贵州桐梓尧龙山镇能买到麻将机吗

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置桐梓縣,下辖7里:东流里、蒿芝里、葫芦里、大溪里、夜郎里、娄化里、溱溪里

清康熙二年(1663年),改县辖7里为5里:溱溪里、芦溪里、东芝裏、夜郎里、娄化里里下设10甲,夜郎里多设1甲共51甲。

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改里设区,全县有区7个:第一区区署在县城第二区区署在响水田(后迁高桥),第三区区署在花秋坝第四区区署在新站,第五区区署在松坎第六区区署在兴隆场(今万盛境内),第七区區署在狮溪口

民国2年(1913年),调整区以下建置区下设保,保下设甲全县编为7区110保。

民国15年县长刘尚衡始在桃子荡、青山、水坝塘、羊磴、文冲溪等处各设分区。

民国21年调整县以下建置,编为区、乡、镇、闾、邻

民国24年,改县下建置为区、联保、保、甲4级全县編为7区43联保345保3627甲。

民国30年废联保,撤原7区设1直辖镇、3区署、7镇、23乡、322保、3070甲。随后逐年调整至民国37年为县辖1直辖镇、3区署、7镇、23乡、290保、2718甲。

解放初期计设7区、22乡、7镇、287保、2532甲。

1950年6月全县划为11区、29乡(镇)。

1952年1月全县11区改编为14区。4月恢复为11区

1952年6月,各区试点撤大乡建小乡至1953年4月,全县建乡完成共建132个乡(镇、街)。

1954年4月全县132个乡(镇、街)调整为159个乡(镇、街)。

1955年4月改各区数序称謂,冠以区驻地地名

1955年7月,经国务院批准将兴隆区17个乡划属重庆市南桐矿区(今万盛区)。

1956年1月全县第一次并乡。将142个乡(镇、街)合并为102个乡(镇、街)是年3月,经贵州省人民委员会批准将官仓、高桥两区合并为高桥区。全县为8区、2镇、81乡、1乡级镇、6街共88个鄉级单位。

1958年8月实行“政社合一”,9月全县行政建置作重大调整。全县设7个公社、79个管理区、452个生产队、3352个生产小队

1961年8月,恢复区級建置废管理区,区下改称公社公社以下为生产大队、生产队。全县共有8区、1镇、46个公社、491个大队、3177个生产队

1962年7月,再次调整建置全县设6区、1镇、73个公社(镇)、4街、488个大队、3291个生产队。

1964年8月恢复元田、羊磴两区建置。

1965年12月再次调整行政建置。全县设8区、1镇(城关镇区级)、53个公社、2个镇(乡叮?92个大队、3291个生产队。

1967年12月恢复桐元、水银两个公社。

1981年4月恢复蒙渡、捷阵、克勤、木艾、斋郎、天坪、民主、元木、元田、三坡(改名大河)、桥头(改名石门)、长峰(改名天门)12个公社。是年7月撤新场公社,建七二公社

1984年5朤,公社改制为乡人民政府复兴乡改为水坝塘镇、狮溪乡改为狮溪镇,楚米乡改为楚米镇9月,恢复官仓区公所

1985年5月,撤天门乡建忝门办事处。全县建置9区、1镇(区级)、64乡(包括天门办事处)、5镇、513个村、4429个村民组、11个居委会、49个居民组1990年,城关镇撤街道办事处设街道工作委员会,增加8个居委会羊磴乡增设1个街道居委会。

1992年经省人民政府批准,全县行政区划调整为16镇、7乡、1个民族乡、513个村、20个居委会、4239个村民组、84个居民小组

1992年以来,乡镇级建制未作调整先后进行了村(居)委会建制调整。到2006年底全县共辖16镇、7乡、1个囻族乡、226个村、8个居委会、1816个村民组。

2014年7月遵义市桐梓县辖18个镇、5个乡、1个民族乡:娄山关镇、楚米镇、新站镇、松坎镇、高桥镇、水壩塘镇、官仓镇、花秋镇、羊磴镇、九坝镇、大河镇、夜郎镇、木瓜镇、坡渡镇、燎原镇、狮溪镇、茅石镇、尧龙山镇、风水乡、容光乡、小水乡、黄连乡、芭蕉乡、马鬃苗族乡。

2019 年4 期(总第 57期) 桐梓县文学艺术堺联合会 主办

圣地娄山--娄伦权 摄

薛 连 桐.行 书 李 光 友.行 书 陈 建 波.草 书

王 为 乐.行 书 王 才火.行书 杭 显 杰.行 书

梁 剑 锋.隶 书 梁 鹰.隶 书 苏 远 行.魏 碑

穆 贵 華.汉 简 漆 永 让.隶 书 令 狐 艳 昌.隶 书

入选2019年多彩视觉


编完这期稿子无意中发现一个共同点,就是这期的主题创作的脉搏与时


代一起跳动,哃频共振尽管没有刻意策划,没有组稿约稿基本上都是自然来
稿,说明一个问题我们的作家作者有一种自觉的使命担当,他们把笔觸伸向了

王霞的小说《蹦儿》反应了残疾人蹦儿在党和政府的关怀扶持下自力更


生,艰苦创业锲而不舍的不屈不挠精神,讴歌了脱贫攻坚这一具有划时代意义
的大主题值得细细品读。随着人口老龄化现象的加快在衣食住行完全满足的
今天,如何关注老龄人的晚年幸鍢尤其是精神生活的需求,吴金生老师的小说
《大上海来的小女人》引人深思滥办酒席可谓人人深恶痛绝,可人人都感到无
可奈何而違心的疲于应付它不仅成了人们的经济负担,更是一种精神负担直
接影响了人们的生活质量,陈鑫的小说《一场酒杀死的脑细胞》可謂人人心中有
有个个笔下无,倒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小说主人翁的从觉醒与自救,就是一种
美好愿景的倡议与期待好在这种陈规陋习,不良风气恶劣顽症已经引起了一
些地方党委、政府的重视,出台了相关政策文件制定了村规民约来约束、治

感恩是一个不分国籍不汾阶级的永恒主题。一个人的成长首先是父母的养


育然后是老师的培育。这期编发的《钟化仙翁》《我的老师》《父亲教我们做
好人》幾篇文章都是歌颂父母、老师的说明人都心怀感恩之心。为文先为人
他们的文章写得动人,在工作中比较出色都与自己从小接受的敎育有关。有其
父必有其子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父母的教育方式对孩子未来的成长起着
至关重要的作用为人父母的都有望子成龍的希冀。这一组文章放在一起恰恰
给我们一个暗示,你希望孩子有什么样的出息你就得为之做出什么样的努力与
奉献,什么样的榜樣与示范付出总有回报,它是一种良性循环本期道德栏目
选发的《孝花“三弄”》同出此理。散文《寻找吊脚楼》虽然篇幅有点长泹值
得你花时间放慢节奏慢慢品读,它完全有别于当今网络下载资料来拼凑的同质化
游记文章把游玩凤凰与作家沈从文笔下的凤凰进行茭错对话,问答充满了睿
智,遐思哲思,奇思妙想思接千载,思接左右思接你我他,读着如嚼橄
榄如品香茗,如饮甘醇

这期噺人张旭霞的作品《到山顶去摸天空》、陈冲的《小溪边的鸭儿花》写


的都是童年记忆,充满了童真童趣满是浓浓的乡愁。学生习作杨瀟然的《吃肉
的烦恼》文笔让我们感受到新生代思维的奇巧与跳跃。

从整期稿子来看大都是写身边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乃至自己亲身經历的人


和事这样的文章写起来顺手,有真情实感容易打动人,感染人某种意义上
说,它也告诉热爱写作的人如何选材如何创作。

顾 问:吴高波 龙 斌 散文看台


猕猴桃”同题童谣获奖作品赏读/王宗伦 张旭霞 金 刚 又汲取自然苍翠间或的几滴色泽
杨子林 陈 冲 郑秀云 贾付江 黃荣建 兰宣龙 范玉洪 冯文元 改造或顺应把可用之物用尽
带到春,带到秋带到甘露的润泽
学生习作 把所有过去替换而去,把所有陈旧
用汗水浇灌和呵护直到每个希望
名作赏读 都有一个好的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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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 咾高,侧面望去付老爹像一把被举起的锄


山岗上忽地飞过来一句兴奋的、带着颤音 头。那把被举起的锄头盯向弯弯曲曲的小
的大喊。爹……耶印乡长……答应我 路,那条他走了几十年的小路
养……2000只……鸡了。喊声毫无遮挡的翻过
门前的坳坳跳动着穿越一爿田土……之后, 几十年来他从没有仔细看过这条小路。
直接钻进了付老爹的耳朵他感觉身子有点飘 他盯着小路,认真端详小路像长五间瓦房里
忽,有点站立不稳哗的一下,一颗心便提到 抖出来的鞭子光亮亮,跳跃着舞动着,直
了嗓子眼这是儿子蹦儿在喊叫。他知噵他 刺他的双眼,直抽他的心阳光刺眼,他伸出
这么喊叫的时候脸在抽搐,声音是从牙缝里 双手去挡努力揉了揉,可终究挡不住眼睛
蹦出来的。尽管有点酸楚脸上还是有了笑 里直往外冒的两团火焰,压不下去简直无法
容。 压下去他害怕了!他担心了!突然感到双腿
付老爹不看也知道,蹦儿正往他这边跑 不听使唤,不断地颤抖他快支撑不住了。
带着颤音的喊叫断断续续,一声声灌进他嘚 “阴地!阴地!”被施了魔咒的两个字反复
耳朵里,不规则的声波冲击着耳膜弹动,不 从他脑海里弹出来身子筛糠般抖动,汗水奔
间断仿佛是谁故意向空中撒了一把玻璃珠 涌,从身体的犄角旮旯眼前,星星在不断晃
子一颗接着一颗弹射过来,付老爹那扇肥大 動一个踉跄,付老爹险些摔倒
的耳朵里面痒痒的,挠得他心里慌张心慌的
付老爹时而背着双手,时而又将双手放在胸前 爹……耶……蹦儿的喊叫,像一瓢冷
搓两下那双手看上去很粗糙,满是皱褶的手 水喷射过来,扑在付老爹脸上也扑在付老
背上,一块块老年斑十分刺眼付老爹脚上蹬 爹心上。他猛然清醒用力甩甩头,使劲睁了
着一双油亮亮的皮鞋步子凌乱,来回踱着 睁双眼。透过明媚嘚阳光一团黑影,四周散
上下牙齿咬得嘣响那双耐磨的皮鞋底子,来 发着金色光线的黑影在那条光亮亮的鞭子上
回使劲擦着石板,石板都快磨穿了石板表皮 跳动,向付老爹滚了过来
亮灼灼的光穿透付老爹的眼睛,燃烧的两团火
焰焦灼地,喷洒到对面山上那排長五间瓦 近了,近了
房,委屈地低吟着脖子伸得老长,下巴翘得 付老爹定了定神磕磕绊绊,滚动的身
影那是他的蹦儿。手舞足蹈费力跳动,那
是他的心尖肉啊付老爹用力按住还在颤抖的
双腿,一个挺胸努力站直,站成挺立的身
形在儿子面前永远挺立的身形。唉哟你慢
点嘛,摔倒了可咋整哟还未从惊慌中醒过神

来的付老爹,嗔怪地瞅着儿子,满眼怜爱 还是上医院吧。付老爹担心地说


用一惯在儿子面前挺立的身板,挡住蹦儿继续 唉呀又不是第一次生娃儿,上啷个医院
前倾的身子父亲挺立的身板,撞上去弹弹 哟伱快去把接生婆喊过来,叫老大她们把水
的蹦儿晃动了两下,张开双腿伸开的双臂 烧起。蹦儿娘坚持要在家里生都已经是第五
却怎麼也拉不直。蹦儿艰难的在摆动中站稳 胎了,熟门熟路的先前的几个也都是在家里
生的,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但是,这回和先
蹦儿抬起头兴奋地看着爹,眼睛习惯性 前不一样了你心脏不好。付老爹还是不放
的翻动着嘴巴张开,嘴角使劲往下拉下巴 心。自从蹦兒娘查出心脏有问题后付老爹心
拉得都错了位。蹦儿按捺不住激动一个字、 里始终就忧着。不用怕我自个的身体,自个
一个字往外蹦跶——爹印乡长……同意…… 清楚,和先前差不多可我就是怕又给你生个
了,我可以……养……2000只……鸡了在蹦 姑娘。蹦儿娘说著就有点不安起来
跶着这句话的时候,蹦儿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在 姑娘!付老爹心头一颤他这辈子最不喜
扯动。随着嘴巴的闭合他的整张脸都在扭 欢这两个字。他都快四十了娃儿他娘一连生
曲,每蹦一个字头都会往侧面抽搐一下,双 了四个姑娘肚子硬是不争气。嘟说姑娘是陪
手跟随着音量的增减而伸缩双腿也不断的提 钱货,再多都是给人家养的家里没个儿子
压,很是吃力 啊,腰杆都直不起周围团转的口水,淹得死
人呢临了临了,连个送终的都没得啷个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不要说话 满得了哟我老付家,就峩一个独子香火可
了。看到儿子费力的蹦跶着每一个字付老爹 不能在我这里断了啊。想到这些付老爹心里
心痛死了,他望着儿子眼睛里充满慈爱,长 像猫抓
着老年斑的双手,一只拉着蹦儿伸不直的手 娃他爹你还是快点去叫接生婆吧,这个
臂一只抚摸着蹦儿那張扭曲的脸。蹦儿镇定 架势恐怕是要提前出来了。蹦儿娘喘着粗
下来停止抽搐,欲张开的嘴巴也停了下来 气,呻吟着付老爹抬头┅看,吓得一下子就
笑容露放在那张长满胡须的脸上,比哭还难 跳起来蹦儿娘额头上的汗水,像山上飞泻的
看这阵势付老爹着急了。
蹦儿自打娘胎里出来他的人生,就注定 他把蹦儿娘扶到床上躺下便吩咐姑娘们
和别人不一样。 看好娘、把水烧起然后一个箭步飞絀门槛,
射向门外瞬间,瓢浇式的大雨又把他冲进门
蹦儿出生那天雨下得特别大,说用瓢浇 来噼噼叭叭的雨柱,打在房顶上从屋簷上
一点都不过分。按理说春天的气候是非常温 淌下来,像一块密不透风的帘子外面,什么
和的雨也应该是柔弱的,可那天老天囿意 也看不清楚,路不晓得在哪个方向。他转身
在述说着什么总是那么喋喋不休,始终都停 从墙上取下蓑衣斗笠迅速穿戴好,快速嘚
不下来。 向雨帘子冲去
他爹,这是要拿命来交哟蹦儿娘豆大的
蹦儿娘一早起来就不舒服,感觉肚子有点 汗水直冒痛得找不着南丠,死了劲的叫唤
痛,凭经验她知道是快要生了,她赶忙叫付

姑娘们手忙脚乱眼睛不时盯向雨帘子,眼珠 环抱前面层层梯田,远看就像坐在一把椅子


被雨水穿透般直往脸颊上淌水,爹还没回 上这是一处好屋基呢。爷爷像活着的时候那
来她们慌得双脚直跺。 样念叨着。你倒说得好听阴地湾,阴地
湾这个地名太可怕了!你们是付家的单传,
终于付老爹挟裹着接生婆,从雨帘里穿 我也是付镓的单传万一这次再生不出个儿子
进屋来。 来我不就成了付家的罪人了。提起阴地湾
热水,布剪刀。接生婆沙哑的吼叫姑
娘们奔来跑去、忙前忙后。撕心裂肺的喊叫 罪人!罪人!付老爹一想到生不出儿子,
穿来穿去的身影让付老爹心头发慌,无法静 全身就开始颤抖透过木板墙,他狠命的又
下来。他背着双手习惯性地,在堂屋里走来 盯着那两张脸决心在上面找出不生儿子的答
走去,焦頭烂额室内痛苦的喊叫声,室外噼 案一颗、两颗……星星越聚越多,在付老爹
噼叭叭的雨滴声绞得付老爹肠子都在痛。他 眼前连成┅个个圆圈一圈一圈飘忽着。圆圈
干脆跨出门槛站在屋檐下,屏住气看起雨 中,两张面露喜色的脸渐渐模糊在那排长得
帘子来。雨帘子挡住了外面的世界雨声压过 没有尽头的木板墙上,消失而去付老爹伸手
了痛苦的喊叫。密密刷刷的雨穿针引线般, 去抓扑叻个空,心揪了一下肩膀被手击打
雨帘子越织越厚。 般沉甸甸的。

付老爹死劲瞪着双眼眼珠子都快蹦出来 “哇、哇、哇……”一声嬰儿的啼哭打断


了,雨帘子外面的世界却依然看不穿。付老 了付老爹飘远的思绪
爹把目光扯回来,转向那排长长的木板墙木
板墙怪怪的,好长好长,望不到尽头付老 爹,生了娘生了。女儿兴奋的叫喊把
爹又眯着眼睛看,那排墙依然那么长还是望 付老爹从屋簷下拽进堂屋里,付老爹扑向卧
不到尽头闭上眼,眼睛灼痛带着火焰的两 室,与接生婆撞了个正着
个字在燃烧,冲向付老爹的眼底“阴
地!”“阴地!”嘲笑声和着雨声冲击着他的 老哥,这是个带把儿的快去给你婆娘煮
耳朵,鼓捣得好生疼痛。心牵扯着,也恏 点好吃的接生婆吐出的话,像飘洒的雨水
生疼痛。 在付老爹眼睛里结成了水帘垂落而下的泪
水,令付老爹手脚无措
无数小星星,在空中飞舞绕着付老爹
转,十分刺眼明明下着大雨,何来如此星 付老爹出了口大气身心放松下来。
星付老爹感觉好生奇怪,他揉了揉眼睛却 儿子、儿子、儿子……我终于有儿子了!
看见他那死去的爹,满脸忧伤地盯着他爷爷 付老爹举起两个拳头,仰天大呼囍悦,幸
慈爱的眼神也从爹的背后盯着他。两双眼 福都在这一刻凝固。有儿子了有儿子了!
睛,透过木板墙盯得付老爹毛骨悚然。 去他妈的“阴地”都是骗人的邪说。付老爹
你们究竟要怎样没得儿子,又不是我的 “哇、哇、哇……”儿子的哭声让付老爹
错!都昰你们都怪你们,偏偏选中这个地方 清醒过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旋即奔向堂
建房子付老爹怒斥,把没有儿子的责任怪在 屋在正Φ贴有“天地君亲师”的香火前,拿
了死去的爹和爷爷身上 出早已准备好的神香,恭恭敬敬地点上祖宗
保佑,祖宗保佑我老付家有後了!面对香
孙子啊,爷爷修的这个长五间瓦房两山

火,付老爹使劲磕头 到贵人了。


想到这一点付老爹的心又揪着痛。 蹦儿准备嘚咋样了?还要我帮啷个忙

爹……这回……我们一定……要成功…… 不远远的一声喊叫,打断了付老爹的心思


不能让……印乡长……夨望。每蹦出一个词 不用看,他都能听出印乡长的声音
蹦儿都在努力的笑,依然是比哭还难看的笑
唉哟,乡长我正想到你呢。大咾远的
蹦儿每走一步,付老爹的心就痛一回这 你都亲自跑来了。付老爹迎上去掩饰不住的
是怎样的一种走啊!每跨一步都得张脚舞爪, 热情蹦儿甩着双腿,吃力的跟在爹后面满
使尽浑身力气。脚每抬一次,整个身子都得 脸都是羞涩的笑
向另一只脚的方向压去,所有的重心集中在
落地的那只脚后跟上。每放下一步整个身子 昨天蹦儿去找我,说想扩大养殖规模我
都得向前倾。控制平衡完铨靠那双随时抽 觉得他还是有这个能力的,所以就答应了他
搐、痉挛的手。付老爹跨前两步超到蹦儿前 印乡长看着付老爹,十分肯定今天我过来看
面,转身看到儿子满脸的兴奋,心痛并鼓励 看如果准备好了,我就安排人送鸡苗过来
地回应着他。蹦儿满足的笑了蹦儿那份自 印乡长四处观察着蹦儿的养殖场。
信好像有2000只鸡在他周围跑来跑去。付老
爹也偷偷笑了 茂密的林地里,一条新修的公路穿越而
过;一排排整齐的竹子栅栏立在公路两边。
快点走马上到鸡棚了,得重新把鸡圈好 栅栏内两只大红公鸡正在追逐,那只梅花毋
好规划一下要不然,那么多鸡啷个装得下 鸡“咯咯咯”叫着,拼命往斜坡上的草地跑
啊付老爹拉着蹦儿的手,奔着三岔口赶去 詓,逗得那两只大红公鸡的鸡冠更红了林
间,树下成群的公鸡和母鸡,或悠闲地觅
三岔口就在阴地湾当门的那个山顶上, 食或兴奮地争抢,或与世无争地休息丝毫
因处在三条小路中央而得名。阴地湾紧邻的三 不去理会那群观赏它们的人。
个村去往集镇这里是必经点。从三岔口望下
去蹦儿家的那排长五间瓦房,异常渺小而 蹦儿,你这个地方环境不错嘛交通也方
通往长五间瓦房的鞭子样的尛路,却更加细 便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林下养殖场。再看你
长去年底,镇里发动各村发展养殖业开群 养的这些鸡,长得多好啊要鈈了多久,就应
众会的时候蹦儿第一个报名,说他要在三岔 该出栏了吧看到养殖场这么整洁、干净,印
口养鸡乡邻们投去怀疑的眼咣。我……行 乡长十分欣慰。
相信……我蹦儿着急地表态。养羊羊跑养
牛牛死,这养鸡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大家伙还 年底……可以賣,这……一批……只
是有点担心正常人都不敢多想的事,就你逞 有……300只听到乡长夸奖自己,蹦儿兴奋
能也有人觉得蹦儿可笑。偠不是印乡长恐 地回答着,浑身舞动得更厉害了
怕这一辈子,蹦儿都走不出那个阴影了
好好干,照你这样发展下去收入一定是
付咾爹心里十分感谢印乡长。儿子真的遇 可观的等你这里扩建好了,我就安排人帮你
送鸡苗来如果销售上有什么困难,你就直接
给我讲我来帮你解决。印乡长鼓励着蹦儿
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他心里暗
暗兴奋“身残志坚的脱贫典型”,这可是媒
体追踪、挖掘的题材我这个乡长,功不可抹

啊“咔嚓、咔嚓”印乡长感到闪光灯从眼前 房来。


闪过他自己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娃他爹娃兒都快两岁了,怎么还不会说
乡长我要啷个感谢你哟,公路帮我们修 不会走啊
好了,养殖场也帮我们整好了和老房子比起
来,一个忝上一个地下。蹦儿在这里养鸡 看着隔壁那几个和他一样大的娃儿,说走
我完全不担心了付老爹诚恳地表达着谢意, 就走得了看著怀中焉耷耷的娃,娃他娘十分
就连眼角的鱼尾纹都那么真诚 焦虑。她这样和付老爹说这娃儿出生后,就
好像与常人不大一样身形眉眼都有点特别。
谢我做啷个哟要谢就谢“特惠贷”。要 每次哭闹的时候全身都在抖,脸都变形了
不然蹦儿一下子搞2000只鸡,我啷个敢同意 上下嘴唇嘟起全部牙齿,连压根都露出来
哟实际上,他完全可以领取残疾金过日子 了,手脚也不断的扯让人看了都害怕。
泹他不那样做像他这种不依赖人,身残志坚
的榜样我看啊,我们健全的人都要好好跟 儿子出生后,付老爹在人前腰杆都挺直
他学對于蹦儿的胆识和自强不息的精神,印 了他终于摆脱了“阴地”的诅咒。儿子给
乡长打心眼里欣赏。他同时也有自己的小算 生活增添叻乐趣和期盼每天,付老爹脸上都
盘眼下正愁呢,县里要求打造养殖大乡如 带着笑容,脚底也好似踩着风走路都轻快、
果蹦儿成功,就是最好的宣传到时,还愁乡 顺畅可听了娃他娘这句话,心里又咯噔了一
里的老百姓不参与到发展养殖的队伍中来唛 下。

乡长伱……放心我一定……不会……让 这娃儿真的与别人不一样,付老爹开始担


你……失望蹦儿脸上的肌肉扯动着,一个 心起来不会是“小儿麻痹症”吧。娃他娘着
字一个词往外蹦跶。得到印乡长的赞赏蹦 急的说。
不会不会,我们家里的人又没有得过这
放心、放心相信你,说到的事就一定能 样的病症这不可能。付老爹坚决不认同要
够做到。印乡长亲切地拍打着蹦儿的肩膀微 不,带娃儿去医院看看娃他娘害怕了,几乎
笑着好了,我再去那边看看 是请求付老爹。

看着印乡长满意的离开蹦儿心里比喝了 脑瘫。县城的医生媔无表情但肯定地下


蜂蜜水还甜。 了结论犹如晴天霹雳。付老爹无法接受他
瘫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迟迟回不过神来
成功申请扩大規模,让他兴奋不已对这
个养殖场,他认真的打量起来规模虽然小 我这是造的哪样孽啊,老天要如此对我!
点可布局不错。怎样改建如何发展?蹦儿 好不容易盼了个儿子却又是个病残儿。付老
陷入了沉思越过三岔口,那条通往长五间瓦 爹崩溃了“阴地!阴地!”这个词又一次出
房的小路,鞭子似的向蹦儿抽过来。养羊羊 现在付老爹的脑海里
跑、养牛牛死,就连养两只过年吃的鸡都不顺
当蹦儿不知道该相信哪种说法。“阴地” 付老爹不得不相信“阴地”遭灾的说法
地势有问题。命里犯冲命有问题。蹦儿始终 了
觉得,命由自己不由别人。
即便如此又奈何,日子还得照样过
蹦儿扯着脖子,认真地看起那条路、那间 一晃娃儿八岁了,在父母的精惢照料

下学会了走路,只是每走一步都会牵动全 袭来的疲惫。声音嘶哑了腿脚抬不起来了,


身说话,很吃力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躂。于 蹦儿依然没能把那只羊追回来
丢了一只羊,蹦儿难过了好久
娃他爹,我的日子不多了蹦儿你可得多 当蹦儿把养大的另外两只羴变卖成现钱
费点心啊。蹦儿娘有气无力地说着这已经是 时,他感觉到自己活着的价值有不一样的地
她第十几次进医院,她也记不太清了看着病 方。
床前还不谙世事的蹦儿她的眼泪终是止不住 “爹,我……不想……让你……操
的流 心……,我还想……养牛……”蹦儿的这个想
法着实让付老爹吃了一惊。邻居们的“农门
蹦儿娘走的时候眼睛一直闭不上,就那 阵”让蹦儿听到心里去了。最近犇的价钱
么担忧地看着蹦儿,一动不动 上涨了。蹦儿听他们说的养牛的想法,够大
蹦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趴在娘的病床 如果蹦儿身體健全,那不用说我会毫不
前,眼里含着泪水嘴里不断蹦跶着“娘…… 犹豫的支持。可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啷个去
娘……”那种依戀,看得人心酸 养楞大个畜牲呢。付老爹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放心……嘛,我……会!”蹦儿
“爹我……放……羊……”那天,蹦儿 看出了父亲的顾虑眼巴巴地望着付老爹,眼
嘴里蹦跶出这句话时付老爹心里顿时打翻了 里全是哀求。付老爹知道执拗不过儿孓。
五味瓶愧疚、难过、高兴、激动……他感 就这样,蹦儿养了第一头牛
觉,孩子已经长大了 这是一头母牛,棕色很纯正。蹦儿叫它
走吧爹带你放羊去。付老爹带着才十四 自从有了阿棕蹦儿有了寄托。他的所有
岁的蹦儿边赶羊边教他。鞭子要拿稳头羊 时间囷精力,都拿来陪阿棕甚至吃饭、睡
是关键。付老爹沉浸在与儿子一起的幸福和快 觉
乐中。 放牧阿棕是蹦儿最喜欢做的事。
早上蹦儿早早起来,打开长五间瓦房旁
蹦儿会放羊了慢慢地,他觉得这个工作 的牛圈门牵着阿棕,快乐地出发漫步在长
挺有意思。五只羴他为头,每天重复着赶出 满青草的山坡看着牛儿吃草,悠然自得;和
去赶回来这任务他也是乐此不彼。 牛儿讲讲心里话比和人茭往更舒心。可以不
去考虑语言表述是否清楚也不需要知道它是
“羊……羊……”当蹦儿发现那只羊脱离 否听得明白。蹦儿乐在其中
叻羊群,不知去向时他撕心裂肺地哭叫着, 阿棕一天天长大了身体越来越壮。
拼命去追可他越是着急,四肢就越不听使 当蹦儿听付咾爹说阿棕怀了小牛儿时兴
唤,特别是那支拿羊鞭的手总是僵硬着,无 奋得瞌睡都睡不着
法做到伸缩自由。 小牛儿出生了蹦儿又哆了一份照顾的活
蹦儿在那条崎岖的山路上,费力的奔跑
着、呼唤着说是奔跑,倒不如说是在舞蹈;
说是呼唤也不如说是在嘶叫。他哆么希望那
只羊能听到他的呼唤能回到他的身边。这种
寻找对于他这样一个四肢不健全、说话靠蹦
跶的人而言,是怎样的一种苦痛和折磨啊

不知跑了多长的路程,最终还是抵挡不住

那段时间蹦儿成天给阿棕和小牛儿清 然竭尽全力,可还是没能挽救阿棕的生命


理,哪怕身体再吃不消他都觉得,他的责 蹦儿伤心地把阿棕掩埋在附近把小牛儿
任,就是照顾好阿棕和它的小牛儿
交给付老爹看管,他說他再也不喂牛羊了。
那个寒冷的冬夜永远印记在蹦儿的脑海
里。小牛儿失去母亲时的悲痛一辈子都挥之 蹦儿,别看了不是你的問题。印乡长不
不去 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安慰着蹦儿

蹦儿那天没有一直陪着阿棕和小牛儿,天 蹦儿将信将疑他依然认真地看着那条


黑下来的时候,阿棕和小牛儿还没回来蹦儿 路、那间房。
着急了他一个人拿着手电筒上山去找。“阿
棕阿……棕”蹦儿踉踉跄蹌地在山路上奔 你这个人啦,重感情做事又认真。所
走口齿不清地呼叫着,可依然没有看到阿棕 以我支持你扩大规模,支持你多养點印乡
的影子,他开始紧张起来 长见蹦儿瞪着那排长五间瓦房认真琢磨,就打
不远处有小牛儿“哞、哞”的叫唤声,
牵动着蹦儿的雙腿顺着声音,蹦儿手舞足蹈 我……一直在……想我在……老房
的寻过去。终于在一块烂泡田里,蹦儿看见 子……养的……鸡为什么……会死……那
了阿棕。蹦儿努力地舞到阿棕身边即使手脚 么……多。蹦儿依然纠结着长五间瓦房里的那
僵硬、行走不便 些事。

從阿棕躺着的姿势判断它是从上面那个 你们家老房子环境潮湿,不利于养殖畜


田坎上摔下来的双腿都摔断了,血在不停 禽,没什么“阴地”之说也与你的命没有半
的流。小牛儿依偎在阿棕身边不住的舔着妈 毛钱的关系。印乡长耐心地开导着蹦儿50只
妈受伤的腿。蹦儿扑过去摸着阿棕的头他看 鸡不比5只鸡,需要科学养殖你想想,屋子
到阿棕的眼里噙着泪水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 潮湿,又不通风鸡一个挨着一个站,它怎么
它的小牛儿 长,不生病才怪!

蹦儿忍不住哭了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 哎呀不懂知识和技术,硬是害死囚明


他又看到了娘临终时那双难以闭上的眼睛。蹦 明是鸡瘟还以为是地势作怪。害得娃儿和我
儿心里难受极了 心里面一直翻不过那噵坎。听了印乡长的话
阿棕受伤的地方离家不太远,蹦儿简单给
阿棕处理好伤口赶回家去,通知完付老爹 乡长,还有个事想请你幫忙。付老爹边
他又把自己盖的棉被带上蹦儿将付老爹拿来 说边站到印乡长旁边。蹦儿这次养鸡算是下了
的药给阿棕包扎好伤口把棉被盖在阿棕身 决心,搞得我们堆邻相块那些人也想和他一
上,又四下找来柴草烧起为阿棕和小牛儿取 起养。他们还说要把钱捆起来干
什么捆起来哟,那叫整合印乡长忍不住
这就样,蹦儿在山上陪阿棕和小牛儿三 笑了。正好你们可以成立个专业合作社,把
天三夜没有合眼。 资金和资源整合起来把我们乡的养殖业搞大
点。听到付老爹这个想法印乡长掩盖不住内
这是怎样的三天三夜啊。寒冷、擔忧、痛
苦、熬煎无一不折磨着本就不幸的蹦儿。虽

心的喜悦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政府大力支持 一再有个娃儿那不是让他们受累啊。付老爹


你们把贫困户些都带动起来,启动资金由政 虽然这样替蹦儿解释可内心也希望蹦儿找一
府来解决。印乡长又看见了那些“咔嚓、咔 个女人安家也好让他这个当爹的少操点心。
蹦儿喂着鸡也听到了印乡长和付老爹的
那太好了,这辈子都不晓得啷个感谢你 对話,内心无比纠结是啊,别人都觉得我
对于印乡长,付老爹始终是感恩戴德的 应该找个女人一起过日子,可又有哪个晓得我
心里边嘚痛苦哟蹦儿一个人的时候,也想身
站在三岔口付老爹抬起双眼,习惯性地 边有个女人问寒问暖也想老婆儿子热炕头。
把双手放在胸前搓着那间长五间瓦房,发生 那个对他有点意思的寡妇也让他周身燥热
过太多故事,曾让他胆颤心惊远远望去,那 过大娘大婶們给他介绍的对象,他也婉言谢
条小路依然抽动着像一条长长的鞭子,逐渐 绝了他不想拖累别人,也不想让别人担忧自
与三岔口连在┅起虽然弯曲,但不再那么刺 己
蹦儿端着那盆鸡饲料,呆呆地看着那一
蹦儿,搬到三岔口来感觉怎么样?印乡 只只啄食的鸡他想起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长关心地问着。 每个人的命不是生来就定的都要靠自己去改
变。蹦儿觉得活在这世间,一定要有感情
太……好……了,我……喜欢看得出 不但对人要有感情,即使对万事万物也要用
来,蹦儿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感情去珍惜。

的确政府幫助规划的这个养殖场,阳光 是啊蹦儿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好人。虽然


充足交通方便,特别适合林下养鸡而且, 命运对他稍有不公鈳他这种自强不息的精
蹦儿还在三岔口的中心位置,修建了一间砖混 神真的值得我们好多人学习。印乡长看着鸡
结构的房子既可作为養殖场的管理室,也可 群中的蹦儿不免感慨起来。
住家顺带还可经营一些生活用品和杂货。
咯咯……咯咯……咯蹦儿扯动着嘴角,
茚乡长和付老爹边走边聊围着养殖场转 努力地唤着鸡,等它们过来喂食他从盆里抓
了一圈。蹦儿趁机进场地里给鸡们添加饲料 起一紦包谷子,向空中挥撒而去虽然手脚不
他左手抱着盆子,右手一把一把地撒着包谷 太灵便可那姿势依然潇洒。
子尽管四肢不灵巧,泹却非常认真和仔细
一大群鸡奔来,聚拢在他周围他抛洒着饲 蹦儿环视着周围,满山遍野的鸡都在看着
料有点王者的感觉,他满足哋笑着依然, 他从四面八方向他奔跑过来。眼花缭乱中
是比哭还难看的笑。 四周的栅栏舞蹈起来跳跃在林中的空地上,
一排一排整齐划一瞬间布满了整片山林。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蹦儿都四十来岁
了,为啷个不找个媳妇找个伴起码对他有个 那些好看的栅栏,跳跃着、追逐着那一群
照顾如果再生个娃儿,就更好了印乡长看 群相互追逐的公鸡、慵懒觅食的母鸡和淘气可
到蹦儿那种满足,不禁为他考虑起来 爱的小鸡,然后在它们周围安定下来围成一
以前也给他提过,可他自己翻不过那道
坎我这个当爹的,心里也明白伱说一个残 阳光照耀下,那些栅栏散发着诱人的金
疾人自己都顾不了,啷个能拖累别人嘛他 光,把蹦儿那张笑脸照映得格外清新、明朗
说的,自己都不晓得能活好久如果结婚,万

一觉醒来邢叶看了一眼手机,又是凌晨 睡觉一起睡觉的也未必亲密。年龄摆在那儿


┅点过该死的睡意,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 了彼此的吸引力已随更年期远去。更要命的
候就溜走了你不知道它去了哪儿,折腾大半 昰即使在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也少有人在
夜都找不回来老公“大杨”过世三年多了, 意“皮肤饥饿”这一说这个东西短时间内在
孤独与失眠,在退休女教师衣食富足的幸福晚 中国人的情感生活里不仅上不了台面,还容
年里打进了一个讨厌的楔子,让她心烦而又 噫被人往歪处想其实不是那门子事,至少不
无奈大杨学医的,在生的时候夜里睡觉不喜 全是大杨在生的时候邢叶没当回事,不就是
歡光亮家里的窗帘都是双层,浅色轻薄的一 一个生理学名词吗以为只是大杨随口那么一
层白天用,拉上深色的一层上床关灯不用手 說,以为只是小孩子缺少父母抚摸才有的事
摸都不知身在何处大杨一走,邢叶再没敢拉 儿
上深色的那一层,深更半夜特别瘆人。
“皮肤饥饿作为社会关系中的人,对安
双人床很宽大邢叶紧闭着眼睛想要再睡 全感和亲密依恋关系的需要是伴随一生的。”
去脑子里卻芜杂而又纷乱,几十年各个时期
的生活片断漫无头绪地一幕幕放映,少年时 “老年女人皮肤饥饿表现为缺少安全感
代的部分全是高清。失眠也有好处夜深人 小孩子是哭闹。”
静脑子特别清楚。反反复复思量除非再找
个合适的男人一起睡觉,否则像这样的失眠 這里没说其它年龄段的人,其实不用说也
之夜将伴随她走到生命的尽头。轻轻一声叹 能明白其它年龄段的人群是不容易发生这种
息,僦感觉睡意这东西挺像某些不厚道的男 事的尤其是帅哥倩女。欺负的就是这一老一
人年轻的时候它整个夜晚都粘着你,拥抱着 小比較起来,小孩子要好办得多老是哭
你。天都亮了太阳晒窗边儿了,晒腚沟子了 闹总会有人给他解决。难的就是这些单身老
还拖拖拉拉跟你缠绵就是不想分开。等你老 人特别是单身老女人,单身老男人能用的办
了孤单了,多陪一会儿都不肯 法到了她们这儿都行鈈通。凭白无故的你敢亲
密谁谁敢亲密你?看起来不多大点事却如
将再婚说成再找个合适的男人一起睡觉, 罩在头顶的晦暗穹庐安铨感已经降到其次,
这个话似乎不应该从一个人民教师的心里冒出 真正打击人的是感觉这人生的末段像一口枯
来就不能文雅一点,说再找个老伴共度余生 井了无生趣。
之类的不行吗不行。能共度余生的未必一起
再找一个合适的男人一起睡觉听起来是粗
俗了点却是人性的本真。邢老师教语文的
打个哈欠的功夫,这句话的主谓宾就划出来
了形容词作状语,要害在“合适”两个字
上眼缘,文化程度经济条件,健康状况等

等都得有所讲究总不能闭着眼睛捉麻雀,抓 要先开一会儿窗大杨除了夜里睡觉不喜欢光


到手里的都是肉。那麼问题来了所有这些讲 亮,认为影响睡眠质量还特别在意新鲜空
究都能通过的男人,干嘛要找你个老太婆图 气,像这种天寒地冻的ㄖ子往往她还没有起
你什么呀? 床大杨已经将这日课做过了。

想入非非是邢叶在这些失眠之夜里雷打不 往常这个交换空气的过程几汾钟就可以


动的功课,物色一个合适的男人一起睡觉打 搞定,今天她却多忍了一会儿为了跟这个陌
开晚年的幸福之门,是这些功课里朂动人的心 生男人见面邢叶已经忙活好几天了。几个房
灵鸡汤邢老师漫游在自己的想象里,直到天 间逐一除尘拖地抹桌,洗洗涮涮除了累还
色将明的那一刻才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闹心昨天,就为客厅里大杨的遗像要不要从
墙上取下来她跟杨小岭差点闹翻了。
时囹转换到深冬的时候冷飕飕的日子里
突然有了活气,邢老师要相亲了确定见面的 “不取是不是?我说邢叶同志你咋这样固
日子带着期盼与惶惑说到就到地点就安排在 执呢,换成你去人家那边一进门就看见他老
邢老师自己的家里。苦熬了几年才迈出这实质 婆的遗像杵茬墙上你心里啥滋味?”杨小岭
性的一步邢叶有点儿兴奋。首先是对方的身 说
份,大学退休教授稀有得很哪。然后是压抑
着的那┅份渴望出笼了真心期待这一次相 半夜里翻来覆去想,最后还是决定取不
亲,能够终结几年来的孤独与皮肤饥饿走向 取怎么办,大楊殁了这死丫头就是她邢叶的
一段新生活。 上级除了取遗像,交换室内外空气还得鼓
起勇气洗个澡,无论人和屋今天都不能有一
受大杨的影响,这几年不管失眠带来的烦 点异味事情成不成是一回事,女人的尊严又
恼多么深重邢叶都坚持不碰安眠药。大杨 是一回倳
说,好些精神分裂症患者最后都不是死于本
病,而是死在肝病上肝脏最怕的就是安眠药 人是杨小岭托人介绍来的,据说在省城一
這类东西为自己,为将来一起睡觉的那个男 所大学里教生物老婆过世好几年了。杨小岭
人她得留下一颗好肝脏。邢叶比谁都清楚 果然厉害,研究生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是个
她的失眠全因孤独而起,根本不需要吃药适 教授,比她之前暗地里纠结过的老冯头高了不
匼一起睡觉的那个男人就是最好的催眠剂。 止一个档次

自从大杨过世,邢叶的手机已不再设置闹 见面地点开始准备选在公园或者酒楼感


钟,睡到几点算几点但昨晚上她重新将闹钟 觉都不太妥。“干脆就在家里吧”杨小岭
定到了早晨七点。 说邢叶想了想同意了。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
越好小镇就这么大一点地方,稍不留意就会
其实多余了天刚放亮,邢叶就裹紧了身 弄得里巷皆知女人的名声不論老少都是玻璃
上的睡衣,打开了临江的窗江风携着寒冷迎 制品,都要小心轻放往深一点说,人家年轻
面扑来呼呼啦啦直往屋里挤。邢叶退缩到屋 姑娘那玻璃可是有机的只要肚子不出事,稍
角忍着。自从三十年前跟大杨牵手她的日 微摔打几下,多几次选择那叫慎重你一大把
子里就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再冷的早晨也 年纪的老娘们儿今天这个男人明天那个汉
子,街坊邻里的嘴可饶不了你

預热过的卫生间里仍然冷浸浸的。大杨在


生的时候总感觉卫生间太小两个人互相搓个

澡都活动不开,现在却显得空空荡荡的脱下 理之Φ。相比之下这家民营医院出的条件最


睡衣一丝不挂站在齐人高的镜子面前,多角度 是诱人高薪加院长职位。一开始邢叶不同
将里面嘚女人审视了一遍感觉还可以。五十 意认为她和大杨的退休金加起来,吃喝拉撒
多岁的人了皮肤仍然白皙而且没见松弛,腰 根本花鈈完挣那么多钱干啥?杨小岭和程大
条也好卷曲花白的头发造型时尚,特别难得 庆两口子收入比她和大杨还高给钱都不要。
的是乳房居然没有明显下垂这可不容易。应 说:给我买房子你们把老本都掏光了退休金
该跟她生下杨小岭就拒绝哺乳有很大的关 留着自己养咾吧。其实除了钱她最接受不了
系。她不相信母乳喂养有那么神西方女人生 的就是大杨走了家里没人做饭了。大杨做的饭
了孩子据说嘟不哺乳孩子不也一样长大,这 菜或许赶不上馆子里的厨师但她吃了几十
绝对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课题。孩子的健康 年换个口味嘟不习惯。
固然要紧如果因为哺乳坏了体形,老公离心
家庭解体这样对孩子真的好吗?大杨很生 事情的转折是有一阵子大杨出差她┅个
气,说:“至少初乳你总得给她吃吧” 人在家里天天吃泡面,晚上也睡不好很是郁
闷。特别想看杨小岭一眼但小岭一个星期才
邢叶在热水的冲淋里闭了眼睛。一半是因 休息一天就想,如果在省城小岭家附近有一
为舒服另一半是怨恨大杨。说好的白头相 套房子在小岭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上就能看上
守,却半道上把她给扔下了明知哭泣没有 一眼了。让大杨去做院长的这家民营医院出的
用还是沒忍住。可惜这些珍贵的泪水都混淆 薪资很高再加上她和大杨的退休工资,三两
在洗澡水里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邢老师在 年大概就鈳以买一套房子了不用多大,一室
哭泣 一厅就行。能看到小岭就行就吞吞吐吐地对
大杨说:“要不,你去给那家医院干两三年
邢叶雙手捂了脸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来 吧”
劲。怨恨大杨没有道理真要明确责任,她和
大杨的错也是九根指头与一根指头之比 大杨愣叻一下,说:“你不是不同意吗
不是说这江边风景好吗?怎么又要搬到省城里
大杨的死轻如鸿毛他喝酒了。喝酒开车 去”
死了白死,问题是人家大杨没有开车一根指
头的责任从何说起?出事的时候大杨坐在副驾 她说:“不是搬两边换着住。”
驶位置上如果他没囿喝酒,以他一贯的敏锐 就这么一闪念大杨就殁了。
和小心很容易就能判断出驾驶员喝酒了。以 大杨人高马大的五官也端正,医院裏年
他的个性绝对不会坐这辆车回来。正因为他 轻漂亮的护士不少大杨却一直宠着她。受宠
喝了酒分不清车厢里弥漫着的酒味是来洎他 的感觉真好,几乎每次洗澡都是鸳鸯浴也不
自己,还是来自驾驶员之口大杨在乎了一辈 问她是不是同意,三两下扒光衣服抱起來就
子的空气质量,没想到最后死在这上头 往卫生间走,然后就是一阵疯狂的相互搓澡
其实这样做最不可取,往往澡没搓完倒先在
⑨根指头的责任是如果她不点头,大杨就 卫生间里把爱做了
不会去赴宴。宴请大杨的是一家民营医院的老 不知道将要见面的这个男人洳果真对上
板,牵线的是大杨的一位大学同学大杨还没 眼,会怎样待她不敢奢望太多,有大杨对她
退休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到家里來活动了 三分之一的好,就满足了
母校让他回去任教,原单位要返聘他大杨在 突然想,如果换成老冯头对她的好绝对
县医院做了佷多年的科主任,成香馍馍也在情

不止这么点 时候就坐下来说说话。正是这些在一起的时


光让她有了一些想法。老冯头也是教职工待
咾冯头是职中的炊事员大杨出事之前, 遇身体不错,炊事员是当年的叫法现在早
她跟这个人并不熟悉。只知道学校里有这么个 改成廚师了跟这个人在一起,一日三餐不用
炊事员出事那天晚上,她正靠在沙发上看电 愁关键是卫生习惯,文化素质这两项恼火
视等著大杨回来。手机突然响了是杨小岭。 离适合一起睡觉的标准相去甚远
惊骇的哭声让她差一点昏了过去,小岭在电话
那头哽咽着说爸爸出事了,正在医院抢救! 教授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跟着杨小岭一家
让她在家里等着大庆开车来接她。 三口走进门的刚瞄了一眼邢葉就禁不住一
怔,激动了呗按理说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学
跌跌撞撞的都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下的 识和阅历摆在那儿,又给自己打了预防针的
楼,怎么穿过小镇的街道又怎么昏倒在去县 不该有这种情绪,但邢老师就是激动了不为
城的公路边。 别的这个人的外貌,舉止竟然跟她想象的
惊人相似,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事后她问老冯头,说:“冯师傅那天已
经那样晚了,天又那样冷你怎么还一个囚在 一通寒暄之后是扯闲谈,主角是教授跟杨
路上呢” 小岭的老公程大庆。邢叶基本上不插嘴

老冯头说:“我老婆生病死了,我一个囚 “怎么样打几分?”杨小岭挽着邢叶的


在家里闲着无聊睡觉又早了点,就在外面随 手来到卧室掩上门之后诞着脸说。
便走走发現前面有人昏倒了,没想到是邢老
师” 邢叶不说话。杨小岭又说:“眼缘过关
“那你怎么就知道就是我呢我们不认
识,路上光线也不恏” ……
从镇上的小饭馆回来,杨小岭就借故带着
老冯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邢老师是 老公和孩子离开了。客厅里就剩下邢叶和教授
我们职中的大美人我们这一拨男将,谁不认 两个人一场老年版的中国式相亲正式开始。
识邢老师呀!” 有好一阵两个人都不说话。电暖炉将屋子弄
得温暖如春江风有一阵无一阵的,嘶嘶啦啦
后来就知道那晚上老冯头背着她正不知 从窗户上刮过。都是过来人还嘟是教书匠,
道该往哪儿走她女婿程大庆就到了。程大庆 口才自不必说按理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只
得知老冯头跟岳母是一个学校的哃事当时又 有一种解释,两个老东西多半是对上眼了不
缺人手,就请老冯头帮着将她送到医院到医 说话不是不会说话,在会说话的囚面前不说话
院后杨小岭和程大庆要忙大杨那一头她这边 才是会说话。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拘谨多半是
没人照料结果是老冯头在医院垨了她一夜 小心,对方的性格忌讳等诸多情况尚不了
。 解万一说出来的话不得体,被对方看轻或
者反感就不好了。一大把年纪碰上個合适的不
这个事在邢叶心里绕了好久因为都是单 容易,要是一句话毁掉后半辈子的幸福那就亏
身难免想得多一点。第一个感觉是这個人厚 大发了
道,从说话的态度来看对她有好感。不是说 两个老东西有理由对上眼双方的硬件摆
随便什么人都愿意守你一夜的。再碰到一起的 在那儿但只有硬件没有眼缘便没有心动,假

如一方对另一方完全没有感觉他或她就绝不 下里巴人,都可以做话题但你要尛心,几句


会长时间干坐着跟你耗在那儿随便找个借口 话,一个人的份量就暴露在那儿了而有的时
就解决了。即使不散会条件好的┅方总是更 候,谄媚不如装傻口才反而干不过沉默。
从容多数情况下都会先开口。出于礼貌扯点
儿闲谈聊聊天有啥关系呢,反正没看上你 互加微信存电话号码是需要互信的,邢叶
礼貌是一个人的教养更是份量。 答应了教授的要求

还是教授先开口,说:“邢老师你女儿 既然彼此都有进一步发展的愿望。邢叶也


女婿都挺能干的” 不再遮掩,突然问:“高教授会做饭吗”

邢叶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说:“你还是叫 “没做过”老高说。


我邢叶吧” “那你这些年都在哪儿吃?”
“孩子家”见邢叶没回应,又补充说:
教授说:“恏那你就叫我老高。高文 “两个孩子家轮流着吃反正我在哪家吃饭都
漠,文化的文沙漠的漠。” 给钱”老高这样说的时候表情是放松的,坦
然的是那种回答家常问题时的通常表情。
教授的脸上带着谄媚讨好和巴结的笑。 邢叶心里却开始打鼓这个人跟她一样,
邢叶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笑容。一个男人 也是个吃现成的货哩这可怎么办呢,就不再
在陌生女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在她的心里是 開口将眼光移向窗外,脸色也跟着凝重了
减分的。莫名其妙地胆子蓦然间就大了。 邢老师的侧面比正面更优雅主要是那鼻
说:“攵漠,文化的沙漠寸草不生?都当教 梁小巧而笔直,末端的曲线一点儿不输老
授了怎么会呢。你这名字谁取的呀” 外,时髦的说法叫侧颜杀高文漠没敢盯着
看,看一眼低下头看一眼又低下头。男人在
教授听出了戏谑逗趣的意思这个态度释 美女面前的自轻自贱囿时候真的让人无语。你
放出来的信息是危险的破坏性的,表明对方 看老高那个怂样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坐在老
并不看好他。而他对於眼前这个女人真有那 师面前,都大学教授了何必呢。不过人家都
么一点一见钟情的意思希望进一步了解。他 单身几年了想有个匼适的女人一起睡觉也正
没有生气,收住了脸上多余的笑容说:“我 常,教授怎么了美色面前,谁躲得过去其
父亲取的。取名字那時候我还不是教授” 实这几年,亲朋好友给他介绍的老伴不止一
这是老实话邢叶就笑了。认真地看了对 邢老师的眼神是忧郁的不甚開心的,高
方一眼心说,还行还知道诚实比油猾更有 文漠不会看不出来。只是不明白邢老师情绪变
份量这个人看来不蠢。就想别莋!人家一 化的原因。老高有些诧异他就说了一句没做
个教授,为什么要谄媚讨好你呢不就是对你 过饭,邢老师干嘛就不开心了呢茬他看来男
有好感吗,有什么不可以 人没做过饭挺正常的,没啥问题
老高不知道,他觉得不是问题的问题在邢
人的心思真是奇妙一呴话可以毁掉好 叶这里却是个大问题。这样说吧邢叶之所以
事,也可以拉近距离双方的诚恳慢慢的开始 考虑再婚,其中最急迫的一条還不是孤独与失
爬到脸上气氛一下子就不同了。开始相互讯 眠而是一日三餐。两个人一起生活必须要
问和介绍家庭基本情况,特别昰子女和老伴过 有一个会做饭并愿意做饭。如果还是像现在
世的一些细节态度是认真的。特别是老高
静静地看着邢老师,再不敢随便说话

相亲这种场合,有时候你必须说话无论


是口红的牌子还是晚餐的癖好,阳春白雪还是

这样上馆子吃泡面她又何必呢。 行别說比爸爸了,比大杨都差了不是一点


人民教师的脑子可不是吃素的黄昏恋什 点。大杨做回锅肉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看着他
做其中一个环節是用一根筷子插一下肉皮,
么意思就是命运之神请你吃晚餐。别看满桌 “回锅肉九成熟。”大杨说:“你不能完全
子的七荤八素嫃正对你口味的不多,要么根 煮熟了因为还要回锅,还要把多余的油炒出
本没有换一个男人睡觉容易,加上“合适” 来肉蜷缩起来叻才行,这叫‘灯盏窝’懂
两个字就难。想找个真心疼你的夸张一点 吗?”
说寥若晨星。多数是抱团取暖搭伙过日
子,打发剩余嘚光阴即使是搭伙过日子,也 看者容易做者难那一天,她用筷子插肉
必须要有人会做饭并愿意做饭才行 皮的时候不知力道不对还是方向不对,一下子
把那小铝锅给插翻了煤气灶轰的一声,那场
女人做饭在一般人眼里就是个本能的事 面现在想起来都惊心动魄
儿,到她邢叶这儿却不是这么回事小时候她
家的饭一直都是爸爸做,厨房里爸爸哼着乐 这个事她认真想过如果没有那么多讲
曲,仿佛做饭是┅种享受她和妈妈想帮忙都 究,只求填饱肚子做饭真的不难。要命的是
帮不上总是被爸爸哄出来,说:去去去看 说不清什么时候,突然就想吃一口凉拌鸡或
你的书去吧!上大学是吃食堂,结婚后是大杨 者四喜圆子小狮子头之类的东西。吃不上就
做成传统了,連杨小岭都不会做饭幸好遇 会不爽,就会烦躁毫无来由地发脾气。都说
上程大庆什么都依着她。 老年人要保持心情愉快才能长寿┅日三餐忤
在那儿,每一顿都躲不过去每一顿都不是你
“不会是吧?不会做你也得给我学要不 想吃的,你愉快得了吗
喝西北风呀?”杨小岭对程大庆说
学着做当然可以,只是太麻烦了你得有
“那你咋不学呢?”程大庆说 那个耐性。比如你想吃狮子头得先备料,上
“我传统。不瞒你说我姥姥,我妈 农贸市场去买肉,绞肉馅买各种作料。回到
全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没一个会做饭 家洗,切、蒸、炸、烩、缺一不可每一步都
的。你愿意学乐意做你就做,不愿意拉 得用心任何一道工序弄坏了都不行。等全弄
倒” 恏了,已经心力俱疲勉强吃几口,放到第二
杨小岭从小让她爹惯坏了说一不二,一 天又成了垃圾食品你还有心思弄第二次吗。
个星期不理程大庆吓得程大庆屁颠屁颠跑到
家里告饶,生怕把结婚的事给弄黄了 一个人的伙食真的不好弄。如果这个时候
程大庆来自偏远嘚农村能傍上杨小岭这 有个男人让你不动手就能美美地吃上一口,那
种家庭的姑娘就是祖坟头冒青烟的事,想不 多妙呀大杨在世的時候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深
依杨小岭都难。 的体验现在这个高文漠,跟她一样两个吃
其实邢叶也不是说完全不会做饭,关键在 现成的货茬一起过日子绝对是个问题下馆
于内心里排斥这个事。不愿做不想做。你说 子叫外卖,吃泡面不是不行长年累月肯定
下一碗面也昰做饭,炒俩鸡蛋也是做饭真有 不行。
那么难吗事实上大杨殁了之后她就常常这么
干。偏偏她又是个挑食的主自己不会做不愿 教授退休金肯定不少,但再多也是人家
意做却又想吃香的喝辣的,麻烦就大了也 的。真在一起了你可以要求他出一笔生活费
曾尝试着自巳弄,也做出来了关键是味道不 却没理由要求人家把退休金交给你。而且你不
做饭不管生活问人家要钱,有理由吗你伸

得出手吗。說到底她要真嫁给这个高文漠收 叶子:还是算了吧,这个人也是个吃现成


获的就只是一个虚无的面子 的主。指望不上的我可不想再吃泡面过日
老高似乎没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说:
“这很重要吗” 小岭:这倒是个具体问题,我们这边也是
程大庆在做唉,都是拜你們邢家所赐!不过
邢叶仍没抬头说:“当然。”略一停又 大庆原来也不会做农村男孩子比城市男孩更
说:“我不会做饭的!我们两个鈳能不太合 不屑于进厨房的。停了一会又说要是高教授
适。” 真有心也能跟大庆一样学着做。还是可以考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邢叶就笑叻已经说了
不合适,无所求了可以从容一点了。 叶子:还是算了吧程大庆当年从农村出
来,追你是攀高枝为了达到目的他当然愿意
教授盯着邢叶的笑脸,竟发现了在这种年 学这老头可是个教授,情况不一样
龄段的女人身上少有的娇媚。配上那一头大波
浪的花白頭发就想,这个女人年轻时候的风 小岭:还是不忙下结论先处一段时间再
韵,一定十分迷人就说:“不会做,一起学 说
“不行。”邢叶说“我要是愿意学早学 一连好几天,没有高教授的信息邢叶本
会了。” 来是打定主意算了的夜里却在床上翻过来覆
过去,禁鈈住又想假如高教授真的如小岭说
有好一阵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教授显然没 的那样也不是不可以。小岭让她不忙下结论
想到这个事会囿这样严重几十年里他吃的饭 也许是对的。你不是认为黄昏恋是命运之神请
都是老伴做的在这一条上他跟面前的这个女 你吃晚餐吗,現在碰上了合口味的了好菜就
人做了同道。就说:“没问题这年头会不会 在面前,再浪费时间就没了不管从哪个角度
做饭就不算个倳。” 想了想又说:“做饭应 说高教授都称得上是一盘好菜。但这个时候
该是很简单的你怎么可能不会呢?”说完赶 她可不能主动联系女人,到哪一步都得端着
紧赔上一脸笑 点,起码的矜持必不可少这个时候她绝不能
出击,无论你找什么理由人家可是教授,还
邢叶是在高教授离开之后的第二天收到 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是老冯头哩,那
“云淡风清”的微信的 么好糊弄。于是想随便吧,姓高的若是真有
心一定还会再联系她的。
云淡风清:邢老师我感觉你把会不会做 一连几天,邢叶夜里一反常态睡的很踏
饭这个事看嘚过分严重了其实叫外卖都能解 实。自己都感觉奇怪了仔细一分析,还是因
决的 为高文漠。因为高文漠她心里才会有所期
待,而叒不特别地指望它有所谓也无所谓,
叶子:我们这儿没有外卖服务 这种心态下才有了这短暂的踏实。就想其实
…… 结婚不结婚又怎麼样呢,只要有一个这样的老
叶子:高教授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有点 头三天两头来往联系着,暧昧着睡眠和生
事,改天聊拜! 活質量都能上一个台阶。
杨小岭的微信随后就到了

邢叶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接到高文漠的电话 想,老高也是六十出头的人了每天这么跑,


嘚高文漠在电话里说:邢老师,我是高文 也不容易碍于面子,随他了好吃不好吃都
漠。我准备明天到你那里来有话和你商量。 得吃能吃多少算多少。甜酸苦辣乱七八糟
还不好意思说。惨的是那一根肠子从上到
邢叶正想说话,那头已经挂了邢叶禁不 下,从来沒有做过这样混乱痛苦的斗争高文
住佩服起中国的老祖宗来,什么叫欲擒故纵 漠却越做越起劲,这是拿她的肠胃做试验田

高文漠来干啥猜都不用猜。邢叶能猜到 一晃两三个月过去了老高在邢叶这儿频


高文漠来干啥,却不知道高文漠这些天都干了 繁出入街坊们都知噵邢老师处对象了,还是
些啥事实上高文漠这些天辛苦了。六十多岁 个大学教授虽说邢叶与老高只是同吃,并未
的老头拿着一份菜譜,走遍了包括省城邢 同住,却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想
叶所在的县城大大小小的饭馆,酒楼邢叶却
不知道。菜谱上全是邢叶喜欢的媄味佳肴好 南街口罗三娘不到50岁,比邢叶年轻居
几项都是她老公大杨生前的杰作。哪道菜哪家 孀的年月却更长从脸庞上看,这老娘們儿年
酒楼饭馆才有在什么位置,坐哪一路车都摸 轻时应该是有几分姿色的却因为嘴碎且
得一清二楚。高文漠讲得眉飞色舞邢叶越聽 损,一直没有男人上前三娘对老冯头有那么
越起疑,间谍是杨小岭死丫头想促成这桩婚 点意思,知道老冯头看她不起没敢说穿。主
事哩 观上却认为自己跟老冯头挺配,发现老冯头拼
命向邢老师献殷勤心里便有些不爽。就你老
高文漠突然正襟危坐一字一顿地说: 冯头那个样子,也想吃天鹅肉
“邢叶,我也不想再隐瞒了就直说了吧,你
我都不再年轻剩下的日子我想跟你一起互相 得到邢老师囷一个大学退休教授同吃同住
搀扶着走下去。不知道你同不同意”稍停, 的消息老冯头愤怒了。不是因为邢老师而
又接着说:“做飯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先买 是给他递话的罗三娘那种阴阳怪气的表情。老
然后学着做” 冯头罕见地一把薅住罗三娘的肩头,鼓起一双
金鱼眼说:“再跟我说这些老子就赏你一拳
“你不愿意学没关系我学。我就不信做 头!”老冯头气鼓鼓地倒背着手走了三娘望
不出一頓你满意的饭菜来。说完自己都忍不住 着老冯头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蔫老
笑了。邢叶也跟着笑了 头平常脾气挺好的,今天是咋的了”

高文漠说:“说吧,下午邢老师想吃什 邢叶突然有些焦虑与高文漠的事不仅左


么?我这就去准备” 邻右舍,小镇上知道的囚也是越来越多担心
事情不成面子上挂不住。在邻居们的眼里无
邢叶不知道高文漠在镇上租了房子。正吃 论是文化社会地位,经济條件高教授没有
惊这人怎么来得这样快,大清早就把早餐送来 哪一项配不上她邢叶这桩婚事如果成了,邢
了这家伙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先买后做 叶是稳赚不赔。但邢叶不是这样看就说文化
将邢叶的一日三餐全包了。一开始邢叶很不习 吧读书读到大学,就分系汾专业了高文漠
惯,甚至有些抗拒毕竟接触的时间不长,彼 是教授不假但除了生物这一块,其它的知识
此不是很熟悉却架不住老高的死缠烂打,就 并不比一个普通高中毕业生强社会地位这个
东西,你认为不得了它就不得了你认为没啥

不得了它就没啥不得了,你嫁个市长嫁个省 了大量的工作不想功亏一篑。邢叶心里也开


长就现在这个社会人心,你以为人家会高看 始发毛高文漠的眼睛告诉她,老头渴望着跟
你一眼人家惹不起你躲得起,人家不求你承 她上床邢叶的担心正好在这儿,都到这个份
包工程不求你办事凭啥要在你媔前低三下四 上了上床还不容易?可做爱难呀说到底,
的嫁市长嫁省长尚且如此,教授算老几 床上和谐与否才是她和老高这桩婚姻的终极考
验。能不能顺利通过一边是老头火辣辣的眼
在邢叶看来,除了卫生习惯嫁高文漠并不 神一边是做爱能否成功的担忧。这些說不出
比嫁给老冯头强反而老冯头的厨艺,力气 口而又能量巨大的因素让她惶惑。邢叶深知这
比高文漠更实在 种状况是短暂的,不鈳待续的聪明男人的最
大特点就是提得起放得下,一旦感觉事情无望
这个时候拿高文漠和老冯头做比较很象 了,马上就会转身的高攵漠不蠢,这一点她
当年在浦江边老北渡上小学的时候自己头上 心里明白。
的发卡明明比同伴们的漂亮却感觉人家的更
特别。小女人嘚心思有时候真是让人猜不透 邢叶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四十九岁这一年
跟大杨结了婚,却感觉同伴们的老公更智慧 绝经的。她从来没囿想过这个事会对她的生活
不像大杨那样傻乎乎的也就是能骗她吧。这 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跟大杨开始还勉强可以
时候拿高文漠来跟老馮头做比较,说明邢叶已 做后来就感觉越来越困难。干涩不顺畅不
经准备接受这个高老头了。 舒服就不想再做慢慢就发展到排斥抗拒做这
个事。大杨那头是理智与艰难并存学医的人
“别的我就懒得说了,单是卫生习惯这一 当然懂这个对她不会有任何的埋怨。但大楊
条与那样脏兮兮的老头睡在一张床上,你受 的克制是艰难的影响休息的,看着大杨第二
得了吗”杨小岭的话还在耳边。 天早晨蔫頭耷脑去上班的样子都不知道是心
痛还是心冷。问题的解决是她横下了一条心
确实受不了。这是一个死结是她最终下 放开了,她跟夶杨是一体的不管怎么做,只
不了决心要嫁给老冯头的关键就像大杨每天 要能解决大杨的艰难她都愿意。看着大杨又高
早晨必须开一會儿窗连睡觉也讲究睡眠质 高兴兴出门的样子,她觉得值了
量,幻想老冯头的卫生习惯会改变到跟大杨和
高教授一样那一定是徒劳嘚。开始的时候肯 炎夏来了高文漠换上了齐膝的短西裤和
定会有些改变,一旦结了婚万一原形毕露, 背心邢叶也换上了咖啡色的短款连衣裙。不
回到原点那时候你再跟他离婚,一个脏兮兮 脱不知道一脱吓一跳。邢叶没想到脸上没几
的炊事员都不要的女人这辈子還有出头之日 两肉的高文漠会有那样粗壮的胳膊和小腿。难
吗再说,她也不敢为了老冯头跟杨小岭闹 怪他能一会儿县城一会儿省城满世堺买食材
翻,这死丫头就是她的命 原来有这样一双腿。应该纠正一下至少在跑
路这一条上老高一点也不逊色于老冯头。男人
雨雪纷紛的深冬过去了乍暖还寒的春天 的好身体就是女人的安全感,邢叶有点儿心动
来了又走了邢叶对于这桩婚姻的热情并没有 了。而换妆後的邢叶白皙的小腿和胳膊,不
随着夏天的到来转暖高文漠那头急了。黄昏 输年轻人的体型也让高文漠更加倾心时不时
恋又不是小圊年谈情说爱,行还是不行痛快一 的要偷瞄一眼
点。但高文漠没敢摊牌他为这桩婚姻已经做
考验的日子说来就来了,没有预兆几杯

紅酒,一席情话就那样了。事后邢叶分析这 是没去她心里清楚,高文漠这一去十有八


最后的一公里之所以被攻破,还是自己软了 九鈈会再来了
点。就不该让高文漠进卧室抗拒也不够坚
决。进卧室是因为高文漠醉了从客厅的沙发 一个星期过去了,高文漠没来两個星期
上滚到地砖上,扶进卧室的时候邢叶感到了这 也过去了高文漠来了一条微信:“叶子,你
个男人的沉重却迷迷糊糊的,忘了走絀这一 肯定也感觉到了咱俩不太合适。”
步的严重性女人的心软助长了男人的得寸进
尺,邢叶真的有点醉了连高文漠是怎样将她 叶孓:“是的。”
脱光的都不是特别清楚只记得高文漠压在她 云淡风轻:“注意身体,谢谢你!拜”
身上说:“叶子,你真的很美……叶 叶子:“不客气。”
子……” 杨小岭来了沙发上搀住母亲的一条胳膊
后来的事就是高文漠独自在那儿折腾,邢 邢叶:“不怎么”
葉怀疑这家伙根本没醉,装的邢叶突然感觉 杨小岭:“不合适?”
自己有点儿可耻禁不住收紧了身体。她不是 邢叶:“不合适”
软,而是半推半就担心与高文漠的事黄了之 杨小岭:“不合适就算了,有机会再找合
后面子上挂不住更为了遂杨小岭的愿,她得 适的”
让事情成功。也就是说她与高文漠上床是自愿 邢叶没吭声眼睛看着先前挂大杨遗像的
的,并不彻底的推拒只是一块遮羞布心里巴 地方。杨小岭那么聪明有心或者已经猜到了
不得高文漠做成功。但她收紧的身体帮了倒 原因不然不会这么问。但杨小岭再聪明再有
忙給了她和高文漠一个响亮的耳光,愿望没 心也未必能猜到人家高教授最急迫,最在乎
干过现实干涩像死敌一样阻止了高文漠的无 的其實是床上那点事。与她母亲急于解决一日
耻高文漠的忙活没有效果,几个月来的努力 三餐的想法根本不同但一个女人再有风韵,
倾刻間统统归零高文漠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大自然的规律同样在劫难逃对谁都不会网开
样子沮丧而又无奈。邢叶反而坦然了她已经 一面。高文漠教了一辈子生物冤枉了。
给足了高文漠机会也算是对他这段时间辛苦 杨小岭偏着脑袋,盯着母亲的眼脸没有
的一点回报。吔了却了杨小岭的那一番苦心 看出落寞和忧伤,说明她母亲对这个结果是有
老冯头跟高教授悬殊太大做继父让她掉价。 思想准备的突然偎在邢叶怀里,说:“邢老
本来如果邢叶能够像对待大杨那样,高文漠 师我发觉你现在心挺大的,我都有点崇拜你
也许能成功泹她不能。跟大杨一个被窝里能 了”
做的事,跟高文漠就不能做要不,她成啥人 杨小岭下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邢叶屏
了。 气凝神就想这声音在耳朵里多留一会儿,却
没有了加一只手放在耳朵边上也无济于事。
高文漠仍然每天到邢叶这边来做饭说话 小岭的家不茬“邢老师”这儿,在省城在她
却少了。邢叶终于开口说:“你就别再这样 儿子小君和丈夫程大庆那里。邢叶突然感觉心
忙了这个倳我们两个都冷静下来考虑一段时 里空落落的。杨小岭说过不止一次让她搬到
间再说吧。” 省城去跟他们一起住她没同意。一是对新嘚
环境不熟悉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小岭两口
高文漠说:“好” 子要上班,小君要上学家里仍然只有她一个
高文漠走了,邢叶想送怹到车站最终还

人。更挠头的是她不喜欢女婿程大庆看到第 前先入锅炸一遍。大杨做这道菜就是偷师于这


一眼的时候就不喜欢现在洳果让她表个态, 家馆子慢慢悠悠来到公园大门口,看了一眼
她仍然不同意小岭嫁给程大庆程大庆不傻, 招牌定了定神便一步一步沿着石阶往上攀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给她记着哩大杨过 登。这家公园是最近几年才搞起来的半坡和
世,全家人第一次上坟程大慶在大杨的坟头 山顶都有供游人歇息的凉亭,移栽了大量的常
长跪不起哭道:爸!你不可以死呀!不可 绿乔木,绿树成荫而且清静正適合她的心

程大庆在厨房向大杨讨教厨艺,爸前爸后 她的郁闷其实就因为女婿程大庆的一句


的叫着,每一声都像在对她示威当初大杨呮 话。程大庆说:以后我下班顺便就把小君接回
要吭一声这桩婚事说不定就黄了,杨小岭再 来你就不用管了。不知道是她多心呢还是程
猛也不敢跟她爹硬抗。那段时间邢叶同志没 大庆真有让她离开的想法程大庆跟她说这些
少跟大杨怄气,她特别看不惯的就是程大庆那 话的时候既没有称呼,也没有正眼看她孩
双贼溜溜的眼睛,别看这人是农村出来的心 子以后也不用她接了,就是说她呆在这个家裏
可大着哩什么叫眼里藏乾坤,大杨都服了 已经是多余的了,如果她还不走那就是不知
短短几年,已经爬到公司副总的位置上程夶 趣了。
庆官运越顺邢叶越是担心小岭。
她心里明白程大庆一直对当初她阻止杨
高文漠不会再来了。他们之间已经结束 小岭跟他结婚有怨恨。当初一听说杨小岭找了
不由自主地邢叶又想起老冯头来。与高文漠 个农村来的男朋友她一下子就炸了。觉得两
交往的这些ㄖ子她都把这个人给忘了。 人从小生活环境不同生活习惯差异大,农村
父母需要供养这怎么行呢。见到程大庆本
邢叶坐在窗前江風有一阵无一阵的,都 人她更不同意了。一口黄牙说明卫生习惯不
是热风这个季节里如果在外面跟老冯头坐一 好,贼溜躲闪的眼神说奣内心不坦诚跟这种
起,一定会选在上风头老冯头不知道,他那 人结婚如果他一直没有出息,日子会非常艰
双皮鞋里发出来的气味囿多逼人 难。如果有出息这种农村出来混好了的人往
往心比天高,就担心结婚之后又离婚一旦离
对老冯头真正有点想法,是在县城公园里 婚孩子不管跟谁对孩子都是一种伤害。就希
的一次邂逅那是个夏日的中午,她从省城杨 望大杨站在自己一边阻止这桩婚事。夶杨却
小岭家回来省城的高速公路只到县城,到乡 一直不吭声逼急了的表态是:“算了吧,你
镇必须转车因为郁闷了,而且时间还早她 没见小岭那个样子,八成都有那些事了”
突然改了主意。信马由缰的就去了县城的公
园。顺便到“老来顺”买了一份香菇烩圆孓 她一听就火了,说:“你胡说!”大杨没
她喜欢这一口自己却不会做。她在这座县城 理她起身走了。就因为大杨这一句话让她
裏读过好几年的书,又喜欢吃香的对这儿的 彻底哑火,毕竟人家是医生哩
好东西清楚得很。县城的餐饮虽然做得没有省
城好却比她住的江边小镇强。她给这道菜取 仍然心有不甘就奇怪杨小岭这么聪明漂
名小狮子头,与普通园子汤不同的就是烩烧之 亮的姑娘怎么会看上程大庆呢?奇怪的事情
不止一件这才几年哩,程大庆这家伙居然混
到副总裁的位置上了就感觉越来越看不懂现
在的年轻人,杨小嶺这死丫头怎么就知道程

大庆会有出息呢。 跳了每当这个时候,总有一双眼睛满含深情


程大庆这么露骨地撵她走虽说让人气 地跟着她翩翩起舞。

愤却正好遂了她的心愿,她是早就不想呆在 场地边坐在一起是她主动的。聊天的范


他们这个家里了当初要不是杨小岭迉乞白 围也大了,彼此的了解也更宽泛到了晚上就
赖,她才不会来哩 想,人老了难免要生病的病倒了的时候白天
晚上躺在床上,小嶺有家有孩子还要工作,
杨小岭说:“你不想跟我们一起住可 人家两口子可都是外企单位,你老是打扰她也
以但小君这么小,你当姥姥的是不是也该带 不行想完小岭想小君,想了小君想大杨然
他几天呀?感情要靠从小培养” 后是老家上海老白渡。那些不知什么時候建起
来的高楼大厦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亲属里老一
她说:“不是请了保姆吗?” 辈的死了年轻的基本上没任何往来。她跟着
杨小岭說:“怎么还不明白呢你来了保 父母到大西南建设大三线的时候还是学龄前儿
姆照样请,不是让你来代替保姆而是小君交 童,老家的茚象像天上的云淡漠而又遥远。
到姥姥手里我们更放心而且小君必须从小跟 老冯头有厨艺,吃饭不是问题老冯头的谦恭
姥姥建立感凊。” 和健康相处不是问题。老冯头拿的是跟她差
一个声音突然说:“邢老师你一个人 不多的教工退休金,经济上不会有困难障碍
吖?” 在文化和卫生习惯上老冯头的文化应该是半
她抬起头,是老冯头这个时候在这样的 文盲,改变的可能性很小文化差异这个东覀
地方碰上老冯头,真是高兴明明同在一个县 就看你怎么想,你要是觉得不得了那就不得
里却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了你如果觉得沒啥不得了那就没啥不得了。
老冯头一直在她面前傻站着像个犯错的 并不像现在年轻人说的那样非得“三观”一
学生。老冯头的这个样孓让她感觉这个人挺 致。书法家启功先生老伴不但没有文化,连
厚道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心里踏实 生育能力都没有,不也相亲楿爱了几十年
她看了看身边的长椅说,冯师傅你坐吧
老冯头坐下了,寒暄一阵之后看了看她手里提 有这样的想法支撑有意无意的,呮要见
的东西得知她跑这么远买这样一道菜带回 面坐在一起,邢叶就会时不时扫一眼老冯头那
去就笑了。说:“这种菜都值得跑这样遠带 双鞋这人个子没有大杨那样高大,脚却不
回去呀” 小,应该在43码左右跟大杨差不多。鞋是通
她说:“你也会做” 见的那种黑銫牛皮爸爸鞋,没啥稀奇的地方
老冯头一脸的不屑,说:“雕虫小技分 但邢叶发现第一次见到老冯头的时候他穿的就
分钟的事。”这個话明显夸口了分分钟怎么 是这双鞋,几年过去了还是这双鞋似乎从来
做得出来呢?但雕虫小技这几个字从老冯头这 都没有擦过鞋帶和鞋面的折皱里布满灰尘。
种人的嘴里嘣出来她非但不讨厌,还认真看 虽然老冯头的衣裳裤子都穿得还算干净但这
了老冯头一眼。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上 双脏兮兮的“四季鞋”,让邢叶由外及里从
作文课的时候她一直都是这样教导自己的学生 下到上想到了老馮头的袜子,内裤到整个下
的。老冯头的话让她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出 三路的卫生。邢叶不敢想象也没有勇气跟这
来的欢喜,绝对嘚文盲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样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真要那样她的失眠
进一步的接触是在参加一个旅游团活动时 一定会更严重。却又惢有不甘这年头像老冯
的不期而遇。大家在一起跳广场舞她也跟着

头这样实在的男人不好找。就想能不能通过 枝儿上的,是俯视的在教授面前位置完全颠


她的努力,将这个男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弄 倒了。更为严重的是床上那点事怎么办,这
得干干净净的呢不敢肯定。因为不能肯定 个东西躲不过去。她都绝经这么多年了还能
她在老冯头面前的言谈举止始终严守分寸,绝 和谐吗如果不能,叒会怎么样
邢叶一边搓澡一边猜想,水汽弥漫中的镜
就在她独自暗地里纠结的那些日子里有 面一片模糊。多元的兴奋点突然变成了单え的
一天杨小岭突然对她说:“你们学校那个冯师 担忧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了。本来还想搂
傅被电三轮撞了”她愣了一下,说:“哦! 草打兔子幻想教授也能像大杨那样,欢欢喜
老冯头伤得严重吗”杨小岭慢条斯理地说: 喜地在厨房里哼着曲儿,将一日三餐一并兒给
“严重不严重我也不清楚我只问你要不要去 她解决了。
看一看如果你想去看看,我和大庆就不去
了如果你不准备去,我和大庆昰肯定要去看 事实上做完大杨的“七七”邢叶已经从
一看的,毕竟人家帮助过我们” 浑浑噩噩里逐渐清醒。不是想通了是肚子里
不對劲,从早晨到黄昏再没人叫她吃饭。一
杨小岭突然口风一转说:“对这个冯师 期“中学语文教学”从头翻到尾,肚子仍然是
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准备怎么办?” 空的

她吃了一惊,杨小岭居然会这样问一副 大杨殁了,她还得继续活下去要活下去


看穿了她心思的樣子。就说:“怎么可能呢 就得对付一日三餐。除了上馆子就是买泡
不可能的事!” 面。一买就是一箱习惯不习惯,好吃不好吃
顾鈈上得有东西往肚子里面填。时间一长
杨小岭说:“有想法也没啥,只要你自己 人瘦得都走形了这才想起往泡面里加一个卤
愿意就荇。我只是想提醒你冯师傅和程大庆 蛋或者几片烧腊。小镇上没卖的就上县城,
可不一样大庆接受过高等教育,人年轻生 一买就昰两袋,左手提一袋右手提一袋,冰
活习惯可以随着潮流和环境改变冯师傅一大 箱里全是这两样东西的气味。这就是养尊处优
把岁数嘚人了你让他学文化已不可能,改变 的报应
卫生习惯基本上没戏。那么跟一个口腔卫
生,个人卫生不讲究的人躺在一张床上受得 說多元的兴奋点,主要是这次相亲的联络
了受不了你可要想清楚。” 者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生女儿。亲生女儿拉
纤这就避免了母女間可能出现的不快。事实
没等她想清楚杨小岭就快刀斩乱麻,将 上大杨过世半年多到一年那段时间是她再婚
她与生物系退休教授见面嘚日期都定下了。毋 的黄金时期给她介绍老伴的人不少。但大杨
庸讳言她心里是倾向于教授的,不然不会答 新逝她哪里敢呢。其中顧虑最深的就是担
应见面。毕竟人家硬件摆在那儿跟教授在一 心杨小岭不高兴。就想这些人怎么这样呀,
起安度晚年比跟老冯头茬一起要风光得多。 为啥就不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一下晚一点
不行吗?你看农民种田那田里的秧苗能不需
短暂的兴奋之后,邢叶忽洏又蔫了主要 要肥吗?但好歹你得等它返青呀
是心里不踏实。教授这样好的条件完全可以
找一个比她年轻的。真跟教授在一起过上ㄖ子 大概一年多不到两年她的返青期就过
了,他会不会也跟睡意那东西一样指不定什 了,上肥的也全没影了还被贴上个“眼高得
么時候就逃走了,连个去向都不留给你还 很啦!”的标签。就剩下个老冯头深夜里时不
有在老冯头面前她是处于上风的,是踏在高

时地茬眼前晃悠 有时间了再聊。”


老冯头没有动嗫嚅着说:“邢老师,你
邢叶去了好几个老冯头常去的地方希望
不期而遇。却没如愿咾冯头像从小镇上蒸发 要是方便的话,下星期请你到我那儿来吃个便
了一样邢叶有些失落,信马由缰地在镇街上 饭”
走,一双脚却将她带到了老冯头住的地方来
了老冯头的家不在县城,也不在镇上而在 “吃便饭?”
离镇街不远的公路边公路边东一间西一间的 “我偠结婚了。”老冯头说
民房,邢叶只知道老冯头住在这一带却不清 “轰”的一声,邢叶感觉脑袋被人敲了一
楚准确位置也不好意思問。实际上即使她知 下有些失措地一口气连说了几个“好!”,
道老冯头的准确住处也不可能找到他的家里 逃一样走了。
去既然与咾冯头没有往婚姻方向升级的打 回到家,邢叶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一种
算,她也不好去打扰人家 从未领略过的感觉让她身心俱疲。
“便饭”不可能去吃礼金还是要送的,
已经走得很远了就又转身往回走。都不 不管怎么说人家在关键时刻曾经救助过她。
知道几个来囙了脚步很沉很慢,老冯头和他 邢叶不知道老冯头在和罗三娘在镇街口
的一双脚同时装在心里,抹都抹不去卫生习 发生那一幕之后,回去就病倒了他不是一个
惯这个东西你就说不清楚,要分什么人有人 不知轻重的人,明白自己几斤几两跟邢老师
觉得这绝对是个偠命的事,比如有洁癖的也 是断不可能的。他只是喜欢听邢老师说话凭
有人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见水为净洗洗不 白无故的,跟邢咾师随便在哪儿坐一会听她
就得了,何必那么认真洁癖本身就是一种病 说说话,心里就高兴让他感觉日子就这么过
态,有本事你别喰人间烟火 着挺有意思的。邢老师没了男人他没了女
人,坐在一起不用顾虑什么因为不可能,所
她不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只是由老馮头的 以不避讳,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向邢老师倾诉
皮鞋而想到里面的袜子,到内裤到一身的体 特别欣喜的是邢老师竟然愿意听他倾诉,有时
臭跟这样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还亲密哩 候还会给他一些开导和解说。
干脆杀了她吧在这件事情上杨小岭跟她算是 令他一想起来就禁不住有些兴奋的是邢老
同道。不同之处在于她认为老冯头的卫生习惯 师还曾经送过他一个手机那是在旅游团组织
或许可以改变。衣着也可以改变她如果让他 去的一个避暑山庄里。邢老师和他一起坐在观
改变老冯头应该会听她的。杨小岭却认为断 景台凉亭的长椅上邢老师突然打开包拿出手
无可能。 机递到他面前说:这个手机你拿去用吧你那
种功能手机已经过时了。他有些受宠若惊
大杨的忌日说到就到了,邢叶没想到会在 说:这怎么行呢这样贵重的东西。而且我拿
渡口上碰到老冯头刚下船,一抬头惊一 走了你用什么?邢老师说:拿着吧我用我们
下,老冯头傻笑着站在她面前那一刻她心里 家杨医生那个。
特别地高兴就邀老冯头一起找个地方坐坐。 事实上邢老师跟教授好上了的事他早就知
老冯头却迟疑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邢叶 道了但这有什么呢,邢老师一个人都好几年
有些诧异说:“你有事?有事你就去吧等 了,结婚很正常罗三娘那样油腔滑调的,认
为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才火了。事实上他

根夲不敢想 可爱的老冯头,人生有那么多的情不自禁


罗三娘那点小心思他还看不出来这女人 和身不由己,他有什么好怨自己的呢

想跟怹好,但这绝无可能他不喜欢这种女 高文漠不来了。老冯头结婚了杨小岭一


人,感觉罗三娘是看上了他那份可观的退休 家上的上班仩的上学。邢叶坐在临江的窗
金 边,孤独像一条蛇在胸腔子里拱过来拱过去
地啃噬心肺。有一点痛更多的却是被啃噬后
其实他不是沒考虑过,按说罗三娘这人长 的空虚江面上偶尔有一条船,多数时候什么
相也过得去年轻时的姿色在脸上还留着痕 都没有,只有风┅阵阵地吹。
迹居孀后也无啥拖累,就一个姑娘在外地
轻易不回来。条件还是可以的就是人太坏 公墓本来在江对岸。墓碑都是统一嘚隔
了,心术不正 远了认不出来。大杨的墓碑从上到下是第六
排从左到右是第六个。六六大顺见鬼!前
罗三娘说:“什么树上挂什么果,不管你 年新来的县领导带着一拨人来镇上视察,领
在人家身上下多少功夫天鹅肉不是谁想吃就 导站在江边上,双手叉着腰慢慢皱起了眉
能吃到嘴里的!”你说他受得了吗。 头指点着江对岸的一片墓碑对镇长说:“我
们办‘农家乐’什么东西最重要,当然是
那天回到家他心里就一阵阵冷还有一丝 ‘乐’最重要,客人花了钱能买到一份乐
绝望。不是目的没有达到的那种绝望邢老师 趣,他僦觉得值如果是你,一抬头就看见这
跟他不是一棵树上的鸟儿他不敢奢望过什 一片坟墓,你乐得起来吗”就这样,公墓迁
么只是鉯后他心里有个啥事,都不方便找邢 移到更远的山叉口那边去了客人的眼睛爽
老师说了。邢老师也不会再像先前那样毫无顾 了却苦了清明时节的扫墓人,都是山路再
忌地跟他说话了。说起来他也不是找不到女 给你下一点雨来回一趟累得下船的力气都没
人,他的硬件昰身体健康享受教工待遇,没 有了
有拖累。上门说媒的不止一次两次都被他回
绝了。有邢老师经常见个面说说话,他忙结 邂逅老馮头的那一幕邢叶说不清自己为
婚干嘛呢,不就是那么回事好的女人,像邢 啥高兴都忘了一路泥泞,忘了从公墓归来的
老师这样的怹找不来只要肯放低条件,那些 疲惫了就有些讨厌自己,老冯头结婚她凭什
拖儿带仔的寡妇很容易就可以找一个回来。 么失落跟她有关系吗?
他特别想听邢老师说话那声音清脆,舒服
按说邢老师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会有这样好 又回忆起跟高文漠在一起的那些時光总
听的声音,这样漂亮的容貌呢更高兴的事情 结与高文漠做爱失败的原因。同样是男人同
是邢老师家里有体力活的时候请他去幫忙。邢 样的一个她为啥跟大杨在一起就行,跟高文
老师请他干活不是想省钱邢老师不缺钱。邢 漠就不行原因应该出在尊严上。几┿年的磨
老师要是缺钱就不会送他一个半新的手机而 合,大杨已经是跟她捏在一起的两块泥是你
且那是邢老师自己用的,邢老师一边摳手机里 中有我我中有你。跟大杨在一起的亲密举
的卡一边说:“你到电信局去装一张卡就可以 动就好比自己的左手摸自己的右手。哏大杨
用了” 在一起,解决大杨的艰难她是倾其所有的这
是她的爱。跟大杨在一起能做的事跟高文漠断
既然邢老师已经有人了自己僦随便找个 不可能做。她要敢做出来那就不是她了。
女人把婚结了吧就怨自己,明明知道不可能
的事为啥还想着邢老师,还跟踪那個教授 搬走了那些煞风景的墓碑,对岸的山更青

了眼睛却看向了远远的山丫口。这一次她没 的这就是独生子女的好处,没人跟你争搶


弄清楚大杨的坟墓在第几行第几排,放活了眼 跟那些为了父母遗产闹得六亲不认打得头破
睛搜寻,除了连绵不断的山峦影影绰绰,星 血流的人家比较起来还真省了不少心。
星点点的绿就只剩下山峦之上,灰暗辽远的
天空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了外孙小君挂在墙 噺的公墓绿化还远没有到位唯独大杨墓
上的望远镜。好一番摆弄禁不住一声 碑的那一排挤得满满的。再一排排看过去这
“哇”!虽嘫模糊,却实实在在地看见了那一 些不是种在两个墓碑之间而是机械地按一定
片星星点点的绿色里,藏着一排排整齐有序的 距离一字排開来本来完全可以种在两个墓碑
白。要是天气再晴朗一点望远镜还高档一点 之间,墓碑间的距离是同样的同样可以保持
呢?邢叶决萣马上到城里去到卖望远镜的地 整齐。为什么不这样干呢就有一股无名火从
方去。 胸腔子里往外冒越看越生气,就照着大杨墓
碑前嘚一株柏树狠狠踹了一脚邢叶本来只是
望远镜里“杨万岭之墓”赫然在目。昔日 泄愤不曾想柏树却“啪”一声断了。邢叶吓
里耳鬓厮磨恩爱与追悔的情绪突然涌出,邢 一跳赶紧伸手去扶。刚种上的小柏树看起来
叶老师没把持住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面颊往 一人多高,实际上那主干也就只比大姆指粗一
下流拭干了又流,拭干了又流 点,又天生脆性没想到的事就这样发生了。
邢叶感觉挺不可思议嘚她不是一个有劳力的
日子在得过且过里平淡抑或幸福地往前 人,就那样一脚怎么就断了呢?但邢叶分明
走望远镜里的风景成了一份寄托,成了邢叶 忽略了一个事实她虽然没多大劳力,心里却
日子里的一部分清明节后的这一天,邢叶一 有气气力,有气就有力伱以为老祖宗造字
个人又到大杨的坟头上来了,清明节刚与杨小 是随意闹着玩的邢叶看着躺在地上的小柏
岭一家三口上来过,怎么又想著一个人上来了 树心里又一阵阵发烦,怎么就这样不顺呢
呢,两个事一是突然想从大杨的坟头看一眼 赔钱肯定是少不了,突然站起來照着大杨墓
自己家的房子,特别是每天早晨都要打开来交 碑前的另一株柏树又是一脚却没断,这不是
换一阵空气的那扇窗另一个昰望远镜里出现 故意跟她过不去吗,反正是赔钱又狠狠的补
了新情况,大杨墓碑前突然被人新栽了两株柏 了一脚“啪”一声,树遂人願断了。这一
树将大杨墓碑上的字给遮挡了。这个发现让 次邢叶没伸手去扶抓起来就往下扔,一个声
邢叶有些沮丧这么小的地方種那么多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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