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别让算命毁了你2月15号回家还能出来吗

我是个算命先生_全文阅读_22-米花在线书库
我是个算命先生_22
如今天下太平了,我们的日子也该好过了!”祖爷说罢,又感慨地赋诗一首:求道经年求道道不真,万般阅尽皆下品。一掌阴阳翻善果,大千世界大千门。“好!”三坝头带头鼓掌,众兄弟也站起来鼓掌。第二天,祖爷穿了一件崭新的长袍上街。一别六年,上海滩变了模样,日军占领的痕迹还在:宣扬大东亚共荣的墙面标语,屯在道口的据点防线,阴森高立的集中营,未来得及撤走的日本侨民,只不过这些日本人再也不飞扬跋扈,而是东躲西躲,生怕挨了中国人的黑刀。祖爷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叹息,他突然想到了西田美子,想到了她临死前说的话:战争不仅伤害对方,也伤害了自己。此时不远处的墙角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正悄悄注视着祖爷,偷偷尾随在祖爷身后。六坝头和二坝头跟在祖爷身后,但并未注意,祖爷大意了,坝头们也大意了。大家都认为鬼子投降了,江淮的汉奸“会道门”散了,就再无敌人了,所以都放松了警惕,悠然自得地逛着。那小子观察了一番,慢慢逼近,边走边从腰里掏出一只碗,走到祖爷跟前:“大爷,赏俩钱吧……”祖爷一笑,低头摸票,不料那小子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把尖刀,猛地朝祖爷刺去,祖爷本能地用手一挡,胳臂被刺穿,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身后的六坝头和二坝头见状一拥而上,瞬间就把那小子打倒在地。“别杀他!留活口!”祖爷看了看周围,低声说,“带回堂口审问!”堂口里,管家给祖爷包扎了伤口,祖爷坐在椅子上细细端详那小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我们认识吗?”祖爷问。“我认得你!”那小子大声说。“我们有仇?”祖爷惊讶地问。“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小子大喊。“杀父?”祖爷愣了,“敢问令尊是?”“我父梅玄子,我母盖霞!”那小子说。“啊?”祖爷大惊,再仔细端详这个小子,怪不得面熟呢,1934年梅玄子邀请祖爷去西雅餐厅谈合作的事,当时就是把这个小子寄存在祖爷堂口,那时他才五岁。“快给他松绑,是世侄啊!”祖爷想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梅玄子,故而称其儿子为世侄。大坝头一愣,祖爷又重复了一句:“快松绑!”那小子也被弄蒙了:“谁是你侄子?你害死了我的父亲!”祖爷不知他何出此言,但依然让大坝头给他松了绑,而后说:“我和你父亲有八拜之交,我们一同登岛给日本人做局,你父亲不幸罹难,我很痛心!”“哼,猫哭耗子!就是那次你们害死了我父亲!”“世侄,何故这么说啊!”祖爷很着急地问。“为什么你没死?!为什么你的兄弟都没死?为什么偏偏我父亲死了?而且尸骨无存!”祖爷一愣:“我和令尊八拜之交,这事你母亲也知道,我们一起登岛做局,你父亲被日本人的炸弹炸死,我非常痛心……”“你这个骗子!你还有脸提起我母亲?我父母就是上了你的当!跟你一同登岛,最后父亲死了,母亲被日本人抓到,忍辱偷生……”“令堂还活着?”祖爷忙问。“看来你希望我们全家死光啊!‘梅花会’危及到你们‘江相派’了是吧,你要斩尽杀绝是吧?”祖爷火气上来了,走过去抓起那小子的脖领子就要扇。抬起手,又慢慢放下了,那小子的眉眼棱角太像梅玄子了,祖爷不忍心了。“令堂是……”祖爷问。“你是想问我母亲怎么活下来的?当然是因为我父亲!我父亲死了,日本人才相信我父母不是和‘江相派’一伙的!母亲说当天‘江相派’的人全都乘船跑了,丢下了他们,什么肝胆相照,什么同生共死,都是放屁!”“原来如此……”祖爷听后点点头,“这样,你带我去见你母亲,我会说明此事!”“哈哈哈哈!”那小子一声狂笑,“你当我是傻子啊?你想连我母亲也杀了?我今天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你!我要眨一下眼,我就不叫梅立仁!”祖爷也笑了:“有种!原来世侄的名号是梅立仁,立于仁,而行于道,好名字啊!呵呵!”“你少他妈套近乎!”一旁的大坝头和二坝头气得想上去给这小子几个嘴巴子,被祖爷拦下了。“世侄啊,看来我们误会不小啊。这样吧,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我想害你全家,现在还会在这里和你费口舌吗?哪有对自己仇人这么好的?”祖爷说。“你是想套出我母亲的下落,然后一锅端。”梅立仁说。“嗯,有道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想。这样,我给你一把枪,你拿着,抵在我背后,我和你一同去见你母亲,如果到时候还解不开误会,你就一枪毙了我,如何?”“你敢吗?”梅立仁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当然!”祖爷回答。“祖爷,万万不可!这小子心狠手辣……”坝头们一齐劝祖爷。祖爷一摆手,随即从腰里抽出一把枪,卸下转轮,将子弹抖了出来,对梅立仁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看着。”说完,当着梅立仁的面,将子弹一颗颗入膛,“这是六颗子弹,满膛了,所以弹无虚发,只要你扣动扳机,我就会死,你放心了吧?”说完,将枪递给梅立仁。“祖爷!”坝头们齐呼一声。祖爷摆手示意他们少安毋躁:“我相信世侄会像他父亲那样,言而有信,光明磊落!”梅立仁接过枪,掂了掂:“好吧,我们一言为定。”两人转过几个巷子,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盖霞的居住地点。祖爷一看,这是曾经的日占区。“妈……”梅立仁叩门。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啊!”见了祖爷惊叫一声。“夫人莫怕!”祖爷看着历经沧桑的盖霞,满脸惭愧,“我来这里就是向你说明情况的!”梅立仁晃晃手中的枪:“妈!他跑不掉的,不用怕!”盖霞看了看周围:“进来说吧!”“夫人,你错怪我了!”祖爷进门后看着屋里梅玄子的遗像,赶忙上了一炷香。“错怪?哼哼,”盖霞冷笑说,“祖爷是何等聪明的人,把我们引上岛,配合你做局,最后你跑了,我丈夫死了,裴景龙也死了。三家做局,死了两家,只有你一家跑了,我还错怪你?”“夫人,当时情况紧急,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我和手下的兄弟们也不是一起逃出来的,夫人且听我讲……”祖爷将各位坝头的脱险经历说了一番。“祖爷能言善辩,我们也就姑妄听之吧。”盖霞不信。祖爷想了想说:“梅师爷当日中了炮弹,夫人认为尸体冲入大海,再也找不到。可夫人知道吗,当日我脱险时,抱走了梅师爷的尸体,将梅师爷安葬在绍兴一个地方,如果我想害你们,怎么可能在那么危急的关头,还想着梅师爷的遗体?夫人三思啊,我和梅师爷是八拜之交的兄弟啊!”听到此处,盖霞愣了,多年来,她一直认为梅玄子被炮弹击中后喂了鱼:“此话当真?”“夫人可随我到绍兴,一看便知!”“等会!”梅立仁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弄个假坟骗我们?”祖爷看了他一眼,说:“世侄说的也有道理。当时情况危急,我安葬了梅师爷之后,本想立个墓碑写上义弟的名号,但考虑安全问题,怕泄露了梅师爷的身份,还是作罢……”“你看,你看,是不?还是弄个无名假坟糊弄我们!”梅立仁说。祖爷又看了看他,说:“但我也怕日后难以辨认,就在梅师爷的坟前挖了一个坑,将一块墨石藏在其中,以便日后佐认!墨石上刻有我的字迹——金钱绿萼树,香自苦寒来!金钱绿萼代表最好的梅花,我叹梅师爷高风亮节,如梅花般不畏寒苦,乃真君子也!”“此话当真?”盖霞激动了。“如有半句假话,天诛地灭!”很快,盖霞、梅立仁和祖爷一行来到绍兴。好在日军的轰炸并未伤及此处,十年风霜,梅玄子的坟头都快平了。祖爷用力挖开坟前的土,一块墨石显露出来,祖爷慢慢拿起,擦干上面的泥土,举起来:“夫人,世侄,请看!”盖霞接过后,上面的字迹与祖爷描述的分毫不差。“夫君——”盖霞一声悲叫,跪倒在坟前。“父亲!”梅立仁也跪了下来。祖爷也忍不住落泪,昔日的一幕幕回旋在脑海,一朝阴阳绝千古,十年生死两茫茫。哭毕,祖爷安排大坝头、二坝头给梅玄子立碑,祖爷亲自为他的义弟写了碑文,墓碑正面按祖爷的笔迹刻下梅玄子的名号。事后,盖霞对祖爷说:“‘梅花会’没有了,梅花道观还在,我要去出家,在夫君生前的道观修行尽善,一了余生。”祖爷点点头:“如有难处,可随时到舍下找我。”盖霞又对祖爷说:“犬子年轻气盛,但善根未泯,还望祖爷多多照顾。”祖爷频频点头:“夫人放心,我把世侄当亲生儿子看待,一定不让他走歪路!”盖霞走后,梅立仁要求正式加入“江相派”。祖爷长叹一声:“你做什么都可以,伯父都支持你,唯独不能加入‘江相派’!”“为什么,不是替天行道吗?”祖爷一声苦笑:“呵呵,我在你这么大时,也和你一样。如今战争结束了,你的命比伯父好,好好读书吧!想上哪所学校?伯父支持你。”“可我学习笨啊。”“熟能生巧。聪明的人未必有智慧,大器往往晚成!你父亲为国尽忠的壮举,必将成就一份善果,泽被于后世子孙身上。”“哦。”祖爷看了看枯瘦的梅立仁,突然冒出一个新的想法:“想不想出国?”“出国?干什么去?”梅立仁从没想过这个事。“你听着,伯父给你讲,为什么日本敢侵略中国?因为它先进,武器好,就像两户过日子的人家,过得好的欺负过得不好的。落后就会挨打。你看这上海滩,哪里最繁华?十里洋场!因为那都是外国人盖的建筑,银行、证券这些东西都是外国人带来的!还有那留声机、唱片机、电影放映机,这些好玩的东西都是外国人发明的,所以,你也得学这些东西,学会了,回到中国,给老百姓制作这些东西,不是很好吗?”祖爷说。“嗯!伯父这么一说我觉得有意思了!我就喜欢摆弄留声机照相机!我做梦都想自己有台照相机!以前在相馆里给师傅打工,师傅都不让碰!”梅立仁激动地说。“所以啊,你要去学,学好了之后,自己回国开照相馆!到时候给伯父拍照。”“一言为定!”梅立仁笑着说。“一言为定!”“伯父,我去哪个国家啊?”梅立仁突然问。“南洋、英国、美国,你随便挑,伯父都想办法把你送出去!”梅立仁思考片刻,说:“那就美国吧!我听说美国有什么原子弹,一下子就把日本好几十万人炸没了,我去那边学学,回来做几颗,万一以后日本人再侵略我们,我们就给小日本扔过去!”“呵呵呵呵,”祖爷被逗乐了,“好!好!”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祖爷修书一封,递给梅立仁,说:“明天我就给你买船票,到了那边,自会有人接你,到时候你把这封信给对方,对方自会安排你住宿学习。”“伯父,我会回来看你和妈妈的……”梅立仁接过信,突然眼圈就红了。“大丈夫志在四方,不许哭,要像你爸爸那样,敢闯,敢干,更要有一颗善心,不许给中国人丢脸!”“我记下了。”梅立仁走了。几个月后,祖爷收到他一封回信,祖爷看后感慨万千。妈妈、伯父:见字如晤!启信谨祝安康。儿来到美国后,了了阿姨接待了我。我感觉美国特别好,你们想象不到这里有多么发达,你们想象不到这里的工业体系和教育体系有多么先进!这里有一种用碎牛肉和洋葱做成的肉饼,叫汉堡,我还喝到了当时在上海看到富人们喝的那种叫“可口可乐”的饮料。这里也有很多华人聚集区,我不会说英语,就经常只和华人在一起玩。了了阿姨告诉我,如果要融入美国,想要学习更多的知识,就一定要学好英语。于是我就开始学英语了,了了阿姨非常厉害,她的英语说得特别流利,每次都逼我用英语和她对话。了了阿姨给我找了一个学校,是专门教摄影艺术的,给我们上课的老师就是抗战时期在中国拍了好多照片揭露日本人罪行的一个记者,据说他还拿了“普利策新闻奖”。妈妈、伯父,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相机,是了了阿姨给我出钱买的,但我想好了,我以后挣了钱一定还给阿姨。在美国,人们讲究“契约”精神,我和了了阿姨达成了协议,阿姨借给我的钱,将来我一定要还,否则我就不再接受阿姨的资助,阿姨答应了我的要求。妈妈、伯父,你们知道吗?在美国生活得越好,我就越想你们,以前在国内,我从没有过国家的概念,也没爱国的意识,但现在我有了。我不怕你们笑话,我真的非常想学好技术,回去用自己的本领改变家乡的面貌,我想让更多的孩子知道这个世界除了贫困和战火,还有美好和富贵,我想让所有人都吃上汉堡喝上可乐。妈妈、伯父,我不能再写了,我又到了和了了阿姨英语对话的时间了。最后,我想用英语说一句:妈妈、伯父,I love you!保重身体,等我回国看你们。哦,对了,了了阿姨让我代她问候伯父。她让我告诉伯父,她已经有两个女儿了,大女儿的中文名字叫胡爱中,二女儿叫胡爱华,他们一家四口生活得很幸福。除了正式的美国课堂教育,了了阿姨每天还亲自给两个女儿补了《弟子规》和《了凡四训》两门课。立仁日看见信中提及《弟子规》《了凡四训》,祖爷知道黄法蓉已彻底醒悟了。读到最后,祖爷眼内浸满泪水,嘴角却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民国两大算命先生的论道祖爷把这封信交给梅花道观里的盖霞时,盖霞拿着信止不住地流泪。两人又去了一次梅玄子的坟前,将书信念给地下长眠的梅玄子听,而后在坟前将书信烧掉。祖爷慨叹道:“梅贤弟啊,世侄谦虚好学,将来必成大器,你可以安息了。”夜里,祖爷回到堂口后思绪万千,上海滩又恢复了昔日的红火,而且持续了近百年的租界不见了,满上海贴的都是蒋介石的画像,歌功颂德者比比皆是。各种神婆神棍又蜂拥而出,抽帖算命者各立牌坊,劫后余生的老百姓开始走进庙堂道观还愿。“木子莲”重出江湖,并以“爱国大师”身份跻身沪报头版,“铁版先生”又回来了,“南袁北韦东乐吾,三仙归来问祖爷”,那一年袁树珊65岁,韦千里35岁,徐乐吾60岁,祖爷44岁。这四个人都是举国有名的算命大师,在各自的算命道路上总结着人性,归纳着人生。祖爷很想听听其他三位命理大师对算命的看法,多年来,祖爷想去拜访这几位高人。但前期的祖爷忙于整顿堂口,又加上自认为功底不够,不敢贸然行事,后来又忙于与“会道门”及日本人斗法,颠沛流离,没有了机会。如今,祖爷俨然成为公认的大师,而且是爱国大师,无论是身份,还是本事,祖爷都够格了。祖爷先去拜访了袁树珊,这是65岁的老前辈。袁树珊其人非常善良,平生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伏羲,即先天八卦的创始人;一个是武训,近代群众办学的先驱,贫民教育家。袁树珊不爱财,他的钱全用来做了慈善,他在家乡办了一所小学,不但不收学费,还给穷苦孩子免费发放笔墨纸砚。抗战期间,由于家乡遭受战火,他不得已放弃教学,跑到上海英租界避难。上海人一听算命大师来了,纷纷上门求教。后因登门求测的人太多了,袁树珊不得不让人排队等候,并且求测的人要先填表,将生辰八字写好后递进去,袁树珊阅完后求测的人再进去悉听指点。算命馆这番红火,惹得周围的小混混们眼红,这家伙挣了这么多钱,怎么也得分点。于是隔三岔五就有地痞流氓登门威胁:“赚了这么多,吐点出来,否则就把你的馆子砸了!”袁树珊毫不畏惧:“好啊!砸了清净!我本来也不想算!”混混们一听,没招了,但随即又想出一个馊主意。他们在算命馆门口守着,但凡看到有人算完命走出来,上去就问:“算得怎么样?”一般人都会说:“嗯,算得挺准的。”混混们马上就会说:“那他没算到你今日有血光之灾?”“什么意思?”“我打你个狗日的!再让你来给他送钱!”说罢,混混们会一拥而上,把前来算命的老百姓打个鼻青脸肿。这样一折腾,袁树珊受不了了:这可怎么办?此时,上海三大亨之一的黄金荣也听到了袁树珊落户上海的消息,便前来请教。袁树珊帮黄金荣推算八字,精准无误,黄金荣听完无尽感慨:“先生博通易理,佩服佩服!”说完就要拿大洋。袁树珊说:“大洋就不要了,在下有一事相求……”“先生请讲!”袁树珊把最近的苦恼说了出来。黄金荣一听,非常气愤:“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回到帮会,黄金荣即亲自制作了一幅《英雄独立》的画轴,让自己的手下开着吉普车载着乐队,一路吹吹打打,给袁树珊送了过去。混混们一看这阵势,全吓尿了,这算命先生跟青帮头子是哥们儿,完了,这次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纷纷来到袁树珊的算命馆求饶。袁树珊很会做人,不但没有责怪,反而笑着说:“各位都是绿林好汉,只是劫错了地方,我这里挣的钱都有用处,一部分用来抗战,一部分兴修学堂,所以,还请各位大侠高抬贵手。”说完,又拿出一些银元,“多了没有,各位好汉一人分两块,就当是买酒钱了!”混混们拿了钱,纷纷致谢,而后彬彬有礼地退去。此事传遍了整个上海,连黄金荣都觉得袁树珊会办事。祖爷离开上海多年了,回来后也听说了这件事,对袁树珊老前辈更是心生佩服。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当年在报纸上大作噱头,搞了个“南袁北韦东乐吾,三仙归来问祖爷”,不知袁老先生会不会心存不悦。祖爷来到袁树珊家里,叩门,有一姑娘走了出来:“你找谁?”“我找袁老先生。”“我师父已经不算命了。”“哦,我不是找他算命的,麻烦你进去通禀,就说‘铁版先生’求见。”“你稍等。”姑娘说完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姑娘回来了:“先生请进。”祖爷悬着的心落下了,赶忙跟随姑娘走了进去。“袁老先生好,晚辈有礼了。”祖爷进门后即给袁树珊恭恭敬敬地施礼。袁树珊和蔼一笑:“祖爷乃江淮后起之秀,易术精湛,爱国高尚,不像我等老朽只能躲进租界委曲求全。”“老先生过奖了,过奖了,晚辈实不敢当。久闻老先生大名,一直想来拜访,无奈卷进战事,东奔西走,如今刚刚回来,今日特来拜谒。”“祖爷的大名,老朽早就如雷贯耳,铁版神数自成一家,手执算盘,即可算命,五十二万种八字,手指一动,即刻算出……”祖爷脸一红,忙说:“都是虚名,都是虚名,之前……之前晚辈年轻气盛,又加之堂口初立,所以在报纸上虚张声势一番,如有冒犯老前辈之处,还望……”祖爷还没说完,袁树珊就乐了:“祖爷多虑啦,呵呵,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一个学易的人如果没有宽阔的胸怀,如何成就洞悉阴阳万物的大造诣?我是如此,将来祖爷也要如此,有晚辈冒出来,千万别嫉妒,更不要打击,要呵护,要培养,这样中华易学才能代代流传,发扬光大!”祖爷听完,心下无比佩服:“老先生真是德艺双馨啊!”“祖爷光临寒舍,有何指教?”袁树珊转入正题。“不敢,不敢,其实,晚辈此次前来,就想问一句话,请老先生教我……”“请讲。”“先生从事命理业这么多年,最大的感悟是什么?”祖爷问。“我最大的感悟是,阴阳有定数,人生却无常。”“请老先生开示。”祖爷谦恭地说。袁树珊点点头,说:“祖爷自己也是命理大师,必然知道《易经》之精妙,万事万物都在阴阳五行之中,把握了五行的脉络就能洞悉人生的轨迹。无论是八字、六爻、奇门还是六壬,都是殊途同归,道理都是一样的,用不同的方法为同一个人算命,得出的结果必然是一样的,否则岂不是一个人有两个命或多个命?人是秉受五行之气降生的,五行有规律,人生必然有规律,这就叫阴阳有定数,也是《易经》产生的根源和价值。但是不是有了这个定数,人生的命运就一成不变了呢?答案是否定的。你我都算命几十年了,是不是经常碰到这样的情况,按照《易经》给某个人算命,算到某年有大灾,但那一年他却平安无事?也有算到某人某年某月该发大财,但他却没有发财,或者只发了一笔小财?”祖爷点点头:“是的。这种情况任何算命先生都遇到过。”“那祖爷总结相关的规律了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袁树珊反问。祖爷又是深深地点头:“总结过。凡是命运的轨迹发生变化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大善之人,一种是大恶之人。大善的人逢凶也能化吉,遇难也能呈祥;而大恶之人,即便命里该有的财和福,也会随着自己的作孽而慢慢消减,最后什么也没有!”“呵呵。”袁树珊慈眉善目地一笑,“祖爷既然已经窥破人生玄机,又为何来问我?”“这就是老先生不再算命的原因吗?”祖爷又问了一句。“是原因之一。说不算命,其实自己造了这个因了,一时间也摆脱不了,总有登门造访者,我让徒弟出去挡一挡,如果实在挡不了,也只好接待。祖爷,我们做这行的都知道,凡是来算命的,无非就三种人:一是受重大刺激,二是迷于名利,三是走投无路之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为其开导一下,沉沦的人让他重新鼓起勇气,狂妄的人让其懂得收敛。”“老先生见教得是。”祖爷点头。袁树珊抬起头,望了望窗外,无尽感慨地说:“算命这个东西,无论你怎么算,总有算不到的地方,这叫人算不如天算。就像人生,无论你怎么谋划,总有你想不到的地方,这叫天意。所以,世界上没有聪明人和傻人之分,只有善恶之分,再聪明的人再多的算计,总有失足的时候,天眼不可避,天意不可违!”最后,袁树珊给了一句话,回来的路上祖爷仔细揣摩,不知是忠告还是谶语:帮派越大,造业越深,无他,因果也。后来,祖爷没有造访韦千里,也没打扰徐乐吾。祖爷已经找到答案了。从此,他开始布局,布人生最后一局。1947年的时候,袁树珊先生在沪报上发表文章《论算命》,祖爷看后,更是无尽感慨。命者,先天之造也;运者,八步之行也。命,五行承载,四柱演算,入大运则阴阳互易,遇流年则干支转化,盖大运如所到之地,流年如所遇之人,内外作用,辩证之法也。命可算,亦不可算。可算者,阴阳推理也,不可算者,因果定律也。算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以推命之法以达趋吉避凶之目的,术数风靡当世,此独一原因也!然何以趋吉避凶?命可改乎?余事术数三十余年,尝以风水、名号、符咒等法为人趋吉避凶,终其结果,疗效甚微!何故?风水抵不过人心,神通大不过业力。风水、符咒乃外因,为辅为末,个人修行为本为纲,乃内因。心性毒坏之人,无论如何调整,命运终不会好,如某人花银几百两遍寻风水旺地,却始终不可得;而心性善良之人却不费吹灰之力自然而然居住于最旺之格局中,此谓:福人居福地,福地居福人。《易经》乃上善之书,书中包含做人之道,世人只需明白做人之道理,便可趋吉避凶、遇难呈祥,大可不必绕个弯子以风水、符咒、起名等旁门左道修命改运。一心向善,刀山自消熔,满心清净,火海自枯竭!善易者不占,吾天命之年方知此理,今倚老卖老,嘱予后生,前车后辙,世人自窥,唯愿后来大贤多开易理之说,少弄方术之伎,此方不辱圣贤之意……袁树珊说到做到。晚年时,他的儿子袁福儒想跟他学算命,袁树珊正言相告:“我有两套衣钵,一套算命,一套医学,我死后,你把算命这套衣钵砸烂烧掉,继承我的医学!”袁福儒很听话,从此不再沾染半点命理,一心向医,后来留学日本,继续学习医术,再后来旅居美国,开设中医院,救死扶伤,弘扬国医,成为一代医学大师。民国四大算命先生,韦千里晚年用《易经》炒股,赔得几乎倾家荡产,徐乐吾心脏病猝死,祖爷生死不明,唯袁树珊体面退场,盖因袁树珊是最早认识到算命是造业的人,所以及时收手,消业解灾。戴笠起名与戴笠之死几日后的一个早晨,三坝头正坐堂算命,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低头走了进来。“先生想问什么,婚姻?财运?官运?”三坝头打了个哈欠说。那人依旧低着头,压低嗓门,说:“想问你家祖爷是否还健在?”“嗯?”三坝头顿时清醒了,“你是……”那人慢慢抬了抬帽子,三坝头看清了,大惊:“曾教头!”“快随我到后堂!”三坝头看了看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低声说。后堂里,祖爷正在品茶。“祖爷,你看谁来了?”三坝头进门大喊。祖爷抬眼一看,忙站了起来:“曾教头!”【“文】“祖爷!”曾敬武高兴地喊。【“人】兄弟相逢,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书】“老三,你先退下。”祖爷吩咐。【“屋】三坝头应诺,退了出去。“曾教头一向可好啊?”祖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好,都好。祖爷东山再起啦?”曾敬武笑着说。“鬼子走了,天下太平了,上百号兄弟要吃饭啊。呵呵。对了,曾教头不是在陕北吗,怎么回上海了?”曾敬武看了看门外,又听了听动静:“祖爷有所不知,我两年前就潜回上海了,这里有我们的地下组织,中央觉得我对上海熟悉,就派我回来了!”“地下党?”祖爷悄悄地问。“嗯,”曾敬武点点头,“否则,我们怎么会得到鬼子这么多情报啊?”“哦,”祖爷点点头,“如今鬼子投降了,曾教头要回去了?”曾敬武看了看祖爷,说:“祖爷真认为天下太平了?”“还会怎样?”祖爷不解。“又要打仗了!”曾敬武说。“打仗?跟谁?”“国共两党。”曾敬武回答。“国共打仗?前不久不是在重庆谈判了吗,报纸上还发布了《双十协定》,说国共两党达成一致协议,和平建国了!”祖爷大惊。“屁!老蒋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只不过是为发动内战拖延时间、整顿军备!”曾敬武愤愤地说。“什么?那重庆谈判?”祖爷问。“日本投降后,老蒋电告全国,不让共产党接管日占区的地盘,也不让收缴战略物资,这是什么意思?敌后的战场可是我们共产党开辟的,为了开辟这些根据地,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仅1942年鬼子一次扫荡,我们就损失了上万人!一寸土地一寸血,如今鬼子退了,我战友的英魂还在,不收回这些地盘,怎么向死去的战友交代?怎么向当地的老百姓交代?老蒋一边急于篡夺抗日胜利果实,一边告诉我们不要动,这不是让我们坐以待毙吗?为了剿灭我们做足准备,他故意设了一个重庆谈判的圈套,他认为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不敢去重庆,结果两位主席都去了,这让老蒋措手不及,所以重庆谈判都是按照我们提出的条款进行的,因为老蒋根本就没诚意,所以也没准备什么方案,就这样双方谈了起来。与此同时,老蒋暗中调兵,围剿我们的根据地,结果都被我们打了回去!”说到这儿,曾敬武停了下来,“你知道这次谈判,蒋介石大委员长怎么评价毛主席吗?”“两大人物会面,必然有趣事。如何评价?”祖爷也来了兴趣。“蒋介石说毛主席是个很有定力的人!”“为什么?”“因为国民党幕僚都知道毛主席嗜烟如命,无论开会还是批阅文件,总是手中夹一支烟,烟雾缭绕,这已是多年的习惯了。结果重庆谈判时,老蒋和主席会面,毛主席竟然一支烟都没抽,因为主席知道蒋委员长不喜欢烟味。”祖爷听后,连连称赞。忽而,曾敬武又布满愁容:“大战又要开始了……”“老蒋真要打?”祖爷问。“没办法。我们想和平,委员长不给。毛主席说了,蒋介石要打,我们奉陪到底!只是……”“只是什么?”“只是这次不是打日本人了,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祖爷听后,满心惆怅:“是啊,中国人打中国人。”“还有……”曾敬武说。“还有什么?”“情报显示,蒋介石要挖毛主席的祖坟!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老蒋认为主席祖坟的风水太旺,乃真龙天子之象,必须挖了,才能打败主席!”曾敬武说。“那……你们那位毛主席怎么说的?”祖爷想起了自己的祖坟被挖的事。“呵呵!毛主席笑着说:‘蒋介石要挖我祖坟,这是失民心的事嘛,失民心者失天下!’”祖爷听后,暗自佩服:不愧是共产党的领袖,这等气魄,这等豪迈,不赢才怪呢!祖爷忽然想起了什么:“曾教头此次造访,就是要告诉我要打仗了?”曾敬武点点头:“前几日,我出来办事,忽然看到祖爷的堂口开张了,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我还以为是别人冒牌的呢,观察了几日,发现果真是祖爷回来了!报纸上还说祖爷在广西协助白崇禧布局昆仑关,守住中国龙脉,祖爷的声势好大啊!”祖爷摇摇头:“唉!曾教头有所不知,好多事都是巧合,你我都想不到。我们这种踏入江湖的人,人生已经不由自己做主了,这十年来,九死一生,我认为再也回不到上海,再也看不到曾教头了!老天还真开眼,让我活着回来了。”“呵呵,用你们算命的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祖爷‘吉人自有天相’。”“呵呵,哪里哪里,九死一生,九死一生。”“祖爷,如今时局就是这样,国共开战在即,十年前,我力邀祖爷和我一起去陕北,祖爷不应,如今列强已经不在了,只有国共两大势力,祖爷想好去处了吗?”曾敬武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祖爷心下一惊,不知该作何回答,良久才说:“我……草莽之人,党不党、政不政的,我也没资格参与……”“祖爷差矣!这么多年,祖爷是杀了很多人,也骗了很多人,但都是该杀该骗的,就像九爷搞暗杀,他问心无愧。入党也没有那么难,当初鬼子扫荡,最艰难的时刻,我一个远房表弟要求入党时,组织上就问了他两个问题——爱国吗?爱!怕死吗?不怕!好,通过了!就这么简单!”祖爷依旧不说话。良久,推开门,一声长叹:“曾教头请看,上百号兄弟,如狼似虎,参差不齐,我若一走了之,他们怎么办?”曾敬武看了许久,想了许久,也没有答案。最后,曾敬武说:“祖爷也有祖爷的难处,我之所以登门说明此事,也是……也是……也是怕……”祖爷瞬间明白了:“曾教头是怕将来我们兄弟二人在国共对战的大环境下成为仇人?”曾敬武点点头:“我不想我们兄弟关系变成敌我矛盾……”祖爷也狠狠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背着手踱步思考,而后坚定地说:“曾教头请放心,我保证我和我的兄弟这一辈子都不会加入任何党派!这个堂口自有它终结的气数,他日,不管国共谁赢得天下,只要我活着,我都不会让这个堂口干伤天害理的事!”曾敬武抬起头,握着祖爷的手:“一言为定。”“一言为定。”此时,六坝头惊慌地跑进来:“祖爷!祖爷!”刚进屋,就看到了曾敬武,愣了一下:“曾叔叔!”曾敬武冲过去,和六坝头抱在一起:“小六子!”昔日“斧头帮”的弟兄今日又碰到了一起。六坝头的眼泪流了下来,忽然猛地一甩头:“门外来了一批国民党士兵,说是抓共匪!”祖爷和曾敬武大惊失色。“曾教头先进里屋躲一下,我出去看看!”祖爷大踏步往外走,忽而又转了回来,对小六子说,“通知二坝头,给曾教头针刺!”“针刺?”曾教头不解。祖爷没有回答,走了出去。“哟——祖爷?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祖爷循声而望,看出来了,是当日在湖南围剿洪老虎时那个要强奸朱瑾的国民党士兵。“呵呵,是啊。一别数年,还不知长官尊姓大名?”祖爷抱拳。“别介啊,这不折杀小的吗,您这么大名气,可别叫我长官,小的姓蔡,名学忠,您叫我小蔡就行啦。”那小子阴阳怪气地说。“噢……蔡爷!”祖爷笑着说。“别!别!这话要传到戴局长耳朵去,不得军法处置吗?”蔡学忠依然不忘当日祖爷阻止他强奸之仇。“蔡爷说笑了……”“废话少说!”蔡学忠打断了祖爷,“蔡某现任上海警察局第一大队长,现在例行公事,有人报告说有共产党藏在祖爷府上,还请祖爷配合!”“呵呵呵呵,蔡队长秉公办事,当然要配合,要配合。只不过,蔡队长弄了这么多人来到舍下,一来影响了我家生意,二来,如果查不出共产党,岂不是毁我声誉?我可是戴局长亲封的爱国术士,蔡队长可要想好了……”祖爷在拖延时间。“哈哈,不查怎么知道是不是毁了祖爷声誉?”蔡学忠说。“嗯!有道理!蔡队长可知那共匪长得什么样?”“呵呵,本人办事向来严谨!”说着,蔡学忠从身后掏出一张纸,指着纸上的画像说,“这个人化成灰我也认识,以前是‘斧头帮’的人,后来跑到共产党那边去了!老子盯他好久了,身手不错,每次都跑掉,不过今天他是插翅也难逃了。不过,我最担心的是一旦我抓住他,祖爷如何向戴局长交代啊?窝藏共匪,可是要掉脑袋的……”“哈哈哈哈!”祖爷也笑了,“好吧,既然蔡队长这么自信,请吧……”说着,打开胳臂,做了礼让的姿势。“给我搜!”蔡学忠一声令下,几十号人冲了进去。折腾了半天,警察队的人纷纷出来了:“报告,没有!”“什么?”蔡学忠有点蒙,“不是说明明看到他走进去了吗?”说罢,自己走了进去。里屋,蔡学忠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被子:“这是谁?”祖爷说:“这是我徒弟的父亲,不久前中风了,在我这里养病。”“养病?”蔡学忠狐疑地看了看祖爷,突然一伸手把床上的被子掀起来,随即吓得往后一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操!什么东西?吓死老子了!”赶紧把被子扔下了。“我刚才已经说了,中风。”曾敬武被二坝头用针刺之法把五官挪移了,尤其是左脸,拉下老长,眼睛和脸蛋一起耷拉下来,肉都瘫到下巴底下去了。此时一个警察低声说:“我刚才明明看见他走了进来……”蔡学忠上来就啪地给了那警察一个嘴巴子:“我操你妈的!你那眼管事吗?上次你还说那窑姐长得漂亮呢,老子进去之后一通亲,结果满脸掉胭脂粉,都他妈快五十岁的人了!”蔡学忠整了整大盖帽,面对祖爷:“祖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蔡队长息怒,息怒,小的们办事也不容易,就饶过他这次吧。”说着,走到那挨揍的警察面前,“兄弟,下次看清楚点。”“不是,是线人告诉我,我才跟来的……”那人捂着腮帮子说。“我操你妈!”蔡学忠冲上去又是一通嘴巴子,“我再让你嘴不严,我再让你嘴不严!你他妈嘴比窑姐的裤腰都松!”这一切,床上的曾敬武都听到了,线人?看来,内部有人叛变了!“都他妈给我滚回去!”蔡学忠恼羞成怒。警察们纷纷退去。“祖爷,告辞!”蔡学忠说。“蔡队长,走好,有空常来。”夜里,祖爷亲自为曾敬武缓穴,曾敬武慢慢恢复了容貌。“有人叛变了,”曾敬武喃喃地说,“我要把暗号发出去,让大家转移据点。”“嗯,”祖爷点点头,“今天来的这个小子以前是戴笠的人,戴笠真是无孔不入。”曾敬武说:“戴笠势力越来越大了,他控制的军统,不仅插手军政事务,更渗透到国防、交通、外交、警政、财政各领域……但这不一定不是好事。”“此话怎讲?”祖爷问。“老蒋是什么人啊?那是个多疑的人!戴笠搞得这么大,老蒋能放心?”曾敬武一语成谶,此时的戴笠正如坐针毡。其实,早在1942年,军统成立十周年时,戴笠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那年的4月1日,军统搞了十周年庆典,蒋介石偕夫人宋美龄亲自参加庆典。戴笠为了在自己的上司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功绩,更为了展示军统上下一致服务于委员长的决心,他搞了个军统特务部队大阅兵,并且为了取得成功,还提前预演了三次。当蒋介石登上检阅台,看到的是整齐划一的特务部队,这些人精神抖擞,身着美式装备,雄姿英发地从台下走过。那一刻,蒋介石犯疑了。十年前,这个组织还是仅有几十人的小特务处,如今在戴笠的苦心经营下,已成为最具战斗力的部队,整个系统几十万人,十八万便衣,七万游击武装,两万别动队,一万敢死队,有如此强大战斗力的队伍如今全听戴笠一人号令,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那一刻蒋介石笑了,戴笠也笑了,蒋介石感谢自己发现得及时,戴笠却认为自己的忠心得到了认可。日寇投降后,面对如日中天的军统,蒋介石突然下达了“解散军统”的指令。那一刻,戴笠明白了:自己太能干了,太聪明了,招来了委员长的猜忌。他对亲信慨叹道:“我不死在共产党手里,也会死在老头子手里。”军统解散在即,何去何从,戴笠满心迷茫。就像袁树珊说的那样,算命的人分三种,戴笠此刻就属于走投无路的那一类了。2月,戴笠秘密抵沪。“先生别来无恙?”戴笠密会祖爷。“承蒙将军挂念,一切还好。”“我记得先生之前说过,我十年之后,必为王公将相,从1936年算起,也快十年了吧。”“将军带领军统,打败日寇,如今位极人臣,还不算王公将相吗?”祖爷说。“先生千万不要骗我,有什么就说什么!”戴笠加重了语气。“不敢!不敢!在下何曾骗过将军?”“可现在老头子要撤销军统!”戴笠犹如困兽般吼叫。“老头子?”祖爷一愣。“蒋委员长……”戴笠说。“哦,撤销军统,也许是委员长正常安排,至于戴将军……也许另有重用。”“另有重用?军统是戴某的命根子!军统没了,戴笠就是无根之水,无本之木,什么都不是了!”“如此看来,委员长要动戴将军?”祖爷此刻暗叹曾敬武前几日说的几句话,戴笠真的要完了。“可我从无二心啊!自从跟了老头子以来,戴某秉承领袖意志,体念领袖苦心,鞍前马后,无怨无悔,甘效犬马之劳十几载!老头子应该知道啊!别的不说,就说西安事变时,多少人想把老头子弄死啊,我却冒着生命危险陪宋夫人去了西安,这些老头子不可能不知道啊!”戴笠几乎是哭诉出来的。“将军勿急。也许是同僚陷害?”祖爷提醒。一听这话,戴笠忽地一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么多年来,自己为了扳倒对手,杀了这么多人,害了这么多人,好多国民党大佬都对自己恨之入骨,想置我于死地的何止一人?可这些都是经过老头子点头的啊,我就像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时时刻刻听命于主人,如今主人要抛弃我,没有了主子护卫,那些仇家转眼就可把我撕烂了。不行,不行,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再赌一次!再赌一次!戴笠的汗都下来了。那一刻,祖爷并没有快意于戴笠困兽犹斗的状态,更多的是感觉凄凉,人生百年红尘事,几时风光几时忧,谁能想到昔日风光无限的“盖世太保”竟会落得这般境地。“先生有何妙策可救我?”戴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祖爷。看着绝望中的戴笠,祖爷不想再谈什么周易八卦了,而是坦诚地说:“戴将军,肯听我一言吗?”“先生请讲!”戴笠迫切地看着祖爷。“戴将军不妨效仿汉代张良,急流勇退,不等委员长说话,自己先行辞去军统局长的职务,然后也不再谋求他职,称病还乡,从此不再过问官场上的事……”祖爷当时真的是一片好心。“什么?”还没等祖爷说完,戴笠就急了,“让我主动隐退?!莫说我不隐退,就是主动退出,能保住这条命吗?我没了权力,那些人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先生不会不知吧?”“将军且听我讲。将军对委员长一直忠心耿耿,如果荣退之时能够讨得委员长一张免死牌,那国民党幕僚还能奈将军何?委员长念及将军多年劳苦,也必会放将军一马。”祖爷说。说完,祖爷自己都迷茫了,面对这个杀死九爷王亚樵的刽子手,自己竟动了菩萨心。戴笠低着头,想了想,忽然感觉不对劲:这个算命先生怎么总是劝自己交出权力?莫不是早已被老头子拿下,故意游说我?看戴笠眼珠一直转个不停,作为老阿宝的祖爷瞬间明白了:完了,戴笠多疑了!果不出所料,戴笠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先生早年算我将来必做大官,如今又劝我隐退,岂不是自相矛盾?”祖爷摇摇头,想起袁树珊的一句话:“阴阳有定数,人生却无常。有些事,人算不如天算。望将军恕罪。”“哈哈。好一个人算不如天算!先生恐怕是早已见过老头子了吧!”“绝对没有!”祖爷目不转睛地看着戴笠。戴笠狠狠地盯着祖爷:“我要再往前走一步,可否?”“将军要如何走?”祖爷觉得他已经疯了。“我要做中国的海军司令!”戴笠说。“呃……”祖爷一阵迷糊。“老头子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不会的!美国那边也有人支持我,国共对战在即,老头子要组建海军,还需要我,我还有用!我要拼死一搏!”戴笠已几近癫狂。“这……”祖爷不知该说什么。“先生坐等我的好消息吧。”戴笠起身便走,快出门时,突然回头说,“以前先生让我起一个五行属土的名字,我一直没起,这一次,我想试试!”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戴笠走后,祖爷思考了片刻,火速召集堂会,宣布跳场。“为什么啊,祖爷?刚开张,生意正红火,为什么跳场?”坝头们不解地问。“要死人了!”祖爷说了一句,再也不做过多解释。坝头们和小脚们纷纷跳场,隐匿到乡下去了。祖爷分析得没错,戴笠这么精明的人如果跟你把心里话说了,还能让你活着?尤其是一个知道他这么多秘密的算命先生,是无论如何都要除掉的!果然,祖爷等人刚走不久,蔡学忠就带着一队人,荷枪实弹地冲进了堂口,结果扑了个空。戴笠听到这个消息,更加不安,他认为祖爷已经被高层收买了,自己这么多秘密肯定都要泄露,这可如何是好?此刻,电话铃响了,戴笠一惊,慢慢地接起,怯怯地:“喂?”“戴局长吗?”戴笠一听是他的秘书助理袁奇滨,扑腾的心落了下来:“是我,什么事?”“军统重划编制,所有代号都要更改,局长的代号也要改,这次起个什么名字?还是带水字旁的吗?”袁秘书问。“噢……”戴笠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这次给我取个带土的……”“啊?”袁秘书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戴局长一向觉得自己命中缺水,从来都是喜欢带水的名字,这次是怎么了,“带……土的,是吧?”“是!一定要带土,越多越好。”戴笠重复说。“哦,好的。”秘书无奈地摇摇头。于是,戴笠在军统花名册上留下了他人生最后一个代号:高崇岳。这名字起得好生“邪乎”,五行绝对属土,崇山峻岭、巍巍五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土。秘书为了给他补土,就差起“高地球”这个名了。戴笠听后,暗暗点头。3月12日,戴笠在北平会见了手下郑介民,把军统解散的善后事宜一一交代。3月13日,戴笠又去天津,和那里的军统特务处理了一起贪污案。3月15日,又返回北平,和杜聿明商谈。此期间,蒋介石电话不断,一直催促戴笠回重庆。以至于电话一响,戴笠的心就怦怦直跳。戴笠在拖延时间,他一直在等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司令柯克的时间,他要面见柯克,因为柯克曾答应过愿意帮助戴将军重建中国海军。戴笠要先拿下柯克,有了柯克的彻底支持,他才好和老头子摊牌,以继续效犬马之劳。戴笠迟迟不回重庆,又东跑西窜,让蒋介石更加怀疑:这小子可别狗急跳墙,跑到共产党那边去。君臣两人在猜忌中越走越远。3月16日,戴笠终于等来了柯克的消息,柯克说他现在在山东青岛,但一时间还去不了北平,希望戴将军再等两天。戴笠等不及了,安排了专机,直接飞到了青岛。到了那里,天色已黑,戴笠获知,柯克因为公事已经飞往上海,戴笠只好下榻在青岛。晚上,戴笠绝望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开灯。昏暗的屋子里,戴笠抱头抽泣。没人知道戴笠那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是想他几十年惊心动魄的特务生涯,还是想曾经的辉煌与跋扈?也许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想到了远在他乡的老母,还有那没有阴谋和厮杀的童年……天亮后,戴笠换上崭新的衬衫,洗了个澡,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出门前,再一次打量镜中的自己。二十年前,他也是在镜前这样打量自己,那是报考黄埔军校前夕,他对镜中的自己说了一句:“你能行。”结果他真的考中了,并且幸运地成了蒋介石的侍从副官,从此开始了他的特务生涯……春秋几度,往事成风,如今他再次站在镜前,不知该对自己说些什么,最后,他笑了,对着镜中的自己苦笑了……上午10时许,戴笠再次电话确定柯克还在上海后,立马登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那一天,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在和戴笠作对。飞机刚升上天空不久,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变坏,随后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飞机在暴风雨中几乎失去平衡。“局长,雨太大了,飞机无法按照航线飞往上海。”戴笠的手下报告说。戴笠没说话,透过飞机的窗户看着蒙蒙的天空,心道:老天这是要绝我啊!“要不要返航?”小特务问。“不!先飞往南京,待天气好转后再飞往上海。”戴笠吩咐。“是!”飞机在雨幕中一路颠簸来到南京上空。没想到南京的雨下得更大,雷电交加,飞机根本无法降落。驾驶员紧张地在南京上空盘旋,大雨滂沱中迷失了航向,突然前面一座山迎面扑来。“快拉起来!快拉起来!”副驾驶大喊,“快!快!快!”“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南京机场的地面调度员失去了戴笠乘坐飞机的信号,赶忙向上级报告:戴局长的飞机消失了!蒋介石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异常冷静,随后马上对军统二号人物毛人凤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蒋介石不知飞机是出事了,还是戴笠关闭了无线电,飞向共产党那边了。两天后,飞机残骸和戴笠的尸骨找到了,飞机真的撞山了。收尸的人回来后向蒋介石汇报:“戴局长飞机撞上的山,叫‘岱山’,飞机掉下来落到的那个沟,叫‘困雨沟’。”军统内部的人都颇感惊讶,议论纷纷:戴笠,字雨农,一生八字缺水,所以总是不停地给自己起带水的名字,如今刚起了“高崇岳”这个五行属土的名字就撞上了“岱山”,摔死在“困雨沟”!时也?命也?恶贯满盈的军统头子就这样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了句号。祖爷得知这个消息后,良久都没有说话。江飞燕发来贺信:恭喜祖爷,终于给九爷报仇了!她认为9年前,她和祖爷共同做局给戴笠算命,建议戴笠起个五行属土的名字,如今起效果了。祖爷却不以为然,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的祖爷深知这不是一个名字能够决定的事。否则的话,随便给一个人起个名字岂不是就能置人于死地,相反,随便给人取个好名字,就能够让人脱贫致富?天方夜谭!祖爷知道,戴笠的死只是早晚的问题。任何一届帝王都怕功高盖主的下属,伴君如伴虎,搞好了接受“杯酒释兵权”,拿着银子回家养老,搞不好就是韩信、胡惟庸的下场。戴笠殚精竭虑地杀了那么多人,机关算尽,却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蒋介石逼死。直到此刻,蒋介石才有些悔悟:也许戴笠没有反心。他详细调查了戴笠死前的行程,戴笠去天津真的是为了处理一桩军统内部贪污的案子,在天津见九十四军军长也不是谋反,而是料理九十四军军长纳妾的丑闻;戴笠在北京见杜聿明,也不是谋反,而是看望杜聿明的病情;戴笠去青岛又前往上海真的是想和柯克商量建设中国海军的事情……那一刻,蒋介石又想起了不久前戴笠在军统北平办事处里的讲话:“去年领袖叫我当中央委员,我坚辞不就,因为争权夺利,不配做一个革命者……最近中央开六届二中全会,十几天来所表现的情况,未出我意料。对调查统计局的问题,看来是毁誉参半的。有人叫要打倒我们,我不知道什么叫打倒,什么叫取消,我只怕我们的同志不进步,官僚腐化。如果这样,人家不打,自己也会倒的。作为我时刻所想的,是如何对得起先烈,如何保持光荣历史,绝没有想到别人如何打倒我。我个人无政治主张,一切唯秉承委员长的旨意,埋头去做,国家才有出路,个人才有前途……”“看来戴笠真的没有反心,是我逼得他太急了。”蒋介石一阵自责:国共大战在即,自己却损失了这么一位忠心耿耿的人才!想到这儿,蒋介石一阵头疼。后来,兵败台湾后,蒋介石曾多次哭诉:“戴雨农同志不死,我们今天不会撤退到台湾!”失而复得的尸骨祖爷的堂口又重新开张了。某日,阳光和煦,大街上车水马龙,三坝头正端坐门脸为人算命,突然一个戴黑色毡帽的中年男子左顾右盼地走了过来。此人东看看,西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三坝头对身边的小脚使了个眼色:“出去看看。”小脚走了出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先生,要算命吗?”那人笑了笑:“不,不,我找人。”“找谁?”小脚问。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小脚,摇摇头,笑着说:“你还小,估计你不会认识。”小脚一听心下不悦,但作为阿宝,脑子里随时都是行骗的主意,马上机敏地说:“您说得对,小的才十几岁,见识短,阅历浅,不过,您可以让我师父给您算一卦啊,算算您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否则的话,这偌大的上海滩,您怎么找啊?”那人眼睛一亮:“准吗?”“准不准一算便知!里面请!”小脚连哄带骗地将那人“吊”进屋里。三坝头在屋里听得自然清楚,心想:这只脚真他妈有前途。“先生想找一个人?”三坝头问那个戴毡帽的人。“嗯。”那人点头。“是男是女?”“男。”“多大岁数?”“虚45岁。”“嗯,”三坝头点点头说,“此人是您的一位旧交,对不对?”“对对对!”那人激动地连说三声。三坝头心里暗笑:废话,当然是旧交了,否则你找他干吗?呵呵,这狍子真可爱。三坝头接着说:“此人有恩于你……”“太对了!”那人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三坝头心下更乐了:肯定是有恩,如果有仇,你进来后就不是这般脸色了。那人上了三坝头的套儿,等不及了,自己开说了:“这个人是我的老乡,我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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