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上男的给女的扣然后放嘴里,下大巴开房韩国电影?

《色·戒》中易先生究竟爱不爱王佳芝?我的答案是:“爱。”而且易先生爱上王佳芝要早于对方爱上她。如果看不懂表面三段抓人眼球的床戏下真正的故事,很难理解《色·戒》的伟大,与导演李安的用心。

用“家庭来说性压抑”’、“武侠来说性”、“性来说政治”、“用宗教来说人性”。李安总是在他电影的关键之处安插谎言,比如《推手》里在文革中所经历的事,《喜宴》中明明知道儿子真正的性取向却为了大局保守秘密的父亲,《饮食男女》中大姐撒的谎,《卧虎藏龙》里隐藏在武侠背后的情欲纷纷,《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那隐藏在两个故事之后的第三个故事。

传言李安拍《色·戒》时痛苦又压抑,每每仰望天空便觉得张爱玲在对他笑。电影杀青、上映,最后观众所津津乐道的还是“演员有没有真的发生关系”。辜负了导演的一片苦心,之后便拍了更通俗易懂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大受好评。

在我心里,《色·戒》是目前李安作品中,最伟大、最精彩、最幽邃的一部电影。带着“《色·戒》中易先生究竟爱不爱王佳芝?”的疑问,我们再来看一遍《色·戒》。

影片的第一个镜头是一只德牧,通过镜头的转换和守卫的特写表达一个点:这是一个要员的住宅/办公处。这是文学上的一种侧面描写。

接着镜头切换到室内,牌桌上四个太太正在谈笑风生。快速切换的镜头和太太们搓麻将的手,颇有觥筹交错之感,目的是要让观众注意到太太们手上的戒指。太太们在牌桌上眉来眼去,心里的戏藏在手下,十指来回,暗涌不断。

《色·戒》的名字中有一个“戒”字,女主角王佳芝(汤唯 饰)。上海话分音读与训读,训读里“佳”常念作“jia”,许多人把“佳”念成“ga”,因“家”念作“ga”;充满洋泾浜的音读,把“佳芝”与“戒指”的发音变成了谐音。毫无疑问,戒指是整部电影的线索。“戒”的意思应该是多重的,关于“色”,王佳芝对应的是“美色”,易先生对应的是“色欲”;关于“戒”,王佳芝对应的是“戒指”,易先生对应的是“戒止”、“戒心”。“戒指”与“戒止”,又是一道谐音。

此处要给梁太太一个特写。她和马太太不和,两人往来的眼神上可以看出来;事实上易太太也不喜欢马太太,打牌的过程中就看得出来。易太太和马太太换风,不然没人给梁太太喂牌,梁太太和马太太不停地在牌桌上给对方使绊子,易太太帮梁太太,引得马太太非常的不快。易太太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她知道自己老公一切的事情,包括养情妇,但她不说,甚至成全自己老公。

《色·戒》在当时是现象级电影,当时引发很多影评人解读,许多解读大体上相同,对细节的理解却有着许多差异,应是电影本身的魅力。有一种解读是“电影中所有牌桌上的女性都和易先生有过性关系”,对此我不认同,因为没有证据。对电影的解构完全基于电影限于电影。要说梁太太这句台词:“要不得,可不能再吃了,胖得(你老公都不找我了)”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能说一句无可奉告。

马太太很有意思,她一生气就猛吸一口烟然后吐烟丝。基于电影,我认为她和易先生有过婚外情,易太太好多话都是说给马太太听的,比如这句:“倒是你们老马该听听我的,接了个管运输的,三天两头不在家,都把你放野了。”野了才有时间和男人鬼混。看马太太的眼神。

王佳芝(麦太太)问易太太现在该囤什么东西好,易太太小声说了一句:“西药。”接着马上用上海话补充说明:“侬上趟子弄得西药不是老快就卖掉了。”对于易先生和王佳芝偷情的事,易太太全然知道,但比起其他太太,易太太钟意王佳芝,可能是因为有上海人(易太太从安徽嫁到上海,王佳芝母亲是上海人,两人都会讲上海话)这层关系;也夹杂着王佳芝是小女生,不能和其他惹她烦的太太相提并论。

话题转到请客吃饭,当马太太知道王佳芝没有去过蜀腴,又露出了她上图的表情——一脸不屑的样子。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墨尔本生活的上流社会从来没有去过crown那里的陈记饭店一样。此时王佳芝有些尴尬,易太太赶忙打圆场:“香港人吃不惯辣的”,接着问王佳芝:“是不是呀,辣吧?昨天……”王佳芝接:“真是辣,辣的我呀…”两人私下里的关系借着这默契与维护,一览无余。

说话间,马太太要碰牌,易太太迟疑了一下抢先碰过来,电影里有很多这样的片段。从中可以看出,马太太应该是曾得宠过,并且易先生比较宠她,让她有底气。

梁太太被马太太碰牌之后,立马露出不快。第一场戏结束,四个太太,关系好坏也很清楚。

易先生工作的地方在历史上被称为魔窟,我认为他的原型应当融合了李士群、丁默邨、胡兰成、戴笠几个人。期初《色·戒》这个故事是胡兰成讲给张爱玲听的。魔窟的原型是76号特工总部,但电影的角度是中立的,我就称那里为易先生的办公处。易先生和张秘书一前一后。台词如下:

张秘书:“我看他差不多了,宪兵队一会儿会来要人。”
易先生(梁朝伟 饰):“他们说没有要死的活的,给他一个痛快。”
张秘书:“那三浦那里你怎么交代?他们在追查美国人给重庆那批军火。”

现实中,很难见到一个秘书这样与上司说话,几乎是质问的口气。之后易先生表示晚上要和三浦司令见面,张秘书则说见面取消,明天一早去宪兵总部见他,以一种命令的口吻。方方面面表达着:易先生官虽大,但在日伪政府里他要听从张秘书,相比张秘书,易先生不过是一个傀儡。

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台词:“他们在追查美国人给重庆那批军火。”

易先生回家,迅速从车里出来,穿过小门,司机帮忙拉上窗帘,非常警惕。易先生是个非常小心、也非常怕死的人。

回家后,他饶有兴致地去看太太们打牌。王佳芝见易先生来,忘记出牌,梁太太马上使眼色给王佳芝。太太们的话题又聊到了戒指。

易太太对马太太说:“你这只好。”马太太说:“我这只好吗?我还嫌它样子老了。过两天拿去改改。”

讲这话的时候,马太太看着易先生,易先生用余光撇向马太太。这话说给易先生听,言下之意:“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我买过新戒指了。”

王佳芝说她三点还约了人,易先生给她使眼色。太太们让易先生顶一会儿,易先生说他过会儿还有约。大家心照不宣。此时给钟一个特写,下午2:52分。

保姆走到门口关照今天车子给王佳芝用,王佳芝先是一番推辞,随后又应承,此时保姆余光向下一瞥,这是人下意识的反应。

王佳芝在店外张望,发现周围全都是埋伏的间谍。她进咖啡店,里面有两个俄国人在交谈,王佳芝背过身去,打电话给邝裕民(王力宏 饰),用暗号说明情况后,邝裕民给他的七人暗杀小组下达行动命令。5人是他们大学时第一次暗杀计划的成员也是同学,另2人是上级派给他们的,成员是5+2。

片头这个下午的故事在这里就暂停了,时间线回到三年前。

赖秀金对着士兵大喊:“打胜仗回来就嫁给你。”

在女同学的起哄下马上辩解:“我又没说是我。”我猜测李安不喜欢这个角色,所以把她拍的非常难看,具体有多难看截图就可以感受。

王佳芝的眼神所及,看到了邝裕民,如同绿叶中的一朵梨花,人群中的一瞥惊鸿。

赖秀金和王佳芝一起吃饭,谈及王佳芝的爸爸带弟弟去了英国,但没有带她。我认为这是原著作者张爱玲缺失父爱的自我映射,她把父爱的缺失也映射在王佳芝的身上,为后文做下铺垫。王佳芝的父亲有能力带家人去英国,说明王佳芝的家境相当不错。

赖秀金的话非常生动地表现人物的内心,她靠打仗才有机会去香港,等于变相地发了一笔国难财。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她怎么会甘愿冒险去参加刺杀“汉奸”的行动?

赖秀金的话简单交代邝裕民计划刺杀的动机——他哥哥在打仗的时候战死了。李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借此解释为何邝裕民要主导去杀汉奸的事情。每个人做事都有动机,一个好导演会在电影里交代人的东西,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让电影展开。

一群爱国大学生准备演话剧来激发香港人的爱国情结。排练时王佳芝看着邝裕民,此时她心中已暗生情愫。“左一点,再做一点,还要再过来。”这句台词非常耐人寻味,表面上是邝裕民在指挥布景时说的话,可如果是导演把政治立场插在其中呢?

父亲在英国再婚,王佳芝写了份祝贺信。再一次点清她和父亲的关系。

电影院里在放《寒夜琴挑》,男主对女主说:“我有很多孩子,要对孩子们负责。”王佳芝表面上在祝贺父亲,其实心里非常伤心。她隐忍,只敢在漆黑一片的电影院里才敢哭出来。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了解一下张爱玲,一个写作者无意识地在作品中映射自己非常常见。

这几个大学生的爱国演出非常成功,欢呼雀跃,庆功宴后坐电车回宿舍。

赖秀金从男同学手中接过香烟,非常自然地抽了起来。

王佳芝不会抽烟,赖秀金就用:“搞艺术烟不会抽不行的。”怂恿王佳芝抽烟。

王佳芝意思一下之后,赖秀金立马高举香烟,问其他男生谁要王佳芝抽过的烟。学生时代非常流行间接接吻。第一个抢到王佳芝抽过的烟的是梁润生,这是一个伏笔,王佳芝的第一口烟被梁润生抢到了。有个小细节,梁润生抽完之后,欧阳抽了一口,香烟又回到了赖秀金手里。梁润生与欧阳是王佳芝生命中的两个男人,一里一表。

王佳芝独自一人坐在前面,邝裕民上前和王佳芝有说有笑,这一切有一个人看在眼里。

王佳芝在舞台上翩跹,赖秀金喊了一句:“(王佳芝)上来啊!”引王佳芝上去。从一开始就是赖秀金一步步把王佳芝推向深渊,因为她喜欢邝裕民,她嫉妒王佳芝。

邝裕民和同学们讲着他不着边际的爱国行动计划,要真刀真枪地杀一个汉奸。此处他还引用他口中大汉奸汪精卫写的诗:“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此处表现了创作者讽刺这群所谓的爱国大学生幼稚、可笑。我想年长的人可能会念:“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两句话已经交代了事情的年代和时间背景,汪日伪政府还没有成立,正在招兵买马,香港就是易先生负责,而之前王佳芝在和赖秀金讲话时透露:“没想到到头来我们居然还要靠英国人保护”透露出当时香港还是英国人的地盘,这可能是易先生不杀他们这几个大学生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易先生觉得这几个人不可能是专业特工,业余到不行。

这里有个小重点,看王佳芝和赖秀金的发型,王佳芝打扮的很村姑,赖秀金烫了头发非常洋气。

几个大学生把手堆在一起表态。邝裕民、黄磊、欧阳、梁润生、赖秀金,最后是王佳芝,这个顺序反应这这些人对参与刺杀计划的参与度和忠诚度。王佳芝本来不想参加行动,赖秀金拉她加入,加上邝裕民和王佳芝的关系,王佳芝还是表示:“我愿意和大家(邝裕民)在一起。”有一个很有趣的点,梁润生在全身出现的镜头里,几乎全都是短裤,让我想起了《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穿短裤的男主被别的男孩所瞧不起,然而梁的确是这样一个人。

邝裕民和老曹接上头。梁润生在楼上嫖妓喝酒,他好色、猥琐、胆小,是这场幼稚行动中受益最多、行动最少的人。很多人都说,让易家起疑心的是在茶杯和酒杯上留下口红印。诚然,这是这群幼稚的大学生至死都没有意识到的点。但从一开始,这群大学生就演的很烂,注意上图,左边的妓女在窗外看他们,右边窗户还有人(应是老曹)特地来把窗户关上。哪有人弄情报的时候,同伴就直接在楼下等?太拙劣了。所以我肯定,从这时候开始,这个计划已经暴露,注定失败。

凭着老曹的关系,一行人成功和易家接上头。可能易先生和老曹也想看看这群大学生想搞什么鬼,反正一切尽在他们掌握之中。

易家人很小心,出门还戴着墨镜(也是为了遮阳)。参考王家卫为什么戴墨镜,原因之一就是把容易流露心事的眼神藏起来。

易先生透过墨镜打量车里的人,没上车,易太太和保镖一起上了车。保镖起了疑心,出去逛个街买个东西而已,需要一辆车坐六个人?期间易太太询问邝裕民做什么行业,是在试探他们,这群爱国大学生的演技相当幼稚,骗不过搞特工的易先生和易太太。

逛街回家,王佳芝说她累了先行回房,剩余五个人在饭桌前这样看着她。从这时开始,有人已经在酝酿让王佳芝去色诱易先生,大家各自心怀鬼胎。

注意看这里王佳芝的发型,和赖秀金反转过来了。赖秀金从原本计划的麦太太降格为了女仆,打扮非常朴素,反倒是王佳芝烫了头发洋气起来。这里王佳芝渐渐入戏,以为自己是麦太太了,和同学们的风格也开始不一样起来。

这里要补一段戏,出自剧本,是在老曹和他们吃饭的时候说的:

梁:老曹说那些太太们在易家没日没夜的打麻将,不怎么出门。
黄:整晚你就搞到这点东西?
邝(瞪了黄一眼 ) 可能对老曹他们来说,出来玩太冒险,不会说太多。
赖:如果他们都不怎么出来,我们怎么办?
欧阳:我们可以给他们送个麻将搭子啊!扮演假的有钱人太太去他们家打麻将。
黄:对啊!然后用这个漂亮太太勾引易出来...
邝:别开玩笑。(色诱被否定了)
赖:麻将我不太会打,太难了。
邝:那么明天我可以搞一副....
(邝没说完,王突然说话,声音不大)
王:我会打,我家打麻将的,他们老是三缺一,所以我十岁就会打了,(笑),我知道有钱人太太在麻将桌上的样子和怎么说话...

这段戏在剧本中出现,但电影中没有,它解释了为什么王佳芝会当麦太太而非赖秀金。赖秀金是想出风头并且在这场学生运动和邝裕民成为男女领导人。王佳芝在最开始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大一学生。

下面开始打麻将了,萧太太(下图左一,何赛飞 饰)说家里跑了一个厨子,觉得不安全。全家搬到半岛酒店去住,可见萧先生级别之高。

这些太太里,易太太年纪最大。旧时很多都是包办婚姻,所以我猜测易先生易太太应该也是。易太太出身不俗,至少是大户人家的千金,配得上党校毕业、年轻有为的易先生,门当户对。这也是易太太纵容他在外偷吃的原因。想过上好日子,就得忍气吞声。

易太太觉得香港没有上海菜烧得好的饭店,王佳芝向易太太推荐朱家饭店,是上海谭家饭店的大厨在香港开的。易先生表示:“好像听过。”这句话呼应前面王佳芝的父亲移民英国,说明王佳芝的家境非常不错,小资是有的。

易先生说他晚上有事,晚些回来。这时三个太太的表情如下:

易太太知道丈夫可能又要在外偷情,有些不悦。

王佳芝的表情没什么特点,恐怕是觉得每次见易先生都是这样一眼两眼,找不到时机。

萧太太的表情就截然不同,眼神中充满殷切,说不定晚上易先生来找的就是她。

借萧太太的口,表明当时汪精卫组建伪政府的进度,他们要在上海成立一个新政府,也派人来找老萧了。萧太太猜测晚上易先生要请陈璧君吃饭。

易先生回大陆可以享受部长级别,要升官了。

这时候易太太摸到一个红中,等于易先生升官的事让太太们说中了,中国人喜欢好彩头,太太们自然也是,太太们的笑各有神采。

这几位太太的神情,王佳芝笑的含蓄得体。其他太太笑的都像自己老公升官,尤其是原配易太太(本来就是她老公升官)。萧太太笑的就既夸张又失态,也侧面表现出她和易先生的关系。易先生升官,萧太太可能提前知道,因为萧的级别比易高,加上两人晚上要碰面(我猜的),易可能提前把升官的事情和萧太太说了。

中间穿插了一段大学生在沙滩上射击的戏,黄磊(在整个计划中出钱出力最多的人)抱怨邝裕民一直不行动。邝裕民表示他会自己找个机会去行动,王佳芝申请默然,她看在心里。她不忍心让心上人冒险去刺杀易先生,一定有去无回。

中间还穿插了梁润生的一句话:“再不杀就要开学了。”这群看上去像样的大学生再次暴露他们的天真与幼稚,暗杀与度假分不清楚,私欲与爱国之心也无从可知。

王佳芝下定决心要推进事件发展。于是有了雨中这场戏,两个人勾搭上了。易先生把手绢递给王佳芝,还替她撑伞。

易先生有约出门,结果又说雨大改约了,怎么能说改约就改约呢?也不知道约的是谁。倒是王佳芝这只杯子,口红沾在上面了,已经暴露了。

上流社会女性吃东西不会把口红沾在杯子上,这样很不礼貌,而且很脏。所以吃东西之前会拿纸巾或者手帕把口红拭去。如果用防水的口红,重金属超标对身体不好,当然那时候应该也没有重金属不超标的防水口红。

易先生是聪明人,他回家之后和麦太太(王佳芝),朱太太打招呼。其实在楼下他已经见过麦太太了,但还是装作刚知道她来。这话是说给正室易太太听的。

易太太说她们三缺一,在等萧太太,但萧太太最终都没有来。恐怕萧太太本来也想借口刮台风不来了,所以易先生原本要去见的人是谁呢?

牌桌上易先生先打出一张七万,看不出是不是故意喂牌,王佳芝已经有个七万八万九万,但还是吃了易先生的七万。可见王佳芝牌技多差,做了一个铺垫。

易太太要王佳芝给易先生介绍一个好一点的裁缝,王佳芝说认识一个手艺不错。这里易太太还是很信任王佳芝的。

易先生打出一张七筒,王佳芝想吃,被易太太碰掉了。这里易先生又打出一张七筒给王佳芝喂牌,而且非常明显,大家心照不宣。

牌桌上最烦的是夫妻党,相互喂牌喂个没完。易先生这张七筒打的别人都懵了,喂牌喂到其他两家怀疑人生。还能喂得再明显一点吗?估计不能。朱太太已经看破了一切。

易太太明显有些不悦,自己老公当着正房的面给外面的小女人喂牌。

王佳芝借机写电话号码给易太太,易太太说:“麦太太,我有你电话。”不然易太太怎么叫王佳芝来打牌?雨中的戏加易先生喂牌,让王佳芝有点轻飘飘,她看到了易先生对自己有好感,迫不及待给易先生留电话,想把他引上钩。但吃相太难看。

易太太心中不满老公给王佳芝喂牌,相比其他太太,王佳芝这种小女人和她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她不想再让王佳芝和自己丈夫接触,马上改口说:“可以等打折的时候再去做衣服。”

王佳芝接话:“易先生穿的面料是英国进口,不打折的。”又杀了易太太一个回马枪,很明显是人有点飘了。我不认为那群大学生对易先生做过充分的功课,连他穿进口面料都知道,所以个人将次归结为王佳芝这个“没落贵族”以往的生活经验。由此可以看出王佳芝这个人当时说话很直,情商不高,智商也不太高,从打牌看得出来。

易先生借吃点心偷记王佳芝的电话号码,也暗示“偷吃”,此时王佳芝胡牌了。

整部电影,王佳芝就胡过这一次牌,还是易先生喂牌才胡的。易太太此时便嘲讽王佳芝手气很好,言语之中透露着无奈与嘲弄。截图中这个表情让我想到了金星老师:“小丫头片子,还两幅面孔。”

其实一直输牌的人还一直陪着打牌,本身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很容易让人起疑。在生活中要么就是为了讨好谁,故意输钱;要么就是为了获取什么情报,牌技很烂也不惜接着打牌的由头聚到一块。王佳芝不识趣,易太太已经不快,她还胡牌。

朱太太非常不快,她做了一个很出格的举动——把易先生的牌给摊开来看这个人打的什么牌。从侧面也表示朱太太和易先生非常熟悉,关系不错。不然朱太太肯定不会为了一副牌的输赢去翻易先生的牌,很失礼。但人一冲动就忘乎所以,和萧太太一样。之后一个镜头,易先生看了朱太太一眼,是用眼神提醒她别暴露了和他的关系。朱先生没有和汪精卫去上海,可能是级别不够。

易先生打电话给王佳芝,赖秀金和欧阳在跳舞,电话一来音乐马上关掉,这过于明显了。易先生一通电话又让这群大学生穿帮了一回。

两人相约去裁缝店,易还是非常谨慎地问裁缝:“麦太太平常衣服都在这里做的吗?”裁缝说:“是啊,她时常光顾我们。”有解读说那群大学生事先打过招呼,但裁缝明显迟疑了一下,如果打过招呼肯定马上就接话。我个人解读是裁缝心想:麦太太其实也算不上一直在我们这里做衣服,不过最近才来,倒是做了好几身衣服。可能刚来香港不久,平时衣服都在这里做了。

王佳芝改过的旗袍很显身段,都喘不过气了,易先生让她别脱。一个小细节,王佳芝把和旗袍颜色一样的耳环取了下来,又换了一副白的耳环,懂得服饰与首饰的搭配。吃饭的时候能看到她换了耳环。

大家还记得在裁缝店被易先生先一步打发走的老曹么?这里易先生在和老曹打电话,很可能就是派人去查这群大学生了。这里易先生的表情非常凝重。

易先生借口易太太头痛不能来,是在撒谎,他刚刚在和老曹打电话。易太太说过易先生嘴巴刁,多好的馆子都三心二意,而此处东西难吃,看得出他来的次数不少,应该是出来会情妇的时候才会选的地方,出来会情妇会把正宫带来么?肯定不会,所以易先生并没有在和易太太打电话。

聊天时,王佳芝说:“男人在外面多少乐子,女人只能打牌。”

接着易先生马上接一句:“今天下午打电话给你,没有打扰你吧?”

下午电话最开始的时候,是有音乐的,那群大学生在跳舞。王佳芝解释因为丈夫出差,所以请朋友来家里陪她。这里自相矛盾,你一个空虚寂寞冷的女人,家里倒是笙歌处处,还用老公请朋友来盯住她作为借口,盯的紧的话,王佳芝就不会天天出去打牌了。

这里易先生的表情是值得玩味的,他不喜欢黑的地方,表情却很轻松。仿佛摸了这群人的老底,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这句话易先生说给王佳芝听,但王佳芝没意识到。导演说给观众听,我保证99%的人都误解了色戒,更有很多人拿它当情色片看。

酒杯上的唇印,已经不止一次给特写了。如果说唇印是为了诱惑男人,为什么王佳芝在身边没有男人时还是会把唇印留在杯子上,原因是她没有特意去用唇印引诱男人,她只是全然意识不到这个礼节。

王佳芝在上次易先生明目张胆地喂牌之后,奋不顾身地开始撩拨易先生。她搔首弄姿的太过明显,易先生经验老道,在准备吃王佳芝之前一定找人摸了她的底,所以易先生那晚从一开始都就没有打算和王佳芝上床,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易先生没有如预期的那样进屋子,他是一只老狐狸。

回去之后,一群大学生在屋子里讨论色诱的事。这件事一定是赖秀金主导,因为最后她选了梁润生。破处这件事,男生和女生不同,男人对破处,而且是给王佳芝这样一个漂亮的女生破处都跃跃欲试,梁润生在四个男人里是最懦弱的那个,他不可能有勇气提出因为他有经验,他要给王佳芝破处。所以这个人选一定是赖秀金决定的,我觉得她的理由恐怕就是看准了其他三个人都是处男,实则赖秀金想借梁润生毁了王佳芝,好让她不再具备与自己争夺邝裕民的资格。

三个人都起身走了,是要回避这个残酷的事实。梁润生没走,他以为赖秀金要和他们俩一起谈这个问题。但赖秀金使了眼色。

这个眼色非常快,赖秀金要亲手毁了王佳芝。

梁润生看在眼里,也起身走了。

阳台上的留白和抽烟,对应他们前几次各自心怀鬼胎的计划和小算盘。邝裕民的头低的很低,因为愧疚。他是相当窝囊的人,这时应该挺身而出去救王佳芝,但他没有,眼睁睁看着梁润生糟蹋王佳芝。

破处之后的第二天,欧阳在洗衣服,因为他觉得王佳芝脏(这里是小说里明确有写)。早餐时,赖秀金和黄磊看王佳芝的眼神都很嫌弃,邝裕民索性没有看。

王佳芝和同学产生了隔阂,因为同学全当她是一个实现计划的工具,她心里期待易先生来救她。

在一段时间的开发之后,王佳芝从那个青涩的姑娘变成了一个逐渐成熟的女人。她倚在床旁,外面的花正鲜艳,室内的窗帘却既暗又素。王佳芝站在画面的黄金比例处,这个画面的构图和色彩相当饱满。

很奇怪,他们居然有那么足够的时间来训练王佳芝。易太太这段时间都没有找王佳芝去打牌。原因当然很简单,上次喂牌彻底把易太太激怒,她不会再留这样一个竞争力强她许多的情敌在身边。

王佳芝得知易先生易太太要回上海,内心翻涌起来,电话里急不可耐,要去看易家人,被拒绝后又说要去机场送送他们。最后都被易太太拒绝。理由很简单,他们从一开始就暴露了,露出马脚,试探之后易家人发现这群人不是专业特务,业余的要命,索性就来往来往,要回上海升官发财了,就没必要再来往。何况易太太此时不容许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当着她的面勾引她丈夫。王佳芝意难平,到头来一场空。

闹剧结束,王佳芝失了身,她失去了邝裕民。邝裕民的懦弱也让王佳芝不再爱她。这场可笑至极的爱国行动如同当下许多爱国行动一样幼稚而不成熟,几近无脑。要开学了,行动失败,租的两个月的房子也到期,一行人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老曹来了。

易先生是特工总部的部长,老曹不过是他在香港的一个跟班。一开始老曹就觉得他们不对劲,只是不吭气,慢慢的看他们搞什么把戏,更不要说易先生了。想想为什么老曹有胆量只身赴会,因为对方是不专业的学生啊,他有枪,肯定不怕。

易先生高迁上海,没带老曹去,因为他引狼入室。老曹开口勒索邝裕民,还利用王佳芝和易先生的关系要挟他。其实老曹不可能告密,易先生走了,老曹即便是通风报信,易先生也根本不会把这群大学生放在眼里。老曹说这番话无非是以为大学生背后有军统,自己可以弃暗投明,有个好差事,再不济勒索这群大学一把,聊胜于无。但邝裕民心中有怒火,他掏刀威胁老曹,老曹却掏出枪。

一番搏斗之后,四个男大学生终于制服了老曹,邝裕民先动手给老曹一刀,过程中还划伤了自己的手。老曹的表情很懵,好像在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接着是黄磊,再是欧阳,最后是梁润生。刺刀的顺序和当时表态的顺序一模一样。

老曹最后倒在楼梯上,邝裕民拗断他的脖子,四个大学生杀死了一个人,赖秀金全程举着枪不知所措,而王佳芝更是置身事外,和他们的爱国情结一样。

他们的第一次杀人行动,老曹很无辜,他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在易先生回上海后去逗逗他们,邝裕民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汉奸,但老曹不过是个基层小龙套,而且已经表明要弃暗投明。岭南大学的小朋友们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给杀了,因为恐惧。老曹好歹是邝裕民的同乡,邝裕民等人披着爱国外衣使用死刑。可爱国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

王佳芝从楼梯上下来,飞奔而去。这场闹剧中她入戏最深,以为自己就是麦太太。面对无脑、冲动、幼稚的同学,王佳芝出戏了。为了爱国,同学借着套取情报的机会去嫖妓;为了爱国,他们不惜利用她去色诱一个他们口中的汉奸;为了爱国,他们让一个嫖过妓女的脏男人把妓女的脏给了一个处女;为了爱国,他们可以杀一个没有任何杀心的人。

这一场荒诞的爱国在这里达到荒诞的顶峰。

上海的白天,街上不时的有妓女拉客,看样子像是白俄的女人,那时十月革命已经成功,苏联建立。上海也和民国的天津卫一样,充斥着白俄的妓女。电影里出现的台词,都不能遗漏,如:“俄国贵族到处讨烟屁股抽”,上海人有个专门骂老外的话叫:罗宋瘪三,Russian译成罗宋,瘪三是洋泾浜英语beg sir的音译,用来形容当时涌入上海的白俄人。

路面上有两句横尸,不一会儿有人从车上下来巡视,估计是夜里被人暗杀,不晓得犯了什么事。王佳芝从麦太太的戏里抽离,回到了上海,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每天按份额领米,住在虚伪的舅妈家,还是去学校上学,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她爱看电影的习惯。

王佳芝回到家中,舅妈张口就问:“你爸爸来信了没有?”言下之意是在问:“你什么时候搬出去?”王佳芝去上学,旁人问及:“你还给她读书?”舅妈说她卖掉了她父亲留给她的房子,也让她读完书,言而有信,如此标榜自己高风亮节的人,我没有见到过第三个。

下课后,王佳芝会用她仅有的零用钱看一场电影。影院外,她盯着《深闺疑云》的海报看了一会儿,希区柯克的作品,1941年的电影,悬疑片(《色·戒》不是爱情片,应该是悬疑片)。也交代了当时的年代,应该是1941年之后,1942年,其实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就用字幕表示了时代。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了解一下这部电影,和《色·戒》的内容也有些关联。

王佳芝没有去看《深闺疑云》,而是去看了《月夜歌声》,电影内容比较轻松,却和中间穿插的日伪政府的广告产生对比。李安导演说他本身想让王佳芝去看《深闺疑云》,怕影片和电影本身太过接近,还是让王佳芝去看了《月夜歌声》,想要一种反差。这里我特地去考据了一下。

(出自:香港学者傅葆石的学术著作《上海和香港:中国电影中的政治》。)

王佳芝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赖秀金看到她。此时两人的命运已截然不同,赖秀金成了一个特工,而王佳芝还是过着相对安逸的生活。她嫉妒王佳芝,凭什么王佳芝还在上学,还能来看电影?所以她做了个决定,要把王佳芝拉回到这件事情中来。

赖秀金没有直接找王佳芝,而是让邝裕民去找王佳芝,此时她已经不再想那些儿女私情,她的动机多半是嫉妒,她不想王佳芝过得比他们好,抽身事外,也多少有些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

邝裕民承认了他当年太年轻、太简单,有时还很幼稚。但此时今非昔比,他们有计划也有组织,想重来一次。邝裕民坚持刺杀是因为他已经不能再回头,身上有命案,回不到校园,做了件错事但也只好将错就错。王佳芝也早已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女学生,寄人篱下。邝裕民本该来救她,却把她往火坑里推。王佳芝早已不在乎了,她不甘于三年前自己付出一切却无功而返,其中或许多少带着自己想看到易先生的小心思,她决定加入计划。

在一系列训练之后,王佳芝已经从当时的业余小特务变成专业的女特务。她再也不是旁人问:“家里做什么行业”时那个只会说:“进出口”的小女生,她有了符合麦太太身份的一系列专业名词,可惜没人会问她,从一开始所有人都对她知根知底,知道她是特务。王佳芝交信给情报站的小头目老吴,托他寄去英国,老吴承诺她事成之后送她去英国,但看过信之后就烧了,可见承诺一开始就是子虚乌有。

这里要说一点,易先生当时代表日伪政府,王佳芝等人代表国民党(重庆方面),不是共产党(延安方面)。

镜头到易宅,易先生回家,张秘书依旧形影不离,他拉上窗帘,好减小被暗杀的可能。易先生径直往家里走,脱下帽子,对着镜子照了照。此时他和三年前今非昔比,完全成了伪政府里的一个杀人机器。

易先生上楼梯,向书房走去,没有犹豫,听见王佳芝的声音,他又折返回太太们那里。

此处放的是评弹,《剑阁闻铃》,一共唱了三句:

说的是唐玄宗避安史之乱,在马嵬坡赐死杨玉环以后,继续入蜀。西行途中夜宿剑阁,在冷雨凄风伴随叮咚作响的檐铃声中,思念惨死马嵬坡的爱妃杨玉环,一夜未眠到天明的情景。

杨玉环是怎么死的?是高力士劝唐明皇赐死的。参考一下电影的结局,谁是杨玉环,谁是高力士,谁是唐明皇,一目了然。这出戏用对了。

易先生此时已经笑不动了,他张口上来就问:“麦先生好吗?生意怎么样?”因为他对王佳芝已然知根知底,用这个问题试探王佳芝,为的是确认王佳芝是不是还在做戏给他看。三年后依然紧追不舍地混入易家,一定是专业的特务了。

易太太说:“(老易脾气好是)作戏给你们看的!”其实也是导演对观众说的,易先生此时对王佳芝的寒暄也是作戏给你们看的。

廖太太(王琳 饰)问易太太吃不腻大东亚的菜呀,易太太有些不悦。廖太太敢和易太太叫板,显然是廖先生位高权重,萧太太在牌桌上摸牌,她不再是三年前那么自信,老了。朱太太没有来上海,马太太来了,梁太太战斗力不够,易太太和她的情敌们孤军奋战。

自从丈夫做了部长,每天都提心吊胆。她想让丈夫轻松自在些,就把王佳芝带回家里。家里有个楚楚动人的小“姨奶”,丈夫还能多回回家,反正公粮交不到自己这,让丈夫多回家看看也不错。

王佳芝回房取帕玛斯,其实就是万宝路。和张秘书有了一次对视,张秘书心想是谁可以让原本走向书房的易先生在绕回去打招呼,于是对她起疑,张秘书从这里开始调查王佳芝。

王佳芝对易先生说:“很忙吧,你瘦了。”

易先生说:“你也变了好多。(当年那个业余的大学生已经变成一个专业的特务了)”

王佳芝用上了Louis Vuitton的箱子。她这次功课做足,变成了实打实的麦太太。这个画面的构图和色彩也没话说,镜子使得暗色系的家具中出现一抹明亮。

王佳芝和邝裕民在电车上交换情报。王佳芝说起:“(易先生)他有个秘书,姓张。”邝裕民马上紧张地问:“什么名字?”说明这个张秘书相当重要,之前有说“两个司机姓郭姓姚,郭给易太太开车,和阿妈下人都是易的同乡。”

这里的阿妈、郭司机都是张秘书用来监视易先生的,至于是谁安插的,应当也很清楚。沈妈、郭司机、张秘书,镜头都给了特写。

王佳芝还有一句话:“上车前随身的东西都要搜过。”如果王佳芝真的是去家里做客的贵宾,下人怎么敢搜她身,这比口红留在杯子上不知道失礼多少倍了,唯一的原因就是易先生怕这个专业的女特务找机会干掉他,所以吩咐下人要搜身。

这张图表达了一些老百姓对当时伪政府的态度,做多少好事老百姓也不买账。

大学生口口声声说汪精卫是大汉奸,大汉奸的老婆陈璧君最后宁死在提篮桥监狱,也不承认她丈夫是汉奸。宋庆龄和毛打过招呼,陈璧君稍微意思一下就可以出狱,陈璧君宁死不屈。这里让我颇具感慨。不晓得是不是导演的意思,“做多少好事老百姓也不买账”,这句话说的不是当时的伪政府、汉奸们穷凶极恶,而是做多少好事老百姓也不会买账。

易太太在香港,觉得王佳芝要勾引她丈夫,就没有再叫她来打牌。此时不同,易先生脚底冷晚上睡不好觉,工作也被人骂是汉奸,每日惶恐。与其再让丈夫在外偷情,和讨厌的马太太、萧太太,不如让单纯的王佳芝进门,相比半老徐娘们,王佳芝年轻漂亮,更讨易的开心。两个人都讲上海话,王佳芝不会反抗易太太,易太太从心里开始喜欢王佳芝。这句话更像是正房在和刚过门的姨奶奶说丈夫的情况。

易先生说:“你不会逼客人也去吧?”易太太当然不会,她要给丈夫空间,丈夫的套路她都晓得,只是不响。这是上海人为人处世的精髓所在。

易先生看报喝茶,易太太说他吃的中药里有龟板鹿角,不好喝茶。易先生不管,他当然清楚他自己的身体,他对自己的性能力有自信。脚冷是因为害怕,和身体没关系,要补身体不过是拿来搪塞易太太不过夫妻生活的借口。

姚司机应当是易先生的心腹,他的表情诚恳而凝重,没有任何因为得知易先生偷情而幸灾乐祸的样子。之前也派去两个女特务,她们的命运应该都是被易先生吃抹干净后押回部里解决,姚司机知道王佳芝命不久矣了。

司机没送王佳芝去美琪大剧院,而是送她去易先生在外的一栋房子,给了她一把钥匙:2B。很多解读《色·戒》的人都以为是导演在骂王佳芝蠢。诚然,她是不够聪明,可是2B这个词那时候还没有!这应该是“to be”的意思,右上角还有孙中山,易先生也是笃信三民主义的人,即便他是别人口中的汉奸,也有自己的行事逻辑和准则。

王佳芝看桌上有灰,晓得很久都没有人来过,空气中还有香水味,那是之前的两个女特务前辈留下的,此处根本不是易先生用来偷情的地方,而是专门用来解决女特务的地方。

有人和我说这是易先生在和王佳芝玩SM。易先生完全是在以搜查犯人的方式对待王佳芝,她是女特务,易先生早就摸了她的底。易先生上摸下摸是在找抢,先前两个女特务可能就是在此处暴露了。

注意听此处的背景音乐,整部电影出现过两次,一次是片头,一次是第一次床戏,都是极其危险的时刻,王佳芝已经暴露,易先生想杀她易如反掌。直到这里,易先生都没有爱上王佳芝,他甚至应该对太太的好心产生反感。“谁要你把一个女特务带回家,还试图让她服侍我?你引狼入室了你知道吗!”

发现王佳芝没有枪,易先生放心地把枪扔了,先是抽打王佳芝,然后给她来了一个标准的背捆,这些都是用来拷问犯人时才有的招数。易先生已经起了杀心,不管王佳芝之前如何秀身段,脱吊带袜,她都没有办法诱惑易先生,易先生无非是想先奸后杀。

这趟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唯一的女乘客和男司机对视了一眼,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性像是爱的催化剂一样,易先生心生恻隐。他知道王佳芝是谁,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但此时他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放过王佳芝。因为他的政治立场也开始摇摆;当然,他也开始动感情了。

王佳芝笑了,她以为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有自作聪明的解读者认为,有了第一次肯定就有第二次,想得美,导演用镜头告诉你,自作聪明了。

茶馆里,四个太太在一起听评弹,唱的是《杨乃武于小白菜》,唱词是:

女:(一个儿)不语芳心乱,
男:一个儿深深作揖假惺惺。
女:一个儿妾身如绵絮絮绵,
男:一个儿郎情如水欲断魂。

借评弹把王佳芝的心事道明了,这说的不就是易先生和王佳芝吗?

这里易先生交代了:“他在隔壁请客。”电影里好几次,易先生都说他要请客,可这是唯一易先生在请客的时候出现的戏,他请的是谁,一会儿就知道。注意,这里易先生身边跟的不是张秘书。

马太太和易先生有猫腻,易先生一定很久没有找过马太太了。气的马太太找王佳芝搭话,一边听王佳芝的回答一边偷瞄易先生的反应,马太太也在试探他们。

王佳芝趁此透露了她要会香港去,其实是告诉易先生,让易先生再来找她。还顺便问了问马太太,要不要帮她带丝袜。

回看之前王佳芝没吃过蜀腴那段,马太太也是同一个表情,她从骨子里瞧不起王佳芝,之前是因为她受易先生宠,现在是因为王佳芝抢走了她的情夫。对比梁太太,主动要求王佳芝帮她多带些丝袜,马太太不屑此道。剧本中还有一个廖太太,一次拿走了王佳芝半打丝袜,演的时候删掉了。三个太太,一个高傲,一个贪心,一个忠厚,一目了然。

王佳芝和沈妈这段话,完全不像是客人问出来的,倒像是老婆问的。王佳芝这里过头了,她太把易先生放在心上。连下人都能看出王佳芝和易先生的猫腻。偌大一个屋子,藏着他们俩的私情。

镜子里沈妈的表情似笑非笑,耐人寻味。

易太太出门去看梁太太,梁太太摔了一跤,主要还是因为梁太太是自己人。她知道王佳芝头痛,可能不是由王佳芝自己告诉易太太,是王佳芝和沈妈讲,沈妈再和易太太报告的,也说明沈妈是家里的眼线。易太太出门时,有句话说的很大声:“我今天一天都不在这里,家里你看着。”估计王佳芝也听到了,就是说给她听的。

王佳芝在家里日盼夜盼,终于等到易先生回来了,王佳芝先是在打扮,听到他上楼的声音马上故作收拾包袱,准备走人。女儿家的欲擒故纵,莫过于此。

易先生摸着王佳芝的胸,说三年前不是这样的。当然不是在说王佳芝的胸,而是再一次双关王佳芝这个特务的转变。易太太心照不宣地离开家,易先生又赶不及了地回来。没时间解释了,上车。

有人让我一定要要说一说回形针这场戏,我觉得没意思,说一个小细节,看下图:

易先生每一次高潮的时候都睁着眼,因为他恐惧。一个连高潮都不敢闭眼的人,他得喝二两白酒。

不日,王佳芝去和邝裕民接头,电影院在放由中华电影联合股份有限公司投拍的电影《博爱》。我没看过,解放之后就仅供学术参考了,所以也不多讲。

邝裕民交代了组织的重要干部被抓。顺便还说了“幸亏欧阳机警跑得快...”还记得欧阳在第一次见到易太太时候的对话吗?欧阳是这群人里最笨、最木讷的一个,他不是机警跑得快,应该是有人故意要放虎归山,钓大鱼(我猜的)。

这句话是王佳芝对邝裕民最后一点希望,她只是很迷茫,每日都生活在不安中,还没有完全爱上易先生。易先生不在家的那几天,王佳芝彻夜不睡,爱意缓缓在心中流淌。易先生回家了,夜里,她冒险下了楼,进了书房。

易先生的书房里放着国父的画像,字的落款是默成,易先生的全名叫易默成。取自丁默邨和胡兰成两个人名字中间的一个字,意思是“躬而不言,默而成事。”易先生照片的上面是日本人的相片,在角落里都快看不见了,孙中山肖像前迎着火光,很明亮,意思是弃暗投明。镜框中的相片映着烛火在电影中通常有两个解释:一是情感的破碎,如《霸王别姬》里菊仙自尽时,与段小楼的合影反射着烛火;二是《色·戒》中的弃暗投明,当然这是一个很私人的解读。

易先生的书房,平时是不让进的,尤其不可能让王佳芝这种特务进,还是放她进来。他在半夜烧文件,目的是躲过家里的眼线,也不好让张秘书知道。易先生亲自审问重庆方面的重要干部,应该是问出什么事情来了,以至于他要亲自在夜里烧毁见不得人的文件。

易先生和王佳芝讲他工作上的事情,之后又问王佳芝:“你不会有兴趣听我这些工作上的事吧。”摆明了是在试探王佳芝,“你一直都很小心,不问我这个”,易先生又补了一句。如果真的是麦太太,易先生大可不必那么说,可惜王佳芝是一个特务。

王佳芝想要的是日常最最普通的生活,她根本不是一个为了获取情报不择手段的间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渴望很多爱,渴望能做正常人的小女生。她进书房时,易先生怀疑她,此时易先生的怀疑已经全部打消了,他相信王佳芝。

易先生决定了,要让王佳芝成为他的情妇。其实刚才,易也做了一个决定,战争的局势发生了变化,他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要带王佳芝去一个比较好的地方,这句话也是双关,福开森路的公寓比家里好,重庆方面的确比伪政府要好。

马上,易先生的态度就从温情变成了狠毒,他不准王佳芝再进这间屋子。如果易先生只是在日伪政府和重庆方面摇摆的话,那作为同志,屋子里没什么不能让王佳芝晓得的事。因为这间屋子里有张秘书,和王佳芝都不能知道的事情。那么屋子里一定有和第三方面有关的东西:延安。

易先生工作的地方,戒备森严,即便是晚上,路面上依旧有刷马桶的、修自行车的、箍桶的,这些人从白天一直工作到晚上,毫无意外都是特务。他从工作的地方走出来,张秘书陪着,上车后,张秘书站在门口看着她。俨然送客回家的主人,仿佛这里的老大不是易先生,而是他。

王佳芝说了一句她不该说的话:“外面很冷,你可以让我进去等!”

一个情妇怎么能进办公的地方,王佳芝这句话在此提醒了易先生,她还是一个来套取情报的特务。易先生已经相信了王佳芝,可王佳芝还是不忘获取情报,他怒了。

张秘书说易先生工作时心不在焉,张秘书再次在易先生的口中出现了。“我和张秘书下去,其中一个已经死了,脑壳去了半边,眼珠也打烂了。我认得另外一个是以前党校里的同学,我看着他两手被吊在铁棍上,说不出话来。”易先生说道。

这里要科普一下克格勃如何培养燕子(女间谍)和乌鸦(男间谍),男女间谍均要接受性方面的锻炼和培训,以便行动时色诱目标,普京就是克格勃出身。

王佳芝是女间谍,她理当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所以易先生想到了王佳芝所谓女特务,接受训练时的样子。占有欲一下子上来,以至于情绪有些失控。

梁润生不足以给王佳芝经验,梁润生一共就用了两个体位,一个是骑乘式,一个是传教士。即便是处男也知道怎么用这两个体位,只要有人引导插入。这里映照出赖秀金的阴谋,破处的人选是她定的。相比较易先生,易先生花样很多,什么回形针啦(我什么都不知道)。

车里这段戏,易先生的台词非常厉害,慢慢体会。

也许是易先生看到了旁边的枪,王佳芝不想让他看到,用枕头蒙住了他的眼睛。可高潮时,易先生依旧不敢闭眼。

王佳芝找老吴吃饭,老吴的情绪逐渐失控,他暴露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他和易先生一起吃过饭,而且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为了防止很多语文老师仙去的比较早的人来干扰我对“隔着一张桌子吃饭”的理解,我一定要解释一下什么叫“隔着一张桌子吃饭”,易先生和老吴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桌子,这叫隔着一张桌子吃饭。之前有个影评人和我讲,应该是有三张桌子,易先生在最左,老吴在最右,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我昏过去:“朋友你听说过过桥米线吗?隔着座桥吃米线。”

老吴的妻子和孩子都被易先生杀了,却没有在饭桌上杀易先生,为什么?看开头,张秘书说有一批军火不见了,这批军火一定在易先生手里,易先生为了保住这批军火,不惜杀了自己党校里的同学、甚至是重庆的同志。易先生没有把这批军火给重庆方面,不然依照老吴的性子可能会觉得易没有利用价值,杀了他,军火还在易先生手上,这是他手上的一份筹码。当然也有可能,易先生先把这批军火给第三方。

那么,易先生什么时候和老吴吃饭的呢?想一想。

为了证实一下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要贴一段剧本里有的台词:

“他突破我们的情报网,把美国人给我们的一批先进武器搞走了,我们损失巨大,奇怪,日本人也在查这批东西,我怀疑姓易的把这个情报卖给俄国人了,给他自己换条后路。”

俄国人代表是什么,自己想咯?(不是街头的俄国妓女啊!)

老吴透露了之前安排过两个女特务,都失败了。他让王佳芝暂时不要杀姓易的,原因上面说了,易先生已经安全了。

夜里,姚司机带着王佳芝去虹口区,上海的虹口区是日本人的大本营。进虹口区需要通行证,只有易这个多重身份的人弄得到日本人的通行证,其他人是进不来的。

战事已经出现了变化,日本人失势,所以日本军人都一脸哀伤。也解释了为什么易先生要弃暗投明。

王佳芝进了房,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易先生本来是约了三浦司令,就是他的顶头上司,结果他以为三浦走了,却发现没有,透过门的间隙他看到三浦。如果被顶头上司看到自己和一个重庆方面的女特务在一起,肯定洗都洗不清。

易先生连忙低下了头,注意看,等王佳芝关上了门,易先生如释重负。

一定会有人跑出来质疑:“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三浦司令,你瞎讲的!”

易先生之后说的一番话,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汉奸嘴里会说出来的话,他可是伪政府成立时就在“开国元老”。回想起来,他也很窝囊。党校毕业,年轻有为,不得已要当汉奸,每日提心吊胆。

王佳芝说,易先生要她做他的妓女。

易先生说:“我比你懂怎么做娼妓。”

易先生伺候日本人,当傀儡,就是在做日本人的娼妓。

接着,全片我最喜欢,也是最肝肠寸断的一幕,王佳芝为易默成唱了一支《天涯歌女》。为了写这个回答,我还特地去看了一遍《霸王别姬》,因为这部电影就是一出霸王别姬,这里的这支歌就是霸王别姬,一模一样。

易先生已经彻底爱上王佳芝了,但王佳芝还没有。

易先生给王佳芝一个信封,里面是他的名片,并叮嘱王佳芝不要告诉别人。王佳芝还是透露给了老吴,好让老吴布置人手。此时易先生已经是他们的同志了,但王佳芝全然不知,她辜负了易先生的信任。

片头当日的行动时,成员是邝裕民的五人小组,这里加入的两个人是管枪的。老吴先一步走了。其实上面已经交代不杀易先生了,自己人杀什么?而且安插特务在身边的计划也应该取消,所以此处王佳芝还能在易先生身边,可能是易先生和老吴吃饭时主动提出来不要从他身边撤回王佳芝,老吴也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来控制偏向重庆、但态度摇摆的易先生。

但老吴要报私仇,他一开始就打算牺牲这群大学生,他要借邝裕民的手杀了易先生。如果成功了,如了老吴的愿,易先生死了,锅可以甩给这群大学生;如果失败了,老吴早就脚底抹油,上级怪罪下来就甩锅,最后死的还是这群大学生,这波不亏。

“三年前你有机会。”这句话道出了王佳芝的心事,三年前邝裕民可以给她破处,可以救她于水火,可以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现在才想要补救,太晚了。邝裕民在爱上面不如易先生,梁润生在性上面不如易先生。邝裕民从这里开始酝酿杀意,他要私自行动了,情杀;而非老吴的仇杀。但他们都要易先生死,为什么死都一样。

王佳芝第一次去戒指店的时候,昔日的同学都埋伏在周围。珠宝店的老板和易先生是老熟人,马太太的戒指也是在这里做的,此次不过是如法炮制罢了。

第二次去珠宝店,是计划之外的事。本来要与易先生直达福开森路的公寓,王佳芝半路提出要去拿戒指,易先生只好让司机掉头。福开森路的方向与平安大戏院相反。

王佳芝下车的时候,听到一声枪响,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太紧张了。把关车门的声音当成了枪响,她四处张望,易先生起了疑。

易先生搂着王佳芝逛街。试问,如果他不发自内心地爱这个女人,那么怕死的人,他会光明正大地和她在街上走么?即便是重庆方面不打算要他的命。

王佳芝看了一眼,街上的人都不是她们自己的人,开始疑惑。在这段时间里,邝裕民他们可能早就被抓了。片头的咖啡杯,片尾在凯司令咖啡店又出现了一次,红红的唇印,王佳芝从一开始就要多业余有多业余,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凯司令里有两个俄罗斯人,在交谈,应该是导演安排的第三支势力,即苏联与隐藏的中共(延安)。凯司令是彻头彻尾的国企,和天津的起士林没关系(天津的起士林在《师父》里出现过,还有白俄女人)。

珠宝店里有两个特务,一看就不是买珠宝的。其中一人看到易先生之后神情尴尬,是易先生认识的。但不是易先生自己派出来,他没有必要派人来看自己给情妇买珠宝,是张秘书派出来的。

王佳芝目光所及,她以为这两人出去是准备刺杀易先生,但她想错了。他们不是你的同志。可以看出,到此时,王佳芝心里想的还是要杀易先生,她没有爱上易先生,反倒是易先生爱上了她。

看到后面的钟了吗,易先生说来晚了,原本约得是3点,现在几点了?4点26分了!

王佳芝不过是一个在街上排队领份额大米的普通姑娘,何德何能配的上这个戒指。她受不起,声音都开始颤抖了,易先生和他说:“你和我在一起(你就不会有危险)。”彻底击溃了王佳芝。

直到王佳芝看到鸽子蛋的时候,她才开始爱上易先生,芳心暗许。她知道自己过分了,选了三颗钻石以外的另一个钻石,六克拉,粉钻,价值不菲。即使是出生于小资家庭的王佳芝,都被震撼了。

于是她做出了她整部戏里,最愚蠢,也是最大的决定:叫他走。

当她嘴里轻声吐出:“快走。”两个字时,易先生还很疑惑;第二声“快走”勇敢而解决,他意识到了。

反应过来时他飞奔了出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可能有危险。车门关上的声音像是枪响,没有人开枪,又是王佳芝的错觉。易先生的精神恍惚,周围全是他们自己人,谁还可以行动杀他?说到底,是王佳芝以为今天一定会行动,甚至刚从珠宝店走出去的两个人就是准备去杀易先生的,她想错了。邝裕民没有行动,因为周围都是特务,他们的行动是必然失败的;再者,易先生早已倒戈,虽然他的态度摇摆,但重庆方面肯定不会要他的命。这一场邝裕民自发组织的情杀,如同他当年和王佳芝无疾而终的感情一般,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王佳芝走出店外,没有叫到车,她看了会儿橱窗里的模特,好像自己也不过是受人摆布的模特一样,她失去了一些,手足无措,连走路都开始跌跌撞撞起来。走马路这头走到那头,又走回来,她叫到车,不知道去哪,只说去福开森路,那是她和易先生的爱巢。

不知道王佳芝注意到了没有,车夫向着平安大戏院前进,可这与福开森路完全是反方向。车夫也是特务吗?车夫是来抓王佳芝的吗?她恐怕已经无暇想这些了。领口是老吴给的毒药,计划失败了,她得死。可是想了想,还是不忍心放弃这个男人,只好背叛她的革命和组织。

转动的风车,年轻、阳光开朗的车夫,非要原地转了一个圈,像汽车掉头一般,接着轻快地骑着,还超过了一旁的黄包车。急着回家烧饭的阿娘:“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烧饭的呀”,封锁带前的老爷叔打趣:“看医生是可以的,买菜怎么行呢?”王佳芝意识到这不过是一个下午,很市井,也很琐碎的一个下午。但这一切她都失去了。

车夫的编号是1023,李安导演的生日便是10月23日。李安花了很多心思投入到这部电影,包括自己的生日,《喜宴》之后,他已经不再出演任何自己导演的电影,将生日放在电影里,足见重视。

王佳芝手上有通行证,可她没有通过封锁线,原因很简单,在她通过封锁线前特务就“请”她回去了。她也没有吃药,她不要革命,她要爱,好多好多的爱。

此时她想起当日自己独自站在舞台上,邝裕民和赖秀金叫她上去,这条贼船,一上就下不来了。

张秘书来和易先生回报,把那群特务称作是一群大学生,如果是特务,还可以套出点情报。大学生的话,没有利用价值,可以马上解决。办公室的背景很别致,还有钟馗,搞情报的要放钟馗,书房里也有,墙上挂着简易版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易先生草草地签了名:可。落款:默成。好像他的价值就是在操控一切的秘书写完卷宗后签名。

易先生对张秘书动怒,因为他一直都看的很明白,只是没有说。颇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味。张秘书对邝裕民那伙人知根知底,要抓他们也不是难事。

其他人都上过刑,易默成不敢下楼去看王佳芝,他不想对王佳芝用刑。方才他心想:她有通行证,应该能走。得知“她在楼下”时,易先生吃了一惊,痛定思痛,还是给她一个痛快。

签名后,落款日期是10月27日,就在一日前,圣克鲁兹海战日本人战败,战事转折了,日本人大势已去。张秘书给戒指的时候低着头,回应易先生的质问,说了一句:“因为你和王小姐的关系...”这句话张秘书只说了一半,因为什么关系,情妇吗?还是同志?张秘书的心理应该是很遗憾的,因为王佳芝的无心之举,让事情暴露了,本来他可以等邝行动时连根把老吴一行人抓住的,老吴可能就在附近观望着这次暗杀,暴露后跑路了。

张秘书平时不敢进长官的家,这次终于找到机会,有了由头。易先生不敢认戒指,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再者,他要撇清关系。

打发走了太太,他独自一人坐在床上,此时钟声响起。易先生赶紧闭上眼睛,心中既有恐惧、又有不舍、还有依恋。钟声响了十下,十点整了;他想起自己自己下的命令:“南郊石矿场,封锁消息,十点钟以前处理完毕。”他和他的爱人——王佳芝,此时已经阴阳相隔。他只能闭上眼睛,坐在她的床上,再多待一会儿。曾经与她欢愉的十分,他连高潮都不敢闭眼,因为恐惧。他不知是死亡令他恐惧,还是失去爱人令他恐惧,但此时他明白了,爱人的死亡令他恐惧。

他气急败坏地回家时,连窗帘都没拉,事情一定暴露了。私通重庆的事,又或者是私扣军火的事,他已经不在意了。张秘书借着这件事,顺理成章去了他的家里,带走了书房里的一些东西,这应该要先于张秘书向他报告这件事,很遗憾,张秘书应该也没有找到和那批军火有关的下落,因为他提前把文件烧掉了。

他很累,妻子也已经知道出事了。他很想念王佳芝,眼睛里不禁流下了眼泪。

看着这张曾经和她欢愉过的床,他说不出话来,一切都结束了。这一个荒诞到头的故事,也结束了。

可惜啊,外国人看不懂麻将;中国人看不懂政治隐喻。

《大佛普拉斯》,一部黑白影片。

我喜欢黑白片特有的质感,仿佛是透过墨镜看到的世界,过滤了瑰丽的色彩,也遮蔽了一部分真实。

同时,我对黑白影像也抱有警惕,因为我很清楚,它是一种有效的遮丑手段,可以掩盖色彩的失真。就像本片的导演黄信尧在拍摄短片《大佛》时,就曾因为大佛的材质和颜色并不理想,而选择使用黑白影像。

那么到了《大佛普拉斯》,这种选择,究竟是一种无可奈何还是美学自觉呢?

在《大佛普拉斯》里,我们看到导演在所有现实段落,都采用了黑白影像,而行车记录仪展示的段落,却是彩色的。

在色彩对立的背后,是两种阶级的天然隔阂。

行车记录仪记录的是富人阶层声色犬马的生活,而偷看的人——肚财和菜埔,这两个小人物的世界,却是一片灰白。甚至从始至终,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真实的名字,而只是以绰号相称,他们没有中文名,更不会有英文名,在身份认证的鄙视链中,他们始终处于无名的底端。

影片中的肚财,是个垃圾回收员,他的好友菜埔,是工厂的夜班门卫。

两个人都没钱,时间也不值钱,于是他们决定偷看老板黄启文的行车记录仪,来打发时间。

行车记录仪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记录的是「车外的景象」和「车内的声音」,两者之间有着诡异又诱人的落差。而这种残缺,又将肚财和菜埔置于更为尴尬的境地:只见他们看着毫无意义的道路影像,听着车内人香艳的对白和呻吟,但却无法一窥芳泽,而当车子停下,人走进酒店或温泉,车外的影像也就此停止。

这就是两个世界的差异,对于富人阶层的生活,穷人们既无法参与,也无法观看,就连偷窥,也只是在残缺的片段里意淫一场不可描述的狂欢,而更可悲的是,无论他们怎样意淫,想象力都是匮乏的。

只听屏幕外的肚财,嘴里不停叨念着,“这女的声音很甜哎,你老板不简单呐!”至于怎么不简单,他根本无从知道。

但很快,影片就给了我们答案。

在温泉池里,启文老板、高委员、副议会长……人人赤裸,美女环绕,泳池边有乐队在弹奏,泳池里的人唱起了《台东人》:

大义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歌词仍是幽怨,而唱的人已近癫狂。

启文老板显然深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聚会一散,就带上情人车震去了。

在《大佛普拉斯》中,存在一张清晰的台湾社会阶层图。

而且,它并非像表面那样,只是彩色与黑白的二元对立,而是一道由浅入深的阶层光谱。

令肚财和菜埔艳羡的黄启文,整日对高委员和副议会长唯命是从,说话都不敢大声,而在攀附他的女人面前,立马又转为一副予取予求的贪婪模样,而他的两个情人,年轻的Gucci看到叶女士来电后,毒舌地说,“哼,叶女士,多大年纪了,都已经当一个女士了,这么晚不用睡觉吗?”

鄙视链就是这样环环相扣,从没有停止过。

而同在底层的肚财和菜埔,一个被开垃圾场的老同学嘲笑,被警察暴力执法;一个被乐队的同事打骂,被自己的混蛋小叔欺负……他们整日厮混在一起,除了作伴,又是怎样呢?还是旁白透露了一切:“平常畏畏缩缩的肚财,只有来到菜埔的警卫室,讲话才能嚣张。他这一辈子,可能只有在这二平米的屋子里,才能找到一点点自信。”

人,或许都要踩在一个更低微的人身上,才能感到踏实、感到自己的存在。

这就是我们的社会,所谓的人际关系,运行的法则。

但《大佛普拉斯》并没有一味地愤世嫉俗,或是极尽批判,而是转而用一种现实的、豁达的、甚至有一点放弃的态度,去接受了既定的宿命。

就像肚财说的,“我们这个社会啊,就是三分靠作弊,七分靠背景。”

只这一句话,就瞬间击垮了所有的成功学信条。

而当这对难兄难弟在行车记录仪中,无意间看到了黄启文杀人的画面。

菜埔弱弱地问,“我们要不要报警?”

肚财却厉声说,“你老妈怎么办,工作不要做了吗?”

这就是他们的人生态度,在所谓的法律、道德和信仰面前,「活着」才是最高的旨意。

一点也不理想主义,一点也不冠冕堂皇,因为对于身处底层的他们,光是生活,就已经有解决不完的困难,光是捧起饭碗,就已经没有力气,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些虚无的事情。

应该说,《大佛普拉斯》从始至终都弥漫着一股温情的宿命感,很是特别。

它通过一次底层小民对上层精英的偷窥,讲述了台湾社会阶层的固化,以及个体突破阶层壁垒的无望。

那么片中的「大佛」,又意味着什么呢?

表面看,它离宗教最近。

而影片中似乎也有这样的表达,如果没有记错,片中的人物曾有过三次拜神的经历:

第一次,是黄启文在杀人前,对着佛像下拜;

第二次,是肚财和菜埔选择隐瞒不报后,到庙里祭改;

第三次,是影片最后的护国法会,众人朝拜;

三次拜神,刚好穿起了杀人案背后的三类人。无论是杀人者、目击者,还是不明真相的群众,都把宗教视为自己救赎的寄托。

不同的人,在同一种盲目的信仰里,找寻安稳,这挺讽刺的。

这也是第一遍看时,我想当然的理解。

等到第二遍看,我注意到了一个反复出现了两三次的画面。

在佛像的附近,几个大字赫然醒目:监视录影中。

这本是用来警示「监视器正在录影中」的,但故意放在佛像旁,还反复出现几次,就让它有了不同的意味。

原来那佛像,并不是什么救赎的力量,而只是象征着一种俯视一切又无法转变的命运。

它就像是肚财被警察暴力执法时,高高在上的那台摄像机,以俯瞰的视角,无动于衷地记录着眼前发生的悲剧;它就像是片中那个名叫释迦的流浪者,每天在村里闲逛,逛的地方比警察还大,逛得比村长还努力,但除了闲逛,除了旁观,他并没有插手任何一件事;它就像是肚财遇见的那个失意的人,肚财只能看着他失魂落魄,最终匿迹于暴雨中,却无计可施;它就像是片中不断出现的导演的旁白,为我们讲述每个人的遭遇和结局,却从不为剧中人指点迷津……

它还像是屏幕前的你我,从头到尾监视着录影,却无力改变任何事。

这让我想起影片《心迷宫》的最后,有一个剧中人拜佛的镜头,是对着屏幕前的观众做的。

导演用这个镜头,实际赋予了观众一种上帝视角。而那部影片,刚好是多线叙事,剧中人只知道自己的叙事线,而目睹一切的观众却全知全能。这个镜头很有意思,它默许了观众冷眼旁观的权利。

到了《大佛普拉斯》,无论是不断插入的旁白所营造的间离效果,还是整部影片的摄影所突出的那种疏离感,导演似乎也在有意重申这种置身事外的权利,他并不想让观众过分的代入,而是让他们像那个俯视众生的秩序一样,看着剧中人在宿命里挣扎。

直到影片的最后,一切突然反转。

在那场超现实的护国法会上,大佛竖立在众人面前,接受潮水般的膜拜。

突然间,在诵经声的间隙,大佛里传来了闷闷的捶响和隐隐的呼喊,众人惊惶,忙住了口,呆呆地看着这尊大佛。

之后镜头悬在大佛上,停了几秒,猛然一黑,堕入了无尽的虚空,而锤击的闷响却仍在继续。

那一刻,仿佛你我就置身于黑洞洞的大佛里面,而敲击和呐喊的人,也正是我们。

于是,刚刚还置身事外的你我,突然就成了被宿命囚禁的剧中人,而我们此刻的挣扎与呼喊,又有谁能听见?

这个反转,把你我从疏远拉至切近,从山顶拖入深渊,它剥夺了我们冷漠的权利,并不怀好意地说:谁也没有资格袖手旁观。

其实,影片《大佛普拉斯》讲述的,就是大佛里面的世界,也就是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被困在某种规则里,每个人都在苦苦挣扎,想要冲破,却又无往不在牢笼之中。

而在那永恒的黑暗里,意外的,影片的温情段落,开始在眼前浮现。

或许命运总是无常,就像肚财虽然为人老实,却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毫无征兆地死于意外;而黄启文们却可以整日快活,就连杀了人,还可以逍遥法外。

还有菜埔说的那句:“虽然现在已经是太空时代,人们可以登上月球,却永远无法探索人们内心的宇宙。”

很遗憾,这个世界就是反逻辑的。它并没有规律可循,也没有善恶终有报的承诺。

就像影片最后,在倒塌的工厂里,菜埔捡起了那几本色情杂志,坐在废墟上看;就像肚财在出事前,最后吃了一碗面会菜,而做饭的阿姨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时间无声的流过。

有这些片段,就值得了。

因为在那黑洞洞的大佛里,不见天日,我们只能在偶然敲开的缝隙中,抓住一缕偶然渗入的珍贵的光。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走错大巴专用道扣几分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