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垃圾 妈蛋啥意思 恶心死了 为什么不能让用户自己设置 打个游戏无限跳出来

雷点警告:宇智波泉奈为穿越者+先天性转CP斑泉/隐扉泉,故事私设多如狗逻辑被作者吃了,晋江文风

这个白毛看起来伤很重哦,不如我们把他带到河边去……

千手扉間在树林当中高速奔跑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他的视线因失血而感到一阵阵眩晕并模糊

感知力所能探查到的范围之中,十余个追杀者囸紧缀于他之后如同嗅到猎物鲜血而紧追不舍的豺狼,一旦自己停下必定会被对方围攻直至死亡。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洇来不及去想,他仔细感知着那十余个查克拉反应当中最为暴戾的那一个皱着眉,从行囊当中摸出一颗伤药塞入口中咬碎,伴随着药丸苦涩滋味的是身上伤口处疼痛的减轻扉间直觉这次的事情恐难以善了。

偷袭他的是一群作流浪忍者打扮的家伙最初遇见的时候千手扉间没有太过在意,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在这时代当中因各种原因成为流浪忍者的人大多是亡命之徒,他们会因各种理由来袭击平囻路人,商会忍族,乃至贵族为了一份口粮,一个委托或者其他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又可笑的理由。

但这并不可笑漫长而无望嘚挣扎求生会让人面目全非,乃至迸发出人性极恶又利己的一面他一直很清楚这一点。

原本他以为这是宇智波泉奈的谋划,声东击西在让自己认为她是一心想要达成某种约定,将自己的注意力吸引后实际则将杀招安排在后,老套但有效可是——

“喂喂,老大这囚虽然有红眼睛但是是白发,还是个男人肯定不是咱们的目标吧喂。”在最初偷袭落空后这群人内部先行吵嚷起来。

“啊没关系,既然找不到宇智波那干掉一个千手也不错。”为首的那个年轻忍者留有金色的长发以及黑色的长角他舔了下唇,对着扉间露出个毛骨悚然的笑“左右都是一样的啊~”他愉快地说,眼中闪烁着纯粹的恶意从背上解下一把巨大的红白相间的羽扇。

“你们——”千手扉间眯起眼他外出时穿有家族徽记的衣服,对方应当是据此一眼判断出自己是个千手即使找错目标但依旧想要动手吗?他眯起眼

以及……找不到宇智波,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原本的目标是宇智波是冲着宇智波泉奈来的吗?感知着对方充满恶意而强大的查克拉以及这有点辨识度的长相,他当即否确了自己原先的猜测

来者并不是宇智波的附庸,并且他应当是属于绝不可能与宇智波联合的那一支。

问题是這些家伙对千手也绝非善意

意识到事情的麻烦性后,扉间果断选择了撤离但这并不容易,对方手中的忍具有着不可思议的威力可使鼡五行当中的任意属性忍术,且功率巨大出其不意间扉间吃了不小的亏本,对方还有一群附庸在侧靠着自己飞快的反应速度他最终还昰想办法摆脱了,代价是身上受了不轻的伤千手扉间在路上通灵出他的通灵兽,命令其去向家族求援

——在大哥赶来之前,希望自己能尽可能地撑下去

他这样想,殊不知命运给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既然这原本是一个预谋的陷阱当然不会有让通灵兽简单逃出詓的道理。

森林当中安静得可怕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经过一般。遍地树木倒伏散发着枯焦的气息,这属于是某种大型忍术施展过后嘚痕迹不,应该说是被各种忍术肆虐过后的现场

白狼嗅着土地,刨了刨地凄凄惨惨地嗷呜了一声,回头焦急而又眼巴巴地看向泉奈

泉奈抚摸地面上的痕迹,好看的眉头皱起她循着白狼给出的方向情报,带着二月一路循迹追查死对头的踪迹最终在城外较远的森林Φ发现了一大片被忍术轰杀过的痕迹。

但这情形透露着古怪她皱眉想,非常的奇怪

正常的忍者多半专精一种属性的查克拉,然后开发苐二属性查克拉以作辅助诚然,强大的忍者有能力开发出体内各种属性的查克拉但没必要,因五行生克的缘故在擅长于一种查克拉嘚同时就意味着必定要花费近乎于一倍的代价才能提炼出与之相克的另一种,且没什么实用意义。

以宇智波为例他们这一族多半擅长吙遁,可鲜少会有族人在精通火遁的同时去花力气研究水遁因为那样得不偿失,没道理你在喷一个火球之后再吐一口水龙弹那只会在傷敌之前先行把自己先前的火球浇灭,属于坑死自己级别的操作

但眼前自己的所见则颠覆了自己的这一认知——相似感觉的查克拉出现茬火烤,水流冲刷雷电肆虐,大地翻涌改变地形狂风呼啸切割战场等等痕迹当中,五属性的忍术俱全出自同一人之手,且都是查克拉耗费巨大的忍术,不过看得出对方还是有一定的章法在发现千手扉间是水属性忍者后,后续的攻击就以火属性和风雷属性忍术为主叻

“五属性俱全的忍者么,这很少见死白毛总不会是真死了吧?”在某处树干处摸到暗沉血迹泉奈嘀咕,她的心沉下去莫名其妙鈈爽。

最初得知千手扉间遇险的时候她仅仅是挑挑眉说实话,那家伙的死活她并不是很在意如果对方真的阴沟翻船死于他人之手她只會大声嘲笑对方的实力不济,但——

心脏处莫名其妙的情绪似乎是生气与被对方直言不信任同样的感受,泉奈想死白毛如果就这么莫洺其妙死在别人手上她还是会生气的,嗯自己都干不掉的死敌居然会死在别人手上,她会生气愤怒这很合理

在此之前不久,被堵截到慌不择路的白狼从天而降一脑袋撞到她面前,它后面还跟着几个浪忍打扮的家伙看到作平民女子打扮的泉奈,对方未打招呼而直接朝她要害处甩出一手里剑

理所当然,这几个家伙被泉奈给收拾了个彻底揍到生活不能自理。

对于主动找麻烦的家伙她从来没什么怜悯之惢更别提之后她还解读到对方脑中关于“原本目的是偷袭有三勾玉写轮眼的宇智波女性”的讯息。

简直恶心死了泉奈在送这些人下地獄后,犹觉得恶心她心下亦警觉起来。

从获知的讯息看对方的目的本应当是自己,千手白毛算是倒霉被波及的那一个但能获得如此准确的关于自己行踪的消息……由不得她不去多想。

知道自己此次行踪的人并不多家族当中没几个,难道是中介处走漏了消息需要去確认一下,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没有多少犹豫就让白狼领路,自己跟着追了过来

不过如此多大型的忍术……全部出自同一人之手,如果洎己正面面对的话恐怕也讨不了好吧泉奈看着远处有鸟雀惊起的密林深处,眼神深沉

“小心啊崽子,我闻到了很讨厌的味道唔,讨厭的臭味”二月拿腿搔搔脸,它眨巴着鸳鸯眼难得认真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所以我们要更加小心一些。”她说挠了挠二月的丅巴。

传承至今的六道仙人后裔并不止千手、宇智波、羽衣、漩涡这四支在千手的家族记载当中,相传还有一支分裔生存于这个大陆上以善于操控六道仙人遗留下的五大忍具而闻名。

藏身于隐秘处千手扉间伸手探入地面感知着附近的查克拉波动,飞速借这喘息之机替洎己处理伤口的同时分析情报思考对策

得益于对家族流传秘闻一直很上心的缘故,加上一路上的试探他大致推测出了来偷袭者的身份,这是没有姓氏的同属于六道仙人后裔的一支,有着强健体魄和独特的体质且继承了六道仙人遗留的忍具,这一支的人头顶生角性格暴虐而好战,同时也因此这一族的人数一直很稀少。

在这战国时代族裔稀薄就代表着会被强族所吞并,弱小忍族成为强大忍族的附庸逐渐被同化并收编,千手和宇智波都是这么做的所以,就像是他与泉奈联手对付羽衣一样在几十年前,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对这支忍族出手了

只是结果不尽相同,六道仙人的忍具强大而未知千手和宇智波都未能讨到好,当初仍有一部分的族人在当时逃脱并成为浪忍

所以,对方这次……是复仇么他手中拿的应该是传说当中的“芭蕉扇”,六道仙人的忍具之一而据自己先前的试探可知,这把扇孓的能力是可以使用五行当中任一属性的忍术

有点棘手的忍具,不适合正面迎击在扎紧伤口处的绷带后,他掏出卷轴补充忍具表情冷锐,对方为自己性命而来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夕阳半斜一支十几人的松散队伍出现在林地当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这些忍者哆少有点疲惫,千手家的那个家伙就像一只敏锐又危险的野兽一路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弄死了他不少的手下

但,总算他也终於被他们逼至绝路了,他们探查着地面的血迹谨慎而小心。

为首的金角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眼神凶狠而贪婪,永不知满足

这或许與他出生的环境有关,北方云雷覆盖着冰雪的高山和凌冽的寒风那里的部族会在孩子呱呱坠地时用烈酒来对他们进行擦洗,而婴孩若在無法承受酒精的烈度就会被无情抛弃于冰天雪地当中因为他们坚信只有最强壮的人才配有活下去的资格。

相比之下火之国的天气一直都嘚天独厚才到三月,天气就温暖又舒适但养育出来的忍者就弱小而无能,只配被杀戮

真是何其不公平呐,难怪他的弟弟银角时常嚷嚷着要迁居到这边来金角想,他是他们家族当中最强大又最野心勃勃的那一个因而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家族的赏识,拥有了自己的部下此番前来火之国,他本是受北部云雷联盟的委托打听南云雷的动向以及购置粮草,必要时与火之国的大名私下勾连

但,没人能令他臣服即便是北部云雷也是一样,被火之国丰饶所吸引的金角很快就将任务委托抛诸脑后转而想去做一些他更感兴趣的事情,比方说——会一会令他家里那些老家伙们一直忌惮又害怕的千手和宇智波

于是,他这不是碰到了么虽然没有遇到情报上所说的宇智波,但千手吔不错是个好对手。

金角盯着密林的深处期待又兴奋地露出笑,他迫不及待要折断那家伙的脖子用他的鲜血来成就自己的荣耀。

天銫逐渐变暗林中却弥漫着雾气,那是千手那个白毛玩的小把戏水遁忍者一贯喜欢用雾气掩藏踪迹,方便躲藏和偷袭散开的十几个忍鍺小心地四下探查着,他们已经把猎物逼至绝境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对方,然后——

朦胧雾气当中有黑影一闪而过金角猛地一扇子扇去,无形的风刃切开那一处的树木大树轰然倒塌,吹散的雾气当中空无一人而与此同时,他队伍的后方传来一声惨叫一个浪忍仰媔倒下,鲜血如喷泉般喷出他抽搐着逐渐失去气息,脖颈被划开一道伤口伤口切开气管与动脉。

这一切变故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浪忍都难以反应过来。

“是敌袭!”金角一声高呼常年刀尖tian血的忍者们当即两三成队,背靠背拔出武器提防起来

“啊!!!!”惨叫聲出现在人群当中,一人抽搐着倒下他的背心插着一把刀,鲜血正不断涌出捅刀者正是他托付了后背的战友。

“不我没——”没等捅刀者来得及自辩周围紧张过度的浪忍已经先一步将苦无插/入到他的身体,于是他也死了。

“你们!”金角气急“那是幻术!!!不信自己看!!!”他咆哮着。

大家这时看去才发现地上那发出惨叫背心插刀的人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没有刀没有血,更没有尸首┅切仿佛都是泡影。

“可是我明明看见XX倒下——”有人连忙为自己的行为辩驳

他们本就是一群为利益而聚合起来的乌合之众,没有规矩沒有道义当然,也就不在意同伴们的生命但他们同样会害怕触怒他们的首领,对方的残忍从来不止于对付敌人

没等金角再开口说一呴,边缘处又有一个人闷哼着倒下他的脖颈上插着手里剑,直接洞穿了说话的可能一个阴影在林中飞快消失。

接二连三的死亡导致恐懼开始无声在人心当中蔓延森林当中雾气变得愈发浓郁,任意的风吹草动都会令他们惊恐不已

“咔嚓——”树枝清脆折断,一直在努仂感知的金角猛地睁开眼他一记飞踹,忍具与对方忍刀交错感受到的怪力令他一瞬就断定对方就是那藏头露尾的千手一族。

抓到你了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手中羽扇挥出如漩涡一般的火焰咆哮着朝对方扑去,而这次雾气当中刀芒闪烁,火焰突然扭曲起来随即四道火龙呼啸而出,从四面八方锁定他的位置直直撞来。

火遁非同寻常的温度令金角心中一愣,千手……不明明是水遁忍者么

没等他想明白其中的问题,他带来的忍者当中又传来惨叫声又有两个倒霉鬼一时不慎,被从雾气当中砸出的水龙卷里的暗器所袭击没了氣息。

这下金角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全貌,“注意戒备敌人有两个!”他高声喊,心底下又惊又怒不论对方是谁,他想自己一定偠把这两个家伙切成碎块,捏断他们的脖子!

可惜他想清楚的太晚了。

不是感知型忍者就是会方便很多啊泉奈在雾气弥漫的树林当中露出一个微笑,自己跟死对头互杀了那么久对对方的路数如何会不熟悉呢?同样的她有什么手段,千手扉间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需要呔多的动作,死对头替自己吸引住这些家伙的目光而她要做的就是将带有幻术的暗示的分身混入人群当中,无声无息替他们种入暗示嘫后再假装被杀,声音动作,眼神皆备暗示得非常成功,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

她结了个印眼神莫测,树林当中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只需要一点点恐惧,一点点幻觉再配合一点点现实上的残忍。

人最畏惧的就莫过于对未知的过度自我恐慌酿出的苦酒。

那些浪忍最后落荒而逃在死伤过半之后,金角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果断抛下了受伤的部下,靠羽扇开路强行吹散迷雾逃跑,留下一哋伤残

千手扉间感知着那逐渐靠近的熟悉的查克拉,心下五味陈杂藏于雾气当中的另一个存在救了他一命,是该说死敌还是在意他的麼他苦中作乐地想,可是啊在有外敌时,对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与他联手先去解决掉更大的威胁可在他们将威胁解决掉之后……

他支起身,想要离开但大量失血本就令他视线模糊,而大半天的交战更令他体力也所剩无多踉跄两步,他向前扑去一头栽进个柔软的懷抱,身着忍者服的少女的怀抱带着犹未散去的血与杀意然而,同时又是温暖而柔软的

“唉死白毛你这样子,看起来惨得够可以啊”少女的声音笑意当中夹杂着恶劣,“啊落到我手上,你准备好怎么死了么”

要不直接让他脸着地算了!这么大一个死敌倒在她身上,泉奈头上青筋直蹦

这个白毛看起来伤很重哦,不如我们把他带到河边去……

作者有话说:查了下百度百科上金角享年44岁,反推时间怹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一次忍界大战末尾也就是木叶12年后的时间,所以这么一算哎呀这时候他可以出来了呀,于是拖出来打个酱油

原洇讲很明白了,有人泄露了泉奈单独外出做任务的情报(不用想了就是黑漆漆目的是要么刺激出她血脉要么是让她出事刺激宇智波斑),宇智波年轻女性,开了三勾玉写轮眼单独一人,这个消息传出去总是有不怕死的想趁机做点什么的,毕竟万一真的get到写轮眼不論是本人的还是别的比方说血脉什么的都会很赚。偏偏泄露情报的唯独没想到的是奈奈会带二月吃饭拖拉了时间而埋伏的金角见到千手扉间,因为家族本身矛盾就开开心心去套人麻袋了(喂。

黑漆漆要知道这发展简直要气死

结果扉间聚聚就躺枪了出门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打_(:з))_他想让白狼去找族人求援,不想白狼很机智地找到了泉奈奈因为据它的判断附近最强的就是这个宇智波啦,而且经常喂它东西吃嘚妹子一定不是坏人(喂但这家伙指使猫咪挠秃你哎),虽然结果是这样没错但扉间聚聚如果读懂了它的逻辑还是会想揍它一顿的,當然下一章发生的事情会让他更想揍白狼的……

顺带提一句,之前的奈奈是正常和服内套忍者背心这样的为了方便行动她把外套脱了,但是_之前因为没想到真会要打架所以她没认真绑胸,导致扉间聚聚get到埋胸福利可惜人晕了。

美食家泉奈奈:这只白毛不听话打架受了很重的伤哦,眼看就活不了了不如我们_

二月:蠢崽子不要乱吃野味啊!!!

奈奈:没关系,他水属性的应该是鱼没有肺!(机智!)

灵幻用他一贯而来的语气冷静哋说:“不愿意战斗的时候,就是可以逃跑的”

交个穷酸的党费,然后继续偷偷摸摸蹭粮

茂灵太难写了,比我想象的难写一万倍(

灵幻新隆有时会有亲吻影山茂夫的冲动

好在本世纪最天才的新星灵能力者对于控制情绪驾轻就熟,这点微不足道的冲动于他而言与龙套手丅一点即碎成星末的恶灵无异挥挥手便能压下去。

在这世上注视着少年的人实在太多,说来灵幻新隆也不过其中之一可即便如此,靈幻新隆仍然笃信于他对少年的关注并不输给任何人他与影山茂夫所待在一块的时间确然偶尔、散漫,充满不确定性并非每天都会见媔,有时还会出现一两个星期都见不到面的情况甚至仔细算来,横竖一次见面不过或长或短的数个小时不论如何,那是独属于他和影屾茂夫的时间夹着章鱼丸子滚烫的热度、滴落在地板上的照烧酱汁、拉面上零零碎碎的叉烧香气、伸入汤汁中搅拌的筷子尖、刚泡好的圊茶倒入茶杯中哗啦啦的响声、恶灵被击碎时散落的漫天萤火一般的斑斓碎片,一长一短的影子以差不多的步调踩过调味市四季的夕阳燈火。

灵幻新隆注视着影山茂夫

那孩子五年级推开相谈所大门时尚且是个身高不过到他胸口的小矮子,背着书包就像背着一个沉重的盾牌探向他的目光带着期待带着柔软,就像新生的动物幼崽;听到“人情味”三个字的时候孩子乌色的眼珠像被矩火点亮亮得分明,灵幻隐约看到了星星在其中闪烁十四岁的时候仍然矮小,被他带出去除灵时甚至会被误认为小学生脸上带着婴儿肥,可骨架却单薄透著嶙峋的味道,像一张被剪得单调的苍白纸片线条简单,也没有什么色彩只有乌鸦色与苍白。

影山茂夫自十四岁加入肉体改造部开始鍛炼以后整个人就像灵幻新隆养在相谈所里的那棵番茄幼芽,疯狂抽条像是要弥补他人生的前十四年过于缓滞的发育速度,也像是他湔十四年喝下的那瓶瓶罐罐的牛奶终于迟来地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总之:影山茂夫像睡醒了似的,身高后知后觉地蹿了上来锻炼的成效終于体现出来,肩膀渐渐有了厚度与宽阔感卷起袖子时能看到手臂上覆盖着的薄薄一层肌肉线条,总算不再让人担心他是不是会被风吹跑了婴儿肥在日复一日的锻炼当中削去,轮廓的棱角与线条被加深眉骨仍然被隐藏在刘海下,可清冽的眼睛、挺峻的鼻梁、削薄的嘴脣却是被隐藏不了的终于,索然无味的发型也无法阻止少女们看向少年的目光了

或许是体质原因,不管龙套如何努力、如何加大锻炼強度他身体肌肉的线条始终不如他肉体改造部的前辈们突出雄壮,可胜在足够流畅漂亮超能力者生来为神明所偏爱,事实再次证明这┅点即使在太阳下日日暴晒,影山茂夫仍然白得近乎反光不过比起他以前肤色的苍白感,此时更像一块被暖出了体温的明净的玉

少姩像一只乌色小雀终于褪去了雏毛,长出了漂亮的流线翎羽也像一颗埋在土壤里十四年的种子,终于吸饱了水于是开天辟地般破开了汢壤,朝着蓝得无瑕的天空无畏无惧地发芽生长活得茂盛。

收到第一块情人节本命巧克力的时候十六岁的龙套将那块包装精美的巧克仂带到了相谈所,师徒二人连同小酒窝一起深沉地凝视这块心形的巧克力足足十分钟再三确认了并非恶作剧,当师父的才总算收拾好了咾父亲般欣慰的心情抬头去看自家总算初长成的小徒弟。

做徒弟的坐在沙发对面低着头和师父一块看着那块巧克力,眼睛亮晶晶的臉颊也红扑扑,灵幻与他相处多年解读他的情绪驾轻就熟,一眼便看出他现在哪怕没有开心百分百九十五总是有的。他多看了几眼總感觉好像看到弟子乌黑的发顶开出了一朵粉红色的小花。他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弟子哪怕长大了些许仍旧很可爱,咳了咳又摆起师父的架子来:“要好好回复人家啊。”

小酒窝在一旁飘来飘去挤眉弄眼地起哄:“要接受吗?”

龙套没有说话想了想,从眼睫毛底下偷偷瞄了一眼师父然后说:“还没想好。”

灵幻在处理邮箱没注意他和小酒窝的小动作,边敲击键盘边道:“谈个恋爱也不错年轻囚!就是应该挥洒青春。”

龙套立刻说:“拒绝好了”

灵幻抬头看了少年人一眼,轻轻挑了挑眉:“随便你记得委婉些。”

十七岁的影山茂夫花了三年的时间总算将身高超过了他的师父。生长停滞在179这个尴尬数字的灵幻新隆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堪称五味杂陈终于清楚体会到为人父母的滋味。小酒窝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叫嚷着让师徒两个背对背靠着对比灵幻新隆无奈地站起,余光瞥到到徒弟顺从地转過身温热的体温若有若无地挨上了后背,细软的发梢在后颈蹭掠扫过随后静止不动了。

少年即便抽条长高、锻炼出了肌肉却仍旧偏瘦,肩胛骨线条突出得隔着T恤也能看出柔软的阴影与灵幻自己的肩胛骨错相碰在一块,鲜明得有些硌人

小酒窝兴高采烈地宣布:“茂夫!你已经长得比你的混蛋师父还要高了!”

灵幻将手在裤腿上拍了拍:“这算什么?他还有得长呢今晚吃拉面,龙套给你加四片叉燒。”

太瘦了还得再多养养。他想

龙套正介于少年与青年的过渡期间,眼角眉梢带着未褪去的少年稚嫩侧影的线条却有了初步的属於成年人的稳重。他笑了笑仍可见柔软腼腆:“谢谢师父。”

龙套还小的时候灵幻偶尔会有亲亲这孩子的念头,人类对于柔软脆弱的呦崽总会产生一种无关性别的母性与怜爱哪怕龙套与脆弱二字半点不沾边。不过师徒之间亲额头亲脸颊什么的似乎总有点越距摸头发叒有些哄小孩的敷衍感,所以他总是用拍肩来代替:既有勉励性质又有平等交流感,一举两得

于是灵幻沿用了一直以来的习惯,伸手拍了拍徒弟已经变宽变厚的肩骨掌心下少年人肩胛骨硬朗的线条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散发着热度

“哦,真是有在好好锻炼呢以后仩了大学也不能懈怠啊,看这漂亮的肩膀!”

以前拍他的肩膀都有点担心一用力会不会把他给拍散架了呢灵幻放下了手。

影山茂夫垂着眼柔软的唇角抿着一点笑意,接受了他的夸奖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生肤色白皙,脸颊上带一点点高兴的红低垂着眉眼,乌色的眼珠温润得像黑珍珠睫毛微微垂下,纤长如同一只跨越沧海的蝶翼兜住了一缕灵幻刚泡好的那壶青茶的茶香。

他拥有他这年纪所特有嘚一切优点

灵幻看了一会,移开了目光提起茶壶,倒了一盏茶

龙套伸出手,粗茶杯在落地开花之前飞起浅青色的茶水旋转着开出┅朵花又落回杯壁,温顺如一只家猫落在了他的掌心。他捧起茶杯垂眉敛目,轻轻地吹了吹那杯滚烫的茶水蒸腾的雾气熏染那张尚苴带着青涩的俊秀白皙的少年面容,那双长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睫毛微微垂着茶香怜惜地吻过他的睫尖。

贴心的徒弟将茶杯放回了师父面湔

如果是以前……龙套也会把掉落的茶杯用超能力捡起来,但大概做不出来给他吹凉这种事

灵幻没有去动那杯茶,他似乎忘记了它囙身穿上了外套:“走了,去吃拉面”

真遭罪,快点长大快去外地念大学吧。

他这样想着然后在吃拉面的时候,平静地拒绝掉了徒弚的告白

灵幻迎着徒弟像要烧起来一样的目光,慢吞吞吃掉了碗里最后一口面条这家店开了十年,筋道的面条饱含老板的心意吸满豚骨鲜香的汤汁,沾着细碎的海苔碎和芝麻散发着饱满的麦香。

“为什么!师父明明——”

灵幻抬手阻止了徒弟错愕急促的话音。拉媔屋红色的帘门缝里落入苍白的夜色就像一场春雨悄然降入深海。白惨惨的灯光顺着对面少年的黑发流淌静止在少年的侧脸,本就白嘚像玉的脸色近乎有些透明少年睁着黑若点漆的眼睛,抿紧了嘴唇胸膛微微起伏,看起来恨不得扑上来揪住师父的衣袖灵幻隐约能看见有星辰一般的明明水光在他眼中闪烁,这是龙套情绪波动非常剧烈的证明

“龙套啊,”他非常温和地和颜悦色地,就像成熟的大囚对待一个说错了话的孩子就像注视着站在他面前的十一岁的龙套,“你还小呢”

“师父!我很认真的——”

“我知道。”灵幻直视著弟子的眼睛注视着他晶亮如珍珠般的眼睛,沾着湿气的长长的眼睫尖兜住的一缕灯光他褪去幼稚、逐渐变得清秀峻丽的面容轮廓。時间过得多快啊不久前还只是个不到他胸口的孩子呢。他几乎想微微笑起来了

“我也是很认真地在回复你,龙套”

吃完的面碗里盛著半碗未喝完的面汤,乳白色的汤汁里漂浮着海苔和芝麻面条碎静静地沉在碗底,一盏白炽的灯光在汤汁表面削成半弯饱胀的月亮

他垂眸,抽了一张纸递给了垂着脑袋的弟子,站起身来付了钱体贴地走出店门外,让龙套一个人冷静

他站在拉面屋门外,来往不绝的囚群与数不尽的悲欢离合擦过他茶金色的发梢绚烂斑斓如钻石星辰的霓虹光影徐徐铺满肩头,看起来就像落了一肩被无声抖落的火红烟蒂顿了顿,又在肩上默不作声地褪成光阴般的无味灰白

人类有时会习惯某些事物、某些行为、某个环境,在这些事物面前本能地感箌安心和依赖,当暂时失去这些东西的时候又本能地产生恐慌和空虚。

就比如有时候如果因为委托太多连吃拉面的时间都分身乏术,靈幻新隆甚至会产生一种想死的错觉

可那毕竟是错觉。即使这拉面宇宙无敌好吃谁会因为没了一碗拉面就去死呢?

“这不对”影山茂夫犹如游魂一般地说,“师父明明喜欢我”

“可你没成年。”小酒窝说

影山茂夫终于放弃了,“……只要成年他就会答应我吗”

尛酒窝不再说话了,上级恶灵飘飘浮浮地坐在超能力者的台灯上像一团攥成团挤出汁的鲜绿韭菜精。它屁股底下的台灯用了太多年灯泡已经老旧,灯光也呈现晃悠悠的黄甚至有些忽明忽暗,被落了灰的灯盏罩磨出软弱的棱角像一块软化的黄油。

小酒窝瞧着自己的搭檔这个几乎可说是世界上最强的超能力者。龙套生来即是绝对的强者按照小酒窝的逻辑,他生来便该坐在王座之上合该高高在上地敎众生参拜,教所有生灵仰望他可这个少年却素来不按常理出牌,别说成为众生之主更别说什么王座,他将自己的王冠老老实实埋在汢里也不顾是不是沾上了泥土,就这么任凭自己淹没在莽莽人群之中甘愿成为沧海之中一粒微不足道的砂砾。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发咣。

独属于他的无关超能力的,温润又耀眼的光

是灵幻新隆教得好。小酒窝心想

它瞧着自己的搭档,少年也抬头望着它企望小酒窩肯定他那青涩又幼稚的青春期幻想,或者一如既往给出它的建议他早已褪去了年幼时因为拘囿困限于超能力、一味压抑自己情绪而带來的阴沉感,此时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为青春期恋爱所困扰的少年人他还年轻,即使是最强大的超能者即使努力表现得成熟,却吔掩不去眉目之间青草一般的茂盛气息带着青春期的蛮横与任性,带着少年人对恋情的殷殷盼望眼珠晶亮,一眨不眨眼里装一盏柔軟的灯光,是他所特有的带一点期待带一点希望的专注眼神像新生的动物幼崽。

鲜少有人能拒绝他这样的眼神影山律不能,小酒窝不能

小酒窝瞧着少年,忽然产生了一点细小的怜悯

算了。它心软地想着罕见地没有去戳破少年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它明白这世上从來只有两个狠心人能拒绝这样的影山茂夫:

一个是高岭蕾,一个是灵幻新隆

龙套高中住的是寄宿制学校,一周后小酒窝跟着他到了相谈所楼下意外看到搬家公司的货车,穿着工服的工作人员扛着打包好的纸箱上上下下

龙套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差点错脚踩空推开门,芹泽背身站在陌生的房间中间正盯着工作人员将纸箱搬开。芹泽有些不安地打招呼:“影山前辈”

他不问你们在干什么,不问要去哪里只简简单单问三个字。他锻炼几年早就练出了体能,可跑上了短短这么一段早已走习惯了的楼梯却跑得一头冷汗,胸腔起伏乖顺的额发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飘起。他眼睫漆黑眼珠幽沉,嘴唇薄得几乎如同死神的镰刀肩膀仍显得略微单薄,整个人却风雨欲来似嘚极具压迫般的气魄。芹泽有些被龙套的状态吓着:“灵幻先生说要开发分所要把业务转、转移去东京。”

茂夫恍若未闻执拗地问:“师父呢?”

“在这呢”灵幻在他身后插着裤袋走了进来,穿着熟悉的灰色西装、打着粉红色的领带一手看表,一手招呼游刃有餘。几乎是立刻龙套的目光马上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再也不肯挪动分毫了芹泽松口气,将空间留给师徒两个指挥着搬家人员到楼下詓。小酒窝默不作声地跟上了他问:“怎么这么突然?”

芹泽叹了口气:“灵幻先生决定的”

“我不知道……”芹泽低声说,“要离開这里我很舍不得。而且我很疑惑这样真的好吗?灵幻先生明明……但我之前就已经决定要跟着灵幻先生的”

小酒窝看了一眼收拾恏的纸箱,无奈地叹了好长一口气

它早该知道灵幻这个人。灵幻新隆其人没有任何超能力或者灵感,却顺顺当当地做着灵能力者的工莋一路到如今除开中间发生的意外,除开龙套芹泽等人此人高超的话术、谈判技巧、杂七杂八的技能占了一半,另一半便仰赖于此人堪称洞若观火般剔透的观察力与情商

这样的人,会分辨不出龙套的感情是认真的还是一时之间把依赖当做了喜欢么?

换做别人有这樣一个强大得无人能挡的超能力者爱慕自己,不说沾沾自喜不说大肆宣扬,甚至假意答应、多加利用都算是人性使然,理所应当

高嶺蕾不。因为她是个极度自我中心的聪明姑娘她不爱龙套。

灵幻新隆同样聪明而他同样也不。只是他拒绝的理由与高岭蕾相反

小酒窩想起茂夫刚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时候,害羞兴奋得睡不着觉裹在被卷里,白皙的脸颊红通通的充满忐忑,小声地和它讨论:

我觉得师父也是喜欢我的小酒窝你觉得呢?

超能者对情绪的感知向来敏锐小酒窝想了想,承认茂夫的直觉是对的暗忖灵幻藏得还是不够严实。

茂夫头上开着小花垂着眼睫,耳尖通红小小声问:

小酒窝,你说有没有可能师父会和我表白呢?

灵幻新隆是个骗子欺诈师,一個毫无灵感的普通人他有缺陷,也会犯错会贪小便宜,会仗着聪明使小手段多少有些贪恋虚荣……灵幻新隆绝非完美,甚至可称得仩浑身毛病

可是与他那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外表相反,灵幻新隆也是一个柔软又极度有责任感与道德感的……一个高尚的人

与他那俊秀的皮相无关,与他那些高超的话术、情商、技巧也无关灵幻新隆拥有最珍贵的、让他在这世上独一无二、也让影山茂夫最终如此喜歡他的……星辰般闪光的灵魂。

我猜……如果没有意外不要说向你表白了。灵幻这个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你的——

就像你说的。你嘚师父是个好人啊。

“哟龙套。”灵幻打招呼道“吃章鱼烧么?”

“师父要搬走是怎么回事?”

他的弟子不为所动直直地盯着怹,眼神执拗话也执拗,像一棵顶着石头重压顽固生长的小草

相谈所房间里收拾得空荡荡,照片墙上的每张照片都被撕了下来留下慘白粉墙上干巴巴又触目惊心的几颗钉子洞。百叶窗也被拆了下来灵幻平日里背靠的那扇窗户光秃秃地敞开着,晚风大喇喇地登堂入室夕阳融化在晚春的风里,像一块被剪碎的溏心蛋黄澄澄的液态蛋黄沿着窗棂流淌,没有半点重量或者形状一路在房间里淌得满地都昰,沿着瓷砖缝隙反着叫人眩目的光风停了,那薄如纸裁的光也静止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地被屋檐剪成锋利尖锐的阴影。

影山茂夫站在┅半的夕阳与一半阴影里白得像玉的脸被熏染出一分暖色,可他整个人看起来却仍是寡淡的漆黑的头发,漆黑的眼睛漆黑的制服,潒一只收拢羽翼不受喜爱的寂寥的乌鸦也像最深的那一片黑夜,摘取所有的星辰静悄悄地漂在水面,连影子都没有

灵幻弯腰,将热氣腾腾的章鱼烧放在房间里仅剩的桌子上

师徒二人都没有要去吃的意思,淋满诱人酱汁的章鱼丸子便就这么放着悄无声息、我行我素哋徐徐飘着香味与热气。一片垂死的夕阳光沉沉地覆在上面

“想去东京发展看看,调味市毕竟地方太小了”灵幻沉思道,“我仔细想叻想要把事业发展壮大,更大的平台还是——”“不要撒谎!”

被打断了灵幻停了下来。

龙套鲜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同他讲话少年擁有超越年龄太多的压迫力,他眼睛如同不会流转的黑夜头发也微微飘起,彩虹般的薄膜在身周若隐若现他看起来就像一颗黑洞,连咣也被撕碎夕阳畏惧地匍匐在他的脚后跟,不敢再往前一步

灵幻叹了口气:“那你希望我怎样呢,龙套”

“我想要师父认真的回答。”茂夫说“我喜欢师父。请和我交往”

这是龙套第二次表白,相比起之前在拉面屋里那一句腼腆得声若蚊蚋的告白这一句格外掷哋有声,干脆利落充满压迫感,如果不是目前他还好好地压制着他的超能力看起来几乎有点像之前他去和小蕾表白的时候那一路毁天滅地的架势了。

“我很认真的啊”灵幻直视着弟子的双眼,一个星期过去或许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孩子又长高了一点

他放缓了语氣:“可能是之前的环境带给了你错觉,龙套我再说一次。”

“我没有要把你的告白当成儿戏去敷衍的意思确实,我刚开始想过装傻或者当做没听见,糊弄过去但是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这样做”

“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的表白都值得对方认真的对待和回应你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我也无意将你当做小孩糊弄所以……龙套。”

他没有去看龙套的表情低下头,自顾自地插了一颗章魚烧放进嘴里咀嚼沾满咸鲜酱汁的章鱼烧被放得太久,最后一丝热气也散尽了沿着食道落入胃袋,仿佛吞下了一块冰他很怕烫,向來更欢迎放凉的食物可这一回却味同嚼蜡,可能是老板娘手一抖放多了芥末,嚼在嘴里竟有叫人鼻酸眼辣之感

“可不可……以……為什么?”

灵幻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我觉得……师父应该也是喜、欢我的”

“是因为我还、没成……吗?”

他问得断续哽咽嘚几乎不能说完,但灵幻能懂他说:“与年龄……好吧,多少有关但不是因为你还没成年,你成年了我也不会答应的”

龙套似乎还鈈想放弃,固执地想找出一个能叫他信服的理由来他执拗地问:

“是、因为没有花吗?”

他向高岭蕾告白的时候城市崩裂,钢筋水泥茬他身边碎成尘埃世间万物匍匐在超能力者的脚下,少年宛如一道飓风风烟之中捧着一支金黄的向日葵,穿过坍圮的钢铁森林去向囍欢的女孩告白。

如果抛开前因后果不看光看这表象的话,好像还挺浪漫的

那时龙套似乎觉得花、场所、预约对于表白而言都是非常偅要的要素,不可或缺精挑细选,紧张得一夜未眠而他向灵幻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却似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没有花,没有预约場所是简单又熟悉、和烂漫二字半点扯不上关系的拉面屋,桌面上摆着还没吃完的拉面周遭嘈杂不堪,空气充满拉面漫不经心的香气与咾板的吆喝被他表白的人当时正闷头吃面,挑三拣四地夹桌面上的小菜吃白衬衫的袖口甚至溅上了一点难以洗净的汤汁。

如果要比较嘚话……其实两次表白的对象也挺迥异的上一任被表白者身材高挑,长发垂腰眉眼精致如画,是个秀雅漂亮的少女像一朵怒放的海棠。而现任被表白者是个三十余岁的大叔年龄大出一轮有多,专职欺诈师油嘴滑舌,满嘴谎言利用弟子长达数年,做人失败至极還是个男性,如果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一块皱巴巴的抹布。

“当然不是龙套。”灵幻说“如果有花的话,我也不会收的”

他哭得非常安静,连气息也没有肩线有些细微的颤抖,飘起的额发全都落回了原处身周斑斓的彩光也碎成静默的齑粉,像是死去的群蝶少姩低着头,灵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点滴泪光铺满了他白皙的脸,顺着下巴一滴滴砸在空荡荡的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细微响声。

他习惯性伸出去想安慰少年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抬起来。

灵幻捡起了那盒只吃了一口的章鱼烧轻声道:“抱歉啊,龙套让你積攒了没有必要的压力。”

“我是个失败的大人”

他走出门,将已经凉透的章鱼烧扔进垃圾桶夕阳早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夹着尾巴逃叻,夜色彻底凉下来漆黑一片,今夜没有星辰远处的城市烧起通天彻夜的绚烂灯火,灵幻相谈所藏在这座城市的一条小巷里像一只藏在阴暗角落的蚊蝇。前些天下过一场雨小巷地面上水面尚未干涸,沉默地倒影着细碎摇曳的光粒与有些扭曲的“灵幻相谈所”。

灵幻伸出手轻轻拂了拂相谈所的展牌,摸到了一手的铁锈

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啊。中途事业做得特别大的时候也一直没有换过地方是為什么呢?

他回头看龙套跟了出来,站在他身后苍白的脸上有未擦干的泪痕,眼眶红得像兔子

灵幻点了点屋内:“地方我都搬空了。”

龙套垂下眼灵幻清楚地看见他纤长的眼睫被泪水沾湿,漆黑的睫尖泛着白凌凌的水光像漆黑海面上一帆孤单的星辰。

“我可以去看师父吗”

影山茂夫从来便不会读气氛,于他而言那太难了加上他的教导者尽管自己情商超群,却从来不觉得不会读气氛这件事于自巳的徒弟而言是个多么大的缺陷因此也就从来没教过。于是他不知道此时彼此都沉默着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只能一如往常,按从心意说他所想说的话睁着带着水汽的漆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向他的师父恳求一个允许

他不想劝说龙套让他放弃,一方面那不太现实怹深知龙套的固执;另一方面,他认为龙套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有权利选择喜欢谁,也有权利付诸行动哪怕已经被拒绝,哪怕被他喜欢嘚人没有资格被他喜欢可龙套仍然有选择是否放弃的权利。他不该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质疑龙套的情感和龙套的选择这也是他最终选择認真对待龙套告白的原因。

他用指甲用力抠了抠掌心咬了咬后槽牙,最终道:“比起那个你还是专注学业,思考一下自己的将来比较恏吧”

他狠了狠心,调整脸部表情:“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比较好。”

他转身下了楼梯。这栋楼房经过火灾墙壁上尚且带著少许没被清理掉的斑斑黑痕,又久未修缮楼梯也是岌岌可危的铁梯,隔三阶甚至有一阶断裂他走得踉跄,一脚踩进小巷地面上未干嘚水洼水花溅湿裤脚。口腔中弥漫着血腥味他在泛起灰尘泥土的水洼之中瞅见自己的倒影,形容狼狈像条败犬。

灵幻新隆有时会有親吻影山茂夫的冲动

他现在确认自己于掩饰情绪一道并不如自己料想中的擅长,自以为驾轻就熟实际上大抵蹩脚得滑稽可笑,否则龙套何以如此笃定自己喜欢他

作为一个成年人,作为一个自诩引导者的师父他……

后来灵幻搬家的时候,龙套没有来送他

小酒窝倒是來了,晃悠晃悠的像一团攥出汁的鲜绿韭菜,居高临下目光复杂。一人一灵都聪明小酒窝简单地说了声不必担心自己保重,灵幻简單地应了一声彼此都不再多说什么。

他带着芹泽、小留离开了调味市去了京都。

灵幻新隆何其狡猾何其险恶。芹泽发现落地点是京嘟而非东京的时候脸色吓得惨白,借着去厕所的机会掏出手机想要通风报信被灵幻和善地一把按住了肩膀。

芹泽可怜兮兮地被没收了掱机挺大一个中年人像只委屈的兔子:“灵幻先生,这样真的好吗”

灵幻新隆正对着芹泽的手机导航确认新事务所的地址,随口应了┅声:“哪里不好”

小留嘀咕:“明明和我们说不会逃跑的。”

“我哪里逃跑了”灵幻目光没有离开手机屏幕,义正言辞又理直气壮:“这叫合理的战略性迷惑敌人”

谁是你的敌人啊?龙套君吗小留瞥着他的脸色,最终没敢说这句老实地和中介人打电话对接去了。

灵幻把手机啪地一合转身去街道旁边的专卖店买了一台新的。

再说什么叫逃跑啊他明明就是作为成熟的大人,拒绝以后为了避免徒增更多尴尬又加上业务发展需要,这才转移业务场所的明明就是灵能力新星的成熟战术考虑,怎么就成了逃跑了他把原来的和龙套互开了GPS的手机关机,也绝对不是逃跑只是用腻了翻盖机,终于想要尝试智能机了

灵幻看了一眼想说些什么的芹泽,用他一贯而来的语氣冷静地说:“不愿意战斗的时候,就是可以逃跑的”

该逃跑时就逃跑,绝不恋战此乃灵幻之必杀技是也!

新的事务所比原先的相談所要大不少,放下打包带过来的所有行李都绰绰有余还能再摆下两张按摩床。灵幻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下手画出一张设计图,订购材料和摆饰将偌大空间装饰得满满当当,忙得脚不沾地昏天黑地一段时间后总算大功告成,灵幻正看着室内满意点头准备最后打印絀海报与套餐单,明天就开始工作的时候忽然在角落发现了一点红色。

秀颀的绿枝叶锯齿状,枝条下垂着鲜嫩羞涩的红摆在绿萝吊蘭旁边,有些格格不入

龙套用超能力种出的那盆小西红柿。

大约是受过超能力滋养这株西红柿无需照顾,不枯萎不凋谢,结出的那幾颗西红柿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确实红得喜人,嫩得水灵像几盏红艳艳的小灯笼,因此被他算作灵幻相谈所中的一个不要钱的装饰品一直没扔。

原本刻意布置出的与灵幻相谈所迥然不同的风格与装帧一下子被这几颗远道而来的、圆碌碌的番茄给打成了浮沫泡影,前功尽弃

灵幻坐在了沙发上,撑着下巴凝视那盆无需照料亦自顾自活得茂盛的小番茄。芹泽站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

灵幻摆了摆手咑发他:“我要吃章……算了。”

他发了一秒的呆然后站起来,把那盆番茄拿了起来在芹泽惊恐的眼神中打开窗户,把番茄……放到叻空调外机上

京都气候比调味市更炎热,空调早早开了新事务所的空调也是新购入的,外机很安静从不像灵幻相谈所外的那具外机┅般,总会发出些病痛呻吟般的嗡嗡噪音

空调外机为了美观,都安装在窗户的视线死角处如果不出意外无需修理,正常人想必都不会想起什么空调外机吧

老板唰地合拢了百叶窗,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叉着腰,冲他仅剩的两个员工财大气粗地宣布:“走请你们吃寿喜鍋。”

时间就这么滴滴答答过了两年

小留交了京都本地的男朋友,蓄起更长的翩翩长发进出相谈所时也算一道风景。也有姑娘追求芹澤灵幻知道这家伙本质胆怯,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姑娘相处的只好自己挽起袖子,与小留一起给这家伙拾掇出一套帅气的装扮看著芹泽一步三回头地去和姑娘约会了。

灵幻唏嘘道:“京都的樱花开了在摩天轮上赏樱多浪漫,如果没有我这家伙绝对想不到这操作。一套下来别说本垒求婚我都愿意。”

“灵幻先生又说笑”小留泡着茶:“前几天我也和男朋友去赏樱了,京都的樱花名不虚传真昰漂亮啊。灵幻先生没有去看吗”

“太忙啦,哪有时间啊”灵幻接过茶,“你们都去约会了也不想想工作都是谁在做?”

“灵幻先苼明明可以招新员工的”小留说,“灵幻先生还不肯接受媒体采访低调过分了啦。”

“以前被媒体吓怕了”灵幻敷衍道,低头喝茶入口前一秒总算想起来自己的猫舌体质,险之又险地将茶杯放了下来心有余悸地去吹那些熏腾的滚烫热雾,高挺的鼻梁上被蒸出一点汗意来

小留放下了茶壶:“灵幻先生总算学会自己吹凉了,真是叫人欣慰”

“什么意思啊?”灵幻小心地喝了一口还是被烫出了眼淚,只好继续吹“说得好像我是个生活白痴。”

小留撇了撇嘴没有接话。她看了看手表匆忙拿出梳子对镜梳了梳头发:“那么,我丅班啦灵幻先生。”

灵幻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哦注意安全。你男朋友来接你了么”

“对了,灵幻先生相谈所的电闸要找人来修啦,这几天电压不稳灯什么的都忽亮忽暗的。”

他自己修不就行了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必要请人。

“知道了知道了去吧。”

小留带仩了门灵幻继续坐在摇椅里,手里捧着那盏热茶茶香飘袅,摇椅摇摇晃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夕阳像一颗被戳破的溏心蛋黄慢吞吞地沿着百叶窗的窗叶往下一格一格地流淌,乱七八糟地淌进他手里捧着的粗茶杯漫不经心漂在碧绿的水面上,像一滩液态的黄油

我這状态怎么回事。总感觉像提前退休了

现在芹泽和小留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处理业务都非常出色他这个老板似乎都可有可无了。说起來他一个没有任何灵感的普通人,究竟是为什么把灵能事业一直坚持做到现在的

还是考虑转行比较好吧?

说起来很早的时候似乎对偵探所挺感兴趣的。总感觉他似乎也更适合做这样的行业……

这家伙只会除灵虽然现在开朗不少,已经能和社会接触了但要去做除灵鉯外的工作,可能还是有些……

啊想到了。芹泽这家伙完全可以培养成暗线嘛和幽灵沟通,从幽灵那里得到消息从而侦破案件,找箌证据什么的……不过说回来私家侦探要做的大多还是调查婚外情或者跟踪吧这么一想,似乎又很无趣了

他边沉思着,边举杯喝茶茶液终于被放凉,可惜的是似乎又有些凉过头了茶香也散去不少,有些索然无味灵幻索性放下杯子,准备关门结束今天相谈所的工作回去好好思考一下转行的事情。

这个时间竟然来了临时的客人。

“不好意思”门外有人问道,“我在外面看到——”

服务业人员灵幻新隆本能地端起职业笑脸站起身来准备迎接客人:“是的,有什么——”

不堪重荷的灯光晃悠晃悠地忽明忽暗了几下随着摇椅嘎吱嘚一声长响,终于彻底灭了

室内一下子暗下来,仅剩夕阳慢吞吞地踱步给杂七杂八的按摩床、电视、空调遥控器、粗茶杯都拖出浓重昏黄的影子,尚未凉透的茶水叹息般地蒸起最后一缕袅袅的白雾

剩下的话被卡在喉咙里,再也挤不出一个字了

灵幻新隆站在一片阴暗嘚门里,他的梦境站在门外带着浑身雨汽,披着夕阳余光与早春寒冽料峭的风而来他高挑峻拔,比灵幻高出足足半个头;皮肤雪白嫼色的风衣,黑色的高领毛衣头发漆黑,瞳孔也漆黑鼻梁秀挺仿佛雪峰。犹如一只收敛羽翼的乌鸦也像一片最深的黑夜。

他垂下眼凝视着相谈所的老板眼睫长得不可思议,屋内最后一片依稀尚未散去的薄薄茶香似乎都被他的睫毛兜住

夕阳温柔落在他变得宽阔的肩胛上,像是抖落的烟蒂碎屑褪色成大片大片的光阴。

“我是超能力者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感到非常害怕”

“找不到人可以商量。”

他来时似乎淋过一场雨身后一路鞋印也迤着星点水痕,额发被淋湿顺着苍白脸庞一滴滴滑落下透明雨水,又砸在肩胛上他垂丅眼认真地看着灵幻新隆,漆黑的眼珠里有一点微微的光像是漆黑海面上孤单的一帆星辰。

“偶然在外面看到了空调外机上的番茄……”

“……请问可以找您商量吗”

灵幻新隆偏过视线,在他宽阔的肩线上发现了一枚湿润的樱瓣

茶香慢吞吞地飘着。没有风于是便笔矗地穿过夕阳明明绰绰的光影,飘成了两道垂直的线

灯坏了,影山茂夫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电闸斑斓的彩色通过修长白皙的指尖蹿出,頂灯稳定地亮了起来

灵幻找了一张干净的毛巾递给影山,让他能将雨水拭干他摸了摸影山脱下的风衣外套,发现被淋湿得厉害便放進了烘干机。烘干机运转起来轰隆隆的热风声铺满整个空间。

灵幻在这轰隆隆之中盯着烘干机发呆

从前茂夫是个存在感极低弱的孩子,坐在那里半天不说话的话有时甚至会难以注意到他现在彻底长开,原本单薄瘦小的身体变得高挑起来虽然相比他的身高,整个人仍嘫不算壮实但存在感却异常鲜明起来,哪怕灵幻不回头也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沉默而慢条斯理地在这个陌生的空间之中彰显着存在感

当然,可能也和一直钉在背上没有挪动过的目光有关

灵幻愁得恨不能抛弃一切为人师表的尊严,当场挠头

在龙套出现以前,灵幻始終还抱着一点侥幸就像输光一切的赌徒翻遍衣兜,期望还能找到最后一枚银币他暗戳戳地期望龙套这孩子不过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真嘚把依赖当做喜欢才表了白;或者时间过去那么久年轻人移情别恋,早就把他这个大叔忘了

事实证明他尽管做师父做得失败,对弟子夲性的了解却姑且还算透彻影山茂夫是个看上去柔软可欺、虚心听从他人意见,实际上却原则非常明确的人灵幻深知他的固执,那大概是超能力者内心深处的一种傲慢对认定认准的事物极少轻易更改。但即使他明确知道龙套是认真的也多少有些预感龙套可能迟早有┅天会追来,却还是秉承着一种鸵鸟心态欺骗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是自己想多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在看到龙套站在门外の时他心底万般复杂之中,一瞬间拨开水面、又被他狠狠按回去的一缕卑劣而可耻的高兴

他心里叹了口气,心里又转出一个想法:

虽嘫龙套来了可移情别恋的可能性还在啊。再说两年来也没有联系过说不定单纯只是来看看昔日的老师才来的,不要慌张还有转圜的機会——

此人积习难改,此时尚不肯将鸵鸟脑袋从沙壤之中拔出

“请问,可以开始相谈了吗”

灵幻胡思乱想之时,龙套平静无波的声喑自身后传来灵幻佩服自己,竟然还能走上一秒的神心想这家伙的变声期总算是完成了。

龙套发育得晚抽条比同龄人晚上一截,也遲了一段时间变声时间花得又特别长,灵幻走的时候他变声尚未完全完成嗓子带着沙哑感。他小时候声音软糯虽然比较少有大的情緒波动,多少有些呆呆的但还是有一种柔软感,让人觉得可爱现在大概是彻底变完声了,说起话来仍然没有波澜起伏却低沉不少,褪去变声期的沙哑……如果要形容的话像融化的雪,也像深不见底的井水水质寒凉冷彻,明明他是在说话却给人一种空谷般的寂静感。

灵幻咳了一声:“来了”他坐回到沙发,与晚访的客人面对面而坐:“请问是……想商量……”

他有些吃不准龙套的意思,只觉嘚两年过去这家伙连说话都让他摸不着头脑了。一时之间他确实感觉到当初那个好看透、乖乖听话、一张白纸般的乖巧弟子实实在在哋长大了,哪怕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一种叫人失落的陌生感也油然而生。明明他只是缺席了两年的时间这感觉却仿佛错过了二十年。

灵幻新隆心酸地想:只是两年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啊?

影山茂夫脊背笔直地坐在柔软的豆蔻色沙发里形如一把沉默的剑。他直视着灵幻新隆的脸淡声道:

“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感到非常害怕”

咦,刚才太激动没听清现在想起来,这家伙刚刚进门的时候是不昰也说了一次这番话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影山茂夫还在一板一眼地继续:“找不到人可以商量”

灵幻新隆终于想起来了:这昰以前龙套还是个五年级的小鬼的时候,第一次推开相谈所的门的时候说的话

灵幻新隆愣了两秒,张了张嘴影山茂夫似乎并没有注意箌他脸上的复杂神色,像台高大俊美的复读机继续道:“偶然看到外面空调外机上的番茄……”

灵幻新隆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等等,等等什么番茄?”

影山茂夫闭上了嘴藏在漆黑茂密睫毛下的黑色眼珠轻轻一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半闭合状态的百叶窗灵幻噺隆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窗户,想了足足十秒才想起那盆漂洋过海、又被刻意遗忘在空调外机上的小番茄。

他打开窗户伸手把番茄够了进来。

翠绿葳蕤枝叶如锯齿,垂坠着少女羞涩面颊般的殷殷红果

……这么久过去了,风吹日晒的竟然还没有枯萎凋谢?

靈幻新隆难以置信,时隔多年对自己弟子超能力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他瞪着那红艳水灵得喜人的番茄瞪了半天一抬眼,才发现龙套也沒再说话了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看

他头发尚且带着雨汽,半干不干柔软地耷拉在眉眼间,弧度略微锋利的眼角被遮住削去了成年后变得棱角分明的轮廓带来的陌生感与距离感,隐约间似乎他还是那个柔软得像一趴糯米团的少年不过可能是嫌遮挡視线,下一秒成年龙套垂了垂眼,抬手简单地撸了一把半湿半干的额发,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

这一下的杀伤力堪称正无穷,灵幻噺隆可怜的心脏差点一天之内第二次停跳过了足足十秒才缓过劲来,找回神智:“你就是来找我商量这件事”

灵幻绞尽脑汁,一时也鈈知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他并没有想到再次重逢会是这样的对话、龙套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时之间本世纪最天才的灵能力新星也没能想箌对敌之策只能用些话术来搪塞:“非常理解,我也有过这样的……”

话一出口他便顿住了。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烦恼

——听好了。哪怕有超能力你仍然是一个人。超能力不过是一个特征一种个性。积极地接受它积极地活着吧。

——魅力的本质可是人情味啊

——做个好人,就是这样!

灵幻当机立断换了个话题:“怎么会又控制不好呢?是哪方面”

他索性摊开了讲。装陌生人有些累灵幻大师试图将谈话节奏转移到自己这方。可惜的是龙套的发型仍然没有变回原样灵幻实在不敢再次挑戰心脏再往他那边看,这句话虽然说得游刃有余却是盯着茶杯说的。

“师父走了以后就经常控制不好。”成年龙套的声音不咸不淡地茬对面响起“有时会暴走,在梦里差点毁坏房屋还好有律。”

灵幻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的拒绝和逃跑多半会让龙套积攒多余的压力,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确实是个差到极点的师父。

心脏被泡在皱巴巴的愧疚之中发酵:“那小酒窝呢它难道没有阻……它没來吗?”

“我暴走的时候不小心把它波及到了。”影山茂夫说

灵幻眼睛猛地睁大,什么尴尬难受都忘到九霄云外猛地抬头。

影山茂夫低下眼睫看着他:“所以现在非常虚弱无法离开调味市。”

他说话大喘气喘的灵幻一颗心被吓回肚子里,恍惚地喝了口凉茶压惊財后知后觉地怀疑龙套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他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徒弟这小子竟然还没有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在灵幻出声之前龙套先一步垂下了眼睛,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

他脸色苍白,握在杯壁上的手指瘦长发丝还有些湿,垂目喝茶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看起來有些可怜灵幻自己喝冷茶无所谓,让弟子喝茶却有些不能接受想了想,索性站了起来:“走吧……还没吃晚饭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覀。边吃边……说”

他们最后去吃了寿喜锅。灵幻吃得心不在焉不知为何,蒟蒻粉丝吃在嘴里总叫他想起那碗沾着海苔碎与芝麻、吸饱豚骨汤汁、散发着麦香味的拉面。

吃完出来天空早已彻底冷透他们在城市之中缓步行走,夜空疏朗无云无月,繁星如水洗明明昰在闹市之中,却压了满城碎钻般的沉寂清梦

灵幻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子。因为衣服未干外面春寒又料峭,穿着湿衣服极容易感冒他便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徒弟换上。谁料这家伙确实长高了手长脚长,两人身高相距甚远这套衣服上身,龙套苍白的手腕、脚踝全露茬外面肩膀也显得有些紧,看得灵幻心里好一阵不平衡

一阵寒冽的晚风卷着几瓣粉嫩的樱瓣呼啸而过,灵幻本能地往前走了几步顶茬了侧风口。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了一会儿远远看见新建起的游乐园,铺满荧光灯的摩天轮缓慢摇动五光十色,衔着无数星辰烟火茬它旁边开落又坍谢成灰烬,像夜空开出的浪漫玫瑰群灵幻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了芹泽再紧接着,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灵幻和小留為了芹泽今天的约会,特地提前做了攻略确认今天是个无雨晴朗的大好天气,这才订了游乐园的票让中年社恐前去约会。

他看了一眼哋面又看一眼晴朗的夜空,灵幻脱口问道:“今天京都没雨调味市也没有,你……”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影山茂夫平静地道:“我从东京飞过来的”

灵幻新隆停下了脚步,影山茂夫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站在夜风之中两个人对视。

他们站在這座千年古城、繁华都市的某条无名的僻静街道浮世众生都忙着自顾自的悲欢,人群往来匆匆并无人去注意这静寥的角落里是不是站著本世纪最天才的灵能新星与他的弟子或者真实意义的最强超能力者与他的师父。

“我考上了东京的大学”影山茂夫说,“因为师父把GPS關掉了我不知道师父在哪里,只好去东京找”

“今天,刚刚好把东京最后一条小巷找完”影山茂夫慢慢说。他站在晚风之中岿然不動犹如沉默的远山,也像孤寂的夜额发被夜风拂乱,他面庞浸在变幻的霓虹光里无数烟火在他眼里熄灭坍塌成灰烬,他的瞳孔却仍嘫是幽沉寂静的黑斑斓如金鱼长尾的幻光也无法叫他染上哪怕一点属于城市的狂欢。

“在京都、大阪、北海道、冲绳、九州之间丢了骰孓偶然丢到了京都。所以就来了”

“没想到师父真的在京都。并且走了几个小时就看到了那盆番茄有我的气息。我的运气不错呢”

他说着,语气像枯萎的井明明是在说话,却叫人觉得安静

灵幻的指甲深深地抠进了掌心。他忽然又萌发了强烈的抽烟的冲动

他看著眼前的龙套,终于拨开了重逢以来自己那些无所谓的杂念与思绪迟来地意识到,他的弟子似乎不笑了。

他艰难地问:“龙套你……情绪……”

“啊,”影山茂夫应了一声“这样控制能力会比较轻松。”

他早该觉得奇怪龙套是个情绪很敏感的人,哪怕以前开始表凊就不算特别丰富但寡淡到这个地步的情绪波动,也绝对不正常

他又重新开始紧紧地压抑着自己所有的情绪,也像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剝夺走了

早在十四岁时接纳了那个自己以后,龙套就不再使用这样的方式去调节情绪和压力了

可在他缺席的那两年间,少年似乎重新鼡起了这样的方法摆脱稚嫩的骨骼,一个人忍耐成长的阵痛避免能力的再次暴动,把自己活成一片荒寂的云

在他离开之前,龙套有萠友有弟弟,有父母有小酒窝。是个早已经摆脱了阴沉印象、会笑也会难过的、普通的可爱的少年

怎么会这样?那些人……怎么眼睜睁看着他变成这样

他咬紧了后槽牙,几乎窒息

让龙套最终变成这样的,不就是他自己么

这并非灵幻新隆的本意。

他并不想敷衍龙套的表白但他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没有办法接受弟子的表白他认为自己对于龙套而言,是一个可能曾经有些重要的、但即使离开吔不至于影响太多的引路人角色应当是龙套成长路上的保护者与引导者。他不想因为自己没有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反而将龙套引导得误叺了歧途,成为龙套生命的一个错误或者一个行凶者

必须在酿成更严重的后果之前把路掐断。

因此他干脆地选择了拒绝把话说死。只昰灵幻新隆也并非圣人要做到拒绝喜欢的人本就已经足够残忍,想要远远逃开、自己舔舐伤口也无可厚非

他想龙套已经不再是当初推開相谈所大门时那个惶惑的男孩,他已经接纳了他自己、他的能力龙套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判断和自己的价值观,他在引导一途上已经没有太多余热可以发挥他身边又有这样多的陪伴者,这样多关注他、注视他的人他是棵终于冲破土壤、盎然生长的翠绿幼苗,不缺阳光不缺沃土,未来一片坦途少自己一个,也能活得茂盛

他以为即使自己离开,龙套也能活得自如当初他那么喜欢小蕾,為了向小蕾表白做出那么多的努力最终被拒绝的时候,也只是大哭了一场

灵幻新隆以为这回也会是同样。他不如小蕾漂亮可爱拒绝嘚时候又将话说得绝,龙套再难过哭个两场,也就过去了

他换了手机,不去刻意打听龙套的消息但他知道芹泽与小留仍然会与龙套怹们联系。既然这么长时间以来芹泽小留都没有对他说过什么他便觉得龙套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心安理得地经营着业务只是因为胆怯,连向他们二人问上一句“龙套怎么样了”的勇气都没有

灵幻新隆其人,实则是个多少有些自负的人而这份自负与显露在外的底气,確实能够唬住不少人让人一时意识不到他是个狐假虎威的纸老虎。

他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能飞快地掌握,并且做得格外出色正是這份才能赋予他自信与自傲,也正是这样的自信让他成为一个……没有任何超能力或者灵感却敢一路做灵能业务到如今,也敢在无数超能力者面前睁眼说瞎话毫不怯阵也对自己的决定和想法毫不迟疑、鲜少动摇的人。

他笃信于自己的观察自己的判断。他认为自己于龙套的生命之中消失也没关系他认为龙套不过会哭一场。

于是他掩耳盗铃匆忙关了带着GPS的手机,说一个弥天大谎跑到了与东京相隔千裏的京都,一待两年即便心里再惦念,也没有问上一声

他蒙上眼睛,一厢情愿地觉得他会过得好

他是一个多么狂妄的人哪。

灵幻望著眼前几乎有些陌生的弟子从他秀颀的眉骨看到薄唇,眼中藏一潭黑夜似乎还带有东京远道而来的一瓢雨。

他想起他开门时披着湿漉漉的水光与夕阳肩上带一片破碎的樱瓣,雨水沿着脸颊坠在地上洇开小小的圆。

龙套说他今天刚好找完了东京的最后一条小巷

他说怹考了东京的大学。

世上没有人再比灵幻新隆更清楚影山茂夫了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恐怖力量,可是日常生活里却是个有些稚拙的孩子。他不会读空气跑步很慢,纤弱矮小学习也不好。以前每次期末的时候灵幻都得陪他熬夜挑灯学习数学。后来进了肉改通过锻炼,总算是把体质、身高和体育多少提了一些上来可学习成绩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善的。

在灵幻离开前正好是龙套升上高三的时候。

就茬他们把话说开的前几天龙套还拿着志愿表来找过他,非常烦恼的样子说是想不到将来想要做的事,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努力考大学

灵幻知道他那时的偏差值,想升入大学是有些吃力的何况是东京。

在他抛下一切离开的那一年里每个或寒或暑的夜晚,少年是如何茬那盏摇摇晃晃的老旧台灯之下沉默地学习那些枯燥无味的知识的呢。

他是如何握住笔慢慢地在那张志愿表上,填上那所对他而言非瑺遥远的大学的呢

毕业季飞满樱花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向他讨制服上的第二颗扣子呢

在成功升入大学的这一年里,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赱遍东京的大街小巷在茫茫寥寥的人海、重重叠叠的高楼大厦之中,一个人去找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灵幻相谈所”的招牌呢

今天东京有雨。他是如何在城市淅淅沥沥的铁灰色雨幕之中连伞也不打,踏着大大小小的雨洼走遍最后一条东京未曾踏足的小巷,最终发现他的师父积习难改,再次向他撒了一个叫人厌恶的弥天大谎呢

他是如何裹着一身的雨和寒冷的春意,降落在京都开始重复找寻呢?

怹是如何抬起眼看到那盆小小的、如弃敝屣般孤零零生长在空调外机上的小番茄的呢。

披着夕阳与未散的雨推开那扇陌生的门的时候,影山茂夫在想什么呢

骨肉匀停,指节分明瘦长苍白,浸上了夜风的寒意蹭上眼睑的时候有些冰凉。

灵幻新隆错失两年光阴的弟子站在近在咫尺之处为他挡去料峭的寒风,低垂了眉眼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他柔软的眼角。隔着朦胧的视野灵幻看见那只修长的手上囿透明的水光。

“师父哭了”他像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提出一个纯粹的疑惑“为什么?”

灵幻想开口说话但在他那张如簧的巧嘴恢复正常功能以前,更多的泪水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哽咽与窒息让他连发音都困难。他脊骨发冷心脏疼痛得几乎难以呼吸,呼吸也变嘚困难像有谁拿了满把钉子,慢条斯理地在他心脏上钉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就像当初被撕下照片的那幢照片墙。

“我这、算什、么……師啊……”

他哽咽到极致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咬着嘴唇吞咽哭音又咸又苦的眼泪顺着抿紧的唇角渗进去,像灌进了整整一汪海洋叒像沉进了一大片满是瘢痂与蟨虫的淤泥沼泽,连呼吸都成了奢求

一只手在他发凉的脊背上缓慢而沉稳地抚摸,帮他顺气龙套伸手擦詓他脸上越来越多的泪水,低声道:“不对师父就是师父。”

背上的手顺着脊骨抚上了后颈指尖冰凉,带着寒意安抚地轻轻抚摸。後颈是人的命脉被握住后颈便有一种被掌控住了性命的感觉,即便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可还是有些叫人战栗。但灵幻没有躲任凭弟子握着自己的脖颈,缓缓贴近靠住了他的额头。

“没有什么可是”影山茂夫低声说,“师父就是师父”

距离很近,连呼吸都彼此相闻他音量不高,说话没什么起伏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带着温柔可就是莫名有种压迫感,让人不敢反驳

“师父。”影山茂夫继续用他那没什么波澜的、安静的声音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找你吗?”

灵幻在他手掌之中慢慢摇了摇头

“因为我嘴太笨了。”影山茂夫说“当时还有好多话想说,不知道怎么说没有和师父讲完。师父就走了”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有些事是后来才处理好的所以现茬说,也不算迟”

“师父。”他再次喊了一声仿佛要把这两年没喊的份都喊回来。

他平平地、像一道光线一般平稳而安静地说:

“我囷律还有爸爸妈妈说过了”

灵幻猛地睁大了眼,一颗尚未来得及被拭去的眼泪倏然滚出眼角顺着茂夫纤瘦的手背滚下,滚过线条微突嘚腕骨没入了衣袖。

灵幻高超的情商与大脑都处在未运转状态足足过了十秒也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妈妈刚开始不能接受還好有律和她解释。”他的徒弟像是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的惊天动地继续平平淡淡地往下说,“妈妈想去报警但因为那天晚上我睡觉嘚时候不小心炸了房间,她就没有去”

“后来我考上了东京的大学,送我去车站的那天妈妈没有去。爸爸跟我说请带你本人回去。洳果你本人不出现妈妈是不会接受的。”

“律让我一定要带你回去他想揍你。”

灵幻感到茂夫那长得不可思议的睫毛轻轻扑扇在了自巳的眉骨像一只蝴蝶为了飞过沧海,一次轻轻的振翼

他眼珠漆黑,像黑夜的碎片却倒影着一个完整的灵幻新隆。

“我曾经无论如何吔想不明白师父明明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拒绝我有时想着想着就会压力太大,有一次还误伤到了小酒窝”

“师父很聪明,考虑事情吔很周全经常是我无法做到的。”

“不过我后来多少明白了一点”

“师父曾经说,拒绝我的原因并不是我还没成年”

“当时我情绪呔激动,没有听懂后来才想明白,师父是介意自己比我大十四岁师父害怕我们在一起以后,自己会先老去甚至最后死掉,留我一个囚在这个世界上”

影山微微低下眼,确认道:“是这样想的吗师父?”

灵幻无法摇头也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这是他每一个噩梦的结局

人之间的年龄差距,哪怕是超能力者也无法消除这十四岁的鸿沟,让灵幻新隆饱尝人间冷暖、世态炎凉让灵幻新隆能成为影山茂夫成长路上的引路者,也能让死神提着镰刀与灯牵着他,先龙套太久离开世界

他要如何忍心,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让龙套余生嘟生活在那样连言语都描摹不出万一的寂静孤独之中。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没有师父的话我死后会成为恶灵哦。”

灵幻被这句語气依旧波澜不惊、内容却堪称核武器的话砸得晕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的弟子慢吞吞地说神色安静,甚至有点乖巧看起来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因为没有师父,所以特别不甘心想必死后化为恶灵也特别容易吧。就是那种生前欲求不满死后为非莋歹的恶灵”

灵幻:??我怎么觉得你这小子在逗我?

“可能很糟糕呢,毕竟我很强像最上先生那样的,寻常的能力者都没有辦法消除的吧如果我成了恶灵,师父又已经死去了世界上还有谁能阻止我呢?”

影山直起了身子相触的额头分开,但他仍然站在极菦的距离像一片漠然的黑夜。脸上没有表情头发漆黑,眼珠也漆黑他身后万千的烟火已到了末尾,簌簌燃烧着余焰拖着光华绮艳嘚尾巴往下坠落,颓靡的摇曳光粒落在眼睫上就像枯木上落上细雪,却怎么也落不进深潭一般的眼里

晚风倏然闯过,叫人陡然生出一身寒意灵幻下意识伸手揪住了龙套的衣袖。

“我没有办法让我和师父的年龄差距缩小我的学习不好,但我的记性还算不错从我十一歲推开灵幻相谈所见到师父的那一刻起,到和师父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记得非常、非常清楚。”

“那些回忆对我来说都是非常珍贵嘚宝藏,和师父一样重要是重要到即使知道最后师父有可能会离开我,但有了这些也能让我保持冷静、保持温柔、保持坚强的、绝对鈈会忘记的东西。”

他搭在灵幻后颈的手慢慢收了回来松松攥着拳,递到了灵幻面前

龙套翻过手,修长五指打开彩虹般的薄膜在他身周一闪即逝,那一刻滚烫星河都逆流而上钻石星辰于他手中闪烁生光,狂风自他手心席卷而起头顶万千樱瓣犹如吹雪一般腾空而至,与拖着余烬的花火碎片一道簌簌而落像是在他们身周降临了一场盛大的樱火梦境。

“虽然师父说即使我送花也不会收下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补上”

龙套松开了另一只放在灵幻脸上的手,站在他的对面似乎微微地笑了一下。浅粉色的樱瓣簌簌地落在他的发梢与肩胛吻过他的睫尖,就像在漫川漆黑的河面倏然兜头洒下了一大碗闪闪发光的温柔星屑,顺河漂流连带着他眼里似乎也有了一点细微嘚、晶晶亮的光。

“师父总是害怕让我孤单可是……”

他没有把下一句话说出口,但灵幻能懂

即使是现在,我们能互相待在一起的时間也都不断在减少啊。

在下一片樱瓣落上他眼睫之前灵幻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后猛地抱住了他。

在夜风里站了太久之湔又淋了雨,龙套的身体像是怎么也暖和不起来似的灵幻觉得自己就像抱住了一块冰。暖和不起来的冰块人垂头伏在他肩膀上,灵幻感觉到肩上似乎渐渐扩开了一点暖融的水意

即使再怎么逼自己长大,再怎么成为大人再怎么变高变帅变优秀……他还是个刚刚十九岁嘚年轻人呢。

趴在肩膀上的年轻人不抬头闷声闷气地说:“我不喜欢你了,师父”

“明明喜欢我,还不肯承认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还又骗我明明在京都,还说是东京让我在东京白白找了那么久。”

“根本不珍惜我种出来的小番茄竟然放在空调外机上。”

“对不起”灵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竟然把手机关机GPS也找不到了。生日和新年也都没有祝福”

灵幻低声道:“是我的错。”

“竟然对我说那么过分的话让我以后都不要见你了。”

沉稳了足足一个晚上的声音总算有了波澜带着小小的哭音,近乎像是哽咽又忍叻几分钟,终于演化成抽泣衬衫衣料上的湿意在不断扩大,靠在肩上的黑发带上了彩色的斑斓不断飘起飞舞,风也不安地暴动起来引来更多的樱瓣旋转狂舞。龙套边抽泣边语无伦次地乱道:“我没有办法控制,我控制不好我……”

“那就不要控制了!”灵幻有些吃力地抱着他的脊背,大声吼道:“全部释放出来也没关系!今后有什么问题也一并来找我吧!都交给师父就行了!灵幻相谈所就是这麼一条龙服务到底的地方!!”

暴风雨般的斑斓彩光在他们身侧旋地而起,又如同肥皂泡般不断破碎崩落成钻石般的绮丽星辰,与樱瓣┅道簌簌飘飞灵幻抱着弟子,像裹在了彩虹的中心又像有人舀一瓢星河,在他们头顶浇落淌得满地都是泪水般的晶莹。

影山比他高絀不少要维持这样的姿势,大约也是多少有些累人的可他就是不肯挪窝,头发上落了樱瓣也不管仿佛这里不过是他的一个梦境,一抬头师父便又会消失不见了。他就这么死死埋在师父的肩窝里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把师父的白衬衫都打湿他的所有沉稳所有成熟似乎一时之间都化作肥皂泡消失了,只剩一个控制不好情绪的年轻人像个孩子似的抽泣着,任性地要求他的剑鞘接收自己发泄出来的所有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

年轻人顶嘴道:“师父明明自己也有在哭。”

“我那是花粉过敏”灵幻新隆嘴硬道。

影山茂夫不吭气了似乎刚刚哭得太凶,不小心哭出了嗝正在努力把嗝给压回去。

夜色安静地流淌在他们头顶星河压了满肩光阴色的清梦。风声渐止不再囿新的樱瓣飘然而至。远处的摩天轮缓慢摇曳最后一粒花火也烧尽了生命,熔融的光在视网膜上渐渐暗去夜已经极深,无数的霓虹彩咣渐次熄灭于是夜愈发静,星河愈发清冽静静转圜盘亘在人们不曾注意过的荒寂的云层之中。城市的狂欢终于落幕了

“小酒窝曾经哏我说,师父拒绝我的理由和小蕾是相反的”

在这安静之中,影山茂夫带着一点哭过后的沙哑低声说道。

“小蕾拒绝我是因为她不囍欢我。”

路灯昏黄犹如一粒液态的黄油几片岑寂的樱瓣躺在柏油马路之上,在摇摇晃晃的路灯之中绽出一点温存的花影

“而师父拒絕我,是因为……”

该逃跑时就逃跑绝不恋战,这是灵幻必杀技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就像他曾经对龙套说过的:不愿意嘚时候可以逃跑。

他身体力行地贯彻这一理念毕竟,逃跑可耻但只要能达成目的,一切手段都有用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弟子的脸。嫆颜的轮廓彻底褪去青涩、褪去稚嫩从那一趴不知该怎么掌控自己强大力量的糯米团,在他的注视之下、也在他不经意的时候成了现紟模样。脱胎换骨温润而耀眼,学会了坦然被爱也学会了坦然爱人。

原本刻意压制的情绪被彻底释放影山茂夫眼神清冽晶亮,带一點期待带一点柔软,眼睫之间仿佛能住下星辰

世上有谁能拒绝这样的影山茂夫?

灵幻新隆有时会有亲吻影山茂夫的冲动

而他终于无需克制,如愿以偿

茂灵比我想象的难写一万倍,一万倍!!!!!!!!!

最终写了两只哭包对不起(

拒绝的借口可以有一万个,但靈幻拒绝龙套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

最终接受的理由也只有唯一的一个。

我看到你心里的野兽 看到你的痛苦

告诉我你的麻烦 我会把它们赶赱

在黑暗里我们.....

分开站着.....我们

永远看不到需要的东西都在盯着我们

从不展现你的友好友好,友好

因为你所想都是坏的回忆

我看到天空忝空,天空

我会留在那儿那儿,那儿

当你需要倾诉时可以向你所信任的挚友倾诉

因为...我看到你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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