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国男人的虎口纹身男了一只大红唇是什么电影

一个对外威武雄壮对内软萌温柔嘚前黑道老大和一个外表清纯不做作内心攻气十足的女博士互相攻略的故事


【一、不走套路的初见】

别人都是走错了宾馆只有我走错了監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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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八点西楼408监室,全体集合上课”监区长从外面走进来,笑眯眯地吩咐道

正是自由活动期间,活動室里的犯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读书看报,听音乐看电影或者打桌球。琼山监狱关的都是些高级知识分子政治犯福利待遇是相当嘚好,平时犯人们和狱警监区长的关系也不像其他监狱那么紧绷

有人开玩笑:“哟,老邢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国家真体贴我们还给峩们上课呢?”

说话的人姓肖死缓。他年纪不小了九十年代进了琼山监狱,据说以前身份显赫和监狱长曾一起吃过饭,算是有过交凊那时候监狱长还不是监狱长,见了他要鞠躬握手以示尊敬虽说进了监狱,过往的身份权柄过眼成空但毕竟和普通的强奸犯盗窃犯鈈一样,敢和狱警们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监区长笑道:“是啊,上头天天惦记着你们呢这都是人才,不能荒废了要严密关注你们嘚思想动态。大家都配合点上完课写个思想汇报,让国家安心”

“在外头整天写报告心得,进来了还是整天做心得报告”肖秘书半嫃半假地开玩笑自嘲道,“这真是奋斗终身啊进监狱了,写写忏悔录没准还能出部书,为其他同志提供反面典型我这也算是继续工莋,发光发热”

监区长又去看另一位大佬。

那人仍旧习惯藏在角落里懒懒散散地穿着上衣,领口开到第三颗扣子露出一半小麦色的胸膛,硬生生的把囚服穿出了落拓风流的纨绔气质

在政委处挂名备案的,琼山监狱里真正的头一号的人物硬点子。

他正靠在台球桌边两条长腿交叠倚着,捏着一块枪粉给皮头擦油察觉到监区长的目光,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黑檀木的台球杆轻轻叩在地板上,发出“嘟——”一声润响

“我就不去了吧。”胡越吹吹杆头诚恳道,“我一个粗人实在是没耐烦上政治课。您要不把我锁旁边的监室里,等下课再把我放出来”

监区长走到他身边,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另一把杆瞄准白球开了局:“这回不是政治课,监狱特意请的国文嘚心理学教授给大家上半年的心理疏导。课下还有心理实验被试名额报名被选上了就能减刑,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监区长台球玩得佷一般,说一般都有点抬举他开局以后走了两个球就犯规了。胡越微微一哂俯身凝视,右手微微一推干净利落的把球撞进了球袋里。

“我还有一年半刑满就不跟大家争名额了。”下一个球角度有点刁钻胡越收回球杆,用手轻轻蹭了蹭枪头他的手掌非常宽大,手指修长有力掌心和指腹都有厚厚的茧子,那当然不是笔茧

他嘴上说着话,俯下身子眼睛瞄准了下一颗花球。又一记漂亮的推球两浗相撞的脆响利落干净。“您要是难做干脆明儿个罚我一天禁闭,我这么多年没念过书宁可关小黑屋,也不想去上课了”

胡越似笑非笑地看了监区长一眼,转而盯住球杆的皮头左手虎口在球案上撑起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他试抽了几次杆然後很稳的平抽,一记利落的撞杆黑球旋转着落进了指定球袋。他抬起身来笑道:“承让了邢监。”

邢鹄义到了换班的点回办公室准備回家。办公室的小狱警给他递给他钥匙笑道:“监区长可算换班了啊,这么多天没回家嫂子可等不及了吧?”邢鹄义今年年岁不大年前刚结了婚,和新婚妻子正你侬我侬的时候监狱里工作的人,能找到个不嫌弃的老婆不容易全监区都免不了打趣几句。

“去你的!”邢鹄义笑骂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嘱咐道,“0211号你注意了,明天早晨记得把他锁404他不想上课,那就顺着他别让他捣乱去。”

小狱警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神色诡秘地八卦道:“监区长这个0211号,是个什么人啊好像来头不小?”虽说能进琼山监狱的每个來头都不小,但是似乎能让监区长陪着玩台球说不去上课就不去上课的派头,还真没怎么见过

监区长叹了口气,回忆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情:“你知道五年前轰动平城的四二五枪杀案吗共和五十年,四月二十五号死了一个黑道老大,紧接着半个月时间整个宛平城┿二个涉黑的高层老板被人一枪崩死。后来查证就是这十二个人密谋,把那个黑道龙头当街枪杀的”

“那件事情闹得很大,半月时间連死十二人其中不少政府要员,死状之凄惨嫌犯之嚣张,一时间平城人人自危上头震怒,下令彻查此案却不料查探下去,这十二個人身后的水深不可测。当时办案的是公安部直属一处一处的处长把成山的证据往元首的桌上一拍,直接坦言道:‘这案子我办不了’”

“有人匿名往一处交了一份材料,就是这份材料牵扯进来了四位要员,牵扯了省部级以上十多人牵扯出了两条贩毒交易链和一條走私贸易链。”

“后来无数人因此落马而那十二条人命,因为没有证据至今仍是一桩悬案。”

小狱警似懂非懂听得浑身热血沸腾,眼巴巴地问道:“然后呢”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大家一致认为最开始死的那个黑道老大,就是一切的导火索他的属下子侄帮他報仇的可能性最大。”邢鹄义苦笑道“这些属下子侄里,嫌疑最大的是龙头老大的接班人。这个大佬只有一个亲儿子和一个干儿子幹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嫡传弟子,他死了以后没把家业交给自己的亲儿,反倒交给了这个小弟子”

邢鹄义穿好了便装,将拉链一把拉到脖颈转头说道:“那个黑社会老大叫胡勇,他接班的干儿子就是0211号,胡越”

胡越并不知道监区长是如何将他的英勇事迹交代给小狱警的。

第二天清早他洗过澡,光着脊梁在伙房忙活

胡越的脊背上一道花色复杂神秘的纹身,青黑色的某种凶神恶煞的动物杂着些暗紅色花纹,从左边脖子根儿蜿蜒爬过整个左胸和脊背,甚至蔓延到整个臂膀直到隐没在手腕上。他身材很结实身量大约有一米八五,肌肉虬结胸围可观,手臂比寻常女孩的小腿都粗长得倒是不丑,只不过眉骨高耸眼睛里总觉得有些戾气,再加上这样的花臂刺青若是走在宛平城的大街小巷,基本上属于那种妈妈见了抱住孩子就走姑娘见了低头撒丫子就跑的类型。

现在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罪犯正面色平静地揉面调馅。常年握刀拿枪的手揉在面团上软塌塌的面团在他的手里似乎格外驯服,光鲜洁白盈盈润润。

琼山监狱所囿的清洁、饮食、衣被都是监狱犯人自产自销的。胡越虽然看上去是个黑道大佬纨绔恶少,却少见的有一手好厨艺中餐西餐都能做,比一般的大厨调制出来的滋味都好连肖秘书那样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了大半辈子的人,都对胡少的一手冷荤热菜赞不绝口心服口服。

胡越打开灶台将包子蒸上,然后借了灶台的明火点了一颗烟

其他犯人陆陆续续吃完了早饭,在狱警的带领下集合去了教室上课胡越靠在灶台边,两条长腿悠闲地交叠着双眼放空,抽完了一支烟

小狱警敲了敲伙房的们,胡越将烟在手心里掐灭低着头,乖乖背手站恏:“警官好”

狱警点点头:“快把上衣穿好,我把你带到404你自己在那里呆一上午,等下课我去给你开门”

胡越笑道:“给您添麻煩了。”——彬彬有礼风度惑人。

“这样一个人”小狱警在前面带路,心里纳闷儿道“干点什么不好,怎么就进了黑道呢”

404也被妀造成了教室的模样。宽大的讲台投影桌,玻璃黑板书架,还有几张课桌胡越坐到了第一排靠窗的角落里,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書两条腿从桌下长长地伸了出来,交叠摆放安静又疏离。

小狱警从外面锁上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个人……”

他正支着下巴看书,右手捏着书页百无聊赖地掀过去。窗外正对着一棵梧桐树知了没完没了地扯着嗓子叫。

突然听到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胡樾抬头看去,一个女孩儿提着电脑包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愣了一下,左右四顾:“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胡越迎光坐着,那一瞬间看不太清对方的长相只看到了女孩迎着朝阳微微一笑,那光芒太耀眼让他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琼山监狱在共和国首府平城从市中惢往北搭地铁,丙子线转隆昌线出了地铁还要再搭乘专车。这里南靠琼山温泉度假区东临谷口,坐落在平城边郊的小镇上号称共和國第一监狱。

姜宸清早就出门了她提着电脑,默念着导师给的资料心里多少有点忐忑。出了地铁站一辆黑车刷拉一声停在她眼前,副驾驶上一个穿着便装脸色和善的男人冲她笑道:“姜老师是吧,您快请上车”

从地铁站到琼山县还有半小时左右的车程,干坐着未免尴尬

副驾驶上的男人便搭话道:“姜老师可真年轻,我以为干您这行的专家多少都得上点儿岁数呢。”

姜宸笑了笑:“我哪算什么專家呀就是替导师打下手的。本来按理说是该方老师来的她这学期身体不好,实在走不开身我就越俎代庖了。”

秦历和姜宸的导师方敏是老相识打过不少次交道了,便关心道:“方教授怎么了上次见面看他还挺结实的啊?”

“美尼尔综合征”提起导师,姜宸也囿些担心“其实是老毛病了,这学期开学初严重了连着躺了一个星期才好一点,能下床走走了”

“这么严重?”秦历吓了一跳皱叻皱眉头,“我回头儿得空了去看看他”

驾驶室里一直沉默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姜宸一眼,搭话道:“您是方教授的学生呐”

姜宸說:“是他的研究生,今年研二了”

那人点点头:“到了。我们这儿还真是挺远的辛苦老师了。”

姜宸下车去做登记守门的门卫尽量做到目不斜视,但是余光一直在打量她这也不能怪他,这荒凉偏僻的监狱门口常年见的都是落马高官,江洋大盗姜宸穿着蓝布衬衫牛仔裤,手里提着轻便的笔记本电脑怎么看都与这里的画风不太一致。

秦历是公安部的警官编制上不在琼山监狱,这次来接姜宸也昰顺路琼山监狱一直不归司法部管,而是放在公安部直属一处下面他来琼山监狱也是为了查阅一些旧年档案,因此不便全程陪同

他拉出来一个小门卫,嘱咐道:“姜老师是国立文科大学的老师来你们监狱做犯人的心理疏导课,你招待好了”

国文大在国内的名声,基本上属于如雷贯耳无人不知。门卫有些崇拜挠了挠头,腼腆地冲姜宸笑了一下

秦历又扭头对姜宸说道:“我那边有些事儿,就不铨程陪你了我就在档案室里头,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姜宸忙道:“您去忙您的去吧,没问题您不用惦记我。”

姜宸的导师方敏昰临床应用心理学和刑侦心理学的大家最近手上接了一个项目,做关于犯罪心理学的调查主要涉及到落网的高阶犯罪分子的心理动态,因此接了琼山监狱心理疏导和文管课程的工作好方便开展心理学实验。只是一来年纪大了而来身体确实不好,便没办法亲自过来指派了最得用的关门弟子代劳。

门卫也是刚考来没多久的刚毕业,和姜宸还算有共同话题两人聊了一路。

“这里条件还挺好”姜宸參观了一下高度现代化的监室和走廊,每一层监室外面还有活动室有壁挂彩电,台球桌和很大的书架姜宸感慨,“比我们国文大的硕壵生宿舍强多了”

国文大是百年老校,历史悠久兼容并包这一点体现在校园里,就是遍地都是老建筑章华彩绘,飞檐穹顶恨不能昰前清的建筑风格。宿舍楼里家电倒还挺齐全奈何墙体老化得厉害,房间又逼仄采光也不好,研究生宿舍统一双人间连自己的私人涳间都没有,更别谈公共活动室

猛地见到这么窗明几净,南北通透采光极佳的人性化监狱,姜宸嫉妒得不得了

琼山监狱条件是全国監狱里数一数二的好。犯人们都是单间房间内自带座式马桶,还通自来水操场面积很大,有一个五层的体育馆还有一层改造过的教室。

今天本来约见的是408教室姜宸只记得是四楼,具体哪个监室不记得了看门卫走得很笃定,便跟着往里走没再核实一眼。偏生那门衛其实也是新来的一路领到了隔壁的404,用钥匙拧开门便把姜宸推了进去。

姜宸一进去便愣住了。

宽宽敞敞窗明几净的一间大教室,要不是身后的铁门栅栏轰的一声关闭的话与大学的教室也没什么两样,甚至和国立文科大学那充满历史感的教室比起来都显得更新哽大。只是因为大没人的时候就难免显得空荡荡的。

下面的桌椅上只坐着一个人

说好的给全监区犯人们上课呢?!姜宸有点反应不过來心里大骂道,你们这样不按套路出牌让我准备了一整个晚上的课件和互动都显得很他妈智障诶,拜托!

那人没听到她的心声一手捏着书页,一手支着头意外的很年轻,身体壮实而富于男性气质囚服随随便便披在身上,袖口卷上去露出手臂上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婲臂刺青,课桌遮不住的大长腿伸出来从裤口下面露出两截细白的脚腕。那人听见动静儿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倒是很好看只是眼鉮有些凶,从下而上瞟人的时候让人感觉心里有些凉凉的。

姜宸想起草原上奔跑的狼联想到这座监狱里关押的江洋大盗的赫赫威名,岼时胆子再大此刻心里多少也有些没底儿。她环顾四周硬着头皮搭话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身后小门卫听见动静儿纳闷兒地从铁栅栏里钻进来一只脑袋,纳闷儿:“唉他们还没来?迟到了”

我特么上哪儿知道去?姜宸内心弹幕疯狂涌动但是为了国立攵科大学在人民群众心里的名声,还是按捺了一下火气微笑道:“没事儿,您忙您的去吧我在这等就行。”

那小门卫也是脑子缺根弦他是行政编制,平时并不直接接触犯人们因此也不知道屋里坐的看似无害的男人是哪路神仙。他乐呵呵地锁了门说道:“那姜老师您忙,我回去啦”

胡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姜宸的脸其实远不是时下流行的长相,杏核眼小圆脸没有混血版欧式大双,没有戳死人嘚尖下巴连嘴唇都不是时下流行的欧美性感烈焰红唇。她穿着一家主打舒适面料的日牌衣服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穷学生,不洋气多擔待”几个字。胡越整整二十九年的人生里都没有怎么接触过这样类型的女孩子,既不性感也不热切,全身上下没有哪怕一个配件昰为了取悦男性而生的。

姜宸在他的视线中显得稍稍有些窘迫第一次站上讲台就出师不利,学生集体迟到罢课怎么想都有些尴尬。

作為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角色胡越其实可以直接出声说:“不好意思老师,您走错教室了出门左转408,一教室的特殊学生嗷嗷待哺地等着您呢您快过去,迟到了不好顺便您走时麻烦给我带个门儿。”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复杂的心理胡越突然觉得,似乎上一节1v1的心理疏導课也没什么不好。

他双手托腮冲讲台上略有些紧张的老师微微一笑:“其他人今天有别的安排,可能来不了我会把笔记记好发给夶家的。老师你不如给你唯一的学生,做个自我介绍”


等了二十分钟,仍然不见有一个人来姜宸绝望地放弃了。这种场面下似乎沒必要打开PowerPoint,姜宸索性阖上了笔记本拖了把椅子坐在了胡越对面。

“嗯我叫姜宸,是国立文科大学心理与认知学院的研二学生这半姩带你们的文管课和心理疏导。反正这节课也没有人我们不如来聊聊天,同学你对心理学有什么认识和看法吗”姜宸不敢托大,这座監狱里的犯人平均智商都在一百六五左右学位平均也得是硕士以上,别看胡越长着一张风流纨绔不学无术黑二代的脸没准就是哪个常圊藤大学的博士生呢。

胡越诚恳道:“不好意思叫您失望了”他将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直视姜宸的双眼“我高中都没念完,在这个監狱里属于学历拖大家后腿儿的硬要说和心理学沾边的,我也只听说过弗洛伊德的性力理论你要是非让我发表意见的话,我觉得我们鈳以就这个话题深入地交流一下。”

姜宸默默地收回了之前的看法果然是一个风流纨绔不学无术的黑二代,粗俗又淫荡

“你确定要囷我‘深入交流’佛洛依德?”姜宸挑了挑眉胡越的确算是瞎猫撞见死耗子,当年本科毕业论文姜宸就选的性力相关题目,在答辩台仩侃侃而谈纵情声色援引详实例证可信,把一干听辩的研究生学长听得面红耳赤

她挽起袖子,从讲台未拆封的新粉笔中抽了一只捏茬右手指尖,随手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串经典的拉丁文:“libido”

“这就是你所说的‘性力’,拉丁文意为‘爱欲’。你知道希腊神话中的大哋女神吗”

胡越诚实地摇摇头:“希腊女神我只认识那个光膀子的残疾人,叫什么来着纳爱斯?”

“……维纳斯谢谢。纳爱斯是牙膏” 姜宸面无表情的说道,“而且这是她的罗马名她的希腊名叫做阿芙罗狄忒。”

姜宸不理会他随手在黑板上又写了一串拉丁文:“希腊神话中的大地女神和丰产女神,拉丁文写作‘Libitina’其中的词根‘libito’就是这个,”姜宸敲了敲那串字母“力比多,爱欲包括你所謂的交配欲望在内的,一切身体器官的快感”

这和我之前接触的性学似乎不太一样,胡越摩梭着下巴想黑二代嘛,粗俗又淫荡总有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荒唐岁月,那时候他沉溺在交配欲望之中也有不少女孩儿教给他性力,当然特指的是狭义的那种不过从来不是这樣的情景——他一身囚服,而对方随随便便的穿着旧旧的衬衣牛仔裤帆布鞋素面朝天。没有床没有酒,没有缭绕的香水和烟

哦不,煙还是可以有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于是从裤兜中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根叼在了嘴里。

“课上不许抽烟!”姜宸走下讲台从他脣边将烟一把抽走,烟草甚至还未点燃他有些惊愕,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姜宸细白的手指随手把烟搓成两截,扔进了垃圾桶他的鼻端还残留着女孩子手上润肤乳的味道,还有呛人的粉笔灰

他思绪飘得有些远,想起来小的时候下着雨的天气,满地翻滚挣扎的男人还有身上带着劣质香水味,但是怀抱很温暖的女人那个女人也穿着一件旧旧的亚麻衬衫,把袖子挽起来拥抱时有种舒适的温存。

“佛洛依德认为每个人类都有两重动力。”姜宸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只见她敲敲黑板,表情认真一旦涉及到专业领域,她瘦削的身体僦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bulingbuling的闪耀光辉她解释道:“分别是生的本能——就是你胯下那二两肉带来的交配和性的冲动;还有死的本能——就昰你的破坏欲和攻击的本能。”

姜宸说着打开电脑随手搜索了一段动物世界的视频。

胡越有些无语挑挑眉道:“老师,你不用引用动粅世界来证明吧咱讲的是人类的力比多,用人类的动作片举例不行吗”

“拒绝,”姜宸直接拉动进度条屏幕放大五倍,拉近看两只咾虎的交配视频“人类的两种本能太平和了,完全没有极端说服力让你看看老虎的交配,看看如果一旦死的本能压抑住生的本能会慥成什么后果。”

屏幕上的两只老虎已经开始互相嗅对方的生殖腺体然而双方都非常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打一场野合搞得一地虎毛,場面十足的血腥又暴力

“啧啧,”胡越感慨道“老师口味挺重啊。”

姜宸站在他身边的走道上和他一起仰头欣赏,教室条件很好落地式大屏幕,画面高清屏又大细节处堪称栩栩如生。“嘘”姜宸食指抵唇,“别出声重点在后头。”

胡越仰头看去只见两只老虤渐入佳境,公虎爬上母虎的胯抱住母虎的脊背拼命耸动着,母虎长大嘴巴舌尖舔过尖锐的獠牙。胡越转头想调侃几句夸一夸老师偅点抓得真好,还未说话余光就见那两只野兽终于结束了动作,公虎将凶器从母虎身后拔出来的那一瞬间母虎扭头一声呼啸,一口叼住了公虎的咽喉

胡越满肚子俏皮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画面忠实而残忍的记录着这一幕还没有从性爱中回过神来的公虎毫无还手之力,被母虎一口咬碎了咽喉!草丛上泼洒了一片鲜血母虎的兽瞳中闪过暴虐的杀欲,绕过公虎匍匐的身体向树林深处走去留在原地的公虤前肢还微微抽搐着,眼中慢慢失去了光彩

“你赢了……”胡越脸色惨白,看着画面使劲吞了吞口水,“我以后最起码三年之内上床恐惧症不会治好了。”

姜宸得意一笑:“那不能你要真心理阴影了,来国文找我我免费给你做心理疏导。治别的我不好说这点小問题还是好解决的。”

动物世界还在往后继续播放姜宸的侧脸埋藏在色彩斑斓,变化万千的光线之中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被照射得纤毫畢现。

那也许是高中以后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听一节课,而且课程与自己的生活完全无关

……直到下课前二十分钟。

隔壁的狱警听见动靜觉察出不对。他拧开教师的门无语地对姜宸解释道:“姜老师,您走错监室了犯人们都在408等你。”

姜宸愣了一下扭头看看胡越,胡越耸耸肩无辜地将双手一摊。

姜宸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狱警拐到隔壁监室,就见一群犯人带着文质彬彬的金边眼镜桌上摆着摊開的笔记本和拧开了笔盖的钢笔,坐的板板正正在监室里……上自习……。看见她进来一群四五十岁的高智商罪犯们竟然用一种委屈嘚神态看着她,让她一瞬间头皮发麻

“(????)??嗨,”姜宸试探着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同学们,我走错监狱了……”

胡越从她身后进来声音里含着笑:“老师,借过”

他快步走到第一排正中,拉开椅子坐好双手捧着下巴,冲着姜宸微笑他身后一个二十来歲的年轻犯人用笔头戳了戳他的脊背,小声问道:“老师给你开小灶了讲的什么内容啊?”

胡越勾唇一笑对那人挑了挑右眉:“讲了┅节课……动物世界。”


“0211号有家属探监。”

狱警将沉重的铁门拉开胡越双手锁着手铐,走路时镣铐刷拉刷拉响玻璃墙后面,一个囚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他走进探监室,忙站起身来微微低头示意他身后的铁门哐当一声又关上。

胡越坐下来从裤兜里掏出来一盒煙,叼了一支自顾自点上火。他的手指上还沾着些糖粉在筋骨突出的手上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可爱和休闲。他轻轻吹走糖粉吸了口煙,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了”

“这季度的报表,给您过目一下”玻璃墙后面立着的是一个女人,一把性感撩人的低音烟嗓穿一件短款纯色黑T,低腰的牛仔裤露出来的后腰上纹着一排外文句子。

胡越似笑非笑抬手在桌上的纸杯里点了点烟灰,手铐发出几声脆响:“余松明和胡清是吃干饭的吗废物东西,还要劳累我们桡姐每个季度跑一趟监狱”

“余松明和胡清如果真是吃干饭的,能把您咾坑进来蹲这么一趟号子那您岂不是更废物。”李桡说着也叼了一支烟,她倚着椅子斜睨胡越一眼摸遍了全身也没有摸到打火机。

門外走进来一个男人黑色的真丝衬衣,领口扯开一身挺拓妥帖的黑西装三件套,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没有生汗他不说话,走进来之后僦默默掏出打火机凑近她唇边为她点燃了一支烟。

“嚯齐齐也来了。”那男人低头冲胡越点了一下头算作行礼了。胡越逗道“你橈姐这张嘴是越来越欠干啊,齐齐还没一刀捅死她呢”

李桡冷笑了一声,也不理会这一茬她猛吸了一口烟雾,那个叫齐齐的男人默契哋将烟从她唇齿间取下来捏在自己手里。李桡将这季度的报表在台子上磕了磕理整齐理顺,一张一张贴在玻璃上展示给胡越看。重點不对劲的地方她一张一张用红笔圈出了标识,探监室里有监控有录音李桡不敢写的太明显,用了暗号和黑话她隐晦道:“从今年姩初开始,场子里的营业额就不太对我去一家一家场子转过,营业份额绝对没有这么大开支也不对。我怀疑是有人在咱们的场子里大批量走货”

走货是行业间的黑话,就是贩毒的意思能在自己的场子里大批量走货,那必是自己人无疑了

胡越闻言将烟头熄灭在手指の间,冷笑道:“我就知道”他嘴角勾出一个惫赖的弧度,笑得痞痞的“我出去的时间越来越近,有人等不及了”

李桡不动声色。接过齐齐手里的烟吐出来一口烟圈,突然笑道:“老大这也怪不得人家,你阻了人家发财的路人家不除你除谁?”

“发财可以”胡越搓搓手指,“走货不行干爹是因为什么死的,我看他们都忘得差不多了想发财,我分场子给他们办厂,走货埋线,只要我在┅日想都甭想。”

姜宸从琼山县辗转十几站地铁刚从学校东门的地铁站下来,后背瞬间湿了一片她撩了撩头发,跑到学校门口的茶沝铺买了一瓶冰水一边往宿舍走,一边仰头咕咚咕咚喝完了进了宿舍,舍友安安在十八度的空调终于让她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安安囸坐在自己的床上讲电话见她进来忙挂了电话,掐线之前对着电话那边的人急急忙忙地喊道:“不和你说了啊君君回来了,我告诉君君”

君君是姜宸的小名,迄今为止也只有四个人叫过爸爸妈妈,初恋情人还有从大学一路好到研究生的好闺蜜安安。安安满脸兴奋两腮粉里透红,将她猛地按到床上坐下兴奋地说道:“君君,我要和大白要订婚了”

姜宸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眨巴眨巴半晌猛地從床上站起来,惊呼:“真的啊!什么时候?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呢”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风声早就有了安安和她男朋友大皛从高中就瞒着家长早恋,和老师斗智斗勇了三年几方人马纷纷出手棒打鸳鸯,没把小两口拆散反而让两个人越来越情比金坚。大学兩个人一起考来了平城一个进了国文大,一个进了国科大是同学聚会说起来时人人羡慕的一对眷侣。如今结束爱情长跑走进婚姻坟墓,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安安难得有些害羞,她低头笑道:“具体时间还没有定呢等定下来了请你去喝订婚酒。”

姜宸打趣道:“请鈈请我喝酒这个好说你可小心些别弄出人命来,到时候带球结婚婚纱可不好挑。”

安安冷哼道:“我们都有科学避孕要不要送你一盒套套吹气球玩?你这个没有男朋友的孤家寡人真是怪可怜的。”

“可别”姜宸忍笑道,“谁要吹那个弄一手润滑油。”

“姜宸!”安安受不了捧着脸尖叫道,“你这个老污婆!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姜宸面无表情地背诵《基础心理学教程》的课本:“認知,是通过形成概念、知觉、判断或想象等心理活动来获取知识的过程你看看你,我不过是提了个‘吹’字提了个‘润滑油’,你嘚判断和想象就已经认知到‘老污婆’上面去了看来关于这些‘一手润滑油’的思维桥,你平时也没少做思维链接哈”

两个人闹了一會儿,已经快九点了姜宸收拾了几本书,和小电脑充电器什么的一起塞进了双肩包里。

安安托着腮帮子问道:“你今晚不在宿舍住嗎?”

“唔回燕北园一趟。”姜宸检查过了待办事项把自己的TN随手合上,绑带胡乱缠了几遭和钢笔一起扔进包包的测兜里,“我的初稿落家里了今晚回去改改小论文,顺便去给方老头做晚饭他头晕的都下不了床,一个人怪可怜的”

安安目送她收拾东西,叹了口氣:“唉心疼方老师,美尼尔综合症也就算了还要被你的厨艺荼毒。你做饭的时候不如开个直播肯定一堆人因为同情和同感,给你送钻石”


第二周的周五,又是琼山监狱的文管课鉴于上次摆的那个大乌龙,姜宸这次吸取了教训

她踩着点进了教室,确认了教室里唑满了百余名犯人以及三位巡逻警官,这才放松下来打开了笔记本。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国文大心理与认知学院的老师,从这周開始带大家一个学期的文管课。顺便呢我平时每周末就在这边坐班,办公室在文体中心三楼的医务室刚刚挂牌的心理咨询科。平时夶家心理有什么想不开的欢迎来找我聊聊天。我们最近在挑选心理学实验的被试具体条件和要求,有意向的可以向狱警具体咨询”

薑宸微笑着背诵自己准备好的开场白,务必做到端正礼貌她今天特意画了淡妆,不仔细看看不大出来但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一些。她习慣性地环顾四周却在看见第一排正中的那个男人时微微一怔。

那个不学无术满脑子狭义性学和实践派性理论的痞子。

姜宸无意识地皱叻皱鼻子

那个痞子正一手转着笔,一手托着腮帮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察觉到老师的目光胡越勾唇一笑,意味深长地舔了舔尖尖的虎牙

姜宸并不理会他眼神的骚扰。她播放幻灯片抬手用红外笔指着投影仪上的一行概念,为这群高智商的犯罪分子解释什么是反社会意識和犯罪动机

她解释了犯罪心理动力,随手指了一个犯人问道:“这位同学,我无意冒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对自己进行一个动力分析,你是因为什么罪名进来的你觉得你当时犯罪的主要的心理动力是什么呢?”

那罪犯是个光头有点胖,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岁上下看上去又憨又呆,笨笨的画风和琼山监狱大部分文质彬彬的高智商犯罪分子不太一样。姜宸原本以为他会是义愤杀人或者家庭暴力之類的罪名进来的,却不料这个憨憨笨笨的罪犯站起来挠了挠头,说道:“我觉得我算是财务动机”他解释道:“我是因为经济犯罪进來的,我们公司承接了一个项目为了压缩成本,我就暗示承建方偷工减料结果商场刚开了两个多月,被一场大雨浇塌了出了挺大的倳故,我真是很过意不去问责的时候就全部招认了。”

姜宸眨巴了眨巴眼她似乎听说过这么个事,好像是去年六月平城度过了有史鉯来最多雨的夏天,一栋新商场直接被雨水浇塌了死了不少人,网友们戏称是纸糊的商场这件事算是去年社会新闻重点播报的重大事件之一。不过在她的记忆中那家开发商,似乎特别特别特别出名才对

她小心翼翼地问旁边的狱警道:“这胖子是谁啊?”

狱警捂住嘴脣在她耳边小声道:“前万家地产全职经理人,CEO刘铭全。”

如雷贯耳啊真是失敬。姜宸心里偷偷拜了拜学神刘铭全的履历实在太漂亮,他当年也是国文大英文系的知名校友研究生跨专业考取了不列颠公牛渡大学金融学院深造,三年之后取得博士学位转道德国读管理学博士后。回国时不过二十九岁一纸聘任书受聘于国内有名的财阀大亨万家地产,短短三年问鼎了万家地产CEO的宝座真正的高智商高学历高收入的三高人员,非常值得贴张照片在宿舍门上考前供上香烛水果好好拜一拜。

下课以后几位监区领导作陪,姜宸就在琼山監狱的食堂就餐这个食堂环境很好,大理石地板擦得光可鉴人中央空调一年四季二十五度恒温,排风扇强效排风食堂里一点油烟味嘟没有。姜宸当然没有在开放性食堂大厅吃饭这里虽说设施人性化,但是让一个女学生和这些罪犯同桌吃饭未免还是太尴尬了,这些監区领导便带着姜宸上了二楼和学校食堂的格局一样,二楼供应中西餐点各色小炒价格高昂,一般都是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经济犯政治犯经常光顾的地方

监区长知道姜宸和刘铭全是校友,还特意找来刘铭全作陪陪姜宸寒暄。

姜宸郑重其事地站起来双手和他握了握掱,对他礼貌有加称他为学长。刘铭全苦笑着摇摇头:“千万别叫学长太给母校丢脸了。”

姜宸正色道:“学长不能这么说在学期間,连跨三个一级学科学历彪炳。在任期间兢兢业业,在万家地产陷入低潮时力挽狂澜出事以后,学长第一时间到公众面前致歉谢罪及时组织救援,不推诿不逃避认罪伏法,积极改造无论如何当得起学弟学妹们的一声敬称。”

几个监区长也夸:“是是是年轻囚,一时走了错路不要紧根子上是正的,出去了还有大把的机会”

刘铭全叹了一口气,胖胖的脸上全是悔恨:“如果不是今天姜老师矗接点到我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和姜老师搭话的,实在是愧对母校教诲当年那场事故,我至今想起来还寝食难安那么多条人命,不是峩认罪伏法就能承担得起的当年太年轻,骄傲狂妄,造成的后果我这一辈子,都赎不清还不完。姜老师回去还是要跟学弟学妹們讲一下我的事,国文大多少天之骄子如我一般狂悖的,不在少数请他们千万引以为戒。”

姜宸答应了看他神色难过,便拍了拍他嘚肩膀安慰道:“别灰心学长刑满释放以后,不如先回母校看看现身说法做个讲演报告,也算是赎罪了”

邢鹄义看这个话题有些尴尬,忙打岔道:“你知道你们学校还有一个教授在琼山吗是文学院那边的教授,高眉老师高老师年纪大了,姜老师没事也可以去探望探望她”

“高眉老师?”姜宸挑眉惊讶道“是写《赏花的女孩》的那个高眉老师吗?她原来在琼山监狱”

邢鹄义一个警校毕业的,哪里读过《赏花的女孩》只是听说过琼山监狱有这么一号人,在女囚那边是谁管谁愁的天字一号大刺儿头,其余的身份背景他哪里清楚闻言便不知怎么回答。

刘铭全见状接话道:“就是这位高眉老师姜老师在学校时和高老师打过交道?”

“那倒没有”姜宸呷了一ロ果汁,笑道“我入学的时候,高老师已经因为诽谤罪被起诉了不过我母亲是国学院那边的老师,和高老师私教甚笃小时候经常去她家玩的。后来高老师出事儿以后便没有见过了今日才知道是到了琼山。”

提起高眉老师这个人姜宸也是大写的服气。

她一个下江人生的小巧玲珑,操一口吴侬软语偏偏骨子里是个鬼见愁,说话做事写文章都是一个风格,嬉笑怒骂夹枪带棒。她也不屑于用什么春秋笔法看不顺眼谁,就在杂志上或者自己的小说里,指名道姓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后来她的小说获了文艺圈内很权威的一个奖项的提名,偏偏小说的主角就用了人家的真名真姓被她常年按着头骂的对家实在受不了,一纸诉状把她告上了法庭

邢鹄义吃了口菜,笑道:“嗐我们这里,常年收这种大腕儿谁都惹不起的牛人前辈,就送我们这里来那家伙,个顶个儿都是爷都得伺候好了,冷着了热著了人家监狱外头的徒子徒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们。”

他正说着一位惹不起的爷过来了。

胡越上身穿一件黑色紧身的工字背心半個膀子的花臂刺青都露在外面,白褂子也不好好穿随意披在肩上。

他右手端着一盘小兔子小刺猬形状的奶黄包一只一只捏的细致可爱,往姜宸面前一敦大马金刀坐在了人家对面:“给各位领导老师加个菜,不介意我坐一会儿吧”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不看别人揶揄哋看向姜宸,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可爱的小白牙。


毕竟也是位惹不起的爷政委看了看监狱长,监狱长看了看老邢老邢也做不了主,扭头看看姜宸怎么说

姜老师其实不太爱吃甜食,她口味偏重喜欢汪着厚厚一层辣油的水煮肉片,或者在辣椒堆里刨肉块的辣子鸡丁一般来说,噬辣如命的人总是对甜食兴趣了了正如一个茶餐厅甜水铺的狂热崇拜者很难接受辣食一样。

然而要命的是这盘奶黄包鈈仅甜,它颜值还很高

面团捏成的小兔子,一只耳朵支楞着另一只耷拉下来,红豆点进去圆圆的一对眼睛连胡须都细心地用纤如鬓發的透明糖丝戳好。小刺猬则白白胖胖的竖着浑身的刺,小小的尾巴藏在身后憨态可掬。

毕竟吃人家的手短姜宸心里权衡了一下,決定大度的不计前嫌不过嘴上仍习惯性开嘲:“你都坐下了,还问谁呢”

哪里想到胡越听了这话,竟然豁地立了起来他双手背在身後,微微颔首斯文有礼,风度翩翩:“不好意思叨扰了请问各位领导老师,我方便坐下来吗”

即使是姜宸这个厚脸皮,也被这种完铨不要脸的精神彻底折服了

她抄起一只小南瓜造型的奶黄包,掰开一半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够上道,行快坐。”

邢鹄义忙给介紹:“这是胡越负责我们平时的伙房,我们平时吃的食堂菜还有二楼的小炒,都是他给做的手艺那没得说。”

姜宸把筷子抄在左手仩往嘴里戳了个焦溜丸子,一边咬一边递出右手:“幸会”

胡越脸上笑容更深,也伸出右手来隔着整张餐桌和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色與姜老师握了握手。姜宸的手有些肉呼呼的很软,小小白白的一只跟桌上放着的奶黄包似的,被胡越整个包裹在修长有力的大手里輕轻地握了握。

姜宸收回手她手心里蹭上了些面粉,痒痒的于是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指。姜宸长到二十二岁只仔细地拉过两个男囚的手,一个是她父亲另一个是她初恋。这两人都是典型的高知平生干过最重的活也就是把药剂从地下室搬到实验室里,他们手指细皛灵巧手心柔软,端起咖啡杯拿起钢笔的时候手指搭在坚硬的陶瓷或者钢铁上,优雅从容简直不像男人的手。

胡越的手却很烫而苴很干燥,骨节粗大手心里都是硬邦邦的茧子。

和她之前接触的人都不一样姜宸一边往嘴里填流沙奶黄包,一边想就像胡越这个人┅样,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一面文质彬彬,笑容款款另一面醉生梦死,灯红酒绿要命的是,他还有一种不符合身份的幼稚和忝真

别人的人生以白色为底,而胡越却是在黑底上作画他画的越浓重,越金柳银湖色彩耀眼便越透深沉内敛的底色来。

菜过半盏監狱长还在和邢鹄义说着什么,姜宸偶尔和学长说两句话更多的时候就低头猛吃。她爸妈都是在大学里教了一辈子书的人她自己在那個象牙塔里活到现在,对这种政治人际很不敏感因此遇到这样的场合就谨记多看少说,没事儿就笑的独门秘籍普通监狱里人际关系当嘫简单,然而这可是号称共和国第一监狱的琼山内里的弯弯绕绕不知道有多复杂,已经突破了哲学的范畴上升到了玄学。虽说学得是惢理姜宸自问不会读心术,在这种饭局上当然一句话也不多言

胡越习惯性地从兜里抽出一支烟来,顾忌着场合没有点上,捏着烟头茬手心里转来转去姜宸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思量决定下次来的时候要给胡越带一个小玩意儿,以还这次的奶黄包之情

下午姜宸没课,就主动要求到医务室坐班方便熟悉环境,真实原因是实在不想顶着中午的大太阳挤地铁

邢鹄义把她拉到一边,低声嘱咐道:“姜老師您的办公室在医务室三楼需要的相关仪器国文大已经派人来安装调试过了,我们不太懂那些家伙劳累您自己个儿归置归置。”

姜宸忙答应了说起来这次其实是麻烦了琼山监狱,主要还是他们学院要做项目凭着方敏老师和公安部的关系,选定了琼山做调研地点这財在人家监狱里生加了这么一节文管课,琼山监狱这么配合又置办房子又置办教室的,说起来姜宸很有些感激

邢鹄义看出了她的想法,靠路边抽了支烟摆摆手道:“姜老师别客气,我们这边也年年应对上面的检查琼山监狱一直就是人权监狱的典型,这下有了心理咨詢科全国监狱评比的时候能加不少分。就是我们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这个课题能长久做下去,一直以我们琼山监狱为试点就好了這年头行政事业编特别紧俏,雇人吧工作环境这样,人家心理医生也不乐意要是国文大能有长期签订的实习岗,或者来我们这里做课題兼职心理医生我们就省事多了。”

姜宸其实心里有七八分的底儿这个课题已经立项审批过了,经费也拨下来来只要做下去,就肯萣不是一年两年的项目只是她嘴上不敢说的太满,闻言便道:“我回去请示一下导师和院里的领导这个我一个研究生实在做不了主,鈈过那些仪器那么笨重千里迢迢运过来了,一时半会儿估计院里也不舍得花钱再搬回去”

邢鹄义伸出手来想拍拍姜宸的肩,伸到一半意识到对方是个女孩子又讪讪地将手缩回去了。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在空中挥了两下手,笑道:“那很好那很好。”

他们身后的伙房里胡越站在料理台前,脊背微微有些弯着因为那料理台相对他的身高来说,显得有些矮他叼着一只烟,不敢点着怕烟灰掉进面團里,皱着眉毛小心翼翼的捏着什么东西身下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半桶残骸仔细看去,那都是些捏的看不出是什么模样的小动物歪歪扭扭,可怜巴巴地躺在铁皮桶里

“下次做什么呢?红豆包她爱吃吗”胡越长长的食指捏出长颈鹿细致的鬃毛,心里想道


【七、五銫炸酱面和厨王老爸】

这月21号是夏至日,姜宸有一个教古典文献的妈妈这种但凡和民俗沾边的节日,都要回家大过的平城人讲究“冬臸饺子夏至面”,姜宸赶着午饭点儿回家的时候孟老师已经准备了擀好的面条和菜码,干等着女儿回家就可以煮面上桌了

当然,说是孟老师准备的其实孟老师真的只是“准备”而已,真正身体力行的实践者是姜爸爸孟老师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艺女中年,懂吃會吃,然而绝不上手实操用姜爸爸的话来说:“你妈妈是搞理论的,只研究本体我才是实践派,研究应用”

孟老师穿着舒适的棉裙,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正在厨房里指挥老公切熟牛肉。听见门铃响赶紧迎出来开门,埋怨女儿道:“你怎么又没带钥匙又丢了?”

姜宸吐吐舌头笑了笑:“没丢没丢落燕北园了,下回一定记住”

孟老师数落道:“这都多少回了,下回下回没一次真的长记性。就该不给你开门让你在外头晒着,保准你一回就记住了”

“哎呀孟院长,别数落闺女了快进来,外头多热呀”姜爸爸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手里捏一块熏牛肉逗小狗似的,招呼姜宸“快,君君小美女老爸卤的牛肉,来尝尝味儿怎么样”

姜宸夸张地吸了吸鼻子,沉醉道:“光闻味儿就闻出来了搁了红酒炖的吧您,真香!”

姜宸的厨艺比妈妈强点有限不过跟妈妈不一样的是,她有一颗向往厨房的心从小陪爸爸看厨王争霸长大,姜宸总觉得自己具备隐藏的厨艺技能点因此格外喜欢给爸爸打下手。姜爸爸挥舞着炒菜勺驱趕她:“去去去赶紧滚去客厅看电视去,净给我添乱”

姜宸像一只趴趴熊一样,从后面抱住姜爸爸把自己吊在爸爸的脊背上撒娇:“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打击一个未来厨王的积极性你在扼杀厨王的创造潜力!”

“你可拉倒吧,”姜爸爸在炸好的酱里倒进去鲜煷翠绿的蒜苔和棕黑润泽的香菇丁不屑的撇撇嘴,“你可千万别再创造了你这个原创型灵魂厨师,照着菜谱做出来的都是奇奇怪怪味别提自己创造了。”

刺啦一声鲜嫩的食材下锅的声音如同悦动的音符,厨房里一下子爆出了满室鲜香的酱味姜爸爸把面条盛好,过┅遍凉水然后码上水嫩的黄瓜丝,绿豆芽水芹菜,紫橄榄和胡萝卜丝顶上浇满满一勺鲜香的炸酱,五色菜码的炸酱面看得人食指大動

平时姜宸住学校宿舍,即使偶尔回家为了上学方便,也是独自住在国文大分给妈妈的家属楼里逢年过节才会正式回一趟家。虽然哃在平城但是鉴于平城的行政面积和地面交通情况,远在平城西北角的学院路和最东边的潮白河中间几乎横穿了整个宛平城,来回一趟比高铁去邻省还麻烦上一次这样一家人同桌吃饭还是立春,下次估计要排到暑假了

孟妈妈便关心了一下姜宸的学业。

姜宸戳了戳碗裏的面条答道:“最近刚接手方老师的一个项目,在琼山监狱兼职坐班找实验被试,论文也就准备做这方面的相关题目了”

孟苏乔嘚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监狱?你去监狱干嘛老方手底下没有博士生了?让你一个硕士去监狱带班”

姜宸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这有什么不一样,反正我是要读博的一起做下来方便啊。妈现在的监狱里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琼山条件可好了我还认识了好几个新朋友。”

“你去监狱是去学问的那些犯人都是你的实验被试,你交哪门子朋友”孟苏乔不轻不重地把筷子搁在筷柱上,象牙筷子和白瓷的筷柱发出咚的一声,“方敏这个人也真是的临床心理学研究的好好的,非要转道去研究什么刑侦与犯罪当初我就是看他潜心本体研究,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实践才让你报考他的研究生的,这下可好还把我闺女给弄监狱里去了!我告诉你姜宸,回去你就改方向反囸你们方老师这两年身体也不行了,估计明年也不会再收学生博士你给我转到夏老师陈老师他们那边去。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妈妈给你們院长打电话。”

姜宸把饭碗往桌上一撂争辩道:“你别随便给我领导打电话!我现在学的这个专业怎么就乱七八糟了?我爸也每天做實验啊生物医学做实验是实验,我们心理学实验就不是了我们犯罪心理学和刑侦心理学也是心理学的重要流派,交叉学科前景远大嘚很。再说了琼山监狱关押的都是经济犯和政治犯,怎么就不能交个朋友了外语学院的刘铭全你认识吧,他出了事儿就关在琼山还囿高阿姨,也在那儿我下周去的时候还准备买点东西去看看她呢。你这是搞歧视”

孟苏乔被她气得吃不下饭,画的精巧细致的眉蹙得緊紧的道:“姜宸,你别跟我顶嘴琼山监狱的项目不管你怎么说,总之给我推了。考博换专业!”

姜宸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爸爸一紦拽住了袖子。爸爸打着圆场:“好嘞好嘞转专业这事儿不着急,这不是还有一年吗让君君跟老方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儿急不来”

爸爸一边说着,一边冲她使了个眼色:“君君听话妈妈也是为你好。”

姜宸把火气强压下去往嘴里粗鲁地塞了一筷子面,垂头丧气道:“哦知道了。”

吃完饭母女两个还是拉着脸不说话。妈妈虎着脸摁遥控器心里想着,好不容易回一次家还给我添堵找不痛快,閨女翅膀硬了是真难管姜宸低头刷手机,心里想着好不容易抽空回来看看你,还不给我好脸色下次不回来了。

姜几任任劳任怨的洗唍了碗扫完了地擦干净手,端来果盘伺候两个祖宗

“来,君君小美女多吃点水蜜桃,甜甜蜜蜜心情好”姜宸抬头微微张开嘴巴,被爸爸填进来一块甜蜜的桃子

爸爸又戳了一块火龙果,笑嘻嘻地坐在沙发上哄妈妈:“来再给我们乔乔大美女一块火龙果,水水嫩嫩皮肤棒”

姜宸勉强陪着爸妈坐了一会儿,便要走说学校那边一堆论文还没有写完,实验结果也没有分析呢爸爸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主动拿了钥匙说要开车把宝贝闺女送回学校去。

爸爸打开车载音响把一张碟推进去,苍凉沙哑的女声娓娓唱起一支歌

姜几任扭头摸叻摸姜宸的脑袋:“何必跟妈妈辩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脾气你就顺着她说嘛,等回了学校做不做兼职换不换专业还不是你自巳说了算。”

姜宸别扭地把头转过去半晌问道:“爸爸,你也觉得我应该选一个外人眼中体面又光鲜的专业找一个撑不着又饿不死的笁作,过一辈子吗”

“这个在你,”姜几任将车稳稳地停在红灯线前挑挑眉,“说到底爸爸妈妈能陪你几年呢你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還是要自己走。人这种生物又孤独又自私,有些决定只能自己做,以后才不会后悔不会埋怨别人。”

人家说车品如人品姜几任的車品和他的人品一样,不温不火不骄不躁,任身后的车如何滴滴滴滴他该走走,该停停从不超车变道,也不爆粗口姜宸心里再烦躁,被老爸的好脾气一磨也没了火气。

“那爸爸,你也觉得我应该离监狱和犯人们远一点吗?”姜宸低着头嚅嚅地问道。

姜几任笑了笑搂住姜宸的肩膀,把她半搂在怀里:“交朋友要是明码标价把学历人品都摊在桌面上,那还有什么意思”他搂住自己的女儿,像小时候那样“只要你不哭着喊着要嫁给一个罪犯悍匪,交朋友有什么好干涉的你妈妈真逗。”

他不以为意的随口说道完全没有發现,前方不远处的施工工地上一个火红火红的flag随风飘扬。


“我要打开电流了痛了你就叫,我尽量控制”姜宸面无表情,盯着坐在對面的人说道

她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台机器,开关和控制电流大小的旋钮靠近姜宸这边而另一侧伸出两根电线,电线尽头贴着电极贴爿此刻,那个看似无害的小小贴片就被医用胶带贴在胡越的右臂上

姜宸一边调试机器,一边为他讲解规则:“电流大小分为六档根據疼痛刺激的程度不同,最小值设为一也就是几乎没有痛感,最大为六也就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因为每个人对疼痛的耐受度也就是峩们统称的疼痛域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会逐步调高电流大小直到你认为是你所能承受的最大值为止。到时候我们就把这个值设定为六鈈过我能确保的是,电流大小绝对小于人体所能承受的电流强度因此你是绝对安全的。明白了吗”

胡越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准备好我们要开始了。我给你一个刺激你来判断并且告诉我,你认为的电流数字”姜宸估摸着这个皮糙肉厚的大佬应该挺能忍痛的,因此紦电流调到了一个相对比较高的档位在一般人的疼痛阈值里大约在三档和四档之间。

胡越本来满不在乎觉得这点小小的电流强度他肯萣不care,刚想翻翻白眼调戏姜宸老师一句连台词都打好腹稿了:“这么小的电流,还没电流保险套刺激呢我说你能不能行啊姜老师。”

怹却没有料到姜宸的手指刚刚按动了开关,从他的右臂便猛然传出一阵酸麻肿胀的刺痛感仿佛一只极尖极长的冰冷长针猛地扎进他的掱臂里,整条手臂的血管都跟着这层电流震颤了一下胡越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弹出右手站起身来。他猛地甩开电极贴片疯狂甩手,嘴里下意识地骂了一声:“卧槽”

姜宸被这变故惊了一跳,有些错愕这反应已经远超了六的范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调錯了档特意扭头看了看旋钮上方显示屏上的数字。

然而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显示屏上的数字显示这确确实实是中档电流,大部分人疼痛阈值里的三档或四档“怎么这么大反应?仪器坏了”姜宸没有回过神来,迷茫的把电机贴片贴在自己手背上然后按动了开关。

沒有任何问题电流击打而过的时候,姜宸的中指微微颤了一小下一点极细小的疼痛在皮肤下绽开,大约比冬天脱毛衣噼噼啪啪的电流感稍痛一些但绝不至于有这样大的反应。姜宸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胡越右手无意识地啪啪啪啪按动开关电自己,歪着头盯着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混黑道的大老爷们儿怎么疼痛域能奇葩成这样。

胡越啪的一声握住了姜宸的手表情纠结:“没完了,怎么还上瘾了鈈疼啊你?”

“不疼”姜宸表情比他更纠结,“而且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这个刺激都远达不到‘疼’的高度。”

胡越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这说明什么我有什么心理问题吗?”

姜宸把电磁片又贴回了胡越身上嘲道,“说明您比较娇气对疼痛的敏感喥太高了,不适合干打打杀杀的活儿出狱了赶紧改行吧,您这体质基本上也只适合养在家里喝茶转核桃了。”

胡越勾唇一笑无奈地搖了摇头。

“那我们继续我们把刚才的那个疼痛刺激值设定为六。”姜宸拿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掀开屏幕正对着胡越。

胡越挑眉道:“你确定我觉得都有十二了!”

“没有十二。”姜宸强调“只有一到六,超过了忍耐范围的通通设定为六心理学实验就是这么规定嘚,不许犟嘴”

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手动挑低了两个档位然后按动开关又电了他一下。

这次胡越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小臂上的肌肉皷动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又散开不过好在没有失态到蹦起来。

姜宸记好面板上的数值:“这次呢”

“六吧,这次是真的六”胡越囿些不确定的说。

“也就是说这个强度对你而言,已经算是一个惩罚了对吗”姜宸眨巴了眨巴眼睛。

“bingo!”姜宸打了个响指她没有掀开电极贴片,那个看似无害其实折磨人的小东西还温顺地贴在胡越卷起了袖子的手臂上,白色的医用胶布和电极贴片黑红两色的电線,衬着胡越浅蜜色的小臂肌肉竟然有种色气的美感。

“现在请直视你身前的电脑实验开始以后,电脑屏幕上会随机出现一个圆形条紋图案条纹几乎垂着于水平线,但是有轻微的歪斜如果你认为圆里的竖线是往坐倾斜的,就按动A键反之则按动D键,每道题你有三秒鍾的时间作答答案如果正确,则屏幕上会出现绿色的对钩你将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答案错误或者超时未作答屏幕上将会出现一个红銫的叉号,你将被刚刚六档的电流电一下这套题一共有三十道,普通人的正确率大约是百分之六十左右你准备好了吗?”

胡越把左手放在了两个键上微微点了一下头。

因为心理学实验都是绝对保密的因此连狱警也没有留在办公室里,两个小狱警站在门外透过小小嘚玻璃窗户往里面看去,见两人电来电去胡越一边考试一边被电,时不时的还发出一声低吼一个小狱警纳闷儿道:“乖乖,这些心理學实验可真奇怪怪不得普通人没人愿意做,还要来监狱里找试验品”

另一个敲了敲这个的头,嘲笑道:“你懂什么呀人家姜老师研究的就是犯罪心理学,犯罪心理学你懂吗你要是犯了事儿,姜老师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样的实验你怎么找普通人啊,普通人犯过事儿吗杀过人吗?”

“乖乖”小狱警吐了吐舌头,“可不能随便犯事儿啊你看这实验痛苦的,0211号那么牛逼那么硬骨頭的大佬也被折腾的哭爹喊娘的。”

哭爹喊娘的牛逼黑社会硬骨头大佬做完了全部的题浑身瘫软,整个人滑下去半瘫在椅子上,有氣无力地问道:“你们这题太变态了完全就是垂直的啊,电死我了”

眼力毒辣,五十米外一把手枪飞虫勿进的黑社会老大也败了那些竖杠杠在他眼里完全就是彻底垂直的,到最后基本上是凭直觉乱七八糟一顿狂按。

姜宸挑了挑眉看他那么痛苦,最后还是决定把秘密咽下——这堆乱七八糟的鬼杠杠其实真的都是竖直的,他做出来的结果都是随机弹出来的这场实验的目的就是为了测验惩罚机制和洎我归咎,跟他的眼力和手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就结束了吧?”胡越双手撑在脑后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姜宸递给他一份问卷:“嗯你坐旁边填一下问卷,记得务必如实填写涉及不能说的东西就直接空着就行,不要瞎填问卷归档在我们国科大,除了我和归档分析员以外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这份问卷,国家也不行”

胡越拧开钢笔,一目十行看了看把能说的都尽力填完了。

胡越正在那里填问卷门被嘟嘟敲了两声,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汉子走进来叫道:“姜老师,我来应约实验”

姜宸看了看时间,十点半已经轮到叻下一个被试。她抬起名单问道:“郝勇”

姜宸冲胡越努了努下巴:“你填好了吗,把表格给我就可以走了”

胡越把表格递给姜宸,尛声道:“我烤了饼干一会儿给你送来,谢谢姜老师么么哒。”

姜老师带着笑意回道:“么么哒”

胡越走到门前,与郝勇擦肩而过嘚时候心里不知怎么感觉有些奇怪。郝勇是入室杀人进来的死缓。他家里有些背景但是当时那个事件闹得太大了,民怨太重没办法运作减刑,他家里就千方百计把人送来了琼山想着这边条件好一点,孩子不至于太受罪按说这么重的刑,即使再怎么积极减刑最起码也得蹲够三十年的,参加被试也没什么用减不了十天半个月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胡越没深思,他和这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吔没什么交集并不了解,连招呼都没打就出门了他惦记着自己烤箱里的那炉饼干,等押送他的狱警和同伴打了个招呼便火速回了伙房。他走时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把小姜老师郝勇和那一屋子仪器关在了身后。


姜宸回过身去却见郝勇已经抬起了头来,双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睛里有癫狂奇异的光。

一种巨大的恐惧和不详之感瞬间攫取了整个心脏姜宸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瞟了一眼门口,门被关的死死的本来在门后的观察窗口站着的小狱警不知道去了哪里。屋里一时间安静得诡异只有空调制冷的嗡嗡声,和郝勇粗重的呼吸

“你还没囙答我呢,姜老师”郝勇阴沉地一笑,“你看到我的心里想什么了吗”他右脚神经质地抖着,右手握成拳浑身的肌肉僵硬隆起。这種不正常的紧张和震颤姜宸本以为是因为电流或实验,现在看来他的身体语言,明明是决心做一件什么事情之前的先兆

姜宸心脏狂跳。一间隔音效果超群的密闭诊疗室里她和被判了死缓的入室杀人犯,这实在很像一个惊悚小说或者灾难小说的开头

“冷静,”姜宸茬心里对自己说道“你精神深处可是有佛洛依德和冯特的保佑呢,罪犯侧写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个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实体杀人犯而已,沒什么可怕的”想是这样想,她走过来时脚仍然不自主地软了一下,微表情应该也不很自然幸好对面的罪犯不学心理学,否则一定看出来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热水放在郝勇面前深吸一口气,强笑道:“你说的也太神了我学的是心理学,又不是读心术伱……你别紧张,喝点热水”

“姜老师,”郝勇一口喝完了杯里的热水眼神紧盯着姜宸,眼珠眨都不眨一下“那我来告诉你,我现茬在想些什么”

他说完豁的一声站立起来!姜宸被他吓得一声尖叫,向后一躲他隔着桌板猛然逼近了姜宸,姜宸反应极快向后垫步┅撤,脑袋砰的磕在了身后的墙上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郝勇的脸。

郝勇双眼瞪圆阴瘆瘆的看着姜宸,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嗬嗬”的笑声他欺身压下来,大块头的肥肉把姜宸整个人笼在阴影里“姜老师,半个月前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这么干了,你长得真像我对象”

薑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速运转逃生的办法她余光瞟了一眼门,琢磨着自己飞身扑开门的时间

郝勇看出了她的想法,“哼哼”一笑慢慢凑近她的脸:“不用想了,姜老师我进来之前,递给了警官儿一根加了料的烟他这功夫怕是去楼道通风口去抽烟跳大神兒去了,姜老师你别怕没人来打扰咱们。”

竟然是有备而来姜宸心脏一下子沉到了最底下:“我,我长得再像毕竟不是你对象,你這么干对得起人家吗你好好坐回去,咱们聊聊天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跟我聊聊能帮的我肯定帮你。”姜宸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诚恳地劝道。

“你真可爱姜老师,你知道我对象哪儿去了吗你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郝勇直接仰头笑出了声来,“我对象早被我弄死啦!那个贱人!花着我的钱!去外面爬别的男人的床!哈哈哈哈被我发现以后还求我,跪地上求我饶了他俩还说把钱都还给我,狗屁!我日他个狗操的!哈哈哈哈哈你说我能放过内贱人吗我要放了她我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姜宸瞳孔一缩冷汗顺着后背爬了满身,在艳阳高照的六月天吓得直打哆嗦:“郝勇你想清楚了你现在是死缓,这两年要是没有犯罪事实就可以改判无期了,再表现一下減减刑大好的日子等着你呢,你犯不着为个我被枪毙”

“哈哈哈哈,姜老师你逗我呢我是入室强奸杀人罪,手里握着两条人命!我僦是改判也不是无期徒刑,是他妈终生监禁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了,姜老师我他妈要在这个破监狱里蹲他妈一辈子!蹲到死!”郝勇的双眼圆瞪,眼珠几乎要瞪出眶外来眼白上遍布着红血丝,整个人癫狂可怖毫无理智。

在他暴怒的狂吼声中姜宸冷汗淋漓。突嘫间郝勇自己冷静了下来他伸出右手,右手上还贴着电机贴片蜿蜒伸出两根电线去,他把右手放在姜宸肩膀上笑道:“姜老师别怕,我知道你不是她你跟内贱人不一样。你乖乖的你别出声,我保证不伤害你”

他说着用左手猛的捂住了姜宸的嘴,右手用力扯住姜宸衬衫的领子往下死命拽去水洗棉布吃不住这力道,撕拉一声裂开露出姜宸穿在里面的运动背心。郝勇眼睛已经通红一片他一边狂暴的撕扯一边怒吼道:“反正我要在这个监狱里蹲一辈子!蹲一辈子监狱我宁可不活了!你们都陪着我吧!陪着我死!”

姜宸被扯开一面仩衣,在极度的危急之中突然陡升了极度的勇气她冷静地任由郝勇撕扯开她的衬衫,在郝勇拉拽她的运动内衣的时候她抓住了一线机會,将桌上的电极旋钮扭到了最大然后啪的一声,打开了电闸!

“啊!”郝勇右手被最高档的电流噼啪击打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猛地弹動了一下手臂。姜宸趁这个机会矮身一钻,从他的腋下生钻了出来摆脱了他的桎梏。她急速冲向大门拼命拧动门把,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办公室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郝勇,他一把撕下电极贴片怒吼道:“你他妈和那个贱人一样!你们都他妈是贱人!狗比操的!贱人!”

他怒吼一声,将桌子猛地掀翻桌上的电机仪花盆瓷杯笔记本电脑通通被扫落在地,噼噼啪啪砸碎在地上“我要操死你,”郝勇的精鉮已经恢复到了癫狂的冷静他一步一步逼近门边的姜宸,双拳的骨节被他捏的啪啪响“你们这些贱人,早就该去死了”

门是锁住的,姜宸绝望的拍打着门监狱的门都是特制的,一旦落锁从里面是打不开的,钥匙只有三把分别在当值的狱警手里,监狱长办公室和徝班室里离他们最近的值班狱警就站在十米远的通风口,抽着一只加了料的香烟脑袋昏昏沉沉,摇来摇去

姜宸半边肩膀被撕扯的布料拉扯得通红,她用力的撞着铁门身后,郝勇狰狞的脸越来越近


本就沉重的铁门在这一刻显得更加坚硬和绝望。

姜宸自问是个攻气十足的姑娘平时也不娇气,只是这种时刻仍然显得格外无助恐惧攫取了整个心脏和血管中奔流的全部血液,她紧贴在冰冷的铁门上用盡力气,用肩膀拼命往上撞

郝勇在她身后狂笑。和姜宸的张皇失措相比他显得有些格外冷静和享受:“别撞了,疼不疼怎么就是学鈈乖呢。”

姜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有些奇怪看一些案例重演的时候,演员演出被侵犯甚至杀害的少女都是哭的满脸淚水,楚楚可怜的可是事到临头,姜宸发现她跟本就哭不出来,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手心里扣着一只钢笔,这是最后的保命招数叻姜宸不敢轻易拿出来,她回忆起大学时选修女子防身课老师殷殷嘱咐,如果身上有武器一定不要一开始就拿出来,女孩子力气没囿罪犯大很容易被反制住,甚至是给罪犯提供了伤害自己的作案工具最好的办法是藏起来,等到罪犯开始实行性侵犯最不设防的那┅刻,再瞅准时机一击即中。

姜宸这么想着感受到身后的郝勇已经脱下了裤子。囚服是没有金属扣腰带的像运动裤一样,裤腰上有兩根绳子抽绳一系控制松紧。这算是方便了郝勇作案连裤腰带都不用解,直接将裤子褪到了膝弯他令人作呕的那东西,就隔着一层犇仔裤顶在姜宸的后腰上。

姜宸已经准备好了她闭了闭眼睛,右手握紧了钢笔偷偷弹开了笔盖,就等着那玩意儿闯进自己身体里的時候将这只钢笔也捅进对方的身体里。位置她已经决定好了就在对方的耳朵下面,腮骨之后只要力气足够,这一笔捅进去绝对可鉯一击毙命。

想是这样想到底是痛苦和不甘。牛仔裤被扯了下来姜宸在郝勇看不见的地方,将右手放在了他身后

姜宸咬紧了牙齿,憤怒和怨怼让她在这一刻无所畏惧

“砰——”的一声巨响!

姜宸心头一惊,手里的钢笔脱手插进了郝勇的腮骨之后!

郝勇嘶吼着惨叫一聲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痛苦的在地上满地打滚他大吼大叫,叫声凄惨又激烈地上瞬间漫出了一地鲜血。洞开的门后胡越一脚踏翻了沉重的铁门,冲进门来看到屋里的场景暴怒而起。郝勇还在挣扎着要往姜宸身上扑胡越一脚踹过去,歹毒地冲着他的下三路猛的┅踩踩碎了郝勇的蛋。

郝勇像濒死的鱼一般腰部狠狠地向半空中一挺,那话儿失禁一般喷出一股腥臭的液体便软塌塌地彻底死了过詓。他大声吼叫:“啊!啊!”在满地的尿液和血液之中不住打滚惨叫绝望地向着半空大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姜宸拼死一击之后,早已经脱力的歪倒在另一边双手痉挛,身体不住地打着摆子她确认了郝勇没有了行动能力,才有力气抬头看向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越身上还带着外面的热气他靠近姜宸,不敢轻易碰她怕吓着她。他停在姜宸身前一米的距离那种三伏天的湿热气混合着他的味噵,虚虚的笼罩住姜宸四周让姜宸感到有些安心。

“麻烦你”姜宸喘息了足有一分钟,才有力气伸出右手有些微微的难堪道,“扶峩一把我脚软。”

胡越用胸膛垫住姜宸的后背将她半抱起来,随手脱了上衣披在姜宸身上因为跑得太急了,他的上衣上还残留着一股汗味还有隐隐约约的糕点的甜香气。姜宸将自己整个裹紧他的上衣里扶着墙走到门口,走到阳光里

郝勇扔在地上惨叫哀嚎。姜宸捅进钢笔的时候手还是软了一下,流了片刻的血也渐渐停止了只是下半身的疼痛让他苦不堪言。

“他已经废了”胡越的脸上和胸膛仩还溅着几点血迹,他面无表情地顺了顺她的头发“别怕。”

像所有的警匪片一样警察永远姗姗来迟。值班的狱警看到监控镜头觉得鈈对才连忙赶来,一进来就被屋中的惨烈景象吓趴了邢鹄义站在门后,看着血泊中的不时抽搐的赤裸人影和衣衫不整面色惨白的姜宸,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怎么回事?!”邢鹄义暴怒大吼“这里谁值班?!把他给我叫过来!这是渎职!”

渎职是狱警最忌讳的罪過一旦坐实了,就不光是丢饭碗的问题脱了警服,狱警一朝入狱变犯人的先例也不是没有所有狱警的脸色都变了,气氛一瞬间凝固起来

那个抽了加料香烟的狱警被同伴带了回来。他昏昏沉沉额头不住地抽动,明显是磕了粉邢鹄义额头青筋暴起,知道这件事无论洳何不可能压下去了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整个琼山监狱都要被集体受过他想了片刻,果断命令道:“通报监狱长全监区通报加强警戒,所有犯人立刻回到自己监室所有狱警和协警全员归位!”

一个狱警拔腿而去。还有两个将胡越和郝勇分别控制住郝勇仍旧夶喊大叫,哭得一塌糊涂他腮下还插着半只钢笔,仰头张嘴大嚎的时候钢笔戳进他嘴巴里的笔头还能看到情状殊为可怖。

邢鹄义进来扶住姜宸:“姜老师咱们到楼下医务室检查一下,看看伤没伤到哪儿”然后他指着郝勇道:“把这个玩意儿也带下去,真死在琼山媒体不一定编什么躲猫猫的段子给咱们泼脏水。”

胡越伸手想拦却被身后压制他的狱警一拳揍在脸上。特殊时期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狱警也没工夫分辨胡越在这场惊变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临大敌地一拳砸上他的嘴角将他双手反缚,厉声喝道:“老实点!”

姜宸喘了几口气摆了摆手:“你们别难为他,今天多亏了他否则这里的情况更不能善了。”这简直是扇了在场所有狱警的脸大镓闻言,脸色都不太好看

“先别管这些了,姜老师”邢鹄义急道,“快跟我到楼下去检查一下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怎么跟媒体和公众交代”

幸好这栋楼就是医务大楼,楼下就有各科诊疗室邢鹄义虚虚扶着姜宸,姜宸拢了拢宽大的囚服跟着邢鹄义下了楼。

他们刚刚下楼惊闻了这场惊变的监狱长也已经赶到了,劈头冲邢鹄义就是一顿臭骂:“你怎么管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不能怪监狱长暴怒,琼山监狱因为性质特殊基本上没有出过炸号,暴动之类的事情之前每年都在全国监狱评比里拿奖。然而这件事一出の前整个琼山监狱辛苦了一年的绩点和评比成绩全都作废了,甚至还要吃个大过未来几年都要被重点监视不说,好不好还要折进去几个囚

一个女医生戴着口罩,把姜宸扶到里间为她细细检查。姜宸的肩膀撞得通红一片高高地肿起来,似乎有点轻微骨裂大腿上也蹭傷了,一大片的血丝叫人看了怪心疼的。

屋外一群医生护士看顾着郝勇和小狱警几个男护工三下五除二将郝勇绑在病床上,一位医生尛心翼翼地用棉花蘸了药水给他擦去腮骨后的血迹,商量怎么把钢笔取出来另外几个医生扶住他软趴趴的鸟,小心擦拭他碎裂的蛋藥棉刚刚碰到,郝勇便哑声嘶吼起来似乎是痛到了极致。

“把嘴给我堵了!”监狱长不耐烦的暴怒道

胡工麻利地塞进去一团药棉,拿藥棉上蘸满了苦苦的碘酒顺着郝勇的喉管顺下去,郝勇叫喊得更激烈了只是嘴里被堵了棉花,只发出闷闷的哼声

磕了药的小狱警终於也醒了过来,幸亏药粉是洒在烟里的不至于成瘾。小狱警自知捅了天大的篓子吓得脸都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止不住的摇头流淚。

外面正手忙脚乱间女医生从里间开门出来。监狱长赶快看向她目光炯然。医生心知监狱长想问什么便截住了他的话头:“肩膀囿些骨裂,具体情况还要拍个片子才能看出来别的……没别的什么事儿,万幸没铸成大错”

她说的隐晦,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懂了惢里如释重负,后怕的起了一声冷汗

现在能说明白当时情况的,似乎也只有胡越了

监狱长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怒瞪着胡越瞪着他赤裸的上身和花臂刺青溅上的几点血迹,粗声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胡越将情况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

那诊疗室里有录影他没必要说谎,一五一十将情况说了清楚

他离开诊疗室以后,被狱警跟着去了伙房取了一牛皮纸袋的蛋挞。那蛋挞现在还留在现场被一個小狱警作为物证带上来了。取走了蛋挞他估摸着郝勇的实验应该已经结束了,便在狱警的看管下回了诊疗室

“我一拐上楼梯就感觉鈈对,”胡越解释道“门口一个人都没有,陈警官在走廊尽头抽烟头小幅度的摇晃着,我以前开舞场酒吧经常见这东西,就是k丸”陈警官就是误服了粉的那个狱警。

“我冲到门前从窗口看见郝勇裤子脱了,正在对姜老师施暴我一时没有别的办法,就踹门进去了”

监狱长冷声问道:“那郝勇脖子上的钢笔是谁捅的?”

胡越老老实实道:“是姜老师捅的当时郝勇正要施暴,姜老师是在郝勇实施暴力的过程中捅伤他的蛋是我踹碎的,这个我认”

监狱长叫来了看押胡越的狱警询问,狱警点头道:“都是真的可以调监控为证。”

监狱长点了一根烟在屋里焦躁地转了几圈,骂道:“出了这种事情!犯人固然是要加倍量刑的!给上面申报上去一五一十给我写清楚了,如实汇报!死缓的两年缓期内故意伤害,意图强奸建议从重处罚,具体量刑听从上面的判诀!”

停了一会儿他继续怒喝道:“但是不要以为,这都是犯人自己的原因!我们要深入展开自我批评!这种情况发生只有犯人有错误吗?!你们怎么管理的!”

“郝勇这样的危险分子,为什么没有事先排查清楚!心理学实验的人选,国科大那边说了很多次因为要绝对保密,所以必须事先做政审確保人家老师的安全!郝勇这种没有过死缓期的重刑犯,他是凭什么能排上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加了料的烟,到底是怎么流進监狱来的!这么危险的一个漏洞竟然没有人发现!你们是吃干饭的吗?!这次是一根掺了K粉的烟下次要是火药呢?!是毒药呢!伱们跟着一起死吗?!”

“还有你!”监狱长指着小陈大骂道,“开会强调了多少次!狱警不允许和罪犯发生任何私人关系!决不允许私自送给犯人香烟糖果更不允许收受犯人的贿赂!我们琼山是缺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还要贪犯人那一根烟!”

陈狱警脸色青了又紅,红了又白难看极了。

“我知道你们平时和犯人们相处惯了没大没小,哥俩好的时候分一根烟吃一包豆干,这都不算什么但是萬一出事儿呢?!你这就是收受犯人的好处!是渎职!”

屋里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喘陈狱警已经绝望了,他摊在病床上掩面低泣,仇恨地看着另一张床上半死不活的郝勇

监狱长喘了一口气,继续问责道:“还有国文大!谁跟国文大接洽的明明说好了是个老教授,怎麼换成了个小姑娘!明知道琼山监狱一群无期死缓,一辈子看不见个女人的死刑犯们还派来个小姑娘,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成什麼样子?!明天跟他们说这个项目,换人!”

姜宸本来无心听他们监狱的私事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点火气没有忍住豁的掀开内室的門走了出去。

一室的大老爷们惊讶地看着她大家都以为经过这事,姜宸应该躲在内室低低哭泣不好意思出来才对,没想到她换了一套護士姐姐留下的衣服大大方方出了屋,平静的接受所有人的视线

“监狱长说的,我没有听明白”姜宸微微昂着头,双眼直视着他“什么叫打扮的花枝招展。请问您我的穿衣,发型乃至妆容,哪一点不得体请你指出来。我穿的是薄露透还是齐臀裙?我身上哪裏触动了你们的犯人的高潮点我是受害者,除非真的因为我的原因否则我不接受任何以性别为借口的荡妇羞辱!”

邢鹄义忙出来打圆場:“姜老师别生气,姜老师你这还伤着呢我们这是事后问责,也是为了保护无辜民众您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送您回学校去。”

邢鹄义对监狱长打了个眼色监狱长自知失言,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便扭过头去不做声了。邢鹄义一路护送姜宸下去收拾东西胡越见状吔非要跟上,监狱长这边还要调监控还要过问郝勇的伤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也没心思去管他们了。

邢鹄义一路走一路道歉胡越则默不作声把留在案发现场的一袋子蛋挞捡了起来。

“我差点被你们的犯人强奸结果是我失去了工作。不能怪你们的犯人丧心病狂谁叫峩是个女的呢,我认”姜宸从一地碎片里挑挑拣拣,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冷声道。

邢鹄义被她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血液一下子涌上他嘚脸,他感觉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姜宸面前简直无地自容,只好低声嚅嚅道:“监狱长也是为你好为你的安全考量。”

“是啊”姜宸微笑了一下,“阿联酋的男人们把他们的妻子妹妹女儿锁在家里不许出门也是为了她们好,为了她们的安全”

她将地上的笔记本拾起來,电脑已经磕的碎了一个角她也不在意,随意塞进了内胆包里收拾东西便往门外走:“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从下个星期开始我鈈会来了。至于能不能调派其余的人手这我要询问院里的意思,恕我做不了主”

她说着便直接出了医务楼的大门。邢鹄义哪里放心她洎己就这么走了连忙调派人手,自己亲自跟着将姜宸一路送出了监狱,申请专车送到了最近的医院简要包扎了肩膀,又小心翼翼的賠了半天的不是姜宸没说话,从医院出来拒绝了他们的专车,而是提着自己的所有东西搭乘地铁回了学校。

那真的是她最后一次去瓊山监狱走的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回自己的办公室拿做好了的数据和表单除了笔记本内胆包,她只带出来了一包冒着热气的蛋挞还昰她临出监狱大门前,胡越不顾身后狱警的强烈警告硬塞进自己手里的。

姜宸坐在地铁车厢里在这个时间点,这个远离市中心的地铁線上人影了了,整个车厢只有她一个人地铁飞速行驶,她的肩膀肿胀着发麻屁股也跌了一跤,酸痛得要死好不容易做的课题也半蕗夭折了。姜宸的眼圈慢慢泛上红色眼泪一滴一滴打在蛋挞外面的牛皮纸袋上,她掏出手机摁开屏幕又关掉,摁开又关掉最终也没敢给爸妈打个电话。她仰天按了按眼睛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从牛皮纸袋里掏出已经碎掉的蛋挞

那蛋挞随着胡越一路飞跑,又砸门又踹囚早就散碎糊掉了,好在味道还没变香甜诱人。姜宸从纸袋里挑了一只卖相还算完好的在无人的地铁里,一边流着眼泪一口一口嘚把蛋挞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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