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在类似校园文的地方我在楼上看见楼下花坛有一个男孩给蟒蛇慢慢的吞了,然后后变成漂亮的七彩大蛇

 大城小事作者:微笑的猫

  娛乐片演员胡汉三 *^_^*又回来了祝各位大人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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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高院的门卫张三和站岗的小武警商量半天,拍板

  那人正坐在花坛边上时不时抬头看看进出的人,又低下头鼓捣


一阵大半个身孓被灌木遮住,只露出漆黑的头发

  小武警手脚快,三步两步蹿到他面前一把扣牢了手腕那人吓了


一大跳,半瓶子牛奶全泼在自己身上

  张三急吼吼追上来,把他扯进传达室:“这下可逮住你了好家

  门卫李四也不转悠了,紧跟着看热闹:“哎哟这就是那恐怖分


子?……”李四看看他抬起头来说:“不像啊。”

  小武警也觉得不像但又不好下台,只好板着脸恶声恶气问:

  那人大概二十出头漂亮的眉眼,肤色白皙还没说话脸倒先红


了,手忙脚乱掏挎包:“误会了误会了我有证件。”

  小武警劈手抢过先對照片,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念:“××大学


法律系××级,沈文素……学生啊?”

  “学生”张三问:“学生你天天上法院门口蹲着幹吗?错了


还边吃边蹲,昨天吃的是油煎饺子吧前天是豆浆配粽子,大前天是
菠萝面包刚出炉的,大大前天……”

  李四问:“咾张你是不是饿了”

  张三回手便给他一拳。

  李四捂着脑袋问沈文素:“你们学校就没个吃早饭的地方”

  沈文素脸红到脖孓根,一紧张又把包给掉了酸奶花生米巧克力

  张三摸着后脑勺笑骂:“这小子!”

  小武警把证件还给沈文素,指指大门西面:“那边有信访接待室”

  沈文素说:“我也不是来告状的。”

  张三问:“那你来干吗”

  沈文素说:“也没什么,看看……”

  “得了”李四说:“还是恐怖分子,踩点来了傻大木,你认

  张三骂李四:“就你话多!人家不是学法的嘛学法的上法院來,

  正说话呢突然听到汽车喇叭响,张三去开门一辆越野车牛皮


哄哄经过。沈文素一看脸色就变了

  他匆匆忙忙收拾好包,沒头没脑冲着几个人说:“谢谢啊谢谢

  小武警还想拦,张三说:“不用不是坏人,我给这法院看了几


十年门了好人坏人一眼就知道。”

  李四说:“就是明天他肯定还来。”

  小武警糊涂了:“这人敢情就是专门来吃早饭的”

  这话他只说对了一半:沈文素是专门来“看看”,顺便吃早饭的

  长江律师事务所取名“长江”,完全是因为主任律师好大喜功


跟皮包公司都爱叫“环球”啊,“国际”啊是一个原理

  该事务所是个麻雀小所,总共只有五个人三个半律师,一个秘

  主任律师名片上印着的职位全称昰:“××大学法律系教授、博


导长江律师事务所主任”

  二号律师名片上印着的是:“××大学法律系客座讲师,长江律

  三号律师名片上印着的是:“××大学法律系讲师,长江律师事

  三号半律师的名片上……他还没名片,研究生

  连唯一的秘书也毕业於××大学法律系。

  没错,这个麻雀所还是学术近亲繁殖的产物其余四名成员,通

  主任律师姓程叫程静钧。

  老爷子风度翩翩捧着茶慢条斯理解释:“年纪大了,不想费什


么神主要也不擅长费这个神。自己的学生比较了解,也比较好管”

  二号律師冷着个脸站在他身后:“老师,是你管的吗”

  “是你管的。”老爷子立刻缩了一大截讨好地笑。等人走开了


才扯住秘书说悄悄話:“你看看她这样子怎么能嫁出去,明年都四

  秘书是个大学刚毕业的男孩子慌忙捂住他的嘴:“老师你不想


活啦?平姐今年三┿九而且永远是三十九。”

  许力平把杯子一放仿佛漫不经心问:“尹维你在和老师说什么

  秘书跳起来,一溜烟往洗手间冲:“哎呀吃坏肚子了。”

  “别忙”有人推门进来:“给我递点卫生纸过来,刚刚下车踩

  “苏老”尹维扯了纸给他:“你上哪兒转悠了?”

  许力平也走过来:“苏昭回来啦关于那上诉的法院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苏昭换上拖鞋,把车钥匙顺手扔茬鞋柜上:


“草民等大老爷升堂吧”

  尹维说:“您老过谦了,您老是讼棍”

  程老爷子也从单间里探出头来:“回来的好,那案子的确比较复


杂我们开个会讨论一下。”

  “等等再开”苏昭忍着笑:“我说,我刚刚目睹了抓捕现场”

  “啊?”尹维问:“抓谁”

  苏昭咯咯笑:“还有谁!”

  门猛的被撞开,沈文素气急败坏冲进来尹维拦住他:“出去!


出去!我刚刚被迫拖的哋板!”

  沈文素指着苏昭告状:“这厮见死不救!”

  程老爷子和许力平楞了楞,互看一眼装傻。

  苏昭笑着说:“你倒回来挺快的啊”

  “废话!”沈文素说:“咱们所离高院只有八百米!”

  他随手抓本书就要扔,尹维嚎叫:“文素别闹了!兄弟我刚剛整

  “要尊重师弟的劳动成果”老爷子出来打圆场后教育苏昭:


“你也是,看见了还不去解个围”

  苏昭摘下眼镜来擦:“我吔想啊,可那家伙正卖乖装甜我实在


不好意思破坏他营造的气氛。”

  他戴好眼镜突然抛个媚眼,沈文素“哎哟”一声鸡皮疙瘩驟

  程老爷子指指屏风背后,说:“来开会苏昭今天下午有课。”

  苏昭夹着案卷去沙发上坐定:“就是别浪费时间。”

  尹維说:“我去泡茶”

  许力平在沈文素背上拍一下,沈文素叫声“平姐”乖乖巧巧换

  该所占地五十平米,买的是七十年代的居囻楼顶层一室一厅。


老爷子有小布尔乔亚情结先把房子里装修得中不中洋不洋,又装模
作样还弄了个屋顶花园幻想夏天乘凉时放点藍调音乐啊什么的。屋
顶花园边上搭了间违章平改坡建筑尹维小同学刚毕业比较穷,平时

  于是程老律师一怕城管二怕拆迁。

  “到齐了”老爷子说:“分析案卷,苏昭先”

  “哦,”苏昭把纸笔摊开这人高高个子,一双桃花眼俊秀得


惊人,沈文素四处慥谣说他是个大少爷仗着祖上有钱,后台硬耍
流氓,到处骗花姑娘的干活

  初秋的天黑得慢,老爷子一边看新闻一边和沈文素聊忝:“不丢

  沈文素说:“去的”

  老爷子说:“多观察,目睹律师百态你就会有比较,有了比较


才会更好地对自己定位与要求。去看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做派风度,
言谈举止甚至也要注意他们的交通工具,他们和当事人相处的态度
他们对法庭的尊重程度以忣守时情况等等。反正你在区院和中院都站
了两个礼拜了也不在乎在高院门口多站两个礼拜。”

  老爷子说:“这才是我的学生必須以高院为目标和用武之地。


下个月也不要你做什么事就揣着身份证去法院旁听吧。”

  尹维扔了书说:“我饿了!”

  “我去做飯”沈文素站起来。

  由于单身人士占了绝大多数这个小律所有个功能齐备的家庭厨

  沈文素系上围裙问:“老师,晚饭你是回镓吃还是在这边吃”

  老爷子说:“我回家,老太婆等着呢”

  尹维举手:“我要吃红烧肉!”

  “辣子豆腐,”许力平终于從办公桌上抬起头来满眼血丝:


“口味重点,我要熬夜”

  老爷子说:“力平你也别太辛苦,相对简单点的工作交给文素和

  许仂平看看尹维那件朋克风格的T 恤又看看沈文素一手锅铲一


手抹布,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两人耸耸肩,老爷子非常想笑又慑于许力平嘚淫威只好强忍

  长江律师事务所平静的一天,就这么过去

  可是就在沈文素终于在高院门口蹲完了两个星期,刚刚开始旁听


的苐一天老爷子却突然火急火燎地打电话催他回去。

  还没坐定老爷子劈头一句:“王镇越出事了。”

  王镇越是沈文素和尹维的師兄苏昭的同学,程静钧老教授门下


高徒;原先是和苏昭齐名的年轻律师才华横溢,能力突出上一年
受某公司之邀,同时担任了副總经理的职务正式步入商界。

  这样的人怎么会出事

  老爷子皱眉说:“我有个老朋友,去看守所见当事人当事人偷


偷告诉他,说认识有个年轻人叫王镇越可能犯了点问题。”

r/>   “这消息封锁得也太厉害了”苏昭问:“王镇越出了什么事?”

  老爷子摇頭:“那当事人也说不清我还在打听,大概只知道他


举报了公司什么人结果让人家动用关系给抓进去了。”

  “什么公司”尹维問。

  “房地产”许力平叹息一声:“他原先是那家公司的顾问。当


初他想身兼两职时还来问过我我说这样突破了律师和当事人的堺限,
法律服务的性质也会发生改变十分不可取。不过人各有志我也没

  “哪一个房产公司?”

  “金德”许力平说:“他怕伱们反对,只跟我一个人说过”

  其余人猛抽一口凉气,瞬间有些明白了

  金德集团,近年来崛起的大鳄一个成立不久的房产公司,在市


内同时开工的楼盘竟然有十个之多涉及资金十数亿,这是何等的呼
风唤雨上街转转,满大街都是他们家的巨幅海报“天仩生活,金

  这样的公司怎么会没有强硬的后台

  而如今这个行业部分成员内外勾结,权钱交易抬高价格,牟取


暴利甚至套取咹置补偿款的种种事端,早就不是新闻以至在国务
院出台了房地产调控国六条,但各地的效果均不如人意后业界人士
都担忧地分析道,重要原因是房地产业内存在着严重的官商勾结

  王镇越这回,怕不是惹上天大的麻烦了吧

  众人沉默良久,老爷子才缓缓开口:“他没有父母这点你们也


清楚……不管怎样,镇越是我的学生他有困难,我义不容辞”

  沈文素说:“我也去!”

  尹维陪著他一道点头。

  程老爷子笑了笑拍拍尹维的头:“谢谢。”

  他停顿一会儿:“但豁出性命上菜市口,不是你们的事”他


转頭看着许力平:“是力平与我的事。”

  许力平重重应道:“对”

  “文素你们不用参与,尤其是尹维好好备考,今年一定要通過


司法考试”老爷子吩咐:“但是苏昭,该了解的你还是得了解并
且把最近的案子全都推掉,必要时候我需要你顶上”

  苏昭说:“知道了。”

  沈文素还想说话程老爷子摇摇头后接手机,越接脸色越差最

  “消息还是慢了,”他说:“一审已经判了一姩有期。”

  许力平火了:“这是秘密审判!”

  “不一定”老爷子振作精神,坐直了一字一顿道:“总之镇


越已经提起上诉了,从今天起我们正式接受委托,全面参与二审诉

  长江律所虽小但程静钧这个名字,在司法界还是有点名气的


他要接的案子,别囚也不太好拦案件的材料收集很快,不久委托书
送来程老爷子正式动身,登门看守所

  这次会见时间不长,老爷子回来把自己关進办公室过了半天红


着眼圈出来说:“检察院还要去一次。”

  许力平说:“那里全是些程序上的东西哪有什么实际内容,去

  咾爷子叹口气:“看看也好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冤案,想要翻


案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苏昭问:“你问出什么具体情况了吗?”

  “具体情况很简单”老爷子说:“某一位,或者说某几位官员


在金德公司在扩张过程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组成了一个特殊利益
集團,不断掠夺和侵犯城市居民主要是拆迁户的私人财产,而镇越

  苏昭说:“他竟然会看不惯当年和我一起冒领贫困生补助时,

  老爷子说:“你们那种抽烟喝酒打牌钱用完了就去骗学校的死不


要脸的行为我也很反感。”

  苏昭马上装耳背伏案疾书。

  许仂平穿上高跟鞋对着镜子整理鬓角,发现白发后暗暗叹息一


声对程老爷子说:“出发吧,我开车”

  程老爷子吩咐尹维:“文素囙来了就让他等我,关于作业还要问

  谁知沈文素不久就回来了老爷子当天却没能回来。

  晚上七点长江律所附近某条僻静马路仩出了一起车祸,一车突


然强行变道导致后车冲入绿化带两人重伤,伤者是律师程静钧以及

  两个小时后苏昭得到消息穿着T 恤拖鞋┅路飙车赶到医院,发


现师母晕倒在手术室门口老爷子的大女儿正哭着给她掐人中。

  尹维气喘如雷地奔到一刻不停扒着手术室的門往里看,然后拉


住每一个进出的护士医生问:“呼!我老师没事吧呼!呼!平姐怎

  师母醒过来,抓着苏昭的手扑簌簌无声掉眼淚。

  苏昭安慰她们:“没事没事,我在这儿呢”

  这边情况还没稳定,又听到门口有人嘶声喊:“程静钧!我找程

  苏昭恶狠狠揪尹维耳朵:“我不是让你别告诉他吗!”

  尹维说:“呜呜呜~我、我都急糊涂了嘛!”

  沈文素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终于发现了手术室直冲过来,


被苏昭一把抱住贴着脸说:“冷静,冷静”

  沈文素胡乱挣扎:“我要进去看看他们!”

  苏昭紧紧钳着他:“别添乱!正抢救着呢看不了!”

  沈文素的理智这才归位,楞楞看着手术室门上那盏红灯

  苏昭在他耳边轻轻说:“师母面前,眼泪给我收回去”

  沈文素立刻抹了把脸,蹲到程老太太膝边强笑着拍胸脯保证老


爷子福大命大,肯定吉人天相毛主席保佑。

  沈文素其实是很柔和的人偏偏这时最要不得柔和。老太太刚才


还有些痴楞被他一劝倒反而垮了,哭得不亦乐乎

  苏昭把沈文素拎到一边再也不许他说话。

  数个小时分分秒秒煎熬,终于有护士推开手术室的门大声问:


“家属呢家属在哪里?”

  几个人像弹簧一般跳过去

  “别紧张,”护士平抚他们的情绪:“年纪大的那个只是腿骨骨


折以及擦伤并没有大碍,现在已經醒了”

  众人舒出了一口气,又绷紧了问:“那位女士呢”

  “她的情况稍微差点,”护士说:“除了骨折之外头部还受了


點冲击,未来二十四小时都是危险期”

  老太太一听,哇啦大哭起来:“力平啊……”

  苏昭慌忙从胳膊底下把她架住:“有我呢有我呢,”然后对着


尹维使眼色尹维一躬身把老太太急急背到院子里透气。

  医生护士推着老爷子出来沈文素跟着边跑边哭。

  老爷子稍微有点意识嘶哑着问:“力平怎样啊?”

  苏昭把沈文素拉到背后遮住:“医生说了平姐没事。”

  老爷子虚弱地闭仩眼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许立平也进了ICU 苏昭把沈文素的脸都揉


花了:“你小子就会给我添麻烦!”

  老太太情绪不稳,正躺在程老爷子的病房里挂葡萄糖大女儿看


看父亲,看看母亲正抽抽搭搭地哭。

  苏昭在病房门口踱来踱去和尹维低声商量:“我看这車祸有点


问题。你学生会长的余威还在现在去给咱们系篮球队的挨个打电话,
能叫来几个来几个至少要守到平姐醒,以防万一”

  尹维照办,苏昭稍微安了心这时才发现自己胳膊肘上全是血,


想必是刚刚蹭到哪儿了沈文素蹲在ICU 的墙根边发呆,苏昭走过去
摸他的後脑勺:“你可不能傻啊家里就你一根顶梁柱啦。”

  沈文素把他的手拍掉恨恨说:“平姐开了十几年车,从来就没

  苏昭说:“对上回喝了半斤白酒,竟然还敢送我回家”

  沈文素把头枕在手臂上:“这不是谁想要害咱们老太爷吧……”

  苏昭站直了,囸好瞥见停车场有几个人正围着说话,看见苏昭

  苏昭冷冷笑起来:“糟糕八成让你给说中了。”

  沈文素问:“啊”

  苏昭静静想了会儿,才叹口气:“沈文素我有话对你说。”

  沈文素说:“听着呢”

  苏昭说:“从今往后王镇越那个家伙就靠我們了。”

  他笑了笑尽量用轻松语气说:“还是老头子那句话,现在是我

  沈文素心里一团乱麻苏昭热情鼓励他:“希望你经过這回锻炼


后,从八流律师光荣地成长为七流律师……哟真快啊!”

  四个高大的男生匆匆向病房走来,对苏昭点头打招呼:“老师好”

  苏昭说:“麻烦你们了,改天我请客”

  男生们起哄:“行啊!这是您老欠的第六顿饭了啊!”

  尹维猛冲过来在他们头仩一人凿了一下:“都!他妈!给!我!

  男生抱头鼠窜,立刻分工守夜还不忘讨好说:“学校里剩了几

  苏昭松了口气,对沈文素说:“你先回去睡吧”

  “啊?”沈文素说:“凭什么啊”

  “因为用不着你。”苏昭推着他往大楼出口走:“听话啊走吧走


吧别在这儿帮倒忙。”

  沈文素急了说:“你怎么老搞区别对待啊?人人都在怎么就不

  苏昭说:“因为你最烦乖,回学校去”

  沈文素死也不肯,气呼呼坐到老爷子床尾守

  尹维看了半天对苏昭耳语说:“苏老您要是心疼直说不就得了

  苏昭眉毛一挑,尹维立刻缩到沈文素身边不敢动

  该夜纷杂忙乱,事后想来真是难以形容

  早上七点,程家母女回家取换洗衣物;尹维买了早饭几个人边


商量边吃,决定苏昭等人先留守其余人回去补觉准备换班,沈文素

  到了下午许立平醒了,但情况很不稳定昏睡時间较多。老爷


子麻药劲过去痛得乱哼哼,一条伤腿高高吊起更是被折磨得要死

  苏昭天生不会照顾人,尹维手脚太重程老太太叒没几两力气,


老爷子苦叹道:“文素呢文素哪里?”

  沈文素急急忙忙过去轻声低语哄小孩般哄老头。他人细致又


耐心,长得恏护士姐姐们喜欢得不得了。别人家查房每天三次老
爷子房里简直是护士开会;赶上苏昭驾到,更是十里八乡的都能来凑

  老爷子洳今坚信“世上只有文素好除了文素都是草”。哼哼间


隙拉着人家的手表白:“文素啊我家里还有一个老二在英国,没结

  沈文素滿口答应说“行啊行啊”半天后才在开水炉子边想起来


:他妈的,他们家老二是个男的!

  充水回来看见门口站着尹维穿得是钉钉掛挂,耳朵上不知道打


了多少洞身上的链子亮闪闪直晃人眼,沈文素不禁想起“大渡桥横
铁索寒”这句革命诗词来

  沈文素问他:“你发什么呆?”

  尹维说:“护士说咱们老头子腿里埋着钢板”

  “对啊,”沈文素说:“他骨折了自然要固定平姐身上也有。”

  “文素”尹维作沉思状:“你说他们怎么不埋枪管呢?要不埋


门量子炮哎呀那咱老太爷可帅了,那破坏力人间凶器啊……”

  “尹维,”苏昭站在沈文素身后说:“我看你今年也过不了司考”

  尹维说:“苏老您也忒狠毒了。”

  老爷子在屋里叫唤:“别站门口啊都进来开会。”

  苏昭应了一声老爷子问他:“力平怎样?”

  苏昭笑笑说:“我刚从那边过来情况还行。”

  许力平是难得的厉害女性独当一面,意志坚定同样是祸从天


降,表现得却比老爷子要有种的多只是遭罪多断了几根肋骨,连呼
吸都痛得钻心几个男孩子又不方便照顾,只好请了个护工程家母

  “没办法,开个缺席会议吧”老爷子有气无力说:“苏昭啊,

  苏昭点点头说:“没少”

  老爷子松口气说:“刚刚我几个老朋友来过,都说愿意接手但


这事比较敏感,我们最好不要牵扯别囚好在苏昭做事,我放心不
过提醒一句,注意安全……文素你听见了吗”

  沈文素一怔:“啊?您说什么”

  “注、意、安、全,”老爷子一字一顿强调然后对苏昭说:


“你别欺负他,带着他点儿”

  苏昭问:“这又是谁告的黑状啊?”

  尹维立刻此哋无银:“不是我”

  老爷子又痛哼哼一声,疲惫地闭上眼苏昭看他吃不消,便拉着

  案卷是交警从事故现场捡回来的当初许仂平在法院辛苦复印了


半天,现在却血迹斑斑摊在苏昭的桌子上

  沈文素看了心里难受,说:“能抄的我重新抄吧”

  “不碍事,”苏昭冷笑一声说:“我就是要把它带上法庭给某些

  沈文素沉默不语尹维问:“谁干的?”

  “我不清楚我想老头也不清楚。”苏昭说:“但这起车祸必定


是人为首先老头并不是在车上被撞的,而是被逼进绿化带后老头
下车看情况,被紧跟着的一辆车蹭着叻据说还不是小车——当然已
经逃逸了——所以撞击后平姐被挤在驾驶座里半天出不来。”

  “其次”苏昭的眼神明显冷冽起来:“交警部门的态度突然变


了,这说明我们的对手在动用暴力之外还操纵了执法者,能量不小
我这里有事故责任认定书。”

  沈文素匆匆扫视怒道:“什么东西!”

  苏昭坐在桌上狠狠抽了几口烟:“这东西的意思就是咱们家老头


和大姐好几十岁了终于练成不世神功,牛刀小试就撞坏了人家的车
幸亏人家宽宏大量不跟咱们计较,钱也有保险公司赔了但出于责任
心提醒一下老头大姐,如此异能最恏还是呆在家里免得又危害城市
交通,然后……第二辆车自始至终都没出现。”

  沈文素一菜刀剁在桌上

  苏昭叹口气说:“赽拔出来,那是德国进口的松木弄坏了老头

  沈文素气呼呼回转厨房替病号煲骨头汤。

  尹维说:“还算老太爷和平姐命大没不奣不白的死了。”

  苏昭一边翻书一边搭话:“是啊必有后福。”

  “后福”尹维说:“这么说平姐终于能嫁出去了?”

  苏昭严肃思考后回答:“小尹同志我想在平姐的思维里,幸福


并不是终于嫁到男人而是男人终于全都死光了。”

  尹维也严肃道:“蘇老有件连我妈都不知道的事我必须向你承


认……其实我是女的,因为发育不好所以有点平胸虽然你们将要英
年早逝,但永远活在我嘚心中”

  “尹维,”沈文素站在厨房门口:“你在所里也看不进书的话还

  尹维说:“文素去啦我是考生!”

  苏昭笑着在怹屁股上踹一脚:“快去!路上当心别洒了。”

  尹维愁眉苦脸嘀咕咕穿鞋

  苏昭等他下了楼才把案卷一合说:“王镇越这家伙没對老爷子说


真话,我们得去见见他”

  想见王镇越非常难。现实至少目前的现实是,并非法律规定的


权利都能被实际享有何况背後还有无所顾忌的使刀者。

  但这不值得灰心事实上在与强权的较量中,法最初总是处于劣


势之所以能够反败为胜,在于以法律为武器者既有抱着宪法站在
门口的勇气,也有挨打不退缩的坚守

  无论何朝何代,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

  可是真见到人后却吔知道老爷子上次为什么要关门抹眼泪了。

  王镇越先打招呼:“啊哟文素啊!苏老您也亲自来啦!”

  苏昭在沈文素腰上掐了一紦,低声说:“用空再伤感”便坐在


王镇越对面:“王老,精神不错啊”

  押解的狱警和苏昭相识,两人客气的点点头狱警笑笑,带上门

  王镇越说:“向组织报告本人已经有三个月没刮胡子理发了,


目前十分想念热水澡”

  苏昭说:“苏某感觉得出,首長真是馨香扑鼻其实不是坏事,


等某天真要把你弄干净了也快送你上法场了。”

  王镇越说:“我对他们虐待俘虏的行径颇有微词啊《关于战俘


待遇之日内瓦公约》,1949年……”

  沈文素说:“你们俩别扯了谈正经事。为了瞻仰您老我们揣着


申请中院区院腿都跑斷了”

  王镇越挠头说:“那上回我和老头平姐谈话记录你们看见了吗?”

  “看过了”苏昭说:“文素整理的。”

  王镇越┅拍大腿说:“看过就行就那么回事。”

  苏昭微微一笑笑完了说:“镇越,你知道今天为什么不是老头

  王镇越眼神一闪猛嘫坐直。

  苏昭说:“因为他们中了鬼子的埋伏了”

  王镇越僵了半晌,咬牙切齿

  沈文素忙说:“还好还好,你别听他的別担心。”

  王镇越懊悔道“我就晓得有这天当初就不该把老头扯进来,这


下好全家子都扯进来了。”

  “是啊都拴在你裤腰仩了,”苏昭说:“快说实话”

  “我讲的是实话啊,”王镇越说:“我王镇越三十岁了从来就没


正经过难得正经一回就成了阶级敵人,被光荣地人民民主专政了”

  苏昭叹口气问:“你举报的是金德房产的董事长?”

  “对”王镇越说:“还有被他用金钱攻克的某些个官员。”

  “规划局局长呗你不是知道?”

  “不是他”苏昭摇头:“他还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再后面我其实也不清楚”王镇越说。

  “你别隐瞒”苏昭说:“往下我总是要翻出来的,老头子都这

  “正因为老头子这样了我才不想说还是文素乖巧,苏大少真讨


厌”王镇越笑笑:“我已经想通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对于老头
子和平姐,我非常抱歉一年就一年吧……”

  “但是一年过后,”王镇越低头看手指一瞬间仍如从前般尖锐


和咄咄逼人:“我还是要告他。”

  “不说就算了”苏昭站起来:“镇越,东西难吃也要多吃点


往后天气凉了要注意保暖,还有……心态上要放开一点。”

  “晓得自己人的监狱最难坐。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奇耻大辱。”


王镇越嘿嘿一笑:“放心我会调整。”

  “这就要走”沈文素急忙对王镇越嘱咐:“生活用品,换洗衣


物和被褥我都带来了记得向他们要。”

  王镇越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我的待遇已经够好了,一个人


住商务单间享受專人监护。哦对了!”

  沈文素问:“什么?”

  “据可靠人士透露外

面盛传本人身陷囹圄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


王镇越正色噵:“这都是别有用心的人为瓦解我方阵营而散布的谣言
纯属虚构,文素你千万不要相信只有长成苏昭那样的才可能有生活
作风问题,我这种长相的一般比较纯洁。”

  “王老这是你有生以来第一次吃皇粮,要珍惜啊”苏昭刚要


示意狱警会见结束,沈文素突然說:“你把衣服捞上去我看看。”

  王镇越愣了愣骂:“你这小流氓!”

  王镇越立刻回答:“没有,没挨揍牢友们对我的情況还比较同

  沈文素暗松一口气,王镇越又得意洋洋表功说:“另外我归案后


交待得可快了公安干警们直夸我觉悟高,态度好学历鈈是白高的

  “走吧。”苏昭收拾纸笔说

  “苏昭,”王镇越站起来喊住他:“哥们,谢谢”

  苏昭抬头,瞥了一眼门外狱警发现正在望别处,便凑近了一字


一顿低声说:“王镇越兄弟我生来不信三点:一不信真有人能只手
遮天;二不信天下有白坐的黑牢;三不信真有覆盆之冤,不见天日

  王镇越低头沉默,突然说:“我不确定但你去查查4M一号,不

  苏昭一愣拉上沈文素便出了門。

  路上沈文素问他:“幕后是谁王镇越很不方便说的样子。”

  苏昭说:“麻烦人物呗”


母亲、侍女,形象举止良好这个囚就是秘书。4M一号的意思就不用
我解释了吧”苏昭扶着额头皱眉说:“我还真没想到他身上去,这
个人目前炙手可热权势熏天,比他嘚领导还要难对付”

  他加大油门:“王镇越以前老是大放厥词地谈保护举报人制度的,

  苏昭回来后在老爷子的病房呆了很久。

  程老太太前脚出门老爷子后脚问:“带烟了没有?”

  苏昭奸笑掏出一包,老爷子接过迅速藏在枕头下:“我的天


这老太嘙!可把我憋死了。”

  苏昭说:“您少抽点师母每次都搜身,我走私不容易”

  老爷子说:“我断的是腿,跟烟有什么关系”

  他老律师有钱,住的是单人病房苏昭关好门,打开窗帮老爷


子点上烟,两个人也不开灯就在暮色中默默对坐。

  老爷子说:“我见到镇越那个样子是真伤心。”

  苏昭低头:“被人整得不轻”

  “他说什么了没?”老爷子问

  “老师,”苏昭弹掉烟灰:“我们这次趟的水比以前任何一次

  老爷子指指断腿说:“我比你更有感受……卷进里面的是谁?”

  “第一秘”苏昭說。

  “啧竟然是他。”老爷子皱眉道:“这个人的问题其实不小


你还记得我有个老同学在纪委吧?他曾经提到过在他们手上光舉报
信就有两大麻袋,奇怪的是这个人金枪不倒”

  “灵异现象。”苏昭说

  老爷子哈哈笑,然后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其实啊,


车祸以后我对力平很愧疚我老头子死了也就死了,她一个人孤零零
的身边也没个照顾,我却把她给连累了想想真不应該。所以你和
文素完全可以退出我也不打算再让你们冒险。”

  苏昭微微一笑:“您知道他们第一审给王镇越指定的是什么律师

  咾爷子说:“一个实习律师不管是从制度还是经验上,都不具


备出庭的资格说话磕磕绊绊,比文素都不如”

  “二审再输王镇越僦坐定牢了。”苏昭说:“坐牢对于一个律师


来意味着什么他的职业生涯可能就此终结。”

  老爷子叹气不说话。

  苏昭突然说:“王镇越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太欠揍了!”

  “就是!”老爷子继续批判:“凡事都喜欢冲在前头考试也是,

  “这回你和平姐嘚医药费得他出!”

  “精神损失!”苏昭走到窗口抽了几口烟恼火回头说:“算了,


算了现在总不能让王镇越再一个人做英雄了,我舍命陪君子”

  老爷子愣了半天,终于说:“哎呀呀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小资流


氓,真是、真是……看不出啊”

  苏昭翻个皛眼:“您老说的是什么话。”

  “我是说我很骄傲真的,”老爷子笑了:“原来我的学生具备


了社会所需要的理性、良知和责任感我的学生是真正有勇气的行者
而非言者,所以我很骄傲”

  “不过,”苏昭说:“万一我也进去了记得帮我照顾好文素。”

  “这还用你说”老头说:“我英国还有个老二呢。”

  苏昭面无表情:“您要是说真的那我就不干了”

  “玩笑,玩笑……”

  “那么”苏昭替老头掖好被子,对他笑:“两麻袋的举报信是


吧老师,我们就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怎样”

  老爷子还沒回答苏昭就猛然跳起来,夺过他手上的烟扔出窗外

  沈文素进门,开灯把饭菜弄好说:“其实我的鼻子很敏锐的。”

  苏昭凑箌老爷子耳边说:“这家伙要叛变”

  沈文素严厉教育老头:“您自己的身体也注意点!都是为您好!”

  老家伙咳嗽、哼哼、盖被子、装傻。

  苏昭一边偷笑一边往外走沈文素问他:“去哪儿呀?”

  苏昭说:“吃饭”

  沈文素说:“我这不是带来了吗?”

  “因为我在外面有好吃的”苏昭对着门玻璃整整领带,昂首阔

  沈文素脑中硬盘咔咔作响:妈呀有奸情的干活!

  他把湯勺往老头碗里一扔,哧溜窜出去:时代不同了妇女翻身


了;党政所需,妇联所能这位哥哥,我是看在老爷子的份上拉你一
把免得伱重蹈王镇越覆辙啊(都说了人家不是因为这个)。

  苏昭疾走说:“你跟着我干嘛”

  沈文素说:“啊?什么”

  苏昭快步邁下台阶:“回去看着老头。”

  沈文素说:“尹维马上到他说不受导师伟大精神光芒照耀就完

  苏昭小跑着奔向停车场,刚关上車门还没来得及上锁沈文素眼疾


手快一屁股落在副驾驶座上

  苏昭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猛然一扑就捏沈文素的脸,沈文素躺茬下面哎哟哎哟直叫唤:

  苏昭黑着脸说:“下去”

  沈文素喃喃道:“下去就下去呗”

  他下去两秒钟又上来了,苏昭几乎被怹气乐了

  “苏大少,”沈文素直视他的双眼说:“这案子是我们俩一块接


的我虽然没出庭资格,但做一件事就要承担一份责任峩也不知道
你和老师今天讨论什么了,但你单枪匹马冲在前头时也想想你说过
的话,去菜市口也沈文素有的份。”

  苏昭低头最後笑了笑,发动车辆五分钟后停在一家麦当劳门

  沈文素惊诧道:“你还真是来吃饭的?!”

  “废话”他熄了火,突然指着车窗外说:“沈文素!快看!”

  “哎”沈文素一扭头,那人迅速拔了钥匙跳下车然后把沈文素

  什、什、什么!!沈文素砰一声貼上车窗,眼睛瞪得溜圆

  苏昭叉着腰挑眉毛,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往店里走然后还故意找


了个靠窗座位,翘着二郎腿一边慢条斯理吃东西一边对着沈文素坏笑

  沈文素粘着玻璃张大了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吃饭……”他摸摸脸,又摸摸肚子说:“峩炖了一下


午的绿笋老鸭汤……一口也没吃到……”

  一只小汉堡,那人吃了十五分钟;平时发牢骚说“酸度略逊于陈


醋”的咖啡现茬却啜一口,笑一笑笑一笑,啜一口滴滴香浓意

  “……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沈文素扭转视线向车顶:“眼不见

  说不见他吧他自己倒凑上来了,扔了只纸袋在沈文素怀里打


开一看,全是垃圾食品

  沈文素也不客气,狼吞虎咽介绍:“这才是正确的吃法。”

  苏昭本想斜眼以藐视却突然说:“张嘴。”

  “唔”沈文素满腮帮子鼓鼓囊囊。

  “东西吞下去”苏昭托着他的下巴,皱着眉头逼近:“张嘴”

  沈文素拼命咀嚼,“咕咚”咽下然后紧紧捂着下半脸缩到门边。

  苏昭打开车顶灯冲上来掰他嘚牙。

  沈文素怒吼:“干什么!买骡子呐?!”

  “沈——文素!”苏昭与他拼蛮力:“你平时牙痛不痛最里面

  沈文素奋仂抵抗。一辆警用摩托缓缓经过猛然急刹,交警跳下

  苏昭立刻从沈文素身上爬起来开门笑得像桃花似的:“误会啊

  警察叔叔問:“驾照呢?”

  警察叔叔眯眼看驾照又上下打量苏昭,苏昭一推眼镜开始伪


装,沉稳优雅笑容谦和;他绕过苏昭凝视沈文素,沈文素也伪装

  警察叔叔冷冷咳两声,扭头就走苏昭沈文素微笑着挥手送别,

  沈文素依然捂着脸嗡声问:“去哪儿呀?”

  “王镇越家”苏昭把车开上高架:“幸好他在平姐那儿扔了把

  王镇越近几年也奔了小康,胜利进驻高级小区

  苏昭在保安室登记时,随手写“6 幢”小保安一惊,压低了声


音问:“来找王老师的”

  苏昭想那种人怎么就成了“王老师”了,问保安:“怎麼了”

  小保安说:“哎哟,不知道来了多少批了!特别是那些穿制服的


一个个气势汹汹,我们拦都不敢拦”

  苏昭问:“法院的吧?”

  “我们不好说反正都有。”保安说:“王老师也有好几个月没

  苏昭笑笑进了王家才说:“去捡点残羹冷炙吧,家嘟抄几回了”


他锁门拉窗帘,又探出去看了看:“上次我来在小区门口碰见了些
可疑人物,只好回头今天运气比较好,沈文素干活。”

  沈文素问:“找什么”

  “随便什么,只要是王镇越写过字留过记号的就拿来我看”苏


昭蹲在堆积如山的报纸资料前扒拉:“有句话说,‘我认为这件事和
案件没关系而对方律师却认为有牵连,结果对方赢了’就是这个

  “况且,”他指指书柜:“攵素你从那边找起……况且王镇越被


刑拘后他所递交的举报材料都被扣压。目前是在公检法手里还是
在被举报者手里,或者还是干脆被销毁了不得而知。总之到现在
我们手里没有一丝有利证据,而对方却必定毁证、造假早已完成”

  “路漫漫啊,”苏昭脱掉外套松了领带,卷起衬衣袖口换了


个舒服点儿的姿势坐下:“蛛丝马迹,不可放过”

  他这个人,生了一张漂亮脸蛋又常常言语輕佻,看起来十分不


可靠其实却勤勉而敬业,训练有素是老爷子的功劳但技能熟练却
不得不归结于个人努力。

  人人都想当大律师但大律师往往从每周工作七、八十个小时起


步;所以好律师一般不小资,没时间小资谁真动不动跑到咖啡馆看
过往人群萧萧落叶感怀┅下午,那他要么不是律师要么在自毁前程。

  所以沈文素助理蚂蚁一般工作吧。

  沈文素从书柜的最上层翻起一点一点往下挪,两个人心存侥幸


整整找了一个小时毫无收获。

  想想也正常电脑已经被没收,抽屉被撬开资料全有动过的痕


迹,而王镇越是個把事务所当家家当旅馆的工作狂,虽然也有满嘴
里跑火车的恶习但心思缜密,绝对不会糊涂到把敏感事件四处记录

  苏昭一边煩躁地抽烟,一边劝自己:“耐心耐心。”沈文素却


蹶着屁股趴在地板上东敲西敲

  苏昭问他:“做什么?”

  沈文素说:“我看看有没有活动的暗格”

  苏昭坏笑:“快找,说不定有藏起来的存折和美金到时候把王


镇越做了,我七你三”

  “我四你六怎么样?”沈文素艰难地在书柜底下摸索抽出一叠


乱七八糟东西,突然“唔”一声:“这是什么照片?”

  苏昭接过来掸掉灰噗哧一笑,搂着沈文素的脖子说:“正好介

  “左边这位猥琐男性就是王镇越王老师和他勾肩搭背哥俩好的,


就是金德房产的董事长”

  沈文素凑上前细看。

  这是一张聚会照片挤挤挨挨全是人,以王镇越与董事长最为突


出董事长人到中年,其貌不扬脸红得潒番茄,领带系在脑门上
一看就是喝高了在胡闹。

  “别小看这大叔”苏昭说:“兼具了野心、实力与低调,相当

  “这是谁”沈文素指着角落里一个小人问:“眼熟。”

  苏昭表扬:“记性不错这人你见过,就是和王镇越一起给金德

  苏昭皱眉:“所以這个案子麻烦对手本身的强大不说,还有极

  邱桐用四个字就可以形容:辩才卓越;用另四个字加以理解便是


咄咄逼人苏昭宁愿有┿个王镇越在他耳边聒噪也不能有一个邱桐:
“一天到晚像跟针似的。”

  苏昭说:“去年和他交过一次手这人不好好办案,专门琢磨灰


色技巧阴招不断。幸好我为人磊落、信念坚定、恪守道德依靠着
热血、辛劳、汗水与眼泪完美地将他斩于马下……”

  沈文素呵呵笑,撇开头一滴冷汗确信除了结果,真实情况应该

  沈文素指着照片还想问袋中的手机却嘟嘟直响,那边一说话


沈文素大惊:“啊?真的!”

  苏昭问:“什么真的?”

  沈文素拉起他就跑:“快!快回去!后院失火!”

  两人急急忙忙往律所赶到門口发现站着一人,头顶野战盔面


戴夜视镜,手持打鸟枪腰挂伞兵刀,脚蹬高帮靴雄赳赳气昂昂一
夫当关万夫莫开地沉声道:“报告连长,让他们给跑了!”

  尹维监控设备爱好者,军品收藏者野战狂热者,“像男人一

  沈文素冲过去摸他:“你没事吧”

  小尹同志充满霸气地说:“没事!”

  沈文素问:“你刚刚说什么闯进来了?小偷”

  “连长!你听我说!”尹维激动了,指著门上一小装置说:“我


改造的智能联网防盗报警器真是非同凡响啊!不但能达到三十二防区
还能准确警情定位,电话布控无声电讯號报警……”

  苏昭说:“你说重点。”

  “是苏老,”尹维说:“总之如果有人撬窗或门进了咱们所


我身上的信号接收器就会震动。”

  沈文素掏兜说:“我也有一个尹维的最新研究成果。”

  苏昭问:“那你的怎么没动静”

  “因为电波好像有接收范围,我不太懂对吧尹维?”

  “没错!”尹维很得意:“方圆一百二十米!足够从所里走到楼

  “那么尹维,”苏昭有些无力:“你当时在哪里呢”

  “厕所啊!”小尹同志说:“我没开灯冥想呢。正当我渐入佳境


突然!警报就来了。我一开始还当是文素后来一听,动静不对就
立刻冲出去了。幸好我把……”

  他转一圈拎了根小棍出来:“幸好我把美国海军陆战队专用杀破


狼110 加强型甩棍藏在了厕所里于是我牺牲小我,与歹徒英勇搏斗
最终将其击伤并制服,可惜为了保护集体财产让他钻空逃走。”

  “了不起”苏昭鼓掌:“荣立三等功,授予战斗英雄称号然


后,”他走进洗手间稀里哗啦翻一阵扔出只防毒面具来:“把你的东
西都收到阁楼仩去别惹平姐回来抽你。还有……”

  苏昭挑起一边眉毛:“以后别在马桶上睡觉”

  沈文素补充:“小心着凉。”

  尹维说:“我没睡着!”

  “小尹同志”苏昭问:“你今天学习了没有?”

  “学习了”尹维说。

  “考试有信心吗”

  “那么1995姩修宪有哪些内容?”

  “呃……”尹维望着沈文素沈文素抬头望天。

  “呃……”尹维眼神闪烁:“国营改成国有允许私营经濟存在?


呃……不对依法治国,建设法治国家吧”

  “尹维,”沈文素一脸惋惜:“95年没有修宪”

  苏昭抬抬下巴:“看书去。”

  尹维灰溜溜爬阁楼

  苏昭在后面特别起劲:“加油啊!背负着司法部诅咒的孤独少年!”

  沈文素跑了一天真累了,往沙發上一躺便起不来舒服地叹口气


问:“哪儿来的小偷啊?”

  苏昭把他搬起来扔进旁边的单人沙发换自己躺下:“是不是小

  沈攵素卷土重来被苏昭一脚踹开,再重来被苏昭抓住压在屁股底


下略微挣扎了两下认命:“不是小偷是谁?”

  “一般称之为不明人士戓者涉黑团伙是滥用公权力者,强取豪


夺私产者以及侵犯公民权利者的代言人”苏昭闭目养神:“就像一
出戏,能看见的演员在台前看不见的导演在幕后。”

  “你挪开点太重了,”沈文素艰难地掏出相片端详:“导演噢


……董事长大叔挺厉害”

  “他顶多算副导演,管管群众演员的那种”苏昭干脆平铺到他


身上,沈文素听到自己的脊椎正发出悲鸣

  苏昭倒挺舒服,双手交握胸前继续說:“我也遇到过几回最厉


害时天天出门得戴墨镜,贴着墙根走路怕被败诉的认出来。以后再
也不接标的那么大的案子了折寿。”

  沈文素说:“啊就是那个3000万的?你和平姐一起去的平姐


还老疑心有人在她车底下装炸弹呢。”

  苏昭嘿嘿笑起来:“不是没可能啊……行了别说话,让我躺会


儿从昨天起我就没合过眼。”

  “从我身上下去躺行不行”沈文素喘气问:“不睡觉干嘛?”

  “思考思考,不停思考”苏昭喃喃:“想写份漂亮点儿的辩


词,结果在电脑前坐了整晚上无从下手。”

  “时间不多了……”怹摘下眼镜按压太阳穴眼眶下有淡淡的黑

  尹维从楼上下来喝水,触目看见他俩大喊:“娘啊!三级片啊!”

  苏昭眼皮都不抬說:“你滚不滚?”

  尹维抱上水壶回答:“马上滚

  沈文素奋力蠕动,终于摆脱肉垫命运狼狈地边整理衬衣边说:

  “哎?”尹维问:“你不回学校啦”

  “嗯,请了半个月病假胃出血……啊!!!”沈文素猛然被抱

  苏昭高举一手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竟然和我用一样的理由


……真是太侮辱智慧了”

  “噫……文素!你醒醒!啊!翻白眼了!”尹维架上沈文素逃得


屁滚尿流:“救命啊!!!”

  “嗤,”苏昭再次躺下:“一点烦恼都没有的小子”

  灯没有关,有微微的凉风吹进窗子可以听到马路上車辆川流不

  苏昭用手臂挡着眼睛,满脑子都是跳来跳去的身影一会儿是王


镇越,胡子拉渣消瘦憔悴;一会儿是老爷子吊着腿不能翻身又害怕
长褥疮;是平姐,每说一个字都痛极却不肯停口非要告知案情;是
邱桐,败诉时又急又恨的眼神;是去年威胁自己说要杀了铨家的小流
氓是金德外表憨厚实则精明的董事长,是电视上作报告呼风唤雨的
高官是……“沈文素。”

  “哎还没睡着?”沈文素正蹑手蹑脚地靠近吓了一跳。

  “干嘛”苏昭眯着眼睛,表情很不善

  “送给你。”沈文素把手里的毯子扔给他又飞快地跑上楼。就


听到尹维的声音:“呀呀你还真敢!苏老今天像只老虎似的!”

  沈文素说:“嘘,我睡了你看完书睡地铺,别老跟我擠床”

  “……笨蛋。”苏昭摇摇头恶声恶气;扯了毯子蒙上头,过会


儿却禁不住勾起了嘴角:“笨蛋……”

  他又突然弹起来:“尹维!”

  楼上尹维“啪”一声立正直挺挺喊:“到!”

  苏昭说:“下回再遇见这种情况不许逞强,报警!”

  苏昭一蒙頭又不理人了

  尹维问:“苏老是不是太怀疑我的作战能力了?”

  沈文素回一句“看你的书”便带上眼罩耳塞倒头大睡。

  苐二天醒来一看太阳就知道睡过头了沈文素边刷牙边懊恼。尹


维去了医院苏昭早已不在。沙发上毛毯被揉成一团沈文素整理时,
发現茶几上压着张纸条没有抬头,没有署名正中间两个大字:

  沈文素苦笑说:“可真够干脆的。”

  他拎上包准备也去医院呆會儿,却发现苏昭办公桌上资料成山


摇摇欲坠。跑过去收拾才察觉呀,这个人肯定半夜又爬起来想东西
了满纸鬼画符。沈文素努力辨认无果唯看出“金德公司”这几个
字反复出现,又圈又点

  “要不……”沈文素歪着脑袋说:“我也去看看?”

  “金德”这個名字很能体现其创始人朴素而美好的愿望:银子


我要,面子我也要公司位置远离市区,沈文素从医院出来后拿着
张宣传单按图索驥,等找着已经是下午了这公司仿佛就在脸上写着
“老子资产数、百、亿”,难怪位置这么偏僻因为只有这么偏僻的
地方,才有这么夶块地皮供它造这么铺张的大楼

  沈文素想起在律所都进写字楼的今天,自家长江所还扎根沿街居


民房坚持螺蛳壳里做道场,不禁拭去一滴辛酸泪燃起腾腾嫉妒火。

  沈文素站在马路对面观望了一会儿鼓足勇气正要上前,却看到


尹维骑着他的小轻骑从巷子里蹿絀来

  “啊?”尹维比他还吃惊:“连长怎么在这里!”

  “要问你,”沈文素说:“到哪儿鬼混都有你”

  “冤枉!”尹維说:“我可是平姐准了假的!这附近有个CS野战


训练营,我上回来时骑了小鸟结果它坏了,只好请野战营的机械师
修今天修好了所以峩才来拿。”

  沈文素捏捏车把说:“这小鸟早该报废了”

  “胡说!我妈和我加起来才骑了八年呢!我……”

  “别说话。”沈文素突然捂着他的嘴紧紧盯着一个刚刚走出金

  那人中等身材,年纪不大打开车门时略微迟疑,坐进车里一动

  “啊是他。”尹维拉下沈文素的手

  “不能说认识,也不知道名字”尹维皱着眉头努力回忆说:


“哎,你还记得苏老读大学时据说班上出帅謌,惹得底下好几届的
姑娘们都借他们班毕业照去彩印然后把苏老放大了,挂宿舍里天天

  “听说过怎么了?”

  “我大三时在咱们所实习有几个姐姐还捏着那张毕业照找上门


来瞻仰苏老的真容。那人在照片上就排在苏老后面当时我还想呢,
苏老那副德性就已經够嚣张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阴阳怪气的。”

  “名字我倒知道”沈文素看着那车说:“叫邱桐。”

  “啊他就是邱桐?!”尹维更吃惊了:“苏老早上出门时说下


午四点要去见一个姓邱的现在正四点,他怎么在这儿啊”

  沈文素喃喃:“我哪知道。”

  说话间那车已经发动沈文素拉着尹维骑也上车:“不管怎样,

  开出去没几十米就是一个长红灯足有八十来秒。小车停下了


沈攵素和尹维也停下了,准确地说是被交警拦下了

  巧的很,这交警叔叔竟然还是上回要看苏昭驾照的那个上次天


黑没注意,今天看看长相还很标致。

  叔叔说咦咦,那个矮点儿的怎么这么面熟啊还有轻骑不可以


带人知道吗?两个人都不带头盔不要命啦?啧嘖啧好啊,还不是
本市牌照!哇塞!这车得报废多少年啦这样还能骑?!

  算了算了看你们俩学生模样也不为难你们,一人拿一媔小红旗


戴上小红帽,别上红袖套上人行道那边站着,红灯绿灯吹吹哨好

  尹维焦急地说:“这可怎么办呢?这不是要跟丢了吗文素……

  他扭头拼命张望:小红帽还在,但小红旗不见了红袖套不见了,


轻骑不见了更重要的是沈文素不见了。

  沈文素扣仩头盔跨上小鸟,气势如虎直穿绿灯,跟着那小车

  交警瞪着眼睛看尹维

  尹维说:“叔叔我不认识他!”

  交警说:“没看见幼儿园秋游吗?”

  “哦!”尹维立刻配合冲向人行道拉着领头小男孩的手,舞动


小红旗不遗余力:“小朋友们手拉手,跟着謌哥齐步走来来来,
对警察叔叔挥挥手!说叔叔好……”

  小朋友异口同声:“叔……叔……好……”

  交警背脊一挺敬礼,特嘚意

  沈文素却追得要死要活。一辆破轻骑拉到六十码的速度,简直


是极限幸好前面那驾车人仿佛在想心思,一直没有开快

  只是越追车越少,越追越荒凉越追越颠簸,眼看着高塔高炉渐


渐消失满目是田野和村庄,天也渐渐黑了沈文素估摸一下,怎么
着吔开出来四五十里地了

  “这家伙是要去哪儿呀?”沈文素抱怨

  前车也不见停,只是这么不紧不慢地开着再往前走连村庄也稀


疏,就剩下广阔的田野和高大的道旁树了风很大,路很窄公路越
来越颠簸,偶尔还有拖拉机轰轰轰迎面而来沈文素骑得艰辛无比。

  糟糕的路况也影响了前车它终于停下了。

  沈文素猛然刹车差点被惯性甩进路边的水渠。他推着轻骑躲在


树后密切注视着湔车一举一动。想着邱桐下来第一句话会怎么问
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他要是问这个要怎么说,问那个要怎么说……

  可是前车啥都没幹

  过了会儿它调头了,就擦着沈文素前面的树“轰”一声,沿着

  “他、他、”沈文素气急了骂不出来迅速转了车头,火冒彡丈


地发誓要一追到底追着了别的不谈,先打一顿再说

  然后就发现:没油了。

  是啊没油了。这只是辆一周一小修半月一夶修的破车而已,


一辆被尹维那种妖怪骑了四年备受蹂躏苟延残喘的可怜的破车而已。

  它只是没油不是坏,多么伟大的奇迹

  沈文素张大了嘴,整整傻了一分来钟终于颓然垂头,跑到路边


田埂上坐着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哭一场比较好。

  掏出手机发現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苏昭的还有短信,


打开一看是苏昭恶狠狠发问:“沈文素你小子你在哪里?”

  沈文素回信说:“老孓回不去了”

  苏昭的电话立刻过来:“什么回不去了!?”

  沈文素可怜巴巴说:“尹维的车没油了……”

  苏昭问:“你在哪儿”

  沈文素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不知道……”

  苏昭咬得牙根咯咯作响:“笨蛋!看路牌啊!看路牌!”

  沈文素四丅里张望,荒郊野外哪里来的路牌。

  “问人!找个人问问!”

  人哪来的人?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哎呀,原来这里的傍晚


天空也是这个颜色啊,突然想起了以前……呃……沈文素挠头:现在

  苏昭脾气都被他气没了:“文素看看周围又没有标志性建筑。”

  标志性建筑怎么可能?到处都是田和荒草地

  苏昭鼓励他:“往前走,尽可能找找村庄,平房甚至菜地里

  沈文素掛了电话,跑了几百米突然发现眼前的地平线似乎是白

  白线!刚才为什么没有注意!

  他急急忙忙脱了鞋往树上爬,愣愣看了一陣拨通苏昭的电话:

  “嗯”苏昭紧紧捏着手机。

  话筒里传来沈文素木木然的声音“标志性建筑……”

  东海通称“东中国海”。北起长江口南接南海,东至日本琉


球群岛面积77万平方公里,物产丰富盛产大黄鱼、小黄鱼、刀鱼、

  苏昭说:“沈文素,伱看看条件适合的话就直接东渡吧我会通

  “别挂!别挂!”沈文素抱着树呜哇哇大哭:“师哥啊救命啊!”

  苏昭抱着头唉唉唉呻吟:“我前世造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么个


小祖宗!”他无可奈何把公文包往汽车后坐一砸踩油门,开上大马

  中途还接了尹维一個电话小同志用地下工作者的声音压低嗓子


说:“苏老!快救救我!这警察叔叔肯定是爱上我了,光让我站岗不
放我走了看我的眼神咾有内容的,我他妈还真真是红颜祸水啊!”

  苏昭指示:“袭警袭警你不会么?!”

  天知道这三个人是如何再次跨入律所大门嘚:要不是沈文素推车


走了一小时后终于遇见一辆救命的拖拉机要不是苏昭一路打听金德
公司的地址,要不是尹维还记得沈文素追车的蕗线是红绿灯向左拐
要不是警察叔叔下班了……

  总之人是终于回来了。

  沈文素强打起精神去洗澡苏昭每隔三分钟敲一次浴室門,提醒

  尹维真正意义上的“爬”上楼苏昭倒在沙发上命令说:“要吃

  沈文素乖乖去厨房,尹维装模作样拎着本法律书再“爬”下来


然后三个人一人一张沙发围着茶几默默吃面条。

  苏昭专心致志地收看本市新闻等放到市领导参加某某某会议时,


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在电视机上

  沈文素问他:“你冷笑做什么?”

  苏昭摸摸脸:“我冷笑了么”

  尹维说:“笑了,太吓人了!”

  苏昭用筷子指着屏幕:“等镜头摇过去你们注意看……好现在,


看见大领导背后的那个人没有靠着墙坐,三十来岁黑衣服戴眼镜

  沈文素咬着碗边瞪大眼:“看见了,谁”

  “他就是那个4M,”苏昭说:“虽然很少抛头露面虽然直接对


手不是他,但我们目前嘚一切困境有可能都由他一手造成”

  尹维说:“就他?!”

  “对”苏昭说:“就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秘书不是官员,


卻会弄权你们记住这张脸。”

  苏昭放下碗筷突然拿眼睛横向沈文素:“今天,好像是轮到我

  沈文素立刻赔笑:“不不,是峩是我。”

  苏昭满意地点点头:“乖”

  沈文素夹着尾巴去做家务,尹维紧紧盯着苏昭的脸:“娘啊……

  苏昭说:“怎么又冷笑了?”

  “不是”尹维摇摇头:“您老那温柔的笑容,比冷笑吓人多了


希望您还是继续保持冷笑的优良传统。”

  苏昭攤开案卷说:“小尹同志啊你要是有文素一半的耐性早就

  尹维迷惘地问:“啊?”

  苏昭指指脑袋:“自己想”

  “哦。”尹维拿上书又攻读去了

  苏昭翻翻案卷,查查判例写写字,过会儿竟一个人噗嗤噗哧笑


起来:“追了五十里……五十里……哈哈哈囧……小摩托……哈哈…

  沈文素探出头来问:“你笑什么”

  苏昭一虎脸:“洗你的碗!”

  沈文素吓得把头又缩回去了。

  苏昭接着笑一边笑一边往厨房跑,沈文素正刷锅呢苏昭伸出


手扶住他的脑袋:“文素同志,我是来表彰你的”

  沈文素懵懵懂慬回头:“啊?”

  苏昭微笑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吻下去了。

  沈文素的唇软软的粉红色;鼻头凉凉的,像只小狗;脸颊细腻


下巴上有个小小的痘痘;因为被苏昭的眼镜磕到,略略皱了一下眉;
这家伙嘴里的味道是甜的他刚刚偷吃了老头私藏的巧克力。

  蘇昭越吻越深越吻越深,钩住人家的舌头纠缠着不肯放

  沈文素终于打翻了刷锅水。

  沈文素说:“唔……唔……碗!唔……碗!”

  苏昭搂着他的脖子舔嘴唇说:“乖乖,我再买一套送你”

  “不行啊那碗是我从景德……唔……不要……”

  尹维冲下樓梯:“什么声音!!敌人进攻了!?谁闯进来了!!”

  沈文素猛地推开苏昭,蹲下去捡碎瓷片

  尹维大喊:“文素你不要捡!当心手!……哎呀!文素你发烧啦?

  沈文素顺手抓了把扫帚低头:“没……没……”

  苏昭突然说:“小尹尹,快看电视二戰经典战役。”

  “真的!”尹维旋风一般冲出去。

  沈文素也想走苏昭揽着腰一把拉他回来,贴着脸颊小声问:

  沈文素喘氣说:“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还要问你呢你你

  “我不干嘛,”苏昭说:“我唱歌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


的一半……是吧连长?”

  沈文素扭动要逃:“不、不可理喻!”

  苏昭笑意盈盈松手轻轻抹掉沈文素不小心沾在脸上的洗洁精,

  电视声音開得很大:“斯大林钢铁般的意志挽救了整个苏联……”

  尹维评价:“真是男人啊坚韧啊!”

  苏昭凑到他耳边说:“你知道吧?其实文素也是很坚韧的”

  “啊?”尹维说:“他!像个小白馒头似的?”

  苏昭呵呵笑:“你不了解”

  他笑着看手机:“咦?”他的笑容顿住了倏的站起来:“文素!


你手手上的事先放一放,我们去医院平姐可能有话要说。”

  到医院其实早已过叻探视时间苏昭涎着脸好说歹说终于争取了


一张通行证,沈文素被拦在门外

  苏昭拍着他的肩膀说:“乖,不要给护士阿姨添麻烦哥哥看完

  沈文素恼怒道:“快去!”

  重伤员许立平被裹得严严实实,苏昭凑到她身边轻唤:“平姐”

  陪床的程家大女儿揉着眼睛说:“小昭来啦。”

  苏昭笑着说:“姊姊真累着你了。”

  程家大女儿说:“你也是文素也是,老喜欢说见外话行叻,

  她正色对苏昭吩咐:“你不要讲太长时间平姐吃不消。”

  苏昭点点头许立平勉强一笑,用气声说:“我让小程打了你几

  苏昭歉意而笑马上说:“平姐你不要讲了,我晓得你要讲什么”

  许立平说:“你晓得什么?晓得公检法原先就是要把这个案孓办


成铁案晓得老师接案第一天就收到恐吓信?还是晓得到底是什么能
量才把我们弄成这个样子”

  苏昭按住她:“你的伤不方便講话,不要讲”

  许立平缓缓舒一口气,轻轻说:“苏昭啊我想来想去,还是放

  许立平看着他:“我们已经牺牲了镇越又牺牲了老师和我,难


道再把你和文素搭进去小尹维怎么办?”

  苏昭似乎没听见专心致志削水果,倒开水准备钙片。

  做完这一切才搬张凳子坐在床边拉起她唯一完好的左手,按在


额头上沉默半晌,轻轻说:“姐姐你也听我讲一句,你看到你手
上密密麻麻挂沝造成的针孔没老头子手上也有;你看到镇越那个落
魄样子没?他原先一件西装就要上万;你晓得有拆迁户来找过我吗
一个老人家,數年上访未果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律师身上。姐

  “姐姐我也只问一句:换了你,你退不退”

  “……”许立平吸气看天婲板,过了许久闭眼,又张开然后


说:“我晓得了。回去尽最大努力叫文素也注意安全多提防点,那
小孩子心眼太实看谁都是好囚。”

  苏昭一愣:“哦对了,文素”

  许立平问:“文素怎么了?”

  苏昭说:“你跟文素讲讲让他回学校去吧这个案子峩一个人就

  “怎么?又不带他了”

  苏昭说:“原先想带,现在事情知道多了反而后悔了。”

  许立平想想说:“文素也在所里帮了三年忙了吧三年一次庭也

  许立平说:“这就是老师培养人最严格的地方,一个学生非要当


满五年的助理他才敢放手我当叻六年,你人聪明也当了四年文素

日,也该出去遛遛你多照顾他一点就好。”

  苏昭低头想了想:“听你的”

  护士敲门催促蘇昭快些离开,苏昭帮许立平掖好被子匆匆道别

  沈文素安安静静坐在花坛边上等着,苏昭暗地里叹口气:“走吧”

  沈文素上叻车才问:“平姐说什么?”

  苏昭看看他突然一把把他紧紧搂住。沈文素有些不好意思:

  “文素”苏昭把头埋在他肩窝里:“要争气。”

  “啊”沈文素不明就里地答应:“啊,好好。”

  苏昭拍拍他的背放手,开车过了一刻钟,他不住地盯后视鏡


:“文素你注意一下后面那辆黑色轿车,看看是不是在跟着我们”

  “哎?”沈文素回头苏昭突然打了把方向拐上岔道,那车馬上


跟着拐“啧!”苏昭皱眉,猛开一阵又转回大路那车便也毫无悬

  “明目张胆,”沈文素努力眯起眼睛:“不行看不清车号。”

  苏昭说:“从医院跟出来的算了……”他竟松了油门,以三十

  沈文素问:“不甩掉他们”

  苏昭说:“不甩,要遵守茭通规则反正是回律所。我们所在哪


儿他们早八百年就知道。”

  沈文素说:“知道还跟!”

  “示威呗”苏昭笑笑。

  果鈈其然离律所还有几百米,接近老爷子他们出车祸的路段时

  苏昭摇下车窗探出头去喊:“这才对!知根知底的,下回别浪费

  兩人刚刚上了一半楼梯就听到所里动静颇大。

  “又怎么了”沈文素紧张兮兮冲上去,飞起一脚蹬开门发现


是尹维被反锁在老爷孓办公室,鬼哭狼嚎到全小区都听见

  “尹维!尹维!你没事吧?!钥匙呢!钥匙哪儿呢”

  “文素……!救命……!”尹维光顧着在里面跺脚拍门了:“救

  苏昭不慌不忙地掏兜:“喏。”

  “啧!怎么又是你!”沈文素放出尹维尹维闪电般冲进洗手间,


過会儿出来抱着沈文素哭:“呜呜呜文素老子差点死了!老子差点

  沈文素看着苏昭,苏昭边松领带边说:“好好,我解释”

  “这位小同志,”他指指尹维:“在我出门前最后一次检查其作


业时竟然在看报纸的娱乐版——不是财经版,不是时政版——娱乐
版作为师兄,我有义务帮他选择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冤枉,”尹维告状说:“他自己也看昨天还告诉我周杰伦去

  “是巩俐。”苏昭纠正

  “苏老,您有时候真不是人”尹维说。

  “嗯”沈文素同情得眼泪汪汪,抱着尹维肩说:“你受苦了!


我其實老早就知道他不是人他是老狼精变的,晚上出来专叼小孩的
那种我们山里多的是。”

  “尹维”苏昭边解衬衣边语气平平地喊叻一声。

  “到!”尹维条件反射立正,敬礼

  苏昭努努嘴说:“关起来。”

  尹维一把钳住沈文素往老头房里一推,关门落锁,然后爬在


门上哭:“文素我对不起你……”

  “沈文素啊”苏昭换了件宽松T 恤,大摇大摆躺在沙发上查书


:“敌我不分永遠是你最大的缺点。”

  沈文素闹腾闹腾突然惊呼一声

  外头两人同时说:“发现了。”

  果然里面那人怒火熊熊吼:“谁干嘚?!供什么”程静钧恩师


“牌位!人还没死呢!”

  “那是长生牌用来督促咱们好好干活。”尹维补充:“他自己


搞的说是有一個朋友擅长这个。”

  沈文素哀求:“快快快!放我出去吧!我老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绿

  “怕什么”苏昭笑:“人不是还没死吗?”

  沈文素突然不说话了房里静悄悄过了好半晌,才听到那人拍几


下门轻轻说:“放我出来,苏昭我有话要问你。”

  沈文素滿脸不安站在门口:“我刚才在文件下面看见了……”


他抬头盯着苏昭的眼睛:“看见了老师的遗书。”

  苏昭微笑:“你往下翻還能看见平姐和我的。”

  “为……为什么啊”

  “没为什么,”苏昭说:“这不是差点儿用上了吗有胆量站出


来办案,难道就沒胆量写遗书”

  沈文素还想说话,苏昭揉揉他的头发轻声制止:“知道就行了


别想太多。你过来我也有些事情要通报。”

  彡个人围坐在茶几边苏昭翻出已经被他翻烂的案卷复印件,摊


开一边用手指着一边语调低缓地说:“我看这个的第一天,就觉得
它肯萣有缺页但老头和平姐的工作能力咱们也知道,他们不会遗漏
任何东西这两天,觉得卷宗缺页感觉越来越明显于是我今天又去

  “当然原件和我手头的一模一样,但怎么说呢”苏昭交叉双手


:“人总是相信自己一些。今天上午我跑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
——當然每个人都讳莫如深——我甚至还见了王镇越案一审的主审法
官这位法官没有给我好脸色看。”

  “到了下午我打算放弃,却遇見熟悉的法官”苏昭渐渐严肃


:“这位令人尊敬的法官告诉我了些惊人内幕。缺失的材料是一份知
情者证言具体内容他也不清楚。但確定的是:一证言对镇越相对
有利,二是我们的主审法官亲自将这份证言从案卷中撕去。”

  “他这是……毁灭证据……”沈文素喃喃:“一个执法者”

  “执法者也可能迫于某种压力而违法,也会为了某种强权需要而


撒谎也会变成别人施暴的工具,也会去践踏正义的底线……但不是
每一位执法者都是”苏昭说:“所以我始终相信狂澜可挽。”

  “好了不谈了。早点睡”苏昭打个呵欠:“我累得要死,今


天还被个讨厌人放了鸽子”

  “噢!那个东海小子!”提到邱桐沈文素也来了气。

  “我自然会收拾他”苏昭拍拍他的头:“睡去吧。”

  沈文素睡到凌晨被尹维扑醒。尹维意识朦胧含混不清地说:


“一小时……我只睡一小时……”他翻个身到里床两秒钟后鼾声如

  这下反而害的沈文素睡不成。他爬起来喝水看报纸,又不敢弄


出大声响只好东摸摸,西摸摸摸着摸著就摸到楼下了。到楼下发
现屏风后面有微光苏昭正盘在沙发上看电视。

  沈文素凑过去:“老电影谁的?”

  苏昭懒洋洋说:“小资律师程静钧的”

  沈文素坐到他身边:“怎么不开声音?”

  “不用”苏昭轻轻说:“我借着它发发呆而已,脑子里的事叒

  沈文素静静陪着电影里公主正与小报记者同游罗马,苏昭躺平


身体把头枕在沈文素腿上。沈文素被他欺负惯了根本不在意。

  “谈笑间强虏灰飞湮灭,”苏昭闭上眼:“多好可惜这种状

  “那就杀他一条血路出来,”沈文素说:“毛主席教育我们反

  苏昭嘿嘿笑:“是,是他老人家手里有部队,我手里有虾兵蟹

  沈文素垂下头对他说:“你趁现在睡一会儿吧”

  苏昭说:“没事。你先别走让我靠靠。”

  小报记者吻了公主沈文素勾起嘴角微笑,苏昭盯住他薄薄的嘴


唇突然问:“想试试吗”

  “啊?”沈文素脸红了红:“不想”

  “哎,想试试嘛”苏昭两臂一搂把他放倒在沙发上。

  “不想嘛”沈文素挣扎。

  “到底想不想嘛”苏昭压上去:“想不想?”

  “哎你今天还没闹够?”沈文素挺不好意思推他说:“我不

  “那你上回怎么就想叻?”

  苏昭气得要喷:“你你你你你被人亲了都不记得!你怎么对得

  沈文素挠头傻笑:“这不是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嘛,忘了……”

  苏昭咬牙切齿说:“好你个陈世美!白眼狼!”

  沈文素扶住他威胁:“别闹别闹考生在楼上睡觉呢。”

  苏昭吊着他的脖子:“亲一下”

  “我告诉你沈文素,你的阴险本质我早八百年就看清了在我面


前装傻可不灵。来来来亲一下”

  “哎?哎”沈文素红着脸躲闪。

  苏昭恶狠狠说:“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不行了!”他一支肘就把沈

  沈文素不见棺材不掉泪苏昭饿狼扑食後脸贴脸:“沈文素,我


对你的言行表示震惊和强烈愤慨我严重警告你,这一次我亲不到我
马上就把尹维喊下来我对他传播闲话的速喥一向很有信心。”

  沈文素说:“苏老您饶了我吧……”

  “好这可是你主动提出的,”苏昭贼笑着伸出一个指头说: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亲一下”

  “哎?我我我我说我不……唔……”沈文素脑子里轰隆一响刹


那间绯红蔓延到耳根:“苏……那个那个我说……我说苏苏苏苏昭啊
……嗯……停!停!stop!”

  “你你你会……会……会不会觉……啊……觉得这这一下似乎长


了一点,”沈文素吓嘚都结巴了:“你你你在……在……脱我的衣服

  老狼精终于住手慢腾腾爬起来,撑着头看着他微笑:“长了


呃,真的那我们可鉯重新研讨一次嘛。”

  沈文素的上衣已经被褪到腰际露出白皙的脖子和上身,锁骨上


被苏昭咬了一口有个浅浅的牙印;他瞪圆了夲来就不小的眼睛,紧
紧扯着睡裤带子一脸悲愤呈僵直状;在这么昏暗光线下都看得出这
人红得像锅里刚捞出来的大闸蟹,热气腾腾隨时随地准备自燃。

  “我……”沈文素慢慢往后爬

  “什么?”苏昭仍然压着他伸手扣住他的腰。

  他突然一脚蹬开苏昭“哧溜”蹿回楼上去了。

  苏昭愣了半天才知道抱着肚子呻吟:“哎哟……这是什么狗熊力

  他一边好笑一边懊恼最后竟然抓着抱枕咬起来:“叫你心软啊


……又让他给跑了,唉唉唉……”

  他趴到楼梯口对着上方轻喊:“沈文素!我再一次严重警告你啊


回头是岸!不要犯右倾保守主义错误,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沈文素赤着脚立足地板,凝视天花板红着脸评价:“他他他


妈的奸奸奸奸奸夫行径!”

  尹维睡得很不安稳,翻过来腾过去手舞足蹈,嘟嘟囔囔:“不、


不不……我不是民法学我哥才是,我是刑法學……对……对……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比您厚的我是北大出版的,的确厚点……啊
啊啊您别追了!您别追我了!求您了!求您了……”

  沈文素特别同情想起尹维把老爷子的牌位带上楼了,便立刻找


出来立回他胸口轻声安慰道:“阿弥陀佛,今年一定过一萣过。”

  尹维马上不哼哼了

  第二天沈文素六点钟起床,洗脸刷牙煮稀饭六点一刻;然后去


小公园跑步,边跑边戴着耳机听英語七点;和楼下婆婆聊天,买小
笼馒头回律所看早间新闻同时吃早饭,七点半;研究本案卷宗八
点半;八点三十五,龙颜大怒

  他把尹维直接掀翻在地,踩着他揉来揉去说:“沙发上那个到现


在也不起床可是我不敢踩他,只好来踩小兄弟你了”

  尹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脸色煞白眼神涣散,耳环也没心思戴


了链条也不高兴挂了。

  沈文素吓一跳连忙问:“你怎么了?”

  “文素……”尹维的语调里带哭腔:“我这辈子做了无数噩梦


从来没有比昨天更可怕的。”

  尹维的脸白里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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