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英里和公里换算过来只为这个吻什么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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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津火车站。只有当人们一无所有,无处可去之后才会去的容身之所。那里和完全放弃,躺在路边&不同。火车的来来往往产生一种错觉,让人们对生留有一丝的希望。它让人们幻想进站的火车会带&来些吃的,或者火车能带他们去好些的地方,而且他们能搭上车。清津在北朝鲜铁路网是个重要的大站&-&沿着海岸延伸的南北线与通往中国边境向西的铁路线在这里交汇。人们争相涌向清津,期待&能找到些吃的,因为其它的城市&C&咸兴,吉州,金策&C&那里的情况更糟糕。人们不停的迁徙流&动。他们还没有放弃生的希望。&火车站是个非常巨大的、用大理石装饰的、有着一排又高又窄窗户的两层楼建筑。屋顶上有一副巨&大的金日成画像,画像的尺寸同建筑物成适当的比例。画像下面是一个石面的钟,偶尔它能报准时&间。车站里,空气弥漫着火车排出的废气和香烟的烟雾。&人们坐在自己的腿上,空等着。如果他们太虚弱,就会席地躺在候车室或者昏暗走廊的地板上。金&赫在人群中徘徊着,寻找四肢细长,走路姿势像父亲一般的人。他弯着腰,凑近了仔细看每个人的&脸,希望能找到熟悉的目光。他之前的邻居很多人现在都污秽不堪的挤在火车站,但是没人知道关&于他父亲和哥哥的消息。由于无处可去,金赫发现一个凹槽,那里原本是用于容纳一扇厚重铁门&的。他吸了一口气,爬进凹槽处,蜷缩在里面,然后在里面美美的睡了一觉。早上,他找到个有水&的水龙头,所以好好的洗了把脸,但是头上的虱子却怎么也清理不干净。&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在北朝鲜沦落成无家可归是很不寻常的。这是因为,毕竟,这个国家花费巨大&建立了一套可以追踪自己国民的体系。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地址,工作单位,这一切都和食品配&给相挂钩&C&如果你离开家,你就没有吃的。人们没有旅行证都不敢去邻县去看望亲戚。即使夜里突&然到访的客人都要去人民班登记,而人民班要把来访者的姓名,性别,身份证号,旅行证号,来访&目的等信息一一上报给警察。警察会定期的在半夜里进行突击检查,确保没有人有未经批准的访&客。每一个人时时刻刻都要带着“公民证”一本十二页护照大小的本子,里面记载持有人的全面信&息。那是按照苏联旧式身份证的模式制作的。&在饥荒中,所有都改变了。没有食物配给,没有理由再待在固定的地址了。如果坐在家就意味着会&被饿死,那当局的任何恫吓都不足以把人留在家里。有史以来第一次,北朝鲜人开始在自己的国家&无所顾忌的到处游荡。&在无家可归者之中,有异常大的比例是孩子或青少年。有些孩子的父母是外出找活干或者找吃的去&了。但是还有另外一种看似非常奇怪的解释。面对这食物短缺,很多北朝鲜家庭采取了非常残酷的&分配方式&C&他们放弃自己的食物,通常是年长的祖父母,以确保年轻一代得以存活。在这个战略&下,就产生了异乎寻常多的孤儿,因为孩子们往往是整个家庭被毁灭后最后剩下来的。&朝鲜语&kochebi,意为流浪的燕子,站在火车站外的人群之中。就像金赫一样,他们都穿着成人尺&寸的靛青色工作服,衣服看上去好像就是挂在他们身体上一样。由于工厂关门,现在工装有剩,当&局有时候就把工装挂在外面,供人们免费取用。他们称之为“社会配备。”很少的孩子有鞋。如果&有,他们马上就会用它换吃的,然后找几个塑料袋套在脚上。因此他们大多都有冻疮。在食品短缺&的第一年,火车站的孩子靠乞讨维生,但是没过多久,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大,而且也没有多少人有&多余的吃的可以施设。“自己吃饱了才有余粮做慈善,”北朝鲜人都这么说;当你自己的孩子都在&挨饿,你不可能去可怜其它孩子。&当讨不到吃的时,孩子们就在地上捡拾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如果找不到食物,他们也会捡烟头,用&废纸把剩余的烟丝卷起来。几乎每个孩子都吸烟以缓解他们的饥饿。&金赫有时候会加入一些孩子组成的流氓团体,一起偷东西。清津一直因其街头流氓而颇有污名,但&是他们这样做也是在非常时期时,不得已而为之。也很自然的,他们分成两类:一类是大些的孩&子,跑得更快些,也更强壮些;另一类是小些的孩子,这样他们被抓后不至于挨打或者被捕。大些&的孩子通常会去冲撞饮食摊点,把所有的东西打翻在地。当愤怒的摊主去追他们的时候,小些的孩&子就去铲取地上的食物。&另外一个伎俩就是找到开的很慢的运送谷物的火车或卡车,用很尖的杆子捅破货物的袋子。无论漏&出来什么,对每个孩子都是公平的。最后,铁路公司雇佣武装押运,而且执行射杀命令以杜绝此类&盗窃。&他们的生活充满危险。孩子们不可能安安心心的睡觉,时时刻刻担心有人或者是另外流氓团伙会偷&走他们仅有的一点东西。他们之间还流传着恐怖的故事说有专门拐骗孩子的大人。他们拐骗孩子不&是为了性,而是要吃他们。金赫听说有人会给孩子下药,然后杀害他们,吃他们的肉。火车站后,&靠近铁道有一些用小炉子卖汤和面条的小贩,有人说肉汤里翻滚的灰色的肉就是人肉。&不管是不是市井传言,吃人的说法传遍整个市场。宋女士是从和一个阿玛闲聊中听到这个故事的。&“不要买任何来历不明的肉,”她偷偷警告她。这个妇女声称她知道谁吃过人肉,据称味道还很&好。&“如果你不知道,你就祈祷那是猪肉或牛肉吧,”她的这些话把宋女士吓坏了。&故事越传越玄乎。还有人说,一个父亲饿的精神错乱后,把自己的孩子给吃了。一个市场上的妇女&据说因为卖人骨头熬成的汤而被捕。从我对脱北者的采访得知,这种情况确实发生过,而且至少有&两起&C&一起发生在清津,一起发生在新义州,两起案件中,罪犯都被逮捕并且因为食人而被处决。&然而,没有证据证明这种情况曾大规模发生,或者达到中国发生于一九五八年&-&六二年,饿死三千&万人的大饥荒所记载的程度。&即使没有吃人现象或者其它捕食者,孩子们在街头还是活不了多久。年纪小的很难活过几个月。宋&女士的大女儿,玉熙,住在火车站对面公寓楼的二楼,已经习惯每天回家的路上经过这些孩子们。&“这些小的可能熬不到明天早上,”玉熙会这样告诉自己,之所以这么想,部分原因是为自己做出&经过这些孩子而不施以援手的决定做自我安慰式的辩护。&大部分我采访的清津人都提到了,在火车站和火车上散落着大量的尸体。一个工厂女工告诉我,她&曾经有一次坐火车从吉州到清津,她所在的车厢里有个人就这么坐着、坐着就死了。那个人是个退&伍的军官,僵硬的手指还抓着他劳动党的党员证。她说坐在旁边的人对他的死一个个都是无动于&衷。她猜火车到了清津之后,尸体就被拉走了。&在火车站,清洁人员会定期巡视周围的公共区域,把尸体用木手推车拉走。他们会先在候车室里转&转,然后再去站前广场,然后算一算地上躺着的从昨天开始就没有挪窝的人的数量。金赫说有时候&他们一天要从火车站抬走多达三十具的尸体。要确认他们的身份非常困难,因为没有人有身份文&件,这些文件早就随好些的衣服、鞋子被偷掉了。由于这些人的家人可能已经死了或走了,这些尸&体就被集体掩埋了。在儒家社会,这样处理对死者是非常不敬的,儒家思想认为祖先的坟墓所在地&对子孙后代的兴旺发达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些靠近中国边境的这样的坟墓被南韩一个叫诤友的佛教组织所见证。安德鲁纳塔索斯&C&一个美&国援助官员也亲眼目睹了这样一个坟茔。他看见很多尸体用白色塑料纸包裹,放进墓地旁挖的一个&大坑里面。之后,工人再在大坑旁,低头默哀。&金赫相信他父亲就被埋在这样的坟茔里面。一年后他碰到个熟人,他告诉金赫,父亲在一九九四年&的冬天待在火车站,到了一九九五年,他被送进了医院。这个自傲的人,发誓从不偷窃的人,可能&是第一个被饿死的人。&一旦放弃找到父亲的希望,金赫就没什么理由继续待在清津了。他又溜上了车。这对金赫来说很容&易。在年久失修的铁轨上,火车开的很慢,而且频繁的临时停车。金赫只要跟着车跑一段距离,之&后一把抓住车厢之间的把手,就用他猴子一般的手臂把自己提了上去。车厢里非常拥挤,以至于乘&警无法通过走道去检查乘客的旅行证件和车票。金赫不喜欢封闭的空间,所以他爬到了车顶。车厢&的顶部略带弧形,有点像面包。他在中间找了个稍平一点的地方,这样他可以平躺下来,以避开头&顶上的电线。用他随时的包做枕头,他就这样一趟就是好几个小时,身体随着车厢晃动,眼睛看着&头顶上飘着的白云。&一开始,金赫只是到了这个城市的郊区。他回到镜城,小时候他曾经在那摘梨,偷玉米。但是现在&想偷更难了&C&农场有武装巡逻&C&所以金赫只有去更远的地方。他回到了位于稳城的孤儿院。现在&稳城看上去不会比清津好。他记忆里孤儿院里茂密的树林,现在也被砍的差不多了。他知道离孤儿&院仅仅几英里之外,从宿舍的窗户就可以看见的山脊的另外一边是一条细长如灰带一般的河&C&图们&江&C&一眼望不到头。河的另外一边,那里树木仍然郁郁葱葱,玉米地也没有用枪守卫。&那个地方叫中国。&中朝两国边境沿着两条河延绵八百五十英里,这两条河都发源于朝鲜称为白头山,中国称为长白山&的休眠火山。向南流的鸭绿江是著名的一条江,在朝鲜战争中,中国军队从此把美国军队逼了回&去。中朝之间很多的官方贸易就是跨过这条江,大部分是在鸭绿江位于黄海的河口处进行的。相对&于鸭绿江,图们江就仅仅比小溪宽一些,很浅,水流很缓。图们江向北流去,蜿蜒扭曲,勾勒出北&朝鲜的东北边境,在海参崴(海参崴)的西南入海。图们江很窄,窄到即使在雨季,丰水&时期,一个人很容易就可以游过去。&孤儿院的孩子们不允许在图们江附近玩耍。整个边境区域都是封闭的军事禁区。如果他们在图们江&的支流里游泳时,太靠近边界的话,就会有边防警察把他们赶走。沙质的河岸很缓,岸边也没有什&么长的够高可以提供掩护的东西。但是从稳城往南走一个或者两个小时,就是一片人烟稀少的地&区,那里的河岸长有很高野草。边境守卫也离的很远,一个人很容易从这里溜过去。一般,一个边&境哨位有两个人,一个人看守,一个人睡觉。但是凌晨一点一过,通常两个人都会睡着。&金赫第一次跨过图们江是在一九九七年的晚些时候。那是一个枯水期,江水的水位很低,江两岸沙&质的河岸就象指尖一样几乎可以碰到一起。但是江水很冷,当金赫踏进去时,那刺骨的寒冷如同给&他一记重击。虽然水深仅及他的胸膛,但是暗流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脚底。他不断的被推向下游,最&终当跨过江之后,他发现自己走了一个斜线。最终当他艰难的爬上对岸时,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衣服冻得就像一件盔甲。&金赫之前对中国毫无兴趣,对于中国,他认为那是一个和他自己的国家一样贫穷的共产党国家。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中国和北朝鲜没什么区别,&但是当他从河岸继续往内陆走的时候,他发现延&绵数英里的已经收割过的玉米地。在一个红砖小房子里,囤有一个食槽,脱壳的玉米一直堆到了天&花板,房子前面的棚架上满是南瓜和豌豆。他逛到了一个小镇上。这里比他想象的繁荣的多,有出&租车,摩托车,还有人力车。商店的标牌用的是中文和朝鲜文。他很高兴的了解到,这里的很多居&民虽然是中国公民,但是他们都是朝鲜族,说和自己一样的语言。他们很快就认出他是北朝鲜来&的,不仅仅是因为他衣衫褴褛。十五岁了,他的身高才四英尺七英寸,因此相对于身体,他的脑袋&就很大,这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典型症状。当孩子营养不好的时候,他们的脑袋会发育成正常大小,&但是身体就会矮小的多。&在一个市场,金赫预见一个卖碟子,首饰和小摆件的人。他问金赫能不能从北朝鲜弄些熨斗过来&C&那种用炭加热的老式熨斗。在北朝鲜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样的熨斗,但是人们很少用它&C&特别是当&衣服面料变成化纤的之后。金赫可以以几乎白给的价格在北朝鲜收到这样的熨斗,然后在中国以差&不多每个十美元的价格卖掉。这可是他一辈子都没见过的、这么多的钱。带着赚到的钱,他可以回&北朝鲜买更多的东西带来中国卖。瓷器,首饰,字画,玉石。他还专门买了一个&podegi,&北朝鲜&妇女传统的用来背孩子的布。用这块布,他把收购的东西背在背上,这样他可以带比用背包更多的&东西。&金赫开始周期性的跨越国界。他仔细研究过边境的哨位,哪些地方的警卫心不在焉,懒惰,或者可&以收买。他还发现跳进江里之前最好把衣服脱掉。他开始变得在将衣服和买的货顶在头上过江时,&仍然能很熟练的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他不再偷东西。如果他想吃碗面,他就用自己的钱买一碗。他还买了裤子,一件&T&恤,一件蓝大&衣,还有一双运动鞋,这样他看上去再也不像一个难民了。他试想着就这样继续下去,掌握自己的&生活。私下收购物品,并以牟利为目的进行售卖是违法的,没有旅行证件跨越国境更是罪加一等。&在十六岁的时候,法律上金赫成年了,从现在起,任何不当行为就会被严肃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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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人自危&正如因纽特人有着丰富的词汇描述冰雪,北朝鲜人有着大量的字眼形容罪犯。一些人仅仅是因为微 小的过错 C 例如翘班 C 就会被送去 jibkyulso,拘留所(由基层警察单位-人民安全署运作的拘留中 心)或者被关进 rodong danryeondae,劳动锻炼队(劳动营,在哪里会被判处一、两个月的重体 力劳动,例如铺路)。 最臭名昭著的监狱是 kwanliso(管理所)- 字面意义是”控制及管理所。” 事实上,就是劳动营殖民 地,在这个国家最北的大山里,延绵数英里。卫星图像显示,这里大约关押这二十万人。仿造苏联 的古拉格(苏联时期的劳动营-译者),金日成刚刚掌权就建造了这个集中营,将任何对他有威胁 的人投入这里,包括政治上的竞争者,地主或通敌日本的朝奸后代,基督教传教士。在那里,有的 人因阅读外国报纸,有的人因酒后拿金正日的身高开玩笑而被抓。 “侮辱当局领导人”是被称为 “颠覆国家”的最严重的罪行。宋女士工厂的一个女工,因为在日记里写了些政治上不正确的东西 而被带走。我认识的北朝鲜人,他们常常会私下里议论,他们认识的或者听说的人,突然半夜里消 失了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旦被送进管理所,就是终身监禁。孩子,父母或者兄弟姐妹通常会被一 起带走,以铲除三代以内的所谓“不洁之血”。由于不是血亲,配偶通常会被放过,被强制离婚。 管理所之内到底会发生些什么,没人知晓,几乎没人能活着逃出那里,讲述他们的遭遇。 另外一种类型的劳动营称为 kyohwaso (教化所),字面意思是“管教中心,”反映设立这个机构 的初衷是改造那些叛逆、顽劣之徒。这是针对那些非政治犯罪,例如非法越境,走私,或者仅仅是 做私人买卖的人而设立的。这些劳动营不如那些关押政治犯罪的劳动营那么可怕,因为理论上说, 这些罪犯可以刑满释放 C 前提是他或她能想方设法活下来。 金赫在十六岁生日过后不久就被捕了。当时,他待在稳城一个朋友的家里,朋友家离孤儿院不远, 是他认识的人里面家离孤儿院最近的,也是一旦他累的不行之后的去处。当时他刚刚从中国返回 C 由于频繁的往来中国,结果就是,他被警方盯上了。 当时,金赫在等着八月里白天的热浪消下去,这样他可以出去砍些柴。大概下午四点的时候,他从 屋子走到后院。他看见一个人,然后又有一个,看着自己。他看到他们,就注意到这些人虽然都没 有穿制服,但是他们的目光让他强烈的感觉到,这些人是来找自己的。他拿起斧子,慢慢的转到房 子前面,想着翻过院墙赶紧跑。但是在房前他看到更多的人。可能一共有八个。所以他只好站住, 镇定的开始劈柴,期待用劈柴时木片的四处飞溅来驱赶自己内心的恐惧,稳定下自己狂跳的心脏。 便衣警察把金赫押到了稳城郡市中心一栋楼里的一间办公室。他们来自 Bowibu(保卫部),调查 政治犯罪的国家安全局。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在中国的时候,金赫曾经给几个想潜入北朝 鲜的中国商人画了一张地图。在北朝鲜这几乎等于叛国,按北朝鲜刑法五十二条,叛国罪的规定: “任何共和国公民,潜入外国或敌国,包括在外国大使馆寻去庇护…(或)协助敌对国家公民及机 构,提供诸如向导,通译的服务或提供道义、物质上的帮助…应被判处死刑。” 在一根方形木棒的帮助下,金赫很快就招供了。他们用木棒打金赫的背,肩膀,腿和脚板,实际 上,为了让他保持意识,除了头,他们哪里都打。他把自己蜷成婴儿状以避开击打。在那里,警察 没有拘留所,只有办公室。所以他们把他铐在一个非常小的房间里,房间小的他无法躺下来,以至 于他想将遍体鳞伤的身体靠一靠墙都痛苦万分。晚上他无法入睡,然而到了白天,即使在挨打的时 候,他又昏昏欲睡,或者丧失知觉。金赫不知道还能期待什么。虽然历经坎坷,他以前只被抓过一 次 C 就是十岁的时候偷糯米饼的那次。他是那种总是能够虎口脱险的孩子。现在,情况不同了,他 被当成一个成人,犯有严重罪行的罪犯。他感到无助,失败,没有尊严。在审讯期间,他絮絮叨 叨。他告诉审讯人员任何他们想知道的事情,但他们只想知道中国商人在哪里,而这是金赫真的不 知道的。 几个月后,他们把他转移到普通的县监狱,在那里他又遭到新一轮的殴打。 金赫没有接受审判,但是国家安全警察最终放弃了对他叛国罪的指控,因为他们找不到中国商人, 也不想让案子悬着。金赫最后被控以非法越境。这本身就是很严重的罪行了,判处入劳动营三年。 第十二教化所坐落于另外一个边境城市 C 会宁市,在稳城郡以南四十英里。金赫被手铐铐着乘火车 到了那里。在火车站,他遇到了解送至此的其它几个罪犯。用绳子系成一串,他们列队从城里走向 山里的劳动营营地。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引擎轰鸣,带动厚重的铁门吱吱呀呀,徐徐的打开。大门 的顶上是金日成的语录。金赫对这里心生畏惧,以至于不敢抬眼看看这些标语。 金赫先被送去医疗室,在哪里他被测了身高、体重。劳动营没有制服,犯人们都穿着自己的衣服。 如果衣服有领子,他们就会把领子剪掉,因为在里面领子是地位的象征,被劳教的服刑人员是没有 资格穿的。任何颜色鲜艳的衣服都会被拿走。金赫在中国买的蓝夹克就被狱警没收。另外一个囚犯 拿走了他的运动鞋。 具金赫估计,这个劳动营里大概关押有一千五百人,大多数都是年长男性。金赫是那时年纪最小 的,但不是最弱的。金赫很吃惊在国家安全特工手里,他吃的很好 C 由于他们手上只有几个罪犯, 因此警察们去市场上买来面条给囚犯吃。在监狱吃了第一顿之后,金赫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大 叔看上去一个个皮打皱,瘦的不成人形,为什么他们的肩膀突在衬衣下面,像个衣服架子。一个警 卫给他了一个叫米团子的东西,其实里面大多数是玉米,玉米棒,玉米壳和叶子。比网球大不了多 少,金赫很容易一手就包了起来。这就是正餐。有些时候,除了米团子,他们会有些豌豆吃。 囚犯们早上七点就要出工,开始劳动一直到日落。劳动营其实就是个繁忙的大工厂,有木料场,砖 厂,煤矿和一个农场。劳动营制造从家具到自行车的所有产品。金赫被分配到伐木组。因为他很 矮,因此他负责记录其它人砍伐的木头数量。他还要负责登记犯人的休息时间。金赫并不认为做这 个很幸运。他怎么可能对那些早他进来十几年的老犯人进行管理呢? “对他们的任何惩罚,你也有份,”给金赫分工的警卫这样向他咆哮。“如果他们任何人试图逃 跑,他们会被枪毙,你也会。” 虽然金赫没有看见,但是确实有人想逃跑。那个人偷偷溜出他的工作小组,穿过树林,找着逃跑的 路。但是劳动营的围墙有十英尺高(大约三米 C 译者),顶上满是带锋利尖角的铁丝网。那个人整 夜都在树林里跑来跑去,最后还是回来,跪在监狱大门口祈求宽恕。实际上,他们绕了他的命,声 称这是“慈爱领袖的宽宏大量” 囚犯们除了在吃饭、睡觉和意识形态学习时之外,不允许停止劳作。在新年假日里,他们要反复诵 读金正日的新年致辞,直到逐字逐句的背下来。“今年,我们的人民应该加快前进速度,坚定拥护 我们在思想,军队,科学和技术等各个领域的重要方针。” 到了晚上,囚犯就直接睡在水泥地板上,每个房间五十人。因为只有寥寥数床毯子,人们只好挤在 一起相互取暖。有时候一床毯子下能睡十个人。到了晚上,人们筋疲力尽,没人聊天,一个个背靠 背或者相互抱着别人的脚就睡着了。为了让一床毯子多盖几个人,他们都是头、脚间隔着睡,按这 样的方式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臭脚给了别人。 刚到的时候,金赫像害怕警卫一样害怕其它的囚犯。他以为那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都是 些可怕的,暴力的人,都是性侵害罪犯。实际上,饥饿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使人们丧失了性欲。在 劳动营里,几乎没有性行为,连打架都很少。除了那个拿他鞋的人,其它囚犯的暴力程度大多都不 如他在火车站流浪时所遇见的孩子。他们大多数都是“经济罪犯”,都是在边境或者市场上惹了麻 烦。他们之中的盗窃犯也就是偷了些吃的而已。他们中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农夫,原来在集体农庄 里养牛。他的罪行就是没有向上报告刚出生就死去的小牛犊,而是把死牛犊带回家,给妻子、和两 个年幼的孩子吃了。在金赫遇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十年的徒刑已经坐了五年。金赫常常和这个农夫 一起睡在一床毯子下,他的头躺着这个人的臂弯里。这个农夫是个很温和的人,说话细声细语,但 是有一个高阶警卫非常不喜欢他。他的妻子、孩子来看过他两次,但是不被允许见面,也不准留吃 的给他,这是留给那些招人喜欢的囚犯的特权。 这个农夫后来饿死了。这来的很平静;他仅仅是去睡觉然后就再也没有起来。有人在夜里死去在这 里也很平常。通常靠近他睡觉的人都知道,因为垂死的人的体液会失控流出,小便失禁,口吐唾 沫。但是不到早上,没有人会那么麻烦去抬走他的尸体。 “哦,某某人死了,”在报告警卫之前,有个人就这样麻木不仁的记录着。尸体就在他们伐木的那 座山上火化了。也没有人通知家里人,直到他们下一次来探监才会被告知。单单是金赫的牢房里, 每周都要死个两、三个。 “没人想到自己会死,他们都认为自己能活下来并重新见到家人,但是死亡就是发生了,”多年 后,住在汉城的金赫这样告诉我。此时,他刚刚出席在华沙举行的人权会议,并在会议上作证。随 后,他参观了奥斯维辛集中营,诉说着他自己类似的经历。在他的劳动营,没人有休息 C 如果他们 虚弱的工作不了,他们就会被送到其它的监狱。 虽然有些人会被处决,有些人会挨打,但是最常 用的惩罚是饿饭。饥饿是这个政权消灭异见者的手段。 虽然要对金赫所叙述的在第十二教化所里的生活进行印证是很难的,但是也无从反驳。他所描述的 细节同其它曾是囚犯和警卫的脱北者的证词没有什么出入。 金赫与二零零零年七月从第十二教化所被释放。加上被警察拘留的时间,他三年的徒刑中,只坐了 二十个月。他被告知提前释放是因为庆祝即将到来的劳动党建党纪念日。而金赫却相信他被释放是 为了给潮水般涌来的新人腾位置。北朝鲜有更多比金赫重要的多的敌人。 “食品问题正在引发无政府主义混乱,”金正日在一九九六年在金日成大学的一次演讲中这样指 责。他警告,私人市场和交易的兴起会导致劳动党的“垮台和消亡。。。(正如)过去发生在波兰 和捷克斯洛伐克的事情。”同世界上其它强人一样,他十分清楚极权政权需要的是绝对权力。人生 中美好的事物都是由政府赐予。他不能容忍人们自行获得食物或者用他们自己的钱买大米。“告诉 人们按他们自己的方法解决食品问题,只会增加进入市场的农民和摊贩的数量。此外,这也将导致 自私自利、利己主义的产生,这样党的阶级基础就会崩溃。这已经由过去发生在波兰和捷克斯洛伐 克的事情得到印证。” 当食物短缺情况有所稳定,金正日认为他在危机期间太过于容忍,因此他决定收紧自由化。这样监 狱里,新收监囚犯的数量就爆炸性的增长 C 都是些小贩,商人,走私者,还有曾在苏联或东欧等这 些曾经的共产主义、现在却背叛了它的国家接受教育的科研、技术人员。这个政权对可能威胁旧有 体系的任何人都进行无情的打击。 同时,金正日加强了在与中国接壤的八百五十英里边境在线的巡逻。增加在金赫第一次偷渡的那一 带图们江浅滩处沿岸岗哨的数量。北朝鲜也请求中国政府抓捕并遣返叛逃者。中国的密探也开始巡 逻于边境地区的市场和其它北朝鲜逃亡者可能前往的觅食地点。同时,中国政府还允许北朝鲜派遣 自己的密探至中国自行抓捕叛逃者。 如果涉水过界仅仅是为了找吃的,逃亡者可能只会关在监狱几个月,但是如果从事跨界交易,或者 同南韩人或传教士接触,就会被送进劳动营。 在严打中,甚至连无家可归的孩子都不例外。金正日意识到如果任由国民,无论年纪大小,没有旅 行证就乘火车,再涉水到中国,那他的体系将无以为继。他设立了后来称为九二七中心的机构,名 字来源于设立日期一九九七年九月二十七日,那天他下令为无家可归者建立收容所。在这个中心 里,没有暖气,食物很少,卫生设施简陋。无家可归者很快就意识到他们将作为囚犯被关在里面, 因此一个个都想方设法逃离警察的抓捕。 清津则承担着设立这个中心的主要压力。作为地区的中心,清津从朝鲜王朝时期,就容纳了很多流 放者、不同政见者和被社会淘汰人员,现在清津再一次同政治中心的意见相左。咸镜北道早于北朝 鲜的其它地区就中断了食品供应。有人认为这是金正日故意切断这个省的粮食供应,因为他认为这 个省的忠诚度在降低。可能除了咸兴,清津地区的营养不良率是北朝鲜最高的。但是,这也导致这 个城市的地下经济飞速发展。 “为什么政府把我们丢在一边,让我们自生自灭?”市场上的妇女们聚在一起时常常这样抱怨。 “没人会再理会政府,” 几年后一个从清津来的年轻人告诉我。 并不像北朝鲜的他城市,清津开始偏离党的立场。二零零五年清津的水南成了北朝鲜最大的市场, 市场里的商品多过平壤的任何一家百货商店。这里,你可以买到菠萝,猕猴桃,橙子,香蕉,德国 啤酒和俄罗斯的伏特加。市场里,你还能买到非法的好莱坞电影的光盘,虽然商贩们都把他们藏在 柜台里。一袋袋的大米,玉米很明显是人道主义援助就这样公开的贩卖。性也公然叫卖。妓女在清 津火车站前的拉客也不再遮遮掩掩。对比于刻板的平壤,清津简直就是狂野的西部。 金正日不能让北朝鲜第三大城市偏离劳动党的强硬路线。虽然缺乏燃料,但是清津的钢铁厂,化纤 厂,和机械厂仍然是金正日以期重建的这个国家工业引擎的关键部分。从军事方面看,清津由于靠 近日本这个位列美国之后北朝鲜最大的敌人,因此也极其重要。清津南部的海岸线上遍布针对日本 的军事设施,包括舞水端里导弹基地,该基地于一九九八年经行了长程导弹的试射。 父亲死后一年,金正日开始肃整驻扎清津的人民军第六军。第六军是北朝鲜多达百万的二十个军的 地面部队中的一个。军部设在罗南中心地带,一个清津市中心以南,煤矿以北的地区。 一天深 夜,人们听见几十部卡车,坦克的引擎轰鸣,还闻到引擎废气那刺鼻的气味。整个军,三千人及其 坦克,卡车,装甲车一夜之间撤出了城。军人们先是在罗南火车站集中,随后,坐火车缓缓离开, 其时产生着令人心悸的巨响。居民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没人敢从床垫上爬起来,偷偷看看门外。 劳动新闻和广播里对此事没有一个字的报导。也无法获得第一手数据,因为北朝鲜人民军通常需要 服役十年,而且士兵都被安置在远离家乡的地方服役也不准同家里有任何联络。没有正式渠道的新 闻,谣言就满天飞。军队是不是在准备期待已久的对美帝国主义的战争?南韩入侵了吗?军队要造 反吗?人们之间流传着第六军的军官要控制清津的港口和军事设施,同时准备在平壤实施对金正日 的刺杀计划也落空了。 在医院,金医生从一个病人那里听说,第六军的计划是由一个富有的中国商人提供资助。 在幼儿园,老师们聚在餐厅,听一个厨师讲述着,其自称从一个亲自参与计划的亲戚那里听来的第 一手资料。他说计划是由南韩总统金泳三资助的。 一个学校的老师声称她看见一个参与计划的邻居被带走了,因为不洁之血,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他年 仅三个月大的孩子。时间是半夜,被一辆卡车带走。 “他们把孩子扔到卡车后货箱里,就像扔一件家具一样,”这个老师耳语着。孩子被扔到卡车后面 的景象使美兰深深的感到恐惧,以至于很多年里,无论清醒着或是睡梦之中,这个恐怖的场景一直 会反复的出现在脑海里。 最终,第六军的番号被撤销,由从元山调来的第九军代替。交接工作进行了数月。直到今天真正的 原因仍然是个谜。 情报分析人员试图揭秘这只部队的真正意图。多年来在北朝鲜,有人说是叛乱,有人说是起义,还 有人说是刺杀未遂 C 然而没有一种说法得到证实。对于第六军的解散,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金正日想 控制其经济行为。在北朝鲜,军队运作着很多商社(贸易公司),出口着从松茸、墨鱼干到冰毒、 海洛因等各种物品 C 非法毒品成了这个政权硬通货的一个重要来源。而且一般认为,军队也染指人 道主义救援,将援助的大米在清津或其它地方的黑市上销售。设想下,贪污腐败在第六军内横行, 军官只为自己牟利,如同犯罪集团内部一样,就被大老板修理了。一个在一九九八年叛逃至南韩的 前人民军军官告诉审讯者,第六军的军官靠着位于清津郊区农场种植的鸦片牟取利润。 在整肃军队后不久,清津发生了更多奇怪的事情。平壤派来的称为 groupa 的特别检察官专门打击 工厂的腐败行为。主要目标就是金策钢铁 C 北朝鲜最大的钢铁厂,而钢铁厂在整个一九九零年代几 乎都是闲置的;任何时候,工厂里十个烟囱中只有两个会冒烟。工厂的管理者组织工人收集废铁去 中国边境换取食物。当废铁不够的时候,他们就会自己拆除设备,零部件,然后都在边境被卖掉。 换来的现金至少部分用于为工厂员工购买粮食。 钢厂的管理者―― 大概一共十人被行刑队处决。人民安全局在水南市场通往 Suseon 溪之间的一块泥 泞的草地上执行了这次枪决。 之后,检察官转向更小的目标。他们处决那些从电线杆上偷铜线换取食物的人,偷羊贼,玉米贼, 偷牛贼,还有在黑市上交易大米的人。在一九九七年,布告在清津满天飞,其中有一个布告警告人 们偷窃,储藏,或销售谷物属“扼杀我们的社会主义”并且最高将被处以极刑。 北朝鲜的刑法将死刑仅限于故意杀人,叛国,恐怖主义,“颠覆国家行为,”以及“反人民行 为,”但是对这些概念的定义却很随意,以至于任何触犯劳动党的行为都可以归为其下。在南韩的 脱北者谈及一九九零年代的处决包括通奸,卖淫,拒捕,骚乱行为。在稳城 C 金赫孤儿院所在的边 境城市,据报导,四个学生因在一次酒醉后,赤身裸体而被处决。 在过去,北朝鲜是一个有序、简朴及可预知的地方。如果有人被谋杀,通常都是黑帮火并或者由爱 生忌。很少会有盗窃案,因为没有人比其它人拥有的多。人们明白什么是规则,什么是不能碰的。 现在规则却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C 生活因此变得无序,令人恐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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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井底之蛙俊相在一次回家度暑假的时候,曾亲眼目睹过一次处决。执行前几天,带着扬声器的卡车就开着四 处转,宣布着日期、时间。人民班班长也挨家挨户的敲门,通知每个人都被要求参加。俊相不喜欢 这种场合。他恨血腥,他忍受不了看一个人或者动物受难。在他十二岁那年,父亲强迫他去宰一只 鸡。当俊相抓着鸡脖子的时候,手不停的抖着。“你连这个都不敢做,怎么成为一个男人啊?”父 亲严厉的责备道。俊相只好顺从的用刀一挥,相对于一只无头的鸡,他更害怕父亲的斥责,但是当 晚他拒绝吃晚饭。看着一个人死去对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他发誓不会去看。但是当那天到 来,所有的邻居都跑去看,他发现自己也跟不由自主的跟着人群一起走去。行刑地点设在离他和美 兰夜晚散步去的那个温泉度假村不远的一条小溪的沙堤上。大概有三百人已经聚集在哪里,孩子们 推搡着想挤到前头。男孩们都想争抢公开处决时落下的子弹壳。俊相也挤过人群,想找个好的角 度。 国家安全部门已经把场地整理了一下,变成一个临时的法庭,摆了些桌子用做检控席和摆放有两个 巨大扬声器的扩音系统。那个人被指控爬电线杆盗剪铜线贩卖。 “这个窃贼导致了国家财产的巨大损失,意在破坏社会体系。这是叛国的行为,是帮助社会主义 国家敌人的行为,”检察官朗读着,他的声音夹杂着扩音器的啸叫通过扩音器远远的传出去。然后 有个人作为辩护律师对所做指控做出反应,然而他的话却没有丝毫辩护的意思:“我承认检察官所 做指控均属实。” “犯罪嫌疑人因此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第三人下令。 被宣告有罪的那个人的眼睛,胸口及腿就被绑在一个木桩上。行刑小组会按次序瞄准绑着的绳子, 每个部位三枪 C 从上到下一共九枪。先是头部瘫软,然后身体按顺序瘫倒在脚下准备好的袋子里。 简练且有效。看上去像是罪犯死了都在祈求原谅。 此时一股低声抱怨开始在人群中传出。看起来,不止俊相一个人认为对于这么小的一点偷窃就处以 极刑实属太过于严厉。那些电线本来就没什么用。那个人偷的几米铜线可能换不了几袋米。 “真可怜,他有个妹妹,”俊相听见有人说。 “是两个,”另一个人说。 俊相猜想那个人的父母可能都死了。他肯定清楚没人会替他解决问题。他可能家庭成分也不好。可 能像美兰的学生一样,是个矿工的孩子。 正当俊相思讨着这些可能性的时候,枪响了。 头。胸。腿。 头像个西瓜一样被打烂。鲜血立刻喷涌而出,几乎溅到人群的脚上。 俊相立刻觉得想吐。他马上扭头挤出人群,回了家。 对于俊相来说,每次去清津他总是会在自己的国家里有些令人不快的发现。在大学,俊相与最恶劣 的现实相隔绝。他有足够的吃的,晚上也有电。平壤顶级大学的学生是这个特权城市里最具优先权 的一群人。但是一旦离开了象牙塔,现实立刻面目狰狞的展现在眼前。 曾伴随美好记忆的地方现在都关门了 C 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去过的餐馆,第一次邂逅美兰的剧院。 除了偶尔的公共假日,例如金日成和金正日的生日,其它时间都没有电。 夜晚都是摸黑在家,听着父母长吁短叹。他在东京富有的祖父已经去世,其它还活着的亲戚都不像 祖父那么慷慨的给穷亲戚送钱。他母亲的风湿性关节炎也严重到让她无法步行去市场或者踩买自日 本的缝纫机。 几乎每一个晚上都一样。父亲抽着闷烟,黑暗里烟头一亮一亮的。每吐一口烟,他就要重重的叹一 口气,预示着他有坏消息要说。 “你知道谁死了吗?你还记得…” 他父亲提了俊相高中时一个老师的名字。他的数学老师。他的中文老师。还有他的文学老师,曾经 也是个电影迷,还曾借给俊相几本电影文学的杂志给他看,那是关于东欧电影及电影在反帝国主义 斗争中所扮演的角色等等。老师们大多是五十多岁的知识分子,在学校系统停止发放工资后,他们 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其它的谋生技能。俊相过去在放假从平壤回家的时候,常常会去看望一下自己高 中时期的老师们;老师们看到自己的学生如此优秀也是非常高兴。现在俊相会尽量避免联系高中的 人。他不想听见谁又死了。 死亡不仅仅局限于老年人。俊相的母亲告诉他,他哪些同学饿死了,那些没有通过大学选拔考试不 得不参军的人。俊相同他们都失去了联系,但是他曾经心安理得的想象他们应该能度过难关,因为 士兵应该是优先供应食品的一类人。毕竟,是金正日自己宣称的先军(songun)观点,或者“军 事优先。”中小学生要做出牺牲,所以强大的军队就能保护他们免受美帝国主义的轰炸。 俊相现在可以看到那不是真的。清津附近的士兵们成群结队的,个个衣衫褴褛,用人造革腰带将不 再适合他们骨瘦如柴身板的军服扎紧。因为营养不良,一个个的面露菜色,很多人身高仅及五英 尺。(因为年轻一代生长状况不佳,北朝鲜军队在一九九零年代早期也降低了新兵入伍所要求的五 英尺三英寸的身高标准)一到夜里,他们一个个都擅离职守,爬进私人菜园,挖泡菜坛子,把蔬菜 连根拔走。 住在附近的邻居们大多都加高了围着屋子的围墙,而无视于警方关于围墙不得高过一米五的规定, 这样可以方便警察直接看到院内的情况。然而即使这样,窃贼还是光顾了三次,他们爬过围墙,将俊相家的菜园一扫而光。他们把种的大蒜,马铃薯和大白菜全部拔走。对菜园,俊相的父亲在他的 蔬菜种植日志里做了很仔细的记录,记下他用的是什么类型的种子,以及发芽所需的时间。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至少等这些菜长成啊?”他哀叹着。 当有人把狗偷走后,俊相的妈妈简直像失去了亲人。俊相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养了这只丰山 犬。她非常溺爱这只狗,每天亲自给它做吃的。在写给在大学读书的儿子的信中,也满是这只小狗 的消息。她容忍不了这只狗很有可能已经被吃掉了的想法。 实际上,他们非常的幸运,只是狗被杀了而已。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家来自日本,有钱,所以他们很 容易被窃贼盯上。他们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在一次令人发指的抢劫中,全家被杀。俊相和他家必须比 以前更加小心。他们在高墙后的房间里快速吃完晚餐,希望不要被邻居看见他们有足够的吃的。 自从对金日成的死无法挤出眼泪以来,俊相意识到他对这个体系的失望是与日俱增。任何他所看 到,所听到的,所读到的,都使得他与所谓的政治正确的思考渐行渐远。他在大学的经历改变了 他。生命里第一次他有了全新的观点。 当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俊相读所有他能弄到的书 C 小说,哲学,科学,历史甚至是金日成的演说。 镇子上的书店卖的小说讲述着美国佬的凶残,南韩人的谄媚、懦弱,以及英雄的北朝鲜人。偶尔也 会有俄罗斯的小说 C 托尔斯泰或者高尔基的著作。他高中时期所看的书都是来自教育器材及读物供 应办公室以及他父亲那颇为可观的关于希腊和罗马历史的藏书。俊相很爱读那些古代勇士的书 C 他 喜欢关于汉尼拔是如何将罗马帝国搅得天翻地覆,宁可服毒自尽也不愿接受失败的那些故事。 等他到了平壤,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更现代的事物。在大学里,图书管理员的桌子后面,有一小部 分经过挑选的翻译成朝鲜语的西方书籍。这些书是不准面向普通大众的;只有顶级的学生可以接触 这些书。在政府的某个高级层面,有人决定这个国家也需要一些精英学生对西方文学的精华有所t 解。这些书在封面上没有标明出版社名称,但是俊相听见有传言说它们是由 Inmin Daehakseup Dang(人民大学习堂,一个位于金日成广场,橱窗式的国家图书馆)出版。这些书里甚至还有美 国的书。 俊相最爱读的是《飘》。这种通俗风格的书不同与朝鲜小说的语调。他惊讶于美国内战和朝鲜战争 是何其相似。他很惊奇的发现同一人民之间的战争竟会是如此激烈、血腥 C 很明显美国人同朝鲜人 一样慷慨激昂。他想美国人的结局更好,毕竟美国最终还是归为一统,而不像朝鲜人至今仍然分裂 着。他很钦佩于女英雄郝思嘉,钦佩她的勇敢。她也小小的提醒了他,在北朝鲜电影里也有个女英 雄,总是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为祖国而战,但是郝思嘉更多的是个人主义者 C 这在北朝鲜文学中是 不值得赞扬的。而且北朝鲜的女英雄肯定是没有卿卿我我的爱情。 按照北朝鲜的标准这些可是伤风败俗的。俊相还想读更多的书。他读完了所能找到的所有的书,从 西德尼谢尔顿的《天使的愤怒》到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他甚至还读了《人性的弱 点》,卡耐基写于一九三零年代的自传励志经典。这是他第一次对西方商业的探索,而且这深深震 动了他。他不能相信卡耐基给读者的种种建议。 学会爱,尊重,并以愉快与人相处。 一个在美国的资本主义体系下的作品怎么会像这样写?俊相问自己。难道所有的资本主义敌人不是 生活在丛林法则中吗? - 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俊相还从同学那里借书。在顶级的大学,很多学生有一些位高权重的亲戚,他们时常出国,能买些 书籍杂志。朝鲜语的材料在中国延边地区可以买到,那里有很多朝鲜族人口。通过他的一个同学,俊相还得到一本中国学校系统出版的性教育读本。真是大开眼界!俊相意识到他和他那些二十多岁 未婚朋友的性知识还不如中国的中小学生。为什么他要知道女性的生理周期?那能解释很多东西。 他还吃惊的读到一个在共产党代表大会上印发的讲话,讲话批判了毛发动的文化大革命。总有一 天,他想,劳动党也会批判金日成。 一天.一个和俊相经常交换书籍的同学偷偷靠近他。这个学生四下看看,然后很神秘兮兮的塞给他 一本书。 “这本书很好,”他耳语到。“可能你想看看?” 书是一本薄薄的俄罗斯政府出版的关于经济改革的小册子。那个男孩的爸爸在平壤一个书展上,在 俄罗斯大使馆那里得到的。书看上去是一九九零年代初,当俄罗斯试图建立自由市场经济改革时写 的。俊相立刻意识到这本书在手上的危险 C 北朝鲜人被要求将任何他们发现的外国文学上交给警 方。他,男孩,还有男孩的父亲都会因为私藏这样的书而惹上大麻烦。俊相马上把书藏到自己更衣 箱的衣服下面。他的宿舍有两张上下床 C 四个学生一间 C 所以他们很少有私人空间。他只能躲在 被子里用手电筒偷偷的看。 他读到: 在早期阶段,资本主义是一种无情的竞争,目的是追求财富。此时没有公平分配社会财富的概念, 或者普通工人福利的概念。经济以一种无序的方式发展…但是现代资本主义已经有非常大的进化, 已经纠正了之前的缺点。例如,反托拉斯法(反垄断)确保正常有序的生产,但是生产活动不由国 家控制。 这本书继续解释退休金制度和保险、福利的概念。它阐述了全球范围内社会主义经济体系的崩溃是 缘于他们的无效率。俊相发现他边读边不由自主的点着头。 在一九九六年,俊相拿到了大学文凭。没有回清津,他决定继续留在学校,读研究生。他现在正式 是个成年人了,有权搬出校园。他搬出了学校宿舍,租了间私房。这是一间破旧,肮脏的房间,没 什么家具,但是他很喜欢他的房东,一对老年夫妻,耳朵有点背,眼神也不好。他们完全符合俊相 的预想。一旦有个自己的房间,俊相用祖父最后一次来给的钱买了台索尼电视机。然后按北朝鲜法 律,他在无线电监察局对电视机进行了登记。由于北朝鲜自己不能自行生产家用电器,进口的电视 机必须将频道固定至官方电视台,然后将调频器失效 - 北朝鲜版本的去功能软件,这样就防止电视 被用于接收外部世界的信号。北朝鲜人自嘲他们就像个“井底之蛙。”世界对他们来说不会比头顶 上的那一片天空大。技术娴熟的人很快就能搞定,避开这个系统。对于收音机来说,这很容易 C 只 要打开后盖,切断联系表盘的传送带,再换上橡胶圈,这样就可以转到你想要的任何频道。电视就 要多一些的专业技术。 这个局会贴个纸封条在电视机的按钮处,这样证明电视机业已预设好,处于批准状态。要绕开封条 又不损坏它,俊相用一根又长又细的缝衣针去按按钮。在他房间里有个后门通往外面的院子,在那 他安了一部天线。在所有人睡了之后,他调试天线,通过调整不同天线的方位,最后找到了他想看 的:南韩电视节目。 俊相只有当夜深了,来自非军事区以南九十英里的电视信号最清楚的时候才开始听电视节目。他会 一直等到自己确信房东都已入睡 C 因为墙壁非常薄,他能听见他们打呼噜。由于电视没有设置耳机 插孔,他不得不把电视的音量调到刚刚能听到的程度。而他要屈膝,把耳朵贴到扬声器上,直到他 的腿和脖子酸的坚持不住这个姿势了。与其说他看电视,不如说他是在听电视。当打开电视的时 候,他总是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几个门之外,有个邻居养有一条狗。如果他夜里听见狗叫,俊相 就会马上把电视调到官方电台,并且飞奔出去把天线藏起来。 电视核查人员确实会来。有一个眼睛非常毒,他注意到一片透明胶带纸贴在纸封条上。俊相用胶带 纸掩盖针在纸上留得痕迹。 “这个胶带纸是干什么用的?”核查人员问道。 俊相的心狂跳。他曾听说有一户人,家里有人看了南韩电视节目,而全家都被送往古拉格(劳动 营)。他的一个朋友仅仅是被怀疑听了南韩的广播就被审讯了整整一年,而在此期间他从没有见过 阳光。当他被释放的时候,他脸色像死人一样的苍白,他精神几乎崩溃。“哦,我贴上胶带纸怕它 松开,”他故作镇定的回答道。核查人员皱了皱眉,走开了。 在这次侥幸逃脱之后,俊相更加小心了,但是他实在不能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他现在对信息,特别 是实时信息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了。电视带给俊相的不仅仅是外面世界的新闻,更多的是,他以前 从不知晓的自己国家的信息。 俊相了解到很多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那些他曾经怀疑过但却从不知晓的。他听到比尔柯灵顿总 统说美国已经提供燃油和能源援助,但是北朝鲜却没有停止研发核武器和导弹。他发现美国提供给 北朝鲜以几十万吨的大米作为人道主义援助。 数名美国国会成员组成的代表团举行了个新闻发布会宣传北朝鲜的饥荒导致多达两百万人死亡。人 权组织估计二十万人被关押在古拉格式的劳动营里,北朝鲜有着全世界最差的人权纪录。 在二零零零年,南韩的电视台报导南韩总统金大中即将在平壤同金正日进行历史性的峰会。峰会期 间,南韩电视台播放了金正日的声音,当时他同南韩总统在谈话。俊相以前从没有听过敬爱领袖的 声音;在北朝鲜广播和电视中他的讲话,都是由一个专业的播音员,以一种颤抖的、充满敬畏的嗓 音朗读出来。这样可以保持他的神秘感。“你怎样看我们的历史名胜?”俊相听见敬爱的领袖以一 种听上去很苍老、无力但是却很清楚的声音说。 “毕竟他也只是个人,“俊相这样对自己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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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南韩的电视节目就像是一个人一辈子第一次照镜子,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那么可人。北朝鲜人总是&被告知他们是世界上最值得骄傲的国家,但是外面的世界却认为它是个可怜的、破产的政权。俊相&知道人们在挨饿;他知道人们被强制投入劳动营;但是他从来不知道有多少。当然,南韩的新闻报&导可能夸大其词,但是,会像北朝鲜宣传部门那样不靠谱吗?&俊相回家的火车之旅,让他不禁想到自己读的佛教经文中所描述的人间地狱。车厢里是如此拥挤以&至于他无法去上厕所。男人就直接往车窗外尿,要不就等到停车的时候,到野外去尿,但是有时候&他们连这都无法做到,只好在车厢里解决问题。当车慢些的时候,无家可归的孩子就会在车箱旁追&着跑,乞讨,有时候还会尖声乞求食物。他们还会试图从破车窗外伸手进来抓吃的。火车总是严重&晚点,因为在试图爬过平壤以北陡峭的山坡时,车头经常会趴窝。俊相有一次被困于发生故障的火&车里长达两天,那时正处严冬,寒风肆虐着没有窗户的车厢。他也尽可能的帮助同其它乘客&C&一个&妇女带着一个二十天的婴儿,还有一个因晚点而缺席了自己婚礼的年轻人。他们在一起,弄了个金&属桶,在里面生起了火,而不理会列车员要求把它拿出去的命令。如果不是这堆火,他们可能全部&都因体温过低而见了阎王。&在北朝鲜经济跌至谷底的一九九八年的一次旅途中,俊相被困于咸镜南道的一个小镇,通常他在那&里转车,从向东的车转到沿着海岸向北的车。铁道被洪水淹了,暴雨把等车的乘客浇了个透心凉。&俊相在站台上找一切可以避雨的地方。当等着的时候,他注意到有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Kochebi&(流浪的燕子),在卖艺讨钱买吃的。有些孩子耍些小魔术,有些跳舞。有一个男孩,大概七、八&岁,在唱歌。他细小的身体藏在成人尺寸的工装里,但是他的发音听上去又远比年纪大。&他紧闭&着双眼,满怀深情的唱着歌,整个站台都被他的歌声感染着。&Uri&Abogi,我们的父亲,这个世界上我们无所羡慕。&我们的家园在劳动党的怀抱之中。&我们都是兄弟姐妹。&即使面对火海,可爱的小朋友们请不要害怕&因为父亲在这里&这个世界,我们无所羡慕&俊相很小的时候就牢记此歌,除了现在的歌词有点更改。在这句个词中“我们的父亲,金日成,”&这个孩子将名字换成了金正日。即使真的,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应该为能给予他保护的父亲唱赞歌,&况且他的境况也很明显的与歌中所唱的不符。现在他在站台上,全身湿透,污浊不堪,而且毫无疑&问的饿着肚子。&俊相摸了摸口袋,给了这个孩子十元钱,对街头艺人来说这是一个慷慨的小费了。虽然有部分怜&悯,但是更多的感激这个孩子带给他的反省。&后来,他想他应该感谢这个孩子使他清醒过来。现在他明白了,自己完全不信那一套。这是真情流&露的重要时刻,正如一个人决定放弃信仰成为无神论者一样。这让他感度无比孤独。从此他将与他&人格格不入。就这样,他突然无意识的就背负上自己发现的关于自己的一个秘密。&心里的疑惑澄清了,起先他以为他的生活将会因此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事实上,生活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涟漪。他又仔细思考了一次自己所忠于的观点。在周六的早晨,他会准时的出现在大学的意&识形态讲座中。劳动党党委书记喃喃的述说着金日成的传奇,听上去他好似一部自动播放机。在冬&天,当礼堂的暖气还没有开启的时候,演讲者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敷衍了事。俊相会经常偷偷的观察&其它的听众。参与讲座的通常会有五百人左右,大多是研究生或博士后。整个讲座期间,他们一个&个都晃着脚,把手放在屁股下取暖。但是他们的脸很平静,木无表情,麻木的如同百货商店橱窗里&的人体模型。&他突然意识到他的脸上也挂着同样的表情。实际上,对于讲座的内容,他们可能和他有着一样的看&法。&“他们知道!他们全都知道!”他几乎要喊出来了,他非常确定。他们应该是这个国家最为聪明的&头脑。“任何有脑子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不对头。”&俊相意识到他不是唯一不信的人。他甚至认为他能以一种保持沉默的交流方式认出这些同类,这种&方式很微妙,甚至没有到眨眼,点头的程度。他们大学里有个学生,年轻女性,在日记里叙述着她&是如何的爱戴着亲爱的领袖,赢得不少赞扬。《劳动新闻》还有关于她的报导,她也因为自己的忠&诚而受到褒奖。大学的学生们却刻薄的挖苦她。他们认为她是个怪人,但是因为他们不可以这样&说,于是就嘲讽她。&“谁那么幸运能娶到你啊?”他们问她。但是他们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北朝鲜的学生和知识分子同其它共产党国家的同行一样不敢上街示威。在北朝鲜没有布拉格之春,&没有天安门广场事件。北朝鲜的高压程度是如此之高,以至于没有任何有组织反抗的苗头。任何参&与反政府行为的示威者,他的直系亲属,以及所有知晓的亲属,都将得到可怕的惩罚。在这样一个&三代以内连坐的体系下,惩罚将延伸至父母,兄弟,姐妹,侄子、侄女,表亲。“很多人觉得如果用他们的生命换取终结这个可怕的政权,他们愿意这么做,但是问题是你不是唯一受惩罚的人。你的整个家庭全部都要被打入地狱,”一个脱北者这样告诉我。&在北朝鲜,想成立读书俱乐部或者进行一个政治研讨是不可能的事情。任何自由的交换思想观点都&将不可避免的延伸至禁区。在任何三人或四人的小团体中,就至少会有一个告密者或者各种各样的&特工。俊相怀疑他高中里一个最好的朋友就是政府的线人。这个男孩曾是学校最好的学生,甚至比&俊相还优秀,但是他上不了平壤的大学,因为幼年时曾患小儿麻痹,导致腿跛。当俊相从平壤回家&的时候,这个朋友就会大声的抱怨政府,且鼓励俊相应答。他的话语大胆而又有点做作,这使得俊&相很担心这是个陷阱。后来俊相对他就完全避而不见了。&他提醒自己:只要你还住在北朝鲜,你就不可谈论政治。对你最好的朋友不能,对老师甚至是父母&不能,当然对你的女友也不能。俊相从来不在美兰面前谈及对这个政权的感觉。他没有告诉她,他&在看南韩电视,读资本主义小册子的事情。他当然也没有告诉她,他已经开始幻想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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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人类的悲剧,是整个地球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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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有之乡想让中国老百姓都过朝鲜老百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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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那条河相互之间倾诉的越少,他们的关系也就越紧张。 在过去,俊相和美兰会对他们的同学,同事,家庭闲聊上数小时。当他们在黑暗中漫步,他给她回 忆自己曾看过的每一部电影,每一本书,不放过任何一个情节。他给她背诗。他喜欢她那天生的好 奇,他喜欢看她对一些闻所未闻的事物强装镇定的样子,她和大学里那些只知道埋头用功的女生太 不一样了。现在,他读书的乐趣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随后将之复述给美兰听。在分离的数月里,俊 相努力积累最好的素材,在脑子里反复预演,想象着给美兰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她眼睛里会闪烁 着怎样的欣喜,她会如何毫无顾忌的开怀大笑。然而现在,他却对她有所保留,即使脑子里满是那 些他不能与其它人倾诉的观点。 不是他不信任她 C 他觉得美兰甚至比他的直系亲属还要亲近。当其它的朋友一个个疏远时,美兰就 更是他生活的中心。但是告诉她这些有什么好处呢?如果她知道了他所知道的,她会不会像自己一 样,也被这些事情弄得不开心?如果她知道了南韩的富裕程度,她又怎么能继续教那些饥肠辘辘的 孩子唱金日成赞歌?她为什么需要知道在中国和俄罗斯进行的资本主义改革? 他很担心美兰。她 的家庭成分不好, 她应该比其它人更加小心自己的行为。只言词组就足以毁了她。当他们在一 起,谈及她那些饿肚子的学生,他们总是用些诸如“形势”,“艰难行军”等一些委婉的词。挑的 太明,可能会陷他们于要相互揭发的危险。 其它未曾触及的话题就是个人方面的。俊相怀疑美兰被自己一九九七年大学毕业后决定留在研究所 的选择深深的伤害了。这样要靠破烂不堪的铁路,以及几乎陷于瘫痪的邮政,来维系这段感情就更 加困难了。就算回家,相互之间的联系还是让人气馁。既没有电话,也不能在对方家里留便条。要 约会,俊相就要想方设法在美兰家外面或者幼儿园里去碰美兰。有时候下暴雪,俊相要艰难跋涉几 个小时,才能到幼儿园,大雪茫茫,只有将铁路线作为方向的参照。当到达的时候,他的手指几乎 都冻僵了,却发现美兰今天不上班。 他们一年只见两次 C 只在寒假和暑假。在经历长时间的分离后,即使见面,还要花点时间克服一开 始的尴尬。美兰变了。初次邂逅时大胆的短发早已不见。美兰现在看上去和其它北朝鲜姑娘差不 多,齐肩长发,扎在脑后。他还惊奇的发现美兰开始化妆了。 事实是,他们现在都是羽翼丰满的成年人了 C 他二十七岁,而她二十五岁。很明显他们将何去何 从,没有答案。 在俊相的一次来访时,这个话题没有任何预兆的提出来了。美兰那天早些时候刚刚参加了自己一个 同学的婚礼。喜宴之后,她和俊相在她家后面见面,然后又来到了那个温泉度假村。那是个晴朗的 夜空,四周一片寂静。他们在树下的小径漫步,倘佯于假山、瀑布,映景池之间。他们在最喜欢的 长椅上坐下,从那里可以看到月亮挂在群山之上。 美兰向俊相打趣的说着婚礼和她朋友的新婚丈夫。 “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这么年轻就结婚,”俊相突然插话。他最近读了一首朝鲜古典诗歌,这 首诗在他脑海里,引起巨大的共鸣。他找出年轻新娘不幸的段落。 如果在山间突遇猛虎,它会比婆婆更可怕吗? 彻骨的冰霜会冷过公公的冷漠吗? 即使是被你猛踩而爆裂的豆荚,它看你的眼神也不如小叔子的目光,那么肆意。 不,即使最辣的辣椒也辛辣不过小媳妇的生活。 俊相想这首诗风格颇为调侃。美兰也被逗的哈哈大笑,但是笑过之后她却沉默了;他不知道是不是 她把这当成是他的一个暗示。 实际上,俊相对婚姻没有考虑太多,或者至少他不太愿意去考虑。一方面,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同美 兰以外的人结婚,即便是同她的婚姻会堵上自己通往劳动党之路也在所不惜。入不了党,他就很难 在平壤的大学里谋得一份固定工作。但是那是在当前情况下。如果他离开北朝鲜呢,和她一起?如 果北朝鲜政权垮台呢?俊相前一天晚上从电视里得知,北朝鲜是当前世界上唯一的一个这样的共产 政权,可能除了古巴。正如一九八九年柏林墙被推倒,两德统一,有朝一日朝鲜也可能统一。每 次,当他在大街上走过叮满苍蝇的尸体或者看到污秽不堪、濒临死亡的孩子,他都觉得这个政权的 末日快到了。他们就像生活在战争之中的国家,各种灾难不停的从四面八方袭来。在这样的条件 下,俊相只能得过且过,甚至都不能对下一周做出什么计划,更不会想到婚姻了。 一瞬间,对自己、对美兰以及对他们现在不快乐生活的沮丧之情占据他的身体。他没什么心情继续 背诗。他知道再多的话,也仅仅是聊以自慰。他做出个前所未有的大胆之举:把她搂过来,吻了 她。 至少这是个吻。虽然嘴唇只是在美兰的面颊上比轻碰多了那么一点,在碰到达美兰的嘴唇之前就分 开了,但这也是他们以前不曾有过的,是最亲蜜的身体接触。他们认识十三年了,约会了九年,除 了牵手什么也没有。 美兰看上去吓坏了。她好像不是生气,而是紧张。她突然从长椅上站起来,并示意他也这么做。 “好了,”她说。“我们走走吧。” 美兰被这个吻吓了一跳。虽然她对性只有最模糊的概念,但是她知道一个吻将把她带往一个万劫不 复的深渊。她曾经听过女孩被男人睡的传言,还有她们惹上的是多么恐怖的麻烦。北朝鲜没有避孕 措施,相反只有昂贵、危险的堕胎手术。 不像她不切实际的男友,关于婚姻,美兰想了很多。三个姐姐中有两个嫁人生子,她很多的高中同 学也都订婚了。她不得不严肃对待自己的将来。她不认为俊相将来会娶她。 确信的一点是,她的成分已经有所改善。到一九九零年代,金正日有比五十年前在朝鲜战争中替另 一边打仗的人更大的敌人需要着眼。一如幼年的伤疤,到了皮打皱的年纪就早以不记得了。污名会 随着时间慢慢消退。即使在北朝鲜的法律体系下,三代以外,不洁之血也将被稀释。美兰和弟弟就 被师范院校接纳。她大姐姣好的面容也战胜了不良的成分,嫁得也很好;丈夫是军队的文职人员, 他们一起住在一个军事基地附近,那里周围的树林没有被破坏。她可以不断的给家里些在树林里采 集到的松茸,一种珍贵东西可以用于换取其它食物。 然而,美兰仍然不得不接受些限制。例如,她怀疑她或者家里的其它人能不能得到居住在平壤的许 可。如果和俊相结婚,他们最好住在清津。但是她觉得如果那样,她就要对俊相的牺牲负责。当见 到他的时候,看着他那双学校里苦读时后,苍白、严肃的眼睛,她又担心他愿不愿意回到清津。回 到这里,他可能会像他的老师们那样,能引经据典、满腹经纶,却无养活自己的一技之长,最终落 得个饿死街头,终了一生。 然后是他的父母。她从未见过他们,但是听说过很多关于他们的事情。如果俊相要娶她,他们肯定 会大发雷霆。他父亲可能会寻死;他母亲怎可能会装作一病不起。不考虑其它因素的话,俊相是个 背负使命的儿子。他从不违背父母。 毕竟,来自日本的朝侨通常都是圈子里相互通婚。他们会帮他找个有日元的姑娘,或者他会在大学 里遇见一个聪明、有教养的姑娘。美兰的这个又浪漫又爱读诗的男友和她就不是一类人。面对现实 吧,她这样告诉自己。她开始想象没有他的生活回是怎么个样子。平淡无奇。没有诗歌。嫁个工厂 工人或者像她爸爸那样的矿工。生孩子,永远生活在这个采矿小村庄或者最乐观住在清津。她觉得 生活的大门慢慢关上了。 她的教师工作也近况惨淡。班上的学生从开始的五十人,到现在只剩下了十五个。每天早上,她害 怕走进那栋破烂的建筑,她害怕想起离开的孩子临走时回头投向幼儿园那一道道悲伤绝望的眼神。 孩子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开怀大笑。课堂上,没人能集中精神 C 学生不能,自从金日成死后,再也 没有拿到过工资的老师们也不能。当美兰问园长,什么时候工资能恢复,这个女人只是笑了笑。 “可能当我们和南韩统一的时候吧,”她开着玩笑。 美兰曾想过换个工作。也许她能在市场上或者在服装厂找个工作。她如此用功才考进了师范学院, 成了一名教师,才进入了主流社会。现在看起来,还是一场空。 美兰另外一个担心就是父亲。他现在年已六十过半了,在美兰看上去,他一天天在老缩。泰宇曾经 强壮的身形,随着年纪的增长也一天天佝偻下去。这让曾经自诩能将家人照顾的很好的母亲很是尴 尬。现在泰宇也就终日在家转转,找些小活,有时候修修桌子或柜子,然后经常会做到一半的时候 就会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一改往常的沉默不语,现在他整日嘴不停,找任何在家的人说话,有时候 甚至会自言自语。话题也都是些半个世纪以来从未提起的。他回忆在忠清南道度过的童年,还有他 漂亮的妹妹们。当提及他的父亲及祖先的时候,他还颇为得意的说他们是 yangban 的一支,那是 个贵族。当回忆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噙着泪水。在美兰三姐出嫁的时候,他史无前 例的:喝醉了。 美兰的父亲一直以来都因为拒绝喝酒,使得他在他那一代的北朝鲜男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这实际 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在一九六零年代目睹几个朋友 C 像他一样都是前南韩战俘, 因为酒后吐 真言而惹上麻烦。而现在时过境迁,泰宇认为他用不着那么小心了。婚礼在家举行。他们都用家酿 的玉米酒敬美兰的母亲。泰宇连干三杯这种烈酒。到客人都离开的时候,他开始唱小时候就会的一 首伤感的南韩民歌,也不在乎会被谁听见。 我过去常常抓着妈妈的手。 然后我松开妈妈的手去够水果糕点。 哦,我是多么怀念抓着妈妈手的感觉。 美兰的父亲于一九九七年去世,时年六十八。当时美兰不在家,但是她弟弟陪在身边。他后来告诉 姐姐们,父亲弥留时还喊着妈妈。 在去世的前几个月,泰宇清楚的述说着他的家庭。他坚持让他的独子记住族谱里他们祖先的名字, 族谱是朝鲜人用来记录家族构成的一个记录。他是家里的独子,所以自己的儿子可以延续家族。 然而父亲还有一个最后的愿望却很难实现。泰宇希望将自己的死讯通知给自己在南韩的亲人。这个 要求听起来就像个将死之人的臆想。 自从朝鲜战争后,分割了进半个世纪,南韩于北朝鲜之间既不通邮,也不通电话。红十字会也不允 许传递信息。(直到二零零零年,才有被精心选择的一些家庭参与家庭团聚,但是仅限于因战争而 离散的家属。)美兰和她的兄弟姐妹估计他们在南韩的祖母应该早就过世了,但是也没有父亲妹妹 的线索。要联系在南韩的亲人看上去怎么都不可能办到。 美兰父亲死后的第二年,她姐姐,昭熙,急匆匆的跑回家里。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也涨得通 红。她刚刚同一个能来往中国的朋友谈了谈。他认识一些人可以帮助我们联系到父亲的家人。一旦 你去了中国,他建议美兰的姐姐,你只要拿去电话给韩国拨个电话就可以了。 可能他们想试试? 美兰和昭熙一开始有点怀疑。你可不能信任一个不是家里人的人。这可能是那些秘密警察惯用的伎 俩,设下圈套,让人们自投罗网。 在商量了几天之后,她们决定相信这个朋友。他有亲戚在中国,他们都会提供帮助。他认识一个人 有一部卡车,可以载她们到边境;在那里有一个边境警察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渡河,谁可以买通走另 外一条路;他还有个表兄就在边境附近有座房子,到了那里她们就安全了。计划是美兰和昭熙一同 去几天。他们只告诉了一个人,那就是他们新婚的姐姐,她发誓会保密。但是,她却实在无法保守 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她把秘密泄露给母亲,母亲却不准她们去。 “未出嫁的姑娘家不准单独去中国,”她下令。此时在外面很多流言,说很多北朝鲜妇女被强奸、 拐走,最后被买到中国沦为妓女或者被杀害并被偷走人体器官。美兰的母亲说一不二。 他们又陷入家庭会议之中,商量着怎么做。美兰的弟弟坚持,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应该独自走 一趟。母亲也不同意。他才二十二岁,是家里的宝贝,她的独子。 最后,有决定了。美兰,昭熙,还有他们的弟弟去,母亲也去。这可是全家出动。她新婚的姐姐不 想去,而且他们也不敢告诉大姐,她和丈夫孩子住在军队大院,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虽然美兰一家从不属于最忠诚的那部分 C 她母亲甚至还嘲笑那些天天给画像掸灰的妇女 C 但是, 他们也不是这个政权积极的反对者。他们之中最大胆的,后来才知道的,是美兰的弟弟。他看上去 老老实实,实际上每晚都用耳机偷听南韩的广播。而其它人对时局不太关心;她们每天都忙着想办 法填饱肚子,谁有闲工夫去管外面的世界。 相对于其它北朝鲜家庭,美兰一家在新的经济下过的还算滋润。母亲经营着个小磨坊。他们也没怎 么挨饿;他们也老老实实不犯事。因而,他们没什么紧迫的理由需要逃离北朝鲜。但是机会就这样 突然摆在眼前,一旦他们决定行动,那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垂死之人的恍惚之语,现在成了驱动 他们走向边境的动力。 他们要去中国去联系在南韩的亲人。然而,他们担心能不能找到他们,或者即使找到,他们愿不愿 见自己。他们根本不敢想去南韩的事情。 所有的计划准备在几周之内就一一落实了。在她们的口琴屋里,由于忌惮墙壁太薄及那些爱多管闲 事的邻居,所以任何可能走漏风声的事情他们都不在家做。他们努力保持外表和往常一样的平静。 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他们不能卖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去筹集路费。他们不能用木板把门窗钉死,以 保全家当。 美兰在走之前,还有一项紧迫任务要完成。他们出发的前一夜,她从衣橱里拿出一个仔细捆扎的包 裹。那是俊相写给她的信。她把这些信件和这么多年收到的礼物全部小心的保存起来。她曾收到过 的最珍贵的礼物,那个蝴蝶形状镶着水钻的发卡,她却留下了。这些信必须销毁。在扔掉之前,她 把每一封信撕得粉碎。她不想任何人知道这十年来,她和俊相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除了她弟 弟,和两个姐姐,没人知道这事。现在,将这段浪漫保密比以前更为重要了。 美兰告诉自己,他们就是做个短途旅行,去打个电话而已,但是内心里,她知道很有可能再也回不 来了 C 不论在南韩的亲戚是不是接纳他们。一旦他们走了,他们就会被宣布成为叛国者。“在党的 关怀下,你接受了教育,你居然还背叛祖国,”她几乎都能听见党委书记在耳边这么说。她不想让 俊相有负罪感。她走了之后,他的日子会同往常一样。他可以去找个适合的妻子,加入劳动党,然 后在平壤作为一个科学家度过余生。 他会宽恕我的,他会理解的,她告知自己。这样也是为他好。 第二天早上,美兰动身了,只随身背了自己的背包。她骑上车,和往常一样很随意的同母亲、弟弟 挥手再见。计划是每个人分头离开家,以避免引起注意。晚些时候,她母亲会在邻居家门口露面, 同他们打个招呼,说要去出嫁的女儿家一两周,帮忙照看孩子。这会给他们在警察注意到他们失踪 前争取些时间。 他们在清津碰头,在哪里美兰的姐姐有个公寓。美兰和姐姐徒步出发去找能载他们去中国边境的那 个卡车司机。美兰表现的出奇的镇定,每一步都像是纯自然的,好像她做着她应该做的,完全没有 考虑到这些行为的后果。但是,当她同昭熙一起走着的时候,她恰巧扫了一眼街对面,突然她感到 心脏停止了跳动。 她看见俊相在对面的方向走着,或者至少看上去是他。美兰的视力很好,所以即使是六车道的马路 对面,她也能发誓那一定是他,即使现在是十月,他应该在大学的研究所里。她第一的反应就是想 穿过马路去拥抱他,当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这么做。但是,她有太多事情要向他倾诉。她想 他知道,她很担心他。她希望他能过的好。她还要感谢他曾给予的鼓励,鼓励她考入师范学院。她 想告诉他,他对生活的热情也鼓励着她积极去面对自己的生活,包括当下正要做的事情。如果她的 行为短期内伤害了他,她感到十分难过,但是…她强迫自己不要想了。这些话刚刚浮现在脑海里, 她马上就意识到她收不住嘴,她会泄露秘密的。这样会危及全家,而且如果他知道了的话,对他也 不好。 她在自己这边没有停住脚步,但每个几秒就回过头看看,直到那个也许是也许不是俊相的人消失在 人群之中。 他们静静的坐在卡车后货箱里,前往茂山,这个美兰父亲在朝鲜战争后作为战俘被送往的城市。现 在的茂山几乎成了个鬼城,煤矿,工厂都关了门。但是在毫无生气的外表下面,却是暗流涌动,这 里成了走私者的乐园。这个镇子坐落于图们江江面最窄的一段,同会宁市和稳城郡一道,发展成非 法越境中国的一个枢纽。非法越境在北朝鲜是个发展很快的行业,可能是北朝鲜唯一增长的行业。 这个卡车司机就是专门带这些没有护照和旅行许可的人到边境的。乘火车是想都不要想的,那里旅 行证查的非常严。 如果有人看到他们一家,没人会怀疑他们在逃离自己的家。他们将自己最好的衣服穿在了日常穿着 的下面,希望到了中国后,不要显得太寒酸。他们的穿著看上去也合符他们的借口 C 他们来茂山参 加家庭婚礼。 他们随身带的几件行李也只够他们来次周末短途旅行。里面也就塞了几张家庭合 影,一些干海鲜,鱼,墨鱼,螃蟹等清津的土特产。这些不是给自己吃的,都是用来贿赂的。在去 茂山的五十英里的路程上,有两个检查点。早些年,没有许可他们是不敢来茂山的;但是在一九九 八年你用吃的什么都可以换来。 跨境被精心选择在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在边防守卫最可能打瞌睡的时候行动。地点就是茂山郊外 的一处,那里边防岗亭相距两百米。跨界的时间、地点都是同中国那边的向导仔细协调过了的,他 会在半夜过后,在河对面等着这些“包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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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兰独自一人行动。她母亲,弟弟和姐姐按照安排都先走一步。为了安全,全家人最好分开过河。&因为如果单独被抓,你可以煞有介事的声称自己过去是应为肚子饿。如果走运,你可能会被轻判,&也许只要在劳动营里待一年。如果全家被抓,就很明显的是有预谋的叛逃,那么惩罚就会非常、非&常严厉。具体什么惩罚,美兰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遇见跑出来的人。她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有个向导护送她,沿着一条平行于河道的土路,出了茂山。这时,路到一片玉米地前来到了尽头。&他示意她穿过玉米地,一直朝着河的方向走。&“直走,不要停,”向导告诉她。&现在,美兰超常的镇定又发挥了作用。由于恐惧和寒冷,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十月天,&还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但是一到了晚上,就感到阵阵的秋风凉。树枝上只挂有有几片枯叶。光秃&秃的树枝让美兰暴露无遗。最好现在就穿过待收割的玉米地,走路尽量轻,干枯的玉米秆在脚下瑟&瑟作响。她肯定有人正盯着她,马上要抓住她的脖子。&没有任何光线做参照,要按照向导的话直走很困难。哪边才是真正的直走?河在那里?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走到河边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玉米地里转圈。&然后她几乎撞上了一堵墙。它就横在自己的去路上,高过头顶,视力所及向两边延伸而去。那是堵&混凝土墙,就像是监狱和军事基地的那种围墙。她落入陷阱了吗?她现在很明确她走错了路。她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她沿着白色的墙边走向前走。边走边用手摸着墙,墙也越来越矮,最后矮到很容易就翻过去。她现&在明白了,这是一堵河岸的挡土墙。她摸索着下了水。&秋天在朝鲜是枯水期,河流很浅,只及膝盖,但是河水却冰冷刺骨,她的脚不一会儿就麻木了。当&运动鞋灌满了水后,两只鞋就像是铅做的。她忘记了向导告诉她要卷起裤腿。她陷入了淤泥。她拔&起一只脚,另一只又陷进去了。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努力使自己不要滑倒,栽进水里。一直直走,&她告诉自己,向导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突然,美兰觉得水退到了脚踝处。她爬上了河岸,浑身湿漉漉的,四周看了看。她在中国了,但是&什么也看不到。那里没人。黑暗里,她孤零零的。她的嗓子里又涩又干,但是现在即使她能喊,她&也不敢。&现在,她完全慌了神。她回头看看身后的北朝鲜。现在她从另外一边看见那堵让她迷惑的墙。在那&墙之外是玉米地,连着那条和向导分开的路。如果她能找到路,她可以走回茂山。在那里她可以搭&火车回清津,第二天她就能到家。她可以回去幼儿园继续教书。俊相也不会知道她几乎就跑了。一&切都好像是没有发生过。&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听见树丛后一阵沙沙声,然后是个男人的声音。&“Nuna,nuna.”&是朝鲜语“姐姐,姐姐。”那是她弟弟在喊她,&她伸手抓住他的手,永别了,北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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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还有一本《这里就是天堂――我的北韩童年》。有兴趣的留个邮箱。 -------------------------------------------------------------------------------------谢谢[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 9:58:11编辑过][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 9:59:1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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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跟帖留个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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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三妈向往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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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对不起北朝鲜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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