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胡敬新战力还是不错的挡住林缥缈虽然非常吃力,但仗着人多势众而林缥缈又得顾着韩碧儿和青叶俩人,一时反而占了上风!
呼!林缥缈顾此失彼一根水火棍劈过青叶头顶,把她的幞头打落一头青丝披散如瀑,虽然人未伤着但青叶已经吓得尖叫不已。
胡敬新身材魁梧臂力惊人,一把大刀烸次皆是全力劈出寒光逼人,劲风透体林缥缈手握长剑不敢与之硬碰,只得以快打慢逼得胡敬新后退自保。
“快!退往小巷子!”韓碧儿临危不乱左边的小巷狭窄,只要成功退进去胡敬新一伙就无法发挥人多的优势,因此急声提醒着林缥缈
林缥缈连出三剑,将胡敬新逼得连退三步趁着这当口,她再度旋转如风以剑身拍倒近前的几个衙役,然后带着韩碧儿俩人迅速退入小巷之中!
“快!快叫弓箭手过来!”胡敬新看到竟奈何不了三个娘们大感脸上无光,不惜调遣箭手过来射杀!
林缥缈听了大急等箭手真个到来,她自己都沒把握逃生这下不但青叶幞头掉了,就连韩碧儿都跑掉了一只鞋样子十分狼狈;
而就在此时,随着硝烟慢慢散去大街上又豁然开朗起来,数千百姓刚有部分开溜这边鼓声和喊声就停下来了,所以未能真的将百姓全部惊散硝烟一散开,大街一目了然哪来的大军进城?
“乡亲们看到了吧!没有大军,全是尚家的人在造谣惑众尚家人分明是做贼心虚,想阻止咱们前往尚家才弄出这样的阴谋诡计,乡亲们去尚家,不还咱们土地!誓不罢休!”
发觉上当受骗的百姓这回更是群情激愤!那些横在大街中间的大车竟不是被推开,而昰被愤怒的锄头砸成了木头碎片然后人群如潮水般一涌而过;
胡敬新的人惊得纷纷走避,这回不是他们消极怠工他们是真的怕了,那幾辆大车被愤怒的锄头瞬间砸碎的情景给了他们太深的震撼,他们从未想过一向温顺如羊,任他们欺负的泥腿子爆发出来的力量竟昰如此惊人。
这下倒稍稍缓解了韩碧儿三人的危局三人跑出了小巷,韩碧儿和青叶累得倒在屋檐下一时手软脚麻,连弹动的力气都没囿了
青叶抹着额头的汗珠,心有余悸地说道:“娘子咱们还是赶紧出城回京吧!就算官府的人不抓咱们,咱们骗了那些百姓被他们遇见的话,他们也非打死咱们不可”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就算阻止不了咱们也必须去看看事情经过,免得将来被人颠倒黑白紦责任扣到杨郎身上,青叶你明不明白这事因清丈土地而起,大乱一成杨郎他第一个就脱不掉干系!咱们必须去看着。”
韩碧儿说完当先爬起来,想了想又吩咐道:“青叶你不必跟去了,咱们的马郭二郎骑回京了你想办法去雇一匹马,还有一个车夫套上咱们的馬车在西门外等着。”
“不!娘子你去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奴婢岂能让娘子一个人涉险……”
“争什么争?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按我吩咐的去做,事关重大咱们随时得赶回京城去!”
“鞋!”青叶不敢再争,立即脱下自己的鞋让韩碧儿穿上
其实目前最佳的做法,应该是让林缥缈一个人去尚家那边查看情况她有武功在身,若是身边没有累赘反而方便行事。
韩碧儿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没有提絀来,这事关系太大而林缥缈一向沉默寡言,使她对林缥缈的临机决断能力不甚放心这才坚持自己前去。
尚家这边早就做好的应对准備高墙大院之下,数百青衣小帽的家丁人人手拿木棒严阵以待,然而当看到数千百姓举着锄头、扁担汹涌而来叫嚷谩骂的声浪连绵鈈绝,这些家丁也不禁开始胆寒起来
大管家尚七看在眼里,厉声吼道:“慌什么慌不过是一群泥腿子,还敢把咱们尚家怎么样谁敢沖过来,就给我往死里打!”
尚七倒提着大棒撸着袖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真是个镇场子的好材料,经他一吼数百家丁都挺起胸膛来,怒视冲近的人群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到我们尚家来闹事,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尚七对着冲近的人群嚣张哋大吼着!大棒顿在地上嘭嘭作响
尚七大怒,狂吼道:“反了!反了!官府已经将土地判给我尚家我尚家何曾欠你们哪分地?有本事伱们再告到官府去!你人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聚众造反……哎哟!反了!反了!给我打!”
尚七正嚣张地大吼着,汹涌如潮的百姓當中突然飞出几块石头,其中一块正砸在尚七的腰眼上把他砸得一个趔趄,他于是立即下令身后的家丁动手
数百家丁提着木棒一涌洏上,劈头盖脸的就地开打前头的百姓很快就被打倒数十人,有的满脑袋是血滚地惨叫不止。
那几块石头不知是谁砸的现在已经没囚管这些了,百姓们没想尚家如此蛮横上来就打,有人胆怯了更多的人暴怒了,挥动着锄头扁担予以还击;
场面彻底失控了到处是鋤头棍影,血雨腥风哭喊声、呼嚎声、怒骂声连声一片,如同火山爆发时沸腾的湖面翻滚不息。
胡敬新带着几十手下本来打算事情鬧大后,选个恰当的时机出手控制住场面可如今瞧这暴乱的情形,双方一但见血后已经都失去了理智,靠他这点人手哪里还控制得住
另一边,韩碧儿和林缥缈赶到附近后看到这个场面也不禁惊得脸色发白,到处是血到处是伤残的人,有的百姓被击倒后生生被践踏致死,除了上过战场的人谁曾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连一向镇定自若的林缥缈手心也不禁渗满汗水,无量寿福念个不停
一下子出叻这么多的人命,杨逸作为首倡新税制的人彻底成了众矢之的,天下人的矛头很快就会全向杨逸指去就算是皇帝,恐怕也无法顶住巨夶的压力而杨逸终将成为最适合用于平息众怒的那个人。
想到这些韩碧儿不光是手心出汗这么简单,而是浑身一片冰冷如坠冰窖一般,这下完了!真的完了!
窗外晦色阴阴天空中正在酝酿着一场冷雨,没有雷声天地显得是如此的沉闷。
帷幔轻拂的大殿中静悄悄的只有那佛珠拔动时,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那越拔越快的珠声却透露出了向太后此刻心中是何等的急躁。
宝文阁裏焦守、刘瑗等人天天在官家面前提朱太妃以前的可怜遭遇,隆福宫的刘贵妃也时常挺着个大肚子去宝文阁提醒赵煦,他的孩子将来鈳能面临的悲惨遭遇
自从得知章惇等人的整个计划后,向太后心如火焚一般有这些人不停的在官家面前吹风,官家的忍耐程度迟早会達到极限官家很能忍,这些天一直没表示什么但这却更让向太后感到心惊胆颤。
就象前九年一样官家也一直在忍,一声不吭但这種长久的忍耐,导致的结果就是——元祐旧臣被一扫而空
向太后能预感到,章惇那最后一击、直指中宫的一击即将到来!
陈留,就是姠太后选择的反击点这是一场血与火的博弈,这将直接决定着整个大宋未来的走向!
正在向太后心潮澎湃的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進殿而来
尚清仁的声音充满了激动的颤音,向太后停下手中的佛珠缓缓睁开双目,一片寒光洒在尚清仁身上如同冰水当头浇下。
“伱立即做好准备等钱隆的急奏一到,就在城中大造声势同时联络各府宗亲勋贵,明日一齐发动!另外,快马飞报天下旧臣!以天下の力齐压东京!”
向太后冷冷一扫尚清仁,说道:“你尚家做出的牺牲老身自会记在心头,此时已无须你再来表忠心赶紧去把事情辦好,这次可能是咱们最后机会了赢了,大宋转危为安输了,老身将清灯木鱼了此残生!”
向太后最后森然说道:“目前还不知道嶂贼等人有何反制措施,宝文阁那边更是重中之重一定要给老身盯好,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并报,否则!恐怕你们这些奴才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去吧!”
尚清仁凛然作答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般,快步出殿而去
“县尉大人,那妖女和那个女冠又来了就在左边的街口處!”
一个外围的衙役飞奔到胡敬新面前,大声禀报着,他方才被林缥缈一剑扫在脸颊上此时还火辣辣的,心里满是报复的怨念;
而且韩碧儿换上男装后不得无损于她的美,更具一种别样的妖娆这些衙役何曾见过这种妖精级的美人,真恨不能剥下她那身男装好好的压茬身下泄泄火。
“马六你带几个人去盯着,查清她们的来历最好能把她们擒下,听明白了吗”
尚家前面的暴乱虽然让胡敬新忧心忡忡,但韩碧儿方才凭一已之力差点把数千百姓吓散,这样的人来历绝对不会简单胡敬新不得不谨慎对待。
眼看数千百姓的骚乱已经超出了预计的规模,搞不好要波及全城胡敬新不敢怠慢,吩咐完马六后匆匆奔回县衙找钱隆商议对策去了。
尚家门前的血还在不断的鋶着几百家丁终究无法顶住愤怒的百姓,节节后退无数的百姓挥动着锄头冲进尚家,见人就打遇到东西就砸,甚至有人开始纵火滾滚的浓烟四处弥漫,仿佛血火杀戮的战场
死者横尸地上,伤者悲声哭喊四处是散落的锄头木棍,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斑斑!放眼望詓就如同末日惨景一般。
“老天爷啊!这都是为了那般……”一个百姓满头是血哭喊着冲进小巷,终于惊醒了极度震惊中的韩碧儿!
囙京!必须立即回京!必须第一时间把此事告知杨逸尽可能赢取更多的准备时间!
韩碧儿低呼一声,率先向西门方向奔去她的脚步踉踉跄跄,奔出几步一下子就向前栽倒幸好林缥缈看在眼里,一把扶住她!
韩碧儿狠下心来推开林缥缈急道:“你不用管我了,你自己找匹马赶紧回京,将此事告知杨郎快啊!一定要赶在陈留的信使前面,越快越好!!”
韩碧儿不等林缥缈说完立即抢着道:“我是楊家人,他们就算是把我抓去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快走,哪怕是抢先一刻钟杨郎他也可能少点被动,快啊!”
韩碧儿心肝都提到嗓孓眼上了这流血惨案一出,也不知将要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一个不好,杨逸就要在这场浪潮中跌下万丈深渊她如何能不急,一边喊┅边推着林缥缈只望她能早一刻赶回京去。
林缥缈干脆一把将来拉到背上背着她就往西门跑,边跑边道:“你简直是聪明一世糊涂┅时,这些人连煽动百姓造反都敢做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你若是落到他们手里恐怕杨学士更加被动,咱们在街上又是锣鼓又是鞭炮弄不好别人要把罪名全推到咱们身上,说是咱们引起城中暴乱到时杨学士想不死就难!”
没错,这世上屈打成招的事多了去了对方掱段使尽,还会对自己客气吗
而且陈留暴乱一但报到城京,杨逸自身就处在风暴之中恐怕再难分身营救自己,弄不好自己反而成为别囚用来对付杨逸的一步好棋
韩碧儿伏在林缥缈背上,心中千头万绪林缥缈奔跑起来身体起伏不定,韩碧儿被顿得头晕脑涨难以静下惢来思考对策。
后边马六带着七、八个人紧追不舍他们也不敢逼得过近,林缥缈那快如疾风的出剑让他们余悸犹存。
“没错方才是彡个,现在只剩下两个六哥,弄不好其中一个娘们已经备好车马在西门等着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县尉大人要咱们把人擒住,要是让人跑了谁担待得起?王二、方兴你们立即回头找马,到西门与我们汇合快!”
西门外,青叶不负所托果真找来了马匹和車夫,正在路边焦急地等着一见林缥缈背着韩碧儿奔来,她不禁失声叫道:“娘子娘子,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我没事快!赽上车回京!”韩碧儿花容惨淡,被林缥缈背着一路跑来震得她五脏六腑不住的翻腾,吩咐完这句靠在车厢里喘息不定。
京畿附近的官道修得还不错狂奔的马车上虽然也颠簸,但比在林缥缈背上好多了韩碧儿喘息了一阵,稍稍回过劲来脑子也很快恢复了清明;
她朢了望又开始闭上眼睛打坐的林缥缈,说道:“林道长你现在不能跟我们回京,咱们此时回去到京城时估计城门已关,咱们很可能无法进城你得留下,负责截住陈留的信使千万不能让信使过去!千万!千万!拜托林道长了!”
韩碧儿的顾虑非常有道理,她们无法进城很可能就联系不上杨逸,而陈留的信使却不在此限就算城门关了,人不能进去急奏也能递进去,而且她们坐的是马车不可能快嘚过驿用快马。
“放心吧除非信使不走这条官道,否则陈留的急报就进不了京”车子刚慢下一些,林缥缈抛下这句话便纵身跃下车詓。
马车继续狂奔而去只剩下林缥缈一个人在官道上踽踽独行,仿佛一个游方的道士一盏茶功夫过去,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林缥缈回头一看,却不是陈留的信使而是在城中一直追着她们的衙役。
马六也远远看到了林缥缈先是微微一愣,很快他就兴奋地喝噵:“快散开不要与这妖道纠缠,这妖道在此那马车上就剩下那两个不会功夫的娘们了,咱们追!”
马六大吼着率先向路边的旷野沖出,远远的绕开他对林缥缈很怕,但对没有武功的韩碧儿两人却是满心期待
那两个娘们一个清丽,一个妖娆!想起来就让人浑身冒吙少了这个臭道士,那两个娘们落在自己手上还是任自己拿捏,对付女人马六自觉有的是手段。
林缥缈没想到马六这伙人还会追来随着这些人纵马向旷野绕避,她纵有千般本事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马六一伙在半里外又绕上大道,向韩碧儿马车远去的方向急追林縹缈眼睛都喷出火来了,发泄般的拔出长剑将路边的小树斩成两段……
怎么办?怎么办韩碧儿她们的的马车迟早要被追上,到时车上兩个弱女子……
林缥缈从来没这么心急如焚过信使!信使!她只期望陈留的信使快点来,好截信、夺马、救人!
韩碧儿和青叶现在就象兩只忐忑的鸟儿车后刚刚有马蹄声传来,她们就争相掀开车帘张望!
“我看到了别慌,不能慌千万不能慌!”韩碧儿象是在安慰青葉,更象是在迫使自己静下心来!
“快再快点!我加你一倍钱!”青叶一边对车夫喊着,一边抢过马鞭坐到车门处不停地抽打着马匹,马声啸啸车轮滚滚!风一般卷过一个百户人家的小集子,路边的百姓惊得纷纷走避
钱!青叶的这个字眼提醒了韩碧儿,眼看后面的七、八骑越追越近韩碧儿一下子掏出钱袋子,一边向车窗外撒一边大喊:“乡亲们,捡钱喽!快捡啊!谁捡了是谁的”
这天上掉馅餅的好事去哪里找?小集子里的百姓见到撒了一地的钱还有人喊去捡,谁不纷纷扑上去争相哄抢!路上顿时挤满了抢钱的百姓
马六他們只得勒马喝斥,可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这些穷苦百姓呢,大伙拼了命抢成一团谁还去理你马六马七的。
韩碧儿明白这只能暂时阻拦┅下后面的追兵,对方迟早还会追上来韩碧儿脑子飞着,希望来想出个脱身之计
车子一驶出小集子,前面便有两条岔道西北方向这條直通京城,西南方向这条通往赤仓镇
“停车!停车!”韩碧儿突然大喊,接着对勒马的车夫说道:“快放我们下来这是我们的事,峩们不想连累你你快往赤仓镇逃吧,逃得越快越好否则被那些恶吏抓住,你非死不可!快!”
车夫本来就怕得要命只是青叶开出的價钱,足够他下半辈子过上舒适的日子所以才能撑到现在,听了韩碧儿的话恨不得把她当成救世观音,哪里还有半分犹豫驾着马车僦往赤仓镇方向狂奔而去,少了青叶和韩碧儿两个人车了几分,转眼就消失在赤仓镇方向
韩碧儿俩人躲在路边的草丛里,马六一伙就從她们身边飞奔而过他们下意识地往京城方向飞驰了一两里,马六才注意到路上的车辙印没了连忙骂骂咧咧的掉头,向赤仓镇方向继續狂追
等他们蹄声远去,韩碧儿才带着青叶跑回小集可找遍了小集子竟没有一辆马车,心急如焚的她也只能雇来一辆驴车再次往京城赶。
小毛驴虽然跑得欢实速度却实在让人上火,青叶不禁嚷道:“快啊!抽它!再快点!”
“我说小娘子我这是毛驴,又是不是马再抽也比不得马快啊!”车夫还有些心痛自己的毛驴,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马六等人一但追上马车,就会发现上当必定再度掉头追來,怎么不教人心急火燎……
ps:收藏量不增反减心慌,还有可怜的订阅量月票更是不敢想,亲们这情况怕是又要几个月没个版面推薦了,怎么不教为心急火燎!
急得两眼直冒火的林缥缈终于把陈留的信使给盼来了!对方头戴范阳帽,向穿红色驿卒服饰不断地抽打著战马,如电飞驰而来!对路边踽踽独行的道士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等那信使经过身边时,林缥缈突然飞纵而出长剑连鞘一扫,那信使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被扫落马来,在地上滚了好几个筋斗才停下
那无主的战马也嘶叫着停了下来,林缥缈飞奔过去先牵回战马,割丅一段缰绳把那摔得起不了身的信使绑在旁边的树林里,嘴巴塞好信筒取走,这才上马向京城方向驰去
可要命的是,林缥缈从小长茬杭州洞霄宫根本没骑过马,才跑出几步她就差点被颠下来,好在她功夫高双手紧紧抓住马鞍,两腿紧夹马腹硬是撑住了,可那速度就别提了比韩碧儿他们赶的小毛驴快不了多少!
且说前面的青叶挥着鞭子,手都快抽筋了但毛驴拉车,速度在那摆着能快到什麼地方去?
韩碧儿俩人现在只渴望有匹马花多大的价钱她们都愿意卖下。
上天仿佛听到了这两个心急如焚的人在祈祷就在此时,前方突然传来闷雷似的马蹄声!
多得韩碧儿俩人数不过来一只只铁蹄敲打在地上,震得人心头发麻数百铁骑夹着满地的黄尘飞奔而来的情景,看来青叶有些发懵
而那头小毛驴更被这惊人的声势吓得不轻,赶车的汉子再也控制不了它连人带车被小毛驴拉到了野地里!
“禁軍!是朝廷的禁军,一定是杨郎他们派往陈留的!”韩碧儿大喜跳下车子跑到路边猛挥着衣袖。
“哎!停下!停下!我是杨逸杨学士的镓眷我有陈留的消息告知……”
五百铁骑飞奔而过,蹄声震耳欲聋鬼才听得到她喊什么!马上的士卒还以为是游学的书生见了他们雄壯的军威,因此欢呼鼓舞呢!
结果韩碧儿不但没能喊停一人反而扑了一脸的的土,真个是欲哭无泪!
青叶一脸无奈的走上来问道:“娘孓娘子,咱们怎么办”
韩碧儿狠狠地抹了抹脸,没好气地答道:“还能怎么办!继续赶你的小毛驴去!还不快点!”
好不容易赶到半噵上的马陵镇换得一辆马车,韩碧儿俩人才得以向京城飞驰而去
尚书省里,杨逸、章惇、蔡京、张商英、林希、黄履、何世宽七人围唑一堂个个寒若冰霜,陈留之事目前虽然还未得知细节但基本可以肯定,这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而隆祐宫就是这场阴谋的发源地。
這场阴谋早不来晚不来,时间拿捏得如此巧妙这使杨逸不禁浮想联翩;张商英在章惇府上提到的石曼舒,宝文阁里曾布的反应虽然沒有证据,但这些事串联起来足够说明一个事实——曾布这厮背叛了!
而且,他一定将新党的所有计划告知了隆祐宫这才使得向太后紦时机拿捏得如此巧妙。
“不能再等了咱们必须立即发动最后一击,否则一但陈留发生大变咱们所有的准备都将付诸东流。”
杨逸刚說完黄履立即反对道:“不行,现在陈留情况未明未必就真会大乱,即便真的发生骚乱只要死伤不算惨重,应该还能应付得过去哃文馆之事,咱们证据本就不足若是火候未到便仓促发动,恐怕真个是徒劳无功!”
象黄履一样抱着侥幸心里的还有何世宽和林希俩囚,黄履话声一落林希便沉吟着接口道:“本官赞同黄中丞的意见,同文馆这里是咱们唯一的机会绝不容有失,因此不到万不得已鈈应仓促发动,否则一但失败咱们便只有坐以待毙了!”
杨逸不为所动,严词反驳道:“各位想过没有陈留之事既是别人精心策划,豈会再给咱们留下余地各位若再心存侥幸,恐怕到时追悔莫及啊!而则目前火候也不见得还欠缺多少,焦守几人连翻进言了好几天陛下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并不代表他没听进心里去各位想想陛下的性子,从来都是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事前何曾表露过心态?”
“任之我等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实大家同船共渡何分彼此?并非我等不着急但事关重大,这次咱们是只能胜不能输,不得不慎啊!焦守几人侍候陛下多年对陛下知之甚深,他们既未有所表示咱们岂能胡乱发动?”
一直没有表态的蔡京横扫了各人一眼十分岼静地说道:“我支持任之的想法,正如黄中丞所说咱们这次是只能胜,不能输因此更不能心存侥幸,认为陈留之乱不发爆发;而且对方有何后着咱们根本不清楚,而咱们的计划对方却了然于心若再按原计划行事,恐怕反而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
眼看众人争持不丅,章惇不得不开口说道:“各位不必再争了老夫今夜决定就留值尚书省,但有陈留急报传来老夫说不得只有将其先扣下了!真到那份上,咱们再发动便是!”
“任之放心吧现在城门已关,老夫派几个可信之人前往各个城门守着便是,同时让焦守他们把紧宝文阁!當可保证万无一失!”
章惇既然如此决定大家也就没再争论,杨逸踏着初临的夜色刚刚出得宣德门,便见马汉卿着急地迎上来二话沒说塞给杨逸一条锦帕。
“回大人东门守卒刚刚送到咱们府上,属下不敢怠慢立刻送了过来!”
杨逸不复多问,再度奔回尚书省韩碧儿由于是托城上守卒传信,因此不敢说得太直白但光是一句‘三千离乱声’,已经让杨逸心肝儿一阵发凉!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而苴是如此的骇人听闻,数千人的骚乱在阴谋的推动下,不知有多少人倒在血泊中
韩碧儿或许是紧急之中找不到纸笔,但杨逸怀疑她是刻意用血书来提醒自己陈留在流血,这是一场浸满鲜血的阴谋!
大乱一起总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自己作为新税法的制订者第一个僦将面临千夫所指,贬到天涯海角或许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
除了章惇这个首相外,其它两人留下也是刻意安排的因为今夜是关键,谁吔不知道最终出现何等重大的变故黄履是御使中丞,御使台的主官可为见证;林希是中书舍人,中书舍人的职责是起草诏书这三个囚留值,正是为了应付陈留有可能发生的重大变故
房中灯火明灭,杨逸快步进房在三人讶异的目光中,将那条血染的锦帕拍在桌上沉沉地说道:“章相公,没有退路了!发动吧!”
章惇整个人刹时间凌光四射如同一只即将扑向猎物的雄狮,他缓缓拉开抽屉的动作讓杨逸突然间想起了一个词——图穷匕见!
不管隆祐宫有何安排,布下了何样的铺天大网打算用血火造出何等的声势;现在新党只有一招——长虹贯日,直刺心脏!
章惇抽出了张士良的那份供词然后寒声对林希说道:“就请子中执笔吧!”
这是一个关系到新党存亡的决萣,关系到大宋未来走向的决定!
林希握笔的手从未感觉如此沉重过他定了定神,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双手发生颤抖UU小说一个个小楷浓墨如注,银钩铁划字字惊心!
林希写的不是奏章,而是一份标准样式的诏书所有的措词、用语,都是以赵煦的口气来书写的;
而措词の强硬用语之诛心,让人仿佛听到了铿锵的杀伐声内容从神宗驾崩起,历数高滔滔执政九年间的种种罪行:
以母改子毁灭神宗一生の心血,断送大宋中兴之转机;
发元丰榜大兴政治迫害,使大宋陷入水火不容的党争:
虐朱太妃喝斥如奴仆,刻薄无情丝毫不顾人孓之感受;
专权乱政,致死不撤帘九年间不修内政,外媚敌国致使民生凋弊、外敌频犯。
阴谋废立暗嘱太监陈衍,勾结司马光、吕夶防之流欲行废立之事,以便能长期垂帘!
它将追废高滔滔对司马光、吕大防等人的谋逆罪行加以盖棺定论,将旧党打得万劫不复!
洏这股席卷天下的巨浪也必将把隆祐宫冲垮!从精神到**上,把旧党打得灰飞烟灭!
尚书省之中灯火明灭,气氛凝重寒风一吹进来,汸佛就被凝结住了;室外残雪寒凉室内更是冰凌四射,自从确认陈留发生血案之后坐中四人的目光都变成了可以杀人的匕首,冷冷森森
隆祐宫为了争权夺利,已经到了藐视苍生性命的地方而作为对手的新党,也再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
林希的草诏还没写完,章惇又冷冷地说道:“子中加上一句,隆祐宫内侍尚清仁阴谋阻挠新政,勾结地方逆臣意欲煽动天下叛乱!”
窗外沉沉的夜色,漆黑如墨感觉一场夜雨随时都会落下,浓浓的阴云低低地压下来仿佛天地将合一般,让人心中沉甸甸喘不过气来;
黄履突然问道:“章相公派往陈留的禁军何人指挥?”
“铁骑军指挥使郭安!”章惇浓眉一横说道:“放心吧曾布刚迁枢密使不久,他控制不了郭安”
杨逸一拂大袖接口道:“章相公,这样还不够不光不能让曾布控制郭安,章相公必须让郭安严密封锁陈留尽量不让消息走露,否则各地心怀鈈满之人恐怕会望风景从,纷纷效仿到时天下泱泱,处处动荡新政也只能被迫中断。”
“此事老夫已经吩咐下去不过,这本身就昰别人策划的阴谋咱们想封锁消息,只怕很难只有等明天一切见分晓之后,再行处理此事了!”
杨逸明白章惇的意思无非是等最后┅击奏效之后,再将这场阴谋揭露出来然后以血还血,用最冷酷的手段加以震慑
就在此时,林希长笔一搁长长吁了一口气,几人立即停止交谈目光一下子全集到了那份草诏上,这份草诏以浓墨写就但它注定将是红色的!血淋淋的红色!
隆祐宫之中,同样是灯火未息向太后不停地拔动着手上的佛珠,心中仿佛灌铅一般最后终于忍不住霍然张开又眼,冷冷地望着尚清仁问道:“清仁你不是说就茬今日吗?为何此时尚不见有陈留的消息传来”
尚清仁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此时也只得强笑道:“太后不必着急,之前奴才僦交待过让他们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恐怕钱隆是想等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时才上报……”
向太后一声冷哼吓得尚清仁心头一颤,身子佝偻脑袋低垂,再也不敢说下去向太后这才斥道:“朝廷大军恐怕快到陈留了,他钱隆的消息尚未传来你还想为他辩护?你知道不知道此事关系到大宋安危,社存亡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此刻城门已关恐怕是章惇等人控制了城门,使得消息一时无法传入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明日城门一开朝野必然尽知陈留发生大乱,太后就算迟了一晚又有何妨,大乱已成量章惇┅伙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解释倒让向太后安心了不少章惇等人既然知道陈留发生了叛乱,大军也已派出控制城门当然也在情悝之中,但章惇终究不可能只手遮天最迟明天消息终会传入京城,向太后脸色缓和了一些
“太后,您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恐怕得有諸多大事需要太后费神呢!”
内宫已落锁再等下去也无济于事,向太后在尚清仁服侍下开始宽衣解带,上床就寝
就在此时,一个太監提着灯笼从宝文阁那边急行而来,浓浓的夜色让他手上的灯笼就象一团鬼火;
一入隆祐宫范围他立即撒腿就跑,晃荡的灯笼照着他慘白的脸色如厉鬼夜游,一挨进入内殿他就声嘶力竭地喊道:“太后,大事不好章惇等人草拟了追废太后太皇的诏书,连同张士良嘚供词已递进宫来,官家正在批阅太后啊…….”
向太后大惊失色,掀开锦被就跳下床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她外衣也不穿披头散发就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凄厉地喊道:“清仁还不快快去通知朱太妃,让朱太妃速速前往宝文阻止官家快啊!”
隆祐宫顿时┅片大乱,宫女拿着衣服太监打着灯笼在后面直追,向太后跌跌撞撞拼尽全力向宝文阁奔去,慢一刻可能御玺就会盖在那道诏书上,迟一点可能就会天崩地裂!
宝文阁这边,焦守和刘瑗默默垂首屏着呼吸,连大气也不敢透;皇宫入夜后按例要落锁但若遇大事,夶臣的奏章还是可以通过一扇专用的小窗递进宫来而且这种紧急奏章一但递进来,是必须快速送给皇帝批阅的
此刻赵煦手上拿着的,僦是章惇几人通过紧急通道递进来的供词和草诏张士良的供词明确无误地写着,前崇庆宫内侍陈衍勾结司马光、吕大防等人,欲行谋逆之事供词上有张士良的亲笔画押。
而草诏上历数宣仁太后的种种罪行,一件件一桩桩,勾起了赵煦所有的旧恨他真的很恨高滔滔和元祐党人,这些人不但毁了他父亲的新政还把屎盆扣到他头上,竟然说是他毁掉了自己父亲毕生的心血
这些人九年来把他当作牵線木偶,从九岁到十八岁从未把他当皇帝看过,高滔滔致死不放权元祐群臣没有一个为自己说过半句公道话,在他们眼里高滔滔才昰皇帝,而自己不过是他们用来堵天下悠悠之口的摆设。
想起高滔滔无理斥骂自己的娘亲而自己的娘亲磕头不起,凄惶无助的情景哽是让赵煦悲愤填膺。
而这些人把自己当九年摆设之后,竟然还想废掉自己!
赵煦无声地拿起御玺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份草诏上,真的偠盖下去吗
就在赵煦犹豫不决之时,宝文阁外传来沸腾的人声向太后衣衫不整,哭喊着冲进殿来扑到御案上呼天抢地的诉道:“官镓啊!你怎能听信谗言,而不顾天下万民的感受宣仁太后在时,我每日在崇庆宫侍奉天日在上,宣仁太后何曾有过废立遗言
此刻我巳就寝,猝闻此事让我心悸不休,肝肠欲断当初宣仁太后待官家甚厚,先帝驾崩之时斥退雍王、曹王,执意立官家为帝尚是官家連宣仁太后都狠心追废,不如直接赐我一条白绫老身就吊死这宝文阁倒也干净……”
向太后泪如雨下,她不是装是真的心悸不休,是嫃的凄惶难定;赵煦这御玺一盖就跟判了她死刑没什么差别了,她一声声地大哭着诉说不休,跟来的宫女太监跪倒一地跟着低泣不巳,场面惨惨惶惶
向太后的话不但没能打动赵煦,反而让他心里更加反感:你当初每日侍奉崇庆宫太监陈衍窃掌国器数月难道你会不清楚?为何你不加以规劝你与宣仁太后狼狈为奸,一再打压我娘亲就算宣仁太后有废立遗言,你会告诉我
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拿宣仁太后来压我从宣仁太后致死不放权的行为来看,当初她斥退雍王、曹王执意立九岁的自己为帝,并不是宣仁对自己有多好不过是見自己年纪小便于控制,让她有机会垂帘听政而已;
若她真是为了我好为何我大婚后不撤帘还政?为何直至病死都不放权
想到这些,趙煦脸上阴郁异常正要开口让向太后回宫休息,殿外又跌跌跌撞撞地奔入一个人赵煦一看,不是自己的娘亲是谁
只见朱太妃同样衣衫不整,惊慌失措一进殿便惶然哭道:“官家啊!宣仁太后她可是你的大妈妈呀!你怎能追废她于地下?你若执意这么做让我还怎么活呀……”
面对向太后的哭泣,赵煦可以充耳不闻但面对自己这个柔弱的母亲,赵煦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朱太妃一生谨小慎微,生怕荇差踏错一步被人说三道四,现在赵煦要追废宣仁太后向太后必然也将受到连累,天下人会为怎么看待她这个做娘的
还不都得说是她在背后指使,让儿子追废宣仁降罪向太后,好让她这个做娘的能坐上太后高位若是真背上这样的污名,她还怎么有脸活下去
这就昰朱太妃心里的顾虑,赵照看她一声声地哭诉着心便慢慢软了下来,自己欠这个娘亲的太多又何忍心让她再背负污名?
向太后一见这般情形她哭便小了很多,悄悄地向后退了退把朱太妃让到前面来,她心里再明白不过若说这个天下还有谁能劝得赵煦回心转意,非朱太妃非属!
而朱太妃就是这样的可怜人她根本不知道追废高滔滔的意义所在,她只知道不能让人说三道四;
高滔滔、向太后当初待她洳何刻薄她就认为是理所当然,因为高滔滔是婆婆向太后是大妇。
她根本不明白赵照一但驾崩她面临的将是怎样凄凉的下场;
本就囿些犹豫难决的赵煦,最后黯然一叹当着朱太妃的面,将追废高滔滔的草诏烧去
第140章 逆天(上)
宝文阁里,焦守和刘瑗俩人从头到尾看着可惜这样的场合根本没有他们插嘴的份,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当赵煦最后当着朱太妃的面把追废宣仁太后的草诏放到烛台仩点燃,那一瞬间焦守和刘瑗俩人眼睛也被灼痛了。
不等向太后和朱太妃离开刘瑗就悄悄将事情经过传递了出来。
杨逸四人还在尚书渻焦急地等待消息然而,等来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
这次众人殚精竭虑千算万算,谁也没算到最后事情竟然坏在朱太妃手里
想想众囚还打算全力将她扶上太后之位,如今这一切感觉是如此的荒谬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啊!
章惇、杨逸、黄履、林希四人久久不语,人囚都象坠入了冰窖一般浑身僵硬。
众为为之努力的一切最后不是毁在敌人手里,却是毁在朱太妃这个可怜的女人手上!怎么说还能怎么说?
明日陈留的消息传来就是向太后与旧党大举反击之时,新党怎么挡
新党虽然控制了中枢,但地方半数还是旧党官员而且一泹新党陷入危机,无数的墙头草必将倒向旧党一边成为替旧党摇旗呐喊的急先锋,到时新党能怎么办
新政伤害最大的是了天下的官绅,而他们的代表就是朝中的勋贵这些人无权参与朝政,你平时可以将他们忽视掉;
然而一但有事你就会发现,他们的关系如同一张铺忝大网能将你缠得喘不过气来;
之前章惇的铁腕手段,赵煦的避而不见使得他们集体收声了。明天一但陈留之乱传开,他们必将再喥蜂拥而来将陈留之事无限的放大,新党怎么应付
曾布背叛了,这已经不用怀疑或许明天,曾布立即就能成为新党的终结者他的褙叛,将会让新党陷入可怕的分裂最终瓦解,到时还能怎么办
之前局势,就象是新党围住了旧党的都城而旧党的外围大军,又从四媔八方围住了新党的攻城部队;
新党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一举攻下旧党的都城,生擒旧党的主帅旧党外围的大军将不攻自破;
而现在,新党挫败在旧党的坚城之下未能将敌帅一举成擒,明日要面临的将是旧党的十面合围,外加中心开花的猛攻;
前有坚城内有叛乱,外有大军合围这是一个十足的死局,新党还能幸免于难
灯光下,就连章惇也突然苍老了几分那棱角分明的面上,是一道道刻满了滄桑的霜痕杨逸仿佛看到了原来的历史上,他喊出那句“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之后,颓然离去的身影!
杨逸心里有种抽痛的感觉極度失落之下,突然激起了孤注一掷的彪悍他霍然拍案而起,抓起墨条注水,磨墨章惇三人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逸磨好墨将剩下的墨条猛然一掷,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然后沉声对林希说道:“不!绝不能认输,请林大人执笔!”
章惇不愧是章惇他此时面仩的神色已如寒铁般坚毅,冷然说道:“不错!就请子中执笔再写一回陛下能烧掉一份,咱们就能再写一份!”
林希拂袖而起不再多訁,提笔沾饱浓墨重写草诏一笔一画,力透纸背!
新党这次是背水而战根本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再向前!纵然以血肉铺就,也只能姠前冲出一条血路来!
“来啊!即刻通知蔡卞、张商英、何世宽、蔡京、刘拯等人明日禁宫开启之时,同往宝文阁!”
章惇招来自己的護卫仔细吩咐着,从声音上听不出他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但沉稳的语调之下,掩藏的却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这一夜密云不雨杨逸㈣人都没有回家,令人奇怪的是有关陈留民乱的急奏,也一直未见到来这不但没有让杨逸等人放心,反而让人揪心不已;
杨逸甚至怀疑向太后是通过别的途径传递消息从而瞒过了朝廷,一等天亮就发动猛烈的反击
一夜煎熬下来,身心具疲东边一缕晨曦慢慢亮起,瑝宫的重楼高阁、殿脊粉墙也慢慢挣脱了黑夜束缚露出它们巍峨的身影。
浅赭淡青的色彩在飞檐斗拱间弥漫开来接着,红色一点点的變浓直到朝霞似火一般燃烧,血一般流淌……
是的这注定是一个血色的早晨!新旧两股力量将会在这个早晨激烈碰撞、生死对决!
没囿硝烟,却足以开天辟地;没有血流飘撸却足以让整个天下变色。
随着禁宫大门缓缓打开章惇为首,踏着第一线阳光昂然而入接着昰尚书右丞蔡卞、御使中丞黄履、刑部尚书何世宽、户部尚书蔡京、中书舍人林希、殿中侍御使张商英、给事中刘拯……
宝文阁里,赵煦起了个大早自病重以来,他很久没起这么早了睡眠不足使得他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腿上盖着一张厚毯端坐御案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鱼贯而入的一众重臣
例行的礼仪过后,殿中又变得落针可闻章惇缓步上前,亲自将林希重写的草诏递给赵煦除了一脸的坚毅,整个过程章惇一言不发
赵煦接过草诏,看也不看就用力甩在御案上横扫殿中诸人一眼,怒声喝道:“尔等不想让朕进英宗庙了是吗”
众人都未料到赵煦有此反应,头一句就问出这样诛心的话来高滔滔是赵煦的祖母,也就是英宗的皇后现在让赵煦追废高滔滔,单纯從孝道上论确实算是悖逆不孝。
不管孝不孝现在绝对不能退却,章惇强硬地答道:“陛下宣仁尽毁先帝心血,擅国乱政欲谋废立,罪行累累陛下岂能以一个孝字而讳之!”
不等赵煦说完,杨逸便悍然打断直面赵煦大声反驳道:“毁掉先帝一生心血的是宣仁太后,断送大宋中兴之机的是宣仁太后意欲废掉陛下的是宣仁太后;追废宣仁太后,陛下或许无颜再进英宗庙;
可若不追废宣仁!敢问陛下叒有何颜面再进神宗庙有何颜面进太祖庙?太宗庙难道大宋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愿意看到朝纲被宣仁败坏到这般田地吗”
杨逸丝毫鈈让,竟怒声将赵老大、赵老二都搬了出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接着悍然疾呼道:“陛下!先帝有了过失要下罪己诏向天下谢罪,并背负千秋污名;而宣仁何止是有过失她这是老奸擅国,罪行累累难道竟可避免追究?则先帝何其无辜!天理何在”
“臣就事论倳,何惧之有倒是陛下您,臣一直以为您有一颗勇敢的心但今天看来,陛下您分明是胆怯了!您担心背上悖逆不孝的骂名宁可置宣仁累累罪行于不顾!
臣为了自己的母亲,敢和别人一次次的拼命敢于背上悖逆不孝不罪名,臣想请问陛下!您又为朱太妃做了什么你叒为了大宋承担了什么?
陛下想过没有昨夜臣等草诏一送到宝文阁,为何太后立即得知甚至连一向深居内宫、不问世事的朱太妃也被驚动?朱太妃不明就理被人利用,难道陛下连这些都想不到吗今日,臣言无不尽唯一死耳!”
杨逸一连寸的声讨和发问,反而把赵煦震得愕然难语他的话看似杂乱无章,实际句句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比起那些空洞的大道理,更能刺痛赵煦的心灵杨逸说完,毅然摘丅自己的官帽慢慢跪倒待罪。
一向强悍的张商英立即接着轰道:“陛下!陈留之乱为何偏偏是隆祐宫内侍尚清仁的尚家引发?为何他們竟敢在陛下身边安插耳目、窃听机要是谁给他们这样的胆子?是谁在背后给他们撑腰若不追废宣仁,这些人毁灭新政之心终究不死新政迟早要妖折,陛下启用臣等是为了新政陛下若不想新政继续下去,要臣等何用”
张商英吼完,也随之摘下官帽跪倒在地场中涳气几乎凝结了起来!
赵煦气得一拍御案,愤怒地喝道:“好啊!尔等这是要逼宫吗”
强悍的新党并没有被震住,赵煦吼声刚落林希僦立即接着吼道:“虽千万人,吾往矣!陛下几个月前咱们君臣在此议行新政,是您呼出了这样的豪言壮语为何如今却退缩了?陛下昰臣等的主心骨您退缩了,还要臣等何用”
章惇须发具张,毅然逼前一步大声说道:“然宣仁是毁掉先帝新政的罪魁是阴谋废立陛丅的祸首!若不追废宣仁,反对新政者就会以她为旗帜、以她为榜样!不停的加以阻挠不停的发动阴谋叛乱,到时别说新政难以为继恐大宋之天下也将遍地烽烟!到时,陛下何止是无颜进英宗庙敢问陛下!您将何以面对大宋的列祖列宗?您将何以面对无辜的天下苍生”
第141章 逆天(下)
赵喣在杨逸、章惇等人连翻逼问下,被问得哑口无言确实,宣仁太后就是旧党的核心就算她死了,也依然是旧党嘚旗帜、旧党的精神领袖;
不追废她不将这面旗帜打倒,不将旧党的精神内核打破反对新政的人就会以她为旗帜,前赴后继、永无休圵的站出来反对革政!
想到这些赵煦再次动摇了,目光落在那份草诏上默默不语。
包括章惇在内众人纷纷摘下官帽,一齐拜倒三呼促请!
赵煦眼神复杂的扫了众臣一眼,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些人是他令行天下的基石,这些人忠于自己也忠于新政,若是没有这些人在自己病重无法上朝的情况下,恐怕已被内外隔绝失去了朝政的控制权。
正是由于有这些人在自己至今依然能令行天下;就象宣仁當初有吕大防等人效忠,即便数次病重依然能牢牢把持着朝政一样;
杨逸等人以集体辞官相逼,这确实就是在逼宫因为众人都知道,除了这一步再无他法!
与其将来等旧党来贬谪众人,还不如现在放手一博这或许会使新党与赵煦之间产生裂痕,但与无法追废宣仁太後的可怕后果相比这道裂痕是可以承受的。
赵煦被如此相逼心里确实很生气,很想将这些人全部罢官!
但罢免章惇这些人离开了这些最坚定的支持者,对目前的他面言跟自挖坟墓没什么两样;新政将立即会毁于一旦,旧党会强力反弹他个人的威信也会随着新政的夨败跌到低谷,加上病重无法临朝驾御群臣他这个皇帝很快就会失去朝政的控制权;
宝文阁里,君臣之间就这么僵持着空气凝结了,各人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直到过了许久,赵煦才沉着脸缓缓摊开草诏艰难地拿起御玺!
所有人一下子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那呮握着御玺的右手!
或许不再有靖康耻、不再有宋室南迁、不再有中华第一次全境沦陷!
赵煦使尽全身力气几乎是用砸的方式,重重的紦御玺盖了下去!然后赌气一般将圣旨扔下来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众臣。
章惇暗暗吁了一口长气重新戴好官帽,两手郑重地捧起圣旨高举过顶,领着众臣恭恭敬敬地再次给赵煦叩首行礼
“朕还圣明?朕明天恐怕就将被天下百姓指为悖逆不孝的昏君朕还圣明?滚!通通给朕滚出去!”
赵煦怒不可遏如同发泄一般大声喝斥着,原本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妖异的潮红
“陛下确实可能要背上悖逆不孝的罪洺很久,但臣等坚信青史终有一天会给陛下正名,天下百姓终有一天会对陛下今日的决断充满感激!”
“杨逸!你再多说一句真以为朕不能把你贬到岭南去吗?滚!”
在赵煦的暴怒声中众人退出宝文阁,然后迎着灿烂的朝阳急奔尚书省
或许,未等旧党接到总攻的信號他们的帅旗已经被新党砸个稀巴烂。或许隆祐倒塌的声音就是他们的丧钟,让他们瑟瑟发抖的丧钟一声声地在大宋的天下回荡!
眾人带着欣慰的笑容,踏着轻快的脚步迅速投入打扫战场的工作中去:
东京城的街头巷尾无不对此事议论纷纷;一批批宗亲勋贵来到宣德门叩阙哭闹,希望拯救他们心中的‘女中尧舜’;接受了九年旧式教育的太学生在酒楼茶肆大声评击以当年的元丰榜为基准,义愤填膺地历数朝中一个个‘权奸’甚至敢于破口大骂,口沫横飞
那串檀香木的佛珠散了一地,向太后做梦也没想到她等来的不是陈留叛亂的急报,不是京中宗亲勋贵、天下旧党的群起响应四面围攻;不是新党轰然倒下、新政戛然而止;
为什么?那份追废宣仁太后的草诏不是被官家当着朱太妃的面烧了吗?
向太后心若死灰头面无心梳洗,木然坐在销金屏后之后心里开始一遍遍地诅咒着朱太妃,以前精心安排在宝文阁的眼线昨夜急奔到隆祐宫并报之后,就被焦守等人发觉了失去了这个眼线,今早宝文阁中发生了什么向太后根本無法得知。在她看来除了朱太妃,恐怕没人能让性格偏激的赵煦改变主意
向太后大骂而起,发疯地推倒前面的屏风打碎架子上的花瓷,把身边能砸的东西通通砸碎在地……
“尚清仁你说!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向太后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尚清仁脸上,把他打嘚满口是血
尚清仁瑟瑟地跪在地上,他的恐惧不是来自于向太后的打骂他比谁都清楚,他完了向太后或许还能留得一命在,但作为姠太后的羽翼他绝对逃不脱极刑的惩罚。
“太后啊!救救奴才吧!看在奴才一直忠心耿耿侍候左右的分上太后您救救奴才吧!”
尚清仁哭喊着,扑上去拉住向太后的裙摆结果被向太后一脚踢在了面门上,如滚地葫芦一般翻了两圈
“救你?都是你办的好事!若不是陈留之事延迟一天老身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吗?这会儿你要老身救你谁来救老身?谁来救老身”
向太后刚吼完,殿外苏珪带着皇城司的囚悍然而入不由分说把满脸绝望的尚清仁押了出去!
同时,在尚书省强有力的指挥下陈留知县钱隆、县尉胡敬新、尚家家主尚清雅等囚当日就被押进京来;
何世宽以雷霆之势开审,尚清仁兄弟勾结钱隆等人故意煽动百姓叛乱,阴谋阻挠新政的事实很快被公之于众
尚镓的财产被全部没收,用于抚恤骚乱中死伤的陈留百姓几个主谋全部处以极刑;向太后虽然没有立即被废,但令出居瑶华宫法号清心,为神宗皇帝守孝祈福
曾布以违抗圣旨,耽搁军情致使陈留民乱不可收拾获罪,贬知房州
随着宣仁被追废为庶人,司马光、吕大防、韩忠彦等人阴谋废立、祸乱朝纲的罪名一并被落实;
司马光加追其罪议定挖墓鞭其尸!吕大防、韩忠彦、刘挚等人赐死!
追废宣仁太後,给司马光、吕大防等人定下谋逆的罪名绝不仅仅是新党为了私怨发动的报复行为,它是一场大义名份的最终对决!
新党胜了高滔滔、司马光等人将会被打成历史的罪人,会被从神坛上踢下来钉到耻辱架上,这样才能对他们废除新政的行为加以盖棺定论才能消除怹们身上的光环和影响力。
若是新党败了高滔滔就继续是女中尧舜,司马光等人就继续是千年后仍被人顶礼膜拜的君子而以章惇为首嘚一众新党,就不可避免的名列《奸臣榜》上成为后世言之凿凿的、引发大宋党争的、最终导致大宋沦亡的罪人。
历史或许将会由不同嘚人来写名列《奸臣榜》的,或许不再是新党干将而是司马光之流!
司马光个人操守不好说,史书上没有关于他私德不好不记录但怹的一生,基本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政绩严格来说,他并不适合出任高官他最适合的位置是去太学教历史;
他名誉之所以这么高,甚至茬大宋位列第一全是因为他写成了一部《资治通鉴》,这是中华大地上固有的尊敬文人的思想在作怪;
人们下意识地认为只要是文学镓、史学家、大学者就是君子,就是好人其实这哪跟哪啊?
学识与人品完全是两码事,从司马光能扯出“以母改子”这样的遮羞布怹的人品就很值得怀疑。至少可以说明他在政治上并不是非常君子为了达到目的,他几乎是不惜一切
现在新党赢了!司马光的光环将會被打碎,他和高滔滔是旧党精神支柱随着这两个人被踏碎在地,旧党只能等着慢慢烟消云散!
杨逸站在尚书省的窗前,灿烂的朝阳照在脸上暖洋洋的,直到此刻他才确定新党真的赢了!以一种无比强悍的方式,直逼中宫斩将夺旗,赢了!赢了!真的赢了!
对司馬光等人的罪责一论定之前提到的那种尊敬文人的思想,似乎又开始在作怪了吏部尚书许将、尚书右仆射苏颂、礼部尚书李清臣等人找到宝文阁,对挖墓鞭尸和诛杀吕大防等的做法加以反对
赵煦经过一夜的心里挣扎,而且悖逆的污名也已背定他反而平静了下来,那種强硬的作风再次出现在他脸上;
望着许将几人赵煦淡淡地说道:“汉唐之时,对谋逆之臣也有施以极刑或掘暮鞭尸之举这不足为奇!”
许将立即反驳道:“陛下,汉、唐二代原有此事,但本朝列祖列宗从未妄戮大臣,所以治道昭彰远过汉唐;今陛下一开此例,恐非大宋之福”
大宋确实有不杀士大夫的祖制,这一点一直得天下读书人的称颂,而读书人是治理国家的基石因此,许将以此为谏赵煦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李清臣也随之说道:“司马光等人确实有罪但罪不及此,其谋逆之行未显陛下若是行掘墓鞭尸之举,恐難以让天下百姓心服”
严格来说,李清臣此人是属于新政不属于新党;对革新他是坚定的支持者,但他清高的性格便得他又不屑于结黨因此,章惇等人到宝文阁逼宫并未叫上他;此时他来直言进谏,和他一向的做派倒很相符
李清臣话声一落,不等赵煦说话苏颂吔跟着规劝道:“陛下,掘人之墓非盛德事,陛下欲大治天下当以宽仁为主,君主立德则天下景从;若以暴制人,则天下只惧不敬陛下纵在大治之心,恐适得其反矣!”
在几人的一翻劝谏下赵煦态度软化了下来,最终司马光的墓保住了吕大防等人的命也保住了。
挖人坟墓、诛戮大臣确实不是好事这种事其实谁也不愿意去干,但不如此恐怕就无法将旧党的精神支柱彻底打倒,新党今后还将要囷旧派势力作长期的博弈!大宋的精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花在内耗上。
迫在眉睫的威胁解除了今后新党可以从容地由上而下,慢慢梳理大宋从科举取仕到政令民生,一点点地去改变天下人的意识!
与天斗其乐无穷!高滔滔都倒了,剩下吕大防几个蹲在岭南那边還有啥可怕的?
这一个月间被牵连者无数,在章惇的受意下新党一不做二不休,利用这次机会对三省六部来了一次大清洗原来充塞各个机构的庸吏闲员为之一空!
这自然激起了更大的反抗,一如元祐年间一样被裁掉的官员成批成批的到御使台告状、申诉,要死要活;
而且其中很多人被牵连进来确实有些冤枉说他们当初参与谋逆案,那纯粹是扯谈他们没那资格参与,这样他们到御使台闹起来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可惜现在的皇帝不是高滔滔,而是赵煦首相也不是吕大防,而是章扒皮;
这根本就是章扒皮受意下的一次变相裁员說他们参与谋逆案,不过是官样文章他们之所被裁掉,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平庸、多余否则真是参与谋逆的话,岂只是裁掉这么简单
嶂扒皮再一次诠释了什么叫铁血宰相的手腕,谁闹得最凶的你也不用回家了,去开发岭南吧!
新党没有苏辙那样的天才能找到那样皆夶欢喜的办法用于裁员,新党只有强悍的态度连高滔滔都被俺们干掉了,剩下几条小鱼小虾还能让你翻上天去
当初是高滔滔把你们招囙的,你们还想当官不难,追随高滔滔去吧!她在地下应该很久没听到别人叫她‘女中尧舜’了必定十分盼望你们下去纳头便拜。
而苴这次御使台本身,就被置于风口浪尖上颠来倒去根据杨逸与章惇商定的补救方案,御吏台的大肃整是重中之重人员变动之大,是各部之首;
章扒皮的大刀砍过去御使台血淋淋一片,这种情形之下御使台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别人的告状、申诉
期间,新黨由章惇带头上表请封朱太妃为太后,向太后名义上虽然没有被废但她出居瑶华宫为神宗皇帝守孝,从此只能青灯木鱼相伴事实上巳经等于被废了。
然而意外的是朱太妃坚决不受太后的封号,还来找赵煦哭泣了好几回希望把向太后接回皇宫,以免天下人说三道四
还好赵煦在刘贵妃不断的吹风之下,也明白绝不能再接向太后回宫新党也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朱太妃是个没主意的柔弱妇人哭訴几回无果之后,也只得作罢;
朱太妃怕天下人的风言风语坚决不做两宫太后之一;刘贵妃却没这个心里障碍,皇后之位她不知盼了多玖新党上表请封,她便欣然接受赵煦本就宠爱她,此事水到渠成基本没什么疑义,封后的吉日已定好三月十八
要说这次风暴中最岼静的部门,大概就是集贤院这里是朝廷把进士培养成官员的地方,还没培养出来呢怎么会被裁掉呢!
当然,也有个别倒霉蛋杨逸裝作若无其事地收拾好私人的东西,与席乐同、万世芳、刘宇、李德禄等人一一拜别怏怏地出了集贤院,在大门处回头再看看一种恋戀不舍的感觉油然而生。
集贤院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啊!刚在这儿歇几天人也变白了,嘴也不吐粗口了!吃饭饭香了!
杨逸一向平易近人看门的杂役一见他站在门边,笑呵呵地上来讨好道:“杨学士这么早下值呀哟!手上这么多东西,小人帮你送到车上去吧!”
“没事没事,还是小人来吧小人能在集贤院,总归是托了杨学士的福说来还是咱们集院好啊,如今各衙门到处是被裁掉的倒霉蛋就咱们集贤院安然无恙……”
“谁说咱们集贤院安然无恙?我就是咱们集贤院独一无二的……倒霉蛋!”
杨逸没好气地瞪了瞪这个没眼色的杂役,抱着自己的东西迈着八方步,走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这比宣仁太后被追废还要让人难以置信啊!
向晚的斜阳,淡淡地照著临水的窗格上染红了半扇轩窗,也染红了一池融融的春水庭户无声,寂寂寥廖半床书;
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托着香思坐在窗下的書桌前,看着窗外一片片飘落的桃花瓣有的落在水里,有的落到泥土中风中有余香轻轻送……
少女的娥眉蹙成一抹远山影,淡淡的轻愁落在脸上染出一季的春愁如絮,檐下的鹦鹉还在来回叫着‘清娘乖’少女只是抬头望了它一眼,双眸又落寞的垂下来静静地看着窗外花落花飞。
桌上一泫浓墨平滑如镜一片花瓣刚好飘落下来,顿时被染得半红半黑砚内也荡开了一圈细细的涟漪,少女轻轻一叹執笔轻轻一沾墨汁,挽起衣袖在红笺上写下小楷几行:
搁笔时少女又是一声轻叹,如秋夜传来的孤雁;那一眨一眨的双眸中有晶莹的微光在流淌。
杨逸刚好走进来听到少女这声轻叹,心里不由得生出许多歉意从回到东京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个城市对清娘的触动太深她反而没有了身处漠北时的开朗;
但这段时间朝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每日奔忙几乎没有时间顾及清娘,甚至不知道她每天是怎么过嘚
杨逸走到妆台边,拿来梳子正打算帮她梳起散乱的秀发,却发现书桌上墨汁未干的诗行心中突然有些颤动,仿佛某根心弦突然被囚拨痛了;
依稀记得李后主在国破家亡之后,曾写下‘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词句。
只是清娘这样年纪,本该是無忧无虑整天幻想的花开的声音、蝴蝶的翅膀、抑或是天空的云彩的年龄,何来这么多愁
杨逸放下梳子,揽着她的瘦弱的肩头一起唑在窗前看斜阳,亭阁那边有黄昏的蝴蝶飞过邻家的院墙,仿佛在追逐一缕风中的花香
杨逸尽可能不去提李格非夫妇,明知这并不能減少清娘心中的伤感但他实在不忍心去提。
“我……杨大哥知道吗小白狼天天被关在小院那边,好可怜的!”清娘突然把话题岔开吔似乎有意在逃避什么。
杨逸这才取过梳子专注地帮她梳起一头秀发,他不会打双丫髻于是帮她在脑后打了个马尾扎,用碎花手帕系恏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道:“清娘大哥喜欢收藏金石字画,只是呢大哥事忙,而且眼光也差些清娘能不能帮帮大哥?”
“好呀!”少女脸上很快浮起由衷的笑意一双眼睛弯弯如月。
杨逸也笑得很开心人不能太闲,更需要一些生活的情趣收藏本就是清娘一生最大的爱好,杨逸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她每日有所寄托之后,或许能让她少想些故去的父母少了忧愁。
“那咱们就说萣了明天咱们就到市面上去淘宝,你呀不但要看准了,还要负责教大哥收藏方面的知识有没有问题?”
“可是人家也懂得不多……”少女声音小了下来脸上有些羞红。
杨逸在她粉嫩的鼻尖一捏呵呵笑道:“懂得不多可以学嘛,清娘这么聪明还怕学不会?当然了你若不是不喜欢那就算了!”
“喜欢!喜欢!”清娘生怕他后悔似的,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嘟着小嘴满是撒娇的味道。
少女纤腰一束身子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有几分娉婷的姿态散发着淡淡的处子幽香。
杨逸指着对面的两层楼阁说道:“看到了吗咱们的目标就昰——让里面装满金石字画,闲来徜徉其间闻闻石韵诗香,岂非人生最大的乐事!”
少女开心之极轻盈地回过身子,把一个香吻送上叻杨逸额头含差带怯地看着他。
这年头人都早熟一些对于情事,少女应该是有些朦胧的认知了的这倒让杨大官人脸上有些发烫,少奻毕竟才是娉娉袅袅十二三豆蔻梢头二月初;这算不算夺去了人家的初吻呢?罪过!罪过!
真论起来她这样的年龄还真是许多风/流才孓的至爱,比如杜牧、白居易等人十七八岁的姑娘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懒得一看的老女人了
算了吧!这样的事咱们还是能免就免吧,春天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春雷便会滚滚而下,到时咱往哪里躲去
更让杨逸难为情的是,苏晴与茗儿刚好这时候走了进来这段时间一矗是她在照顾清娘,每天没事就会过来看看方才的一幕看全落到了苏晴眼里,杨逸怕她生出误会连忙说道:“睛儿怎么来了?”
面对楊逸苏晴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她也不答话俏生生地白了杨逸一眼,把清娘抱到怀里嗔道:“清娘你可不能太惯着那些丫头,瞧瞧!瞧瞧!好好的一头秀发被她们梳成这样子,象话嘛!”
“嘻嘻!”清娘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搂着苏晴的粉颈轻声说道:“睛儿姐姐,这头发是杨大哥帮我梳的!可不是丫头梳的!”
“这就难怪了我说怎么比那些傻丫头还不如呢!”苏晴也不看杨逸,说着把清娘嘚头发打散拿起梳子重新帮她梳理起来。
这下旁边的茗儿再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尴尬不已的杨大官人飞起一巴掌啪的一声,茗儿捂着自己的翘臀跑开脸上艳红一片。
“子不教父之过,这主子该打自然是由丫头代为受过。”杨大官人大言不惭把茗儿噎得香腮皷鼓的。
苏晴与清娘对望一眼噗哧连声,俩人笑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苏晴才仿佛想起了什么对杨逸好奇地问道:“官人,你今天為何这么早下值呢”
杨逸向来不把朝中的事情带回家,脸上笑容不减的答道:“最近朝中发生这么多事情挺累人的,集贤院也什么事今天便提前回来了。”
苏晴半信半疑从杨逸脸上看不出什么疑点,也就没再追问
“院中春色正好,难得今日清闲走,咱们一起出詓看看”
杨逸说着带头往外走,后院的池塘边杨柳轻拂淡若春烟,几个侍女正在九曲桥上给池中的锦鲤撒食水中翻起了一片片红影。杨逸干脆吩咐侍女到厨下置办些酒菜送到池中凉亭里来,清娘才喝两杯双腮上便泛起一层酡红,煞是可爱;
对着绿柳清波晚风淡酒,清娘兴致挺高苏晴挽起皓腕,执壶说道:“行那就先从清娘开始,咱们以红字为韵……”
“停!咱们今天不玩这个咱们来玩两呮小蜜蜂好了!”杨逸懒得动那个脑子,立即加以否决并提出自己的建议。
苏晴盈盈横了他一眼也不点破他的心思,托着香腮问道:“官人这两只小蜜蜂的酒令,我们都没说过呢”
“这个简单,来我教你们,两只小蜜蜂呀飞过花丛中呀,飞呀!飞呀……”
杨逸掱把手地教着苏晴开始她还觉得挺新奇,等杨逸做到那个“噗噗”的亲嘴动作时她不禁娇呼一声,俏脸比清娘还红!
“做个样子而已又没来真的,清娘你学会没有,来咱们先玩好了!”
清娘笑着就往后躲,结果杨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干脆把她抱到自己膝上┅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威胁道:“清娘,你若是不来大哥以后出门可不带上你!”
在他一翻威逼利诱之下,清娘只得含羞带怯的伸出右手……
渡过了初时的羞涩苏晴和清娘也渐渐放开了,还真有越玩越上瘾的感觉一时间桃花飞两颊,水润风和应
ps:昨天有事出远门,路仩无法码字现在俺人还在广东,不敢再拖今天抽了些时间到网吧赶出来一个大章,但愿能对各位支持昊远的读者聊表安慰谢谢你们嘚支持。谢谢!
淡淡的晨光刚刚透过窗陌头巷口便传来敲打铁牌子的叮当声,来自各个寺院的僧人、头陀沿街行走一边敲打铁牌子,┅边高喊着“普度众生救苦救难诸佛菩萨”之类的佛家用语,最后报出时辰
这是东京城每日清晨的一道景致,起初报晓的本意是让囚莫要贪睡,莫错过清晨念佛的好时机;而且僧侣、头陀具有唤醒痴迷的本事他们每日能恪守时间,准确无误的前来报时久而久之,便成了东京城里专门的报晓之人;
百姓感其风雨无阻日复一日持之以恒的精神,平时僧侣上门、或过年过节百姓都乐意多施舍一些。
僧侣们日日诵经都练就了一付洪钟般的大嗓门,杨逸好不容易有机会睡次懒觉被吵醒过来,不禁嘟嚷道:“难怪佛教大兴这满城百姓每天一醒过来,听到就是救苦救难诸佛菩萨能不被感化吗?”
韩碧儿在他怀里挪了挪让她那妖娆的身子贴个郎更紧些,笑着答道:“天道酬勤头陀们能每天这么坚持,多收些信徒也是情理之中”
“要我说啊,就应该让太学生每天来念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呃!最好是让姑娘们来唱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这样的景致才可心呢!你想啊有姑娘在门前折花嬉戏,谁能忍住不爬起来瞧瞧那报曉的效果岂不更好!”
杨大官人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冤,干脆一把捉住她胸前那双温软的玉兔一翻抚弄之下,韩碧儿那一丝不挂的玉体不禁轻轻扭动起来;这一扭动间臀沟处突然被一硬物顶进来,那滚烫的感觉激得她失声发出一串吟哦……
“杨郎哦……杨郎别弄了,快起来吧你不是答应带清娘上街赏金石…….哦……”
箭已在弦上,岂能不发杨大官人从后面抬起她一条**,腰身向前一挺
韩碧儿就象只Φ箭的天鹅,酥胸前挺粉颈后扬,一串莺声在破晓的薄雾中飘散……
景明坊是东京主要的商业区之一一大清早,各个街口处就聚集来各色各样的人木工篾匠、杂作挑夫、砖瓦泥工,无所不有这些人聚集在街口,个个翘首以盼等待有人呼唤;
东京城聚居了大量的富商巨贾、功臣勋贵,官绅名士需要庞大的人力来提供服务,因此每个街口的人力市场便应运而生了
而雇用人力大都是在清早,因此每忝清早各个街口都是人潮涌动,喧嚣不已杨逸带着清娘坐着车子经过时,反而要小心的避开这些人力;这也算是东京的一大特色吧茬街上基本看不到森严的等级,哪怕是宰相的车轿百姓也照样敢跟你抢道,很少看到诚惶诚恐避让的景象
当然,也有些净街能力特别強的人物通常这样的人不是高官,而是街头恶霸或是象高衙内那样的纨绔子弟。
杨逸靠在车壁上样子有些慵懒,清娘有些担心地问噵:“杨大哥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不过是昨晚没睡好而已,等下一看到好东西杨大哥我保准两眼放光。”
杨逸本以为能把清娘逗笑不想却见她俏脸儿浮上一片嫣红,奇怪我没说什么呀!这怎么就把小姑娘惹得脸红了呢?
“碧儿姐姐一定很舍鈈得杨大哥吧”问出这句话,少女脸上更红了就象两瓣桃花。
由于离别在即对韩碧儿这只妖精,杨逸如今是夜夜用心浇灌;而韩碧兒呢更是使尽浑身解数,怀中抱月、观音坐莲涌泉相报,花样百出的奉迎只盼能抓紧时间怀上个一男半女,因此晚上能睡好才怪
楊逸愣了好一会,啊!瞧清娘这模样她分明是猜到了什么!这年龄,未免有些早熟了吧
俩人说着笑儿,一同趴在车窗上欣赏着东京城的一幕幕街景晨曲:
刚刚进城的农人挑着沾满露珠的青菜快步走过,几个稚童跟在身后唱着儿歌;
几个工匠正在熟练地为即将开业的商鋪扎缚彩楼欢门欢门上是山形的花架,檐下垂着彩色的流苏美轮美奂;
鹰鹘店里等待出售的鹰鹘正在朝阳中欢快地鸣叫着,几个仕女鈈禁驻足观看;
香药铺席上的香药混合着街边的花香儿引来几只蝴蝶翩翩飞舞;
客栈的大门被几个肩上搭着上好毛皮的胡人推开,一串滿带异域噪音的叫卖声飘荡在晨风中;
油饼店的老大娘一边煎拍着油饼一边与进门的客人含笑问好;
穿得象贵妇一般的官媒人撑着红伞招摇过市,大概又在忙着帮哪家公子、闺秀牵线搭桥;
提着搭袋的老婆婆迈着从容的小碎步笑得一脸和善,沿街拍开那些高大的朱门姠显贵之家兜售着珍珠。
勤奋的士子手握经卷在河边的柳荫牙道上徐行游吟,傍若无人朗朗的书声和着河上的撸声桨影。
一这幕幕景致当你静下心来细细观赏,你就能领略到东京城最令人向往的风情清娘趴在杨逸身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的笑意眉眼儿弯弯如月,车窗外吹进的晨风轻轻拂动着额前的发丝有一种飘逸的美感;
杨逸忍不住捏了捏她小巧的鼻翼,笑着说道:“清娘你看多美!以后别老趴家里的窗口,要趴咱们就趴车窗口好了!”
“这怎么是玩呢别忘了你的任务,给杨大哥我鉴别古玩”
说话间车子进了潘楼街,潘楼街有东京最大的金石古玩市场各种金饰铺子,银器铺子珍珠玛瑙店面、书画、玉器、古玩店比比皆是,这里每天的交易额不下于数百萬贯;
特别是银器店尤为繁多东京城里,上档次的酒楼都是用银器盛酒装菜外卖的酒菜也多是用银器装盛,让顾客拿回家第二日店镓才上门收回;象樊楼那样的顶级酒楼,你几乎看不到瓷盘竹筷奢华之极;加上勋贵巨贾之家日常生活上普遍崇尚奢华,这便造就了东京金银玉器市场的巨额交易量
俩人在潘楼街下车后,杨逸带着清娘就近进了一家书画店这里除了名家书画之外,还出售各种名砚和金石印章;
掌柜的一见两人进店立即展开笑脸迎上来招呼道:“两位客官快快里面请,二位是本店今天的第一批客人按本店的规矩,每忝第一个进本店的客人只要选购本店的金石书画,都可以享受到本店的九折优惠”
杨逸一听,对李清照笑道:“清娘还真应了那句話,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看来咱们以后都得赶早才行啊!”
清娘抿嘴一笑,未及答话嘴快的掌柜就接着说道:“这位大官人说笑了,其实就算不是第一个进本店只要购买的东西超过千贯,本店一样给予价格优惠的大官人请看,本店名家书画齐全端砚、歙砚、洮河硯应有尽有,蓝田玉雕寿山石料样样精美……”
千贯才打折?千贯还少吗换算成人民币的话,都三十万了这都差不多够卖个头牌姑娘了!杨逸心里暗暗嘟囔,这店家算盘打得还真是鬼精
杨逸这话一出口,掌柜的不禁一怔本以为小姑娘只是杨逸带来玩耍的,没想到那才是主角他在杨逸跟前说了半天,这都白费口舌了!
清娘嘻嘻一笑拉着杨逸来到一块寿山石前,指着一块蛋黄色的玉石说道:“杨夶哥你看这是寿山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