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丹尼斯我能到辽宁电视台主持人刘丹唱一首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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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破金属的蛾爪(15-18)
.cn 日&14:18 新浪论坛
&&&&作者:浪客阿冢
  [十五]
  我躺在111宿舍的硬床板上数算着日子,我想终于快要毕业了,我将要满怀兴奋地拿着不知盖着什么文字的大红章离开这个学校到社会上谋事。我想着我是要继续做一个酒吧歌手,还是像所有优秀的毕业生一样被学校分配到艺术团。我想着96级的学生在毕业典礼上,高校长挥舞着手臂说――这些,都是我们学校的精英,他们将被介绍到部队文工团,和各省市级的正规的艺术团体。
  我想着他当时像个慈父一般欣慰的表情,他把“正规”两个字咬的特别重,似乎在强调什么。
  我想着我是否也将走上这样的一条路,在某艺术团谋职,混着日子,终老一生呢?
  一种类似于产前综合症的恐惧毕业的状态颓然降临在我的身上。我几乎每日每夜都在想这个问题。矛盾充斥着我的内心。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直到某一天,一个瘦的不成人样的孩子冲进校长办公室,他的举动打破了我的抉择。原来,我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那是仔细辨认了好久,我才认出他是白杨。我不知道是由于朝阳的缘故,我对白杨的印象已经达到了扒了皮也认得出他的骨头的程度。我看见本来胖呼呼的他已经瘦成了一把干柴,我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唱歌相互取笑――一颗小白杨,长在厕所旁……
  那旋律在我心里又飘摇了一下,我看着他站在高校长面前带着哭腔情真意切地吼出一句――我曹你妈!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白杨坐在地上边哭边骂的姿势像一个刚被人从垃圾筒后面拣回家的野猫。他哽咽着,所有的人都乱了手脚。
  ――你妈比,你知不知道你介绍的那是什么鸟艺术团?还特妈正规团体。你知道那老板把我们当什么?当猴子耍!不发工资,不给饭吃,还押着我们的乐器,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你知道这一年,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连给我妈打个电话的权利都没有!我草你妈高国强!
  高校长再也坐不住了,开始扯着嗓子喊――张宾!
  张宾过来,看见了阵势,不由分说就把白杨的嘴堵上,拖到了大门外,啪踏就把大门锁上了,然后俨然自得地回宿舍睡觉。
  白杨在大门口骂了一整天,到傍晚的时候,他就被石佛派出所的MIN JING带走了。我看见高校长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向外张望了一番,最后长舒一口气,安然地回屋睡觉去了。
  白杨的事引起了全校学生不小的骚动,高校长曾出面郑重地解释了两三次。最后依然无法挽回局面,他就开始耍流氓了――闹鸡巴闹,你们爱上上,不爱上拉倒。学费是不可能退了。谁不想上的,现在就卷铺盖走人,你们不想要毕业证,我还懒得去教育局申批了!
  这招着实管用,没有人再敢公然闹下去,白杨的行踪的追索也不了了之。大家依然吃饭睡觉上课上厕所。表面上看起来,像所有的以往一样的平静。
  可好景不长,不久的一次会议之后,我王拉拉的副省长伯父就下台了。这让高校长醉了好几次酒,愁了几乎添了白发。
  又不久,一次突发事件证明了他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那次简直是壮观。十多部新闻采访车包围了整个东方艺校。从汽车里钻出的记者和摄影摄象机像********出动镇压反********一般地整齐有序。有个为首的记者站在主席台上说――同学们不要害怕,我们手头有省委宣传部,和新闻出版署的红头文件。这次的采访绝对不会落空。请同学们把这个学校最真实的情况讲述给我们,我们一定会快速、详尽、客观地进行报道。
  学校马上就乱成了一锅粥。
  最后那个领头的记者临走的时候站在高校长的面前,把脑袋扬了扬说――高校长,还记得我吗?
  他带着复仇的快感的笑容让高国强打了一个冷战,原来这正是那次偷偷报道他之后,被他搞得丢了工作的那个电视台的记者。高国强笑了笑说――你看你看,这么多兄弟过来,也不打个招呼。等我,等我一小会儿,我这就安排,今天下午一定带大伙儿去玩个痛快!
  领头的记者马上就把脸沉了下来――高校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新闻工作者是一顿饭一通按摩就可以打发地?您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得了吧您,说啥都晚了。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生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明儿就看电视看报纸吧。拜拜了您那!
  高校长像块被电击了的木头一般伫立在原地,看着那十多部新闻采访车像潮水一般退去。他心里的滋味,实在难以用语言表述。
  就这么,在记者同志的带领下,几番新闻****式的轰炸,我们学校终于在舆论面前倒台了。很快高校长就被人起诉各项罪名,被****局的同志带走了。教育局的同志来到学校对我们全体学生表达了深切的慰问,讲了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我们的高校长是个江湖骗子,同学们被蒙骗到这里受了不少委屈。大家还是从哪里来,还回到哪里去吧。他骗大家的钱,****局机关会尽快追回,退还给同学们。
  树倒猢狲散。
  我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大门上的封条在风中婆娑着。黑压压的教学楼,宿舍楼像德古拉的城堡一般阴森,没有一个人。那戳向天顶的高音喇叭沉默着。我想起那段播音前的序曲――这里是太阳升起的东方,这里是您明星的梦想起航的东方……
  张宾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拍拍我――哎,兄弟,你回头问问李吉光,他在我店里赊的帐到底什么时候还我?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想,即使全世界都没了。张宾依然会把帐本进行到底。这么想着,我忽然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十六]
  听说兰书敏死的时候,我心里不知道都究竟想了些什么,其实一切都应该说明白,很多人都死了――妈妈死了,兰书敏也死了。
  我曾经不敢跟人说起妈妈死了――因为我对她的死是那么地无能为力。
  我没有力量,我还只是个孩子。
  父亲强大,但他终于会老去,他在老去的每一秒钟,我在成长,可时间是伟大的,它真实存在,我们不可能用任何一种方式来摧毁时间,让它一瞬间到达自己所期待的那一个时间段。这不像听CD,可以快进。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我们知道结果,但我们必须等待。
  而如今,兰书敏又死了,一个可恶的同性恋。我曾诅咒他立即死去,但他真的死了,我时候会有某种愧疚?
  我有太多的疑问。
  甚至我会觉得所有的死亡都不是偶然,它是一种必然,必然你要为你曾经做过的某件事付出死亡的代价。但究竟那些冥冥之中的惩罚,何种才是最残酷的呢?这又没有一个明晰的表格来标明。
  我有太多的疑问,可我还没有找到那个在我梦里出现的女人,我也没有找到藏在门后的那个人,或许,在我梦里的女人也就是藏在我现实门后的女人。我把那一年很多无关痛痒的生活记录了下来,无非是想在这些生活片段的缝隙里窥见那女人的影子。到那时,或许我所有在年轻岁月里苦闷的问题都将找到答案。
  [十七]
  我一直固执地以为,报纸的用途是非常广泛的。我时常看见挤公交车的上班族用它包两根油条边吃边相互交换焦灼的神情;在冬天的时候,报纸是卖糖炒栗子的商贩最经济实惠的食品袋;赤脚医生把它切割成匀称的小纸片,把药片放进去,娴熟地折叠成别致的造型……
  报纸的用途真是太广泛了。而在2000年劳动节的那天晚上,我在厕所遍寻不到手纸的情况下,用一张印有著名球星贝克汉姆的报纸充当了一次手纸的角色。之后我泰然自若地走出厕所门,继续我们的演出。
  集体跑酒吧的建议是程大海提出来的,那是我们被教育局的同志遣散之后,大海说,我们还是跑酒吧好了。
  我说有门路吗?自己去找场子肯定要碰钉子。
  他说安啦,我小课老师帮忙找的。
  之后我们去试场子,很完美的开端。
  我们在新社区租了套破旧的房子,大海负责领队,收工钱。我们负责演出。
  我们坐场的这个酒吧,叫作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
  二十二点三十分,鸽子又飞了一次鼓槌。
  二十二点三十五分,鸽子把一首情歌唱得咬牙切齿。
  我和程大海边演奏边聊着老板娘的屁股为什么那么大,程大海斜着眼,笑得很淫荡。李吉光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琴弦,不时斜眼看下表,神情焦灼地。李吉光自从有了女朋友,他时刻都希望工作的时候,时间能像他的琴弦,随便一扫,就颤抖地说不出一句话。
  吧台那边老板娘和几个老主顾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似乎在议论双边贸易关系,一堆丰厚的脂肪即将挣破束身的裤腰。推销啤酒充当服务员的女孩招揽着顾客。酒吧宽敞的厅堂装饰得很像清真寺的风格。中间一根褐色的柱子上正对舞台的那面贴着一幅很大的钢笔速写,乍一看是一个胡须很浓密的老头头像,再仔细琢磨又是一个弓着身子的裸体女人。我第一次看见那幅画,感叹了半个小时,最后也没找见形容的措辞,只好不住称赞:艺术,真特妈艺术。
  李吉光仍然在不住地看着手表,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焦灼来囊括。
  演出结束,我们在冯记黑老婆螺丝大虾吃了很多东西,谈了很多天。他的情绪都一直处在低落状态,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开始剔牙缝准备回家的时候,他眼睛亮了一下,疯子般的冲出门,我们就看见了他的女朋友站在门外。李吉光一只手握着她的肩,一只手臂在空中挥舞着,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无法掩饰的激动,并等待着对方的认同。
  ――我们分手吧。
  李吉光女朋友的这句话像苍蝇一般细小,但我观察着她的嘴唇,应该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李吉光挥动的胳膊向被注射了水泥,凝固在空气中。
  他回到座位的时候抓起一瓶烧刀子咕咚咕咚灌下去三四两。
  2000年的劳动节,他失恋了。
  她叫姚然,是个干部家庭出身的女孩,具备典型的小资产阶级的生活习性,和****子弟的生活作风。不可一世并固执己见。时年二十二岁。大李吉光四个月。
  他们的相识应该是在1998年的秋天,带着极端的个人英雄主义的浪漫色彩。他们在金色的秋天,在蓝色的西流湖面上吐着水泡,相爱了。
  一次完美的英雄救美,我总是怀疑是不是那女孩瞅准了我们那天会秋游,会泛舟碧波荡漾的湖面而专门充当游客的角色并故意落水以便引起我们的注意?或许她是喜欢我的也未可知?
  无论如何,他们是相爱了。这导致李吉光在很短的时间内内分泌紊乱,说话胡言乱语,譬如他会每天都用汪国真的诗歌跟我们进行对话和技术性的交流。或是当他练琴的时候想起她,一不留身就拨拉出一串串浪漫地让人难以承受的和声小调音阶。
  李吉光为他剪掉了蓄了三年的长发。并且默默地不对此抒发内心的感受。而姚然所要的远不止这些。姚然会堂皇地站在我们的住处捏着鼻子忍受着臭袜子的味道带着鄙夷的尖叫――天哪!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简直就是猪窝!然后把零食吃得满屋子都是。
  李吉光会一直沉默下去,并按照她的指示,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地像处长办公室。我知道他并不会适应这样的环境。人和人是多么地不同,李吉光却极力去迎合着姚然,以期许能和姚然能够循序渐进地达到一种契合的状态。
  ――可是追呀追,追得如此地疲惫……
  李吉光沉默着,他绝对不会在朋友面前提及他对姚然的不满。但他会通过歌声来表达。
  李吉光像只沉默的羔羊,温驯地陪伴他的爱情度过了漫长的七个月。我总是替他担忧着,或许终于有一天这女孩会挑战到李吉光再也不能忍受的底线。
  分手是必然的结局,这只是个时间问题,我们都像先知一般翘首以待着。直到姚然勒令李吉光必须在一个礼拜的时间内离开这种跑酒吧坐场的生活,并提前毕业,随她去加拿大伴读。
  ――为什么?
  李吉光那会儿感到胸口憋闷地厉害。
  ――因为我不像看你这样没出息,像狗一样生活。
  几乎是她轻佻的话音落在空气中的同时,李吉光的耳光像一个鸽子的鼓槌打在吊镲上一般清脆地落在了她的左脸上。
  姚然哇哇哭着就跑了。据说那是李吉光第一次打女人。
  我们都默默地走过去扶他的肩,他显得相当虚弱地蹲在了地上,抱着脑袋。我们都清楚音乐以及音乐生活在李吉光眼中的神圣性。所以我们明白,他这一记耳光,是不受大脑支配的,那是完全下意识的状态下出手的,就如他拿起琴可以跟人聊着天弹上半个小时的即兴SOLO一样,完全不需要思考,类似于狗看见骨头就流口水的条件反射。
  所以鸽子安慰他,她骂的也没什么不对,我们最终还是有和狗相同的地方。
  这样沉默了两天,直到劳动节那天,姚然在电话里告诉他晚上答应过来见他。他焦灼地等待着,只是没想到等来了一次完美的失恋。
  (待续)
  李吉光招呼我们先回去吧,他想一个人静静。我说你没事儿吧?他坚定地点点头,说我没事儿,放心吧,死不了。我信任他,我骑上我的YAMAHA135,和程大海和鸽子一路高歌地离去了。
  李吉光一个人在大街上胡乱转悠着,从教育学院转悠到省政府,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李吉光因酒精的升腾而变得无比感性的心也变得如空气一般潮湿,似乎吹口气,它就能落下雨来。
  他迷迷糊糊地又转悠到了纬五路,像上班一样自然地推门而入。在这间叫做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酒吧。十二点的光景,只剩下老板娘一个人喝着闷酒。李吉光推门而入的莽撞让老板娘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她看了看他,眼神里有些揶揄,李吉光也看了看她,打了个饱嗝,面无表情,别过头,直接坐到刘丹对面的位子。刘丹是这间酒吧当红的坐台小姐,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打扮,显得不那么俗气。而老板娘,李吉光从未想过要和她正面接触。要知道我们乐队演出从开始谈价钱到每次领钱,都是鸽子一首操办的。李吉光是五个人当中最沉默的一个,但1999年的情人节他的话却出奇地多,也出奇地贫嘴。我想,人总是具备两面性的,当久日沉默的郁积达到一定的量,必定会引起一番喷射性的爆发。
  本来就烂醉的他很快就和刘丹喝地更加烂醉。一遍遍冲刘丹嚷――就她那臭德行还蹬老子!蹬了好,其实我早特妈想一脚把她踹飞了我,女人真特妈贱!不就一高干子弟,有点儿权势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要不是老子有孤独症,老子早换百八十个了,你看每天晚上喜欢我的女人有多少个!
  刘丹随着酒意,趴在桌子上笑的很空洞,也很开心,酒瓶子被她扒翻了,金黄色的酒液顺着桌子倾斜的角度洒到李吉光的裤子上,李吉光看着那酒水,再看看刘丹空洞的笑容,愤怒渐渐平静了下来,嘴角浮出一丝苦笑,然后他不做声,把翻了的酒瓶扶正,又开瓶酒给刘丹满上一杯。
  ――你,卖X的,我,卖唱的,来,为我们都是出来卖的再干一杯!
  刘丹毫无内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疼痛,继而疯子般哈哈大笑,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吉光沉吟了一会,似乎想起些久远的往事。面容开始变得很恬静。
  ――丹,都在一间吧里上班,咱也算是好同事了。平常竟也不怎么聊天,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呢?
  刘丹没做声。
  ――丹,我这人说话直,你可别介意啊。我绝对没有看不起妓女的意思,平常不跟你说话,一来是因为你忙,二来是因为我忙。现在那女人走了,我终于不忙了,咱们能不能掏心窝子地聊聊天?
  ――聊你妈的头。
  ――我妈的头有什么好聊的,我妈一直带假发的,头因为费神秃了一大片。
  ――你还真不用跟我玩儿这个,你用你所谓的幽默去勾引那些读书的小女孩还差不多。我不吃你这套。
  李吉光也乐――我只是不信有天生愿意出来卖的,干你们这行的,也肯定都是为生活所迫吧?
  刘丹很不高兴扬扬手――迫他妈逼,我就是天生愿意出来卖的,怎么啦?
  ――成成成,怎么不成啊。小F又开始嬉皮笑脸,凑到刘丹耳边问――你今天晚上不出台吧?
  ――有客人价钱好了就出。怎么了?
  刘丹不满意地瞥他。
  ――今天晚上跟我出台怎么样?价钱你开!
  刘丹拎起自己的包就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对李吉光说――我没心情。
  然后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道――就你啊,还想嫖妓,先洒泡尿照照你那鸟样儿吧。别以为自己失恋了就很怎么着。我不尿你!
  李吉光望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捶桌子――妈的,今天晚上这么怎么不顺,这女人肯定昨天被狗操了,审美观也开始出问题。
  ――你妈逼,说谁呢?
  旁边儿一大肚子站了起来,身边跟着站起两个打手。
  ――得得,我陪不是成了吧老大?我怎么知道昨天晚上是你操的她啊。来来来,抽根烟,消消气儿。
  走到大街上的刘丹趔趔趄趄,口中念念有词――想成个家啊,真特妈难。
  一阵晚风吹过,她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那人没完的意思,李吉光有些窘。直到老板娘款款地走了过来,讲了老大一会情,那大肚子才满脸不高兴地坐了下去。
  老板娘打了个手势,李吉光就跟着走,出门向东,径直进了别外的一间酒吧。
  ――看你今晚不高兴,我心情也不好,咱来个一醉解千愁怎么样?
  老板娘说着就给李吉光满了一杯红酒。
  ――好是好。只是,咱为什么不在自家酒吧喝反而要跑怎么远呢?
  李吉光像个可爱的傻逼一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困惑。
  ――自家太吵。
  老板娘一笑而过。
  本来就烂醉的烂醉的李吉光几杯红酒下肚,变得更加烂醉的烂醉的烂醉,平白变得感性起来,回想起和姚然的恋情,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想起小时候幼儿园阿姨告诉他天生驽钝,小学音乐老师告诉他五音不全,想起好多好多人都欺负过他……不仅眼泪汪汪。
  老板娘也开始叹息,从不幸的婚姻开始讲起,遇见一个好吃懒做的丈夫,花她的钱,却以他的名义开吧。拿她的钱到处找女人,花天酒地,又耗着不离婚。唉,三十多岁的花样年华,生活如一片沼泽,看不见一丝生机。
  两人相互倾诉,相互倾听,又相互安慰。一个个酒瓶空了下去。时间在酒精点燃欲火的焦灼中一晃而过,他们嘴上却还谈论着叔本华和二十一世纪的爱情命题。直到天色渐晓,美好的夜晚即将逝去,两人同时把话题戛然而止,埋单,相互搀扶着出了酒吧,心照不宣地直奔临近的酒店。
  2000年劳动节的第二日凌晨,李吉光把老板娘搞的又哭又叫,说不行了我要升天堂了。李吉光骑在她的身上,表情扭曲着,肆意享用这个跟姚然死尸一般丝毫不同的丰腴肉体,侧耳倾听这肉体回馈的音效,意识完全被一种强占旁人便池的满足和亢奋所填充,夹杂着偷情的刺激外带宣泄后的顺畅。直到老板娘连连求饶,李吉光才大汗林立地俯在她的身体上,幸福入梦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迷迷糊糊听到老板娘柔情蜜意地问他――光,你爱我吗?
  ――爱,爱,爱死了。
  他胡乱应承着。
  春雨把这个城市的清晨浇灌地湿润而清醒。李吉光从酒店走出,望望服务员那些市场经济的微笑,李吉光也疲倦地冲她们挤出一丝蔫巴巴的笑容。常听人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看来都不是瞎掰的。李吉光这么想着,在合记喝了碗豆浆,吃了两根油条。望着街上打伞的少女,仍然觉得自己神思恍惚,像他这种朝伏夜出的人,头脑在清晨无疑总要带着点深更半夜的迷糊。
  回到住所,开门的时候沙发上有个迷糊的声音问――鸡巴,昨晚跑哪儿去了?被女流氓强奸了?
  他也没管这是我对他的关怀还是呓语,含糊地应承――强奸倒没有,是通奸。
  说完进自己房间,倒头继续睡。
  很快,李吉光的房间里就传出雷霆般的鼾声,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见新的一天在我浑浊的视野里已徐徐拉开它的帷幕。我翻了个身,却再也无法睡去。一种怨妇般狂乱的饥渴侵蚀着我,我想到刚才李吉光的话,通奸,通奸,感到浑身躁热。我扒下裤衩准备手淫,我想起对面楼上的姑娘洗澡不拉窗帘的样子,她也会抚摩自己,顾影自怜。我试着把她当成手淫的对象,忽又想起她后脑勺实在是比面容经看地多,立马兴致锐减;只好换人,我在脑海里极力搜寻着小学的女教师还是某个女明星,也都无甚好感。我想到扣子,我想到扣子的时候就被一种恬静的美好所占领。我想其实我跟扣子在一起,肉欲只是一个附丽。于是,我只好把对象换成小凡,想到了小凡在公园的长椅上喘息的样子,我的下体就膨胀了。这样,我就这样想着她,开始了我的手淫。可当我快要高潮的时候,梦里的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她说毛毛,你在干吗?我说我在操你啊,她说对象错了吧?我说错了吗?她说你再好好想想,肯定错了。我就听话地放开手开始冥想,这么想着,它又软了下来。
  我穿好衣服,拉开窗帘,看见新的朝阳已在东方冉冉升起。我想这会儿小凡已经上班了吧。我脸都没洗,蓬着头发就开始下楼去给她打电话。
  ――准时吧?
  ――谁说准时的?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
  ――那肯定就是我的CALL机时间不对。
  ――你还是那么爱找理由,给自己开脱。
  ――可我现在不爱哭了。
  ――可你还爱问为什么。
  ――不可能,我什么时候问过你为什么?
  ――嘿嘿,我才不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看你看,又来了吧?
  ――我操,怎么会这样。
  ――你都长几根筋,我还摸不到?
  ――可你都多少年没摸了嘛。
  ――那我再摸摸?
  ――那你晚上来摸好了。
  ――晚上我没时间啊。
  ――没时间也要来。
  ――好,听你的。
  [十八]
  其实小凡的出现也是令我措手不及的。提到小凡,时间就容易错乱。小凡是在前天晚上,也就是四月三十号晚上出现在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酒吧的。
  当时我正在唱一首《花房姑娘》。她就笑吟吟地走到我面前,合着节奏做着轻微的动作。她的发型很心潮,是刚刚流行过的一个美国电影里女主角的发型。小凡永远都是个百变的妖精。我看了她一眼,并未捕捉到她笑容里的含义,我知道喜欢跑到舞台前跟着节奏舞蹈的女人很多,有寂寞并带有强烈表现欲的。开始吃了摇头丸想上来脱衣服的,层出不穷。可我并不知道她是小凡。
  直到她把一枚硬币弹起,在空中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又准确地跌落在我的脚边。
  “当你有一天真的成了一个歌手,已多年失散的我们在人群中相遇,我看见了你,而你并未认出我。于是我抛出一枚铜板,你是否会为我再唱一支歌?”
  硬币在灯光投射中的银色亮光,和跌落在脚边的响声瞬间让我停止了歌唱,我想起了她曾经问过的那句话。那是一封简短的信的最后一段,时至今日,那蓝色的字迹早已模糊,但我会清晰地记着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因那封信,是最后的一封。从此之后,她就在我的生活里像水珠一样地蒸发了。
  那时候我觉得世界是那么地大,像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水潭,人掉进了,冒上几个泡就再也寻不见了。
  而这会儿,我又觉得世界是那么地小,我们或许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并自知。
  我让所有的音乐都静止,我要用一把纯净的吉他,为小凡唱一首歌,他们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泡一个陌生的女人需要放弃一个乐队的伴奏。程大海哼哼着扔下贝斯下台喝酒去了。
  我轻轻扫弦,熟悉却久违的前奏让小凡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她点点头。我开始唱起来。
  ――这个冬天雪还不下
  ――站在路上眼睛不眨
  ――我的心跳还很温柔
  ――你该表扬说我今天很听话
  ――我的衣服有些大了
  ――你说我看起来挺嘎
  ――我知道我站在人群里,挺傻
  !!!!!!我的爹他总在喝酒是个混球
  !!!!!!在死之前他不会再伤心不再动拳头
  !!!!!!他坐在楼梯上面已经苍老,已不是对手
  ――感到要被欺骗之前
  ――自己总是做不伟大
  ――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只是想人要孤单容易尴尬
  ――面对我前面的人群
  ――我得穿过而且潇洒
  ――我知道你在旁边看着,挺假
  !!!!!!姐姐我看见你眼里的泪水
  !!!!!!你想忘掉那侮辱你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们告诉我女人很温柔很爱流泪,说这很美
  哦,姐姐!我想回家
  牵着我的手,我有些困了
  哦,姐姐!带我回家
  牵着我的手,你不用害怕!
  小凡就这么被感动了,一塌糊涂。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又走进了一个街心花园里,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第一次。我们并排坐在冰凉的石板上,把不在一起的这些年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我们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忽然感觉其实也没什么,我甚至想,其实就算是我们没有丢失彼此,可能生活也就那么平铺直叙地向生活该去的方向缓步而行。而丢失的之后的痛苦,也可能只是一种生活的习惯。就像我们手里一个已经习惯了的玩具,当它丢失的时候,那种失落也是真切的。而当你没有丢失它的时候,或许也依然是摆方在那里,平常想不起来的时候,碰也不会碰上一下。
  那一刻我看着小凡的脸,那被浓艳的装束遮盖起来的脸。我忽然在想,在这天晚上重新遇见她之前,我是否把某些事实给过分夸大了?因为当她坐在我的面前,她的脸,是我见到的人群中漂亮女人里最平常的脸。
  我忽然感到伤感,我想或许除了她的身体,她在我面前,再也没有任何神秘。她不在的这些年,我经历了太多,而她依然是她。我依稀能想起她说过的话――若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歌唱,所有的人都只是伴舞。我能想起她说这话时骄傲的神情。可如今,她或许依然有着那么强烈的自我意识,像我一样,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有着不同与常人的敏感的触角,因从小被父母忽略而在成年后产生了强烈的自我表现欲,时刻都不能容忍自己不被人群重视。我努力在每一天使自己的琴技提高,当我拨动琴弦的时候,我想让所有的人知道我的不简单,而她也在表现自己,她每一天都会把最漂亮的外衣穿在身上,她会洒很贵的香水、涂很贵的化妆品,她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的美丽。
  因从小受大人欺骗,我们变得城府、处世圆滑又小心谨慎。
  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哀,我悲哀的时候就想伸出手触摸她的脸,我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我摸到她的脸,脂粉是很高级的脂粉,和皮肤的质感一模一样。她看着我,不做声,我就大胆了起来,我把手伸到她的脖颈,最后抚到她的胸脯,我把手按在上面,没有再动。
  她闭上了眼,我却不知道是否该接受这个暗示。我在心里想着,若是我们****,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么想着,我把手放了下来。
  我们沉默了老长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摸摸我的脑袋,无奈地笑笑。我说笑鸡八笑。
  她说就笑你个小鸡八。
  我我说鸡八才不小呢。
  她说不小就给我看看啊。
  我说你早鸡八看过了。
  她说我看过的那真叫小。四岁的时候,小的跟毛毛虫一样。
  十三岁的时候呢?
  十三岁的时候也小,小得跟四季豆一样。
  我说它现在长大了,跟象鼻子一样。
  她说你吹牛吧?
  我说我要是吹牛我就是你儿子。
  我说着就把裤带解开,我说你看看是不是跟象鼻子一样?
  她说才不是呢,哪有这么小的象鼻子?
  我说那是因为你没把它惹恼,你把它惹恼它就比象鼻子还象鼻子了。
  她说那我把它惹恼吧。说着就使劲弹了它一指。我感到疼痛,起着劲就把她按在了冰凉的石板上。
  她说你要上我吗?
  我说我才懒得上你呢。你看了我的,我也得看你的。我说着就把她裤子扒了下来。那会儿我的心里忽然充满了biantai的快感,我想着她的裤子本来就该我扒下来的,怎成想被那老东西给扒过了。我还想着她裤子里的东西也该是属于我的,怎么就被那老东西给占了。我带着淋漓的快感,我说你爸爸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扒的你的裤子?
  她说我操你妈刚骂完就说不出话了,接着她尖叫了一声,我赶紧腾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我进去了。
  我跟小凡在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五月。
  我不知道用“美好”这个词来形容是否确切。因为从我提到“你爸爸当初是不是也这样扒你的裤子”的那句话开始,我们的幸福和美好就建立在了相互虐待而获得的****的快感之上。
  无论如何,美好的日子我们对上苍感激不尽,除了日以继夜地****和说话,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们对彼此重遇的珍惜和感恩。
  这样,本应该缓步而行的爱情,在瞬间被语言和身体透空了内容。
  我们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一句话觉得新鲜,什么都不想说。我看着她,也什么都不想做了。
  饮鸩止渴后,我们又像两只刺猬一样,开始伤害彼此。
  天麻麻亮的时候,我被一阵春意盎然的感觉拂弄醒,我睁开眼,就看见她骑在我身上,长发披散着,窗外有月光透进来,她浑身散发出熟透了的女人的丰腴与妩媚。她嘴角向左一撇,会心地向我一笑,俯下身来……
  ――我说我们还是不要了吧。
  我握着她的****把她摁倒在一边,五月的天开始热得起腻,我感到难忍的困乏。
  她怏怏不乐地把背甩给我,嘴里嘟囔了一句――废物!
  我一把就把她揪过来,骑在她身上――操,你说谁是废物?自打你进这门儿,哪天不是连干四五次?你特妈要头公驴过来就不是废物了吧?
  她撅着嘴巴,故意做出小女孩子的表情耍小脾气,嘟囔着――那今天为什么不做呢?
  我忽然感到很难过。这种难过的感觉瞬间就被扩散至周身,我简直难过的要死。
  我把她脑袋掰过来――我说,小凡,咱这么多年了,说实在的,我太了解你了,当然,你也如我了解你一般地了解我。有些细节我不想回避:自打那天晚上在公园里咱俩做了之后,你就疯子般耗着我。是,搁旁人身上或许应该很高兴。这么多年,从四岁开始,我一直梦想的不就是很你天天耗着嘛。可我多疑,这你知道。咱都不是幸福家里长大的孩子,看什么也比较透了吧?我告你你别蒙我啊。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我很严肃很正式地问你,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它?
  我指着我那条劣根问她。
  她开始变得温柔,抚摩着我,把我脑袋按在她的胸口,她胸脯很暖,极富母性的宽容和怜爱,然后柔声细气地在我耳边低语――宝贝,我当然是爱你的,傻瓜。只不过是因为它让我更加爱你了而已,它是你的一部分啊。怎么可以分开讲呢?你说是不是?
  我稍微有些平静的火气又被点燃了,我把她推一边――少来这套。
  她又凑过来,急促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边,脖颈以及胸口。我把她扶起来,死死地盯着她看了足有半分钟,然后在她胸脯上用力咬了一口。她身子一紧,没出声。
  我抱起被子走到门口,回头对她说――我必须证明这个事实,从今天开始,咱俩分开睡。
  我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我自己给自己哼着歌,想着这样的生活就是什么,想着想着,我就入梦了。
  梦里我又见到那个让我看不清脸的女人,我站在她身后一遍遍地追问,我说这么多年了,你告诉我,你是谁?我说这么多年了,你告诉我,为什么所有的美好都会被真实的相处捏地粉碎?
  她伫立在我的前面,她的肩膀耸动起来。我这才发现原来我梦里的女人也会哭泣。我忽然间感到一种责任感,我心疼她了。于是我没有再问下去,时间就倏然逝去。我被一阵开门声惊醒。我看见李吉光像只耗子一样猫着腰进来了。
  我说你特妈的天天晚上去跟谁通奸呢?
  嘿嘿,跟谁通奸还不都一样?
  他暧昧的回答使我郁闷。我躺在沙发上,想起刚才的措辞――通奸,通奸,感到浑身躁热。我扒下裤衩准备手淫,我想起对面楼上的姑娘洗澡不拉窗帘的样子,她也会抚摩自己,顾影自怜。我试着把她当成手淫的对象,忽又想起她后脑勺实在是比面容经看地多,立马兴致锐减;只好换人,我在脑海里极力搜寻着小学的女教师还是某个女明星,也都无甚好感。我想到已经跟鸽子分手的李莹,她的身材是除了小莳以外全校最棒的,可我一想到她在手术台上躺着,叉开腿,那冰凉的器械是如何插入她的身体,我想着那血肉模糊的情形,膨胀的那部分便气球般泻了气。
  我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房间甚是凌乱,赤身裸体的小凡孤单地缩在墙角,抱着两个叠在一起的枕头,幽怨地盯着门口,看见我进来,眼神里立即充满了渴求。我们四目对视,她忽然冲过来抱着我胡乱亲着摸着,把我拉到床上,放倒。不一会儿,我已经感到****又开始膨胀地急促,我望向窗外,对面楼上的姑娘已经打扮地花枝招展,关门,上班。淡绿色的窗帘在窗户的两边飘啊飘,这五月末的清晨,我精神的城门在疯狂的肉欲面前再度失守。
  那天晚上的事,成了我们关系的一个分水岭。那天晚上两点多,她的CALL机忽然像起,我听着那声音,觉得刺耳,神经都跟着痛苦。
  ――我们经理CALL我,要我出去玩,你要不要我去?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去了。
  她的眼神带着真诚的询问。我心里就开始骂,操特妈的,深更半夜,约出来玩什么玩,肯定有猫腻。我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还说――你爱去去,管我什么事啊!
  ――那,我就去了哦。你在家好好睡,我很快就回。
  我随便嗯哪着。她已出了门。
  我开始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我想着她的经理究竟是什么样的色眯眯的表情,他们在一起跳舞的时候他会是如何有意无意地去触碰她的敏感部位,然后他们是否都感觉到了新鲜的需要,他们会不会去开房间?
  一些龌龊的念头开始在心里翻滚,直到胸腔感到窒息。我坐起身,开始光着身子坐在客厅里插上音箱弹金属。不大会儿,程大海和鸽子的骂声就此起彼伏了。我继续弹下去的时候,拖鞋就从他们的窗口飞了出来。
  我放下吉他,看看挂钟上的表已经走到了四点三十分。我又开始猜测在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内他们究竟都能做什么?
  五点三十分,我听见门的响动,拖鞋都没穿好就蹿到了门边,我想等她进了门我就扒着她肩膀大喊大叫质问她到底都跟她的经理干了些什么。是否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就有可能跟人上床。
  门开了,我刚冲过去,就泄了气。只见李吉光鬼鬼祟祟地进了门,看见我,嘘了一声。我说你嘘个鸡八,这几天到底都去哪儿了?
  ――废话,当然是操女人去了。
  ――外面的女人好操吗?
  ――废话,半夜不睡觉出去玩的女人哪个不是等着被操的?
  他的话无意又影射到了小凡,我气得开始疯狂地嚎叫,对面楼上的姑娘就开始骂了。
  那天小凡真的一夜未归。我也忍着没有call她。第二天的晚上她又出现在我的床上。我却如何也不想再和她做爱。她折腾了半天,我侧过头不理睬她,最后她也堵气翻了个身。睡去了。
  这样睡到了半夜,我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我梦里的那个女人光着身子,拉了一个男人站在我身边做爱,她虽然没有转过脸,但她扭动的肢体充分证明了她在那男人身上所得到的愉悦和享受。他们边做边向我靠近,并把她们的身体黏糊的部分清晰地贴在我的眼球上,我感到恐惧,最后转化成了委屈,我趴在枕头上哭地伤心欲绝。
  小凡推推我,把我的脑袋移过来――宝贝儿,你怎么了?
  我看见她,我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着她的胳膊摇来晃去,一如儿时一般,我天真地说――小凡,我求求你,给我一点安全感好不好?求你不要随便跟人做爱。求你,为了我,能否……
  ――忠贞地生活吗?
  她替我补充道。
  ――嗯!
  我使劲点点头,我说小凡,我现在不是在挣钱么?我可以养活你的。我们就这么好好生活不好吗?你想每天晚上做多少次我都满足你,累你我我都愿意。只要你不找别人。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她,期许着她的答案,她就那么看着我,看着我,最后,她茫然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抹我的眼泪。
  我像个得到了特赦的罪人一般开心地抹去泪花,我真想抱着她从五楼跳下来,在空中飞舞一番。我说我爱你小凡。她说我也爱你毛毛。我说我们好好生活吧。她点点头。嗯,那我们也好好做爱吧。
  那天晚上我们做地悱恻而缠绵,我以为新的生活就要铺展在黎明以后的道路之上,我卖力地做着,像一个等待秋收的辛勤的农夫,赶着我的老牛,推着我的犁,披星带月地耕耘着。
  第二天小凡离开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地跟我告别,却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她的CALL机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潭穴,所有的留言掉进去,都没有任何的回音。
  三天后,我收到她的信――
  毛毛,我回去之后想了很多,我明白了,所谓忠贞的生活,我依然是做不到的。请你原谅我。一切的原因,仍然是由于我们太了解彼此。一如你了解我的放纵一般,我也可以看清楚你的未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随时随地都会惹人喜欢,你将来的世界是宽广的,你可能每天都会有新的变化。而我或许已再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我会成为一个黄脸婆,像我妈妈一样。而所有的黄脸婆只会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等待着最终被一脚踢开的结局。所以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你的信誓旦旦只DAI BIAO在的想法,我们都不可能忠贞,又为何非要去牵强地证明什么呢?
  毛毛,我知道你是个倔强的孩子,但我依然要说,我们可以好好地相处一生,我们可以和别人结婚,生孩子,但并不影响我们在一起。这种关系,叫做情人……
  我看过每一个字,身体都像被卸掉一层希望一般颓丧而瘫软,我终于没有将信看完,我把那张纸叠成一个小飞机,丢进了窗外的天空里。
  我知道,我放弃了她。也放弃了我自己童年的幻想。
  [十九]
  程大海从邮局走出,想着那么一沓厚厚的人民币给了柜台的小姐,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仿佛那一沓人民币是一坨粘手的污物一般,终于被他甩到了中国邮政绿油油的墙壁上,心里有种快感,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负罪。他遏制自己不想这些。叹了口气,没有来由地念叨起大集经里那句偈句:百年垢衣,一日而瀚,可得鲜净……
  他找了一个临近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喂,是我,钱邮过去了,注意查收。嗯……嗯……嗯,注意照顾好自己……
  街上的阳光缠绕着眩目的光华,程大海挂了电话,忽然听见一个商店门口的演出,一首自己从来没听过的贝斯独奏传入耳膜,他从背上取下琴包,单腿蹲下来,抱起贝斯,合着节奏疯狂地敲击起来。车水马龙的喧嚣伴着各种乐音混淆视听,此刻的程大海只感到一种灵魂的飞升。他用力地把头发甩着甩着,他想起在酒吧的卫生间听一麻友儿形容起吸毒的感觉,他告诉他,那是一种纯粹的浪漫,在垃圾堆里找见一床干净的被褥脱光身子睡觉的浪漫。他可以想象那些形容出来的感觉,却无法真正地去亲身体验吸毒者的浪漫。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世上就他这么一个人,他可以毫无顾及地去找寻他的浪漫,趴在垃圾堆里,或是四处漂泊,是的,他没想要好好地生活,但生活却不允许他像那些单身的孩子一样去挥霍。在李吉光他们打着鼾声磨着牙抑或是抱着女人沉沉入梦的时候,他却已放下琴弦,立地成佛。无法蜕去的忧悲苦恼日夜缠绕着他,一如那绿色的苔藓,日夜攀缘在老树的周身。
  而这个阳光明亮的下午,在人群耸动的大街上,他终于抛开那些业障,随着一串跳跃的节奏舞蹈。那是异域传来的梵音吗?他不知道,也不需去想,他知清楚,他太累了。
  晚上演出的时候,他兴奋地告诉那位麻友儿,他已体会过一种纯粹的浪漫。
  他看着墙上多出的那幅画,梵高的《Starry, starry night》,那是老板娘今天晚上进门时招呼人贴上去的。还带着很美好的眼神望了又望,那样子像个刚生过孩子的母亲般幸福甜美。最近人似乎都有些怪怪的,这让他感到有些诧异,甚至有时候他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窥出了什么端倪,他每想到这里,总会下意识地从吊镲和小鼓的缝隙间去琢磨一番队友的表情,但他什么都看不出。正想着,李吉光就用他自以为很磁性的嗓音低沉地说――下?***氤皇子⑽母枨拿纸Starry, starry night,就像大家今天晚上看见的这副画一样。我想把它送给,我们的老板娘,她如这画一般美好。
  老板娘满意地冲他点点头。我的心里都快乐颠儿了,终于明白了白天的时候他为什么拿只笔在哪儿艰难地学歌词,全部用汉字表示的音标,什么“呸汽油泡玩儿不如问割蕊……”
  我想着就想笑出声,但还是强忍着踩了效果器取得箱琴音色开始弹前奏。果不其然,他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歌词儿放在谱架上,果然那上面写着:撕打蕊撕打蕊奶特……没等他开唱,这天晚上终于是我第一个笑了场。
  演出完之后又是嬉笑打诨。不大会,阿里巴巴来了,我们怂恿程大海――喂,领队的,要钱去。都特妈半个多月了,还没给工钱呢。
  他点点头,去了。吧台边儿俩人比画着。阿里巴巴还算爽快,把一沓钱塞到程大海手里,大海冲我们扬扬手,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平均地分成四份,塞进每个人的口袋里。一年多了,大小演出,程大海都充当就做领队,一来他办事稳重,语言方面讲究技巧和分寸,所以工钱我们从来不曾过问,他去谈,结帐的时候分脏给我们就是了。
  李吉光一直用一种狡诈的眼光瞅着程大海的脸,大海被看得有些尴尬了,嘿嘿干笑笑,把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
  我觉得李吉光的眼神带着某些隐晦。直到走出酒吧门口的时候,李吉光把钱从口袋里捏出来,对着程大海开始一张张大声地数,数完了,他一把就甩到了程大海的脸上。
  大海傻在了那儿,有些唯诺地说――李吉光,你什么意思?
  我也赶紧走上前,横在他们中间――出什么事了?
  李吉光一把把我推开,说――别拦着我,这回我非揍他不可,他不是牛逼吗?让他给我亮他的蒙古刀啊,你让他亮啊!妈逼,我本想着老板娘肯定是搞错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还真特妈对了。
  ――到底特妈的怎么回事啊?
  鸽子也凑过来。
  ――你们特妈的问他去!
  李吉光显得怒不可遏的样子。
  我走到程大海面前,拍着他肩膀――大海啊,咋了?
  大海叹了口气,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扬起脸微笑了。
  ――对不起诸位,李吉光骂我骂的没错。其实,从开始演出到现在,我一直都在私吞大家的工钱。每次演出之后的工钱,我都会先扣除一部分,然后再分成四份……原因我不想解释了,也没什么意义。无论如何,我这么做都亏对大伙儿。
  ――你特妈的,我今儿非揍你不可!
  鸽子也跳了起来。
  我拦住他,我冷冷地打量了一遍站在我面前的这会蒙古小伙子,我说大海,这次我的心真被恶到了。什么都别说了。你走吧。远远儿的,以后不要再让我们看见你。
  他看着我们,怔怔的,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走了。
  从四个人变成三个人演出,除了音乐上觉得少了低音的托底以外,我们三个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有一种失血的感觉。
  但我们的嘴唇是坚硬的――走了好,妈的,我一辈子不想看见他。小人!
  日子很快过到了七月,李吉光和老板娘的事情越来越明显化。我有时候会忍不住告戒他,有些事情还是慎重一点好。他总是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这么大的舞台咱都罩得住,还怕罩不住一个女人。
  直到七月末的一个凌晨,李吉光失魂落魄地推开门把我喊醒――她杀了人。
  ――什么?
  我迷糊地揉着眼睛问。
  ――老板娘,她杀了阿里巴巴。
  我混沌的睡意瞬间全无。
  ――她买了八点的机票,要我跟我远走高飞。
  李吉光脸上带着恐惧,惊魂未定的样子。
  ――她要你跟她飞到哪里去?
  ――先飞香港,再飞日本。
  ――你要跟她去吗?
  ――我,我不要,我害怕,兄弟,我真的害怕。
  李吉光抓着我的胳膊,茫然失措地摇晃着,他的表情俨然是个无意摔碎了花瓶的孩童,不知道会迎来什么样的惩罚。他害怕,我看得出,他真的害怕。
  ――那怎么办?
  ――我,我想跑。
  ――跑去哪儿?
  ――随便哪儿,只要离开这个城市,她找不到我就好了。
  我想了想,只要点头。催促他赶紧收拾东西。
  我们没有惊醒鸽子,凌晨六点,我们到了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最快的,开往南方某城市的车票。
  李吉光背着吉他,上车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
  我拍拍他的肩――兄弟,去吧。在外面小心点,反正你有琴,饿不死!有事了就CALL我。避过风头,就回来。
  他点点头,擦了把泪,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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