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三十到五十最大正脸妇女有没有一起去旅游的

---05月09日 01:51鲁十七学员作品网上研讨专栏之三十六&&羽芊作品《藏北行》
羽芊,又名多吉卓嘎。会玩相机,会玩文字,喜欢瑜迦、喜欢古筝、更喜欢户外的懒女人。长篇小说:《藏婚》《西藏生死恋》《玛尼石上》《金城公主》《不迟》等等。
《藏婚》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在付梓之前,每天都有不少读者和记者问我这样同样的问题:西藏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最初我会回答,西藏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生活方式,悠闲、自在、阳光。时间久了,我也在思考:西藏,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曾经,我也是内地大都市中忙忙碌碌的一员。每天早晨画着精致的彩妆汇入熙熙攘攘的上班人群。工作之余,出入于装修得或浪漫或高雅的场所,要上一杯咖啡或是新鲜的果汁,听着轻柔的、不知所云的音乐。第二天,又重复着昨天的日子。在那个车水马龙、什么都能用金钱买到的大都市里,我唯独找不到自己,找不到安放内心的方寸之地。
日复一日,直到厌倦,直到无法忍受。
拉萨,并不是我最初的选择,毕竟自己已经习惯了内地大都市的生活,西藏对我来说就像月球背面一样陌生。但最后还是到了高原,因为拉萨有我的家。家在哪里,女人就会留在哪里,不是吗?
刚到拉萨的那些日子,突兀而来的清闲让我一时无所适从——常会在某个清早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最后发现无处可去。颓然坐下,对着还不明朗的晨曦告诉自己,无须再如从前,这里是拉萨,是自己的家。重新安排生活吧,换一种方式,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于是我开始玩摄像机,从最初的一窍不通到能拍出像模像样的纪录片,自己欣赏也拿到电视台播出。也是那些日子,让我爱上了户外生活,整天都想往外跑。我所说的户外,可不是游人如织的风景点,而是人烟稀少、游人不愿涉足的荒山野外。一顶帐篷、一辆越野车,看着太阳慢慢落下、看着月亮慢慢升起,跟牧民一起唱歌、一起跳舞,喝酥油茶、吃生肉,渐渐,我忘了化妆品、忘了职业装、忘了雀巢咖啡的味道、忘了要多吃蔬菜少吃肉才能保持苗条的身材,甚至,忘了说话之前要三思才能不得罪人……
恍惚间,我似乎就是那些爱唱爱笑无所顾忌地表达爱也无所顾忌地表达恨的牧人中的一员,千百年前就属于这片土地。原来,我的根就在这里。我不再莫名地忧郁,也不再莫名地烦躁,触目所及的黑帐篷、酡红色的脸、成群的牦牛、宁静的湖泊、圣洁的雪山,一切都让我那么快乐,任何一件简单的事都能让我开怀大笑。
十多年来,从珠峰脚下到澜沧江畔,从藏北草原到雅砻河谷,几千个日日夜夜,我用脚一步一步丈量着这片苍茫的大地,用心一寸一寸地抚摸着这片温暖的高原。一个个放牧太阳的白天,一个个凝望星月的夜晚,我一路行吟,感受她的律动,触摸她的神奇,品味她的美丽。无论她是壮美深邃、绚烂缤纷,还是散淡清雅、静谧悠远,都使我的身心渐渐地开始滋润,开始柔软,开始充盈。
不知是从哪一天起,我拾起了久违的笔,记下所思所想。当那些文字和图片出现在各类杂志上时,自己体会到的不只是简单的成就感,而是在记录中回味的欣喜和在分享中给予的愉悦。
我不是个专业作家,所以谈不上写作技巧。只是因为自己对这样的生活熟悉,信手写来,倒也不费什么事。写作是我生活中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听着健盘“嗒嗒”地响,思绪在那些或古老或现代的故事中游离,于是心就平静了安然了。当然,当手中的故事告一段落,我都会出去走走,带着我心爱的相机和孩子,少则七八天,多则一两月,行走在神山圣湖之间,跟那些素不相识却能一见如故的牧人闲聊,我知道我不会失望,他们总会告诉我新的故事。
那些故事让我神往。
那阳光色的笑脸,那沉甸甸的青稞穗子在风中舞动的身姿,那冰河中咕咕而出甘冽的雪水,那白云下袅袅而起淡蓝色的桑烟,那雪山顶上猎猎翻飞的五色经幡,还有那流淌在昔阳中的牧歌,那蒸腾在帐篷里的青稞酒,甚至暗夜里旷野上那凄厉的狼嚎……都让我感动,让我沉醉其中无以自拔。
写作之余,我喜欢瑜迦、喜欢古筝、喜欢厨房、喜欢跟孩子一起打打闹闹,安静的生活让我的心充溢着真实而温暖的幸福。
河谷里碰到的扎西卓玛
去藏北最好的季节是每年的3月到5月或者10月到12月之间,这段时间刚好错开了雨季,既不易陷车,又不太冷。
2004年10月底,我们一行5个人,从拉萨出发,正式拉开了“藏北行”的序幕。
此次一共两辆车。我和先生、多普钦坐切诺基越野车,这辆车是去年才买的,还没跑过特别烂的路,算是考验吧。另一辆车是张捷和贡扎开的老式北京吉普,坐上去就如坐在摇篮里一般。
我们去的目的地是尼玛县,拍摄野生动物。不过先要到贡扎的老家申扎县。去尼玛县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一是走那曲、班戈到尼玛,这是路况最好、最安全的路,走的人也最多。如果路上不停留,两天能到;二是从当雄、经纳木错湖翻山到尼玛,这条路几乎都是在雪山、河谷间行走,路况极差,是最近、也是最险的路,车如不出问题,一天能到;三是从日喀则的南木林县进入那曲申扎县到尼玛,这条路最远,最少也要走上三天,路况一般,但风景最美,沿途经过的湖泊无数。
为了看风景,我们选择了第三条路线。虽然沿途的风光我们每年都会看上好几次,但途经的普苦温泉却使我们留连忘返。
普苦温泉在地图上找不到,位于中尼公路边上的尼木县境内,在卡如乡到桑弄村之间。它的名字和功效在老百姓中口口相传。在拉萨,不时听说某某人得了胃病要去普苦喝泉水。
普苦温泉在峡谷里,两岸山高齐天,雅鲁藏布在这里被挤成窄窄的曲线,水势湍急,江水冲刷山崖的轰鸣声时高时低,在峡谷间回荡。这一带是温泉的多发地带,江对岸是仁布县的塔热村,村西头山崖上也有几处温泉,老百姓还在悬崖上掏了几个石坑,供男女老少冬天洗澡用。普苦温泉在江的北岸,泉眼很多,泉水量却不大,发出如开锅一般的“咕咕”声,水温高达70摄氏度,无法直接进到里面洗澡。
上次出差路过时,还见到公路到江边的山崖上近百米的距离到处都有泉水溢出。没想事隔一年,再见普苦温泉时,它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原来近百米的泉水溢出带已变得只有两处小泉眼,其余的地方全部被公路的路基掩埋了。
幸存下来的泉眼在一个小平台上,离江水不到五米的距离。老百姓常常三五人结伴而来,自带杯碗,围坐在泉水周围,你一碗我一杯的舀上泉水,稍微凉一凉后,如喝白开水一般的灌下肚去,再用右手在胃部揉一揉,接着再喝。我们此次就见到从曲水县过来喝水治病的4个人,其中一个叫扎西的告诉我们,普苦温泉能治胃病的说法在老百姓中传得很广,甚至日喀则那边的人也专门过来喝水。扎西4年前在县医院检查出胃部轻度糜烂后,每年定时两次到这里喝泉水。我问他胃病好了吗?他说没检查过,反正现在舒服多了,也不怎么疼了。
看扎西他们喝泉水是件挺有趣的事,4个大男人,拿的都是喝青稞酒的杯子,用一个盛酒的勺子,给每人的杯子里盛满泉水,等泉水稍凉,3人同时举杯,用手指蘸着杯中水弹三下:敬天敬地敬神灵。再互碰一下,说一句祝对方早日康复的吉祥话后,才举杯一饮而尽。整个喝泉水的过程,用的全是喝酒的仪式。
同行的多普钦尝了一下泉水,说是有点咸,硫磺味很重。
我们告别扎西他们重新上路。拉萨到日喀则的路在2004年重新整修过,虽然大多时候在峡谷里穿行,路面却平坦宽阔。在西藏,老百姓口口相传的大峡谷指的是这个峡谷,林芝的大峡谷一般用
“大拐湾”来替代。
过去从雅鲁藏布江北岸到南岸的南木林县,人、车、畜都靠渡船,两岸的交往极不方便。南木林大桥的修建,给两岸的物资交流、人畜来往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南木林在藏语里是“胜利”的意思,用作地名时译为“圣地”。隶属日喀则地区管辖。它处于农区和牧区的交界处,经济形式属于半农半牧,经济作物主要有青稞、小麦、碗豆、蔬菜等,以饲养牦牛、黄牛、绵羊、毛驴等为主。1989年,南木林县被列为“一江两河”中部流域经济开发县之一,15年来发展极快。我们到时,南木林中学刚刚落成,崭新的教学楼里,灯光明亮,桌椅整齐划一。据守门人说,校园的规划是按照内地城市高等中学的标准执行,算是目前南木林最好的学校了。
养路人堆在公路边的沙石成了老鹰最好的瞭望点
过了南木林县,我们一行人中熟悉路况的也就是贡扎,他也是两年前走过一次,有些地方还有点记忆。基于此,我们都跟着他往前赶。
从南木林县出来,过那亚村后,就算是过了农区,正式进入纯牧区。沿途村庄再很少看到有成块的地。山势陡峭,颜色干黄,这里是野生动物保护区,路边不时有保护野生动物的宣传牌。
晚上11点过后,我们才赶到住宿的地方,即甲错乡的一个路边小点。这个住宿点在牧区常见,石头垒的房,结实耐用又暖和。宿费便宜,一人10块钱,免费提供开水、羊粪,男女同住一个大屋子。门前土路是去申扎县的必经之路,往返申扎县的大车小车都要在这里留宿。
这里的温度比拉萨低了两度。我出发前买了个抗零下30度的睡袋,睡觉时拉上拉链发热,打开又冻得不行。藏北行的第一晚就在打开睡袋和拉上睡袋的矛盾中折腾了一夜。清早睡眼惺松爬起来,发现院子里有两堆熊熊燃烧的火堆。一打听,才知道昨晚有两辆大货车到得太晚,小店已没了住的地方,两个司机便用旧轮胎烧了一堆火,晚上就呆在火边过了一夜。
见到有火烤,我格外兴奋。赶紧凑上前去,四肢展开恨不得把自个架到火上。大车师傅见到有美女靠近,原本如苦瓜一般的脸立马嘻笑颜开,赶紧把最好的烤火位让了出来。还争先恐后地介绍起自己在藏北的经历,吹得神乎其神的。我从他们的话里得知,他们是从申扎过来的,车上拉的是掏金的设备。现在政府不准在藏北采黄金了,所有的金矿都得拆除,他们帮金矿把设备拉到拉萨去。听说我要去尼玛县,他们说前面路上有个五彩泉,很好看。又说这两天雪刚刚化完,路好走了,不过得加衣服,越往上越冷。
我们一行人,应该算是专业的摄影队伍,追着光线追着人物跑。有景的地方一停老半天,没景时车速快得吓死人。从甲错乡开始,车子就慢慢地往山上爬升。到了山顶,顺眼望去,山脉、河谷都是白茫茫一片。经过白雪反射的光线照在脸上,火辣辣的。养路人堆在公路边的沙石成了老鹰最好的嘹望点,它们站在上面,脑袋像探照灯一样不时转动着寻找猎物。
被称为“江中五月彩泉”的拉亚温泉
上山用了30分钟,按照常规想法,上山后就该下山了。可是上山后除了小的斜坡外,两边山势连绵,中间河谷一马平川,没有一点下山的迹象。海拔表上显示出的高度是4890米。
拉亚温泉就在路边的河谷里,远远的就看见山谷里轻烟缭绕,泉水喷出时发出的“嘶嘶”声,在山谷里传得很远。
我们把车停在了路边,前面斜坡上有泉水渗出,薄薄的泉水铺在乳白色的泉石上,如果不伸手感觉,很难想象出这一面高达百米的山坡下全是地热。江心的泉水有两处,一处是直接从江水里冒出来,泉水如伞一般在江面撑起了一平米左右的一个圆;第二处就是司机们叫的五彩泉了。江中间一块圆形的彩色钟乳石,高出江面约一百厘米,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五色的光。泉水从石中间喷出来,约一米来高,甚是好看。在泉水周围,有不少的无鳞鱼游来游去。
清晨的山谷是极安静的。远处草地上,一群牦牛卧在地上打瞌睡,牧羊狗站在对面山坡上的阳光里,懒洋洋地看着河这边。我伸手试了试水,这一小段江水微温。喷泉在江心,无法涉水过去看个仔细,有些遗憾。
南木林县虽然属于半农半牧县,实际上从甲措乡往北,已经属于全牧区了。在拉亚一带,沟壑纵横,河谷宽窄不一。沿江两岸,不时能看到石头缝里冒出一股股水蒸汽,地表层上,堆积着一些乳白色的温泉沉积物。老百姓说,牛儿羊儿冬天最喜欢来这里,因为地表是热的,即使是冬天,草也不干。如果遇到雪灾,这片河谷就成了牲畜们活命的唯一希望。
拉亚温泉往前走,是一个叫色朗的山谷,路边有个公路养护站,周围的人喜欢来这里玩。老百姓穿着打扮上也跟农区有了明显区别。在农区,除了节假日,穿藏袍的已经很少了。在寒冷的藏北,御寒性极好的藏袍仍是牧民一年四季不离身的“当家”服装。
一只正在悠闲吃草的藏原羚
我们在河谷里,碰到一位妇女从养护站出来。此时尽管已经是中午,却因两边都是高山,一抹光线刚好从河谷间穿过。她就走在光线里,身段摇曳,缓缓而来,那含羞带怯的眼神引得金勇的相机“咔嚓”响个没完。我跟她聊起来,她说她叫扎西卓玛,今年40岁,家就在前面山凹的帐篷里,有个儿子今年17岁,在乡里上学。卓玛说,这一带獐子、岩羊特别多,獐子没人打,说打了要犯法。岩羊还是经常有人打的,老百姓见到了也不会报告。
从色朗开始,两边草地上不时能见到藏原羚,三、五成群,雌雄分开。藏原羚在西藏俗称“黄羊”,个子不大,小巧而灵活,最明显的标志是屁股上有块心形的白色印迹,黑色的小尾巴搭在白屁股上,跑起来一甩一甩的,样子很可爱。藏原羚的交配时间一般从藏历11月开始,到12月结束,第二年6月中旬产仔。现在交配时间没到,成年的雌雄藏原羚现在还分开活动。我们看到最多的一个群体约有30多只,一般以五六只的群体居多,也有一只母羚带着一个或两个当年生的小原羚独自活动。
藏原羚看到不停的车是不害怕的,太靠近公路的看到车来了,不过略向另一边跑一小段。有几次我们停下来想跟它们亲近亲近,结果车还没停稳,它们撒腿便跑,那速度,我们再长两条腿也是追不上的。
申扎县政府所在地申扎镇在格仁湖边上。三面夹山,背风向阳。县城条件一般,有些类似于内地80年代时期的小乡镇。唯一的两条街道呈“T”字从城中间穿过,平坦的水泥路两边,路灯新颖漂亮。
粮食局招待所是当地最便宜的旅馆,4人间每人每天15元,两人间每人每天30元,当地的所有的旅馆都是靠牛粪取暖。
这两天大伙都累得够呛,早上便起得晚了些。天气阴阴的,看样子可能要下雪了。
出申扎约10公里,有一个叫永珠的小村子。五六户人家住在山谷背风处。其中两户大门外墙画着壮硕的牦牛。在西藏,我见过在院墙上画佛像、八宝图、雍仲符号的,画牦牛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户人家正在粉刷屋子,见门外来了生人,便都涌了出来。主人叫琼嘎,是个壮年汉子。我问他,“为什么把牦牛画到院墙上?”他说,“主要是装饰,牦牛个大,画在墙上比其它动物威风”。我说,“其它动物你也可以画得大大的”。他说,“那不行,是多大就应该画多大,小的画成大的,那不是骗人嘛”。我说“你这门上的牦牛也没有真牦牛那么大呀”。他说“画的是还没完全长大的牦牛,不过比其它动物也大多了”。琼嘎认真的表情让我相信,他绝对就是这么想的。
离开永珠村后,一个上午都在河谷间行走,典型的藏北风光,山变得不再高不可攀,反到有些像丘陵。山谷里,不时有结冰的小河,没结实的冰在车轮下“咔咔”作响。穿过峡谷,我们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藏北大草原:南北山势连绵,东西一望无际。
措鄂湖离地黄鸭
贡扎的老家在措鄂湖的边上,拉俄村和洛玛帝工村之间,离申扎县城70公里。
现在已是10月底了,藏北草原已进入寒冷的季节,大部份的鸟儿都已南迁越冬,措鄂湖里还有少量的黄鸭和斑头雁,黑颈鹤是早就飞走了。
在湖边,我们发现一只草狐正在掏老鼠洞。见我们停车,转身跑了,在离我们500米左右又停下来,观望了好一阵后,慢慢又跑了回来,如此反复了多次。看来,它最终还是舍不得快到口的老鼠肉。
贡扎的家是典型的牧民家庭。56头牦牛,100多只山羊,300多只绵羊。贡扎的母亲70多岁了,父亲已经去世。贡扎有两个弟弟一个姐姐。最小的弟弟松巴1978年到安多修路时,认识了一个女孩,嫁到女方家去了。大弟弟婚后生了6个男孩,3个在乡上上学,3个在家帮着干活。仁增旺姆是贡扎的大姐,20岁时曾经结过婚,婚后两人合不来,又分开了。现在仁增旺姆有2个儿子。大儿子16岁,已经能放羊。小儿子才2岁,还在吃奶。
贡扎的弟弟有9个孩子。我们到时,大儿子正在炸“卡赛”(一种藏式油炸果子),一个7岁的小男孩在一边帮忙。
永珠村大门外墙画着牦牛的牧民家
在申扎,草场按人头和畜量,以绵羊的食草量作为标准已经分到户了。贡扎说,在藏北,一般一头牦牛分5只绵羊的草地,3只山羊分2只绵羊的草地,1匹马只分给一头绵羊的草地。马分给的草地少,主要是控制牧人养马。因为马现在对牧人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既不产奶,也不产毛,还不能吃肉,驮东西也不行,老百姓都不愿养马。
在贡扎的弟弟家,9口人,有9岗(岗是当地牧民计算草场的一种单位)草场。现在不够用,去年向邻居租了3岗草场,每年付给对方900元钱。
草场分放牧场和接羔场两种。牧民们一般都在自家接羔草场边上建了简易的石头房子,老人和幼小的孩子住在家里。平时放牧的地方则搭个帐篷,供临时居住。每户牧民的牲畜不是无限发展的,为保护草场不被过度放牧所破坏,政府严格控制着草场的载畜量,每年接羔季节到来,牧民每天都得往上报一次家里的牲畜数量,冬宰时,一般按照15-20%的比例宰杀。如果幼羔存活率好,宰杀比例可能达到27%。
每个牧民家的门前,都能看到成捆的网围栏。这是政府统一免费发放的。草场分到户以后,牧人不再随着牛羊的脚步到处迁移,但也常有牲畜窜进别家草场而发生争斗。
现在藏北许多牧民家庭都有了摩托车
因我们的到来,贡扎的弟弟很开心,尽管冬宰还没开始,仍准备杀一头母牦牛招待客人,据说母牦牛的肉嫩,比较好吃。
因靠近湖边,牧人就近打湖里水吃。尽管抬眼皮就能看见湖,但背一桶水回来,至少也得十来分钟,加之寒风刺骨,打水算是一件苦差事。因我们的到来,用水量增大,小孩子们得不停地去背水。
晚上我们住在贡扎家里,藏式床只够三个人睡,其余人打地铺。
贡扎的弟弟们的冬季放牧点在湖湾里,帐篷搭在半山坡上。
早上9点不到,我们就到了牧场。太阳还没出来,山坡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56头牦牛卧在雪地里,身上挂着白霜。牧羊狗远远看见有车,狂叫着冲了下来,帐逢里出来一个10来岁的小孩子喝住了狗。
贡扎的3个侄儿拿着套牛的绳子走向牛群。今天杀的这头母牦牛9岁,已经两年没怀孕,养着除了产点毛绒外,已没有多大价值,是今年必须淘汰的牛之一。
在农区,杀牛专门有屠夫,这职业很让当地人瞧不起。在藏北则不是这样,各家各户都是自己宰杀牲口。杀牛是件需要全家协作的事:女人烧水,男人杀牛、剥皮、剔肉等。贡扎的大弟弟伦珠带着两个儿子在帐篷外负责杀牛,姐姐仁增旺姆在帐篷里烧水。
帐篷是自家用牦牛毛做的,顶上开了长方形的口子。火塘就在帐篷中间,用泥土糊成一个圆圈,中间放个铁三角架,铁锅就放在架子上。吹火用的风筒是用羊皮做的。仁增旺姆拿着风筒的上部,一压一松,火苗便跟着一大一小,小儿子不时扑到母亲的怀里寻找奶头。
贡扎的大弟弟伦珠带着两个儿子在帐篷外负责杀牛
水烧好时,外面的牛已经开始支解了。后腿和背上的肉被放在了一边,说是让我们带在路上吃的。小伙子们用小刀把其余好一点的肉切得碎碎的,用来做血肠。这里做血肠跟农区也不一样,肠里只灌血、肉和酥油,不放糌粑和青稞。
肉是不用洗的,直接放进锅里煮。除了盐,也不放其它作料。肉很大块,可拿着啃,也可以用小刀削着吃。煮肉时不用高压锅,肉只煮成七成熟,这样咬起来才不费劲。这种原汁原味的牦牛肉,我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
我们端了一大盆肉放在外面地上。刚才还抓过干牛粪的手,此时抓起大块的肉照样往嘴里放,清新的味道在帐篷边弥漫开来。旁边,杀牛时的血迹还粘粘的,远处石头上,乌鸦静静地蹲着,等着捡剩骨头。
我们啃肉时,贡扎的两个侄儿开始发动拖拉机。在这里,拖拉机是牧民家庭必备之物,既可搬运东西,也是一家人出门时必备的交通工具。现在,大部份的家庭都有摩托车,甚至放羊都用摩托车。马匹曾经作为牧民的主要交通工具已退出了历史舞台,只在赛马或者婚丧嫁娶的活动中露露脸;代之而起的是草原上飞驰的摩托、汽车和慢悠悠的拖拉机。
我们在贡扎家里住了两天后,继续往藏北深处进发。
荣玛乡牧女的奇特耳饰
马跃温泉,是我们路过的第三个温泉,位于马跃乡,海拔4539米。
马跃温泉的地貌很奇特,千百年来,泉华已经堆积成山,石头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态,颜色也各异,有的像动物,有的像梯田,有的如桥,有的如虹……
诺大的一片地带只剩一个泉眼,夹着浓浓的硫磺味“咕咕”往外溢,水温较高。贡扎说,他小时候常来这一带放牧。牛羊赶到这里后,放牧的小孩便跑到温泉里泡着,隔一会儿去看看牲畜即可。那时候这里泉眼很多,到处都有泉水溢出。
波嘎尔是马跃乡的一个居民点。地图上写的是波嘎甲如,海拔4576米。我们到波嘎尔时,才下午4点过。公路边的一个老阿爸说,居民点是2004年才修建的,24栋房子,每栋5间,一栋住一户人。建房时,每户出资5000元,其余的由政府补贴。这24栋房子目前只有3户住了人。3户人家中,2户人家的牧场就在旁边。尽管如此,也只是把老人留在了家里,其他人都在牧场边的帐篷里住。另一户人是贡扎的表弟,开了一个藏式茶馆,女主人带着两个残疾儿子守在家里。这条路过路的车辆很少,加之居民点又没人,茶馆的生意很差。尽管费用很便宜,住一晚每人才5元钱,仍然没有什么收入。
藏北海拔高,气候寒冷,雪灾是经常发生的一种灾害。因为温度太低,积雪不易融化。在藏北,牧民没有积草料的习惯,都是那里有草就迁到那里。所以即使是薄薄的一层雪,只要覆盖了地面,牛羊便找不到草吃了。特别是草场分到户以后,牧民没有地方迁移,受灾的牧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牲畜死去。
老僧人强巴拿着一个早年产的凤凰135相机要我们教他使用,贡扎一样一样地告诉他怎么用
关于固定草场、固定住地,老百姓说,牲畜是流动的,人固定后,放牧非常不方便。流动的牲畜和固定的房子对牧民来说,谁轻谁重?一目了然,所以定居点无人居住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今天算是过湖最多的一天,有名的大湖就有色林错、恰归错、吴如错、达则错四个湖。没有名字的湖有三个,当地人说,这些没有名字的湖只有雨水多的年份里才会出现。
尼玛县是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对口支援县,县城的基础建设是我在西藏县城中看到的最捧的一个。所有的建筑猛眼一看全是藏式,深红色的边,方正的结构。仔细打量,你能发现这些建筑又加进了一些现代的元素。如颜色之间没传统色那么生硬,色块之间显得更加柔和,窗和门也比传统建筑大一些。整个县城的规划充分考虑了该地的气候,街道两边没有绿化地带,因为这里的气候不适合树木和花草生长。人行道上铺着整齐的花砖。商店外面的装饰整洁适当,马路清爽宽阔,连居民点的厕所也都干干净净。
在来尼玛县之前,我还不能想象贡扎拿着七千多元退休工资,为什么愿意长期生活在高海拔、高寒冷的尼玛县,现在可以理解了。
在县上休息了一天后,我们去了卓尼乡的德庆久美林寺。该寺大活佛土登是我们的老朋友,他长年住在拉萨的帕崩卡。我们临行之前,老人家叮嘱无论如何都要我们去久美林寺看看。
久美林寺现在的转世灵童土登欧珠,今年才13岁。我在他9岁那年见过他,当时他在帕崩卡学习,是个不太爱说话,但好奇心很强的小孩。没想两年过去,他已经长成一个十分清秀的少年了。
卓尼乡的德庆久美林寺的僧人在用太阳灶烧水。该寺大活佛土登是我们的老朋友,
他常年住在拉萨的帕崩卡。
久美林寺一共有10名僧人,都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寺里还有个奇特的老僧人强巴,69岁。我们在寺里参观、拍照时,老人家拿着一个早年产的凤凰135相机,要我们教他使用。
贡扎一样一样地告诉他怎么调光圈、怎么调速度,当强巴自己调出清晰的影像时,高兴得“格格”乐出了声,非要给我们照相。趁歇息时我跟他聊天,才知道这个相机是他的一个亲戚送他的。他刚开始拿到相机时,连胶卷也不会装,浪费了好多胶卷。后来会装胶卷了,按快门时手又老是发抖,冲出来的胶片模糊一片,于是干脆不装胶卷,专门练按快门,练了一个多月,才重新装卷拍摄。
“但是拍出来的照片有的清楚,有的模糊,一直找不到原因,幸好你们今天来了,我才知道调焦距和光圈!”强巴乐得合不拢嘴,拿起相机对着我们“咔嚓”开了。
我们在尼玛最重要的一项活动便是去荣玛乡。荣玛是尼玛县最北边的一个乡,出荣玛往北不到30公里,就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也是国家级的玛依自然保护区的核心部份。荣玛乡政府所在地在依布茶卡的边上。依布茶卡是藏北著名的盐湖,上个世纪50年代以前,藏北的人畜用盐大部份产自这里,60年代都还有少量的老百姓到这里背盐,后来渐渐就没有了,牧民的用盐都改成了内地运来的精制过的碘盐。
我们住的房间是乡政府的招待房,一间屋子里放了6张单人木板床,一个烧牛粪的火炉。隔壁是个小茶馆,老板娘是个40岁左右的藏北妇女,很热情,定时给我们提来开水。

荣玛岩画,岩画的线和面都是用无数的小圆点构成,好像是用石头砸出来的。
荣玛岩画就在乡政府右边的山上。没有路,车子从碎石滩穿过去,半山脚下有户牧民,车停在他家房前。我们扛着设备往山上爬。到顶后有一个斜斜的坡,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岩画就刻在这些石块上,颜色有些发黄。内容以牦牛、绵羊、狗、马等家畜为主,也有狩猎、丰收方面的活动。岩画的线和面都是用无数的小圆点构成,好像是用石头砸出来的一般。
这些岩画由于地势偏远,还没引起相关部门注意,更谈不上保护。有的岩画旁边,还有新近砸出来的印痕,可能是来这里的游客或者牧人胡乱砸的。
荣玛的气温比尼玛县城低两到三度,尽管如此,来乡上开会的牧民帐篷都不带,晚上就把老羊皮袄铺在地上,裹上自家做的羊毛被,一觉到天亮。早上起床时,就看见有人睡在我们门口,头缩在被子里,睡梦正酣。
荣玛在藏语里是“红色峡谷”的意思。荣玛温泉离乡上约5公里,在一条峡谷里,峡谷两边的山体呈绛红色,如喇嘛僧衣的颜色,十分凝重。峡谷口外是平整的大草坝子,有几只藏原羚在草地上吃草,见到我们的车,也不惊慌。
峡谷里谈不上有路,只是捡稍平整点的地方走。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东一堆西一堆,不时听到石头撞击汽车底盘的声音。一条小河从峡谷里奔涌而出,河水清澈见底,各种颜色的卵石在水底发出诱人的光。这个季节里,藏北没有结冰的水总是美轮美奂。
车子小心翼翼地过了河,开过一小段斜坡后,荣玛温泉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车里的人蓦然间一齐住嘴,所有的眼睛齐唰唰地盯着前面。
文部乡的雪鸡在村边收获后的青稞地里觅食
记得今年7月,自治区林业局的朋友曾给我看过两张温泉的照片,说是在藏北拍的,却始终不告诉我是在哪里。从那以后,那两张照片上的绝世美景成了我心底最重的心事,只要遇到去过藏北的人就打听有没听说过那样一个温泉,总盼着有一天能亲眼看一看!
此时此刻,我敢肯定地说,我找到了照片上的仙境。
我们下了车,小心地踩到地上。两天前这里下过一场小雪,雪花整齐的镶嵌在泉水边和钟乳石尖上,仿佛藏北姑娘戴的羊羔皮帽。大家相互不断地提醒小心别踩到雪花、别踩到乳石、别踢断石笋。
温泉有3层。我们所处的位子是一片平整的沙地,算是第一层。旁边有一个近200平米的浅水塘,数不清的泉眼“咕咕”往外冒,水塘靠里的山脚下,有两个碎石堆成的经塔,过季的经幡在水面上摇曳着。水塘右边,千百年的钟乳石已积成了山,或在中间、或在边上,总能找到一两个泉眼,有的有泉水外溢,有的只听见声音不见有水出来。水塘右上角,有一个地洞,水塘多余的水就是从这里溢进了地道,流进下面的小河里。
第二层有一些小的泉眼,说它小,是因为跟上面的泉塘相比较而言。其实第二层的每一处泉眼也足够聚水成池。这些泉眼比起上面的泉塘来,明显要久远一些,钟乳石结实而高大,呈现出不同的形状,有的如旱獭带着孩子在观月,有的如猴子在玩耍,有的如母亲在奶孩子……
第三层在小河边。高大的钟乳石经过岁月鬼斧神工的雕琢,已形成了精美绝伦的假山。清澈的河水一会儿进了山洞,一会儿又穿了出来,一会儿又从另一个洞里穿了出去……有两处泉眼就在洞口的河水中,喷涌的泉水跟高大的钟乳石相映成趣,成了一道道绝妙的景观。
在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有两个斜坡面,此时已经结冰。阳光洒在冰面上,变幻出各种色彩。每个泉眼的形状是不相同的,有的圆有的扁、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在同一个钟乳石堆上出现两三个泉眼,高低错落有致;有的就一个泉眼,间歇性地往外溢;水质都同样地清澈明亮,水底的沉积物却各不相同,有的呈碧绿色、有的粉红、有的浅黄、有的乳白。
荣玛温泉目前还处于纯自然状态,除了上层浅塘边上有两个石塔和经幡外,没有任何人工痕迹。听当地人说,除了老百姓冬天偶尔来这里洗洗衣服外,几乎没有外人光顾。
在泉眼周围,尽管已是零下十几度,草却还是绿的。沙地上,散落着少量的羊粪蛋儿,老百姓说,冬天,从羊群里走丢了的羊儿喜欢来这里取暖。我们刚到时,就看见四只绵羊从山谷里走来,因看见有人,才转头上山去了。
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地上,听着泉水发出的各种声音,轻烟般的水蒸汽在山谷间缠缠绕绕;钟乳石渗出的水滴结成的冰花,晶莹剔透;不时有鹰在上空盘旋,发出低低的鸣叫,同行的大姐从轻烟漫雾里缓缓滑进水池……
此情此景,人间矣?仙境矣?
从荣玛回来,在县城里休息了一天,我们去了文部。
文部乡在尼玛县的南部,是该县中唯一开垦有少量土地的一个乡。老百姓的生活虽说仍以牧业为主,但种有少量的青稞和豌豆等农作物,跟半农半牧地区相比,该地农作物的成熟期要推迟一个月左右。
文部著名的两个湖泊热达措和当热雍措仅隔着一片坡地,第二天我们早早就往当热雍措赶。从山脚下的水位线可以看出,若干年前,这两个湖应该是一个湖,后来由于地壳运动,水位下降,才形成了两个湖。其中当热雍措成了苯教的著名神湖,是苯教徒们终身向往朝拜的地方。
草原上的藏野驴
这一带的山势跟北部比起来,明显要雄伟一些。沟壑的变化张驰有度,山色不再以整座山为起点,而是在一座山上,就能看到不同的色彩。平地上、山坡上,随处可见各种鹅卵石、石灰石。贡扎带我们到一个山坡上捡化石,10来分钟,我们就捡了一大堆螺、珊瑚虫、海草化石堆在车里。
现在已是11月中旬,藏北的风季开始了。每天12点过后,原野上就开始飞沙走石。我们顶风而行,车屁股后拖着长长的黄烟。
去当热雍措,文部温泉是必经之地。温泉海拔4516米,略低于荣玛温泉,但气候却比荣玛差多了,正当风口,周围雪山林立。泉眼在半山坡上,从停车处到泉眼,不到100米的距离。但仅仅这点距离,我却走了20分钟,那真是一步三喘。
泉眼只有一处,犹如碗口般大小,“哗哗哗”地往下淌。当地人在下面挖了两个坑,一大一小,用碎石头简单围了一下。大的围墙较深,四壁光滑,中间有一个小洞供水溢出,此池可供三个人同时泡澡,这是专供男人用的。小点的池子是专供女人用的,围墙不到半米。站在男池,对女池的一切动静可一览无余,不但无法抵挡寒风,连春光也无法抵挡。
我实在耐不住那一池碧绿的诱惑,准备了三件御寒的军大衣,才开始脱衣服。当皮肤第一次裸露在寒风中时,那个冷啊,真的是骨头都在疼,冬天没去过藏北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当跨进池子,让略烫的泉水包裹住整个身子,那个舒服啊,感觉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这也是冬天没去过藏北的人无法想象的。
明晃晃的太阳就在头顶,水面反射的紫外线照在皮肤上,像一根根小针在扎。我尽可能地把身体藏进水里,头则躲在围墙的阴影里,开始闭目养神。北风在围墙外呼啸着,打着转儿地嚎叫;围墙里却是春意盎然,钟乳石上爬满了绿色的青苔,泉水冲进池子时扬起水花,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

文部乡的当热雍错。文部乡著名的两个湖泊热达错和当热雍错仅隔着一片坡地。
贡扎曾告诉我,每年的沐浴节,周围上百里内的人都要来这里泡澡。在这里泡温泉是很有讲究的。比如第一次下水时是10分钟,第二次则是15分钟,第三次20分钟,这样一点点的增加,直到你所能承受浸泡的最长时间。然后开始一次减5分钟,最后减到第一次泡的时间为止。每年沐浴节时,因为人太多,都有老藏医在一边安排时间,根据个人情况,或15分钟、或半个小时,大家轮流进池子。据说,沐浴节时这样泡上一周,一年都不会感冒。
我在下水前,贡扎就提醒说,千万不要泡久了,否则起来容易晕倒,还容易忘事。说每年沐浴节时,就有人不听藏医的话,丢三拉四的、起来后晕倒的……特别多!
但是进水容易出水难啊!每次手臂伸出水面,瞬间便看到一层鸡皮疙瘩,一想起外面呼啸的狂风,便把出水的勇气收了回来。如此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爬了出来,急匆匆地套上衣服,还裹了两件大衣,仍感觉上牙下牙在打架。
泡完温泉后出了点小状况,一是我发现自己找不着眼镜了。找遍了可能放眼镜的地方都没有,正准备脱鞋下水去捞时,发现眼镜就在脸上戴着。二是下山坡时感觉双腿瞬间失了支撑,狠狠地摔了一跤。最严重的是第二天起床后头重脚轻,又吐又拉,直到我离开藏北还没痊愈。
尼玛县城,尼玛县是中国海洋石油公司对口支援县
一年中,对于老百姓来说,秋末冬初算是最闲的时候,秋收已完,冬宰又没开始。白天,大人小孩都喜欢集中在村口的平坝上晒太阳。老人有的捻线,有的摇着经筒;年轻一点的就打扑克,或擦拭自己的摩托车。
我们到文部除了观赏当惹雍错的风光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拍摄雪鸡。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去了湖边,各种鸟儿在村边收获后的青稞地里觅食。6只雪鸡在一片空地上,老远就听见它们“咕咕”的声音。雪鸡个头不大,善飞翔。我们几个人全爬在地里,一点点地向前挪。哪知道雪鸡根本就不怕人,贡扎离它们最近,不到10米,雪鸡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们拍雪鸡时,老百姓就在村边看着,说是怕我们这些外乡人打鸟。我笑问他们,“如果有人打鸟你们怎么办?”一个妇女说:“我们要阻止,收缴枪,马上给公安特派员打电话!抓到偷猎的人,公安特派员会给我们奖金!”
当我们在文部晃悠了四天后,再一次回到县城。大伙同时感叹“尼玛县真大啊,一千多人住在一起,真的是灯火辉煌”。我们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从这个小店钻到那个小店,补充给养。因为明天,我们又要下乡,去尼玛七村拍摄藏羚羊。
尼玛七村离县城不到80公里,没什么路,我们只能跟着车辙印走。尼玛县虽说是一个纯牧业县,但老百姓生活富足,可以说得上是“牛儿肥、羊儿壮,人儿精神爽。”藏北牧民生活的富裕程度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到路边一户人家讨水喝,发现这家院坝里不仅停着大货车,还有小汽车和摩托车。我问了一下,男主人叫单桑,今年51岁,两兄弟共聚了一个老婆。生了4个儿子一个女儿,未婚的女儿又生了两个小孩,一共10口人。我问单桑家中生活怎么样?单桑说“很好,很富很富!”说他家有700只绵羊,200只山羊,18只牦牛,吃穿不愁。两辆车、两辆摩托,家中除了女人外,人人都会开车,无论搬家还是出门都方便。据单桑说,在北部草原,他家的生活还只是中等水平。
正是冬宰时节,他家里今天刚杀了10头羊。羊头摆成了一个圆形,中间烧上香,据女主人卓嘎说,是在超度羊儿的灵魂,感谢它们给一家人提供了食物。
这几年,草场分到户,牧民的生活稳定下来,马儿曾经作为牧民主要的交通工具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代之而起的是草原上飞驰的摩托、大大小小的汽车。这些铁家伙虽然不吃草、不吃粮食,但在藏北人眼里,它们仍如有生命的牲畜一样受到爱护,被打扮得花枝招展。
在德庆久美林寺转经的牧人
藏羚羊的交配时间还没有到,草原上不时能见到独个的雄羚羊卧在背风向阳的地方。据老人们说,藏羚羊交配前10来天,雄羚羊开始节食,把自己身上多余的脂肪消耗掉,让身子轻便灵活,在接下来的争夺交配权的战斗中,才有获胜的可能。一只公羚羊占有母羚羊的多少,跟它的战斗能力绝对成正比。
母羚羊成群活动,少则十来只,多则上百只。有的母羚羊群里夹着几只公羚羊,都是头年出生的,个头已跟母亲差不多。今年交配期过后,成年的公羚羊就会把它们带走。
抢夺配偶的过程异常艰辛,白天,公羚羊随时都得提高警惕,很少吃草,实在渴得不行了,也是匆匆跑着到泉水处,喝上一两口,又飞快地跑回来,守着自己的胜利果实。一不留神,自己的母羚羊就可能被其它公羚羊抢走。一般而言,一头身体强壮的公羚羊,每季能抢夺到10到20只母羚羊。
村子后面的山凹里、山坡上是藏羚羊活动的主要地带。我们开着车,远远的绕了进去。在行进途中的车子,藏羚羊是不怕的,一旦车子停下来,它们撒开四腿就跑。藏羚羊是世上最敏感、跑得最快的动物之一,它们撒开四蹄,我们根本就撵不上。
我们把车停在山坡的另一边,徒步悄悄向藏羚羊靠近。此地的海拔是4648米,风沙又大,空手走路也喘得厉害,何况我们还带着三角架、相机、水、食物,困难可想而知。往往是我们才看见藏羚羊,人家就撒腿跑了。
我们跟在藏羚羊的屁股后面转了五个小时,除了摄像机里小有收获外,照相机出来的像几乎都是漠漠糊糊的影子。大伙除了苦笑,没别的表情,撤吧!
作者和当地牧人在一起
藏北的生活是艰苦的,没有床,没有电视,没有澡洗,没有蔬菜吃;我们的精神却是愉悦的,每一天都在兴奋中度过。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会有什么样的景致和动物闯入镜头,正是藏北草原这种未知性,吸引着一批又一批自然迷来这里闯荡。
那条深沟的故事——雅鲁藏布大峡谷
雅鲁藏布江发源于阿里的杰玛央宗冰川,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河流。汇集万千溪流一路奔来,在进入林芝地区这片未开垦的处女地时,用它特有的能量,把大地硬生生的撕裂出了深深的口子,造就了世界上最长最深的大峡谷。由于其特殊的地质结构和湿润的气候特点,其森林覆盖率居全国之最,有“植被天然博物馆”和“生物基因宝库”的美誉。
不知听多少狂人说过独自穿越雅鲁藏布大峡谷的事了。每当他们在我家书房安坐,喝着铁观音翘着二郎腿侃侃而谈时,那些行走在原始森林里的惊险故事便会凝结成一幅幅让人无限向往的图画,挥之不去。于是,看他们的眼光便有点高山仰止的味道。
我们也喜欢行走,不过不是“饿其体肤劳其筋骨”的那种。也许是年龄的原因吧?那些今天说走明天就出发累到极致一觉醒来照样生龙活虎的日子不再属于我们了。又或许是骨子里天生就喜欢安逸?任何一次行走都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把起落安排得舒舒服服。
在雅鲁藏布大峡谷没有通车的那些年,每次路过,明知那片苍莽的大山足以秒杀心脏却只能远远的注视一番,不无遗憾。幸好,大峡谷终于通车了,那片神秘的原始森林不再藏于深山。
我们平常意义上所说的大峡谷,指的从派镇到直白村的深山峡谷。而驴子们所走的大峡谷,包括了大拐湾,而最深处到达加拉村。加拉村是大峡谷里最后一个村子,往里就是无人居住的原始森林了。
仅止于直白,我们是去过的。而直白到加拉的一段才是我们心向往之。只是那段路需要徒步穿越原始林区,熊出没的青钢林子,必须有人带领才能平安到达。
所以,很多年来都只是想想而已。
派镇,大峡谷的入口,也是去墨脱的口岸。喜欢暴走的驴子当知道,进出墨脱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波密进,派出;另一条是从派进去,从波密出来。起点不一样,过程却是一样的。
这个因为驴子而出名的镇子,喧闹只是一季,夏天一过便变得异常的宁静。我们到时,仅只见几个回族人站在街口闲聊,一问才知他们是青海的,不过春节,所以还守在这里。
派最大的特色就是一家挨一家的客栈,青一色的木质加卵石结构,古朴中带了明显的现代痕迹。好友阿度就在这里开了一家叫“谷客”的青年旅社,生意不错,夏天说了无数次要来看看,拖到这个春节终于成行。只是阿度不在,回内地过年去了,听说在湿润的成都街头享受麻辣的四川火锅。
“谷客”青年旅社,在派的下街,挺大的两幢楼外加一个大院子,只留下一个服务员和一个看门的中年男人,极热情的招呼我们,再三申明给我们准备了房间,只是水管冻了,卫生间不能用。
其实在出发之前,我们就把车弄得非常舒适了,完全不用住旅馆,只是需要外接电源。因为在镇子里不好用发电机,怕那“轰轰”的声音扰民。
那一晚很暖和,我们在车里,穿着夏装,喝着铁观音闲聊。星空下,狗儿们在镇子边的田地里追逐,偶尔一两声“汪汪”声破空传来,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不赶时间的旅行是最舒服的。三个闲人,一把时间,睡到自然醒。当然,摄影的兴致来时恰好又有动人的风景,我们也会早起,就像大峡谷。南迦巴瓦就在眼前,如利剑一般的山峰常年难见真容,今天却恩赐一般露了出来,感恩、感动,怎能不早起?
大渡卡,是离开派镇后第一个值得停留的地方。雅江就是在这里被挤成了瓶颈,宽阔的江水突然间被收缩进峡窄的谷里,画面感十足。不过,冬天江水干沽,表现不太明显。记得七月份来时,瓶颈的效果就非常好。
悬崖之上有处遗迹,断垣残壁十分壮观,据说是昔日工布王的一处庄园。当年工布王跟波密王争战时,此处被炮火摧毁。置身其中,诺大的古堡残迹,曾经有过多少风花雪月的温柔和推杯换盏的交换,今天只用一句话就表现出了它气数尽时的无奈。
“古今将相今何在?荒草一堆草没了。”
朝霞冉冉而起,荒草中的残堡在默默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离开大渡卡,再往前,什么古桃树,什么两石夹树的圣迹,只要有人住的地方,都会听到这样那样的传说,人们不过是把不明白的自然景像想当然地加工,不看也罢。
近距离地仰视南迦巴瓦才是我们的目的。
公路在半山腰上盘旋,悬崖之下的深谷里,江水的千万年冲刷而隆起的台地上,不时见到三两户人家,或红或绿的铁皮屋顶掩映在绿树丛中,雅江就像一条绿色绸带,蜿蜓舞过。
“这么深的大峡谷是怎么形成的?”同行的小马哥问开车的金勇。
“会是地壳抬升河水下切吗?”我也有些疑惑。
“仅仅是河水下切不可能这么快的。大峡谷形成的直接原因应该是地壳的迅速抬升和地球深部的地质变化在起作用,据专家考证,这个地区抬升的速度每年达到30毫米,在地球上算是抬升最快的地区了。”
“什么原因造成了地壳这么快的抬升速度?”我仍然有些不明白。
“软流圈地幔上涌。”开车的金勇说出一个极专业的名词,却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什么是软流圈?”
“地壳岩石圈以下的部份,在地表下70到1000公里之间。地震时,地震波到这部分时速度变得很慢,所以也叫低速带。据推测,软流圈的温度大约在1300度左右,压力约3万个大气压,差不多接近岩石溶点。物质在这么高的温度和压力下,以半粘性状态缓慢流动,所以才叫软流圈。地质学家们所说的地球板块构造理论的地幔运动,就是在软流圈中进行。”说到这里,金勇看了看车窗外连绵的群山,“大峡谷的形成就是因为软流圈上涌而慢慢形成的,跟美国的科罗拉多大峡谷形成的原因是一样的。国际上所说的水气通道沿着布拉马普特拉河、雅鲁藏布江河谷一直向东南方向延伸,这段是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份。专家们不是说西藏东南部是全球的气候启动区吗?这儿的点滴变化可关乎全人类的生存环境。哈哈……”
我们就这么一边闲聊着一边前行。车速极慢,遇到合适的风景就停下来“卡嚓”几张。
不知转过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阔。农田、民房、雪山相映成趣,牛羊闲庭信步,一辆载满游客的“金杯”鸣着喇叭从我们旁边呼啸而过,在前方不远处停下,一群年轻人扑下车来,对着南迦巴瓦兴奋地尖叫。
南迦巴瓦在藏语里有多种解释,“直刺天空的长矛”、“天上掉下来的石头”、“雷电如火燃烧”等等,海拔7782米,在世界高峰中排名15位,不过在它前面的14座高峰全都是8000米以上,也就是说,在7千米级的山峰中,南迦巴瓦是居首位的。其主锋如一把利剑直插天穹,三面被冰雪切割成了陡峭的岩壁,加上风化剥蚀,岩石裸露,让职业登山人也望而生畏。峰顶常年云遮雾绕,很难见到真容。雅鲁藏布大峡谷在南迦巴瓦的东北面,山水相依,珠联壁合,构成了一副举世罕见的绝美画卷。
我们把车停好,拿着各自的相机走下车来。先到的游客已经散落在观景台上。刚才还你呼我喊的年轻人突然间安静下来,静静地仰视前方蓝天下的雪山,有人开始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一抹淡淡的旗云飘在主峰一则,如丝如绸。
雅鲁藏布江在它脚下静静地流过,千年万年,不离不弃。
山脚的村庄升起几缕青烟,淡淡的似有若无。
农田、森林……
这样的山水是需要膜拜的,这样的山水是值得膜拜的。
载满游客的车子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大峡谷的冬天并不宁静。
突然间不想离开,想看看夕照南迦巴瓦是怎样的一种壮丽。当观景台上只留下我们一行和两个卖雅江石的汉子,我跟其中一个闲聊起来。他说他叫西热,家就在前面的村子里。聊起他的生意,他的老婆孩子,家里的牛羊……话里话外十分满足。他说没通公路之前,出山得走好几天,买什么东西都得人背马驮。“很麻烦嘛。现在好了,搞旅游了,来的人多了,我们夏天卖煮玉米和炸土豆片,冬天卖石头,生活好多了嘛。我这个拖拉机就是夏天挣的钱买的。”西热说着,不无骄傲地拍了拍他的拖拉机。“用它做生意,很好嘛。”
“是啊,有公路了,出山再不用走路了,是方便多了。”我说。“夏天来的人多吗?”
“多嘛,每天都有两三千人嘛。那时我的石头也好卖,这么小一个要卖一百块钱。”他说,递给我一个石头。
我接过抚摸着,圆润光滑。这种石头产于西藏山南的朗县,被喜石之人称为雅江绿。最近一年,市场上热炒,全国各地的石商相继赶来,不少人就是靠这种石头发了财。笔者有个朋友,前段时间就一趟一趟的往朗县跑,屯集了不少这样的石头。
“你自己去捡的?”
“不是,我们去八一批发的。”
“好卖吗?”
“嗯。有的人喜欢,一次买好几个。七月份就有个游客买了我五个石头。”
西热在跟我聊天的当口,峡底上来一车游客,其中几个围住了西热的拖拉机,经过讨价还价,买走了三块石头。
西热收起钱,眉开眼笑的。问一边看热闹的我。“加拉村的路修通了,你们不去吗?”
我吃了一惊,记忆中加拉村藏于原始林中,除了那些喜欢冒险的“驴子”,很少有外人到过。“通路了?公路?”
“是啊,才修通。土路,你们的车可以开进去嘛。”
心里一阵狂喜,详细问了去加拉的路况,叫回正对着南迦巴瓦狂按快门的先生,开车往山下去。
说句实话,一路上对西热说的“你们的车可以开进去”心里是没底的。因为西热的普通话实在算不上好,用词颠三倒四不说,还时不时的夹杂些工布土话。在大峡谷里开车不比别处,上下四五千米的落差,公路还极窄,弯道多且急,如果是越野车,只要小心问题还不大。问题是我们这次出来,考虑舒适开了新买的房车,车身长又重而且还在磨合期,所幸是柴油车,动力还勉强,就壮着胆子杀到了沟底。
我们在直白大桥边上停了车,从这里看南迦巴瓦又是另一番景象。感觉那山那云就在头顶上,向你直扑下来。过去每次来林芝,都会在色季拉山口停车,远远的看一眼南迦巴瓦成了习惯。不过多数时候它都云遮雾绕,偶尔一次看到其真容,便会久久回味。
如此近的距离仰视南迦巴瓦,就连它身上因雪崩造成的黑色沟渍都看得清清楚楚,真像做梦一样。
去直白的路上碰到一群内地游客,他们把车停在直白大桥的另一头,走路去直白村。不是因为直白村有什么好看的,而是因为去直白的路上可以跟大峡谷来次短暂的亲蜜接触。
峡谷两边的台地上,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人家。翻新的铁皮屋顶涂了色彩艳丽的防水漆。林芝地区夏季多雨,特别是大峡谷一带,空气潮湿,过去老百姓都用木板做屋顶,上面压上石头防风,最多三五年就腐烂了。现在在某些偏僻的地方还能看到那样的房子,不过很少住人,老房子一般用来关牲畜。
柏油路只通到直白村,再往前就是土路。村民在出口处拉了一根绳子,收费十元。西藏是没有收费公路的,所有的公路都是国家投资。此处为何收费不得而知。因为过年,村民们都集中在旁边的土坝上玩台球看录相。收费的小伙子看到我们停车便走了过来,展开笑脸,极热情,生怕我们不去。反复说着前面的路才修通的,很好走,你们的车肯定没问题之类让人放心的话。
公路就在峡谷的悬崖上,弯弯曲曲如蛇身盘旋,极窄,下面就是悬崖,江水咆哮,每隔两三百米会有个宽点的地方供汇车。
一路上很少碰到来车,倒是看到好几位徒步的“驴子”,全国各地的都有,风尘扑扑,看到我们,却是极开心地露出笑容,骄傲地介绍着前面有什么看的,哪里可以停留。相比于我们,他们是值得骄傲的。毕竟,他们用脚步一点一点的量过了大峡谷,把不为外人知的密秘烙在了脚底下。
树林渐行渐密,有的地方已经看不见深谷里的雅鲁藏布江。而南迦巴瓦和加拉白垒一直在我们身边。休息时,抬头看看已皑皑积雪的南迦巴瓦;累了,转过头去,加拉白垒就在另一边俯瞰着我们。
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南迦巴瓦在人们的心里一直是神秘的,它是大峡谷里掩藏着的梦幻,川藏线上鼓舞人心的标志物。因为离得太远,隔得太开,看南迦巴瓦,与其说是看一座雪山,不如说是欣赏一个神话。
走在大峡谷里,南迦巴瓦时时刻刻伴在身边,就连峰顶一侧的旗云都看得清清楚楚时,突然觉得,这是我们心里的那座神山吗?那些神仙就住在皑皑白雪的世界里吗?怀疑之余,少了些神圣、多了些亲切。
青钢的林子越来越密,阳光不再是白晃晃的一片,而是变成了一束一束的光柱,穿透密林,落在铺了厚厚腐叶的地上,斑斑驳驳。林子里极安静,大中午的,连鸟儿都懒得叫了,只躲在某个树枝上,车过时惊起,“卟嗽嗽”的飞远。
偶尔,原始林里会突然出现一块平地,过膝的荒草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草地边上会有木头搭的小屋,只是屋顶已塌或是门窗不在,只有那干裂的马粪告诉你,这里曾经是行路人驻足的地方。
过去十多天才能走出的林子,我们仅仅用了两个小时。
峡谷里突现一方平地,几株老桃树,苍老的枝干在蓝天下兀立着。
加拉村,一个藏于大峡谷深处的传说。暴走族们无限向往的终极梦想,就这么突然地、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了眼前。南加巴瓦和加拉白垒两座雪山成了它绝妙的背景。
还没进村,就吃见响箭穿透空气时“咻咻”的响。
工布年早就过了,而藏历年又还没到,怎么会有响箭比赛?我们心里疑惑着,把车停在古老的核桃树下,见周围已经摆了好几辆旅游车,身穿冲锋衣的游客不时晃过。
这个大山深处的小山村,不再平静了。
我们把带来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交给村长,托他转交给村里需要的人家。然后往人群里走去。
几个汉子正在村口的空地上举行射箭比赛,边上的石头上摆着打开的啤酒。
响箭,是工布特有的一种箭,没有我们平常所见到的尖利的头,只有一个空心的木头连在箭杆上,射出去后会发出“咻咻”的声音。这种箭既不能打猎也不能防身,过去林区人用作信号。现在虽然用不着了,但仍然留传了下来。每逢节假日,各村还组织响箭比赛。
射中目标者拿起酒瓶狂饮,没有射中者自我解嘲说只偏了一点点,下一箭肯定赢。箭尖利地响着,旁观的人不时发出叫好声或是幸灾乐祸的声音。
“没有射中目标的给射中了的二十块钱。”旁边一个小伙子告诉我说,“最后赢了的人把钱拿出来买酒喝。”
“你们也过春节吗?”我看村人都穿着节日的盛装,有些奇怪地问。
“过年嘛。”一个射准靶心的汉子放下箭,回过头来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你们的年嘛我们也过嘛。只要不干活,快乐就可以了嘛。”
我也笑了,想起城里孩子极热情地过圣诞节、万圣节。是啊,不管过的是什么节,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啊。
趁着大伙忙着拍照,我在村里溜达了一圈。
加拉村是大峡谷最后一个村子,位于南迦巴瓦山脚下,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加拉白垒峰,雪山森林环绕,四季各有味道。过去村民跟外界鲜有接触,民风非常古朴。我们找村民买两只藏鸡,一汉子说他家有,还甩手晃腿颤膝的比划着,“我们像八一那样的鸡没有嘛。这样的鸡有嘛。”他的意思是没有肉鸡,只有土鸡。比划鸡的大小时,以手到胳膊肘为长度,告诉你从手到肘部那样大的鸡没有,从手到手腕那样小的鸡也没有,从手到肘部一半的鸡有。汉子一本正经地比划着,让人笑破肚皮。
因为通了公路,旅客来的多了。村民们也意识到了生活将有所变化。有几户人家已经开始翻盖新房,门前码着建房的木料。新建的房子不再基于自家人住,还要留几间客房好接待旅客。
有人提醒我们说时间不早了,如果去看瀑布的话要早点去,晚了风大。我们这才想起此来的目的,赶紧拎着相机,找了个小伙子带路往江边而去。
新年的经幡已经飘扬在屋顶山野,过年总是快乐的。年轻的年老的,人人带着笑容,对远方来的游客报以热情的笑脸,有的还拉住敬上两杯才让走。
不时有小伙子骑着摩托车一溜烟的杀到江边,把摩托往沙地上一扔,抱着酒壶席地而坐,不时冲路过的姑娘吹口哨,等渡船靠岸。
丹结拉康在雅江的南岸,加拉村的对面。供奉阎罗王、莲花生,还有掘藏大师维色多吉的灵塔。主殿凭空悬挂一条铁链,传说是建桥大师汤东杰布从拉康边上的阎王瀑布里取出来的。拉康后边有条幽深小道,通往上面的修行洞。从拉康边上下行,到石桥处,再从白塔边下行,就到了观看瀑布的地方。据说,看瀑之人如果凝神,专心致志,就可看见一尊天然的佛像,还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
对于我辈凡人,今生尝还不能把握,来生是什么样的就更不关心了。所以,不看也罢。倒是那雅江的铁船,轰隆隆的来来去去穿行于峡谷两岸,颇为有趣。
南迦巴瓦和加拉白垒隔江相望,千年万年如是。很好奇大峡谷的春天是什么样子。那满山的绿如果参杂了盛开的花朵该是何等的妖娆美丽!夏天呢?细雨纷纷,立在村民的木质廊上,看远处雾霭升腾,那又该是怎样的一种惬意!秋天来时,村口的老桃树挂满水灵灵的野桃了吧?那样的桃是没有人家的,如果愿意,随时可以摘一个在衣襟上擦擦,咬一口清甜满腮。
有机会再来吧。离去时我们都这么想。大峡谷里的这一方净土,还没离开就开始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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