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喰种第二季爱奇艺】orange【永研手书】里面的歌是什么

这个人很懒,什么都没有留下。
视频地址复制
Flash地址复制
Html地址复制
离线看更方便
用或其他应用扫描二维码
自制 手书,CP永研。
BGM《ORANGE》是婷婷翻唱的版本AV434128
中间用了漫画136话的图,看起来很有效果,不是偷懒什么的恩。
画技渣。第一次做手书,花了不到十天赶出来我也是蛮拼的。
有什么意见可以写评论UP主下次会注意的。
大家好这里阿祸我去赶作业了。
对了,总裁如果不像,不是我的错,是西瓜的错。
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沪)字第1248号
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沪网文[6号
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0910417
互联网ICP备案:沪ICP备号-3
沪ICP证:沪B2-
违法不良信息举报邮箱:
违法不良信息举报电话: 转 399+条站内信
1条系统消息
【醉漫黑】边缘人-东京喰种金木研角色歌曲
正在加载歌曲,请稍等...
【醉漫黑】边缘人-东京喰种金木研角色歌曲【同人】[永研]白日梦_东京食尸鬼吧_百度贴吧
&&&&&&&&&&&&&&&&&&&&&&&&&&&&&&&签到排名:今日本吧第个签到,本吧因你更精彩,明天继续来努力!
本吧签到人数:0可签7级以上的吧50个
本月漏签0次!成为超级会员,赠送8张补签卡连续签到:天&&累计签到:天超级会员单次开通12个月以上,赠送连续签到卡3张
关注:1,326,977贴子:
【同人】[永研]白日梦
被拉来发个文,新人拜吧请多指教XD!永研向注意,第一部143结局后金木失忆流浪24区设定,剧情狗血,请慎||LOF:
一楼一半给永研三分之一...
我以后的同人都放在这里...
这次主题人物是拂晓血盟...
这发型!!!
【其实就是之前那个V家...
日星期六,东...
类似八云家的大少爷之类...
这是咱第三个音乐推荐贴...
30年前,幻想乡里的精灵...
这里是新人离子。 新人...
1l上图片版,楼下上文字版
“你的赫子很漂亮。”对面的那个人说。他看着对方,像在看着一个神经病。这里是24区迷宫的深处,喰种鲜少有,更毋论人类,但偏偏让他给撞上了一个。在看到对方之前,空气里的气味就让他意识到将出现在面前的会是个人类,却没料到几秒后在拐角和他撞上的金发青年看到他,脸上没有一点惊诧恐惧的表情,反倒是一脸兴高采烈的阳光灿烂。青年挥手,高高兴兴地朝他打招呼,脸上明亮笑容简直要把长期待在阴暗地下的他给闪瞎了。“哈喽~”他延出赫子,把对方抽翻在地。这回青年总算露出了他预料会有的表情,疼痛让他嘶了一声皱起了眉毛。他对对方刚才低低的痛呼充耳不闻,只是一步步地逼到青年面前,四条鲜红的赫子在背后游动。青年半支起身,看起来没有丝毫要逃窜的打算,只是仰起脸,望向他的脸庞神色一片平静。然后青年说,“你的赫子很漂亮。”  //   “唔我?你是在问我吗?啊呀,这个嘛,我叫永近英良,今年25岁,家住在20区,一年前从上井大学国际学系毕业,目前在某官方机构当累死累活的公务员。哎,这年头,混口饭吃真不容易啊……”他无言看着对面不知怎么自我介绍起来了的人。“我问的明明是你为什么会说刚才那句话。”他的鳞赫隐在黑暗里,却也能看出的鲜明腥亮的红色,粗粝的赫身上突着尖锐的刺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爬行耸动的。哪怕在喰种的普遍审美观里,蜈蚣一般也不是什么和漂亮有关系的东西。就算是他自己,也从不觉得自己的赫子在外观上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眼下他并不饿,眼前的人类看起来也对他构不成威胁,比起直接把对方串到自己的赫子上,他更想向对方问个明白。“嗯,啊,这样哦。我以前听一个认识的人说过,有次她和一个杀气腾腾的喰种撞上,情况紧急,她急中生智,对对方说你的赫子很美。那个喰种愣了一会儿,就捂着脸转身蹦到一边的屋顶上去了。叫她她都不下来。我这不想试试看么。啊,当然,你的赫子是真的很漂亮,真的……”他一下子又觉得有点饿了。   青年——姑且还是叫他永近好了。在这片随时可能会被突然冒出来的喰种咬断脖子的地下空间里,永近安然自若地跟在他的身后晃来晃去,乐呵呵地不停跟他说话。画面有点诡异。他对人类的感情表达并不熟悉,却也能感觉得出,不知为何,对方竟有种因喜悦而生的激动情绪。作为一个身处喰种迷宫深处,生死完全听凭他人发落的人类,永近英良此刻笑的着实有点灿烂的过头。他扭过头去,不看对方的脸。“你快走吧。我不吃你,但过会儿不好说。”对方答道:“你睡哪啊?领我过去看看呗?”“……我说真的,你严肃点。”“哎这儿光线好差啊,要看书的话看的清字吗?”“没人会在这里看书……你赶紧走。”“咖啡喝吗?我随身带了几罐,不是很多,下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带点?”“我说……”“啊,带错了,这个牌子的咖啡有点苦。我还忘了带糖……” “……”这番鸡同鸭讲的对话持续了将近快五分钟,对方的胡搅蛮缠闹得一向好脾气的他都有点生起气。赫子抽过去,正正好好地经过青年耳侧咫尺,击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弄起一片粉尘飞扬。他刻意把声音压得冷冷。“我不知道你到这地方来是想做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今天的晚饭我还没有着落。”赫子延伸着,威胁性地晃在对方的身旁。而青年的表情却始终平静,甚至还笑了下。“你不会吃我的。”永近淡淡地笑着说。“我知道的。你不会吃我的。”有一瞬间,鳞赫被他的话激得几乎蓄势待发,猩红的色泽似乎比刚才更亮,但却始终也不曾刺下,只是保持着紧绷,指在青年的身侧焦虑不安地晃荡,像是不知所措一样。最后,赫子还是缓缓地垂了下去。自从两年前起来到这片地下,他已经吃过很多人了。喰种,人类,老人,小孩,男人,女人。这些都是一模一样的生命。不设界限,没有分别。他全都吃过。人类的肉在吃的时候很能感受到满足感,但咽下去之后,却总会有挥之不去的空虚感绕在心上;喰种的肉正相反,吃起来形同腐肉,但却不会有后续的痛苦。可只要是为了能活下去的话,活着的人类也好,喰种的尸体也好,难以下咽令人作呕的陈腐烂肉也好,压在心中排除不了的积郁也好,他什么都可以吃,什么都可以忍受。但对方没有说错。他不会吃他。从看到青年的第一眼起,哪怕是把他打翻在地的时候,把对方吃掉这件事,他从来就根本就想都没有想到过。   “别跟过来。”把赫子收在身后,他故作凶狠地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对方真的没有跟上,脚步踌躇了片刻,顿在了原地。“我还会再来的!”向着背对着自己的他,那人大声朝他喊出这句话。他不回头去看。但从声音里也听得出,对方没再继续在原地杵着,脚步声朝着与他相反方向不断淡去,最后收拢在了寂静里。迷宫的深处,就在这片他作为据点的区域里,有个鲜为人知的可以直通到地面的通道。这个口子曾经是堵着的,但在他接手这块区域之后,一次大雨又把通道给冲开了。以前有喰种大着胆子来提醒他过去搜查官在24区的突然出现,建议他把口子堵上,他没搭理。他不认为会有人直接从有光的地面下到这片地狱的最深处,无论是人类还是喰种。然后永近英良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他两手空空,没有武器,只有随身的一个背包,还有满脸的笑。两年地下的生活过去,他已经习惯了这里暗淡的光线,完全的黑暗里他也可以看清敌方突然袭来的赫子,却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他一直在笑,他很高兴,这点即使是一点也不熟悉人类情感的他也能看得出。但他同时也感受得到,那人的笑容背后有着被极力掩饰的悲伤。为什么啊。他又是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赫子漂亮呢……他不想再想下去了。在这个随时会展开遭遇战的迷宫里,保持充沛的体力非常必要,而他此刻已经很累了。拐过与永近英良相遇的敌方,蜷缩进墙角深处的一个角落,他惫倦地闭上眼睛。梦里,他梦到了那人金色的头发。  
//   过了两天永近还真又来了。那时候他刚从迷宫的外侧回来,心不在焉地扶着残破的墙走,指尖划在砖面上抹去未干的血。抬头就看到那个金发的人类青年正站着靠在一边的墙上,双手插在裤袋里发着呆,和他的距离只有咫尺。对方听到声响,猛然警觉地抬起头。见到是他,肩膀放松下来,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啊,下午好呀?”他呆了呆,第一反应横过手臂掩去脸上的血迹,然后拔腿就跑。对方诶诶惊叫着跟上,他扭头跑路,以喰种敏捷的脚力迅速甩开对方。可跑远后他心中却又有些来路不明的担心,忍不住折返回去,确认茫然徘徊的人类青年是否安然无恙。把目标跟丢之后永近一般都不会逗留太久,毕竟这里是个不宜久留之地,自己想找的人不大好客,别的喰种倒是友好过头。在墙后,他看着对方消失向通往地面的通道,然后才会重新走出来,继续找一个角落蹲着发呆。这样的状况循环了好几次,对方始终没有什么要消停的迹象。但他对这种躲猫猫的日常已经有些倦了。这里是共喰的蜈蚣栖息的角落,别的喰种一般没事不会进犯这里。永近像是明白这一点一样,从不会走出这一小块区域。既然如此,那他其实也没什么必要一直默默跟在对方背后守着。有次又重复了一遍永近来了永近被甩的流程之后,他硬了心,跑到外围的区域散步去了,因此还吓坏了一片算好在蜈蚣不会出没的日子里出来玩的小喰种。 他有点愧疚,但还是刻意拖晚了回去的时间。本以为来客一定早已经离开了,到了地方抬头,他却是愣了。“……你还没走?”抱膝蹲坐在地上的永近英良听到声响身子猛地一震,看到是他才缓和了神色,从地上起来,脸上还是那样笑着,和以往每一次的笑容都没有什么不同。他看到永近的手在墙上抹了一把,留下了一片汗湿的深色印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防身用的武器。“啊,回来啦。”永近高高兴兴地答非所问,神色让人感觉他身处的不是阴暗的地下而是自家亮亮堂堂的客厅。他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一直,……都呆在这?”“本来想继续找你,后来感觉,你好像已经不在这附近了,走出这一块区域又有些冒险……我就在这等着了。”永近无奈地笑笑。“可这个时候,以前的话,你不都……”“啊,之前啊,因为事后一般都还有活要干,所以不能留太长时间。今天正好有空,就决定多呆一会儿,嘛,事实证明我的直觉又是正确的……”对方笑着,对他这样说道。“能再见到你一面,等的再久也值啦。”他愣愣无言地站着,忘了要怎么接话。“看到你还活蹦乱跳的就好。虽然想多说会话,但时间不够了……我走啦。”青年戴上兜帽,把手里的家伙收进包里。他向他摆摆手,一步三回头地渐行渐远。他在对方彻底离开这片黑暗前叫住他。“为什么?”这句脱离上下文的话有些不明不白,但神奇的永近英良居然还理解了。他一手撑在通道口的墙面上,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没进口里,却又折身出来,向着他,离开前最后递来一个闪死人的笑容。“因为你的赫子很漂亮呀。”    然后没有永近英良的地下又回归到一片死寂。在这片寂静里,他一人杵在原地愣了半天。   那次之后,他就没那么排斥对方的到来了。他彻底服了。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死缠烂打,锲而不舍,匪夷所思,不可理喻,但对这人他偏偏就是打不下手,骂不出口,走为上策对方还会神情地占在他的窝里等他回来。在24区待了两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束手无策的状况。干脆就既来之则安之算了。说到底,他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对方的到来。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好好说过话了。24区里的喰种没几个不曾共喰过,因此大多数人都是单独行动,免得哪天会被队友当做甜点下饭。偶尔和同类狭路相逢,二话不说开打的可能性也不较大,很少会有大家坐下来一起叨嗑的情况。两年里他统共就没开过几次口。要不是永近出现,他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说话。在社交活动匮乏的24区,除了忙着弄吃的忙着找地方睡觉之外,他无时无刻不在两眼放空地发呆。就只是看着眼前的黑暗,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大约两年前,他在一个地下管道里醒来,周遭尸体遍布,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身上还负着累累的伤。进食过身侧的尸体后伤口愈合起来,顺着管道,他一直走,一直走,最后来到这片地下。他在这里停下脚步。刚到24区的时候,他还会试着去思考,想要回忆起点什么东西,但立刻就会有无形的冷针细细密密地沿着额角一路扎下来。他一刻不停竭力回想,直到抱着头跪在地上呕吐浑身战栗不已,零星想起来的东西却都被疼痛撕裂。回忆这件事于他除了痛苦从来没有任何成果。后来他累了,怕了,不想再经历那痛苦了,也就放弃了。为什么自己没有一点记忆,为什么自己会在那片尸体中醒来,他什么都不去想了。也包括眼下为什么这个叫永近英良的人类会这么执着于自己这件事。对方多话又活泼,和这个阴冷的环境格格不入,来路不明目的不清,身为人类却能只身安然出入这片死地,怎么看都相当可疑。但他却始终都对这人介怀不起来,甚至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至于原因,谁知道呢。也许是他真的太久没有和人好好说过话了。对方对自己构成不了威胁,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要威胁自己的意思。反正他身上也没什么值得他人来刻意接近来利用的东西,偶尔能有人陪陪,那也挺好。   他们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都是永近在说话,话题横跨东西,囊括南北,没完没了,层出不穷,几小时都可以不重一个样。而他坐在边上,垂着眼睛静静听,间歇地应上一句,嗯。“本来以为24区里的环境蛮差,没想到其实还挺冬暖夏凉,上头冷了下头就暖和,上头热了下头就冷风嗖嗖……”“嗯。”“景观其实也算不错啊,你看这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苔藓……”“嗯。”“啊还有自来水供应?”“嗯。”“呐,来喝口不?”“嗯。嗯?”对方手里不知何时拿起了个易拉罐递向他。那罐子给他感觉眼熟的要命。他刚想回想这既视感是为什么,头皮又一阵阵地刺起来。他就没再思考。地下微弱稀薄的光线映出罐身上咖啡的字样。他皱着眉看向对方。“你不会不知道吧,喰种可不能吃人类吃的东西。”“我当然知道啊。但这个不一样。”对方期期艾艾地看过来,“不来试一下吗?”从罐口飘出来的香味相当诱人。“……”对方确实当着他的面喝过这罐东西,但这也不足以证明这饮料的清白,世上对人类无害却对喰种有害的东西多了去了。脑袋里闪过这些念头,然后他却伸手过去,动作僵硬地把罐子从对方手里接了过来。他只是觉得永近英良一定不会害他。第一口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些犹豫,抿进嘴里的也就只有零星的几滴,但醇香的味道已经漫了进来。他看向手里的罐子,神情愣愣的。“……挺好喝的。”永近背后的尾巴摇得一片狂喜乱舞。“以前啊,总感觉咖啡太苦,最近才开始觉得,能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真是享受呐……”永近又新开了罐咖啡,喝了一口挨着他靠到墙上。放松之下,他漫不经心地哼起声来:“‘……她是何方神圣?这位仙怪梅卢西娜?夜晚时分,黑暗翻腾……*’啊不记得了。”他低头,看着自己黑色的指甲,不知怎么就自然而然地对上下句。“‘……凌风而起,咆哮悲痛之心,悲声失意之境……’——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读书的人。”“以前确实不是啦。但身边有个朋友整天书不离手,就……等等,”话说到一半生生顿住,永近瞪着眼睛带着惊诧的表情转过来,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你看过?”他没对对方刚才的停顿多在意,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记得看过。但脑海里确实有印象。也许是以前看过。”对方表情愣愣,许久,苦笑,声音有点哑:“……这个倒是记得的啊……”他没听清。“什么?”对方低头吸吸鼻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话。“……你知道吗。喰种虽然脑部遭到刺穿也能够复原,但和人类一样,大脑一旦受到伤害,记忆就会受到影响。哪怕生理组织可以完全恢复,记忆系统的创伤却无法被一起复原。”他当然明白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失忆这桩事是他之前说漏了嘴告诉了对方,但永近当时那惊讶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假,而且事后想想,他说漏的原因也有永近诱导的因素在内。估计对方早就猜到了,只是想核实一下。反正他从不觉得失忆这件事是需要隐瞒的秘密,也从对此有什么过多的在意,眼下也就没多少反应。“就算原因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和现在的我已经没关系了。”永近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也是。”那次永近离开的时候,多留下了一罐咖啡。后来每次永近来的时候,离开前都会留点东西下来。   一开始的时候是成罐成罐的咖啡,后来是小开本但足够厚的小说书。他一开始对此表示拒绝,说光线太暗,看起来很累,然后下一次对方直接给他揣来了个手持灯。永近也有试着给他带点别的东西,但全部都遭到了无情的嫌弃,就只好拿回去了。他把那些东西都搁在一个固定的角落,就是那个通往地面的通道附近,有事没事就过去看看。隔三差五地,那里还会出现一个直立的大型物件,看到他就眉飞色舞地向他招手,笑容灿烂得仿佛头顶晴空。永近来的很有规律,每隔两三天会来一次,三次里有一次会呆一整天。地下的迷宫看不到日出日落,但能从管道中水流声的轻重分出时间来。水行处响成轻缓不连贯的声音时,他听着,知道是夜里了,永近也快来了。这样的情况大概保持了快三个月,有次永近带了个喷罐来。“我管女同事那拿,嗯……借来的。”地下有干净的水源,洗澡虽然不怎么方便,也不是做不到。他在24区的喰种中算得上是很注意卫生的,但因为头发湿着一会儿就会头痛得厉害,所以就很少会认真洗头发,往往只是蘸水擦擦。时间久了虽然没有异味,但发色却从原本的雪亮的银白显出点灰来。“这个干洗洗发剂没有水也能用。我那个同事忙得没空回家的时候,就会就地抹把这个在头上,再用毛巾好好擦擦就行,效果还挺不错的。”“我没有毛巾。”永近轻巧地从包里抽出了条,动作轻盈得跟甩水袖似的。“我说你的包到底……,……谢谢了。放在边上吧。”对方乖乖的把东西交过了过来,然后就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坚持无视了半天在自己上边欲扬还抑地晃来晃去的永近,他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你从刚才起都怎么回事?”“那什么……”永近有些紧张,踌躇了会儿,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我来帮你洗吧?”   
同意是同意了,真正开始洗的时候,他却一直都不安地紧缩着身子。他盘着腿坐在地上,对方半跪在他身前。让永近坐在他的背后弄起来会更方便些,但他坚持要这个姿势。他还不习惯把后背暴露给别人。永近的指尖最初碰到他头顶的时候,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对方的动作也因此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把手掌覆上来。他以为落在头顶的会是冰冷的触感,但出乎意料,那是双很温暖的手,和他在这里接触过的别的任何东西都不同。香精被轻轻地匀开,晕出淡淡的香气来。那双手小心地穿在他的发丝里,温柔地轻按着。他低着脑袋,闭起眼睛,双手绞在一起。他没法让自己放松下来,却也不想让永近停下来。对方察觉到他始终紧绷着身子,缓下手了上的动作,问了句:“力道还行吗?”他闷闷地嗯了声。因为是干洗发剂,也就不会有泡沫之类的东西流下来,但对方的一只手一直虚虚地抚在他额头上,不断地把耷拉下来的头发重新拢回上去,薄薄的暖意不轻不重地按在他的头皮上。他紧绷的肩线也终于慢慢地柔和下去。来到24区两年,他的名气与手上的淋漓的鲜血一起与日俱增。绝大多数的喰种都因畏惧而对他避而远之,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放松地睡过一觉。可此刻,在一个人类的身前,他却不由自主地犯起了困。永近跪得有些吃力,稍微挪了挪膝盖,更向他近了些。头部被按摩的舒适感让他有些迷糊,对此没多少反应。对方很轻地哼着小曲,手上的动作始终温柔。模模糊糊里,他突然觉得有种并不让人讨厌的异样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他是觉得这个氛围很熟悉。以往这种既视感的出现都和痛苦密不可分,但这一次连带泛起的却是温暖。永近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因为冷所以一直把脑袋靠在自己手臂上。直到差不多洗完他才发现,喰种早睡着了。他一手扶住对方的脑袋不动,另一只手够过毛巾,呼噜一把罩到他微湿的头上。他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对方,低下头去看他。凉凉的白头发贴在他的手臂上。那人的脑袋靠在他臂弯里。他昏昏沉沉地浅眠,不知道有没有做梦,是美梦还是噩梦,眉梢在无意识里微微发着颤。他是真的很累了。有一刹那连永近都心生错觉,他想把对方叫醒,以为自己能让他到更温暖干净的地方去,只有在那里,他才能真正好好地休息。“喂,喂,我说——”永近顿住。那个名字卡在他的舌尖上。两年里,不管对谁,这个名字他一次都没有说出过。永近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白发的喰种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他握紧拳头,拇指指甲掐着手。过了一会儿又倏然松开,伸手,轻轻地去推对方。“……怎么睡着啦,喂,醒醒,这边弄好啦。”   他拿过永近的毛巾在地上盘腿坐下,闷闷地给自己擦头发。永近在他身旁坐着,拿着手机看邮件,灯光映出他的表情很是纠结。这挺少见,无论是表情还是手机。以往永近从不会在地下把手机拿出来,今天他不仅掏了出来,还半天都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毛绒软软的触感很舒服,银白发梢还带着些潮,他就这样把毛巾搁在肩头,转头去看身侧的人。永近的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划着,眉头越皱越紧。他盯着对方看了挺久。嘴唇动了好几下,最后他才艰难地说出来。“怎么了。”他自己都觉得句话的音调作为问候未免太生硬了些。但对方愣了一下,却是笑了。“……没什么,一点小事。”“嘛,怎么说呢……和你也算是有点关系。”永近说着,按灭了手机屏幕的灯,把它塞进裤袋里。“姑且就当是消遣听听好了。”先前给他洗头时的水汽还留了一点在永近指尖上,他就这么在水泥地上画起来。是张笑着的小丑的脸。“24区,青桐树,小丑……两年前20区的一场大型作战,CCG的战果寥寥无几,但却损失惨重,数量庞大的搜查官殉职,特等官中半数人员因伤不得不退任。战力的损失让CCG对24区的探索活动不得不中断,即使在今天,这个项目也没能重新启动。”“两年里CCG把精力都花在了培养新人重新编队上,勉强恢复到了战前的水准。这段时间里,在那场战争中大获全胜的青桐树不断壮大,但现在,在东京居住的人类真正的威胁,是一度被毁灭的喰种集团小丑。”“眼下,他们的实力已经恢复到能和青桐树比肩,这是一个方面。最大的问题在于,有证据证实,他们和传言中的独眼喰种制作实验有关。CCG内部有高层成员和这个组织有勾结,一方提供资源,一方提供技术,他们就这样不断把无辜的人类推进深渊里。这件事引发的异状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消息走漏的话,造成的影响可就……”对方说个没完,而他在开头一番话过去之后就没在听了,只是盯着眼前这人。大脑里属于理性的那一块不知第几次地警铃大作起来。CAUTION图标的下方用大字写着对方可疑,他相当清楚这点,说不定哪天这个已经被他带得已经对这一片区域熟门熟路的人类就会领一帮提箱人来把所有看到的喰种都给灭了——谁知道呢——不过他对这根本不在乎。他不想去揣测永近英良的目的,不想多思考些什么。对方来来走走,好像和他也没什么相干。这大概是因为懒,也可能是不想知道那背后的真相,他早就累了。此刻也是。但他还是问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永近沉默了一会儿。“嘛,”然后,他说,“我确实没有什么必要瞒你。”   他在外套内袋里摸索片刻,掏出一块方方正正的证件。喰种对策局Ⅱ课情报组成员,永近英良,证件上贴着的照片是少有的表情严肃。“但是我,我、”永近把证件塞回去,一边急急忙忙地朝向他这边,一贯淡定自若的表情此刻却有些慌。“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真的,我绝不会把你的事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你可能没法相信我,但我,我真的……”他打断对方的啰里吧嗦。“我相信你。”永近英良没露出一点应有的感动神情。他面无表情,和证件照上的一样。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人把笑容从那张脸上扒了下来,而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放什么替代品上去。而当永近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里有很细很细的颤抖。“我能问为啥么。”“这我也想知道。”之后又是旷日持久的沉默,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和以往一样的是,这次还是永近率先打破的。他像是不敢置信一样,向着喰种丢出了个重复确认的任务窗口。“你说你相信我?”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不知怎的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是低低地嗯了声。然后对方就问了他那个问题,他听到那声音里有惴惴不安忐忑的欣喜。“那……你愿意跟着我走,离开这个地方么?”   
//   以往每次永近来过之后再来都要隔个两三天,这次之后他第二天就又来了。和当初第二次的见面一样,他觅食回来,正乱七八糟地擦着脸上的血慢吞吞走回自己的地盘。永近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对方蹲在那儿,一手手电一手书正看着,见到他,手电和书全都放一边去。他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对方今天这出明天那出的行为模式,但此刻看到永近还是有些愣。“今天怎么来了。”永近没答话,只是站起身。地下空间挺冷,他不作声地低头在自己的包里找了半天,翻出来个保温杯递向他。“喝点暖暖身子。”他接过去,却只是拿在手里,半响突然问了句。“说起来,你们搜查官不应该是很忙的么?”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啊?”“照你说的情况来看,CCG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吧,……可你看起来挺闲。”“……这个啊,”对方像是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一个CCG工作人员给一只喰种亲切地交流汇报工作情况的画面确实有点诡异,但他还是说了下去。“那天你也看到了吧,我的工作证件上写的是的时情报组成员,不是一般搜查官嘛。我的工作主要内容是分析情报寻找线索的文职,和侦探差不多,打打杀杀的活没我的份。平时我也是很忙的啊,只是这两天工作正好告了一段落。”他的神色有点讶异。“……我还以为所有的搜查官都是要亲身上阵的呢。”“大多数都是,一边自己要跟踪线索,一边还要在大街小巷巡逻,文职武职不相分。只是我打架水平特别烂,辛辛苦苦锻炼了一年后自信满满去考试,被考官当着面说你的水平特别烂。认识的前辈于是就跟我说你还是别想走这条路了,洗洗睡。啊这都要怪我的一个朋友,就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当初他整天拉着我陪他看书我叫他一起锻炼他就理都不理,多年之后我还废着结果这小子一个人闷声练级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在他眼里周围已经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你说气人不气人!呃话说回来,我的追踪能力姑且还算比较突出,于是就当了情报人员,整天对着一大堆文书。”“……也幸好,正因为这样,我才能找到这里。”“我再说明一下哈。”对方朝着他转过来,表情有些急。“我确实是靠CCG内部的24区搜查记录找到这个能从地面下到地下的入口的,但这个入口的具体地址是我自己探索出来的,别人不会知道的。我来24区确实是想找样东西,但没想到就这么遇见了你。”他低着头,踢开脚边的石子。“我之前也有考虑过,你来这里是出于什么动机,要不要把你赶出去,但后来我就不想了。不管你是为了找什么下到这个来,我都不在乎。”永近侧着脸,表情隐在黑暗里。“所以,”对方终于开口,“昨天的问题……你怎么想?”他接着补充:“我会为你提供藏身的地方,安全不会有问题的,我可以保证不让搜查官找上门。只要稍微掩饰一下,你就可以像普通人类一样地生活。食物,食物方面的话,我和喰种收容所那边很熟,门路我已经落实好了。即使这条路行不通,我也可能帮你想别的办法。”他听着对方絮絮地说着计划,垂着眼睛缄默,许久才回了一句。“……可这种事,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吧。”“有的啊。”永近英良靠在墙壁上,他侧着身子看向他,眼角映出一点光。“你能到地面上生活的话,我会很高兴。”他抬头看着对方。永近闷了半天,最后憋出来句。“因为,因为我觉得你的赫子很漂亮。”“你不是为了保命才说那么说的么。”“那是我瞎说的……话说怎么看那些话都像是瞎说的吧!要是我真的想要保命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来这个地方啦!”永近说完,像是感到很累了一样,长长叹了口气。“那么你的回答是?”“……”他挺长一段时间没说话。这其实也能算是个回答了。对方没戳穿,合着他一起潜在这片沉默下面。许久,永近站直身。“嘛,一会儿还要去局里给案子结个尾,今天就先走了。”朝着他,永近露出一个苦笑。“总之……请再考虑一下吧。”走之前对方惯例地折着身跟他挥手说拜拜,过两天再见,以往他都会点点头也道一声再见,这次他却没一点反应。因为他很清楚永近英良和他最好都不要再见面了。他相信永近,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到了地面上,对方一定会如先前说的那样尽力去帮他,他知道永近英良完完全全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提出了这个提案。虽然没证据证明,但他觉得一定就是那样。就算这样他也从未想过要跟着对方离开这里。这答案在永近问完那个问题的瞬间就已经显现成形了,他今天过来补充说明的那些东西说不说其实都没什么关系。他不喜欢变化。饿了就去找食物,困了就靠在断瓦残桓睡一会儿。不饿也不困的时候,就盯着从上空降下的稀薄的光发愣。这样的日子在两年里不断循环一成不变。他不曾感到过快乐,却也没有过悲伤。日子是一成不变的死水,却也有人间难寻的安宁。他一直都独身蜗居在24区的深处,只有喰种会出没的地方。从没想过要踏出迷宫一步,也没有想过要与在同一块区域游荡的喰种结识。他什么都不记得,却也什么都不想想起。永近英良的出现已经是最大的变数,他不想经历更多变化。人类也好,喰种也好,他都不想再和任何一方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下一次,永近又一次来到地下的时候,没有人坐在那里拿着书等他。他以为喰种是又出去了,蹲在原地守了半天却等不到对方,永近大着胆子走出去,脚步声在黑暗的地下嗒嗒地响。他就这么走了一天,也不知道累,只是不停地走,想能在地下的黑暗里找到那片白色。可空寥寥的迷宫除了他的脚步外始终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在不远处的地方默默守着,没有上前。之后几次也一直这样。永近像是意识到了他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老地方这一点,没再蹲在一个地方守过。他几天来一次,一次呆一天,不停地在临近的区域里徘徊辗转;而他在不远的地方守着,确保对方没被其他的喰种盯上。每次离开前永近都会在同一个地方留下一两本书和一些咖啡,他任着东西在墙角里堆起,一点没碰过。他觉得自己传递给对方的信息已经很明确了。一次次地看着对方一无所获地从通道离去回到地面,他站在永近背对着的黑暗里,恍惚里觉得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时候。现在的状况和当初初次见面时是也根本没什么不同。还是对方不依不饶地转来转去,他在背后默默守好。几个月时间里他知道了对方是CCG不正经的搜查官,对方知道他喜欢书和咖啡顺带一提还失着忆,但也就这样,没更多的了。易拉罐和书堆成小山之后,有次永近带了比以往多得多分量的咖啡,造成了小山的崩溃性塌方,他看着永近长长叹口气,蹲下来耐心地把东西理好摆整齐,咖啡分一堆,书分另一堆,大小归好类,薄厚各分类,把所有东西都码的井然有序齐整得能治好任何一个路过的强迫症——然后永近就走了。没再留下来漫山遍野地找他。永近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值得看的东西,他的眼前只有地下无穷无尽的黑暗。可永久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对方转身离开之前,他一直在一边看着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永近都没有来。起初他还保持着警惕,没回到自己以前一直用来睡觉的那个角落,担心哪天永近又会从那个洞口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可对方一直都没有出现,他慢慢地就又回了回去,对方的消失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他认为永近应该是不会再来了。那个人类终于还是消停了。可他却没感受到自己预想中会有的轻松感,脑子里都是永近英良最后走前凝视黑暗时的那个眼神。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后来想想,关于对方,他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时间差了几个月,他对对方的态度从满心戒备却又束手无策再到默认对方的存在,他开给对方的始终也就只有一条门缝,对方是要就这么离开也好还是要进来也好,他全都缩在门的这边不管不问。直到有天永近英良伸手想拉他出去,他立马就把门给关上了。他还是不了解永近英良,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不懈地缠着自己,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去了解了。这也没事,他对自己说,反正我也不在乎。不用跟在一个人类背后盯梢还要不被对方发现,日子变得轻松多了。他又回到了日前那种发呆睡觉偶尔外出遛弯吃饭的生活,书和咖啡他始终还是没动,但一直都有小心守着没让别人来碰。这样的日子在他的设想里会一直延续,直到有一天,他在不断进食他人后力竭被他人吃掉为止。   然后那天他看到永近英良躺在他自己的血涂成的红里。之前他正在从迷宫外侧归来的途中。半路上,他听到声音。他花了一秒钟分辨出那是什么声响,全力冲回他们之前用来会面的角落用了十秒,停下脚步喘气时他先看到的是被蜈蚣的突然出现慑到一边的陌生喰种,之后才是永近。很久没有过了,他的视线和永近英良的遇上。永近望着他。光线暗淡不明,所有事物笼进一片昏暗,他却能清晰看到不断从对方头部的伤口上流下的血,那绺红沿着永近的额角淌下去,流在他的颊边。永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怨念,没有责怪,他笑着,是那种能照亮地下的笑容。“……嗨,”沙哑虚弱的嗓音响起来。“终于,肯,见我啦……”他说不出话。他的喉咙被火烧着,他迈不出步子,他的手在发抖,他整个人都发着颤。他眼里只看得见那片眩目的红,它不断晕染扩散带着永近英良的生命流走,可那人依旧满不在乎,只是断断续续地小声地说,能再见到你真好。无名的喰种看到蜈蚣脸上的表情,立刻战战兢兢地逃开了。他没追上去,跌跌撞撞地冲上前去,扑着跪倒在永近的身边。气息奄奄的人类望着他。“我……我的包里……”他反应过来,一把猛地拽过永近被扔在一边的包,底朝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以前永近从包里拿出来的从来都只有咖啡和书,他不知道对方原来还在里面放了那么多的绷带棉花和止血剂。对方不只是头上受了伤,腰上肩膀上都有被赫子勒出的血痕,他试着往永近的伤口上倒止血粉,手却抖得几乎控不住瓶子。血色从永近的脸上全部褪尽,他却还在不停地努力安慰他,我没事的,伤口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的。我没事的。他低下头去。“你为什么要这样……”“……什么?”“我不明白啊……”带着压抑着的哭腔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着颤。“你来这里的目的也好,你为什么要一直来找我也好……我明明根本就一点都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管……”“……”“为什么啊……”“……”永近只是一直恍惚温柔地注视着他。“……你这样不行,”他总算回复一点理智,揽过永近的肩膀想把他抱起来。“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地上面去,不马上去医——”“……我不走。”原本已经意识都已经开始涣散的对方突然握过他的手臂,小声地说道。“不行的!你流了那么多血,要是不去医院的话——”他不想说出后面的可能性,“不能再拖了,我现在就——”“……可到了上面的话,你不,又要,”永近侧着脸,艰难地呼吸着,“……我不要。我不走。”“别说蠢话了!你这样下去——”可永近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胳膊,絮絮碎碎不停地说着同一句话。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了……“……”“呐……”“……”“再陪我一会儿吧……”“……”“……”紧紧箍在他手臂上的手松开了。那只手带着温度,慢慢地滑下去,用余下的最后一点力气,把他冰冷的指尖握进自己的手心。相握的手贴在永近英良苍白脸颊的边上。地下重新又归进无尽的寂静里,蜈蚣的喰种无言地跪在人类的身边。时间过了很久。很慢很慢地,十指扣着永近英良的十指,他回握了过去。
//   永近彻底昏过去之前跟他说自己的包里有个小本子,上面写好了紧急情况的预案,他照着做就是。对方当时虽然已经是处于那种状况下了,但说话依然切实有理,没有瞎掰,头上的那个伤口确实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被他用绷带包好止住血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都要归咎于永近当时那个血流满面的惊悚效果,他背着昏迷的永近上到地面的过程中还是一直在反省当时自己怎么就被吓得话都说不连贯。一边手里还在翻着对方的手机。虽然一只手控制手机一只手固住永近不让他掉下去有点困难,但他还是很快找到了通讯录里的那个名字。邮件早就编辑好了,看着发信栏里那个名为真户晓的名字,他按下发送键。没多久那边就回了个电话过来。他没接听,一分钟后电话自动挂断。对方没再拨,只发了个邮件过来。“五分钟到。”而他正好也到了永近小本子上写着的那个地点了。地点距离能通到地下的通道口差开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是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口边。本子上写着把自己摆放在那个地点之后,蜈蚣就必须立刻离开(永近还好心地在后面解释了一番搜查官是怎样地把案发地点的周围给掘地三尺),他把毫无知觉地永近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背上放下来,注意着没让他压迫到伤口,然后退到一边。没拆掉永近头上怎么看都不符合逻辑的绷带,也没回到自己的地下去,CCG要查便让他们查。来的比真户晓邮件上说的还快。他隐在一边,看着疾驰而到的黑色面包车上跳下几个人。他们全都表情疲惫神色匆匆,没有如永近说的那样在四周展开天罗地网,把自家昏迷的同事扛上车之后,他们也都一个个钻回了车内。只有一个身材娇小的金发女性朝四周环视着眺望,似乎是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她应了声,然后才一步一回头地也上了车。车子驶离后很久,他从蔽身的地方走出来。午夜的大街上空留了他一人。空气很冷,却很清新,清朗的夜空里悬着皓亮的月。地面上的一切都很好,有干净的水干净的空气,有很多的咖啡,很多的书,还有永近英良。可却不是属于他的世界。他向街道的稀疏灯光投去最后一眼,然后不再回头,回到他的黑暗里去。   之后很久永近英良都没有来,比他拒绝和对方见面而导致的那次还要长。他还是和之前一样过日子,但省掉了出去遛弯打猎的环节,因为一直都不饿,他的胃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后来发呆的环节也被省掉,有次实在是穷极无聊,他忍不住到了那个角落去拿起了永近留下的书,从此就没放下,无聊的时候就会过来。后来他干脆不挪窝了,就一直守在那个角落里,这里有书有咖啡可以在永近不在的时候陪他打发时间,困了他就趴在书堆上睡觉。精疲力竭的时候他做梦。他梦见白纸花,黑帷幕,他应当是在场葬礼上。他抬头看,棺材上方黑白遗像上的妇人的微笑熟悉温柔,可下一刻,相框里镶着的又变成他自己的脸。他缩在角落里,别的出席在葬礼上鞠躬致哀的人全都看不见他。所有人都表情肃穆,但没人哭泣,他却还是听到哪里有被极力压抑着的悲恸的呜咽,脸上有些痒,他抹了一把,掌心里全是尚且温热着的泪。眼前的一切重归进黑暗里。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醒不来,整个人都被禁锢着,四肢无法动弹。他闻到铁的味道,粗粗的链子从自己的双眼穿了过去直达脑后,他想要挣开链子逃开,却一点都动不了。唯独刺骨寒冷的黑暗陪伴在他身边。直到有人叫他起来。“起床啦。”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永近英良的脸出现在躺在书堆里的他的上方,带着满面的笑容。他说,是该起床的时候啦。   他愣了半天,连对方靠太近这种问题都忘了,表情呆呆地就问:“你的伤……”“哦,这个问题啊,早好啦早好啦。”永近侧过头来一点,让他看到自己的后脑勺。伤口结的痂还在,黑色的一块相当显眼。“好得挺快的。等痂掉了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他高高兴兴地说。“虽说当时后来确实是在医院里躺了两天……至于我为什么会负伤的问题,同事那边我也糊弄过去了。你不用担心的。”然后永近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愧疚。“本来想着一从医院里出来就过来看你的,结果啊,上司亲自把我从医院押到了办公室……住院时候工作积了一堆山。旧的解决了新的又来,结果就一直拖到了今天。不过明后天过后,不出意外的话,我的假期就要来了。”他微微歪着一点脑袋看着永近。“明天CCG就要开拔去讨伐小丑集团的总部了——之前一直就是都在忙这件事。我和我的团队会跟着一起去。”他有一会儿没说话。“有危险?”“我作为情报组人员,只需要留在战线后方,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可他明明记得永近之前说过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永近跪坐在他的身前,他弓着背靠在墙边,身侧是高高低低码着的书。他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但他还是说了。“……你能不去么。……本来,你作为情报组的工作人员,就没有必要到战场上去的吧……”对方愣了愣,充满歉意地对他苦笑了下。“抱歉呐……不行。小丑集团总部的地点是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解析出的情报,成果我要亲眼验收。而且,之前也和你说过,CCG内部和小丑集团有勾结。如果除了什么意外需要应对的话,不到现场不行。……而且,”永近的声音冷下去。“哪怕只是出于我个人的愿望,我也一定要把他们的内幕给揪出来。”他低下头,艰涩地开口。“我……不希望你去。”这是他第一次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愿望。却偏偏是这次永近英良保持了沉默。“……我,”半响,他开口,声音苦涩。“之前,也参加过像这次一样的大型作战,两年之前。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实习的搜查辅佐,为了去找回我重要的东西一个人自说自话跑到了前线。我想了很多,计划了很多,结果到最后,还是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幸好,最近又找回来了。”永近看着他,眼睛被薄薄的水光映得一片明亮。“太好了,太好了。”能找回来真是太好了。对方断断续续地低声说道。事到如今,也是时候也该坦白了。最早相遇的时候他就想到过这个可能性,但一直都觉得没有什么向对方确认的必要。可现在的确是时候了。“我们以前认识?”“……啊。”永近一脸呆愣,一反先前一直的笑容满面的状况,支吾许久,像是有些害怕什么,最后才慢慢点了点头。“嗯。”真的确认时内心还是会有些震颤。他顿了片刻,又问,“你是……我的朋友吗?”永近好一会儿没说话。再开口,也只是说,“你是让我开始读书的人。”他的视线转向身侧。永近带来的书被它分成两堆,已经看完的和还没看的。它们安安静静地堆在他的身边,围绕着他,陪伴着他。“……我,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情。但经常会感到有些场景很熟悉,有时也会梦到从没见过的人。所有的过去全部都还藏在我的脑子里,但我没有试着去找回他们。”“……那,”永近的声音第一次带了些许怯意。犹豫不决地,他问,“你愿意再记起来吗?”    他做过很多混沌模糊光怪陆离的梦,梦里闪回的吉光片羽都被他猜测为过去。拿扳手的男人看书的紫发女人长风衣的青年白褂的医生背对着他,在一片死寂里,他们无言地、慢慢地、僵硬地向着他一点点转过身来,在看到他们的脸之前他从梦里惊醒,浑身冷汗,头痛欲裂。在平静下来之前,他一个人抱着脑袋独自在黑暗里颤抖。但在黑暗之中,也有光芒存在。他梦到过深色短发穿着招待服的女孩子,还有一个小姑娘躲在她身后怯怯地看他,白发的老人笑眯眯地端着托盘走开,把盘里的咖啡递给在一旁抱怨个没完的眼镜青年。他也有过这样全然没有黑暗存在的梦。然后一切景色的淡去,他的眼前是一片金色,那片温暖的金色围绕着他,拥住他,轻声地对他说,那种事没关系的,快回来吧。被他遗忘的过去很痛苦。要想起过去很痛苦。但只要有那光芒在的话,那就没有关系。“……你的朋友已经死了。”他说,声音沙哑。“他教会了你读书,他让你走上了现在走的路,可我只是个杀过很多人的喰种。”“没关系的。”永近英良笑着说道。从第一次见面以来,他一直都挂着这样的笑容。无论是被他打倒在地时,无论是被喰种袭击气息奄奄时,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能见到他,永近的脸上就永远都不会失去笑意。在这片阴冷潮湿的地下迷宫,对方的笑容是他见过的最温暖的东西。永近伸手,带茧的指腹小心地去触碰他的脸。“‘告诉她*’,”他低声地,轻轻地念道。“‘你遇见了一个诗人,正在寻找无情女,结果却遇见你。请你告诉她,这个诗人只想跟她问好,不会打搅她。他要继续赶路,到清新的树林和草地去。’……我不认可艾许的选择,如果是我的话无论被拒绝多少次,我都不会放弃——”“……所以,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金木研看着他。他很慢很慢地伸出手,带着不安,带着怯意,但他伸出了手,握住了覆在自己脸上的对方手。永近反过去,把金木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很暖,他的眼睛很亮,带着眼泪,永近英良笑了。他说,金木,走吧。我们一起,回家吧。     fin.    *自A.S.拜厄特《隐之书》。后句是主角艾许转托自己没有相认的年幼的私生女传给昔日情人的话。最后没有传达到。
贴吧热议榜
使用签名档&&
保存至快速回贴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东京喰种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