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电视或电影门牙有缝怎么办衣服扎手片段

:电影- 邻家女优 精彩片段:偷看隔壁美女换衣服被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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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邻家女优】精彩片段:偷看隔壁美女换衣服被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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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京字670号
京公网安备号
药品服务许可证(京)-经营-《十年一品温如言》将拍电视剧和电影版:部分内容将删改
来源:必读网
简述:  导读:书海沧生都市言情小说《十年一品温如言》早先已被欢瑞世纪购得电影、电视剧双版权,就作品来说,是一部很不错的小说,文笔娟秀清新,故事感人深刻,被后妈虐了一
  Chapter31
  言希喜欢视觉摇滚,阿衡是不意外的。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少年有一颗敏感而又宽阔的心,足以承载音乐最绚丽的变化,接受造型上最诡谲的尺度。
  颓废,靡丽,喧嚣,这是她对那些带着金属质的音乐所能给予的所有评价。
  言希是一个聪明的人,因此,他总是,把那些可以称为美人的人,演唱时的所有细微的动作表情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嗓音流动的味道,只不过是跑了调的。
  言希又是一个专一的人,许多年,只听一个乐团的音乐,最传统古板的日本最高傲华丽的SLEEPLESS,夜未眠。四个人的组合,其他三个,只是平平,唯独主唱ICE,是一个如夜色一般迷人的精致黑发男子。
  ICE喜欢站在舞台的角落,在灯光暧昧中,画着最华丽的妆容,用带着压抑狂暴的灵魂演绎自己的人生。
  无法道明理由的,言希热烈地迷恋着这个乐团,或者说,ICE这个人。
  阿衡看过言希录的ICE演唱会现场,却着实无法生起热爱。因为,这个叫做ICE的男子,有着太过空灵干净的眼睛,脱离情绪时,总是带着无可辩解的对世人的轻蔑;热情时,却又带着满目的火,恨不得把人烧尽。
  她看着舞台上的那男子,看得胆颤心惊,转眼,却又胆颤心惊地发现,言希把那男子的眼神模仿得炉火纯青。
  这让她有一种错觉,如果给言希一个机会,他会放纵自己重复走向ICE那些眼神背后隐藏的相似的经历,而这些经历,她即便不清楚却也敢打包票,绝不是长寿安宁之人会拥有的。
  因此,当陈倦微笑着把一张传单递给言希时,阿衡隐隐皱了眉。
  &什么?&言希有些怔忪。
  陈倦笑&&&我以前听思莞说,你很喜欢视觉摇滚,今天上学路上,有人发传单,好像是c公司
  准备新推出一个视觉BANK,正在选拔主唱。你可以去试试,言希。&
  C公司,是全国有名的造星公司。国内知名的乐团,有多数是c团制造。
  言希愣,半晌开始偷笑&&&哎呀呀如果本少被选上了进入演艺圈以后是不是就能看到我偶像儿了?&
  陈倦挑了眼角的凤尾,隐去笑,正色&&&言希,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言希怪叫&&&谁跟你开玩笑,就是开玩笑我能拿我偶像儿跟你开吗,切!&
  &言希,我记得你丫好像从两年前就念叨着要到小日本儿去看你偶像儿。&辛达夷插话。
  &没办法,我老头说,我要是敢踏进倭国一步,就立刻和我断绝关系,尤其是金钱关系。&言希摊手,摇头,感叹。
  &别扯这些了,我正好认识几个玩儿乐队的,言希你要是乐意去,我可以请他们陪你练习。&陈倦打断少年偏题的话头。
  &去,怎么不去?&言希笑。
  阿衡坐在一旁,一直不置一词,心中却隐约有些烦躁。
  她心底本来期待言希把这事当做一个笑话,说说也就忘了。可是,他放学以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关了灯,一个人一遍遍安静地重复观看ICE的演唱会实录。
  出来的时候,只对她说了一句&&&阿衡,我想试试。&
  阿衡不说话,只是默默点了头。
  她不知rosemary为何对言希的事如此关心,但mary寻来的那几个人,每一个都是艺大的学生,对摇滚乐十分通晓。
  &这是玩儿真的?&辛达夷对着阿衡咂舌。
  架子鼓,吉他,键琴,一应俱全。
  &嗯,昨天,言希,报了名。&阿衡开口,目光却是投在rosemary身上的。
  他正用着完全专业的角度,在认真挑剔着言希唱歌发声。
  阿衡没有忘记,思莞曾说过,陈倦的音乐才能有多么出彩。
  当然,母亲也曾说过,言希幼时跟随她学钢琴时,整整一年,才能磕磕巴巴地弹出一首小舞曲。
  天生长了一双弹钢琴的手,却对音乐的敏锐性出奇得差。
  因此,为什么,会是言希?Rosemary,分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选定了言希,或者,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言希。阿衡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在不遗余力地把言希拉向这条路。那一套说辞,言希的兴趣,同学情谊,太过敷衍。
  依言希平日的敏锐,他本该看出,可是,当这少年流连沉浸在精神甚至灵魂的罂粟中,已然失去控制。而rosemary,显然是清楚言希性格中的这一弱势的。
  他对言希很了解。这超出阿衡设想太多,也太可怕。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清楚这诡异少年的目的。从他的变装归国,对过去的只字不提,以及思莞对他靠近言希的强烈排斥,一切的一切,都像解不开的雾色朦胧。
  &这句是八六拍,A大调,先起后收,唱错了。&rosemary皱眉,指着乐谱。
  &怎么又错了?&言希小声,瞪大眼睛,看着乐谱,像要看出一个洞,表情是茫然无知的可爱。
  阿衡收回神思,笑了起来,走到厨房,准备了几杯果汁。
  &陈倦,谢谢。&阿衡把果汁递给那个一身女装的妖娆男子,微笑着打断他对言希的训斥。
  言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阿衡,可怜兮兮地伸出手索要果汁,像极嗷嗷待哺的卤肉饭。
  &阿衡&&&
  &自己拿。&阿衡微笑,淡淡转身,拉着辛达夷向玄关走去。
  她留给他完全的空间。
  不要遗憾,不要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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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拔的日期在七月中旬,期末考试是在七月初。思莞是断然不会允许言希再次在高一混日子的,这厢思尔中考一过,他便驻扎在言家,每天主动给言希复习功课。
  Rosemary对思莞的行为一直似笑非笑的,像是早就明白他会如此,也就知趣地应允,期末考后,再练发声。
  &阿衡,你&&&思莞对着阿衡欲言又止。
  阿衡淡哂,她知道思莞想说什么。
  为什么不阻拦言希?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样不妥,所有人都觉得言希日子过得太舒服吃饱了撑的去玩乐团,更可笑的是竟然还要当艺人,依他的身份,权势和地位,哪一样不是手到擒来,为什么还要如此?
  还是,思莞认为,言希只能高雅到不沾染人世尘烟,阳春白雪,被人捧在手心。
  虽然,她也是一直这样&&期冀着。
  可是,言希是独立的,自由的言希,是言希的言希,既不是思莞的言希,也不是阿衡的言希。
  只有,当他心甘情愿地属于一个人时,才有被拘束依旧幸福的可能。
  但是,她生性如此的愚笨迂腐,在这样的人出现之前,又该怎样保证这少年的平安喜乐?
  不能多一分,不能少一寸。
  实在伤脑筋。
  期末考终于考完了,暑假正式开始。言家成了根据地,达夷思莞整天泡在言家,吃吃喝喝,完全脱离了长辈的管教。
  Rosemary很快又杀了回来,对言希进行第二拨的魔鬼轰炸。
  言希每天摧残着众人的耳朵,思莞有涵养,只躲在楼上不出来,达夷可不管这么多,言希一开口,势必捂着耳朵哎哟哟叫着表示自己的痛苦。卤肉饭大合唱,在主人脑门上绕来绕去,&卤肉卤肉不知所云不知所云&
  言希怒,连人带鸟,一齐往外扔。
  选拔赛的前一天,连阿衡都觉得肉丝美丽同学快被折磨得只有出的气儿了,言希这厢,才找准了调,配上姿势动作,仔细看来,竟让人移不开眼睛。
  &阿衡。&言希望着阿衡,他在寻求她的肯定。
  阿衡舔舔干燥的唇,并不看言希&&&明天,要准备,水,喉糖。&
  言希轻轻呼吸,大眼睛望着阿衡。
  辛达夷看着两人,觉得气氛尴尬,乖觉地没有聒噪。Rosemary在一旁只是笑,眼角的凤尾流光尖锐。
  思莞站在二楼,肘倚着栏杆,笑着开口&&&阿衡,再准备些排骨。&
  阿衡微笑,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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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六点,rosemary就带走了言希,说是带他去做造型,让阿衡他们直接去选拔会场。
  C团包下了市立戏院,大肆宣传,要将一夜成名的神话进行到底。
  阿衡达夷思莞到时,并未寻到言希,只看到了满眼乌泱泱的人群,坐得满满的。甚至走道上,都布置了塑料座椅。
  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好像是候选人现在已经排了序,分发了号码牌,现在大家都在后台准备。
  阿衡他们估摸着,这么多人,到了后台,也不一定能看到言希,反而平白给他添了压力。于是就在前排走道找了位置坐等。
  说实话,阿衡并不喜欢男子画着过分的妆容,如若相貌不够突出,画出来效果是惊人的恐怖,好比,眼前的几位。
  场内大家的表情,除了那些选手的亲友,蹦起来兀自呐喊,其他人都是青紫不定。
  阿衡开始头疼。她知道言希的好看,却也担心,依着这少年狂傲不羁的性子,不知又会画出什么前卫的模样。
  场内摇滚重音质震天响,他们几个坐在前排,思莞达夷被聒得实在受不了,无奈捂住耳朵,而阿衡,只看着场内缤纷不定的光线,一派沉静温和的模样。
  后面倒也出来了几位模样唱功好的,引起满堂喝彩。
  可是,比起言希&&
  阿衡轻轻叹气,微闭了双眸。
  结局已经分明。
  她只能如此了吗?
  着实&&让人不甘心。
  再睁开眼,舞台上,已经站定那个少年。
  场下一片欢呼,喧嚣至极,她却双手交叠紧紧贴了膝盖,摈弃了纷扬,耳畔一片清明。
  言希站在了一隅安静的角落,眉眼早已不是平日的样子,画得妖媚而华丽。
  分明是阿衡记得的演唱会上ICE的模样,熟悉清晰,惊心动魄。
  火红的披风,纤瘦的身姿,纯白的衬衣,解去的三颗纽扣,晶莹白皙的皮肤。
  梳向后的一根根小辫子,火色的丝带,漆黑的发,干净无尘的眸。
  连微风吹起时,衬衣下摆的弧度&&都一样。
  阿衡胃有些绞痛,手心已经被汗湿透。
  她记得言希对她说,ICE早在98年初,便因为压力太大,而从十三层公寓跳楼自杀。并非不想去
  日本看他的演唱会,只是那美人早已随风而逝,魂梦两散。
  她记得,幼时,邻居的老人说,男生女相,无福无寿,最是红颜命薄。
  她记得,言爷爷临行前,老泪横流,让她无论如何,要保住言希。
  她不懂,什么都不懂,只选择相信了所有的流言流传,却因为言希的渴望,而裹足不前。
  可,蓦地,灯光熄了,全场哗然。
  再亮起时,只照着舞台正中央,四周一片黑暗。
  那里站了另一个少年,画着烟熏妆,美貌魅人。
  是rosemary!
  他打了响指,音乐响起,是言希练习了千百遍的ICE的成名曲&&《fleeting time》。
  流年。
  少年磁性而带着强大爆发力的声音在舞台响起时,满场的震撼,已经难以言喻。
  陈倦拿着麦克风,声线华丽而张扬,是摇滚真正完美的样子。
  他嘲笑着,望向舞台角落里阴影里站着的那个少年。
  阿衡盯着言希站着的角落,盯着黑暗中的那道黑影,看着黑暗中的那双大眼睛,慢慢变得黯淡,慢慢消失了光芒。
  明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陈倦身上,明明所有人都已忘却黑暗中那一抹的存在,阿衡却看到了他慌张无措,甚至到悲伤愤怒的灵魂。
  他站得笔直,那么美丽,却没有人再望一眼,再也没有。
  阿衡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逆流,她有些困难的站起来,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塑料座椅,耳畔轰鸣,一步步向前走去。
  多么奇怪的幻觉,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喧扰的人群,却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阿衡,你要去哪里?&思莞担心的声音,被人群淹没。
  她从一侧,走上了舞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手中的座椅砸向陈倦。
  她觉得自己,想要杀死他。
  当音乐戛然,当所有人鸦雀无声,她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舞台角落里的那个少年。
  &言希,回家。&
  少年站在黑暗中,看着她,来不及收起的是眸中模糊的疏离和浅淡凉薄的桃色。
  蓦地,他笑了,姿态柔软地由她牵着手,抬头时,眼底却是一片,小心翼翼的冷漠和尖锐。
  她回望着他的目光,一点点伤心愤怒起来,有些珍惜的东西揣在胸口,踉踉跄跄,找不到呼吸的出口。
  抓住言希的手,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向前一直跑。
  脑中,当时,只回旋着一个念头。
  回家,快些回家,她要带言希回家。
  可,当到了家,阿衡的动作却只余下一片机械。
  直接把言希带到了浴室,打开了淋浴,拿起洒头,用手心试着温度。
  冷的,热的,温的。
  &阿衡,你在做什么?&言希一笑,面上,是比平时还要明澈十分的美丽。
  &闭上眼。&阿衡面无表情。
  噢。言希乖乖地闭上眼。
  她拿着毛巾,轻轻地沾了水,擦拭他面上精心雕琢过的妆容。
  &疼。&言希开口,撅嘴。
  &忍着。&阿衡冷着脸,面容带着怒气,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
  眉,眼,鼻子,嘴巴,缓缓地呈现出本真。
  她擦拭到少年的额角,直到望见平日熟悉的那一撮有些稚气的绒毛,呼吸的紊乱才稍稍缓解。
  过了许久,阿衡复又开了口&&&低头。&
  言希乖乖低了头,阿衡皱眉,一点点解开少年头上的火色丝带。
  &不好看么?&言希开口,开玩笑的语气。
  阿衡却不做声,望着自己满手的发胶和发卡,静静地,用水湿了少年的黑发,取了洗发膏,轻轻
  用手心揉着,揉了许久,冲干净了,柔软的黑发上,依旧是发胶的味道。
  难闻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第二次,第三次,依旧是去不掉的似乎带着印记的味道。
  浴室里,安静地只剩下缓缓的水流声。
  蓦地,一声巨响,那女孩扔了手中的喷头。
  &到底哪里好看了?!一个男孩子不好好地做你的爷们儿,学什么小姑娘,扎什么辫子,丑死了,难看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丑这么难看的人!&阿衡吼着,颤抖着,声音很大,大到近乎失控,全然不是平日的温吞和费力。
  &知道了。&言希看着她,低头,垂眸,沉默起来。
  半晌,她沙哑着嗓音,清晰质问&&&你知道什么?!&
  他抬起头,狼狈着,想要开口,却发现,那女孩,已然,皱着面孔,隐忍着发红的眼眶中的晶莹。
  他看着她,把头小心翼翼地抵在她的颈间,安静依赖的姿态,像个孩子一般,带着无措&&&对不起。&
  湿漉漉的发,水滴安静地掉落。
  阿衡轻轻推开了他,背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巨大的压抑,眼泪滚烫掉落。
  &言希,在你学会不去猜忌温衡之前,不要,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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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清晨六点钟。
  这个时候,会是谁?
  阿衡拿着电话,开口&&&哪位?&
  对方笑&&&我,陈倦。&
  阿衡冷了音调&&&有事?&
  &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没想到&&实在太伤同桌情谊了。&陈倦声音带着磁性和戏谑。
  &你哪里来的,自以为是?&阿衡声音冰冷刺骨。
  &难道不是吗,我取代了言希的演唱,没有把他推向ICE的前尘,我想你不会看不出言希和ICE性格中黑暗叛逆的部分有多么相似。&陈倦语气笃定。
  &你一直恨言希,是吗?&阿衡深吸一口气,冷静开口。
  &如果你是我,如果你迷恋得无可自拔的人深深地爱着言希,你会怎么做?&对方依旧笑,像老友聊天的轻松。
  &所以,就报复言希?&她的语气变得益发冷硬。
  对方轻笑&&&起初我是这么想的,可是,突然觉得累了,发觉事情不是我想象的如此,就想要停手了。&
  &后来的,你都看到了,虽然言希未称心如意,但我,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觉得自己再理直气壮不过。
  &毕竟,我没给言希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对吗?&
  只是,却遭到差点毁容的待遇,实在,让人郁闷。
  阿衡那一日的冲动,完全超出他的预想,这女孩一向理智,虽然比起那人的冷清睿智有所不及,
  但是,至少比起思莞,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聪慧通透。
  至今,他还不知,阿衡那一日到底为何恼成那幅模样,爆发的神情,像是欲杀其而后快。
  连温思莞都未如此,究竟是他猜得过浅,还是她藏得太深。
  电话彼端却一直是沉默冰冷,陈倦听得到那一端那人的呼吸,涌动的压抑的,分明是&&阴暗中隐藏的无法见光的愤怒。
  过了许久,她开了口,惊雷一般,炸在头顶,这少年握着话筒,无法动弹,无法言愈的&&震撼。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阿衡说脏话。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言希最怕的不是像那什么狗屁ICE一样长埋地下,而是,被全世界抛弃!&
  Chapter32
  那一日,有个少年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言家。
  &美人儿,咱不生气哈!老子已经替你揍了陈倦,丫个拆人墙角的死人妖!&穿着黑T的俊朗黑少年,表情严肃,对着沙发上静默的那一个,慷慨陈词。
  言希抬头,扑哧一声,喷了&&&是你打了人,还是人打了你?&
  这傻孩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肿了起来,脖子还有许多道清晰的血痕,像个调色盘。
  达夷抓着黑发,傻笑&&&嘿嘿,你甭管这个,反正知道老子帮你报了仇,就成了!&
  言希凝视着少年的面孔,干净正直,一望见底,片刻,琢磨着,笑了。
  &达夷,你说,这个世界,是像你的人比较多,还是像我的多一些?&
  少年愣了,皱着眉,思索,坦诚&&&要是说脸,长成你丫这样的还真难找;要论个性,像您老这样变态霸道爱欺负人的就更不多了。&
  &妈的!&言希笑,手中的抱枕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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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家门前有一颗榕树,是言希过两岁生日时,言老亲自为孙子栽的。长了十数个年头,一直十分茂盛,近几年,老人对军中的事物渐渐放了权,在家中,闲着无事,就找人在榕树下砌了一个石棋盘,黄昏时,常常同一帮老伙计老战友杀得难分难解。阿衡之前放学回家时,就碰到过许多次。
  她喜欢那些老人们下棋时的眼神,那是睿智,桀骜和开阔,是被一枚枚功勋浸润的明亮高贵。这样的灵魂,于她,只能用着满心的仰慕诠释。所以,每每遇着,总是要静静看上许久。言老逗她&&我看你是顶喜欢这青石棋盘的,干脆给我们小希做媳妇,嫁到我家,天天让你抱着看个够!
  阿衡自是脸红,讷讷无话,只是望着四周,生怕言希不小心出现,听到了自个儿可真是不用活了。
  辛老笑言老&&&小希什么时候卖不出去了,要你这么费了老命牵线,也不怕老温骂你挤兑人家的小孙女。&
  言老一瞪眼&&&你懂什么!这孩子的老实温厚,便是找遍咱们部队整个文工团,甭看漂亮姑娘多,可没这个难得。&
  辛老笑骂&&&呸!当你言老头存了什么好心,只专门欺负人家小闺女温柔,好迁就着你家的小霸王。&
  这场景似乎还鲜活地在脑中跳跃,像是未过几日,可是,事实上,自言老离去,这棋盘,确凿已经空了许久。
  &阿衡,你在愣什么?&坐在石凳上的少年歪了头,问她。
  阿衡轻轻扶正少年的头&&&不要,乱动。&
  依旧糯糯的语调,却有些冷淡。
  阿衡把大毛巾围在少年颈上,系了个松结,眸光复杂地望向少年的一头黑发。
  这几日,言希头皮一直红肿发炎,医生推测是发胶中化学物质引起的毛囊发炎,怕伤了发根,便嘱咐少年,一定要剃了头发,每天上药,等到痊愈,才能蓄发。
  言希纠结了几日,又不肯去理发店,就让阿衡在家中帮他剪了。
  阿衡觉得自己很像万能的移动工具箱,做什么事,虽然不精通,但总是会一些皮毛的。
  比如,修车,比如,理发。
  她的头偏向夕阳,轻轻触到少年的发,满撒的金光中,软软温暖的气息温柔扑向掌心,像是填满了什么,眯着眼,慢悠悠寻找少年的发际线,却看到了发顶小小的旋儿,小时候常听老人说,这里是聪明碗儿,长聪明的地方。想必,言希满脑子的古灵精怪,便是从这里而来。
  言希笑了出声&&&阿衡阿衡,是不是被我的头发迷住了,不舍得下毒手了?&
  看,看,就是这么的自恋,兴许也是从那小涡中长出来的。
  她无奈,四处寻着发剪,一只白玉雕的手却从前方递了过来&&&给。&
  什么时候,一不留神,又被他拿走了&&
  阿衡接住,银色的发剪从少年的手心递过,还带着他的体温,强大的冰凉中微弱的温暖。
  围着大毛巾的言希,安安静静地望着大榕树,乖巧的模样。
  她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倾斜了身子,一点点看着发剪从那满眼的黑发中穿梭,缓缓地掉落的,是一地的碎发。
  &阿衡,我长头发,很慢的。&言希开口,声音有些低落。
  &这样的长度&&&阿衡用手比了比颈间。
  &大概要两光年吧。&言希用着正经的语气说着不正经的话。
  &瞎说。&阿衡皱眉。
  &阿衡,我有时觉得,你很不像个女人。&言希微微眯起龙眼儿般的大眼睛,流光乍泄&&&要不然,我看到你,怎么不会害怕呢。&
  女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好奇怪的话。
  她不理会他,只当这是少年抽风时说的火星语。可是,许久后,又暗自难过,为什么不问个究竟。这个世界,又有多少倾诉是没有前因的,他这时刻分明开启了心扉,想要认真地相信她,想要一个走出黑暗的理由,可她却由他平白错失&&
  她那时在做什么,只是笨拙专心致志地跟言希满头的黑发做斗争。
  甚至,还为着他之前的猜忌怀疑而伤神,这么不想理会他的话。
  又过了许久,少年的头发已经被削薄不少,阿衡不愿敷衍,便是小平头,也是细水流长,剪得仔细。
  &阿衡,如果我和思莞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言希百无聊赖,懒洋洋开口。
  这样无聊的问题。
  &思莞。&
  &那么我和达夷呢?&少年已经支起耳朵。
  &达夷。&
  &我和卤肉饭呢?!&他的声音开始有了怨气。
  &你。&
  言希猛地扭头,大眼睛哀怨地瞪着阿衡,把阿衡吓了一跳,赶紧收回发剪,生怕扎到他。
  &阿衡,我虽知道思莞是你亲哥哥,达夷和你玩得素来投机,可你也不必这样坦诚吧!&
  阿衡低头,回视少年,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看了半晌,只觉得那张瓜子脸太过俏丽标致,眼睛太过纯洁干净,嘴撅得太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见不得言希委屈的模样,还是看他高傲目空一切的模样顺眼一些。
  于是,妥协了,笑了出来,总觉得冷战像在同他拉锯,眼泪是起点,那微笑顺理成章是终点。
  &你既然,都知道,又为什么,说出来?&阿衡望着他,满眼的温柔和无奈&&&这样,比我还坦诚。&
  言希撅嘴,随着阿衡手上的动作,微微低着颈,小声嘀咕&&&是你要我要坦诚的呀的呀的呀&&&
  他无限循环,无限埋怨,只是想着自己这么认真配合的认错态度却竟没被她发现。
  那,自己的妥协,这样干脆讨好地放手让她去剪掉自己的头发,又为了什么?
  留了许久的呀&&
  他轻声任性地开口,条件反射却全然忘了许久是多久,又是从何时开始的许久。
  阿衡愣了,半晌,意识到什么,脸微微红了,心中懊恼十分。
  这些天,她不自觉地随着自己的性子走,蛮横地把自己心底隐晦的情绪带入到他人之上,如此失去控制,如此&&让人困扰。
  &言希,我很抱歉。这些天,这么任性。&她讷讷开口,心中理屈。
  少年点头&&&是呀是呀,这么任性,让你帮我热牛奶都臭着一张脸,丑死了!&
  &丑死了&三个字,是学着阿衡当日激昂的语气。
  阿衡尴尬,轻轻咳,游移目光。
  可,蓦地,谁又狡黠偷笑,轻轻转身,满满地拥抱着那个呆着面孔的谁。
  &阿衡,我真的很不喜欢女人,但是,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地拥抱一个女孩,所以,你看,你多有福气。&
  阿衡手足无措,僵硬着身子,半晌松懈,拍了拍少年的肩,明净山水中缓缓流淌了清澈温柔的笑意。
  &其实,根本没把我,当女人,是不?&
  &是呀是呀,你是我弟弟来着。&
  &知道了,知道了,热死了!&阿衡装作嫌弃的样子,轻轻推开少年,摆正他的身子。
  &你们在做什么?&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阿衡扭头,看到了思莞,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眸子阴晴不定,在言希和她身上扫来扫去。
  思莞和达夷因为察觉到她和言希之间相处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都很是知趣,不再到言家蹭吃蹭喝,阿衡已经有许多天没见他们。
  言希微抬头,看到思莞手中拿着的几本硬皮书&&&去图书馆了?&
  思莞点头,面色不豫&&&你们在&&&
  言希垂头,指尖到手心,缓缓贴放在膝盖上&&&把你的那些心思都给我收回去。&
  思莞停了单车,站定&&&言希,你明知道的,我只是担心&&&
  他笑,眼中却只是一层黑色的浅浅的晕光&&&所以,预备,一天三遍地提醒我吗?&
  飘落的嗓音,缓缓变轻,落至谁的心间,变成烙铁。
  &言希哥&&&思莞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僵在原地。
  阿衡握着发剪,听得迷迷糊糊。
  是她同言希刚刚的举动被思莞误会了吗?
  半晌,她想要解释,言希却缓了语气,微微闭上眼睛,嘲讽锋利的语气。
  &思莞,你只有在惹我生气的时候,才肯喊我哥。&
  &言希!&他是真的动怒了,眉毛皱成了一团,像是绕了几千百个结。
  &这种程度,就生气了吗?&言希凉凉开口。
  &你!&思莞被堵得满肚子气,愤愤地踢了一脚榕树,抱着书,推着单车,掉头就走。
  阿衡却被吓了一跳。她几时见过思莞如此对待言希,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
  &阿衡,你看你哥多关心我?&言希指着自己短了许多的头发,轻声嘀咕&&&这样都看不出来还敢乱发脾气,胡乱怀疑,小孩子一个&&&
  小孩子?
  前提是,在你的面前。
  阿衡微微思索了,想到想不到,思绪早已飘远,不做了非想明白的姿态。因为,这本就与她没有什么相干。
  终于完工了。
  少年剪了小平头,帅气清爽许多,一双眼睛看起来,比平日显得更大更干净,阿衡松了一口气,总算不致难以接受。
  因为,照着言希的说法,从两岁开始,他可就不再曾裸过脑袋。
  第二日吃午饭时,来了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阿衡见言希去开门,玄关却半天没有声响,过去一看,竟是rosemary来了。
  &不要和言希问相同的话。&这少年,已经换回了男装。
  清爽的淡紫色T恤,白色的休闲裤,面容比做女生时,还要漂亮几分,不过,是男孩子带着英气和棱角的极致气质,而非刻意做出的女孩儿妖娇的姿态。
  只是,和言希站在两端,分外的剑弩拔张。
  &怎么地。怕本少不记仇,专门过来,让我别忘了?&言希瞪着大眼睛,目光像是要杀了mary,牙齿咬得咯吱响。
  &言希,如果我说我是专门来道歉的,你信不信?&陈倦摸摸鼻子,秋波潋滟,讪讪开口。
  &你当我傻呀!&言希奇怪地瞅着对方。
  &不信。&阿衡则是干脆利落,微笑,准备关门。
  &等等等等&&&陈倦漂亮的脸上笑容僵硬,修长的手挡住门&&&一场同学,非得这么绝情吗?&
  &好,既然咱们一场同学,啥都不说了,下跪道歉还是切腹自杀,你选一个吧。&言希皮笑肉不笑。
  肉丝后退一步,冷汗倒流。
  阿衡沉吟,想起了什么,谈论天气的语气。
  &你吃午饭了吗?&
  &没有。&陈倦也是个精明的主儿,听了这话,凤眼亮了,从善如流,挤进玄关。
  言希臭着一张脸,但望了阿衡一眼,并没有发作,只是默默回了座位,拿着勺子,大口挖米挖排骨,挖挖挖&&
  肉丝夹肉丝,他抢盘,肉丝喝汤,他抢盆,肉丝吃米,他抢&&电饭煲。
  &我家饭没了,你可以滚了吧?!&少年嘴塞得满满地,饭碗一粒米都不剩,大眼睛水灵灵地瞪着陈倦。
  陈倦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阿衡好笑。刚刚还是男子汉大度忍耐的模样,结果没撑一会儿,小孩子的怨气就暴露无疑。真是难为他了。
  她抿唇,微笑仿若春花,起身,从厨房盛了排骨汤,递给言希&&&喝完汤,再说话。&
  &阿衡,我喝排骨汤都喝腻了,明天能不能做香辣排骨&&&少年边喝边抱怨。
  阿衡微笑着摇头&&&不行。你不能吃辣的,头皮,会发炎。&
  陈倦忍不住插嘴&&&言希头皮怎么了?&
  刚刚一看到言希的新发型,已经彻底雷住他。
  阿衡面无表情地看向陈倦,不咸不淡地开口&&&用了劣质发胶,得了皮炎。&
  肉丝澹兆臁
  怪不得剪地这样秃,但是,全世界人民作证,他可没在美发店使坏。
  &吃饱了吧,肉丝。&言希喝完汤,抹抹嘴,大眼立刻瞪着陈倦,不耐烦地挥手&&&快滚快滚!&
  &真伤同学情谊。&肉丝摸摸鼻子,耸肩。
  阿衡不动声色,笑得山水明净&&&言希,你先去,把头发洗一洗,该抹药了。&
  &哪儿还有头发?&言希哀怨地摸摸头,扎手的小平头。
  可,终究,还是乖乖起身,大眼睛带着敌意瞪向陈倦,弯腰在阿衡耳畔自以为小声地说话。
  &阿衡,把他赶走!&
  陈倦微微抽动了嘴唇。
  说得这样&&大声,到底是想让他听到,还是&&想让他听到&&
  &mary,你有什么话,说吧。&待言希离开,阿衡立刻敛了笑意。
  陈倦扑哧一声,笑了&&&阿衡,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怎么,还没有气消?&
  阿衡正色&&&mary,我只是旁人,你不必做出,这般样子。言希小孩子脾气,未必,便把你放入心中。&
  &我知道。&陈倦挑挑眼角,看来无论男女,某些本性中的东西还是不会改变的。
  &那你?&阿衡心平气和地望向他。
  &阿衡,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和言希,一直想要成为你们的朋友,你还能再相信一次吗?&陈倦有些尴尬。
  阿衡诧异,回望着他,片刻,不知怎样回答。
  可是,静止了交谈,细耳辨来,卫生间,伴着哗啦啦的水声的,是那个少年嘶吼跑调的哼歌声。
  哎哎,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消停的。
  阿衡无奈,眸光偏向那远处,望着,温柔了,低头,收回了目光,轻轻开口&&&陈倦,你今年十五岁,比言希小两岁,是不是?&
  陈倦愣了,点点头。
  &陈倦,言希年纪虽比你大上一些,但是,他的世界这样狭隘,除了思莞和达夷,并没有许多知心的朋友。这个,你知道么?&阿衡轻轻叩指,沉吟温和问道。
  陈倦又点头,收敛了脸上娇媚的笑意,仔细聆听。
  &那么,陈倦,言希从不和不喜欢的人说话,不轻易同朋友以外的人吵架,不信任除了自己朋友之外的其他人,这个,你也知道吗?&阿衡抬眼,语气一迳温和,眸色却变得复杂。
  言希,一直把陈倦当作真正的朋友。
  陈倦震惊,苦笑&&&对不起。&
  &陈倦,我的年纪比你大上一些,总算多吃了些盐。虽然自幼在小地方长大,不懂得什么高深的东西,可也算知道,喜欢一个人,就算不能同那人厮守,就算做不到祝福,也总要风光霁月,干净磊落,不去做那些伤情之事。你年纪小,尚有时间,去后悔,那么,他日,蹉跎了时光,又要到哪里,去挽回?&
  陈倦微微叹气&&&阿衡,你说的,我现在都懂得,可是,当时,那么不甘心,就算平复心情,也需要时间呀&&&
  阿衡不插嘴,静静地望着他。
  &你不觉得,言希眼中有一种东西,很容易心生不舍吗?&陈倦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苦涩和落寞。
  &什么?&她思揣,却微微敛了眸。
  &干净和纯真。我自负容貌不会屈于人下,只是,看到言希的那一双眼睛,会很不甘心,近似嫉妒的感觉。&陈倦描述着,眼睛中却涌现出一种复杂交错的感情。
  &那个人,我以为没有人可能配得上,于我,只要谦卑地爱着信仰着就可以了,可是,言希的存在,是和那个人同样强大而平等的存在。好似他们站在一起,一个完美到孤独,一个孤独到完美,才应该是契合和相配的真正模样。&
  &为什么,说这些?&
  陈倦笑了&&&阿衡,看不出吗?我在寻求你的安慰呀&&因为,失恋的人很脆弱的,不是吗?&
  &你也要边跑边哭吗?&阿衡微微一笑,心中有些释然。
  她知道,陈倦这番言语,总算是放下了。
  &哈?&陈倦呆滞&&&谁会这么没品?&
  &达夷。&阿衡抿唇,想起了之前达夷为眼前的少年神伤的样子。
  陈倦突地站起来,笑得夸张,反应激烈&&&对!辛狒狒就是这么没品的男人,丢人死了,哈哈哈&&&
  &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阿衡淡哂。
  她承认自己坏心,故意勾起陈倦心底的一些细微的片段,点到他的软肋。
  陈倦涨红了脸&&&谁激动了,阿衡,我当你朋友才说的,那头狒狒,根本没有一点绅士风度,面对我这么漂亮的人,竟然敢咬我,要不是思莞拦着我,老娘非咬死他不可!&
  &你可以,自称老爹。老娘,就算了。&
  更何况,达夷的嘴已经被你咬得一片狼藉。
  阿衡轻笑。
  有些缘分,看来早已注定,只是这人,尚未看清。
  Chapter33
  阿衡和言希,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生活习性实在相差太大,除了吃饭,两人几乎碰不到一起。
  言希本来就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猫字辈生物,再加上放了假,更是无法无天,心情好了,放个摇滚,震得邻居纷纷来敲门,心情不好,关了门,拉上窗帘,沉默地坐在房间一整天,完全是正弦曲线的代言人。
  而阿衡,则是晚上九点上床早上六点起床生物钟精确的乖宝宝,买菜,做饭,洗衣服,清理房间,看动画片,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当然,如果睡觉前听听李副官留下来的收音机里的知音姐姐哥哥之流的殷殷教诲,生活基本完美得毫无缺憾。
  他爱吃排骨爱吃各种稀奇古怪的酱汁勾勒出来的口感浓郁的食物,她习惯吃青菜习惯于用清淡的盐味诠释最平凡精致的味道。
  他喝可乐喝芬达喝巧克力牛奶香槟伏特加一切加工过的翻转过会呈现出美丽气泡的色泽温暖颓废的饮料,她只啜清水清茶清酒但凡不加雕琢清澈得能望到底的温和清润的流质。
  他喜爱不专心地做着一切事,听着摇滚画夕阳,边吃垃圾食品边研究电视中各种美丽的女人不同的哭法,判断到底哪一种不会让他心生厌恶;而她心思一向不够玲珑七窍,只知道如何坐得端正写出的毛笔字才更漂亮,只知道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看着动画片呵呵傻笑,多么轻易地忽视了周遭的一切变化。
  总是在同一屋檐下交集,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大集合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于是,多么容易生起新奇,但这新奇却尚未足够打破彼此完美的个人空间。
  于是,继续温和地容忍着谁的存在,轻轻把谁融入自己的惯性。
  &阿衡&&&言希睡眼惺忪,穿着猫和老鼠的长T睡衣晃到厨房。
  &醒了?&阿衡拿勺子撇了一点鸡汤试盐味,忙忙碌碌,并不回头。
  她知道他在,就成了。
  &牛奶在微波炉里,自己去拿,少喝一袋,一会儿要吃,中午饭了。&味道刚刚好。阿衡微笑着放下汤勺。
  &噢&少年打了哈欠,揉揉眼睛,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我刚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搅了,就是不知道洗衣粉的量够不够。&
  阿衡有种不好的预感,关了火,冲到洗衣间,掀开洗衣机盖,脸色青紫不定。
  &你放的洗衣粉&&&
  言希随手指了指洗衣机旁的一桶粉状东西。
  &那是,漂白粉。&阿衡说话说得艰难。
  言希惊悚,望向洗衣机,一桶衣服已经面目全非。
  &阿衡,你为毛把漂白粉放在洗衣机旁?&言希拔了插销,捞起卷成一坨的颜色怪异的衣服,欲哭无泪。
  &嗷嗷嗷,我的这一季刚上市意大利名模穿过的ARMANI粉格格衬衣,我的CalvinKlein白裤子,我的GIVENCHY黑T,我的&&&
  &你英语这么好,那么大的BLEACH在桶上,没有看到?&阿衡打断少年,语气温柔带着缓慢细致的揶揄。
  &bleach,毛?&言希眼睛水汪汪,可怜巴巴的。
  &漂白剂。&阿衡无语望苍天。
  &阿衡,那&&怎么办?&言希满眼泪花花,装得特小白特无助。
  &还能怎么办,扔了。&阿衡轻描淡写。
  这是对自诩大男人进不了厨房上不了洗衣房的人的惩罚。
  &我的armani,我的calvinklein,我的givenchy,我的versace&&&言希捂脸,只露个小平头,嚎了起来。
  阿衡不理他,走回厨房,少年跟在她身后,继续嚎。
  吃饭的时候,嚎我苦命的花衬衣;看电视的时候,嚎我可怜的白色休闲收腿裤;吃零食的时候,嚎我如花似玉的小黑T。
  傍晚,阿衡看《名侦探柯南》,案子的中间,黑暗的老旧图书馆中,缓缓上升的电梯夹层中出现一具尸体,极是阴森恐怖,身后,有人哀怨地来了一句
  &我的人见人爱的红格格衬衣&&&
  阿衡惊悚,扭头,又是言希。
  &知道了知道了,吵死了!&阿衡嘴角抽搐,朝着少年,吼了出来&买新的,行了吧!&
  少年目的达到,欢天喜地。
  言老怕言希乱花钱,所以,每月生活费固定转到只有阿衡知道密码的户头上,一切财政支出,由她一党专政。言希虽千百个不愿意,可是银子里出政权,天高皇帝远,于是,只得悻悻作罢,天天磨着阿衡,缠到她头疼,想要的东西自然到手。
  可是,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再买一次,几万块眨眼就没了。
  阿衡半夜翻来翻去,睡不着觉,想了老半天,摸黑跑到了垃圾箱前,把那一坨衣服捡了回来,又扔进洗衣机,洗了一遍,熨了三遍,仔细得连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虽然依旧极像色彩斑斓的调色盘,但是崭新度却是有了极大的保障,于是,满意回房。
  第二天,阿衡一起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打电话。&
  &喂?阿衡?&对方打着哈欠,才睡醒的样子。
  &达夷呀,昨天,言爷爷寄回了,几件amani限量版的衣服,结果,言希穿上,有点胖,想着,不如送给你。&阿衡微笑。
  言希前一天喝的牛奶太多,被尿憋醒了,看到阿衡在客厅打电话,迷糊着凑了过去。
  &阿衡,你在干什么?&
  阿衡把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嗯,你等会儿过来吧,衣服都准备好了。&八颗牙的标准微笑,灿若春花。
  言希打了个寒颤。
  挂了电话,继续拨&&&mary吗,我跟你,说件事&&&
  同样的步骤,同样的话。
  &你什么时候把,衣服全部捡回来了?&言希有些厌恶地看着一件件颜色怪异的衣服。
  &言希,一起,演场戏,怎么样?&阿衡笑。
  &报酬。&言希伸出白白嫩嫩的手。
  &armani,calvinklein,givenchy,versace.,一样两件?&明净山水的眉眼,温和无比的面孔。
  &好!&言希觉得自己可乖宝宝了,答应得利落。
  不多时,门铃响了,辛达夷兴冲冲地飞进来&&&嗷嗷,阿衡,还是咱兄弟亲,衣服在哪,甭跟咱客气哈,只要是言希的,多少我都能穿下。&
  嘿嘿,天上掉馅饼amani是小事,但是吃言希的白食,占这小子的便宜,千百年不遇。
  言希在一旁假惺惺地吼着&&&阿衡,你怎么能把这些衣服给大姨妈,限量版的呀,现在穿不上,等老子吃胖了再穿!&
  辛达夷看到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amani的标志,鲜活鲜活的,就是瞅着色儿,有点怪。
  &等你吃胖了老子再还你!&辛达夷得瑟,抱起衣服&&&是这些吧,你还别说,限量版的跟平常的不一定,看这颜色,多amani呀,嘿嘿。&
  言希转过身子,哀怨惆怅的样子,就是肩膀抖个不停。
  阿衡微笑,抬起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叮咚,门铃又响了。
  陈倦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噼里啪啦。
  &你个狒狒(人妖)怎么来了,没被老子(老娘)打(咬)够?!&两少年指,异口同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是阿衡让我来的好吧!&继续异口同声。
  阿衡微笑,递给言希纸巾,小声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别笑了,口水喷都出来了。&
  言希一向,口水丰沛。
  美人十分伤脑筋的缺点。
  这厢,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阿衡。
  阿衡远山眉弯得好看&&&达夷,是我请mary来的。想着,这么多,反正你穿不完,不如分给mary一半。&
  &你不用想着了,老子(老娘)是不会和这个人妖(狒狒)分衣服的!&两个少年,一白一黑,一妖艳一粗犷,但是站在一起,端的风景明媚。
  阿衡笑,无辜至极&&&那怎么办?&
  陈倦从国外回来,前些日子又能轻易换下言希的演唱,想必是个财大气粗的,张口豪气万千&&
  &阿衡,咱们一场姐妹,这衣服是限量版的,我不让你吃亏,老娘出钱全包了!&
  随即,蔑视地看了辛达夷一眼。
  辛达夷也是从小被捧凤凰长大的主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又怎么肯轻易折了面子&&&我靠!你丫个死人妖,暴发户,搁文革,就是资本主义第二代,老子根正苗红,还怕你!阿衡,说,这衣服花了多少钱,老子掏了,全当孝敬言爷爷了!&
  等的就是这个。
  阿衡眸中笑意闪过,随即平静无波。
  &非得要这么多?&阿衡皱眉,为难地指着沙发上的衣服。
  &就要这么多!&二人对视,怒气冲冲,毫不退让。
  &哦。&阿衡摸摸鼻子,走进洗衣间,又捧出相同数量叠放整齐颜色奇怪的衣服,笑颜温润&&
  &喏,还有一份,一人一份,不抢不抢。&
  她昨夜特意好心把衣服分成了两等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俩少年傻眼了。
  言希笑得从沙发上跌了下来。
  这件事,便是被辛陈二人念叨了几千遍的温衡堕落的标志性事件。一提起来,便不胜唏嘘,阿衡本来多好一孩子呀,自从跟着言希,就变坏了,红颜祸水呀祸水。
  抽死丫的,你才祸水!你们全家都祸水。言希挑眉骂道&&我们阿衡一直是乖孩子呀乖孩子,哪里堕落了,切!一对狗男男!没我们阿衡,能成就你们的奸情吗,不识好歹!
  达夷陈倦澹藁啊
  总之,然后,再然后,言希幸福地穿上了新的armani,calvinklein,givenchy,versace,一式两件。
  *******************************分割线****************************
  言希很懒散,闹着要画朝阳,可订了三个闹钟,摁坏一个,摔坏两个,依旧无法成全愿望。
  阿衡说,我喊你起床吧。
  言希说,我要是不小心把你当场闹钟&&
  他欲言又止,忐忑而坏心眼。
  无妨。阿衡笑,微凉的春花。
  我是这么健全聪慧的人类,怎么会与你的无法逃跑的闹钟相提并论?
  不一样的造物,懂吗?
  这话是说在心中的,不是讲给他听的。
  第二日,天蒙蒙亮,雾色像是绵软流长的絮,在无月无日的空中悠然等待自己的宿命。
  她看着睡得酣然的言希,粉嫩的面孔,眉眼柔软,像极天使,不忍心下手。
  可那天使梦呓,来了一句&&&呀,阿衡,你怎么这么笨,太笨了太笨了&&&
  无限循环,魔音灌耳。
  这就是魔鬼与天使的距离,当年路西法堕天,当真不用原谅。
  她走到他的床边,在冷藏室冰了一夜的毛巾,搭在了这少年的脸上。
  一,二,三。
  &啊!!!!!!!!!!!&
  &醒了吧?&她笑,看着言希惊坐起。
  言希大眼睛呆滞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纤长的双手,猛捶枕头,生不如死&&&养女不孝哇哇哇!&
  随即,咳咳两声,悲痛欲绝,倒在枕头上,大眼睛迅速合上,妄图继续勾搭周公。
  阿衡吭吭哧哧搬起一盆水,晃悠在那刺头脑门上&&&我不介意二十四孝彩衣娱亲。&
  言希垂死梦中惊坐起。
  她拉着他,让他陪她一起买菜,赶早市。
  我为什么要去,本少早起的神圣使命是画圣洁美丽的夕阳,而不是臭名昭著的菜市场。
  他这样正经地对着她说。
  去吧去吧,就这一次。
  她带着小小的讨好,手背在身后,微微红了脸,不习惯向人撒娇。
  事实上,哪里有人,让她去撒娇。
  呀,好吧好吧,多烦人闹心的孩子呀。
  可这少年,却随即骄傲地昂起了小平头,身为哥哥的自尊心被充盈到了顶点。
  这样的早市,青菜还带着露珠,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新鲜而精神抖擞。
  可是,太阳尚未升起,微蒙蒙的雾色,只能看到八九层,不知晓,是否有隐秘的虫眼。
  阿衡拿起来,里里外外地翻看了几遍,卖菜的老爷爷都皱了眉。
  &这姑娘,忒小心了,我老王头在东市卖了这么多年的菜,哪个不夸一声菜好价廉。&
  阿衡笑&&&爷爷莫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买菜,总要看一看的。&
  言希嘟嘴,感慨万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大气呢,奇怪,本少的家教,明明很到位的呀。&
  阿衡抽搐着嘴角,装作没听到。
  所谓家教,莫非就是整天拉着她打游戏,在她诚恳地跟他学京话时,一本正经地教她怎样骂人说脏话吗?
  挑好菜,转身,望向远处,却不经意,看到蹲着一个人,身旁搁着是一个小笼子,笼子里是毛茸茸的一团东西。
  她拉拉言希的衣角,凑了过去,蹲了下来。
  &姐姐,你要买小灰吗?&蹲在那里的还是一个孩子,八九岁的模样,胖乎乎的,穿着白背心小短裤。
  &小灰,是它吗?&阿衡笑,指着笼子里灰色的小狗。这样的色泽,看起来脏脏的。
  那小狗,像是听懂了两人的交谈,微微抬起了小脑袋,长相着实普通,左眼圈一撮黑毛,有些傻气。只是,那双眼睛,带着怯意和小心翼翼,隐约的惹人怜惜。
  &我妈妈不让我养,她让我,把小灰扔掉。可是,它还很小,没人喂,会饿死的。&小孩子看着阿衡,清脆的语调有些伤心&&&姐姐,我已经,在这里好多天了,可没有人愿意要小灰。&
  阿衡望着小狗,伸出手,探到笼口,那小狗,轻轻添了舔她的食指,呜咽的声音。
  她无法不理会,下了决心,打开笼子,抱出了小狗,转身笑着举向言希。
  &言希,卤肉饭需要一个小伙伴,是不是?&
  抬头,却看到言希的面庞变得僵硬。
  &阿衡,我对狗毛过敏。&他僵硬着开口,大眼睛看着她,完全的无措。
  阿衡哦了一声,默默,又轻轻地放回了小狗。
  &姐姐,小灰很乖的,吃得很少,从不乱撒尿,你把它放到门口,用一个小纸盒养着都行&&&小孩子涨红了脸,认真地开口,带着恳求。
  她抱歉地看着小孩子,却不忍心再看小狗一眼。
  因为,它的目光,必定熟悉到连自己望向镜子都不必。
  这样熟悉,却不愿再看到&&
  她胡思乱想着,微凉柔软的掌却落在她的发间。
  那厢,那个少年浅浅笑着,轻轻拍拍她的头,叹气&&&阿衡,你不能让它靠近我的房间,不能让它不小心睡在我的牛奶箱中,不能让它和卤肉饭掐架,不能让他抢我的排骨,不能让它随地大小便,这样,可以吗?&
  这样,可以吗?
  这样不必对着她如此妥协的语气,可以吗?
  这样被人怜惜着宠爱着认真对待着,可以吗?
  阿衡一直点着头,却不抬头。
  她抱着小狗,把它轻轻圈在自己的胸口,站起身时,第一缕阳光,正冲破云层。
  &言希,快看。&她轻轻拉着他的衬衣袖口,指间,是微薄凉爽的风。
  那少年抬起头,虔诚贪婪地望着天际,目光中,是热烈和纯净,伴着初升的日光,像是要迸发出灵魂一般的明媚,是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必须重新看待审视的模样,美得无法无天。
  &那天早上我还没有变成吸血鬼,我最后一次看了日出。我完全记得它的细节,但是我已忘记之前的每个日出。我最后一次欣赏这壮观的景色就好像我是第一次看一样。然后我就对阳光永别了,变成了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言希喃喃开口,转身,笑得苦涩而淡然,全然是他拽着阿衡拉着窗帘看了一下午的电影《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中,吸血鬼Louis的表情和语气。
  阿衡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言希背过朝阳,被粲然的金光镀了一层圣洁,一转眼,却换了另一幅模样,弯了流转的眉,笑容恣意放肆&&&本少走吸血鬼的路,让吸血鬼无路可走&&&
  伸直双臂,却是模仿着僵尸的样子,蹦到阿衡的面前。
  中西合璧的吸血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呀,疯了,疯了,真是要疯了&&&阿衡头疼,咯吱着牙,脑子一热,把手中的小狗无意识地当做了抱枕,扔向少年。
  少年泪奔,到底是家教中的哪一环出了问题养女不孝呀不孝&&
  小狗泪奔,上帝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在此女面前装可怜博取同情换主人我要换主人&&
  那一日,日光正好。
  Chapter34
  当言希晃着黑眼圈摇摇欲坠地晃到客厅时,阿衡摇头,觉得这人无药可救。
  &画完了?&大抵又是一夜没睡,钻在了画里。
  那一日看了初升的太阳,回到家,他就把自己圈在了房里,没了日夜。
  言希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脚下有些痒,阿衡低头,小灰正偎在她的拖鞋上睡觉。
  笑,这样小的小狗,却贪睡得像是老态龙钟。
  &总觉得少些什么。&言希若有所思。
  &残缺也是美。&阿衡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断臂维纳斯,不就是经典?&
  言希啼笑皆非&&&向日葵人人看不懂,还说经典呢。可本少是梵高吗?&
  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随手一画就是不朽吗?
  阿衡抱起小灰,轻轻放回为它准备的小窝&&铺着几层棉絮的纸箱子,笑着开口&&&梵高活着的时候,有谁知道,他就是,以后的梵高?&
  言希从冰箱中取出纯净水,咕咚咕咚灌下,嗓音褪去了刚睡醒的鼻音&&&然后,你是说,我变成糟老头的时候,也还只是寂寂无名极有可能在风雪交加的晚上因为没有面包吃而开枪自杀的言希?&
  阿衡笑&&&而且,死了,也不一定就能成为一画千金的言希。&
  所以,为什么还要画下去呢?
  他思索着。
  所以,你决定不画了吗?
  阿衡抿唇,明净温柔的回眸。
  没有啊。
  言希摸摸鼻子,无比尴尬。
  阿衡了然,笑&&&所以,去刷牙吧,该吃午饭了。&
  哪有这么多的所以,最从容的结局,从来不是假设,而是生活。
  有手枪却没有面包吗?没有禁枪令吗?还是那时你年迈,我们的共和国已经富裕奇怪到手枪比面包廉价,把随意持枪自杀当成了早间新闻?
  所以的所以,担心那么久,再伟大,再悲情,也不过是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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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清理言爷爷的房间时,发现了许多的老旧照片,年头长的,早已泛黄,一张张,都是眼睛大大笑容恍若金灿灿的向日葵的小娃娃,小少年。满月的,百天的,一岁的,两岁的&&直至十五周岁的,每一张背后,都是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吾孙言希,摄于&&周岁。&
  那样好看的孩子,笑得这世间所有的落郁不满,似乎,都退却了脚步,恍然的一瞬间,如水般流缓的岁月伴着温暖的日光,惊艳了满眼。
  还是小时候笑得好看一些。
  阿衡皱眉,这话语在心中是不假思索的呈现。
  奇怪,同一个人,相片为什么和现实有着如此极端的差别?
  她看到的言希,笑的时候永远是扬起半边唇角,漫不经心的样子,即使是恶作剧时,也只是添了狡黠的双眼,可是,嘴角永远不会消退的,是那一抹意味不明的讥讽,与今日相片中所见的那一派毫无保留的灿然,俨然天差地别。
  难道只是年龄的差距造成的吗?可是,容颜并无太大的变化呀&&
  她的手指有些停顿。
  之后&&再往下翻看,却只望到突兀的空缺,塑料薄膜的苍白。
  他的十五岁到今年呢?
  整整的两年,为什么会是一片空白?
  那一抹笑,左的,右的,端平的,快乐的,还未尖锐的,为什么凭空消失了&&
  阿衡思索着什么,无意识地合上相册,却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拾起时,触到相册的硬质脊背,有粗糙的磨砺,她定睛,食指轻轻触过,是划出深痕的四个字母,D&&E&&A&&D,dead.
  Dead。
  已逝。
  阿衡转身,那个少年,正倚在门畔,笑看着她,目光灼灼。
  &阿衡,饭煮好了吗?&他问她,左脚轻轻地,压在右脚之上。
  随意的举动,看起来却有些奇怪。
  阿衡微微眯眼,端凝这少年许久,波澜不惊的姿态,温和开口&&&就好。&
  随手,深刻了那样触目惊心字迹的相册,被她放回了书架。
  **********************************分割线**************************
  午饭后,阿衡接了家中的电话,爷爷让她回家一趟。
  言希依旧在丰善他的《朝阳》,沉默安静的姿态,阿衡不便打扰,悄声离了去,可蹑步下了楼,少年的房门,却一瞬间关闭,锁上了,同她行走时一般的悄无声息。
  明明,没有风。
  回到家时,思尔正说着笑话,逗得母亲爷爷大笑不止。
  阿衡也笑,站在玄关,轻轻向开门的张嫂嘘了指。
  这样的温馨,打断了,实在遗憾。
  &妈,你猜怎么样?&思尔讲得绘声绘色。
  &怎么样?&温母好奇。
  &我们老师说,哎,温思尔,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哥了,回头你一定让你爸妈劝劝你哥,这么好的学生,早恋不好,不要老是和四班的那个姑娘在一起,叫什么希来着&&&揶揄俏皮的语调。
  哄堂大笑。
  &爷爷,妈,我回来了。&阿衡微笑着,走了出来,打断了思尔的话。
  &哦,阿衡回来了。&温母起身,嘴角的笑意还是满的。
  &在言家还习惯吗?刚刚正说着你哥和言希上初中的事儿呢,小希长得好看,惹了不少祸。&
  阿衡点头,嘴角的笑意,泛泛而毫无意义。
  所谓祸事,究竟是因为长得比旁人好看一些,还是因为牵累了思莞。
  &阿衡,明天,你林阿姨做东,请我们一家去吃晚饭,你妈妈给你买了一件适当的衣服,说让你回来试试,看合不合身。&温老笑着发了话,指了指桌上的精致礼盒装着的衣服。
  &林阿姨?&阿衡重复,脑中却毫无概念。这是谁?
  思尔挽住阿衡的手臂,亲亲热热地解释&&&就是爷爷的老战友,陆爷爷的儿媳,最疼我们这些小孩子,很温柔很温柔的阿姨。&
  很温柔很温柔&&那是多温柔?
  很少见思尔这样称赞一个人的。
  &比妈妈还温柔吗?&温母佯装生气,望向思尔。
  有人噗嗤笑出声。
  阿衡抬头,思莞正下楼,随意宽松的运动装,清爽干净的样子。
  &妈,你还吃林阿姨的醋呢?说实话啊&&&思莞故意皱起眉。
  &怎么样?&温母伸手,笑着拉住眼前这优秀美好的少年,依旧是母亲,牵着小孩子的姿态。
  &林阿姨要比你温柔很多呀&&&思莞朝着思尔挤眉,两兄妹相视而笑。
  &这怎么办,若梅比我温柔,她儿子又比我儿子好看,哎,伤心呀&&&温母笑,点点思莞的额头。
  这厢,思尔毫不迟疑地放下阿衡的手臂,挽住温母,娇憨笑开&&&林阿姨还没有女儿呢,您不是有我吗?&
  阿衡看着自己被放下的手臂,有些好笑。
  笨蛋,又在期待些什么&&
  &爷爷,妈,我要去趟超市买牛奶,明天,几点去哪里吃饭呢?&阿衡抱起衣服,看向腕表,温柔白皙的面孔,姿态平静而谦和。
  &啊,阿衡,我陪你一起去吧。&思莞望向阿衡。
  阿衡点头,微笑说好。
  一路上,一前一后,并无许多话。
  做兄妹多久了呢,依旧这么生疏。
  &言希,这些天,在画画,一副据说命名《朝阳》的名作,每天半夜三点睡觉,睡前两袋巧克力牛奶,十一点钟起床,醒后一杯热牛奶,经常听一首《long long way to go》,一日三餐,无肉不欢,头发长得很快,就要遮住眼睛。&她平平叙来,不高不低的音调。
  &我没有,问这些。&思莞扭头,有些尴尬。
  &呵呵,抱歉,忽然想起而已。&阿衡微笑,从超市的玻璃旋转门走过。
  她皱眉,看了货架许久,发现,言希爱喝的那个牌子,卖完了。
  &草莓牛奶,可以吗?&思莞拿起相同牌子的粉色包装的牛奶,递给阿衡。
  &我不知道。&阿衡老实开口,她想起言希唾沫乱飞吹捧巧克力奶的模样。
  &换另一家吧。&思莞笑,想必也想起相同的场景。
  周日,人很多,思莞拉着阿衡出去的时候,袖口的扣子不小心被挤掉了。
  &等一等。&阿衡拾起纽扣,转身,走进人潮。
  思莞坐在超市门外的长凳上等着,这女孩再出来时,手中拿着刚买的针线盒。
  &拿过来。&她伸出手。
  &什么?&思莞莫名其妙。
  她指指他的外套。
  思莞看着四处流走的人群,脸皮有些薄,犹犹豫豫地,半晌才脱下。
  阿衡低头,眯起眼,穿针引线,动作熟稔,双手素白,很是生动。
  半掩的夕阳,暖洋洋地照在她的发上,干净温暖的气息。
  他望着她,许久了,却无法再望向这画面。
  他想起了陈倦说的话&&&思莞,你会后悔的。她是女子。&
  那是在陈倦知道他极力促成阿衡入住言家挽留言希的时候。
  彼时,这话,是遭了他的嘲笑和轻待的,现在望去心却一下一下地被什么击中。
  她是女子,所以,身为男子的他。一直无法填满觉得困难绝望的沟壑,会一瞬间,被她轻而易举地填平。
  只因为,她是女子。
  而他,却是个男子。
  所以,他永远无法更深一步地去填补那个人的缺憾,而她,只要凭着身为女子的本能,就已能完整那人的生命,让他狼狈遥远到无法复制。
  他再也没有穿过那件外套,无论那袖口的针脚是怎样的密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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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见到传说中的林阿姨时,想起许多美好的词,却最终,被空气中缓缓流动的梅香淹没。
  那女子穿着白色的旗袍,若隐若现的渲染的淡色的梅花,白皙的颈上和耳畔,是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
  思莞,思尔很喜欢她,那女子,对着他们微笑,看起来,好像,满眼都是樊樊攘攘的星光。
  &这算什么,你是没见陆流,要是那小子一笑,星星更多!&达夷撇嘴,却并不和思莞思尔凑到一起。
  他并不甚喜欢这女子的模样。
  言希更加奇怪,站在那里,只是冷冷看着,表情厌恶到她无法形容。
  &小希,阿姨不轻易回国,看到了,不拥抱一下吗?&那女子,笑颜若梅,大方地张开怀抱。
  言希静静地看着她,后退了一步,白色的帆布鞋,左脚轻轻搭在右脚上,脚心和脚背,依偎着,眼睛中,浅淡地泛着湖面一样的微光。
  又是这样的姿势。
  四周一片寂静。
  大家都有些尴尬。
  &怎么了?&林若梅有些茫然地看着言希。
  思莞笑&&&林阿姨,您不知道,言希这两年养了个怪毛病,不爱和人接触,连我和达夷,离他近一些,都要闹脾气的。&
  &尤其是女人。&言希随后,又淡淡地接了一句。
  思莞的脸色有些僵硬。
  林若梅却哂,眉眼和蔼,温雅开口&&&这样可不好。不接触女孩子,我们小希以后,怎么娶媳妇?你小时候不是跟阿姨说,要娶比你长得还好看的女孩子吗?&
  &是了是了,小希小时候常常这么说的。&温母也笑,把话题慢慢引到别处。
  &这是阿衡?&林若梅指着阿衡,笑说&&&蕴仪,像极你年轻时候了,我一眼就认出,长得秀气得很。&
  &阿姨好。&阿衡有些拘谨,但总算不致礼数不周全。
  林若梅拍拍阿衡的手,对着温老开口&&&温伯伯,您是好福气呀,孙子孙女齐全,一个比一个优秀。&
  &哈哈,三个也不抵你们家那一个。若梅,你是有子万事足。&温老心中虽高兴,但是话说得圆滑。
  林若梅是个极善调气氛的人,餐桌上,气氛十分融洽。
  言希却一直低着头,不停地吃着离自己最近的菜。
  阿衡奇怪,言希什么时候喜欢吃蟹黄的,往常总说腥,连沾都不沾一口的。
  她夹了排骨,放入言希碟中。
  言希微抬头,看到熟悉温暖的指骨,水晶餐桌下,右脚轻轻从左脚脚背移开,若无其事地咬起排骨,再也不碰眼前最近的蟹黄一下。
  阿衡抿唇,叹气,无奈中微微弱弱漫开的温和。
  &阿衡,你很喜欢吃排骨,是不是?&林若梅微笑,看向阿衡。
  阿衡有些窘迫,望着那女子,脸上腼腆的笑意却一瞬间消失殆尽。
  明明是温柔,却隐藏了丝丝缭绕的冰意,让人不寒而栗。
  阿衡皱眉,思索着,怎么回答,贵宾房外,却响起了有礼貌的敲门声。
  走进一个男子,二三十岁的模样,沉稳干练,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秘书模样。
  &林董。&他走到林若梅面前,附耳过去,小声说着什么。
  这厢,清脆尖锐的响声。
  白瓷勺碎了一地。
  言希的瞳孔急遽皱缩,那眸光,望向那男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林若梅投过目光,嘴角是若隐若现的笑。
  而那男子,看到言希,变得很是恐慌,可眨眼间,又面无表情。
  一旁的侍应收拾了残瓷,给言希换了一副新的碗筷。
  少年又淡淡低了头,拿起筷子,继续吃东西。
  阿衡凝视着,却发现,他拿着筷子的右手,指骨一节节的苍白突出。
  她低下头,那双白色的帆布鞋又重新交叠,紧密得无法分开的姿态。
  那个男子,离去,林若梅坐在主位上,继续温柔地笑着,继续杯影交错,继续流光溢彩的宴席。
  &阿衡,蟹黄吃完了。&言希指着眼前空空的菜肴,笑了,干净得能拧出清酒的眼睛。
  阿衡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我困了,想睡觉。&他打了个哈欠,眸中,是乍泄的晶莹。
  &我想回家。&
  大家已经习惯了言希情绪的起伏,温母嘱咐了几句,便向林若梅作了托词,让言希回家。
  阿衡静静地看着他离去,那伶仃着蝴蝶骨的身姿,穿着他们一起逛了好久买了的紫红色calvinklein外套。
  她隐约记得自己当时,更喜欢他穿着的那件黑色的模样,白皙修长的手,大大的眼睛,高贵无敌。
  不似这件,眉眼明媚,朝阳暮雪,灿若琉璃,千万般的好看,却淡化了他的灵魂。
  她固执着自己的选择,却选择了他的选择。
  阿衡一点也不喜欢排骨,又油又腻,可是,排骨却是她最拿手的家常菜,家常家常,好像,有了言希,才有了她的家常。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一桌菜能吃掉几万块的所谓家宴,因为,她的家,不仅仅值这个价钱。
  她开了天价,却是空头支票,只好拿着时光去挥霍,可是,却没有人陪着她一起挥霍。
  她胡思乱想着,餐桌上却一片安静,他们转了身,望向那据说镶了金玉的门。
  她转身,静静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眉眼细碎流转的,是炫然的烟火。
  那个少年,跑了回来,大口地呼吸着,黑发被汗水打湿,紫衣下修长如玉的手抵着门框,指节是弯弯的弧,释放了所有的重负。
  可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只看向她,努力平复着呼吸,
  &阿衡,你吃饱了吗?&
  阿衡微笑,吸吸鼻子,点头。
  &阿衡,你想和我一起,回家吗?&
  阿衡笑,弯了远山眉,山水晕开&&&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一个人回家,会害怕?&
  言希笑,伸出手,刚刚跑得太快,呼吸依旧有些不稳,带着无奈和纵容开口&&&是是是,我一个人,会害怕,行了吧?&
  汗水顺着这少年的指尖,轻轻滑落,晕湿那据说价值不菲的法国地毯。
  &就知道,太烦人太烦人了!&她却歪头傻笑着,雀跃着,牵住他的手。
  是谁,心中暗暗抱怨着谁的孩子气任性不知礼节,却又对着那个谁,把自己的孩子气全然奉送毫无保留。
  旁的人,有谁见过这样的言希,有谁见过这样的温衡。
  你看你看,他们是如此的不合群,如果自生自灭,会不会好得多?
  如果,放了他们,会不会&&好得多&&
  Chapter35
  &阿衡&&是吗?&对面的少女带了醉态&&&如果诚心奉劝一句,不知道你会不会放在心上?&
  &什么?&阿衡怔忪,四周一片喧闹嘈杂,被思莞和言希的老同学灌了几杯酒,意识有些迟钝。
  今日,是思莞和言希初中同学聚会,见她在家中无聊,言希便把她也拉了过来。
  本来以为会尴尬,但出人预料的,是一群率真可爱的人,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并无许多疏离。
  旁边的旁边,言希和思莞低声耳语,两人不知说起什么,笑得正是开心。
  坐在她身旁的,是言希的昔日同桌,一个美丽干净的女孩,和言希开起玩笑,也是关系铁铮铮的。
  &离言希远一点。&那女孩,望着她,一声叹息。
  &嗯?&阿衡喝过酒,带着微醺的鼻音。
  &我是说&&&那女孩附在她的耳边。
  &和我们阿衡说什么呢,林弯弯?&言希微微扬起酒杯,打断了她。
  &说说你初中那些光辉事迹呗,每次干完坏事,都把罪证扔到别人桌子上,然后装小白装无辜,害大家不知道被班头批过多少次!&林弯弯口齿伶俐。
  &这么陈年烂谷子的事你还记得!&言希笑&&&哎哎,我说林弯弯,你丫别是暗恋我吧!这么注意老子。&
  &放p!&林弯弯笑骂。
  旁人笑&&&咱们哥们儿,从初中时,就特爱看这俩活宝掐,每次,都能把人逗得没命。&
  &不过,那会儿,还真有这事儿,言希你丫个不厚道的。当时,被连累最多的那个是哪个倒霉蛋来着?&某一人遥想。
  &丫的全废话,除了思莞,还能有谁?&某一人怒。
  言希踹两人。滚滚!某某和某某你们别以为老子这么专一,还记得当年校花的那封情书不,那是写给老子的&&
  靠!咱们兄弟还因为情书的归属问题,打了一整个学期,原来是写给你丫的!兄弟,上,灭了这祸水,为民除害!
  一群男孩子打起来,乱作一团,乌烟瘴气的模样,无法无天。
  &阿衡,你权当看笑话。&思莞走到阿衡身旁,递给她一瓶果汁。
  &温思莞,思莞,我敬你一杯酒。&林弯弯站起身,步履有些不稳,双颊是酒醉后不自然的红。
  &林弯弯,你醉了。&思莞微笑,露出清爽的酒窝。
  &老同学让你喝,你是喝还是不喝?!&林弯弯举起啤酒,递给少年,瞪大眼睛,嗔怒娇俏的模样。
  &十一点钟了。&思莞望了腕表,缓了语气&&&弯弯,你醉酒回家,伯母一个人,会担心。&
  &那你呢?温思莞,你呢?&林弯弯笑,喃喃的声音。
  思莞淡淡皱眉,不作声。
  阿衡望天,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一阵风过,吹乱了她的黑发,她伸手,想要撩向耳后,指间却是一阵温软的淡凉。
  转眼,是言希的笑颜,他拉着她的手,走向另一侧,微微低头,小声开口&&&小孩子,做电灯泡会惹人厌的。&
  阿衡默,点头。
  转眼,那人却笑颜明媚,把她拉到一众老同学面前,得意骄傲的表情&&&看,看,这是我家阿衡,长得可漂亮了做饭可好吃了说话可可爱了人也可有趣了怎么样怎么样?&
  众人哄笑。言希呀言希,你也可别噎死了,说这么一串话。
  言希呲牙,一群没文化的,懂得啥叫口齿伶俐不?
  哎,阿衡不是说是思莞的妹妹吗,怎么成你家的了?
  P,这明明是我家闺女!
  言之凿凿,振振有辞。
  阿衡赧然,吼起来&&呀!言希,吵死了!
  言希闭嘴。
  转身,歉然的表情&&我们阿衡只是害羞了,平时还是很温柔的好孩子的,你们可别误会&&那谁,别偷笑&&丫的,对对,就说你呢,大胖,你丫别抖了,一身肥油都抖出来了。
  众人汗,齐声。
  我们阿衡&&辛苦你了!
  阿衡软软糯糯地回了过去&&为人民服务!
  众人笑喷,这孩子也是个活宝。
  被叫做大胖的男孩子笑得尤其厉害&&言希,自从你那年休学,我就没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气氛,蓦地,变得有些冷场。
  休学?谁?言希吗?
  阿衡迷惑,望向众人,大家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言希却笑眯眯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隔壁班班花,当时迷老子迷得不得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众人讪讪附和,是呀是呀,好久不见了,不知道怎么样了,言少您一向魅力无穷的。
  客气客气。
  言希寒暄着,微笑着带着阿衡,在酒酣耳热之际,微笑着从容离去。
  走至酒店门前,思莞和林弯弯正在争执着什么。
  &思莞,再这样下去,你会被言希拖累,你的人生会被他完全摧毁!&那女孩言辞激烈,掷地有声。
  &林弯弯,你不了解阿希,不要乱说话。&思莞的目光有些冷然。
  &他那种样子,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到时候会伤害到你的。&林弯弯有些颓然,字字带着压抑。
  言希站在不远处,目光浅淡,不可捉摸。
  阿衡抿抿唇,干干净净的嗓音&&&回家吧。&
  &你不想听下去吗?&言希的声音,带着浮云飘过的不真实。
  &听墙角,不是君子该做的事,对不对?&阿衡笑。
  更何况还不是本人的墙角,道听途说而已。
  &阿衡,我休过学,初三那年。&言希把手塞进口袋,淡淡瞥过不远处依旧专注争执的两人,淡淡开口。
  阿衡点头。
  &因为&&生了一场病,在家修养了很久,林弯弯无意间,看到过我生病的样子。&少年带着微凉的嗓音,微凉的语调。
  &这样啊。&阿衡低头,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然后,医生说,这个病,会再犯的。&
  &然后呢?&阿衡微微抬眼。
  &然后,没了。&言希吁了一口气,指尖轻轻垂下。
  &哦。&她点点头,琢磨着什么,皱了眉,复又松开。
  &阿衡,我知道,林弯弯今天,想对你说什么。&路灯下,稀稀疏疏的行人,他凝视着远方,想起了什么。
  &什么?&阿衡笑。其实,她不怎么想知道的。
  &言希是一颗裹着毒药的糖果,有多香甜,就有多恶毒。&言希的嗓音异常冷静。
  &你怎么知道?&阿衡吸吸鼻子。
  &她对我说过,刚刚,吃饭之前。&言希手轻轻握成拳,放在唇边,微微笑开。
  阿衡轻轻揉了揉心口,不知是不是那里,有些不舒服,清脆的撕破纸的声音,她觉得自己隐约听到。
  &为什么告诉我?&
  言希转身,顿住了脚步,依旧是大大清澈的眼睛,望入深处的,是暖暖的灯光&&&你的脏话是我教的。&
  阿衡窘迫。前些日子,陈倦把那日她说脏话的情景绘声绘色地描述给了言希。
  &所以,关于我的坏话,只有我才能告诉你。&
  这又是多骄傲的事,还值得如此郑重其事。
  阿衡摇头,一笑,带着服气。
  七月份,天已经是十分的炎热,小虫子晃来晃去,伴着蛐蛐儿的鸣叫,倒也热闹。
  本来说打车回家,但是俩人淘了口袋,加在一起,还不到十块钱。
  两人出门,如果不是特定目的,都没有带钱的习惯。
  怎么办?
  言希抓着皱巴巴的几块钱,看着前面亮着灯的干净面摊,笑&&走,吃面去。
  阿衡疑惑,够吗?
  言希伸出一根指头&&一碗够了。
  阿衡点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吃着我看着是吧?
  言希黑线&&我在你心中就这觉悟?老子好歹是个男人好吧,切!
  阿衡笑&&哦?那我吃你看着。
  少年没了底气&&我们一起吃。
  阿衡抿唇微笑嫌弃&&不要,你这么爱喷口水&&
  言希怒&&我什么时候爱喷口水了!!
  阿衡退后,表情凝重&&现在,以你为圆心,水分子正在扩散&&
  少年恼羞成怒&&我丫就不该救你说普通话,个死孩子,说话可真是顺溜了!
  阿衡不买账,摊手&&我自学成才的,跟您无关。除了妈字奶字开头的,您还教什么了&&
  言希甩手,愤愤&&吃面吃面,老子饿死了!!!
  练摊煮面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模样。
  &这姑娘是童工吧?&言希对着阿衡耳语。
  &呸!怎么说话呢,你才童工,你们全家都童工!&小姑娘鄙视。
  言希撇嘴&&&你到十八了吗,身份证户口本营业证卫生许可证都拿出来!&
  &我凭什么给你看呀,你谁呀你!&
  &我凭什么给你说我谁呀,你谁呀你!&
  &大半夜哪来的神经病,你丫是不是踢摊的!!&小姑娘抓狂了。
  阿衡上前,笑&&&小妹妹,一碗面,不放虾米,多煮些酥肉。&
  随即睨言希。
  多大点儿的小姑娘呀,丫的还能跟人吵得风生水起,完全的心智不健全。
  言希却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吹口哨望天。
  这厢,小姑娘狠狠瞪了言希一眼,转身,开始煮面。不一会儿,晶莹剔透的面,齐全的配料,一旁咕嘟着的骨头汤,麻利地入了锅。
  &好香。&又过了会儿,阿衡嗅到四周弥漫的面香,漫开笑意。
  &不是我吹,咱做的面可是我们这条街最好吃的。&小姑娘得意洋洋,端着面,放到阿衡面前。
  &这么厉害呀,今天要好好尝尝了。&阿衡含笑,顺手把汤勺和筷子递给言希。
  小姑娘极有眼色,又端过一副碗筷,临走时,不忘用鼻子朝言希哼了一声。
  &招人烦了吧?&阿衡讥笑。
  言希用筷子卷面,铺到勺中,一根根,莹润的色泽。
  他把勺子伸给阿衡,漫不经心开口&&&这个小丫头,和林弯弯小时侯贼像,一样的凶巴巴。&
  阿衡愣了愣,半晌,才接过勺子,无意识放入口中,筋道香浓的面,鲜美可口。
  他也低了头,呼哧呼哧吃面,微弱灯光下的侧脸,投过淡淡的影,面容有些不清晰。
  阿衡摹地,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哦,是了,她在巷口的早餐摊前,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样的侧脸。
  只不过,那时,这少年头发还长,几乎没了颈,眼下,只在耳畔,短而削薄。
  &嗳,又吃头发上了。&阿衡叹气,掏出手帕,擦过言希额角碎发上的汤汁。
  &头发多真是麻烦。&言希抬起光洁的额,扬起笑,从碗中夹过一块酥肉,放到阿衡唇边&&&吃。&
  阿衡笑,谨慎地用另一双筷子接过肉,才敢放进口中。
  &切,本少的筷子有毒吗?&
  &&&有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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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言希在阿衡身后,晃来晃去,像个尾巴,欲言又止。
  &你有事?&阿衡尽量心平气和。
  &衡衡呀&&&笑容灿烂。
  &好好说话!&阿衡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呃&&阿衡,你应该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吧?&正经了一分钟。
  &什么什么日子,当然是返校领成绩单的日子!&阿衡振振有词。
  &毛?我怎么不知道后天领成绩???&言希惊悚了。
  阿衡吸吸鼻子&&&我记得你当时正撕书叠飞机。&
  &这个世界对我是如此的残忍,竟然在大喜的日子让老子知道这样的噩耗&&&言希飙泪。
  &什么大喜的日子?你订婚还是结婚?&阿衡凑了过来,炯炯有神。
  &p!老子生日!&言希揉头发,怒指&&&身为本少的女儿,你丫竟然不知道本少的生日,太让本少痛心疾首了!&
  &哦,那你到客厅痛着吧,别堵在厨房,热死了。&阿衡笑得云淡风清。
  &衡衡啊!!!&我的天杀的女儿温氏衡衡呀!!!!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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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通知书,哦,据说还是某人生日的那天,班里的同学围了一群,嘀嘀咕咕。
  &哎哎,你们说,今儿言大美人儿这么哀怨,是因为没考好还是失恋了,哥们儿们,快过来下注!快快!&
  &我押一个馒头,失恋。&
  &老子押一包子,没考好!&
  &一糖堆儿,失恋!&
  &俩奥利奥,没考好。&
  &那咱仨鬼脸嘟嘟吧,肯定是失恋,你们没看见言希和肉丝之间的暗流汹涌若隐若现吗?&
  肉丝穿着高跟鞋,冷笑而过&&&老娘四个透心凉老冰棍儿,坐庄,通吃!&
  &一帮缺心眼没眼力见的,不知道今儿言妖精生日,有人没送礼物吗&&&某肉丝恨铁不成钢。
  说&有人&的时候,凤眼是微微瞟向阿衡的。
  &哦。&众人作鸟兽散。
  别人的家务事,又不是艳史野史,还搅合个p!
  &阿衡,你真没准备?&言希头顶一片黑云。
  &哦,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忘了。&阿衡软软回答。
  辛达夷一旁窃笑。
  &笑毛!&言希怒。
  辛达夷不忿&&&切!你丫这么有出息,怎么不朝着阿衡吼,亏老子还送你丫游戏机呢,攒了俩月的零花钱说没就没了!&
  言希凉凉接嘴&&&你丫注意汉语的正确使用哈,明明是你把老子的游戏机给玩坏了,这个是赔,不是送,知道吗?&
  &小气劲儿。&达夷摹地想起什么,开口&&&陆流她娘今天在香格里拉摆了一桌,说给你过生日,让你早点去。&
  登时,言希拉了脸&&&不去,阿衡做了中午饭。&
  阿衡悠悠哒哒开口&&&家里米没了,今天没做&&&
  思莞也刚领了成绩单,走了过来,笑&&&走吧,言希,林阿姨精心准备好几天了。&
  阿衡淡淡看了言希一眼,跟着思莞一起向前走。
  言希默,不情愿地挪了步子。
  到了香格里拉,排场丝毫不输上次的酒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若梅依旧一身白色旗袍,艳红挑着银丝的梅花,白润的海珍珠耳钉,温婉而高贵。
  &寿星来了。&她笑着起身,迎向言希。
  阿衡刚抬起左脚,言希却挡在她的身前,浅浅笑道&&&林阿姨,今天麻烦你了。&
  思莞达夷都有些诧异。
  林若梅望向言希,余光恰好从阿衡身上瞄过&&&今天你过生日,言伯父去了美国,阿姨怕你们两个小孩子在家里做不好饭,所以让这儿的主厨做了些你爱吃的。&
  两个?言希扫了思莞一眼,思莞比了口型&&我妈说的。
  达夷看了四周,皮笑肉不笑&&&哟,林阿姨,您吃饭还带着保镖呢。&
  林若梅淡哂,挥挥手,领头的秘书带着一群黑衣墨镜的健硕男子走了出去。
  上次见过的那个模样斯文的秘书,离开时深深看了言希一眼。
  阿衡下意识垂眸,言希的左右脚,又是那样交叠相依的姿势。
  众人入座,服务员布菜的行当,林若梅笑着对思莞开口&&&瞅瞅,瞅瞅,阿衡真是个美人胚子,相貌可是集中了你爸妈的优点。&
  思莞望着妹妹,笑&&&是呀,爷爷爸爸妈妈都宝贝她宝贝得很。&
  阿衡微笑,哪里哪里,林阿姨你客气了。
  上了蛋糕,思莞达夷点了蜡烛,言希许了心愿。
  林若梅笑得暗香温柔&&宝贝儿,跟姨说你许了什么愿。
  言希抓起奶油,一把砸在林若梅脸上,笑得恣意&&&我呀,我许愿,在我疯之前让言希多活几年。林阿姨,你说这愿望好不好?&
  思莞达夷呆了,不知所措看着高雅雍容的林若梅满脸奶油,滑稽可笑。
  &宝贝儿,这愿望不好。&林若梅却笑,轻轻揩去奶油,眉眼俱是温柔&你从小,就是个疯孩子。&
  宝贝儿,你的行为就像个幼稚的娃娃,拙劣的恶作剧。
  思莞见林若梅没恼,心中不停地想要压下一些让他惧怕的东西,欲盖弥彰着将错就错,抓起奶油,开始砸大家。
  达夷是个没心眼爱闹的,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包厢,闹得天翻地覆,奶油砸得四周四处。
  言希是寿星,蛋糕又是三层的,于是,最后,几乎成了雪人,头发,脸上甚至睫毛上都沾了很大一陀奶油。
  阿衡笑得直不起来,却被言希用手抹了一脸黏糊糊的甜腻的东西。
  包厢的门开了,那个秘书模样的男子拿着一个黑色的相机,走了进来。
  &小陈,你看看这群孩子,闹成什么模样了,给他们拍张照,留个纪念。&林若梅笑,点了一枝女式凉烟,指向一群人。
  小陈有些惊疑不定,望向林若梅,迟疑了几秒,才开口&&&是,林董。&
  &啊,言希,老子貌似很久没有跟你一起照相了,是不是?&达夷搭上言希的肩。
  思莞微微皱了眉&&&我记得,阿希好像有两年没拍过照了,却总是给别人拍。&
  言希笑&&&是两年零七个月。怎么拍?&
  他站在哪里,溶解的奶油一滴滴滴下,覆盖在白色之下的面庞,除了隐约的轮廓,如同雕塑一般,眉眼是空荡荡的苍白。
  &坐下,行吗?&他坐在沙发上,微微抬起头,笑&&&这样,可以吗?&
  &小陈,你拍照一向不错,今天一定要拍清楚一些,不要平白浪费了我们言希的好相貌。&林若梅吐了一个眼圈,唇色若梅,满目的星光曼丽。
  小陈拿着相机的手却在颤抖。
  &给我。&阿衡淡淡开口,站在小陈对面。
  &什么?&这个男人在强装镇定,她站在他的身旁,能强烈感到他气息的慌乱。
  &相机,给我。&她不笑不怒,不温不热,不懦不坚。
  小陈望向林若梅,林若梅却笑,无所谓的姿态&&&由她。&
  阿衡拿过相机,透过镜头,轻轻叹气。那少年,小小地定格在其中,左脚右脚,踩着难道就会安心许多吗?
  是很艰难的艰难吧&&才宁愿用左脚的灵魂去拯救右脚的灵魂,却不敢轻易相信了别人。
  &言希,抬头。&
  少年有些艰难地直起脖颈,望见的,却不是如同黑洞般恶意嘲弄的镜头。
  那个少女,薄唇含了笑,眸中是丝丝缕缕从容漫向远方的温柔,随意得,像是没入清水中一点点化开的黛墨。
  他有些迷惑。
  她望向他的眼睛,笑得山水同色&&&言希,镜头,镜头,对,这样看着镜头。&
  言希一瞬间,也笑了,眼睛回望入她的眼。
  她眨了眼,咔嚓,同时,按了快门。
  那相机,对着的是,桌面三层奶油蛋糕的铭牌&&言希,生日快乐。
  后来,相片洗出来,阿衡把相片递给言希&&喏,迟到的生日礼物。
  言希,莫名出现的言希,说着奇怪的话的言希,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爆发的言希,会温柔地对她说着我知道的言希,一定会继续快乐下去所以起初本来不想说这四个字的言希,言希&&
  生日快乐。
  这份生日礼物,你又是否满意?
  残缺不全的奶油蛋糕,由于镜头离得太近模糊不清的字体,被他一不小心藏了一辈子,你说,他这又是否算作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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