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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布拉多妞妞
鬼使神差，我们买了这只黑得找不到眼睛的拉布拉多。今年初春下了一场大雪，最冷的那天，在玉蜓桥花鸟市场，我们看到了它。在一辆普桑打开后盖的行李车箱里，零零总总团着七八只小狗，多数是白色，米黄色的八哥犬、京吧，吵吵闹闹的咬着，叫着，哆嗦着，滚成一团毛团。只有这只黑狗，耷拉着两只下垂的耳朵，端端正正的坐在前面，露着白肚皮，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郁，象是沉浸在什么伤心回忆中。摸摸它的头，它动也不动。“这是什么狗？”“小猎兔犬，老实得不得了”狗贩子赶快凑过来。她有点疑心，问狗贩子“不会是大狗吧？怎么比别的狗大呀？”“长不大的”狗贩子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三十公分“也就长这么大，它比别的狗月份大，那些小的才两个月，它快四个月了。”黑狗就在这时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分明有些期待。这一眼使我下决心买下了它，讨价还价后，用350块钱买下了它。
她抱起它来，才发觉小黑狗冻透了，在她的羽绒服里筛糠似的哆嗦起来。她问我“它是母的吧？”我也有点怀疑，哪有长着两溜奶头的公狗，可又怕她懊悔买了只母狗，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公的，肯定是公的”旁边围着观看的人不怀善意的笑着说“公母得大了才看出来。”我知道自己在犯傻，赶快拉着她抱着狗跑出市场。
它的饭量大得吓人，狼吞虎咽吃了一个花卷，又要第二个，蹲在她面前，小黑狗突然从胸腔里沉沉的吼了一声，她吓了一跳，本能的也大声叫了起来。小东西被吓坏了，钻在茶几下面夹着尾巴往后退，我们第一次听到狗从鼻子里发出的吱吱声，象是老鼠叫声。晚上，它吐了。可能是吃多了，也可能是冻得。这一夜，在床边的垫子上，它一夜没睡，我也一夜没睡，眼睁睁的看着它出出进进，在客厅里到处撒尿到处拉屎，完了又静静的趴在垫子上，把那里当成了窝。第二天，它的眼神里多了些信任，依赖着那个垫子和我们的怀抱，却还是到处拉屎撒尿。我开始拼命在网上搜寻养狗知识，在地上铺了一地报纸，它惊奇的偏着脑袋看着我们忙活，固执的把屎拉在报纸上，把尿撒在报纸外。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它熟悉了自己的名字，屁颠颠的跟着我们在屋里走来走去，只是有点瘸。凉凉的鼻子在我们的脸上嗅来嗅去。它叫妞妞，我们自觉的当上了老爹老妈。星期一上班时，亲亲妞妞的脑门，把它独自留在家里，门关上时，我们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身后听见妞妞惊慌失措的叫声，我们知道一段艰苦的日子开始了，妞妞的命运和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可是我们还没有作好受苦的准备。
第一天下班回家，象是刚进了被轰炸完的废墟，一地的碎纸屑，几只被叼在窝里的拖鞋，一片片已经干掉的尿迹和两堆新鲜的狗屎。妞妞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看我们脸色不好，又悄悄躲开了。碗里的狗食已经吃光了，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开始分工，我作狗饭，她收拾残局。顺手把妞妞放在沙发上，闻到香味，它急得在沙发上转，却不敢下来。印证了我的担心—它是个不满三个月的小狗，看那个头绝不可能是小猎兔犬，我们被狗贩子骗了。
我开始找所有能找到的和妞妞有相象之处的犬种资料，大丹？不象，没有箱形嘴。威玛猎犬？毛色不对。也许是个串，是谁和谁的串呢？妞妈笑我改了研究专业，变成犬种研究了。我们已经难得一笑了，被妞妞的随地大小便搞得筋疲力尽，网上介绍的所有方法都用过了，铺了半屋子的报纸，把它的粪便放到厕所，强迫它去闻，最后它得出了一个结论---在哪里方便都是错误，干脆破罐子破摔，专找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甚至在它自己的窝里撒尿，因为垫子是深色的，不注意看不出来那里有尿。
发现妞妞是大型狗的是妞妈，她在北京青年报上看到克灵顿和巴迪的照片，她在电话里结结巴巴的说，巴迪和妞妞一模一样，站起来能亲到美国总统的嘴，妞妞是拉布拉多，能长到近60斤，在北京只能黑着养了。发觉妞妞品种的那天，它不吃不喝，拉稀了。按照狗贩子留的电话，我们找到一个脏稀稀的小院，屋子里装着一笼笼的小狗，妞妞看来很熟悉那间屋子，进去后一动也不敢动，女主人卷起袖子提着妞妞往脖子上扎了一针抗菌素，妞妞连吱吱声都没敢出。我们打消了把狗送还给狗贩子的念头。狗贩子坚决否认它是大型狗，听到拉布拉多的犬名，他有点茫然，反问我，是寻血猎犬吗？对妞妞的来历，他们也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哪个陌生人卖给他们的。用一只纸袋子，我们把这只来历不明的小家伙又带回家了。进家后，它如释重负的深深出了口气，那声音和人没什么两样。
妞妞的腿越来越瘸，我怀疑是天生的残疾腿。它坚决不吃狗粮，固执地要求平等，非要和我们吃同样的饭菜。为了它能上下沙发，我用两只硬纸箱搭了两级上下沙发的台阶，看着它艰难的成功的爬了上去，使人在滑稽中感到伤感。最大的成功是教会了妞妞在厕所大小便，每天早晨把它关在厕所里，不尿不放行。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使它听话的前提是要使它明白什么是正确的，这比呵斥和惩罚更起作用。一个月过去了，象是过去了一年。那天是个大晴天，天气开始转暖了，妞妞妈带它下楼取干洗的冬衣，看着它慢慢的跟在后面，艰难的一步步走着，突然趴在地上走不动了，她只好把三个多月的黑妞妞放在一堆羽绒服上面，抱着回了家。几个月以后，那情景还留在我的脑海里，在初春的风中，一只小黑狗趴在一堆衣服上面，骄傲的抬着头，早忘记自己连路都走不动了，那毛发在风中张扬着，眼睛里焕发着对阳光的渴望。后来才知道它得的是软骨病。
小区里一个胖乎乎的保安告诉我们，妞妞缺钙。他说在家乡，他家的一只小狗也瘸得走不动路，吃了几百元的盖中钙没见一点好转，最后是吃骨头好起来的。天晚了，已经没有地方买骨头了，我们买了一只烤鸭，两只鸭腿连带腿骨全部喂了妞妞，还喂了些切成丝的大葱。鸭骨头起了作用，第二天它居然跑了起来，两天时间它一直以鸭子为食，第三天早晨妞妞不吃不喝，有气无力的趴在小垫子上，临上班前，我把头凑在它的嘴边，问它“怎么了，妞妞？”妞妞伸出舌头舔舔我的脸，知道我要上班了，眼神中流露出绝望，我发觉妞妞哭了，泪水慢慢的充满眼眶，顺着里眼睑滴了下来。紧紧抱着它的头，我第一次真的把它当作了自己的小女儿。
上班的时候，我把全部精力放在网络搜寻上，哪个网站都郑重其事的告戒养犬人，狗狗不能吃鸭骨、鸡骨、洋葱、大葱、巧克力，鸭骨可能造成狗狗的胃肠穿孔出血，我真蠢。立刻请假回家。妞妞在吐，客厅地上摊着番茄颜色的粪便，看到我，它知道又拉错地方了，吃力地躲在沙发后面，等待着惩罚。给妞妞妈打了电话，急切切的告诉她，妞妞胃出血要去医院了。她也匆匆赶了回来。检查结果和鸭骨无关，得的是细小犬病毒，成活率60%。妞妞乖乖的输液打针，一声不响，只是好奇的看着、听着身边狗病友的尖叫、哭闹声，象是在看一出猫狗悲喜剧。一只得了犬瘟的博美犬跑进跑出，不时的咳嗽几声，跑到女主人身边用爪子指指脖子，让女主人帮它挠挠发痒的喉咙。几天以后，大夫告诉我们那只博美死了。另一只腊肠也因细小犬病毒没能成活。7天没有喂食，妞妞瘦得象只狼崽子，在屋子里找遍了可吃的东西。连木片，花盆里的土都吞到肚子里去了。它是幸运的，顽强的活了下来。一场病使我们明白了，买一只狗总要花那么多钱，要不把钱给原狗主，买一只打过疫苗、健康的小狗，要不从狗贩子那里买一只便宜的，然后到医院把节省下来的钱交给医生。
不知道你养没养过魔鬼，要是没养过就找一只不满五个月的拉布拉多幼犬养养看。不知道你想不想和天使为伴，要是想就养一只成年的拉布拉多巡回猎犬。对我们来说，妞妞从魔鬼到变成天使的过程太漫长了。它一天天的强壮起来，在独自在家的时间把精力全部放在破坏上，我的鼠标、电话线被它咬断了，厕所的下水软管被它的乳牙咬成了筛子。我们想尽了惩罚它的办法，呵斥，打屁股，都不管用。它总是围着你跳来跳去，常常因为踩了它的脚趾，听到一声声的哀鸣。为了它的玉趾安全，我给它挂了个铃铛，没想到这成了最有效的惩罚方法，只要一带上铃铛，它立刻原地趴下，当大人离开它时，它会弯着腰，垂着头，匍匐着一溜小跑，跑到你眼前就地卧倒，低头耸耳，恳求你解下这不光彩、叮当乱响的刑具。当它意识到犯了错误时，会乖乖的伸长脖子，引咎就刑。等到刑期一满，立刻回到原样。
它咬坏了第二只下水软管时，我再也忍不住了，给狗贩子打了个电话，原物免费送回，狗贩子自然乐得心花开，妞妞听懂了，远远的趴着，一眼眼递过来幽怨的眼神，拒绝吃食。妞妈心软了，领下军令状，一天就能让它习惯被链子栓住。试验了两个小时，在暖气旁边，妞妞发出各种怪声，咆哮，哀鸣，哭泣，吱吱。。。，不停的咬链子，甚至用头撞暖气。最后我们屈服了，决定不送，不栓，找物业交钱日托。那一夜妞妞不停的轮流舔我们的脸，狗口水把两个枕头都弄湿了。也许猛犬可以安静的呆在笼子里。拉布拉多却是生来自由的，城市不应该是它们的安身之处。
妞妞的日托终于解决了，物业保洁公司的小伙子们十分喜欢看狗的营生，晚上常能看到他们带给妞妞的变化----狗尾巴尖上绽开了一朵花，摸上去硬硬的，显然是用模丝涂成的造型，小狗脸也常常香香的，可能是公司女孩子节约给妞妞的雪花膏。最直接的变化是，它坚决要求平等待遇，绝不在自己的窝里睡觉了，每天在争斗和惩罚之后，它都会委委屈屈地回到小毯子上，第二天早晨我们睁开眼，铁定会发觉它偎成一个蜗牛状赖在床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坚持了一个星期，我们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总不能整夜的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引起这个变化的谜底也揭开了，有一天中午去接它，竟在一张床上听到两种酣声，人的和狗的，小伙子们在午睡时把妞妞也抱上床，这使它有充足的理由认为，在家中人睡床上，它睡地下是极端不公正的。
妞妞变得狡猾起来，每次到厕所按要求方便后，会得到一根干肉条的奖励，它开始一泡尿分成几次撒，甚至没有排泄，也从厕所摇头摆尾的跑出来，直接把鼻子伸到放奖金的抽屉前，骗吃骗喝。有时给它一个樱桃或葡萄的奖励，它把这些圆圆的东西当成了玩具，叼来叼去，等到玩具滚到冰箱下，用鼻子和爪子都够不到时，它就对着滚进去的方位尖声呼唤，直到我们帮它够出来，不一会同样的情况再重复出现，可是樱桃掉进缝隙的频率快得使人疑心，仔细观察，是妞妞自己叼到缝隙前，成心用鼻子顶进去的，原来是小家伙在消遣我们，游戏是在呵斥声中结束的。
这个夏天是我吃西瓜最多最快的一个夏天----妞妞催的，它眼巴巴的看着我把瓜瓤吃掉，它等着西瓜皮，也只吃西瓜皮。在我拿另一块瓜的时候，刚给它的西瓜皮早已落进肚子。你要是在那时看到我和妞妞，就会想起流水作业，我拼命的快速啃西瓜，连瓜子都来不及吐，还是跟不上它吃瓜皮的速度。
妞妞过了半个愉快的夏季，每天晚上可以在院子里的草地上与小狗们嬉戏，为了讨得京吧、吉娃娃和马尔及斯等小型犬欢心，能与它们一起追逐，它常常主动把最心爱的橡皮鸭子叼给对方，老老实实的趴在对方的鼻子前，等待笑纳，结果却常常失望，人家对它的贡品看也不看，妞妞有点伤心，但只要对方愿意追逐，这种失意马上就烟消云散了。好景不常，妞妞的个子越长越大，院子里的孩子们拿妞妞当比试勇气的对象，七、八个男孩子打一块钱的赌，在一起叫“妞妞”以后，谁被妞妞追上敢站住不跑的就算赢家，被追上的男孩子往往脸色发白。两腿发抖，幸好妞妞没有伤人，这也使我们不敢再带它享受草地和阳光了。关在楼里的日子使它越来越怕见人，每次坐电梯都成了一次折磨。现在它已经10个月了，体重到了55斤，常常引起同楼人的惊呼，在电梯上它夹紧尾巴躲在一个角落里，遇到善意的眼神，它伸长脖子试图闻闻这善意的味道，遇到惊恐和呵斥，它拼命想把自己缩成一条小狗。它开始拒绝出家门，四肢趴在地上，用链子用力拉到门口才被迫站起来。也许它为自己的一身皮毛感到羞愧，一个能听懂人的语言，一个能和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生灵，为什么不被人类所认同？也许这是它变得胆小和自卑的原因，它想不通的东西太多了。
小时曾怀疑妞妞的后腿有天生残疾，喂了一个月的骨头后，它的怕冷、腿瘸、吃异物的病状全都消失了。看来这些不过是软骨病的表现。到六个月大时，它能在高速奔跑中突然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空中转弯，姿势异常优美，而现在，11个月大的它可以原地起跳，跃过一米高的沙发背，再飞到一米外的另一个沙发上，我家皮沙发后背贴着几块透明胶布，就是它练习起跳时留下的罪证----蹬出了一个长口子。妞妈一边贴着胶布一边自我安慰说：没事，不心疼，不心疼。一整天她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恶狠狠的，以至于我怀疑那破洞不是妞妞踹的，倒象是我拿棍子捅的。
夏天，妞妞醉过两次酒，我喝啤酒时它死皮赖脸的非要和我共享，不给就尖叫，我只好在手心里倒一些，它居然津津有味的喝光了，接着再尖声叫，而且声音放大一倍，干脆给它倒了一盘子啤酒，看着它一口口的舔光了，走路开始摇晃，碰得家具叮叮当当的乱响，七扭八歪的晃进卧室，扑通一声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第二次醉酒是真正的撒酒疯，在屋里乱窜，扭着身子蹦高，直到屁股挨了两巴掌才发出最后的扑通声，又是倒头就睡，一个姿势睡到天亮。
妞妞也会放屁，一个月前，它第一次放了一个又响又臭的屁。自己觉得非常奇怪地回过头在尾巴后头找，用爪子抓，它错认为那是一个有形的东西，象肉条或是其它什么味道强烈的东西，结果很失望，那味道还在，可是东西却找不到。以后放屁从容多了，就在我写妞妞故事（3）的时候，它放了一个很响的屁，我听到声音回头看它时，它很及时的把眼睛转向妞妈，妞妈立刻反应过来，骂道“臭妞妞，你这是栽赃呀，你自己说这是谁放的？”我们一起大笑起来。
在它五个月大时，我教会了它坐下；握手；不是这只手，换那只；敬礼（两只前爪举起放在我的膝盖上）；跳等等动作，试图教它飞吻，可是怎么也教不会，它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咬自己的爪子，所以没有学习的积极性。妞妈的功劳是买了一堆玩具，橡皮鸭子、网球、橡皮船、朔料香肠。。。，让它去叼哪一种玩具，绝不会叼错。它的智力相当于5-6岁的孩子，只是用狗的思维方式在思考，当我说BYEBYE时，它会立刻叼起鸭子扑在我身上，它所想的是“我把最好的玩具给你了，你还忍心走？”如果鸭子不在身边，它会扑在大门上，用身体倚住门，好使我能留在门内。
妞妞习惯了日托的日子，有时接它时，员工们有的在水房洗菜，有的在屋里蒸饭，妞妞就在两边跑来跑去，生怕少看谁一眼，也许它认为送它日托的原因是让它看住所有的公司员工---一个也不能少！妞妞和物业小伙子的关系搞得异常融洽，第一个看它的小王（一个少言寡语、拉着妞妞满院子跑的华北小伙子）辞工另就了，妞妞认为小王是因它离去的，因此伤心欲绝，在物业不吃不喝，满目忧郁。晚上接它时，公司的女老板告诉我，为了使它接受新的看护员，她给它作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她说“最后它终于听进去了，不再对新看护员低声咆哮了。”物业保洁公司的女老板看上去象是一家大商社的白领职员，端庄、稳重、责任心很强，也很善良。她认为妞妞能听懂所有的人话，有一次，她带所有的员工出去干活，把妞妞托付给了一个外来人，妞妞认为这是在日托中第二次被抛弃了，对公司所有的人不理不睬，独自趴在角落，任凭人们的呼唤和引诱，头固执地对着墙角，连眼珠都不转过去。女老板对它解释确实是因为忙，出于无奈才把它暂时交付给别人，更何况只有两个小时，希望取得谅解，甚至向它正式道歉。妞妞的眼睛渐渐有了暖意，终于接受了对方递来的橄榄枝。事后，她惊奇的说“我第一次知道狗也会生气，也要哄。”她不苟言笑，妞妞有些怕她，也很依恋她，有时屋里只有她和妞妞，她坐在椅子上看书，妞妞趴在她脚边想心事，可以这样静静的过一个小时。我们接妞妞时，它四肢摊开成土字型（土字下应出头，因为还有尾巴，可是没有相应的字可以表示），紧紧扒在地上，不愿离开。就这样，出家门要拉起一只四肢趴地的小狗，回家时也要拉起一个四肢趴地的小狗。
女老板家中曾养过一只博美，她不喜欢，可是六个月和妞妞相处的过程使她对狗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她对妞妈说“我原来不喜欢狗，家里那只博美我从来没抱过，可是对妞妞我甚至有点溺爱了”，也许是看着妞妞长大的。过两个月，我们要搬家了，妞妞要离开它的托儿所了，女老板会想念它、会伤心的。
搬家的念头缘起于妞妞，长大后由于只在楼里生活，妞妞的性格发生了变化，过于在意人们见它时的惊叫，胆量变得越来越小，对陌生人充满戒心。当有三个人站在一起时，它夹起尾巴绝不往前走一步。上电梯时，如果里面的人流露出恐惧或厌恶，它会拒绝登梯，有时电梯里的人叫道“不许上，我怕狗！”妞妞会伤心的看着我们道歉，退回来，叫唤的人不知道妞妞能听懂人的语言，我们也没能及时明白这些遭遇给妞妞造成的伤害，它开始敌意外面的世界，敌意陌生人，采取了消极的态度，只要出楼门它就拼命想往回跑，拉也拉不住，再也不象小时侯那样，喜欢和小狗嬉戏了，即使对面有小狗过来，它也会装作视而不见，眼睛里满是冷漠。有时它自己用后腿站立，前爪扒在凉台窗户上呆呆的看着三环路上往来的车河。我们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在渴望什么，只是感觉到妞妞需要一个院子，需要没有歧视和误解的生活。我们商量后开始在北京找有院子的地方，终于如愿以偿，在京沈高速旁找到了一个有私家院子的地方，价格只相当于城里的一套三居室公寓，卖掉城里的房子后刚刚够买这个房子。最使我动心的是那里家家养狗，对面的院子躺着一只大麦耵，一只短毛可卡（黑耳朵象是两蔌丝绸），门边一只100多斤重的马尔提夫巨犬在嚎叫。这里一定能成为妞妞的乐园。妞妈想再给妞妞找一个狗伴，明年夏天会是满院的阳光和狗叫。
当我在写着这篇故事的时候，妞妞正在沙发上沉睡，梦中发出委屈的吱吱声，它梦见了什么？它在为什么伤心？昨天妞妞吐了痰一样的黏液，可能是感冒了。没有发烧，没有停食。我想它不会病的。我真希望这个故事能永远写下去，没有哀伤，没有意外，只有满院的花荫树影和一群大大小小的狗狗，包括妞妞的孩子们在院中嬉戏。在这个养狗艰难的城市里，让我们一起演绎出一个欢乐的狗故事。再坚持一下，我的爱妞妞。只要坚持两个月，就能看到我们的美好未来。
住在市内的最后两个月中，是我们最担心的日子，妞妞饭量减小，常常呕吐，出去方便，有时见到人会突然咆哮、追逐，脾气变得焦躁。到医院查体，查出很少见的两种寄生虫卵，估计是院里草地上其它狗的粪便传染的。救过它命的医生问我们“它的社交活动是不是非常少妞妞的胆量小，你们要注意，这样的狗容易伤人。”这更坚定了我们快些搬家的想法。为了能尽快入住新家，拼命一样的学车，装修，拿驾照的当天就开始了磕磕碰碰的车上生涯，开了一辆快20万公里的奥迪2。2，象是开了辆坦克，离合象是块钢板，每天堵车、刮蹭，筋疲力尽，早晨打开车门时，都要咬咬牙才坐进驾驶位。带着妞妞到大院子去了两次，它本能的感觉到这里是未来的家，绕着院子疯狂地跑了两圈，在土地上留下一滩粪便，闻遍了屋里屋外每个角落，然后扑在我身上，小尾巴划着圈的摇，立存此照，以后这就是它的领地了春节前，是物业保洁最忙的时间，女老板和工人们每天都要干到深夜，为了妞妞，公司留下一个人专门看它，妞妞已经成了公司的负担，每天晚上我们接走妞妞后，看妞妞的小张立刻赶去和和公司其它工人汇合，他熬得双眼通红，告诉我“昨天给一家复室住宅开荒，到夜里三点才睡在那家地板上，早晨大姐（老板）让我赶回来，怕妞妞送来没人看。”全楼都在打蟑螂，只有保洁公司没打，成了全楼蟑螂的避风港，原因是老板怕妞妞吃了蟑螂药中毒，她逢人就讲妞妞温顺、懂人话，聪明，听的人往往摇摇头：这么一只见人就在胸腔里低吼的大黑狗居然能算温顺？搬家前一周我们请女老板夫妇吃饭，答谢快一年来的养育之恩，听到妞妞要走了，女老板有些难过，“妞妞再见到我还会认识吗”。她历数了妞妞的很多过狗之处，“我打苍蝇，妞也帮忙，追着苍蝇飞行的踪迹，跳起来左咬一下、右咬一下。。”她停顿了一下”可是一只也没捉到。”我们一起大笑。
搬家的日子终于到了，春节可以到新家过了，我抱着妞妞的头说“小东西，你有好日子过了。”它不再象小时侯喜欢被人抱住，挣扎着跑出我的怀，四处找它的玩具去了。最后一件家具搬完了，妞妈带着它坐到后排座位上，我起动车，听到后面幽幽的一声叹息，妞妈轻轻的自言自语“我还真舍不得这个地方，住了两年了。”我也有些怀念，两年前，我出差一个月，妞妈在电话里告诉我，新家已经搬进去了。回北京的那天晚上，车刚到了新家楼下，我的手机就响了，她说“往楼上看，最亮的那间就是新家。”我抬起头：老天爷，她把全家几十盏灯都打开了，亮得象是宫殿，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涌上心头。才两年，又要搬走了，搬到一个离市中心40多里路，没有电话，没有互联网，只能收十几个电视屏道，没有超市、没有路灯，出了小区就是田地和村庄，还欠了一屁股债的地方，只是为了这只拉布拉多黑妞妞。值得吗？车已经启动了，女老板突然从楼里跑了过来，我把后车窗放下来，她冲着妞妞说：真走了？让阿姨抱抱。妞妞端坐在后座上 ，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她紧紧地把妞妞搂在怀里，过了很长时间。天已经很黑了，我看不清妞妞眼中的表情，也许它也在怀念和伤感。当车再次启动的时候，妞妞把黑鼻头伸出窗外，对着看管它近一年的女老板，象是一尊雕象，车开出院门前，它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春节前搬到了有院子的新家。象是去掉了一块心病，再也不用为妞妞的方便问题发愁了，只要它鼻子顶着后门尖叫就说明它要出去方便，开开门就一切都解决了。麻烦的是它要回家时，用爪子抓前门，如果我们没听到，它就跑到后门去，后爪站立，门玻璃上出现一只狗模狗样的黑脸，前右爪拍打着门玻璃。几天时间前后门就布满抓痕，斑斑驳驳，象是一所经历了百年风雨的老宅门。
小区有大概三百多户带院子的房子，很多房子卖出去后主人不住也不装修，院子里满是枯黄的野藤、蒿草，冬天的傍晚显得苍凉，使人心情沉重。妞妞不在乎这些，牵着它在小区散步时，它总喜欢钻到这些没人住的院子里，闻来闻去，找狗狗们不知哪年哪月留下的踪迹和气味。这里真是狗的乐园，每个住了人的院子，都有两三只大狗，斜对门院子里卧着三只，屋子里偶尔还有一两只狗脸在窗玻璃上闪现一下。小保姆喂食时，我问，你家里还养了两只呀？小姑娘头都不抬地回答“屋里养了7只。”好家伙，他们家楞养了10只狗。和大丹、黑背、圣伯那这些大狗相比，妞妞成了一只纤瘦、娇小的狗。在这里我第一次知道了狗们中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这制度是靠撕咬建立起来的。喂食时，大丹先吃，斑点其次，小可卡最后，看着可卡舔着舌头，垂涎欲滴又不敢靠前的可怜样子，我似乎明白了狗类的生存法则，当城市中的人类把狗狗当作宠物时，那些疼爱和感情寄托好象在什么地方使人也使狗迷失了自己。如果院子里只有一雌一雄，雌狗反而占据了支配地位。当我*近一家养着黑大丹（男）和苏联红串（女）时，大丹狂叫了两声，苏联红轻轻挤了它一下，大丹立刻沉默、躲开，把靠门的位置留给女狗，由苏联红担当起对外狂叫、保家卫国的一家之主职责。这倒****北京、上海家庭中的夫妻状况。丈夫多数处于妻权的强权笼罩之下。
这些狗狗一年四季生活在院子里，一步也不能进到专属于人类的房子里去。相比之下，妞妞这样来自于室内公寓的狗，享受的自由要远远多于在院中长大的看家狗。妞妞穿梭于房子和院子之间，晚上还是固执地要在人身边睡，它对新家十分满意，对院子里光秃秃的土地充满了好奇，有时半夜突发奇想要下楼、出门，呵斥也不管用，只好把它放出去，一个小时后，在院子里找到它，它居然在挖土刨坑，小黑脸和黑鼻子蒙上了一层黄土，象是一只涂抹出来的小丑，爪子成了泥爪，拖回来，打屁股、洗爪、强迫睡觉，早晨它咳嗽、作呕吐状，真的呕出来了，谁能想到呕出来的竟是一块比拇指还大的鹅卵石，它把石头也吞到肚子里去了！拉布拉多是不是能充当看家犬，看到不同的观点，有文章说如果贼来了，拉布拉多能友好的帮助贼叼着手电筒去偷自己家的东西，还有文章说拉布拉多领地感强，是一个很合格的看家犬种。可能同一犬种个体差异会很大，妞妞是个很象样的看家狗，哪怕在熟睡中，有人靠近栅栏墙，它也会立刻狂叫着冲到门口要求出屋护院。它食欲明显增加，比原来饭量大了三、四倍，晚饭要吃满满的4-5盘子，身体好得出奇，打预防针时，大夫说，各项指标都很好，免疫力非常强。奇怪的是它的体重增加得很少 ，依然很苗条。精力旺盛，以至于我们没有力量再和它一起玩耍了。为了使它疲倦，我告诉小阿姨，每天在院子里追它20圈，把它累惨了算。晚上回家问小姑娘，追它了？她说“俺追了，追了好多圈，它没累惨，俺可累惨了。后来俺就拍手，拍一下它围着楼跑一圈，手都拍疼了，它还不累。”
妞妞在短短两个月中，和周围几家的狗狗们上演了一出欢喜冤家故事，但这是后话。妞妞的聪明和自尊现在已经演绎成了凌强欺弱、娇生惯养、无法无天了。现在我们正在反省自己，对妞妞是不是过于娇惯了，等到夏天来临，院里的树和草都绿了的时候，应该把它放到院子里去，再领养一只小狗，使它能成为一只和小区内其它狗一样的“真正的狗”，找回我们和它（作为一只狗狗的它）失去的什么东西。我们正在作着准备，象把野马放回自然一样，我们也要使妞妞从已经养成人格化的宠物变成一只真正负责任的看家狗。使它在狗的群落中而不是在和我们的游戏中，找回狗狗的幸福和尊严。
鲁迅老先生说：我家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我也套用老前辈的话说“我家对门院子里有两只狗，一只是松狮，另一只也曾经是松狮。”他家是这排房子中最早搬来的，那时一对松狮还是小狗，其中一只较肥，瘦的那只被人从栅栏墙里拽出来偷走了，肥的那只没拽出栅栏，因此留了下来。丢了狗后，小区在我们这条路口专门设了一个保安岗亭，每天一个保安端端正正的坐在岗亭里看管着北面六家联体，南面四家独立的院子。现在松狮已经三-四岁了，我在看房时，陪伴松狮的是一只肥肥的斑点狗，他家主人不在时，松狮把个子和它一样大的斑点狗掀翻在地，咬得斑点鬼哭狼嚎的。主人回家，斑点狗把松狮掀翻在地，咬得松狮满院子滚。等我们般进去时，对门院子里只有一只松狮，斑点狗不见了。一问主人，才知道斑点送人了，因为两只狗每天你死我活地咬。他说“斑点太厉害了。”因为不熟悉，我没有揭发松狮的残忍和狡猾。
妞妞常常跑出家，在对门两家的栅栏前分别和四只狗挑衅，斜对门的大丹见到妞妞就把其它两只轰到后面台阶上，自己以老大身份对妞妞大喊大叫，妞妞毫不示弱，在院子外面从这头跑到那头，隔着栅栏凶狠地狰狞着咆哮着，两只狗似乎要博个胜败分明，只是有铁栅栏墙的分隔，双方都只能以咆哮对抗。渐渐的我看出了门道，妞妞一开始前肢低伸，后尾撅起，分明是兔子博鹰的招式，随时准备逃跑，后来明白了大丹是出不来院子的，她开始得意地咆哮和挑逗，声音从咆哮变成尖叫，带有撒娇和优越的成分，象一个自己知道正处于一堆爱慕者眼神包围中、成心撒娇发嗲的漂亮姑娘。妞妞很喜欢这个游戏，有一段时间，每天到人家院子前尖叫追逐。小可卡很想与妞妞私语两声，鼻子还没有贴近栅栏就被大丹咬倒在地上，似乎游戏只能在它与妞妞之间进行。一墙之隔的松狮每次都趴在临院的栅栏上，羡慕地看着邻居们和妞妞上演的欢喜冤家。它的眼神随着妞妞的身影转动，每次妞妞经过它身边时，它都吱吱地恳求着，妞妞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连正眼都没给过。终于有一天妞妞对大丹隔栅传声的游戏厌倦了，它径直走到苦苦守侯在自己门里的松狮面前，松狮停止了吱吱声，鼻子对着栅栏间的缝隙，妞妞一动不动地把鼻子送给松狮，两只狗一声不响，深情对视。妞妞猛然间跑到另一边站住，松狮赶快跟进，再一次鼻子对鼻子，深情对视。临院的栅栏上探着大中小三只狗脑袋，街上静悄悄的。妞妈一瞥嘴“女如其爹，干什么事都新鲜不了几天！”妞妞回家后，我从窗户中看到松狮高翘着尾巴，象是戏台上中傍的举子，迈着四方步围着院子溜达，一脸陶醉的样子。松狮的主人觉察出了两只狗的友情，几次开门邀请妞妞，妞妞却还以不信任的吼叫。在家里人进到对方院内后，妞妞才狐疑地慢慢跟了进去，两只狗马上展开追逐游戏，满院都是两只狗风一样的身影，直到松狮跑不动了，趴在窗前的台阶上拉风箱，妞妞还不依不饶，象猫科动物一样，拿前爪扒拉松狮的头和爪，大有不把玩拌累死不罢休的劲头，为了鼓励松狮站起来接着追逐，它居然象跳鞍马一样从松狮身上跳过来跳过去。回家后，我对妞妞进行了认真的批评和教育，告诉它不能这样自私、任性、缺少狗道主义精神，妞妞趴在自己的两个前爪上，好象是耐心地听着我的教育。一会却发出了鼾声--它睡着了。
前几天下班回家，听到对门惊天动地的撕咬声，那只被送走的斑点又回来了，长得比松狮高了许多，却还不是松狮的对手，被松狮咬得满脸是血。过去一问，是人家不要，没办法只好把斑点领回来了。几天后，主人终于明白始作踊者是松狮，它在主人回家时，装出一付被咬伤的可怜相，身上滴着血，腿一拐一拐的，检查一下，伤口却都在斑点身上，松狮身上的血是被斑点溅的。可怜的斑点被关在后院一块五米见方的铁丝围栏中，被打入冷宫。我想领养斑点，妞妈不同意，说妞妞不喜欢粉鼻头的狗，我问“要是妞妞只喜欢狼呢？”她说“照嫁！”每当妞妞的小黑鼻头钻出院门，这条街就响起此起彼伏的狗吠声，美得妞妞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见到妞妞的人都夸她长得漂亮，当她偶尔安静地（太少见了）趴在我身边时，我总是目不转眼睛地看着它，细细的眉骨，表情丰富的杏核眼，浓密的黑眼毛，象羊绒一样柔软的半垂下来的大耳朵，一付标准的美狗像。揽妞妞小脑袋入怀，心里有微薰的醉意。从四五斤重、多病多愁的小东西，养到现在59斤，费去的那些心血和磨难都象雪片融化一样，无影无踪了，我为黑妞妞也为我自己自豪。
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去年9月开始有给妞妞买院子的念头起，到现在仅仅6个月，黑洞洞的楼板变成了一幢漂亮的新楼，光秃秃的土地已经铺满了绿草和碎大理石地面，樱桃树点缀着细碎的粉色花苞，两株丁香滋长出小小的叶片，白玉兰刚刚凋谢、红玉兰却昂首怒放，榆叶梅在春风中招惹着凤蝶，葡萄架旁的果树们开始有了星星点点的绿意。在劳作中，春天就这样突然给家中的每一个角落带来生气。该给妞妞带来的一切都实现了，我反而有些张惶，好象不知道下一步的生活目标是什么了。
妞妞象是变了一条狗，每天从早跑到晚，除了晚上死赖着和我们一起挤在床上睡觉，白天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刻。它学会了强迫大人和它玩耍追逐，当没人搭理它时，它就去叼拖鞋和抹布，成心在你面前挑衅，如果还不理它，它就会跳到沙发上，叼我们的袖口、叼手，把人带到它的玩具旁边，抱以期待和鼓励的眼神，叼起橡皮鸭子准备起跑 。妞妞变得胆量大了，有时甚至无法无天，每次小卖部的小伙子送饮料或啤酒时，它都在狂叫之后从我们手里挣脱出来，用鼻子顶着小伙子的屁股，一直到把人家顶出大门，才突然发出胜利的最后一声吼叫。为了这种恶作剧，我用链子栓了它几次，把它栓在院子的铁栅栏上，它倔犟，前十分钟一声不吭，端做坐在地下，再过十分钟，趴在自己的爪子上，到半小时时，熬刑不过才发出求饶的吱吱声，刑期也才解除。但恶习仍然不改。
妞妞对人的语言越来越敏感，小时养成如厕后给肉条的习惯，现在已经时过境迁，它可以在院子的任何一个角落解决问题了，我们也总忘记妞妞敲门回家时给肉条奖励。妞妞对此甚为不满，有时我们在商量买东西交谈中，不经意带上“肉条”两个字，它立刻飞奔到放肉条的抽屉前，用鼻子提醒我们该给奖励了，以后再提肉条时，我们改用“还有没有那两个字了？要不要进城去买？”决不敢再直接说“肉条”。每天回家，妞妞提前在门前守侯，叼着我的提包跑进家门，接着就是追逐游戏，现在的希望是真的想让它变成一只安静的狗，我们被它累惨了。让妞妞安静的唯一办法是放鞭炮和打雷，春节时，家里人在院中放二踢脚，第一声在地面炸开，妞妞吓得飞跑到楼上，刚上楼，第二声在空中炸开，高度正好在楼顶，妞妞屁滚尿流的飞跑下楼，躲在墙角，整整安静了一晚上。鞭炮响起时，小区此起彼浮的狗叫立刻停止，狗狗们在炮声中一律夹起尾巴作温顺状。前几天北京一场春雨，东面雷声隆隆，下班后小阿姨说，妞妞吓得浑身发抖，她把妞妞围在被子里，只露出头。我问：你呢？“俺也围在被子里，只露出头”。原来她也被雷声吓坏了。小阿姨一直不理解城里人对狗为什么那么重视。一个星期天，妞妈去城里办事，下午，妞妞狂叫，非要出院子，整条街上没有人，狗狗们都在自己院子里睡觉，只有妞妞反常，小阿姨问我，它怎么了？领着妞妞要出院子，我说，她知道妞妈要回来了，别带它出去，妞妈的车压着它。她以为我在说笑话，带着妞妞还是出去了，5分钟之后，妞妞狂奔而去，一辆出租车突然刹车，妞妈大喊着“吓死我了”领着欢呼雀跃的妞妞进了家门。小阿姨惊讶的说“妞儿神了，它咋知道的？”
夕阳下的院子飘散着青草的气息，在摇椅上晃动着，看着妞妞在周围跑来跑去，我眼前却晃动着坐在汽车后备箱中，裸露着白肚皮，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的那只小黑狗。妞妞真的长大了，不再让我们牵心挂肚，它也不再留恋我的怀抱，秋天会有一堆小拉布拉多出生，满院子的树影、花香和狗叫，一年前的梦就这样成为现实。一直想离开这个城市、想换一个全新的有挑战性的工作，为了妞妞我只能放弃这些想法。象一只在海上漂泊了很久的船被领航员领进港湾，我的手背贴着妞妞凉凉的、湿漉漉的鼻头，闭上眼睛在想，那只船的下一个梦想是什么？它是该怀念大海还是依恋风平浪静的船坞?
拉布拉多妞妞的故事【转载】该投稿暂无简介老童鞋-自心-写的身边的真实事儿。转。文章后续发生的事儿令人唏嘘，黑妞被人下毒死了。这样快乐的生命世间竟没有她容身之地。是为祭念老童鞋-自心-写的身边的真实事儿。转。文章后续发生的事儿令人唏嘘，黑妞被人下毒死了。这样快乐的生命世间竟没有她容身之地。是为祭念[+展开简介]投1蕉安利给基友官方下载功能反馈本站不提供任何视听上传服务，所有内容均来自视频分享站点所提供的公开引用资源。Copyright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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