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挂很大的风,妈妈被吹到树尖上了,我很急,必须救妈妈,朋友说我不要命和不要脸了,我也会吹走,我说,没有

[转载]《老照片》发表《母亲刘燕瑾和凌子风》
最近出版的《老照片》(95辑)发表了我的《母亲刘燕瑾和凌子风》。由于版面的要求,此文本和《北京青年报》发表的文本都不是完整的文本。借此机会把完整文本发表出来。
《北京青年报》版本:
完整版本:
母亲刘燕瑾和凌子风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听北京电影制片厂的人说,凌子风和很多人都讲过:刘燕瑾是他的第一个情人。刘燕瑾就是我的母亲。我听到后,也不好向母亲打听,只是记在心里。
以后我和凌子风接触过几次,1993年初我还到他家里采访过他,写了篇《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文章。我们谈话的内容,早就超出了采访范围,当然也谈到我的母亲,他说她当时是冀中最漂亮的女演员。但始终没提到所谓“情人”的事,只是在我告别时,他说:“问你妈妈好!”
后来再没见他,只是间或从默默那里听到他的一些情况。默默是著名作家海默的女儿,海默在文革中被北影厂的造反派活活打死后,凌子风一直关照着她。她和凌子风也是没大没小,都是直呼“疯子伯伯”。凌子风住院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我的,我说去看看他,她说医生和凌子风第二任夫人韩兰芳不让人随便看他。当然她随时可以去陪他。接着她告诉我,疯子伯伯好几次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对她提到大刘阿姨(即我母亲)。
1999年凌子风去世后,默默帮助处理后事。她曾打电话问我家的地址和邮编,好给“大刘阿姨”寄讣告。可直到凌子风的追悼会开过之后,我母亲也没有收到讣告。我问默默怎么回事?她说她列了一个名单,“大刘阿姨”在第一个,不知为什么没寄。后来她查了一下,有好几个“阿姨”都没收到。我也不再多问。
这事我和妈妈说了,开始她没吭声,但看得出,她很激动。沉默了一阵儿,我试探性地说凌子风在病危时曾多次和默默提到你。这时妈妈再也忍不住了,开始断断续续地谈起她和凌子风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
1937年7月,我姥爷作为二十九军的军医参加了卢沟桥事变,从此就杳无音信。当时我母亲正在女二中上学,父亲“失踪”后,因交不起学费,就停学在家。第二年她的叔叔来北平买药,顺路来到家里。她叔叔刘觉非参加过一二九运动,当时在八路军冀中军区卫生部工作。他见母亲在家无学可上,就把母亲带到冀中,参加到火线剧社。那时母亲才十五岁。
1941年初,火线剧社准备排曹禺的《日出》。冀中还从来没有排过这么大型的话剧,到哪里去找合适的导演呢?这时有人提到了凌子风,说他刚从上海出来,见过大世面。可他在西战团,不属冀中军区领导,于是通过组织关系将他请来。
我母亲在《日出》中演顾八奶奶,这样他们就自然认识了。我问她什么时候开始谈的恋爱?她说记不得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就在《日出》的演出中,他们彼此产生了好感。那时我母亲才十八岁,凌子风比她大六岁。
演完《日出》后,凌子风返回西战团。以后西战团要去延安,他要求我母亲和他一起去延安。我母亲同意,于是向组织提出结婚和去延安的要求。但组织没批准,理由很简单,当时谈恋爱是要经组织批准的,他们事先没有报告,是违反组织原则的。另外凌子风是从“国统区”来的,还不是党员,而我母亲已经是党员了。在随后的整风中,我母亲也因此受到一系列的“整顿”。
他们只能服从组织。临走时凌子风让我母亲等着他,他也等着我母亲。后来冀中的形势越来越残酷,信件也就断了,但我母亲一直等着他。再后来就听说凌子风和一个老红军的遗孀石联星结婚了。
解放后,在第一届文代会上他们又见面了,凌子风对我母亲说:我真对不起你!我母亲骂他:你混蛋!他说没办法。他觉得对不起我母亲,很内疚。我母亲对他说:你就背着吧!
后来听默默说,疯子伯伯说过,石联星是组织给撮合的,她是老红军的遗孀,本人也是老红军,他没办法。他挺后悔的,可是已经晚了。
提起这些往事,我母亲仍然很动感情,但她更怀念的是冀中那战斗的岁月。她说,那可是个火红的年代,冀中物产丰富,群众觉悟高,一进屋,老乡先给抓把花生、大枣……
关于凌子风的事,我母亲就谈了这些,我再问,她都说记不清了。我不知道她是真记不清了,还是不想说了。不管怎么说,我母亲对那段初恋的回忆是美好的,尽管以后的结局不那么愉快。
2012年1月14日妈妈突发脑梗去世。在妈妈的遗物中有两样东西特别引起我的注意,一个是四本从1943年到1947年的日记,一个是凌子风给我母亲的八封情书以及照片。这一下,那些被岁月淹没的细节又浮现出来。为了保持原汁原味,我还是把日记和信的原文呈现给读者。
为了阅读方便,我只做些简单的注释。
1942年日寇五一大扫荡后,冀中军区撤到太行山区,火线剧社也被打散,于7月陆续向北岳集结。&1943年1月晋察冀边区第一届参议会在阜平县温塘村召开,凌子风参加了会议,会议期间还演出了话剧《日出》和《把眼光放远点》。由此可以推断出母亲和凌子风最晚在此期间重会。
1943年3月16日
昨夜梦见了凌风(编者注:即凌子风),他从一个两旁长着白杨树的山坡上,穿着一身湛蓝色的外衣,孩子一般的跑了下来,紧紧的握着了我的手。他的脸上突的第一次浮起了褐色的兵士的泛潮。就在这一秒钟,我陶醉在一股甜与热的情感里了。我没有讲话,因为还有急的工作等着我,我离开他了,不远,在背后传来了钢样的声音:“燕瑾,待会我和你谈谈。”
在此之前,凌子风于3月3日曾给我母亲写过一封信,表达了自己的爱情:……我觉得我自己已经爱着你,自然我也因之想到很多问题。我认为我们相爱是很适合的,我不但对你产生了爱,而且产生了美丽的前途和理想。接着在3月17日的信中又写道:天黑了,我不写了,我等待你的信,你知道,我等得很急,我接到你的信才会快乐,因为我爱你。
C.R和我谈关于凌风的事,我无法答复,我完全处在一种心灵矛盾的斗争里。
清晨就接到了凌风的信与两本书,的确是太关心我了,可是我又感觉到没有办法回答他。早饭后写了一封回信,只谈到我个人的学习以及生活的情形。
凌子风在3月31日复信中说:十一日接到你的信。我的手也在抖着,心也在抖着,你想呢?我很愉快……让我在我们来往中使你更深的认识我,我也去了解你。让我们“双方”的爱情滋长吧,而且我是很坚强的爱着你。现在我很愉快,并且感到幸福,怀着希望。……而在4月3日的信中,他还把自己珍藏的一张照片送给我母亲,并叮嘱道:我与牧虹同志合照的像,是过去拍的,在南京戏剧学校,就这一张了,别弄丢了!这张照片我母亲一直保存了七十年,至今还在。
接到了凌风很早的信(三.三),谈到很多问题使我感叹。他也决心下功夫了,是的,应该这样,让我们竞赛吧,看谁的进度收得效果更大些。
更谈到关于我们关系问题,这使我真不知从哪说起,我准备向管林询问真情。
总之我接到他的信是感到有一种很不自然的情绪,但是这里面却包含着兴奋,愉快。
看得出,此时我母亲还处于矛盾之中。当时在火线剧社内,追求过我母亲的很多,其中就有黄枫。黄枫在1942年的五一大扫荡中被俘,都以为他牺牲了,4月20日他突然回来了,自然引起一些骚动。虽然我母亲已经和他“断绝”了“恋爱”关系。可是指导员仍找她“谈话”,对她进行了批评。因此我母亲在4月27日的日记中发誓说:在我没结婚以前,对任何男人都不应太真诚、热爱、坦白、直爽,因为他们受不住,总会有其它想法或行动,这样会害人。我为什么要害人呢?……在抗战过程中我是绝不结婚的。但是她的“心”没有死,而是采取了“沉默”。
五月份开始反扫荡,环境是残酷的,其他自然都放下了。
接到了凌风寄来的《山》(三期),该后边有一封长信,我冷静的等待着,一切的问题我全想到了应付办法。
夜里作了一个奇异的梦:许多的青年,强壮的勇敢的青年,在拼命的追逐着我(当然有许多我是非常不认识的)。
在无际的平原上,我飞快的跑着,后边有一个人在追逐着我。
在辽阔的海洋上,我像生了翅膀一样翱翔着,后面也有人在追赶着我。
在无边的沙漠中我跋涉着,后面也有人使我喘不过一口气。
我急了,爬着绝崖陡壁,他们也爬上来。我大胆的跳下来,他们也向下降。我转着胡同或旋绕的最高楼,虽然一刹间可以看不到人,但几秒钟过后就又赶来了。我化着装,用了各种方式方法隐藏,结果只能取得很短时间的效果,一会便又被人发觉了。
我喊着,闹着,我要自杀了,因为我是不能让他追上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利用各种方式方法也死不了,结果最后被一个最强健的人,把一只手臂拉着了。我疯狂了一样的喊叫着,想把这只手臂用刀断下来,但是强有力的他,却一把将我按下,我拼着最后力气大吼一声,醒了。完了,一切全解决了,原来我在做梦。真好玩啊,弄得我筋疲力尽,全身都很没力。就这样疲惫的躺着,一直躺到天明,还没恢复过来。
好奇异的梦呀!
从这篇日记可以看出,我母亲已经被凌子风“俘虏”了。
可是到了六月,又开始整风,我母亲的恋爱问题又成了重点,上升为“不良倾向”,并和“党性”联系上。她不断地交代、反省、检讨、接受批判,不仅是黄枫问题,还涉及到了凌子风问题。结果是那么争强好胜的母亲被打“蔫”了,自己给自己戴了不少“帽子”,并下了这样的决心……
6月26日 黄昏
我下了最后决心,这次不仅解决黄枫问题,而同时也解决了凌风问题,我再不愿被这问题所烦绕了,我要解脱得一干二净。斗争就要彻底,矛盾就需要统一,所以我决定这样去做。
我不应该再被恋爱所纠缠,也不应该再让它消耗去我差不多五分之三的精力。我不应该再任性的随便的接受某一个人的爱,也不应该只凭了自己无定型的思想、感情、嗜好,去爱一个人。这也即是说让我爱情的火焰暂时的熄灭。
而在今天,当一个纯洁的、无知的、幼稚得可笑的少女的初恋,遭到了这样的不幸,已经够痛苦的了。如果还不接受这次经验教训,仍然这样单纯的、大胆的、错误的和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前途、事业、影响的做下去,那将来会怎样呢?请问!
可就在这时,我母亲收到了一个月前凌子风从雁北发来的信:瑾,从你的信上,我更清楚了解了你,我更爱你,你提出的问题是正确的。在这方面能看出你的精神,那是一个共产党人的精神。你是一个好同志,党性坚强的布尔什维克,让我们紧紧的握手。这封迟到的信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就像是嘲讽,遭到我母亲的一阵痛骂。
暴风雨过后,现在是连绵细雨,我相信有多么狂暴的火气也会被它扑灭的,并且永远不会再燃烧。
早晨接到凌风从雁北来的信,那里仍然在严冬,生活是异乡风味。他说我党性很健康。呸,混蛋,简直是不了解我!我的党性最不纯,意识最坏了,所让他感到好的只是表面的东西,实际上满不是那么回事!
我爱情的火焰是再也燃不起来了!
从此之后,我母亲有七个月没有写日记。直到1944年初才在日记本上写了几行诗:
安静吧,我的心,它已经缭乱了六七个月!
清醒吧,我的头脑,它不应再被苦闷所昏迷!
睁开吧,我的眼睛,看一看这新的潮流新的环境!
这一阶段剧社开始排练、演出、下煤窑、体验生活、整编……我母亲在紧张的工作中也渐渐恢复过来,他和凌子风又见面了,爱情的火焰也“死灰复燃”了……
1944年3月8日
我们路过西战团,感受到了他们的热情……
晚上凌风告诉了我突如其来的事情,太突然了,真是我所意想不到的,他们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他们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下乡,他并且争取我到他们团体去工作。我犹豫,我畏缩,我还需要好好考虑……最后我却答应了他……但是,这只不过是自己的愿意而已,我是一个党员,我还应该绝对服从组织。他已经反映上级了,他请求组织能够允许我和他一起走。
我很高兴我发现了他对于我的爱情的深厚,甚至超过了我对于他的感情的几倍以上,我很愉快。
夜晚和管林四个人睡在一起,谈得很久,我非常兴奋,我兴奋得全睡不着了。月亮把屋里照得非常亮,我看着窗格的花影慢慢的斜过去,斜过去。
这一天,凌子风正式向我母亲求婚,并要带她走,到很远的延安去。但不幸的是,他们的恋爱没有得到组织的批准。原因据我母亲后来说,一是我母亲是党员,而凌子风不是,还是从国统区来的,需要考验。二是军区领导不愿意放我母亲离开火线剧社。而在接下来的整风中……
满怀着极大的不安,忐忑的走到了家中,我的脸一进村就烧得通红了,像有一件什么事情将要临头,我也不知我是兴奋还是恐惧。……
天快黑了,我实在再也等待不住,一股劲的跑到了社部。当我一进院子,我立着了,我到底干什么来呢?我怎样讲呢?这些事先我全没有想到,现在当然也没机会来准备了。鼓了鼓气大胆的喊出了一声指导员。他出来了,和往常一样,我不能抑制自己了,我说出了我的话。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没法,我只好又回去。
晚上凌风来了,是那样的冒失与唐突,他向社部说了,但是所引起的效果是那样坏。因为他没有经过一定的组织手续,剧社的组织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更没接到过指示。自然事情办的非常不好,我也没办法,只好叫他回去,经过一定的组织关系来解决问题。他很坚决,他说回去一定经过组织把我调走。可是问题会这样简单吗?我们团体的性质不同,我们的上级又不是一个组织系统……
又一个夜晚我是在朦胧之中。
剧社的整风正式开始了……
上午文件学习,很好,很合适,这样可以掩饰我自己情绪的不安。我眼睛注视着文件,我也顺着行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但是我的心却跑到了西战团,我的心在陪伴着他们行军,陪伴着他们谈笑,陪伴着垂头丧气精神痛苦的凌风。
中午我再也忍不住了,这样我怎么能够学习呢?我炸着胆子又找到指导员,向他谈明了。他很不满意,他严厉的批评了我,最后他说他也没有办法,只有等待组织上的决定。
一直等到月亮出来,下半月的月亮呀,是那样的贼亮而清凉。任何的动静都没有,我深信他们是走了,问题是不能解决了,他们已经走了。
我的心开始向回收,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希望,走的希望。毫无问题,组织上一定是不允许,而他也只有随着他们的团体到更远的地方去。
但是我很不甘心,我总觉得他还应该给我留下一封信,哪怕是几个字,写明了他的去处,也可以使我安了心。我也可以作长期的等待,等待,我只有等待了,等待着他能够给我留下、留下哪怕是最后的一封“信”!
组织上正式的做了最后决定:我不能走。
我没有任何话可以讲了,我是一个党员,难道我不懂组织纪律?一切的幻想完全破灭了,像坐了几天飞机,今天很直旋的落在地上。我不应该再有任何的希望,组织告诉我还应该慎重的考虑考虑……一个党员和一个群众,这是组织原则问题,我们又是一个党军的剧社,而不同一个群众团体,这样的事情是绝对的不可分辩的。
组织纪律呀,打破了那迷人的恶梦!
有人在暗地里想看我的哈哈笑了……由于我个性的倔强,我的理智,我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的不幸与痛苦,我宁愿“演戏”,我也不愿让别人作为茶话材料。
我哭不得,笑不得,真的,我不知道应该怎样了,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个什么形态。但是我却了解我现在要是哭,哭不出来,我已经流不出眼泪。要是笑,也笑不起来,我好像再也不会笑出声。
好坦然的凌风啊!你就不给我一封信,难道你就忘了吗?你就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对你有着希望的人!难道你就当真非常安然毫无留恋的走了吗?听说你们要到更远的后方去了,我后悔,如果我们的关系没有进一步的发展——我已经爱了你,那么又与我何干?可是现在你让我怎么办?连封信全不给我!
不,他不会这样做,由于他的忠实,他也绝不会忘记我,他不是一个党员,他有他自己的苦痛,他会给我来信,一定的,再等两天。好,我等着,我愉快的等着。
凌风,我对不起你,如果我知道在你来的那天晚上将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我为什么不多和你玩会呢?不多和你谈谈呢?我相信你也不会想到这一点吧。你的希望更高,你一定会更痛苦,我知道了。但是凌风,听我的话,你勇敢的走吧,我们都还年轻,日子还长的很。精神上应该愉快,因为我的精神在陪伴着你,更要注意自己的健康与进步。我……请你放心,你也应该放心了。
啊,天啊!我这些话是对谁讲呢?
唉,可怜!可怜他连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天是黑的,地是黑的,交流的空气也是黑的。
只有两只圆睁的眼睛是亮的,发着期待的光。
但是……她是很疲倦了!
“大刘,根据你的水准,家庭成分,与你的年龄,你应该是一个很纯洁很健康的人。但是小资产阶级意识在你还是很浓厚的!”呀!像一声雷,像一颗手榴弹在我头上爆炸了……我深深的思考着,为什么?究竟这是为了什么?一个纯洁的孩子会变成了这样的破坏党的分子,会变成了这样的肮脏!
反省应该有重点,反省应该抓着要害,这样才能够深刻,这样别人才能够满意……
那么对于我,我应该坚决清算“我的男女关系”。
赤裸裸的坦白反省对自己的确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但是内心的激烈的斗争、矛盾,也是相当痛苦的。但是“新我”如果战胜“旧我”,那是多么愉快呢!打开反省大门,坦白将是一个最主要的关键。让“新我”迅速胜利吧!我有这样的决心与信心,我争取做示范,我要在这次整风中改变人们对我的印象,改变我的思想。
几天以来我感到非常疲乏,每天早上全睡不醒,晚上又不愿早睡。白天脑子里就没个闲,这真是体力劳动与智力劳动初步的结合,真够受!昨天抬粪的肩,今天还在痛呢!
整风、坦白运动在剧社造成热潮,真是我所预料不到的效果,很多的从来就隐瞒着的问题全坦白出来了,墙报更大大的增加了篇幅。真是共产党的伟大呀!有一种看不见、摸不住的力量在促使着每一个人,比一个最纯真的教徒还要诚挚的向党坦白着他的一切。他们的诚挚感动着一切的人,有谁能对这样的运动不严肃呢!谁也知道只有这样党才会给他以力量,他才能得救!
的确,问题是越挖越多,像有这样许多问题,过去全埋伏着,工作怎么能做好呢?剧社怎么能进步呢?同志间怎么能不打架、不骂街、甚至于像仇人一样呢?
凌子风最后一封信只有日期,没有年月,从内容上看应该是这一时期的,因为信中提到:现在我们都在整风……我先应该郑重的告诉你,我对于你,我的爱情没有变,我今天仍旧和去年一样,而且我不但说,并且负责任。在信中他还谈到他过去的恋爱及未入党的原因,似乎在向我母亲解释:我过去恋爱过,我叫别人玩弄过,我恋爱法国姑娘,我恋爱过一起演剧的女角,我还恋爱过石群……我的组织问题过去自己在认识上犯着绝大的错误,就是小资产阶级的自尊心,我等待党找我。……我的问题要经过党委讨论(支部早已通过了),又因反扫荡和反扫荡后庆祝胜利和生产工作迟了,分局已经和我谈过话,告我没有什么问题,最近便回答我。在信的末尾特别注明:这信看完烧了!这一点我母亲没有做到。
以后凌子风随着西战团去了延安,他们无法联系,我母亲也就陷于长期的思念与等待之中……
一封寄不出去的信
特别应该告诉你的是,我现在已经在深爱着一个人,他也很爱我。虽然他已经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去了,但是为了我个人的将来幸福,我是决心等待着他的。虽然我也知道这是一种可能很小的希望,我也曾受遍人们的讽刺、谩骂,可是我的心却无时不飞向那有他住着的遥远的地方,任何人的力量全拉回不了我的心,任何人的爱都使我难于接受。
你知道了吗?我是在爱着这样一个人,当然他并不特殊,也不漂亮,并且在某些地方很落后,工作能力也不一定高。可是我确在爱着他,我确被他的某些力量所引诱着。
当我看完了三十一日的报纸,我的心急急的跳着,我的精神特别集中,我不知道我是高兴呢,还是悲哀?我哈哈的大笑了一阵,我又偷偷的擦了擦眼。最后我立起来报告给别人这样的消息:“西战团到延安了……”
一批一批的同一战场上的伙伴,在向着延安跋涉。果然我们剧社也有两人参加了这同一的行列,我再也维持不住我自己的安宁。
一次又一次的我在做着思想斗争,斗争的很激烈。结果我再也忍耐不住了,我向组织上提出了我的要求。
我给凌风写了一封信,我热望着它能代表着这颗破碎的但是年轻的心,一直到他面前。
又入到温塘中洗硫磺澡,但是彼时此地情景易分,回想起当边区第一届参议会的时候,每天的温泉澡,洗得分外舒爽。而今天再怎样消毒的硫磺泉,也洗不愈我心头的创伤,因为它是太痛楚了!
凌风啊!忘记了吗?就在这同一地点的第一届参议会,你是怎样纯洁的试探的谈说着你的爱情,当时屋外下着雪,天上没有一个星,礼堂里没有一盏灯,礼堂里的炉火正烧得通红……另外就是你的两颗明亮的眼睛。
1945年3月8日
……我想起了在三百六十五天以前的今天,我想起了大风沙的白日,我更想起了上弦月的半阴的夜晚,我想起了我最知心的朋友,我更想起了最爱我的人……唉,悠长的三百六十五天呀,你在经历着多么大的变化啊!这悠长的岁月是用痛苦和悲哀充实起来的,这悠长的岁月是用眼泪所洗过的日子。天哪!难道是容易熬过来的吗?可是今天,以后,还要坚韧的熬过去。
有的人又在和我开玩笑,说延安的文艺工作队已经出发,并且不久即将来临华北各解放区,有的人并说凌风也会到冀中来……
他们对我说的全是希望,可是我自己却没有这样高的幻想,我总觉得那将是不可能的事情。假使他真的回来了,那对于我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幸福,同时我又那样想,当真的他回来了,可是却带来了另外一个她,那他倒还不如不回来,因为那样我会更痛苦。
黄昏的时候,我们又进了固安城。在街上看见了许多从遥远地方征来的旅客,穿的很破旧,精神非常疲倦,这引起我很大的好奇心。我总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到哪去?我大胆的问了一个人,他为了保守秘密,不肯直接说出来。我又问了一个,仍然没有满足。可是我还不甘心,再问一个,又没结果。一个又一个,最后根据几个人简短的模糊的回答和我们自己的推测,确定他们大概是从后方延安或晋西北、或晋东南来,而到东北去。去的方向是确定无疑的了。于是这群人又引起我许多烦恼与希望。我烦恼的是这群人中我没有一个相识的,而我的希望也即是多久能有这么一天,也在同样的相似的一群旅人中能看见我朋友的归来。
“归来吧,照耀我的前程,……归来……归来!”
一个突然的消息,使我一夜都在朦胧之中,即是“听说凌风从后方到敌后来了,还有许多艺术工作者”。你想一个满怀幻想的人哪里能听到这样的消息呢?我兴奋着,我一天都特别愉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得到了支持,如非常干渴的人得到了一碗开水,真所谓“如大旱之望云霓”,我说不出这是一股什么感情。老天爷,你真的还在睁着你的眼睛吗?
我跳跃,我歌唱,因为我得到了希望!
将近两年过去了,这是一个少女苦恋的两年,可漫长等待的结果却是……
白白的高兴了一天一宿,事实是完全相反的。昨天只不过是人们开玩笑,而今天由延安到新四军的文艺干部来到了我们社部……他说:“他们说……说……凌风结婚了……”啊,我……我……呆着了,我不相信这会是事实。我听着,我点着头,我久久的沉默着,我能说什么呢?真像空中的一个暴雷,把我吓得目瞪口呆了。同志们大概看出了我的脸色就尽量的拉扯闲话。可是同志们的安慰越多,我的心就越乱了。我真的抑制不住自己,我想哭,当眼泪涌到眼圈里的时候,我转了一个身把它咽下去了。我怎能哭呢?在这样许多亲近同志包围之中,我是不会表现那样脆弱的。因为我还虚荣,并且我还应该尽力表示无事,口中直说:“结就结吧!谁能管着谁呢?再说相隔这样远,我们又没海誓山盟过……”极力解释又极力抑制,直等汽车来了,我们全上了车。因为是从霸县出发,到了新镇又上了船,我都是在沉默着。
到舱里,我躺在木板上,身上蒙上了大衣,我真的哭了出来。一幅一幅的回忆在我脑子中映演,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心里头是愤慨,是埋怨,是嫉妒。
“凌风,你害得我好苦啊!”
夜里,凌风悄悄的走来了,头低到胸前,沉默着,连出气的声音都没有,两手在玩弄着衣角。可是我却疯狂的唠叨着,我也记不清我话句的前后,反正我是尽情的发泄了怨恨。
“凌风,你好狠的人啊!我真没有想到在这一年多的过程中,你就这样变了。一年多,仅仅一年多啊!你就又爱上了别人,你就不能等待了啊!自然,你会说‘环境的变化啊,离得这样远,你又没给我写信’。可是你就不想想你过去说的话吗?你难道对一个人就遗忘的这样快吗?你就不想想在这一年多的过程中,大刘是怎样等待着你啊!你知道她经过多少波折吗?你想象得出来她是怎样为你而保持她的自由啊!她费了多么大的努力、压抑、镇静、理智来击溃了无数次的进攻,而取得了这自由。是的,她现在是‘自由’的,因为她还没有结婚,更没有找到新的爱人。可是你……你……凌风,你对不起她啊!她为了你拒绝了多少社会上有声望的人,她为了你强制自己的感情而丢弃了在感情上她所喜爱的人,她为了你割除掉青年同志的友爱,她为了你给许多文艺工作者(有权威的)以永久的绝望,她为你……凌风,你会想到有这样许多经过吗?也许你会说她是傻子吧?不,凌风,我不傻,我对你的等待足证明我对你的忠实。我对你的喜爱是因为我对你有过美丽的幻想。我没有结婚是因为我既然爱过你,那么我就应该对我爱过的人负责任,这证明过去我对你并不是欺骗。可是这一点你却没有做到啊,你对你爱过的人并没有负起责任……
“凌风,我太难过了,你自然不会了解一个失恋的人是怎样痛苦啊!尤其对一个初恋的人,也许你不相信,说老实话,对于你,我真是第一个自发的主动的自然的恋爱啊!可是你却不能接受,因为恋爱对于你已经是一件平凡的事了。这也正是一个初恋者和一个多恋者不同的感情啊!你……你自然不会了解……好,你走开吧!否则我会更痛苦,我就不应该见着你。你……你……快走!……好,你不走我走!……凌风,你好好的生活吧,你不要为了我这些话而悲伤,你知道我始终在爱着你,你的幸福也即是我的幸福。你去吧,祝你们夫妇生活过得更愉快,更甜美,好为党为革命尽更多的力量。
“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呢?……难道我就这样脆弱无能吗?我不,我一定要好好的工作、进步、学习,再过两年,一定的,我一定不到二十五岁不结婚,只要我努力,我相信我不会找不到一个更好的爱人……我为什么要哭呢?凌风,你看着吧!哼,大刘……”
突的一下,船搁浅了,水手在拼命的撑船。“突突”的沉重的脚步声把我震醒了,原来刚才是一场梦呓。唉,可是醒时的痛苦就更是有意识有感受的了。
1946年3月8日
三八,是一个苦痛的日子,你为什么又要来临?难道你就忘记了两年前的今天!今天,爱人已经结了婚,听说还已经做了最便宜的爸爸。凌风啊!难道大刘就不能给你生育儿子吗?难道我就不能满足你的一切?你,你,摧毁了我的青春时代啊!我为你,从那一天一直孤独到现在啊!凌风,你有良心吗?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凌风!……
只祝你们夫妇生活的快乐!
……我……我……我好像也应该打我自己的算盘了。唉,组织啊!……
此时凌子风已在延安和石联星结婚,石是老红军的遗孀,带来一个女儿。
下午我正在看望着病倒的付林,忽然来了一个人,一掀帘子便嚷:“鲁威回来了!”
等到吃下午饭的时候,我在伙房见着了他……
他又说看见了我所爱过的人,以及她的孩子。哎哟,真像针一样的刺的我心口里痛。心里搅搅和和的非常难受。唉,大刘,难道你对他还有感情?还有幻想?“不,没有,没有,已经没有了。战争啊!大刘一切全交付给你了,为你牺牲了!”
我,又是一次激烈的波动。
我,仍在徘徊,徘徊。
到这里后就听说有张家口来的文艺人,一打听原来是张庚、贺敬之、李冰三个同志。这三位艺术界的老前辈的来冀中,当然会对我们冀中文艺工作有更多的贡献与帮助。但是他们又使我联想起很多往事,特别尖锐的即是想到凌风。
他,一九四一也曾到过这丰沃的冀中平原,也曾给予平原上的人民以新的文化食粮,和一种不可磨灭的记忆。但是他却永远的不会回到平原上了,对于平原他是一个叛逆者啊!
凌风,什么是你的誓言呢?肥沃的土地,丰富的斗争,善良而强悍的群众,难道都不值得你一回顾吗?唉!什么时候能在我的记忆中清除掉你的印象呢!
这年的6月12日,我父亲王林开始追求我母亲。我父亲是火线剧社的第一任社长,此时任冀中文建会副主任,他们早就互相知道,而且在感情上都经历过挫折。经过两个月十二天的“磨合”,于8月24日结婚(这段经历在这里就不谈了)。但是留在心上的“伤疤”,还不时会被揭开……
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别人拿着凌风与他爱人的合影,非叫我看一看,当然我也很想看一看。
但是当我看见他们两个是那样甜蜜的微笑着的时候,我的心突的痉挛起来了,说不出是一股什么样的感情充满了我的血液。我用颤抖着的手轻轻的把像片马上交给别人,极力的抑制自己,唯恐别人看出马脚来。我太难过了,是一个怎样的姿态啊!我感觉他们在向我示威,在向我炫耀,是一个胜利者对于他的颓败的对手的骄傲的微笑啊,是一个对于战败者的鄙视而讽刺的微笑啊,我……我低下头来了,我看着我那高凸着的乳房的急剧起伏的波线,在它后面我想看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刺剑在刺痛着我的心。我想看见它呀!
我是嫉妒吗?不,我还有什么可嫉妒呢?现在又有人在爱我了,并且比他对我的爱更深更浓。可是我这一口怨气到什么时候才能发泄、才能出完呢?我是太怀恨了。
我恨他对于别人太不负责任,我恨他对于爱情不忠实,我恨他没有一个共产党员的品质,我恨他更缺乏一个革命者的道德,我恨他……
总之,我恨他害得我好苦!三四年的时间我给他以希望,我给他以等待,我为他错过了不知多少美妙的机会,我为他受过党内组织的处罚,我为他让别人打击得把性格都变成了“沉默”,我更为他耽误了我的青春,而现在他却向我那样微笑着,唉……
我不服!好,凌风,你等着瞧吧!大刘不是一个甘心堕落的人,我还年轻(起码比她小五岁),在四五年的过程中,我要做出个样来让你看看,我快结婚了,结婚以后在我的情感上会更稳定。同时他也可以帮助我,我要安安静静的埋头干事业,将来我非要造成一个“你后悔的时候”的到来,到那时候,我也会向你耍着一个同样的微笑!凌风,警惕吧,我现在已经开始和她默默的竞赛了。
晚上,躺到蚊帐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个问题来回的纠缠着,一会儿起来跑到院子里坐会儿,因为再躺不下去了,一会儿就又回到屋里。月亮本应该很明亮,今天却浑浊得不行。唉,又是多半宿失眠!
在一座辉煌的剧院里的一层楼上,我上到了最后一磴,顺着扶栏望去,忽然看见一个高出于别人的身影。我和别人一起走过去了,因为好似在开一个联欢会。可是当我走近了,离他还有四五步远,我就再也不能往前走一步了。他原来就是凌风啊!他在微笑着吃着皮糖,并且见我来了,忽然走近来要向我握手同时递过了一块糖。天爷,我能够接受吗?我呆看着他,他好像也有些窘,于是把糖收回去了。我只向他摇了摇头,没有说出一个字我就跑下楼去了。楼下我们剧社的人们正在化装,因为在准备游艺节目,正好没有我的角色,于是我跑到一间没有人的屋子,趴在椅子上就哭了,哭得是那样伤心啊。突然一只非常大的手把我的肩膀抓着了,我抬头一看原来又是他,我用力一挣,猛的清醒了,哎呀,原来是一个梦啊!梦,好新鲜的梦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思想感情呢?时钟刚打十二点……
从梦中醒来以后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想这又想那,唉,大刘,你就是个苦命人啊!天下还有比你更不幸的吗?
当我们演完戏时,仲卫告诉我关于凌风的情形,真使我太难过了。她说凌风并没有忘记我,随时随地在向别人谈起我的问题,他并公开向组织谈出要调我过去,同时中央局也向冀中打过几次电报,可是他一直没有得到我一点消息,别人曾几次给他介绍爱人,他全拒绝了。因为他在等着我呀!可是后来一直没有消息,他生气了,觉着我已经变了心,于是在大家与组织的帮助下,他便爱上了一个他过去的同学。他当时是非常勉强的,因为她比他大,她又已经有过一个孩子,现在已经七八岁了。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得不到我的消息啊!哎呀,这样的消息能叫我不伤心吗!我后悔,我后悔我当时太怯懦了,我为什么那样一点勇气全没有呢!凌风,你等着我,可是你可知道还有比你更“望穿秋水”的人吗?你等着我,还是你先结的婚啊!你等着我,你却先肯定你的爱人了……回忆像毒蛇一样纠缠着我,我痛哭了一场。这是真真的衷心的悲伤啊!凌风,你对不起我,我太冤枉了!
日记真实地记录了我母亲和凌子风那段令人叹息的经历,我还有什么说的呢?
当我母亲听到凌子风去世的消息,她流了泪,这眼泪也为他们的关系画上了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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