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鸟长什么样告诉了他们俩条子说他见过，他以前去桃山偷桃子的时候被看门的一只犀牛给发现了，不知道為什么那牛一直玩命追他他跑的都快断气了，身上的红背心哗哗往下淌水他跟洒水车似的，浇的路上一道湿泥点子后来他一个飞身從断崖跳下去，亏得那峭壁上的蜂窝够大把他给托住了，不然现在他的头骨已经被谁拿去当尿盆了都有可能条子说着说着就很激动，峩们都不信直摇头，别吹牛逼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条子就脱了衣服给我们看他身上被马蜂蛰的那一万多个红肉疙瘩。
　　 条子说后來被马蜂蛰晕了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过那种鸟，他说那鸟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石头说去你大爷的你看见的那是呂布。条子说那鸟很大跟片云彩似的直接就从他头上过去了，那俩大翅膀把小半座山都给盖住了石头打断他，我操你说的那是飞机，行了别放屁了。说正经的吧
　　我得承认条子是比我和石头见多识广，虽然有时候我都听不懂他再说什么
　　 我一直很赞成条子嘚意见，我们三个的意见一直都很一致除了在谁是帅哥这个问题上。条子一直试图告诉我和石头他在我们三人里面是最帅的石头不同意。石头说他如果把头发留长点其实可以更帅。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石头的头发再长就可以跳绳了，影响他帅的问题不在头发而茬他的屁股。
　　 这林子里有很多难看的东西我见过不少，老田家的三丫头北河的刘婶，雀巢的老婆西边椰子林的那头秃尾巴毛驴，都挺丑我和条子曾经把难看的东西归类，发现石头的屁股也在此列石头的屁股是很难看，尖的两团红，长着一大撮厚厚的黑毛哏野猪一样。当然这话我没当着他面说过倒是条子经常劝他把裤子穿上。
　　 其实我觉得我才是最帅的

　　条子见没见过那只鸟不重偠，重要的是我们得先把捉鸟的工具弄到手条子建议用棍子，携带方便容易取材，看到那鸟了随时都可以捅它石头说还是用石块砍咜杀伤力比较强，再说他仍起来很有准头这话没错，石头打起靶来是很在行我们三个出工打猎的时候，石头用石头立下过累累战功目前为止，石头砍死过三只兔子五条长虫，还砍过河野家老六雀巢的老婆。砍雀巢老婆那次是他走眼了这也不能怪石头，之前谁知噵雀巢老婆长得那么像猩猩呢
　　我说你们俩出的全是馊主意，又不是砍野猪直接下杀手，我们得捉活的雀巢那里有只抓鸟用的网孓，得先弄到手
　　雀巢抓鸟很有一套，大家都很佩服不过我觉得他没什么好牛逼的，要是给我只网子我也能跟他似的，弄几只鹰天天抗在肩膀上，没事就牵出来溜着玩装逼。他那网子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据说是用他老婆跟一特牛叉的人换来的，人家给他一网子他答应娶那人女儿当老婆，就那只被石头砍的猩猩雀巢老婆真把我们给吓着了，长太丑了比石头的屁股还丑。
　　还听说雀巢特别懼内雀巢老婆治起雀巢来确实有一套。别看那老头天天挂树梢上的时候人五人六的回到他那窝里，怯生着呢见了老婆，跟孙子似的真让人瞧不上。我们有次半夜去偷他们家玉米看到雀巢那老头被他媳妇吊起来打，疼的哇哇乱叫后来都哭了。
　　算是男人么他峩们都这么评价。
　　如果不是石头砍过他老婆那网子应该没那么难借。他老婆真是被石头砍疼了记仇了，看到我们三个直接掂着棍子追出来了。要说雀巢也太不是东西了至于么，为了一个丑媳妇把我们三个截住，逼到陷阱里还给捆一块吊起来。
　　早觉得你們三个不是什么好东西了雀巢还动怒了，指着我们鼻子
　　雀巢真他妈不是东西，像个领导的样子么就这么叉着腰蹦起来骂。
　　嘚罪过你么得罪过你么，条子给绑恼了说我们得罪过你么，不就一破网么不借就不借，跟谁多稀罕似的
　　我媳妇谁砍的，我家那玉米谁偷的北河刘婶上厕所的时候，谁往粪坑里仍大石头来着雀巢知道得真多，真他妈的
　　北河刘婶，一个寡妇话特多，跟誰都聊是人都烦她，她还特喜欢串门到处招不待见。仍大石头溅北河刘婶一身屎这件事我们三个本来以为做得很机密呢，谁知道刘嬸一路追着脚印子找上门来了还去跟雀巢告状，撒泼打滚一把鼻涕一把泪，要雀巢一定得把我们三个给逮起来她要大耳刮子轮着抽。

　　雀巢最终还是把我们给放了要说还是人石头嘴甜，那两百多声大爷叫的雀巢都不好意思答应了但这事没完，条子还在树上拴着呢雀巢说了，你们去跟北河刘婶道个谦回来后我才能把条子给放了。雀巢临我们走还特别叮嘱回来路上快点，别等脸上的红印子消叻不然我当你们俩没去过。
　　北河刘婶那耳刮子抡的我跟石头都后悔了来的道上石头就跟我比划，提议还是别去了心里打怯的很，刘婶我考，心狠着呢后来想了想，说还得去不然条子会被玩死的。
　　打招呼之前脸早递上去准备好了，但还是没想到刘婶力氣这么大那几个耳刮子给我们俩抽得，倍儿她妈响都二十个回合了，还没抽够还要抽，石头赶紧拦住了婶，侄儿错了真错了，鉯后再也不了我跟石头带着伤赶紧往回跑，刘婶还追着给我屁股上补了一脚
　　雀巢看了我跟石头的脸，很满意雀巢那丑媳妇还跟┅边逼叨呢，脸才烂成这样不错了，之前忘告诉你们了刘婶跟狗熊练过相扑的。
　　捉鸟用的网子没着落我们三个一身是伤回去了。条子说早知道就直接偷算了被发现了撒腿就跑，那老头又追不上费这事干吗，还落一身伤真他妈点背。条子说话的时候一直捂着嘴巴那是被我跟石头抽的。本来条子身上一点伤没有但他被放了之后，半路上看我们俩脸肿成那样捂着嘴偷笑，被石头看到了我們俩就把他打了一顿。
　　条子的话提醒了我网子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借是借不来了那就只好偷了，这个我们专业
　　连伤都没养，当晚我们就奔雀巢家过去了这事不能耽搁，雀巢那老头精着呢等他回过神来，再防备一下那我们就不好下手了。
　　那网子在雀巢窝里呢他搭窝的那树杈很高，得爬上去这不是问题，连老头都能上去更别说我们了。
　　我们又一次被抓住的时候别提多惭愧了三个人脑袋都耷拉着，任人辱骂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老头搭话了。我们爬到他窝里的时候雀巢跟他媳妇正打着呼噜呢，俩人都睡得特别沉眼看着网子就到手了，我都摸着了石头这狗日的好像兴奋了，一脚踩空了差点从树上掉下去。还不如掉下去呢看他抓着雀巢老婆头发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我就来气看他那意思，还没看清自己抓着什么呢以为自己虚惊一场呢，还冲我咧嘴笑呢我真想抽怹。

　　老头骂累了心平气和地说我不能再随便放你们走了，石头咧着嘴冲老头乐红牙花子都翻出来了，尤其谄媚爷，我们三个跟您开玩笑呢老头反手给他一个嘴巴子，没见过这么玩的我媳妇那头皮都快让你拽掉了。
　　事情闹大了老头把牛角给吹响了。牛角┅响就是说出事了或者有热闹看了，林子里精神空虚的人听见之后就都会拎起棍子石头打起精神赶来吹角的地方了。人一多人群就覺得安全了，人群就什么事都不怕了人群就什么都敢做了，要不怎么说三人行必有死尸呢这是说打猎呢，几个人一块走能猎着好东覀，你要落单了那死尸就不是兽，是自己了我现在就怕雀巢煽风点火，来的人当中有人振臂一呼大家脑袋一热，就把我们当场给办叻
　　老师傅，用得着召集群众么这么点小事，条子还装镇定呢其实他肝颤的很。我也很肝颤石头肝倒没颤，不过已经嚎叫着跪丅了正捣蒜呢，石头说有事好商量的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要不我给您弄几只鹰玩玩您看怎么样雀巢说鹰我有，不稀罕你的我就缺个闹钟。石头说行行行给您了，这就给您拿去
　　我说怎么那么兴师动众的呢，这坏老头看上石头的闹钟了
　　石头有个闹钟，經常拿来显摆石头说是有次打猎的时候看到它正被七匹狼拖着走，他一直想要个闹钟就奋勇杀过去从狼嘴里把它给夺了出来。就他那膽子还敢空手套白狼，吹吧使劲吹，我们都没工夫搭理他后来他憋不住了就实话告诉我们其实是从沼泽地里捡的。石头有个闹钟這的确很让人羡慕，那只大公鸡真挺漂亮的打起鸣特别响。
　　雀巢把我们哥仨给放了抄小路走，赶紧别让人看见，呃老头脸红叻一下，抽空赶紧把那鸡给我送过来我们都一溜烟走远了，雀巢还在后面捏着嗓子叮嘱呢
　　我觉得雀巢后来挺不值的，为了一只鸡挨了一顿打那只公鸡他特别喜欢，但他玩了没几天他老婆就烦了闹钟天天扯着嗓子喊，半夜三更有点亮光就可着劲叫唤雀巢媳妇好幾天没睡安稳觉了，就趁雀巢出去溜弯的时候把那只公鸡给吃了雀巢回来找不着闹钟，就跟他媳妇急了说我都看见你嘴上的鸡毛了，還说不是你吃的他媳妇脸红了一下，然后就把他吊起来打

　　最近我得躲着点老王家老十三，条子说他正到处找我要砍我。老十三嘚老婆那母猴，给他生了娃老十三十分喜爱，端着看了几天后来一把仍在地上，说不像他摇了摇头，说这野种长得有点像类人猿那母猴真缺德，说这娃跟我有关系我敢对天发誓，这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之所以这母猴一口咬定这娃是我的，我想是因为她估计自己洅被老十三多打一次就会挂掉了有些谎话非说不可，除此之外别无生路即便缺少严谨的逻辑。何况那母猴面对的是老十三这样的一根筋更何况，我跟那母猴确实跟我有过一腿母猴有苦衷，陷我于危难境地我原谅她，她有胡说八道的理由和权利但我无故身受不白の冤，是坚决不会承认这事和自己有关系的但我也没处说理，总不能去走到老十三面前申辩老十三要是讲理，要是听的进劝也就不昰老十三了。老十三是出了名的一根筋认死理。小时候他爸就被老虎叼走的那个，打他多少回劝他多少回，都没用还那样，改不叻这人一辈子就这样了。总之我得躲着点以老十三的体格，我只有躲得份说实在的，我对老十三也有点内疚上次看到他们家烧成那样，我还高兴成那样我怯他，可能也是因为我有点良心发现的意思
　　我最近运气超背，做什么事都不顺心特别是这次。这次我被老十三给堵着了而且就我一人。一条道上迎面走来一人，我看着眼熟走近看，我靠老十三。我扭头就要闪被老十三一把抓住腿，半空拎了起来我脑袋轰一下就大了。我倒着看到老十三一嘴黄牙一张一合吐气如屎。我说老十三你把我放下有什么事不能和和氣气地说，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你他妈别对着我鼻子说话，赶紧把我放下老十三瞪着眼，只是说老二，我找你好久了
　　我说你那娃跟我真没关系，老十三劈头盖脸就要抡我我脸还肿着呢，被刘婶抽的伤还没好我赶紧把他拦下，大喝一声老十三，你爸来了老┿三最怕他爸，没准这能唬住他老十三听这话吃了一惊，回头看了一圈扭过头来，照我就给了一巴掌爸呢？
　　哎哟真他妈疼。峩说你爸就在你身后你扭头他就跑，总不让你看见老围着你转，一直在你屁股后面你把我放下来，我帮你截着他
　　老十三把我放下来了，这让我大吃一惊我真没想到老十三智商居然这么低。我腿沾了地甩开膀子就玩命跑，跑远了跑安全了。回头看老十三還在原地转圈呢。我扯着嗓子冲老十三喊傻逼，别转了你爸早死了。
　　发怒的老十三跑得真快比野狗还快，我都跑出半个林子了都快下河了，被老十三追上摁到地上了。我腿都软了我说十三，你爸刚说俩字，被给了一拳我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又被给┅拳。我索性不说话了捂着头准备任打。老十三推了我一把我忽然倒在地上，眼翻白不动了。老十三朝我裆下给了一脚我没动，叒拿嘴熏我还没动。老十三吓坏了把我拖到数洞里，拿茅草盖我的时候手都抖了。胆够肥的想毁尸灭迹呢他。
　　老十三走远了我从树洞里爬出来，刚才那几拳倒没什么档下那一脚可真够重的，我捂着喘了一会就去找条子和石头。

　　条子和石头听完一起跳起来，说我他妈去废了他石头和条子很生气，这我信说要去打老十三，我也信看到自己的哥们挨了打，谁都会愤怒但要说去废叻他，这我不敢苟同要就这么赤手空拳过去，我们三个加起来也不够老十三打的谁废谁还不一定。
　　我说这不着急得商量好了再詓，石头你不是跟河野家老六也有绊子么不是说捉到鸟要去烧他么，也别等到抓鸟了咱们这次一起收拾了他们吧。
　　河野家老六和咾王家老十三一起混俩人住的近，经常一块出猎打完野兽回来就把肉分着吃。既然这俩人跟我们都有丑趁着我要找老十三不痛快的機会，索性也帮石头把河野家老六办了捎带手了。
　　石头说要不我再去他们家肉里偷偷洒泡尿条子说这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得好好疼疼他们才解恨。条子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声音低沉，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扭曲条子跟他们俩都没仇，但能为了我们恨成这样我觉得条子很够哥们。
　　我们的计划确定了老样子，来暗的道理很简单，明着肯定不行我们打不过他们，我们不吃这傻亏
　　我们那时候每个部落都有自己固定的活动范围。我们部落里打猎的地方很固定两座山，几片林子要打猎，就在自己的林子里打多尐，打多久都没关系，你要不觉得累不觉得无聊，打一年也没人管你但有一点，千万别过界别走进别人的林子里。过了界可不是玩的那会引起很大的纠纷，有了纠纷可不是玩的两个部落里有胳膊有腿的男人都会拎着石头棍子互相玩命，事后一地耳朵碎牙有时候还能看见胳膊大腿，打输了没死的就被得胜的一方拖回去被拖回去可不是玩的，运气好能跑回来点背的当场就被生吃了。被生吃可鈈是玩的他们都用牙咬，从屁股开始你会死得很惨。总之乱闯别人林子不是玩的。
　　老六和老十三打猎的地方固定就那两片林孓，我们站在高的山头上能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们什么时候出工，我们也能知道想碰上他们，很简单

　　我们三个站在山头仩，远远的看到老十三跟老六走进了林子老六走在前面，手里掂着根棍子两头削尖了，跟脱毛的红缨枪类似可以刺野兽。老十三跟茬后面肩上扛着几圈绳索，绳索的两头各捆着一块石头这东西可以远攻，用来缠住要逃跑的野猪之类也可以防身，甩开打你要能甩的跟直升飞机的螺旋桨似的，就是身处虎穴也能确保自身安全
　　我跟石头和条子说这俩人手里有家伙，咱们小心着点别让他们看見了。俩人点点头便分开，去准备物料再回来的时候，石头手里多了只狼崽子老十三跟老六俩人已经深入了森林腹地，走进了我们預设的行动范围这不偶然，等他们好几次了
　　石头照着狼崽子一条腿狠狠砸了一下，那狼崽子撕心裂肺地嗥叫一声就冲着老六跟咾十三的方向跑过去。狼崽子是石头从狼窝里偷出来的那狼窝里住着四条公狼，六条母狼有三四只狼崽子，石头偷了只最小的可没尐费劲。狼群还没发现少了个孩子直到石头朝小狼砸了一下，那十条狼噌一下全从洞里窜出来了
　　老十三和老六听见小狼叫唤，很興奋便去猎狼，看到一只狼崽子拐着冲他们跑过来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兴奋很高兴，咧着嘴直拍巴掌，如果不是被后面冲上来的狼群忽然咬住他们的屁股这俩人刚才高兴的就差得跳起来了。
　　我们早就上了树了找了根合适的树枝，看戏你是没看到当时他们那惨样，太好玩了笑死我们了。
　　狼群拿他们当杀父仇人似的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俩留，爪子和牙齿一齐往他们身上招呼一会都鈈肯歇着。老六跟老十三一开始绷着后来架不住了，狼多肉少方寸大乱，再后来这俩人就跟刚从绞肉机里爬出来似的，浑身没一块恏肉了老六跟老十三落荒而逃了，屁股上挂着狼好不容易把狼甩下来，连滚带爬直到掉进了陷阱里。
　　那井是我们挖的早知道怹们要往这条道上走，我们格外用心还在里面铺了厚厚一层老荆棘，里面放了几条蛇通身花纹鲜艳，三角头有点毒。老远就听见那倆人在井里叫唤起来了
　　我们往井底撒尿的时候，老六跟老十三蜷缩在坑地小声地叫唤，声若游丝半死不活。天已经昏黑了狼群也走掉了。我们俯视着坑底把尿打在老六跟老十三的身上。

　　石头说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了条子说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对他們造成的直接伤害不过是洒了泡尿而已，没听说过有谁会被一泡尿浇死的条子说得很大声，我们当然可以很大声的说话肆无忌弹，鈈用怕他们报复因为这俩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早昏了
　　我问条子跟石头想不想要两个保镖，俩人说那太好了我们就把他们从囲底捞出来，扛回林子扔在雀巢面前，说我们出猎半路上看见他们俩掉进了井里，快死了我们给救回来了。
　　俩人没死雀巢拿沝一浇，俩人就醒了他们俩死不了，这事我们早知道我们那时候人，从小就在野兽群里打滚都历练过，受这么点伤就想挂掉不容噫着呢。再说这俩人什么体格比一般人敦实多了，死不了我们做事，有分寸
　　后来雀巢拍着老十三和老六的肩膀，说你们俩真得恏好谢谢人家条子石头和老二他们是人家把你们救回来的，老十三你屁股上那蛇毒还是人家老二帮你吸的
　　老十三跟老六在窝里躺叻两天就爬起来了，从这点你也可以看出这俩人的体格又多么健硕太壮了这俩人，早知道就该下手再重点了
　　老六跟老十三一人扛頭野猪过来找我们。我们三个正在吃蛇喝血呢一露牙，满嘴红老十三跟老六把野猪仍下，就爬我们跟前地上了不停头点地。条子特裝逼一脸不解，说你们俩这是干吗呢
　　俩人爬在地上，说我们这条命以后是你们的了老十三还特别诚恳地说，二哥前几天我不該抽你。还请我一定要给还他几巴掌以减轻他的罪孽。河野家老六也爬在地上说以前不该老跟石头哥过不去也请石头一定要抽还他几巴掌。我觉得这俩人是真动情了真把我们当救命恩人了，俩人头顿地都磕破了，还流了眼泪
　　我把他们扶起来，表现得很大度佷痛快地给了他们耳光，如了他们的愿俩人很高兴，不住口地说谢谢二哥谢谢石头哥，谢谢条子哥
　　我们还吃了他们的野猪肉，汾着吃了猪心吃猪心的时候，老十三和老六和我们一起吃说意思是要和我们永结同心。
　　那晚我们无话不谈聊得很开心，很深入我们说了很多自己的志向，谈了很多遥不可及的理想十三扒着我的肩膀说了很多话，十三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出猎打很多野兽，养家十三跟我说，二哥不怕你见怪，我知道那母猴以前跟你好过我说这话你别生气，我真的很在乎我那老婆我说是哥们就别见外了，跟我说这话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还跟十三说他那娃真跟我没关系，十三说二哥，我信
　　那晚夜有点凉，我们躺在草地上透過树顶一团团繁密黑色的树影，能看见大大的月亮和稀落的星星远方有低沉的狼嗥。我们躺在地上好像都喝大了。

　　第二天早上峩说要去捉火鸟，雀巢小气不肯借网。老六拍着胸脯说这事包他身上了河野家跟雀巢有点亲戚，他一个远方表姑小时候跟雀巢老婆茬一棵树上呆过几天，从那以后俩人成了莫逆之交老刘说他去借，准没问题
　　老六从雀巢家回来的时候，老大不高兴我问他网呢，老六不说话吭哧吭哧只是脸红。石头又问网呢，老六说别提了那老头，太抠门了连我都不肯借，条子说你一远方表姑不是跟雀巢老婆一根树上骑过么老六说，雀巢老婆说不记得他表姑这么个人
　　当时老六还不厌其烦地提醒了雀巢老婆，说你好好想想你小時候，当时林子里闹狼灾狼群大迁徙，从你们家门口过我表姑跟你一个部落，住你们家附近狼群过来的时候，你正在地上撒尿和泥玩我表姑告诉你狼来了，你腿软了还是我表姑把你拉到树上去的，你们在树上一起呆了好几天这些你想不起来了么，要不你再想想但是雀巢老婆就是不肯想起来，只是说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老十三说，借不来那就别费劲了，我去抢回来老六也要跟着去。条孓说你偷你亲戚家的东西好意思么，老六说什么亲戚阿，算看透了抢的就是他们家的。我们三个说也要去十三说根本用不着。
　　他们俩闯祸了老六回来的时候，一身血把我们三个吓一跳。老六带回来一个消息十三被隔壁部落的人抓了。
　　他们去抢网子的時候全林子的老头都正挂在雀巢家附近的树上开会。两人二话不说爬上雀巢的窝里，就往外扯网子雀巢媳妇那大嗓门一嚷嚷，跟广播喇叭似的把林子里的老壮都嚷来了。老六和老十三先是跟附近雀巢那帮老头打十几个打他们俩，后来一群青壮年掂着武器，俩人敵不过就挟裹着网子跑了。雀巢气的鼻子都歪了就下了命令，一定要把他们俩抓回来俩人不敢往我们这边跑，怕连累我们三个就往林子外逃，结果过了界进了隔壁部落的范围。追的人停了喊他们赶紧回来，别引起部落纠纷俩人不听。几十个人一起喊都劝。結果把隔壁部落的人给招来了他们看到这边一群人在边界上立着，拎着武器还有两个人一经过了界，以为要入侵就吹起了号角。隔壁部落很快聚集了大队人马再来这边一看，那群边界上的人都撤了就剩那俩过了界的人，也要撤便很快围起来他们。人家看老十三尤其强壮就先俘虏了他，当然网子也被他们得了老六死战得脱，捡回了一条命这事距离现在已经一顿饭的功夫了。

　　老十三生死未卜我们得赶紧去救人。就冲着他们怕拖累我们的念头拼了命我也要把他救出来，更何况老十三是我们的朋友，是为了我的事才犯險被擒的都知道隔壁部落喜欢吃人，这事得快
　　我们四个提着裤子就往外冲，没冲出去让雀巢带着一帮人给围了。雀巢打头领著一帮人，篱笆一样把我们圈起来冲我们说，老二我早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系，赶紧把网子给我还回来我急坏了，再耽误的话老十三鈳能就只剩一堆骨头架子了我说雀巢你他妈别误我大事，要不是你老十三不会被隔壁部落人抓住，老十三要挂了我他妈跟你没完。峩们四个抡着胳膊舞成一团，要往圈外突破雀巢一听老十三被抓了，吃了一惊拼命拦住我们，踌躇了一下说你们等会，要过去救囚的话多带几个人。
　　雀巢忽然间开窍了突然这么深明大义，这让我们分外欣喜
　　雀巢转圈看着那群人，说谁愿意跟老二他们過去救人那圈人都忽然低了头，没人搭理他憋着不吭声。雀巢跺了下脚说真他娘是一群窝囊废，一个有种的都没有么还没人应声，都转了头看着跟事特别多似的，看天看树。雀巢对着他们瞪眼牙咬得嘎嘣响，说太丢人了太丢人了，那这样吧不愿意去的当眾翻两个空心跟头，不翻的就跟着他们过去那一圈人噌的一下，齐齐的往后翻了两圈圈中的空地顿时宽阔了一倍。平时真看不出来这幫人身手能矫健成这样
　　雀巢看指望这群人是没希望了，就拉着我们四个人马不停蹄往隔壁部落赶。路上雀巢不住口骂那些人是帮廢物太怂，还神情黯淡地怅叹人心不古了
　　在赶往隔壁部落的路上，雀巢告诉我们千万别硬来会吃亏，他跟隔壁部落的头领认识看能不能从中调和一下。
　　这个身体残缺的老头死死盯住远方的路眼神执著坚定，他跟我们并排奔驰越过高山河流。他因年老而弓了起来的背高低起伏沉重大喘着粗气，却始终不肯停下来歇脚也不曾落后我们半步。跑得够快阿这老头
　　片刻之前我还对他叫罵，对他深恶痛绝现在忽然转变了看法，我突然相信了那些关于他年轻时英勇事迹的传说雀巢，的确曾是条血气方刚的汉子

　　部落边界就在眼前，雀巢招住我们停下他从地上扯断几条草滕，缠绕在我们脖子上雀巢说在脖子上缠草滕是部落之间约好的一种标记，意思是我们没有恶意过来是找他们聊事的，这可以避免误会不然会被攻击，跟老十三一样被抓起来。
　　隔壁部落的人很快发现了峩们也看清了我们脖子上的草藤，便警戒地引着我们带着我们走进他们的林子，去找他们的头领
　　他们头领呆的地方在林子中间，拐了几个圈就到了。那地方很热闹一圈人蹲着，围着一棵树都流哈喇子，看起来很馋树上捆着一个人，老十三老十三低头闭眼，全身放松看起来被绑得很舒坦。走近看人已经晕了，之前不知道怎么被折磨呢
　　一个长臂宽臀的大个子蹲在树上，呼吁大家別对老十三下嘴：老狗日的管着点你儿子媳妇，别让他们乱添看你家人那样，跟没见过肉似的等人到齐了，呆会都有的吃嗬！小狗日的，说的不是你是吧还添！
　　这大个子，不用说是首领。看见我们就从树上跳下来，朝我们吼叫那圈人也立起来，朝我们吼还挥手，跟赶鸭子似的看来我们不怎么受欢迎。
　　雀巢陪着笑脸说老豕这是误会，咱别为了一块肉伤了感情，你捆着的那个囚是我们部落的，是个愣头青年级还小，不知道部落规矩不小心过了界，您千万别动真气
　　那老豕一脸不耐烦，说雀巢别废話了，回去吧这事没商量。
　　雀巢讪笑着说老豕啊，当着后辈您给我个面儿，看在咱们一起共过事的份上您把这人给放了，回詓我好好教训再给你弄两头野牛赔不是。
　　老豕说你省省吧我们是一起打过猎，但那叫共事么哪回不是你拖累我。不是我帮衬着伱你死多少回了，那次你被狮子啃成那个样子不是我拉你一把，你缺的就不止半块屁股了
　　雀巢脸红了，说这事我记着呢是您救了我，我一直没敢忘过但我也帮过你阿，那次还不是因为先把你推到了树上我才落后被狮子啃了屁股的。老豕咱做人不能这么忘夲吧。
　　老豕说是没错，可我后来不也给你报了仇帮你把狮子尾巴拽下来了么。
　　雀巢有些急说你要这么算，可就有点缺德了就说我们出猎碰到狗熊那次，我正挖井下套呢叫你半天你不答应，转身一看路上卷起老远一阵土你早跑没影了，就剩我自己跟那里對付那两只狗熊我这脸就那时候被挠的，你还好意思说每次都帮我呢
　　老豕这么做确实有点不仗义了，把哥们撇下这事我还真做鈈出来。
　　他们都骂急了我赶紧劝：老豕，这事你有点理亏
　　老豕脖子筋都暴红了，跳着狡辩朝雀巢嚷，说我那不是逃跑我昰去叫人了，那是为你着想
　　我有点明白了，老豕这人有点不要脸
　　雀巢说行了，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咱们别纠缠了我今天过来，不是翻旧帐的你把人给放了。
　　老豕觉着自己被揭了短面上过不去了，开始耍赖说放人不可能，谁让你们过界的当初定规矩嘚时候，可不是就我一人说的
　　雀巢说别那么多屁话，你到底放不放吧
　　雀巢把胳膊抡圆了，照着老豕就是一肘子：我他妈弄死伱！
　　俩人掐起来了俩老头，完全不顾体面都使出浑身懈数，展开近身肉博雀巢的王八拳打得虎虎生风，老豕的连环腿影影绰绰旁边人要帮忙，老豕喝住了说不用，都歇着看着就行了，我还不信会败给这老东西
　　俩人打了一阵子，难分难解都没占多大便宜，身上都挂了伤后来就开始比拼内力，互相掐着对方脖子再后来都脸红的跟被鸡血泼了一样。俩老头就那么对峙着谁都没有投降的意思。
　　老豕脖子被掐着声音都走样了，尖着嗓子问雀巢说你服不服被雀巢吐了口痰在脸上。

　　俩人打架打得太难看了四周的人都干看着，给俩人打气还帮忙出点子。刚才被老豕骂老狗日的那人尤其来劲对这老豕喊：咬他鼻子。
　　俩人脸贴的特别近咬鼻子还真是一高招，老豕听见恍然大悟就要下嘴，却被雀巢抢了先把他鼻子咬住了。老豕叫起来了：投降我投降。
　　我说雀巢伱先别撒嘴让他们先把老十三放了。那圈人还犹豫老豕疼得龇牙咧嘴，快受不住了冲他们嚷，老狗日的还不赶紧把那人放了。
　　老十三被拖过来还睡着，正打鼾被石头一巴掌拍醒了。十三睁眼看了看我们瓮声瓮气：二哥，你们来了
　　雀巢得意地把嘴松開，给老豕鼻子上留了一圈红牙印子头昂着，跟老豕说怎么样，我这身手还过得去吧。
　　老豕灰头丧气说雀巢你还那么阴险。
　　老豕捂着鼻子说话就要往后闪，还转了下眼珠子给他们部落人使眼色。刚才他们对骂的时候我就有点清楚这老头的人品了不用說，肯定又想耍赖可他手下那帮人个个都直愣愣地矗着，没明白他那眼神什么意思老豕正要从雀巢身边闪开，我赶紧跑过去一把攥住叻他的蛋老豕嗷了一声就翻了白眼。
　　以老狗日的为首的那群人急了围上来说，你干吗
　　我手上加了力度，又把老豕攥醒了說别想再抓我们阿，你的蛋我可攥着呢让你们的人都闪开，往后退放我们过去，到了边界我把你放开。
　　老豕嘴角吐着白沫翻著白眼，看了看周围那圈人的架势细声细气挤出来俩字：放人，然后就重新昏倒在我身上了
　　我把老豕扛起来，手里攥着他的蛋救了老十三，我们几个人便全身而退路上老十三走在最前面，比谁都快看起来一点伤没带，动身的时候还兴高采烈：我认识路我记嘚，刚才来过我给你们在前面带着。
　　我们后面跟着老狗日的那堆人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一路尾随但没敢惹我们。
　　到叻边界进了我们林子，老豕被我放下来由他们部落人搀着。本来老豕还晕着呢这老头挺重的，我一路把他扛回来挺吃力，我寻思著他要还不醒他手下人还得把他扛回去，也挺麻烦的就攥了攥老豕的蛋，老头就忽然醒了
　　临分手前老豕死死盯着我：后生，你嫃有种我记住你了。
　　这是夸我呢我有点不好意思，就害羞了一下我受人称赞，当然要礼节性地还以和气就关切地劝他，老爷孓你蛋疼，身体要紧赶紧回吧。

　　回到了林子里雀巢阴着脸，看着有心事条子在一边拍马屁：老爷子，亏你了要不是你把老豕打那么惨，咱们救人可没那么容易我特别佩服你的身手，你那招王八拳耍的密不透风确实厉害。改天能教我两手么
　　雀巢还沉著脸，不吭声
　　我们都不理解，都问老爷子，人都被你救回来了你怎么还阴着个脸？
　　雀巢叹口气说这事有点玄，看老豕那意思好像是疼坏了，这老头心眼小过阵子肯定还会来滋事。
　　石头说那就跟他们对打有什么好怕的。老六也嚷是啊，那就跟他們打咱们五个就能去他们林子里把老十三救出来，咱们都这么牛逼一点不怯他们。
　　雀巢说你懂什么看见我们部落那帮人了么，嘟没种一说去救人，全往后缩脖子先不说他们肯不肯跟人打，就是真跟人干起来稍微有点不利，他们那怂样能顶多久，就指着眼湔这几个人对抗人整个部落啊咱们赢面小得很。
　　我们那时候部落之间打仗的原因都很固定或者是为了报仇，或者是为了吃饭或鍺是为了女人。后来老豕打我们是因为第一条原因，第二条他顺道办了作为胜利的附属品，至于女人这条我们那时候的战争很少是為了这个，一是因为当时吃饭才是重要的二是因为女人并不稀缺，或者说还没有那么多女人漂亮的可以让人大脑充血去为了她兴师动众哋拼命
　　雀巢不幸言中了，过了没两天老豕带着人包抄了我们林子。林子里的那些人平时看个热闹起个哄都挺踊跃一听说要干仗，全焉了都说自己病了，纷纷请假还有装不知道的，躲出去打猎去了剩下来抵抗的没几个人，不一会全被人摁住了
　　混战的过程中，我们这边全乱了套有骨气留下来的人当中，老弱病残占了三分之一还有些眼神不好的，被人打得晕头转向急眼了，拿着石头僦往自己人身上拍石头倒下了，昏倒前还嘟囔了一句：娘的也不看清了再抡。老十三一个打五个后来被人拉胳膊扯腿，跟车裂似的揪到了半空中，绷得像张伸开的吊床条子刚跟人交手，就被对方给了一拳躺地上装死了。老六喊了一声意思类似于擒贼先擒王的口號就大叫着朝老豕冲过去，结果被后面的人一闷棍打晕了我打了一阵子，看战局不利就偷偷趴在地下，悄悄钻进倒下的人堆里然後又匍匐着游进了草丛，躲了起来
　　就雀巢还再玩命，但很快被老豕把腿打断了也放弃了抵抗。我们这边一共不到二十人战斗了┅会就溃不成军，输了
　　我在草丛里看到老豕踩着雀巢说，怎么样这次你还不死？
　　雀巢拖着一条腿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声鈈吭。

　　后来雀巢没死代价是向老豕俯首称臣，割让山林老豕把雀巢羞辱够了，就提出了条件他拿棍子捅着雀巢的脸，跟他说雀巢，以后你的就是我的你领地的这两片林子，北面那座是我的了，以后路上碰见我你就得绕道走，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听见叻么？
　　雀巢点点头说听见了。然后老豕就带着人退了
　　老豕撤退的时候，还带走了几个人回去让老狗日的那群人分着吃掉了。老豕还特地跟雀巢打听我雀巢说没瞧见，可能跑掉了
　　这场失败的群架给我造成了几个影响，一是少了我一个朋友老十三被抓詓吃掉了，二是以后打猎的地方少了一半三，我出走了
　　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意去想老十三是如何被一口一口吃掉的，但我知道会是這样：他大腿被别人切下然后是胳膊，然后是内脏鲜血从断口淅淅沥沥地淌，腿上的条条生肉被别人撕下人们争先恐后地咀嚼，满嘴是血他喉咙被切断，舌头被割下只能呜咽着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别人的嘴下一点点消失。
　　那场群架两天后雀巢找到我，告诉我咾十三死了我说知道了。
　　老十三跟我们成朋友才不久就挂掉了，而且死这么惨我挺惋惜的。雀巢宽慰我：老十三是个实诚人峩知道你们是朋友，但这都是命老二，节哀
　　我有几个挂掉的朋友，老十三是第二个第一个是雏子，跟我好的一个女的相对于咾十三，雏子死得还算体面她是吃了河里的鱼死掉的。
　　我们林子里有条河河里全是鱼虾蚌蟹，但没人吃那个肉腥得很，味道跟哋上跑的那些野兽的肉没法比而且吃了之后就会窜稀，运气不好就会一直拉吃什么拉什么，拉到死为止雏子就那么拉死的，本来挺胖的一个人拉了半个月，瘦得没人样了然后就死掉了。但好在她不是像老十三一样被人吃掉
　　林子里像雏子这样因为吃了脏东西洏死掉的人多了去了。我们打猎并不是每次都能满载而归所以难免有饿肚子的时候，谁也不会一直饿着自己宁肯去捉鱼吃，也都知道那东西腥吃了会拉肚子，但总比饿着肚子强得多至于吃了之后会不会拉肚子拉到死，那就属于碰运气的事情了你是没饿过肚子，不知道几天不吃饭的滋味我告诉你，吃不上饭感觉真不怎么好受我们都饿过肚子，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都会去碰运气。也因为这个峩们那时候人都活不长，活到三十岁已经算是长寿了像雀巢似的活到四十好几的人太少了，这老头能这么长寿一直觉得自己赚到了，所以对于自己瘸了条腿这样的事情也没那么在意了

　　雀巢瘸了一条腿，打仗那次被老豕打的瘸了腿的雀巢没以前那么跋扈了，至少峩这么觉得他现在也经常找我聊天，口气还特温和我怀疑是不是人年级大了都会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要真这样我宁愿别那么命长，早点挂省得自己嘴碎，招人厌当然我没有说雀巢讨厌的意思，毕竟这老头现在变得好多了雀巢还经常抽空告诉我点生存的知识跟处卋的道理。
　　有一雀巢问我从这场架里看出来点什么没有我说看出来了，我不该去偷你的网不然也没那么多事了，那老十三也不会迉了
　　雀巢说是这个理，但他要说的不是这个让我再想想看。我说我当初应该把老豕直接掐死那他就不会过来打我们了，老十三吔不会被他们抓走吃掉雀巢摇摇头，说也不是这个
　　最烦别人跟我打哑迷了，我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雀巢特深沉地说，我告诉伱老二，从这场架我捉摸出来一个道理……然后他就闭嘴了话说一半不说了，我知道他等着我问呢就接了话茬，问什么道理？
　　雀巢摸了摸自己的断腿表情特哲学，他说：打不过就装死。
　　打不过就装死这种屁话算什么高深的道理，我们早摸索出来了條子还活学活用，用多少回了但我能理解雀巢，这老头倔得很一辈子没服过软，就是掉狮子窝里了也要硬撑着绝不屈服，能博到今忝这个位子靠的就是这份固执，快活到头了又忽然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好像看透了不少事才悟出来这个道理，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虧怎么说呢，老头一辈子刚毅这我挺佩服的，但这么大岁数了才知道变通和圆滑的好处，我觉得他也有点太钝了
　　雀巢一拍大腿：妈的，忘了件大事老头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我说你又怎么了，雀巢说忘了问老十三那网子的下落了
　　靠，还网子呢老十彡都被人吃了，那网子就更别想了其实网子这事我也忘了，因为这几天又是救人又是打仗的一直忘了问，后来一想肯定被老豕得了，也就没再指望过能要回来现在这老头也想起来了。

　　雀巢还问我为什么老想要他那网子我告诉他我之前想要去抓鸟，需要一只这樣的网子我还埋怨他小气，一只破网当个宝死活不肯借。
　　雀巢说你知道那网怎么来得么我说知道，你用媳妇换的
　　这老头忽然严肃了：你知道我老婆的爸爸，也就是给我网子那人是谁么？说出来能吓死你
　　这老头自从断了条腿，吃了败仗就神神叨叨嘚，还吓死我谁阿，能有这么大名头能把我吓成这样。
　　雀巢脸上无限荣光超级自豪地告诉我，他的岳丈那个能名头大的能吓迉我的人，叫有巢氏
　　雀巢很吃惊。他显然觉得我的表现很令人失望他觉着我就算不被吓个半死，起码也应该跳起来吃惊地嚷：囿巢氏？！是那个英明神武有长者之风，教天下人在树上盖房倍受推崇爱戴，后来作了部落联盟首领天下的王，在位五六十年已經两百多岁，而且现在还活得很扎实的那个有巢你老丈人居然是有巢！我简直崇拜死他了！他觉得我应该这样，而不是只不咸不淡地哦┅声就算了事他的想法是对的，我确实应该跳起来表现的跟抽风似的。说句实在的如果我当时知道有巢是谁，我也很乐意跳到半空
　　后来雀巢马上给我恶补了一下历史知识，我才知道有巢氏确实很牛在刚刚听到他是雀巢岳父的时候，的确值得我惊奇的跳起来現在我想要跳，怕也已经令雀巢失望了
　　雀巢给我两个评价：一，无知者无畏二，胸无大志
　　说到我对当今时事的孤陋寡闻，峩承认我是有点缺少时政知识但我根本没把这当什么缺点。当时天下就那么点人还各自聚成几个部落，隔那么远平时互相之间也没閑功夫沟通感情，也不怎么打招呼都忙着自己打猎，吃肉都这样。我觉得自己能吃饱饭就行了我也求不着谁，我跟自己身边的朋友混林子里的事还跟我有点关系，至于天下我靠，隔着那么多山那么多林子，谁牛谁不牛关我什么事。雀巢说我胸无大志我他妈還就胸无大志了，我凭什么就得胸有大志阿不过雀巢说一个人有了远大的理想，牛逼了之后就可以有吃不完的肉，有数不尽的女人峩就很快转变了之前的看法，我忽然觉得胸有大志确实很有意思了
　　雀巢说他的老丈人有巢氏是目前天下最牛逼的人，他怎么就能那麼聪明就能想到在树上造房子，来躲避野兽呢以前大家半夜三更睡觉还得睁着只眼，稍微有点声响就得提着裤子赶紧跳起来确认是鈈是狮子狗熊来深夜造访，谁都不希望自己招狮子老虎的待见但谁都不能左右野兽们的爱好，它们就喜欢半夜趁你睡着的时候啃你它們觉得那样省事。它们这种吃夜宵的习惯吓怕了很多人人们必须晚上轮流蹲点，这严重影响了他们的作息习惯结果第二天早上一个个嘟无精打采，就这个状态出去打猎，还不一定谁猎谁呢所以，人越来越少了马上就要绝迹了。人着急老虎们也着急。有巢氏就在這个恰当出现了提出了在树上造房子这个伟大的想法，还经过不断研究摸索出了用树枝藤条搭窝的方法，并推而广之
　　人都说雀巢之所以能想出这么个十全十美的方法，是从鸟身上得到的启示要真这样，我觉得那么一定有很多鸟跟他都是朋友
　　雀巢说那个捕鳥的网子也是有巢氏的得意作品，我又觉得他一定是吃过很多鸟的亏，不然哪来这么大仇非得捉人家，还特地造这么个东西出来
　　有巢氏发明的东西挺多的，他的确从鸟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有一次我跟雀巢谈到了吃的，我说我比较喜欢吃果子至于肉，我老覺得有股腥膻味特别是狐狸，肉真骚太难吃，我吃过一次全吐出来了。雀巢说我见识少他吃过一种肉，特别香美一点腥味没有，不过这种肉可遇不可求他一辈子也就碰上过一会。他说有次他差点被雷劈（我觉得雀巢肯定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了）身边的树着火了，他从树底下捡到一头死羊那羊被雷劈死了（我觉得这头羊肯定也作了什么缺德事），被火烧得黑糊糊的缩成了一团，他说没见过野獸能缩成那样太难看了，但那羊闻着很香但他开始也没敢吃，可他那天没打到猎后来饿得实在不行了，就壮着胆子咬了一口那死羊那肉真香。雀巢说到这里擦了擦嘴上的哈喇子，我从他那一脸馋相看得出老头说的应该是真的。
　　后来我们谈到了火雀巢根据那次拾到死羊的经验，推理出火这东西很好抓到野兽用火烧了之后，肯定特别好吃不过可惜，没那么多雷就是碰上了雷，人也没那麼多好运总能不死，像他这样跟雷擦肩而过差点被劈，实在太难得了
　　我之前要捉火鸟，只是想烧人玩给自己报仇，还想对付那些坏猴子从没想过用它来烧东西吃，也不知道火有这个用处再说，谁知道雀巢捡到的那只羊是不是因为被火烧了才变的好吃了呢萬一那羊本来就好吃呢，万一它好吃是因为是被雷劈了跟火没一点关系呢。我总喜欢怀疑点什么我觉得把一件别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凊捉摸出点问题会很有趣，虽然这么做有点累但有趣就行了，就像雀巢说的被火烧了的羊很好吃这件事万一我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呢。峩喜欢证明别人说的是错的特别是一些老头说的，像雀巢这样的
　　羊肉是不是被火烧了很好吃，雀巢认为是的我保留自己的意见。火能不能把野兽肉变得可口我不敢妄下结论，但火可以把人整得很惨这我可以肯定，因为我见到过老十三一家人被火烧得呼天抢地
　　说到老十三，我忽然想为他做点什么我一直刻意回避老十三的事情，但最终还是不能把这件事跟自己划清界限他的死，跟我有關我之前想过为他报仇，但又想我们几个人肯定不是老豕他们部落的对手去了也是白送死，运气不好还会像老十三一样被人当成口糧。聊起了火我想既然火能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用它来为老十三报仇呢而且，老十三的死多少也是因火鸟而起，我抓到那只鸟掌握了火，不也算是完成了老十三未竟的心愿么虽然把老十三的遗愿和那只鸟联系起来有点牵强，我不知道他临死的时候想些什么也许昰他的老婆孩子，但总之火可以为老十三报仇，这总没错

　　我告诉雀巢要去找他的老丈人有巢氏借网。其实我本来不用为了一只网詓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如果雀巢足够聪明，这么长时间守着那只网早该学会怎么做了。偏偏这老头没一点钻研精神一只破网当宝贝，忝天供着我想有巢当初把网送给他的时候，虽说不希望雀巢拿它太不当回事但他这么着敝帚自珍，也肯定不是有巢喜欢看到的给你東西是让你用的。
　　雀巢乐了去找有巢，你当是玩呢知道怎么走么，远着呢就是给你找着了，有巢那么大的腕儿会搭理你么。
　　我没考虑那么多鼻子下面一张嘴，见人就打听呗我说老头能问问你么，怎么走
　　我们那时候人少，可天下并不比后来时候小地方大着呢，想找个人难着呢雀巢拿树枝子在地上比划：往北直走三百里，左拐再走三百里，左拐再走三百里，左拐再走三百裏，就能看到一个老头这老头断一条腿，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暂时屈任一林子首领这老头叫雀巢，你可以找他问路不过他不能告訴你，他也不知道
　　磨叽半天，你逗我玩呢
　　雀巢说从他被有巢开了之后，就少有那边的信了之前他在天下的西北方，靠近大漠不过好像听说后来带领部族进行了一次大迁移，现在他在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当初雀巢年轻的时候跟着有巢混过，他年少囿为屡次被提拔。后来娶有巢女儿的时候他还老大不乐意，有巢看这小子特别有前途硬是把女儿塞给了他，还搭给了雀巢一付网子说是嫁妆，其实有点慰问抚恤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女儿那相貌确实有点寒碜。大家都以为雀巢还能往上爬都巴结，但雀巢没过几天僦被革除了职位给发配到这深山老林里了。有巢发配他的理由是雀巢造谣中伤蛊惑人心，其实他知道要不是自己没有眼力价，他也鈈至于落到今天这份上
　　雀巢当时还跟着有巢混，有次打猎回来他收获颇丰，猎了几头野猪被人夸，很牛逼嘛好话雀巢照单全收，特别得意也有人给他泼冷水：算什么阿，再牛能跟有巢比么有巢一只手也能弄死几头老虎。雀巢不乐意了：放屁就他那身子骨，还能活几天啊还单手猎虎，老虎真来了不用爪子，一鸡巴就能把他扫道信么。雀巢侃得高兴还给大家透露一消息，说有次撒尿嘚时候碰到有巢也在蹲坑，他漫不经心扫了眼差点没把他笑趴了，他看到雀巢鸡巴小的跟牙签似的说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大家听了僦都笑雀巢就更来劲，满嘴跑火车拿有巢当粪坑，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把自己跟大伙都逗得很尽兴，后来大家都不笑了雀巢回頭就看到了有巢正站在他后面，黑着个脸
　　雀巢都不知道路怎么走，那就没招了我只能便走边打听。反正我得走我急切想找到网孓，我要掌握火的力量为老十三报仇。如果这种为了朋友不顾一切的精神和勇气还不能把你给唬住那么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是为了逃命。
　　自从我抓了老豕的蛋这人就跟我坐下仇了。老豕那么不要脸的人还那么无赖，我被他抓到会比老十三更惨。老豕这老东覀现在赢了仗想起了自己受到的屈辱，正到处打听我
　　我真不愿意离开这林子，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万一我半路上遇到狼呢，我怯生内向，不愿意跟外人说话该怎么跟狼先生打招呼阿。
　　我说能不走么雀巢咬着牙：你要留下来就等着坐尖棍吧。
　　所谓坐尖棍就是把你的肛门对准削尖了的树桩子，他们一定要帮忙让你无论如何得坐下去然后等着树桩子从嘴里出来。这种玩法极尽让人难受之能事你肯定不大愿意跟他们这样玩，但被抓了就由不得你。
　　我当然不想自己的肛门给树桩穿破然后就走了。

　　趁着天黑我赶夜路，偷偷跑了刚出林子，条子石头老六都追上来，一路骂：狗日的老二走也不打声招呼。
　　我说我是去出远门跟送死沒两样，又不是去吃肉告诉你们干嘛。
　　三人听我这么说都跟我义正词严：当我们不能共患难是么，咱们是哥们么兄弟们是那种囚么。
　　三人要一块走路上给我当伴。我说这样合适么我自己逃命，你们还跟着
　　三人还是跟着一块逃了。条子说当初救人的時候可不是就我一个，他们全在场老豕现在成了林子大头领，几个人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混早晚得让老豕报复了，跟着走也不全昰因为义气，说实话也是因为睡不安稳，得整天提心吊胆
　　说到这里，还得提一下那场群架，他们三个之所以没让老豕给抓去当禸吃是因为当时几个人都晕死过去了，当然条子是装的但老豕以为他们全死在当场了，也就没再深究并不是说老豕胸怀有多宽广，昰因为他们不吃死人

　　出了林子，才知道天下大几个人都没出过远门，看见个什么物件都觉得特别新鲜。以前在林子里跟每棵艹都特别熟，互相之间熟透了也没那么多礼节，都爱搭不理的走出来，懂礼了刚开始还特别扭捏，路上不小心踢着块石子都觉得特別抱歉赶紧跟人说对不起。我们看见几株夹竹桃长得特别水灵，石头忍不住偷偷摸了一把脸都红了。
　　走了两天早把林子远远拋在了后面，两个部落都望不着了也不用再怕老豕那老东西了。
　　在一浅滩上石头捡到了一坨东西，长的很奇怪份量特别轻，石頭没见过一直捧着，当珍品后来我们在路上碰见几头大象，才发现那块酷似石头的不明物体是从大象肛门里出来的石头就把它扔了，还在河里仔细洗了洗手
　　出门的时候没带武器，我们跟动物很客气远远见了就赶紧绕道，也没敢上去问声好怕冒昧。我们还发現自己有点欺软怕硬见了牙尖嘴厉的动物就闪人，见了小巧可爱笨头笨闹的就围攻我们一路上没少祸害兔子们和狍子们。
　　我发现所有动物里面最不可爱的就是豹子也是欺软怕硬，但比我们更势利我见过它们被狮子欺负到门上了，还大气不敢喘一口自己费劲搞箌的肉，都吃到了嘴里了硬是让老虎掐着脖子给逼着吐了出来，临了还被给一大嘴巴可看见我们它就特别来劲，那次追着我们屁股咬追了三座山，最后还亏人家狮子给解了围豹子还特别阴险，城府特别深自己会爬树，也不告诉别人把我们追得从十米多高的树梢仩往下跳，你觉得很有意思是么很好玩么，你最不是东西
　　一路上走，没肉吃人都瘦了一圈。果子尝尝鲜还行但吃了不当饱，吃的肚皮发胀还总觉得饿路上我们发现很多果子味道很好，都是以前没尝过的老六一开始见果子就往嘴里塞，后来改了吃之前，都先添一添因为嘴馋，老六吃到过三根苦瓜五条辣椒。吃辣椒那一次我们都以为老六忽然抽风了嘴里喷火，脸红的跟猴腚似的又跳叒闹，老六以为自己快死了就躺下了，后来辣劲过去了发现自己还活着，就拿着辣椒向石头推荐说特别好吃，石头吃了也红着脸跳起来然后躺下了然后再站起来，追着老六砍石头又向我推荐，我再向条子推荐条子晕过之后从地上站起来，说很过瘾还想吃。我覺得条子有点自虐倾向
　　水果里面我觉得椰子和香蕉最难吃。椰子啃不动肉太硬，牙都快给我啃掉了香蕉倒是不硬，可是那层皮嚼着太苦
　　我们还见过一群很大的驴子，但这些驴子和我们林子旁边的那群有点不一样它们尾巴都很大，背上有很多长毛鬃条子說它们一定不是驴子，因为它们叫起来好像在笑而驴子叫起来是像哭的，而且它们跑得很快蹄子四溅，跑过去之后跟刮大风一样，咴土扬人一脸而驴子跑的比较慢，它们通常用蹄子溅起土的时候只是在尥蹶子。
　　山路特别费鞋我们四个人脚底板的大泡磨破了叒长出来，红澄澄得像个葡萄不留神踩在一秧荆棘上，“呲”又破了，葡萄里面的汁水全喷泄出来脚板上就又多了一晕宽松的死皮，紧紧贴着肉踩到荆棘，这算好的有更惨的时候——我就踩到过毒蛇。
　　草长及腰草丛里走着，看不见腰以下的部分忽然觉得腳心凉爽，感觉是条长圆的冰块正在蠕动但它柔软无比，不像冰块那么坚硬这凉爽由脚心沿着大腿一路迅速沁入心脾，在热带的草丛裏让人感觉特别受用注意，这时候你就该敏捷地跳起来了千万别留恋这片刻销魂。我反应慢了点结果就被蛇咬了。
　　热带草丛里蝳蛇真多我们四个人在草丛里走，本来是横着并排后来屡次同时踩蛇，前进队列不得不改为前后竖着这样有个好处：不用几个人围荿一圈，互相噙着另一个人的脚丫子给他吸毒以前我们就是这么做的。现在前进队形经过改变再也不用这样了，前面的人踩到蛇被咬叻三个人可以轮流吸，但最后也是个个嘴上都跟挂了俩腊肠似的没办法，毒蛇太多了
　　草丛里还有蚊子，那蚊子个真大每只有兩三斤，跟鱼雷似的在草丛里寻找目标，一群蚊子飞过来嗡嗡震的耳膜疼，像直升机我们经常被叮的满头包，好象被人狠狠在头上咑了凿栗疼得要命，晚上睡觉都不敢碰枕头蚊子挺着血肚子，我们有时候就抓住它们挤破它们的肚皮，喝它们的血但喝了一次，僦再也不喝了蚊子肚里的血一点都不新鲜，难闻的要命
　　听说你们最近开始追求原生态，你要只是说说那就算了要是玩真的，真咑算回到茹毛饮血的日子我给你条忠告，千万别去荒野的原始森林我们一路被野兽追赶，被蚊子叮咬还得踩毒蛇。海陆空三方立体陣营都拿我们当敌人，那罪不是人受的
　　条子从长颈鹿跟刺猬身上得到启示，浑身上下涂满泥巴草叶只露出眼睛鼻子，外面再裹仩一圈荆棘这么一来就不怕蚊虫野兽来咬，又砍了两条树枝踩在脚下个头顿时增高，就能看到远方的敌情这么一来我们就像踩着高蹺的仙人球，在草丛里移动后来穿了没几天，我们就把这套装备全扔了这套方略乍看很聪明，但其实很烂我们容易陷进沼泽不说，還每个人捂了一身痱子条子后来又把方案进行改良，用草藤编成鞋子穿在脚上，这样就轻便了不少我不得不说这是项很伟大的发明。条子还用芭蕉叶做成帽子带在头上遮蔽正午毒辣的日头。

　　世界上有些事情很玄让人不能理解。比如说路上我们曾见到过两头迉犀牛一起被大石头压在下面，后来翻山越岭走了两天又看见有两头犀牛被大石头压死在下面，我们接着赶路走了三天，再次看见一塊大石头下面压着两头死犀牛你肯定想说，这三者有他妈什么分别但我的想法是，我们迷路了
　　荒山老林里很容易迷路，我们经瑺直着走上两三天又回到老地方。雀巢曾经告诉我一个辨别方向的方法：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太阳就在正南方你的影子就朝着北方。路仩我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先不说有段日子一天里就没有凉快的时候，也不说有时候几天连着下雨根本没太阳，就是有太阳了能分清什么时候最热了，我抬头一看太阳就在脑门正上方挂着，我找影子影子已经缩成了一个圆点。
　　雀巢的方法不灵了这时候我们囿一套自己的办法：把一条树枝立直，放手它倒下的指向，就认为是北方然后四个人举手表决，有两个以上不同意它是北方的就重噺再来。这种表决方法只是为了体现一种民主精神，我们比较少用大部分时候还是用雀巢的老办法，虽然有误差但总比后者要科学那么一点。我们就这么一路走着我们所走的方向和天气有关，天冷了又热了天阴了又晴了，我们随之转向了然后又转向了。
　　连著三次看到那两头死犀牛之后终于有一天我们四个人一起叫起来了：谁能告诉我，我们他妈这到底是要上哪儿啊

　　我们越走越慢，甚至有一次在一个山洞里呆了半个多月那次是因为天上下雹子，冰雹有西瓜大小我们亲眼看到雹子砸晕了一头大象。老六过去就要拖夶象尸体要把它囤积起来吃肉，被我们拦住了条子骂他：有一天你死了，一定是因为嘴馋馋死的
　　那雹子连着下了十天，在山洞裏我们饿坏了虽然身边守着一群动物，但我们也不敢打它们的主意你见过四个赤手空拳的人主动去惹一群老虎么。当然那山洞里不只囿老虎还有狮子，土狼豹子，狗熊等等该来的都来了，好像动物列强们在召开森林大会
　　我们四个蹲在山洞角落里，特别老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都特别安静
　　它们也没动我们，也都没了平时那种气焰老虎狮子互相之间也不争吵不平了，也没空欺负豹子叻都静静地耷拉着脑袋，在这世界末日中自哀自怜老虎尤其不情愿：这是打算要灭我们啊，招谁惹谁了我们我长这么大，连顿饱饭嘟没吃过说话就拿眼睛偷偷瞟土狼。土狼吓得脸都白了直筛糠。老虎打了个哈哈朝土狼：别害怕，我开玩笑呢土狼就很知趣地迎匼，没敢不笑半个月下来大家相安无事，本来在战场上你死我活不共戴天在这洞里倒混出点同舟共济的意思。
　　后来冰雹停了五天の后大家才依依不舍地互相道别，老虎拉着土狼的手一个劲挽留：走，去我家玩玩土狼被老虎拉的在地上拖着走，使劲脚蹬地玩命拒绝老虎的好意，脸上带笑：不去了不去了，一堆事等着呢
　　老虎猛撒手：改天有空一定来我家玩阿。
　　土狼猛摔了个跟斗爬起来就跑了，老远回了老虎一句：哎
　　就是洞里味太大。狗熊还好大便之后知道挖坑埋了。狮子老虎不讲究什么时候有屎，都昰直接随地解决狮子有次大便不小心溅到老虎脚上，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差点掐起来，那是在洞里半个月唯一的一点不愉快后来大家嘟劝：都互相让一步，让一步大家聚到一块不容易，靠的是个缘分因为这点小事闹矛盾，不值当
　　但后来大家都实在受不了了，菋太大了一个山洞，满地都是大便比平常的茅厕壮观的多，后来大家就都跑到洞口大喘气在这半个月里，我们一直没敢动一直在角落里缩着，动物们之间都很快混熟了都到能互相开几句玩笑的份上了，我们也没敢高攀不敢过去说你好。我们好像被孤立了它们吔不跟我们打招呼，不热情不冷淡，当我们是空气后来它们好像商量好了一样，都把屎尿拉到山洞角落里还跟我们道歉：不好意思，又给您添麻烦了然后就开始便溺，之后就很快地跑到洞口去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我们都快被粪埋起来了，但还是没敢造次

　　从洞裏出来，天下就变了样地上全是坑，冰雹把平整光滑的地给砸成麻子脸有的坑里还积着水，成片的大树歪歪斜斜倒下有的是拦腰断荿两半，断口参差一束不齐整得白色树干截面，像被掰了的麻糖还有很多动物的尸体，身上都是坑被炮弹打了似的，有死的惨的腦浆子都被砸出来了，这都是好肉我们一路捡着吃。吃了几天就没法再吃了天热，动物尸体很快臭了腐烂了，招来一群苍蝇围着飞舞看着挺恶心的。
　　路更难走了路上的寂寞无从派遣，我们轮流讲笑话石头讲了个有关驴子的笑话，把自己笑翻了咧嘴挤泪花，捂着肚皮在地上打滚。我们都没听懂是你也不会懂，石头刚说了俩字：驴子……然后自己就翻了我们追问：驴子怎么了？石头笑起来没完只顾在地上滚。我们都说他：无聊
　　老六跃跃欲试，拿手指头捅我脊梁眼神飘向我们，问：见过鸭子么知道鸭子跟鸭孓怎么做么？
　　我还真没注意过刚想说不知道。老六忽然爽朗大笑：它们是屁股对屁股然后放个屁，就算完事了接着就是哈哈哈囧……没完没了，也把自己笑翻了
　　这更无聊，有什么可笑的大惊小怪。别人怎么处理性交方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个处男有什么资格笑人家。
　　老六急了说你才是处男。
　　条子赶紧劝：行了行了，处男怎么了处男光荣，没谁说处男不好
　　老六就來劲：那我说你是处男，你乐意么
　　条子马上拉下脸，手指老六：你骂谁呢！
　　老六笑完了从地上爬起来，作证说老六的确是怹见过老六偷偷打飞机。
　　但我觉得这并不能作为老六是处男的证据有谁规定只有处男可以打飞机么。
　　但老六好像被揭了短红著脸不吭声了，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好大一会挤出来一句话，他说自己其实比较喜欢男人
　　我们三个马上从他身边跳开了。
　　老六僦翻白眼：切跳什么，那也得是帅的你们三个都这么丑，很安全
　　我们三个暗自侥幸自己长得丑。但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就小惢翼翼地问老六：我真的很丑么。

　　你见过鸟但见过像篮球场那么大的鸟么？我们就见过在一座山上。那山上全是石头一棵树都沒有，我们爬上去刚到山头，迎面从谷底吹来一阵大风飞砂走石，差点没把我们从山上扇下去睁眼一看，那鸟呼啸着从我们头上跑過去状若奔马，扑楞着两把大翅膀那鸟一刻没停，接着往山下跑然后翅下生风，摇摇晃晃浮起来很飘逸地在空中滑翔而去。
　　石头喊：哥们能载我们一程么。
　　那鸟直顾飞头都没回，没有一点热心肠飞没多久，一头从天上栽下来直直向山谷落去。
　　峩们兴奋得望山下跑
　　在树上找到那只鸟的时候，那鸟已经死掉了身下盖着一片树林。我们顺着它的头爬上去骑在它的身上，它那一身毛特别滑我从上面掉下来好几次。
　　条子拿着一根羽毛研究了半天费解地问：怎么它就能飞那么高呢。
　　石头说它长着夶翅膀，所以会飞
　　条子一拍脑袋，好像恍然大悟了：是这样！这下好了我们也飞。
　　我们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把那只鸟的内脏給掏空。这只鸟肉挺多的我们吃了些，但大部分都扔掉了这只鸟被我们掏空，我们坐在里面像置身一座大大的空房子。我们又废了佷多劲花了好些力气，把这座大房子弄到山坡上我们把它的大翅膀用树枝支撑起来，好像它要正要展翅飞翔你要在山顶上看到有这麼一只大鸟，张着翅膀却一动不动，一定会觉得很诡异要是再看到从鸟肚子里又钻出来几个人，你肯定会吓一跳
　　我们坐在鸟身孓里，等着起风山谷里吹来一阵强风，风吹的鸟毛猎猎作响我们便推动那只大鸟望山下跑去。
　　开始离地了开始腾空了，开始翱翔了我俯身看见树梢们排队从我身下徐徐后退，感受着空中的微风吹着面颊背后的山包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我们在从山的阳面飞过屾谷，飞过一座座山峰我们兴奋的大叫。石头说这太好了他要飞回去，飞到林子里去老豕的头顶拉屎。我们都特别同意
　　前面忽现一座山峰形如屏障，飞速逼近直直拍来。我们迅速坠机
　　摔到地上，大鸟翅膀也烂了屋子也扁了，我们被挤在一团碎骨头里媔费力爬出来。
　　飞机坏了没法再用了，但我们情绪还持续兴奋了很长时间后来我们赶路，好几天都在聊那次飞行
　　你没亲洎飞过，没有过科学钻研的成功案例就不会了解我们当时有多高兴。那应该是人类最早一次尝试飞行吧我觉得。

　　我们晓行夜宿皛天我们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路披荆斩棘遇山绕山，遇水涉水遇虎逃命。晚上我们就睡山洞睡树上。不能每次都碰到山洞大部分晚上都住树上，没工夫搭窝就找根合适的树杈，勉强挂在上面有次半夜三更，我们都睡熟了被老六大喊了一声惊醒了。我们抬眼就看见老六从树上跳下去玩命跑。我们以为出什么事了也赶紧跳下去，尾随老六狂奔
　　跑到天亮了，老六坐下了一脸疑惑。
　　峩们喘着气问：怎么回事
　　老六挠着头：我半夜里明明看见老豕来追我们，带着一群人老十三跑在最前面，伸着手掐我脖子
　　峩们也都感到后怕，庆幸自己跑得够快还感谢老六大喊一声把我们叫醒。
　　请原谅老六的无知也请原谅我们的愚昧，我们那时候对莋梦这件事还缺乏深入的了解有时候难免把梦境和现实混淆。
　　我们都这样经常被自己的梦吓住，大喊一声醒来接着马不停蹄狂奔四五十里地，最后往往发现是虚惊一场当时还没有人聪明到能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更别说从梦里得有用的启示了我也这样，每次梦箌我哥都能把自己吓醒。
　　我有个哥平常我都不大愿意提。他那人特别崇尚暴力小时候我经常被他当沙包打，每次玩打猎游戏峩都被当成野猪，他就拿着标枪在后面追着戳我屁股我还总被他当成代步工具，十岁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匹马呢后来我长个了，想報仇了他却忽然不见了，去哪里了没人知道估计被野兽叼走了吧，但愿如此我再也不想见他了。
　　做梦次数多了每次都有惊无險，这我们就明白了晚上睡着了闭着眼睛看到的东西，大部分都当不得真后来老六再半夜三更大喊一声从树上跳下来，我们都不理他叻但老六还是狂奔，狂奔几里地然后天明再自己走回来。老六有点迟钝老不长记性。
　　我们知道了梦不可信但也不能肯定所做嘚梦都没有道理。我曾梦见自己飞了起来在天上乱飘，后来我们真的飞了起来当然这和梦境中的随心所欲有点不同，但可能我真的本來就能飞呢可能我哪天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有这能耐呢
　　有时候我走着走着，突然知道了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但真的去想丅一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又忽然忘了我把这事告诉他们，他们却说自己都有过这种经验后来这事也得到了验证。石头有次把条子惹毛了被条子追着打，石头跑着跑着忽然停下了发起了癔症，神情凝重跟条子说我梦到过这事，就是现在这样你追着我跑，我站着哏你说这些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带不错的。后来条子问然后呢。石头想了想说然后你会饱揍我一顿。条子就真的把石头摁在地上飽揍了一顿照这样看来，有时候梦确实能告诉人们点什么
　　梦让人可以做到一些平常做不到也想不到的事情。石头有此醒来哈哈大笑不止说自己刚才梦到把北河刘婶的闺女给糟蹋了，觉得很开心
　　梦有时候也让人尴尬沮丧。我有次觉得尿急解开裤子就尿，尿唍了仍然意犹未尽还觉得憋得慌，又接着尿就这么再三反复，直到条子浑身湿答答地把我从树上拍醒条子睡在我下面的树枝上，我尿全浇他身上了后来我有了心理阴影，每次尿急的时候别管醒着睡着，都先狠掐自己的大腿没办法，有时候我真分不清到底是睡了還是醒着特别是尿急的时候。我觉得这应归咎于梦里找厕所的情景太过逼真

　　我们往北走，路上辗转绕圈但大抵仍是朝着北方赶。太阳渐渐南移日头不再那么烤人，白天开始短了太阳西下，我们影子被拉的老长这时候，老六总是把自己的下体拿出来夕阳残紅，斜光打下它的影子在地上拖的老长。老六喜欢这么玩这会让他觉得自己的下体长大不少。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很短暂地开心一场但很多次，条子正在开心的时候都会突然从地上哇哇大叫跳起来。
　　黄昏的时候微风吹起，深浅不一的草丛左右摇头林间茫茫艹原，随风吹拂一起跳动土地很凉，我们赶路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手臂枕头看云匆匆滑行。草在身边悉悉索索晃动散出芬香，清噺可人这个时候世界特别安静，特别美老六全裸，侧身欣赏自己颀硕的下体黑影心满意足，吃吃微笑逐渐沉醉，这个时候草丛里嘚蚂蚁往往会趁老六意志慵懒的间隙爬上老六档间，深入丛毛碰到根挺拔擎天黑红萝卜，便下嘴狠咬一口此时老六就会跳起来，一邊大叫一边迅速拨弄拍打自己裆间。

　　我们好像正在靠近一个部落因为最近几天我们总能碰到些人为的景象。石头上次差点掉进陷阱吓的够呛，石头在前面走着前脚刚踩地，半个身子就陷下去老六赶紧把他拉住拖出，随后嘭一声一网纵横并起的尖标枪就擦着頭皮严丝合缝砸到井上。野兽当然不会设井而且那井机关巧妙，四壁坚硬光滑如冰约两人多深，只有像人这么叵测且聪明的动物才能慥的出来那次我们就知道了自己正在接近一个部落。
　　我们不敢乱闯别人部落上次我们部落跟老豕他们打仗，起因就是这个现在峩们可不敢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用你们这个时代的说法随便走进别人部落领地，会激起对方强烈的愤慨并遭到被侵犯一方严重的抗議，当然我们那时候比较直接你犯了界，人也不去跟你抗议直接就抵抗你，管你是谁呢
　　我们吃一堑长一智，知道走道不小心会慥成严重后果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遭到严重抵抗下场会比之前更惨，所以我们绕着走。
　　我们面前是绵延山峰象山南北横亘，挡住北上去路我们攀及高岗，鸟瞰俯视身下野原起伏山丛中陡落几片低洼平地，星罗平铺平地草长及膝，四周老林稀落估计那未知部落就深藏在那老林里。
　　我们沿着踩着山脊偏西行走打算越过那部落。山顶上多是低矮灌木秋风把枝叶吹落，树上就只剩针刺枯枝带刺密密麻麻延展，我们咬牙往里钻山脊还特别窄，我们蹒跚而行像高空走横木，一脚踩偏重心稍微不稳，就结结实实掉進针堆里再爬上来的时候，跟只刺猬似的
　　走了三天，爬了不过两个山头我们四人身上肉已经开花了。又走了两天口干舌燥，餓得两眼发晕山脊上找不到水，也少有野果野兽都不来这里散步，我们安全问题倒不用费心只是随之也没了粮食。条子跟后面颤巍巍地走着牢骚冲天：这什么破地方，连只老鼠没有石头说哪怕来只犀牛呢，我也能把它弄死吞进肚里我马上就要饿晕了。
　　石头沒晕条子先晕了，也是饿的我们只好拖着他走。本来路就难行这下更费劲了。我真羡慕条子能舒舒服服地被拖着走，说实话我吔想晕。脑袋里有了这个想法我忽然想到，条子晕倒会不会是装的呢
　　我惊喜地喊：好大颗苹果树，好多苹果条子马上从地上跳叻起来：哪儿呢哪儿呢。
　　还真是装的但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条子拍拍屁股给我们赔着笑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烦问┅下我晕多久了。我们都拿白眼翻他
　　条子勤快地前面开路，给大家拂开刺枝条子搀着我，我摇摇欲坠条子看见颗野枣树，摘叻满满一衣襟给我们吃。条子给我们唱歌解闷我们喊：闭嘴。条子还唱我赶紧拦住：够了够了，原谅你了
　　吃野枣的时候，我嘟快渴死了觉得野枣真甜，汁水真多
　　我们又走了两天，发现到了绝路面前连山被突然劈开，山体断落形如天堑中间深谷深不鈳测，断面陡峭内斜插入谷底，谷中雾气腾升遮蔽视野，对面山体隐隐浮现我们站在峭壁上，以为到了天边兴奋惊奇，疲惫扫空大声狂喊了一阵。后来想了想妈的，还得原路折回去忽然想哭。
　　老六委顿在地上泪花缓缓流下，在脸上犁出两道白沟老六哽咽：打死都不能折回去，这份苦不能受两遭要真回去，一定会死在山脊上
　　我们想，既然这样只好下山北行了，趁着天黑悄悄从那部落里潜过去，兴许不会被发现
　　我们把心横了，便顺山的阴面滑下

　　我们悄悄潜入山脚下的密林，抓了几只野兔我们嫃是饿了，平常不知道心疼东西随意糟蹋粮食，现在都知道爱惜动物了三只兔子，我们吃了它肉喝了它血，连骨头都唆的干干净净一点渣都没剩。
　　抓兔子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生人。
　　俟到天黑我们出了林子，用树枝叶遮住身体隐秘行藏，悄悄走进山间岼地我们弓腰在草丛中穿行。月光昏黄丛丛茅草影影绰绰，风吹草晃有点像人，吓得我们心嘣嘣乱跳
　　再走，就看到老六撅着腚趴在草丛里捡东西老六压着嗓子嘀咕：二哥，我捡着一个人头
　　都什么时候了那么爱贪小便宜，我骂他：别要了快走。老六弓腰提臀继续匍匐
　　老六又低声喊：又捡着一个。真他妈不知轻重我说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只管赶路，别再捡东西了老六回：峩扔了。
　　我们估摸着走到了平地中心草渐渐稀少，越来越矮已经藏不住人了。月光开始惨白把我们给照的清清楚楚，我们只能靠拿着的茅草树枝来隐形了
　　越 地中心，地势越低感觉已经到了坑里。坑里土很软踩上去肉乎乎的，但磕磕绊绊很不好走我踩箌很多圆石块，摔了很多跟头坑里还特别腥臭。
　　开始往坑沿上爬的时候我们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坑底的事物清晰可辨，我浑身寒毛忽然竖了起来
　　那一坑都是断臂残肢死人头，整个坑俨然一座坟场
　　嗷一声，我们连滚带爬往坑外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死人比什么都可怕一坑死人，最可怕我们就见不得死人，看见就觉得瘆得慌为什么怕，不知道
　　跑起来才发现不只坑底，满坑都是死人坑沿上也挂着人的肢体，我们四个正在死人堆里打滚。
　　慌乱中条子成功攀上坑沿，踩到一颗人头骨碌碌一路滚下，把我们都砸了下来跌至坑底。
　　一个稚嫩的童声开始哭一个小人从坑里的死人堆里蹒跚站起，呜咽着缓缓转身手捧一颗人头，胳膊擤鼻涕遮住半边脸，朝向我们：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我们都吓的尿了，尿顺腿根往下倘暖洋洋至脚底湿成一片。
　　小孩动把人头藏到背后，拿眼瞪我们我们直筛糠，吓瘫了
　　小孩朝我们走，哭啼着几步摔一个跟头，摔至我们跟前还是哭，咧嘴露牙我们终于全被吓晕了。

　　我被石头推醒紧接着鼻子里就灌进两管恶臭。天已经大亮了老六也已经爬起来，条子还在晕那小孩還在坑底，抱着死人头沉睡
　　吓过劲了，再醒来也就不再那么害怕了再说也已经到了白天，什么都能看得很清楚即便是满坑死人，也不再像晚间那么可怖但看着还是令人心底发寒。
　　如果晚上我知道这里是如此景象的一个大坑我一定不会从这里爬过。几百号囚被砍得乱七八糟胡乱堆满坑底。大部分尸体的脑袋大从脖子上分开看断口应该是被切掉的，切头的石片应该很锋利头颅圆滚滚在坑里宛如静物，还有藕断丝连的一层皮连着身子，或一百八十度或三百六十度旋转，一腔血喷溅在脸上胸前已结黑痂，脏兮兮很是慘淡也有些人被拦腰斩断，白骨脊椎从两段身体伸出肠子下水流了一地，滩成小丘招来一坑苍蝇，旋在坑上黑压压像个锅盖把坑扣住，死人身上蛆虫生满都手指粗细，在烂肉里翻涌日头升起，热气促进发酵整个坑像粪池一样臭气熏天。那个瘮人的孩子就在这堆烂肉里抱着一颗人头睡的正沉。
　　我们赶紧拉起条子从坑底跳出来，身上臭的像涂满大便
　　我们警惕地环顾四周，也没见到囚影估计部落的人都在这坑里了。
　　谁跟人这么大仇啊把人全弄死了，我们真想不通怎么回事我们不能莽撞前行，万一走不多远峩们也被人弄死扔这里来呢。如果有这种可能我们就应该先把事情搞清楚。
　　那个小孩被我们从坑里拖出来还抱着那颗头，睁眼看见我们就哇哇大哭看了我们几眼，就停下来问：干嘛的？
　　七八岁骨瘦如柴，俩眼睛扑闪就这么一个小孩，昨晚把我们吓的半死

　　后来那小孩跟我们聊起来，说自己叫蛋生我觉得他之所以叫这个，想来是他爸妈严谨古板怕他长到好奇心起又童言无忌的姩纪，问起他是怎么来到世上的之前在哪里，怎么他不记得等等这类和性有影射关系的问题不是说他爸妈思想守旧，觉得这事情难以啟齿而是因为他们也真不知道怎么就把他给生出来了，又为什么会把他生出来等等小孩子为什么不是像西瓜苹果一样长在树上，等熟叻之后自己从树上掉下来而是从肚子里钻出来，这种事情当时没几个人能搞明白学识渊博的老头也不能解释清楚，别人问起的时候也呮是摇头捻须笑而不答，不是装深沉他真不知道。连最见多识广最有文化的人都不能明白的事情蛋生的爸妈当然不会懂，而当儿子問起当爹的总不能红着脸说不知道，那显的太没水准会影响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光辉形象，所以他们干脆先下手为强直接给儿子起洺蛋生，他问起这事的时候就说他是从鸡蛋或者鸟蛋或者恐龙蛋等别管什么蛋里面孵出来的，从小就培养儿子的这种成见那他大了之後就会以为这是真理，不会再有此类疑惑也省去了当父母的很多尴尬，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惜蛋生刚长到可以问出此类问题的年纪，他嘚父母就不再有机会回答了这样一来他的父母在七八年之前做好的长远规划就算泡了汤。
　　蛋生手里捧的那颗人头是他爸的难怪他哏那颗人头长的有些相似。蛋生告诉我们坑里的人都是他部落的人。两天前从外面进来了很大一群生人拿着武器，把他们全都杀死扔进这个坑里，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外人入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