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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梦》
作者:大西洋两岸
中国北方的一座普通城市。19岁的何欢是一个阳光、孝顺的男生，今年刚考上上海的一所著名大学，专业是人类学。何欢家境贫寒，他的父亲在多年前因工伤而成为瘸子，行动不便，后又因若干年前的下岗政策失去工作，一直赋闲在家。而母亲则在一家私营工厂做工，几乎靠一己之力承担起了整个家庭的运作。他们非常爱自己的儿子，也尽力为儿子提供他们所能提供的最好的条件让他学习。所幸，何欢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异，又考上了重点大学，更是让父母为他感到骄傲。可是由于家里的经济条件，何欢大学毕业之后就工作成为了一家人心照不宣的规划。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自从何欢上大学以来，他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原因是，何欢所就读的大学也一所以高消费所著称的学校。何欢发现自己同学非富即贵，绝大多数人都将出国留学作为自己以后自然而然的出路。事实上出国留学一直是何欢从小到大的一个梦想，只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的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奢望。但是现在每天生活在这种环境当中，那个早已死去的梦想又被唤醒了。当他看到周围那些学习成绩不如自己的同学反而可以因为金钱的支持而去接受更好的教育，好强的他觉得自己也要去争取自己的命运。可是，毕竟现实是残酷的。何欢试图瞒着父母去申请助学贷款，但去询问了几家银行却都因为不符合对方严苛的条件被而被拒绝。正在何欢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一直暗恋的同班同学柳飘飘已经基本办妥了去美国的手续。柳飘飘是一位富商之女，其父从事房地产生意，身价不菲。柳飘飘也被何欢的淳朴善良所吸引，曾经几次表示过她对于何欢的好感，她同时也暗示只要何欢可以和她一起出国就可以同他确认关系。无奈何欢实在没有底气去确认，所以他只能在一边苦苦为自己争取出国机会的同时痛苦地回避自己心仪的女孩。柳飘飘经过几次试探均无功而返，她的耐心被耗尽了。这时柳飘飘的几个好朋友都开始劝她认清她和何欢之间的经济差距，认为柳飘飘最好放弃对于何欢会同她一起出国的幻想。柳飘飘渐渐也觉得何欢既贫穷又懦弱，于是只好放弃了他。何欢在班里的死对头、也对柳飘飘有好感的同班同学陶黎是一名当地官员之子，他靠着母亲由权势得来的金钱对柳飘飘展开了热烈追求。柳飘飘一开始还对他不理不睬，但是精明的柳父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鼓励女儿和陶黎交往，因为陶母恰巧主管住建部门，柳父正愁无法和她相识。柳飘飘禁不住父亲的软硬兼施和陶黎的穷追猛打，最终在确定陶黎也可以去同一所美国大学考研之后，柳飘飘接受了他的追求。这件事给了何欢巨大的打击，他开始偏执地认定自己迄今为止的一切不成功都是因为贫穷的家庭所引起的。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每次回家都开始对父母大发雷霆。可怜的父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因为何欢学校压力过大。于是他们更加节衣缩食地委屈自己，只为了能省下更多的钱去补贴儿子，而且他们不知道的事这些钱对于何欢已经为之疯狂的“留学梦”是杯水车薪。何欢一门心思地研究怎样才能出国的问题上，他整个人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对于父母虽然不提这件事却在心里充满了对他们的愤恨。一天，何欢意外地得知学校可以公派留学生之后满心欢喜地开始准备，可是在万事俱备之后去找校领导，却被告知这种考核只针对于理工科学生，何欢因为学习的是人文类专业而根本没有资格去考取。经过几次打击之后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吞下了安眠药。何父何母赶来，执迷不悟的何欢却在病床上对父母痛诉自己的不满，咆哮着让他们走。何父和何母却终于得知了儿子变化的原因，他们痛心疾首，但更多是自责---他们也认为是自己的贫穷害了儿子，是自己对不起儿子。几天之后躺在医院里的何欢发现只有父亲来探视自己。他心中有疑问但是又不屑于询问父亲。在这段时间内几乎独自一人的何欢内心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开始在逐渐冷静之后反思自己。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终于领悟到自己对于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残忍无情的。直到一天何欢注意到父亲的头发奇怪地在一夜之间全白了，他哭着向父亲请求谅解，并且询问母亲的情况，谁知父亲只交给他一叠现金，之后就神情恍惚地离开了。觉得事有异常的何欢赶回家中，看到的是却悬挂在墙上的母亲的遗像---原来母亲为了能让何欢有钱出国，竟然捐去了一个肾脏，因为肾衰竭在几天前离世，临死前嘱咐何父一定要供何欢出国留学。康复的何欢再次自杀，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被救活---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从学校的教学楼顶层纵身跳下，在恢宏壮丽的教学楼前流淌出了鲜血的控诉。第二天，雨过天晴，一切如常。
何欢：大一男生，个性纯良内向。刚上大学是一个朴实无华的青年，在家中与父母的关系十分融洽，他懂得体贴父母，平时也十分勤俭节约，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学成之后报答父母。但是随着周围的环境所带给他的巨大冲击，他的思想慢慢发生了变化，他对现实中贫富分化、“金钱万岁”充满了不满，同时也开始对于金钱产生热切的盼望，希望可以有钱出国。后来，他在疯狂的“留学梦”中走得越来越远，逐渐蜕变为一个爱慕虚荣、冷酷无情的年轻人，但是他内心深处的挣扎的痛苦从未停止，把他逼向了可怕的深渊。何父：是一个老实善良、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身体有残疾。他在家庭中任劳任怨，虽然不善于表达，但是他内心充满了对妻子和儿子的爱。他自己没有多少文化，所以他特别为儿子所骄傲，希望儿子有朝一日可以成才。然而，由于他个性的懦弱，又使得他对妻子言听计从，他的身上具有着深深的自卑情结---安于天命、逆来顺受的性格让他成为了一个悲剧人物。何母：是一个个性鲜明、吃苦耐劳的中年妇女，多年以来她几乎凭一己之力撑着这个家庭。她的性格具有两面性---对于丈夫个性强势，是一团火；但对于儿子却又是百依百顺，是一汪水。她溺爱何欢，在她眼里，儿子就是一切，她可以为了儿子牺牲自己的一切。她竭尽所能向让何欢生活地更好，也深恨丈夫没有能力为他提供更好的环境。何欢的需求就是她的最高追求---不论是对是错。他对何欢的爱是盲目而无限的。柳飘飘：何欢的同班同学，是一个看似任性冷漠、骨子里却很善良的女生。她拥有殷实的家庭条件，可是没有什么主见，也并不独立，一切都听父母或者朋友的意见。她钦慕何欢的成熟和踏实，但是也对官员之子陶黎的风流倜傥怀有向往。她期望着何欢能热情地回应自己，但是最后却失败了，于是她只好移情别恋。陶黎：何欢的情敌、柳飘飘之后的男友。他是高官之子，从一开始就看不起何欢，对他的一切努力嗤之以鼻。他生性浪荡，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但却凭着金钱和权势让女生们趋之若鹜、主动投怀送抱。最后和柳飘飘共赴美国。
一、火车站 日 外
人物：何欢、何父、何母、行人若干
何母（气喘吁吁地）：没晚吧？还赶得上吧？
何父（拄着拐杖艰难地行走）：没，没，这不还有一刻钟呢。
何母（重重地将行李放下，怪罪地）：都怪你，我说早点儿走，你又没钱买车，公交车那么堵，万一误了怎么办？
何欢：妈，别吵了，要不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何母：那怎么行，没钱送你到学校难道还没力气送你去站台……（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这时旁边走过与何欢一样许多满面稚气的少年，不过他们身边都跟着手持车票、大包小包的父母，有些还着伴随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
何母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何父，对何欢则充满怜惜与内疚。
二、站台 日 外
人物：何欢、何父、何母、行人若干
何欢（安慰地）：妈，咱们快走吧。
何欢：妈，我该走了。
何母紧紧握着何欢的手，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何父：到学校了来个电话，自己小心点儿。
何欢：唉。爸、妈，你们都回去吧。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何父：缺钱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我们会想办法，千万不能耽误了学习。
火车鸣响汽笛，开始开动。
何欢（强忍着泪水大喊）：爸、妈，你们保重！
何母（不得不放开了紧紧抓着何欢的手，大哭）：欢儿，我们对不起你，就为了省那几个钱。欢儿，欢儿，去了要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啊……（声音被汽笛声淹没）
何母泪流满面地追着火车跑，火车很快消失在视线内，何母蹲在地上毫无顾忌地大哭起来；何父则沉默地站在原地，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烟慢慢点上，转过身去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
三、车厢 日 内
人物：何欢、陌生乘客
火车隆隆地行驶，车厢里几乎都是送孩子去报名的家长和满脸喜气的准大学生。
何欢颓然坐下，摘下眼镜擦去眼泪。
乘客（关切地）：小伙子，你也刚考上大学吧？
何欢（低着头，闷声地）：嗯。
乘客：你爸妈怎么没送你啊？
何欢（犹豫着）：他们……忙。
乘客：第一次开学就自己去，了不起。
何欢沉默。
陌生乘客：哪个大学啊？
何欢：东方大学。
陌生乘客：呦，还是名牌呢！你学习一定不错。
何欢：还可以吧。
陌生乘客：什么专业？我看你一定是学理工科的吧？计算机？。
何欢：不，我学人类学。
陌生乘客（有些惊愕地）：人类学？这个倒很新鲜---人类学……毕业后是干什么的呀？
何欢（苦笑）：说不清楚。
乘客：不知道你怎么报这个？
何欢：因为感兴趣吧。
四、校园 日 外
人物：何欢
人来人往的报名现场，孤身一人拖着行李的何欢是那些被家长前呼后拥的新生们中的例外。
五、教学楼楼梯 日 内
人物：何欢、柳飘飘、柳父
急急忙忙的何欢在人潮汹涌的楼梯上不小心踩了柳飘飘的脚。
柳飘飘：哎呀。
何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柳飘飘：咦，你也是新生吧？
何欢：嗯。
柳飘飘：我也是！你是哪个班的？
何欢：08人类学。
柳飘飘（惊喜地）：啊，咱们是同班同学呢！你可是我见到的第一位“战友”，以后要多多关照啊。
何欢羞涩地点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去柳父握着几份材料出现。
柳父：飘飘，都办好了啦。（见到低头站在女儿身边的何欢，疑惑地）这位是……
柳飘飘（笑容满面地）：爸，你不知道吧---这可是我新认识的同班同学，他叫---
何欢：叔叔，我叫何欢。
柳飘飘：我叫柳飘飘，很高兴认识你！
柳父上下打量了一番何欢，又看了看周围：怎么，你一个人啊？
何欢：嗯，我爸妈……（底气不足地）他们都有事儿。
柳父（客套着）：好，好……
柳父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走到一旁，很快回来。
柳父：飘飘，我带你吃饭去。知道咱们到了，今天王总他们要专门为你接风！
柳飘飘（撅着嘴，不屑地）又是你那些生意伙伴啊，我不想去！
柳父：唉，你不要任性嘛，王叔叔对于爸爸来说可不是一般的生意伙伴啊，他可是重要的生意伙伴。
何欢站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准备默默离去，却被柳飘飘发现。
柳飘飘：何欢，别走啊！我们要去吃饭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柳父（大吃一惊地瞪着女儿，随即陪着笑脸）：对啊，一起来吧，反正你是一个人。
何欢（赶忙拒绝）：不，谢谢叔叔，我……还有些手续没办好。
柳父：好，好……办手续可不能耽误，那我们先走了。
柳飘飘（失望地）：那我们下午班会见啊。
六、教室 日 内
人物：何欢、柳飘飘、班主任、全体同学
班主任在进行冗长的例行讲话，何欢在一群光鲜亮丽的同学当中格格不入。柳飘飘出现。
柳飘飘：嗨，何欢！
何欢（拘谨地）：嗨。
七、教室 日 内
人物：何欢、柳飘飘、陶黎、班主任、陶母、全体同学
陶黎突然闯进教室，吸引了全体同学的注意力。被打断的班主任对他怒目相视。
班主任：这位同学，你……
从门口闪现出陶母的半个身子：老师，我们家陶黎因为办手续耽误了，实在是对不起啊。
班主任听了这个名字突然将突然转变了态度，她看看陶黎，连忙走出教室，陶黎则满不在乎地坐下。教室中出现了一阵窃窃私语。
陶黎回头扫视着教室，目光恰巧对上坐在自己斜后方、衣着简朴的何欢。陶黎不易觉察地哼了一声。
班主任（讨好地）：您就是白主任吧？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想不到您这么忙还有时间亲自来送贵公子报名，重视教育的书香门第就是不一样，怪不得贵公子一看就是一表人才啊！
陶母：哪里哪里……以后犬子就拜托老师了！他呀，不长进，就知道贪玩儿！说实在的，要不是看在我的薄面上，他肯定进不了您这个班，您可一定多多教导他啊。
班主任：怎么会呢？能有幸担任这个班主任是我的荣幸，教导谈不上，我们以后要互相学习嘛。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聪明得不得了，何况是贵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呢……
八、宿舍 日 内
人物：3个舍友，何欢
舍友们的家长在将各自的孩子安排好之后终于离开了宿舍，4个人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有人提议一起出去吃饭唱歌以“联络感情”，何欢婉拒了大家的邀请。
几个人略微客气了一下，便出去了。
空旷的宿舍剩下何欢一个人。何欢环视着室友们既比自己多、又比自己豪华的陈设，叹了口气坐下。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家中的电话，几声“嘟嘟”之后，他又按下了“停止”键。
何欢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却又坐了起来。他从行李中翻出一张照片，是一张自己与父母的合影，何欢拿着照片重新回到床上。
不久，他的手垂下，照片飘落在地。
字幕：一个月后
九、家 日 内
人物：何父、何母
何父、何母坐在圆桌旁边，桌上摆着两碗面，没有菜。正对着圆桌的柜子上架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里面正在演《新闻联播》。
何父、何母的眼睛都盯着电视机荧幕。
何母看看挂在墙上的表。
何母：唉，唉---《新闻联播》快演完了啊，你盯着点儿！
何父连连应和着。
《新闻联播》结束，开始一段不长的广告。
何母紧紧盯着荧幕，生怕错过什么。
电视机里终于响起了《天气预报》那熟悉的声音。
何母：到了，到了！
夫妻俩静静地听完了上海的城市天气预报。
何父（小声地）冷了，冷了啊。这才10月份，怎么就来寒流了呢？
何母（沉思状）不知道给欢儿带到厚被子他用上了没。上海天气湿，被子薄了不隔潮。
何父：不行给他宿舍打个电话说一声儿？
何母（声音提高）：打打打！你光知道说，哪儿有那么多钱打长途啊？上个月打了五六个，话费贵得厉害！你是十天半个月的不出门，不知道外面的行情，现在我挣得那点儿钱哪儿够花啊！这个月欢儿的生活费还没打呢，可是你们单位的生给你的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到帐呢。都说考大学难，咱们欢儿考上了，可是谁知道上大学更难啊！
何母放声痛哭。
何父沉默着，看着妻子想安慰又不知该怎么办。
何父：那……那就不打了吧。先吃饭吧，饭凉了。（吃了一口面，顿了顿）反正咱们就还有4年好熬了，这不12年都熬过来了么。再咬咬牙吧，不苦了孩子就是了。熬过4年，等欢儿工作了，家里的负担也就可以减轻了。咱们好歹是城市人，人家不是还有比咱们更穷、更苦的农民么……
何母：农民？农民倒还好了，农民还能申请助学贷款呢
十、操场 日 外
人物：何欢、 陶黎、陶黎女友
何欢背着书包经过操场，边走边看书，没有看到迎面走来的陶黎。
陶黎亲热地拥着漂亮的女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陶黎挡住差点儿与他擦肩而过的何欢。
陶黎：嘿，嘿---大才子，你这是去哪儿啊？
何欢猛地一惊，随即停下了。见是陶黎便打了个招呼。
陶黎（懒洋洋地）：上节课讲什么了呀？
何欢：怎么，你没去吗？
陶黎：昨天出去玩儿，回来晚了，所以起晚了。不过正好，上那么没意思的课简直是浪费时间嘛。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点名---怎么样，白去了吧？何欢，开学到现在一个月，我看呐，全班只有你一个人没翘过课。你得改改啊，再这样下去，你哪儿还有时间找女朋友啊。到时候漂亮的都被像我这种经常翘课的主儿挑走了，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陶黎女友（讪笑着）：唉，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人家何欢可比不了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投胎到一个好老妈的肚子里，你说到哪儿上班就能到哪儿。像我们这种普通家庭的，上大学不就为了将来能找个好地方上班嘛，现在不努力点儿等毕业了可怎么办啊。
陶黎：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没错，我妈是说好要给我安排工作，可是最近她又改主意了，说要把我弄出去留学，说什么还是镀镀金才有前途，现在中国就认这个。唉，真麻烦！待会儿详细跟你说吧。那个……何欢，你看你的书吧，我们俩去吃饭了啊。
二人甜蜜地牵着手离开，何欢顿了一会儿，也慢慢离去。
十一 图书馆 日 内
何欢在偌大的图书馆查找资料，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排标记着“出国留学”的书架，他停下脚步，不禁走过去翻阅起来。他的脸上渐渐出现向往的神情。
十二 校园 日 外
人物：何欢、柳飘飘
何欢走过公告栏，上面全部贴着留学中介的广告。本已走过的何欢又走回去仔细阅览着，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在去餐厅的路上，有几个学生向他发传单，何欢扫了一眼，见上面也在介绍出国留学的资讯。他拿着传单想要扔掉，却又没扔。
在何欢的前方，被几个同伴前呼后拥的柳飘飘停下脚步主动索取了一份传单，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十三 餐厅 日 内
人物：何欢、柳飘飘、陶黎
何欢在一个人吃饭，他打的饭菜很简单。吃了一会儿，他从书包中拿出那份路上得到的传单，仔细研究起来。
柳飘飘也打完了饭，忽然间看到了独自一人的何欢。她与自己的同伴打了个招呼便走向了何欢身边。
柳飘飘：对不起，请问这儿有人吗？
何欢（抬起头，连忙把放在旁边椅子上的书包挪开）：没没，没人……
柳飘飘嫣然一笑坐下。
柳飘飘：都开学一个多月了才第一次有机会和你这个大忙人一起吃饭，荣幸啊。
何欢：嗯，是啊，大家都挺忙的。
柳飘飘（扑哧一笑）：什么“大家”啊，我看就你一个人。听说你什么课都去上，照这么发展，期末奖学金肯定是你的，而且呀，说不定还可以保研呢。
她的眼光落到桌上的传单，何欢意欲将其盖住却没来得及。
柳飘飘（抢过传单）：唉唉。看不出你还另有所愿啊---原来你也想出国？
何欢：不不，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出国呢？我是看这纸背面没印东西，扔了怪可惜的，所以想拿它做草稿纸。
柳飘飘：啊，我懂了---废物利用！想不到你还挺环保呢。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坐在他们对面的陶黎，陶黎听到留学的事后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陶黎：真巧啊，你们都在这儿。（拿过传单，对陶黎）你也想出国留学？上次见面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事儿？隐藏挺深呐你！
柳飘飘：什么啊，人家何欢是环保，想要用纸的背面当草稿。
陶黎：什么？（大笑起来）好好好---我这儿有一堆传单，你都拿去做草稿吧。
陶黎打开书包找传单，柳飘飘看到何欢涨红的脸，悄悄踢了陶黎一下。
柳飘飘（咳了一声）那个……陶黎，你女朋友怎么没和你一起吃饭啊？听说是法语系的系花呢，带来也好让我开开眼啊。
陶黎：她呀……我们昨天分手了。
柳飘飘（惊讶地）分手了？怎么回事？那天我还看见你们……
陶黎（打断她）：没事儿，就是没感觉了呗。再说，反正我们不可能长久，早晚要分手---她到时候要去法国，而我呢，眼下是板上钉钉的要去太平洋对岸纸醉金迷了。
柳飘飘：你要去美国？
陶黎：是啊，昨天我妈跟我说起这事儿，说我出国的手续她已经帮我办的差不多了。本来我妈的意思是让我根本就不上国内的大学，直接出国，后来又舍不得我走，怕我太小在国外她照顾不到。现在啊，我看她终于是狠了心啦。说不定大二我就不在这里了，不过也有可能等混张本科文凭再走。
柳飘飘专注地听着，何欢则埋头吃饭。
柳飘飘：那你自己想出去吗？
陶黎（斜睨了一眼何欢，得意地）：飘飘，告诉你，出国这个事儿啊，只有想去而去不了的，没有有条件却不去的---“不想去”和“不去”是俩回事儿。知道吗？最近咱们学校又有招一批讲师，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有欧美一流大学的文凭，你上个国内大学的博士后也没用！我妈管不了我一辈子，人走茶凉---就算我不想去我也得去呀。飘飘，我猜你爸也一定要把你送出国吧？
柳飘飘（愁闷地）：是啊，他说要送我去英国。
陶黎：英国？英国有什么好？要留学就得去美国啊，美国的教育质量全球最好！每年也就比英国贵个十几万，最后也就多五十来万吧。
听到“五十多万”的何欢抬起了头。
柳飘飘：唉，倒不是因为钱的问题，我爸说美国太乱，我一个女孩子他不放心。我爸又不管我出国是为了学什么，只是想要在他那几个朋友面前有面子。从我上高中起他就打算让我大学毕业去英国读研了---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他那几个朋友家的小孩儿都去英国了吧。唉，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吧……
何欢吃完饭，端着餐盘走开，正聊得热络的柳飘飘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去。桌子上留下那份传单。
十四 校园 夜 外
人物：何欢、何母
黄昏时分，下了课的何欢独自一人漫步在操场边的林荫小道，周围是三三两两的情侣。
何欢拿出手机，拨通了家中的电话。他的手上全是汗，电话只嘟嘟了几声便被接了起来，传来何母激动的声音。
何母：喂，欢儿？
何欢：哎。
何母：欢儿，你可算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你爸和我都急死了……
何欢：那你们怎么不主动给我打一个呢？
何母（尴尬地）：呃，欢儿，你挺好的吧？一切都还适应吗？
何欢：挺好的。妈， 我想问一下---
何母：那就好。想吃什么尽管吃啊，钱花完了就告诉妈，妈马上给你打去。你爸的工伤补贴咱还没花完呢，你千万别委屈自己……
听到“钱”和“补贴”的何欢皱起了眉，他慢慢低下了头，握紧手中的留学书籍。
何母：欢儿，你刚才说有事儿想问我？
何欢：没，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吃饭了没？
何母（笑着）：傻孩子，这都几点了？而且现在你爸做饭的时间是一天比一天早。你吃过了吗？
何欢（闷闷地）：吃过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
何母：欢儿，你和你爸说话吗？
何欢：不，不用了。那我就挂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何母：对了，那天我看天气预报说你那儿最近要变天，你把厚被子拿出来盖上，别凉着了。
何欢：嗯，妈妈再见。
何母（恋恋不舍地）再见！
十五 宿舍 夜 内
人物：何欢
何欢用钥匙打开宿舍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想起昨天听室友们说过，今天是周末，他们要一起去听一个明星的演唱会。
何欢收拾完毕后，坐在书桌前拿出一本雅思词汇背了起来，可是刚背了几个便被不下去了。他又从抽屉中翻出一个日记本，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写日记。
十六 宿舍 夜 内
人物：何欢、3个舍友
桌上的时钟指向11点，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何欢连忙将正在写的日记放进了抽屉。
舍友们与何欢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便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刚才那场演唱会。缺少共同语言的何欢只能坐在书桌前开始安静地背单词，被舍友甲看到。他抢过何欢手中的书，见封面上写着《雅思词汇》
舍友甲：不会吧何欢！你在这儿背了一晚上雅思单词？
何欢：我刚开始看的。
舍友甲（放下书，不相信地走开）：得了吧，你就别装了。背了就背了呗，我们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何欢（气愤地站起来）：哪种人？你给我说清楚！
舍友乙（安抚地）：算了算了，都别吵了。（走近何欢）怎么，你真打算出国吗？
何欢：不是的，我……就是看看而已。
舍友乙：就是嘛，我看你也不像要出国的人。
何欢脸色大变，自知失言的舍友乙连忙走开。
已经躺在床上的舍友丙并未听出其中的意味，开玩笑道：既然你不打算出国，这么用功干什么？你这不是要逼死我们这些准备出国的人嘛。
何欢合上单词书，目光落在放在一边的全家福上。
字幕：一个月后
十七 教室 日 内
人物：何欢、柳飘飘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收拾着东西纷纷离开。坐在后排的柳飘飘慢腾腾地把书装回书包，目光一直盯着坐在第一排、还在埋头抄笔记的何欢。几个女生站在她身边焦急地等待着。
女生甲：飘飘，你快点儿啊！去晚了食堂人该多了！
柳飘飘（心不在焉地）：啊，我的手机找不到了。要不然你们先走吧，我们一会儿在食堂会合。
女生甲（看了看表）：那好吧，你快点儿啊，我们给你占位置。
教室里空无一人，柳飘飘慢慢走到何欢旁边坐下，看着他认真地抄袭黑板上的笔记。
何欢总算抄完了，他放下笔，走到讲台上把黑板擦干净，又细心地把窗户都关上。
柳飘飘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何欢做这一切。
何欢走回座位取东西，这才注意到被柳飘飘，他被吓了一跳。
何欢（低头，紧张地）：是你---你怎么还不走啊？
柳飘飘：我想……借你的笔记抄抄，不是马上都要期中考试了么。
何欢（匆忙地）：好啊，我今天回去再整理一下，明天带给你。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明天见！
柳飘飘：何欢，等等！
何欢停下脚步。
柳飘飘：何欢，我……我喜欢你！从开学那天起我就喜欢你！
背对着柳飘飘的何欢闭上眼睛，在门口顿住了。
柳飘飘期待地望着他。
柳飘飘：你……你同意吗？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何欢慢慢转过身来，躲闪着，不敢直视柳飘飘炽热的目光。
何欢：飘飘，抱歉---我……我给不了你答案。
柳飘飘（走过来，惊讶地）：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
何欢（急切地打断）：你不懂……
柳飘飘（失望地）：那是为什么？何欢，求你告诉我行么？你知道吗，为了向你表白，我已经准备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我以为你一定不会拒绝我。
何欢：飘飘，我们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柳飘飘：为什么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不是也要去英国留学吗？
何欢（惊讶地）留学？
柳飘飘：是啊---我看到你最近都在看那本雅思单词书，我就上网买了一模一样地也在偷偷地背。我想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去英国---难道这不正是你所想的吗？
何欢（再次低头）：飘飘，对不起……你说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何欢默默离开，留下失望至极的柳飘飘。
柳飘飘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十八 学校附近的酒吧 夜 内
人物：柳飘飘、陶黎
失魂落魄的柳飘飘在酒吧借酒消愁。
陶黎走进酒吧，看到独自一人柳飘飘，连忙凑上前去。
陶黎：嗨，大美女，在这儿逍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连个护花使者都没有---失恋啦？
柳飘飘：是你啊---你不是也一个人吗？
陶黎：我一个人属于正常，你一个人就属于不正常了。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就听听吧，憋在心里会更难受的。
柳飘飘：陶黎，你真的打算出国吗？
陶黎：是啊---怎么啦？
柳飘飘：出国……真的有那么好么？
陶黎（大笑着）：原来你是在为这事儿伤脑筋啊！唉，飘飘，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知道吗，现在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要出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出国能让你有更硬的背景么？大家都嚷嚷着在国内上大学学费高---高吗？我说不高！如果真是高的话怎么每年还是有那么多人可以往大学挤呢？这样的话大家不还是都一样么？真正的精英和普通人还是没办法区分呀。可是，出国留学就不一样了---在中国，没钱你出得了国么？所以啊，人家一看你是出过国、留过洋的人，至少就说明你家庭条件不错，那你受到的家庭教育肯定比那些连饭都吃不起的农民好多了吧？一个人光他自己优秀没用，这是一个家庭的问题，真的。现在这个社会拿什么区分阶级？不就是钱么？你看何欢---就算他累死自己在国内上一个顶尖大学的研究生，那世界排名还不如我在美国随便上一个二流大学来的响亮呢。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没钱！
柳飘飘（恍然大悟般地）：你说何欢不可能出国留学？
陶黎：何欢？怎么可能？飘飘，像你这种家庭长大的，对钱的重要性一定没用什么体会吧？你是女孩子，估计你爸平时在你面前也不怎么提钱，所以你就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呢。我呢，虽然没用一个老板爸爸，可是我老妈平时接触的也都是些有钱人，所以我从小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平的事。一句话：现在没钱的，将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现在有钱的，将来还会有钱。飘飘，我们既然有比别人更好的资源就要珍惜，千万不要浪费啊。
一直在低头沉思的柳飘飘抬起头，陶黎意欲把手放在柳飘飘的手上，失神的柳飘飘却把手抽走了。陶黎有些失望，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柳飘飘拿起面前的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十九 林荫小道 夜 外
人物：何欢
天空中下着小雨，何欢在操场边的小路上独自漫步，他没有打伞，身上已经被淋湿了。
何欢独自在那条空无一人的小路上来回走了几遍，一边走一边懊恼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手表---已经9点多了。
何欢苦闷地蹲在地上，突然站起来，接着疯了一般地向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二十 女生宿舍楼下 夜 外
人物：何欢、柳飘飘、陶黎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何欢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正欲进去，突然看到前方两个熟悉的身影---是柳飘飘和陶黎。
何欢连忙躲在一旁的大树下。
只见柳飘飘和陶黎共撑一把雨伞，相拥着向宿舍楼走去。一直到台阶上二人还在说着什么。
其实陶黎只是就留学的问题继续开导柳飘飘，但本欲前来表白的何欢依稀间听到“留学”两个字，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何欢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他黯然神伤，内心充满愤恨。
目视着二人分别的何欢转身离去。
二十一 教室 日 内
人物：何欢
正在自习的何欢面前摆的还是那本单词书，可是半天都没有翻页。他明显显得心不在焉。
桌子一角，摆着一张崭新的留学中介广告。
这时何欢的手机响了，显示为何母的来电。
何欢不耐烦地关了手机。
二十二 家 夜 内
人物：何父、何母
何父、何母沉默地坐在桌子前吃饭，电视机关着，二人相视不语。
何父（迟疑着）：你说……欢儿早晨没接你的电话？
何母：嗯。
何父：会不会是孩子正好那会儿在上课？
何母（不耐烦地打断）：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都是按他的课程表给他打电话。再说就算他当时在上自习，不方便接，你一定会马上再给我拨一个，用不着马上关机啊。你不是说你在家打了一整天电话他都不开机吗？
何父：那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何母（用围裙擦去眼角的眼泪）：这孩子，一定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何父：那他不接咱电话，咱们到底怎么才能知道啊。
何母：你问我我问谁去？咱也没领他去报到，连他班主任的电话也没留一个。唉，我是没钱，要是稍微好点儿我真想现在就坐上飞机去看看欢儿……（失声痛哭）
何父（安慰地）：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何母放下筷子，走到里屋。
何母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存折。
何母：这就是咱家的家底了。这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即使不是和钱有关，也至少能用钱解决。俗话说“穷家富路”，欢儿一个人出门在外，离家这么远，我们能做也就这些了。我明早就把这些钱给他打过去。无非就是咱俩过的苦一点儿，这么多年了，苦日子又不是没过过，但是再苦不能苦了我的欢儿。
何父重重地叹了口气 ，收拾碗筷，一瘸一拐地向厨房走去。
二十三 繁华的商业区 日 外
人物：何欢、行人若干
熙熙攘攘地商业区人来人往，第一次离开学校所在的郊区的何欢显得有些不适应。
何欢走到一家大型银行外，他徘徊许久之后终于鼓足勇气走进银行大门。
二十四 银行 日 内
人物：何欢、银行职员
坐在椅子上焦躁地等待了许久之后，何欢终于坐到了窗口前。
银行职员（职业性的微笑着）：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何欢（略带紧张地）：我……我想办理一下留学贷款业务。
银行职员（热情地）：留学贷款？好啊，请问您要办理什么类型的？资料都带齐了吗？
何欢：我带了我的身份证，还有……
银行职员：我们需要的是家庭资产证明和担保人的资料。就是你们家的固定资产和流动资产，还有愿意为你担保的境外人士的身份和资产证明---这些你都可以办到吗？
何欢：请问……如果我要办留学贷款，我们家的资产要达到多少钱才可以？
银行职员（打量着他）：不同业务所需资金不一样，不过最少也要五六十万左右吧。
何欢（惊讶地）：要这么多？请问是所有银行都要这么多吗？
银行职员（冷漠地）：先生，要不然你先拿几张彩页去了解一下吧，等你把相关资料都准备齐了再来。我们这儿还很忙，不好意思。
银行职员按铃提示下一位客户可以办理业务，何欢拿着彩页失落地走出银行大门。
二十五 公交车 日 内
人物：何欢
何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车窗外车水马龙。
何欢茫然地看着车窗外，把几份银行彩页揉成一团。
他打开车窗，把它们扔出窗外，然后狠狠地关上窗户。
公交车上的乘客向他投向不满和鄙夷的目光，何欢面无表情地坐着，对他们毫不理会。
二十六 操场 夜 外
人物：何欢、何母、柳飘飘
天色刚刚变暗，刚刚吃完晚饭的何欢向宿舍走去。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何欢拿起手机，只见显示是来自家中的电话。
他并没有接，任凭电话响个不停，继续向前走着。
在电话连续响了几分钟之后，何欢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何欢：喂。
何母？喂---欢儿？
何欢：嗯。
何母：欢儿，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欢儿，最近你还好吗？
何欢：嗯---你们呢？
何母：好好，我们都好着呢！只要你好我们就开心了！
何欢：我爸还好吧？
何母：好。
何欢：那我就挂了啊。我现在……正在上自习，不太方便。
何母：好好，欢儿，那我就不耽误你的学习了。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上次给你打的那笔钱你收到了吗？
何欢（冷漠地）：收到了。
何母（有些失望）：好，那就这样吧。
何欢没有说再见就挂上了电话。
远处，柳飘飘静静望着他的背影。
二十七 林荫小道 夜 外
人物：何欢、柳飘飘
沉浸在自己思想当中的何欢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回头，见是同样独自一人的柳飘飘。
何欢想继续向前走去，却被快步上前的柳飘飘拦住。
柳飘飘：何欢！我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不就是因为出国的问题吗？你说呀，是不是这样？可是，何欢，你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呢？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对吗？只有你愿意亲口告诉我，出国的问题，我……我可以跟我爸爸商量。
闻听此言的何欢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雨中一幕和自己在银行受到的侮辱，他不耐烦地推开了柳飘飘。
何欢（突然暴怒地）：出国，又是出国！
人来人往的路上，同学们纷纷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柳飘飘，还有人一脸讥笑地对她指指点点。
又羞又气的柳飘飘捂着脸跑开。
二十八 宿舍 夜 内
人物：柳飘飘、3个舍友
柳飘飘一进宿舍门就扑到床上痛哭起来，舍友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舍友甲（关切地）：飘飘---你怎么了，飘飘？
柳飘飘（抽抽噎噎地）：何欢……何欢他……他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舍友乙（愤愤不平地）什么？何欢那小子居然拒绝了你？天呐，这是什么世道？
舍友丙：他有没有说是为什么啊？
柳飘飘：是为了留学的事情……本来今天我们谈的好好的，我一提留学的事，他……就推开我，自己走了……可是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
舍友甲：你是说，是因为你要去留学，而他不愿意去，所以才拒绝你？
柳飘飘（含着眼泪）：嗯。
舍友乙：唉，要我说呀，飘飘，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咱们班优秀的男生那么多，偏偏哪个都入不了了你的眼，你还就看上他！那个何欢，有什么好？每天就知道学习，现在拼命学习有什么用呀？他能给你什么？什么都给不了你！到时候还会拖累你呢。
舍友丙：飘飘，说实在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是生长在温室中的花蕾，你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可怕！现在的生活就是这么现实，即使想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女生，还想钓一个富二代的金龟婿呢，更何况你，本来条件就这么好，在找个像何欢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舍友甲：是啊，飘飘，现在谈恋爱可不能想高中的时候，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现在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考虑问题就得成熟点儿。你和何欢的差距太大，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所以索性还是不在一起的好。而且，现在是他拒绝你，又不是你拒绝他。
柳飘飘：可是……我知道他喜欢我……
舍友甲：这样吧，如果你确定他喜欢你，而且真的还放不下他，我就再教你一招。如果还没有用，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反正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他自己不识相还能怪的了谁呢？要是成功了，你可要请我吃饭啊。
柳飘飘（急切地）：什么办法？你快说！如果成功了，我一定请你吃饭！
舍友甲（神秘系一笑）：这个办法啊，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激将法！
柳飘飘（喃喃自语）：激将法……
二十九 教室 日 内
人物：何欢、柳飘飘、陶黎
注意到何欢进入教室的柳飘飘急忙坐在陶黎身旁。
陶黎见是柳飘飘，不禁大喜。
何欢目不斜视地坐到二人之后。
柳飘飘（有些失望，但还是故意提高声音）：陶黎，明天你有空吗？可以陪我去买件衣服吗？
陶黎：有有有！能和你一起逛街是我的荣幸啊，你定时间吧，我随叫随到。
何欢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低头看书。
柳飘飘（有些焦急地，看着何欢）：那……那你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
陶黎（高兴地）：这还用说！当然没问题！哦，我想起来了，西藏路那边刚开了一家西餐厅，听说他们家的牛扒味道很不错。走，明天我就领你去试试，我请客！
何欢一脸厌恶地站起来，走出门去。柳飘飘看到何欢的脸色有些后悔，她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剩下陶黎茫然地坐在那里。
三十 教学楼走廊 日 内
人物：何欢、柳飘飘
柳飘飘：何欢，你别误会……
何欢（生气地）：误会？不错，我是没钱，没钱你就能把我啊当猴耍吗？柳飘飘我告诉你，那天白天我拒绝了你，晚上我就看到你们在一起卿卿我我！你那是故意的吧？今天这出戏也是你们合伙演出来要气我的吧？从头到尾你就是在耍我。哼，我真傻，那天居然还想去找你解释！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有感情的人看！怪不得最近我总觉着班上的女生对我指指点点，那也是你干的好事吧？你是不是恨不得把我们的事通过学校的广播站广播一遍啊？
柳飘飘（急切地）：何欢，我真的没有……
何欢（冷冷地）有也好，没有也好―那都是你的事，和我无关。你不就想是在全部同学面前让我难堪吗？不错，我是没钱，可是我至少有自尊心，总比有些没有自尊心、轻浮浪荡的人要好多了！
柳飘飘（难以置信地）：什么？你说我什么？
何欢：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有数！柳飘飘，我是喜欢过你，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从现在起，我恨你！你不是要出国吗？我还就告诉你，虽然我没钱，我也没有一个当官的老妈，这个国我也要出定了！以前我想出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现在我想出国，就是为了让你看看！
柳飘飘极力忍住眼泪。
陶黎走出来，大声询问是怎么回事。
何欢也有些后悔刚才的话说重了，但他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回到教室坐下。
陶黎在走廊上安慰泣不成声的柳飘飘。
三十一 图书馆 日 内
人物：何欢
何欢在一个角落写日记，写下了“自己为什么不是有钱人家的儿子？”并且“发誓一定要出国读书给他们看看！”
接着，他开始疯狂地背单词。
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了，华灯初上。可是何欢没有一点儿厌倦的样子。
三十二 校园 日 外
人物：何欢、柳飘飘、陶黎
何欢看到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柳飘飘和陶黎。
原来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柳飘飘只好死心，在陶黎的火热攻势之下成为了他正式的女朋友，何欢对此也有所耳闻。
二人亲热地拥吻在一起。
何欢铁青着脸走开，实际则心痛不已。
三十三 学校 日 外
人物：何欢
何欢靠在一棵大树下，把自己曾经写给柳飘飘的情书拿出来。
他点燃打火机，烧了情书。
何欢在树下坐了半晌，看着情书变成一堆灰烬。
三十四 操场 日 外
阳光灿烂的下午，刚下体育课的何欢在收拾东西，突然电话响了，只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何欢接起电话。
何欢：喂？
何母（兴奋地）：喂，欢儿---是妈呀！我这是拿单位电话给你打呢，现在我们主管不在，我估摸着你体育课也该下了，所以就打过来了---
何欢（不耐烦地打断）：妈，我忙着呢，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说吧。
何母（觉察出何欢的烦躁，小心翼翼地）：欢儿，我……昨天发工资了，这个月我的工资涨了，所以就又给你打了一笔钱。何欢：多少钱？
何母：啊？
何欢：我说你给我打了多少钱啊？
何母：500块。你注意自己的身体，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千万别苦着自己啊！
听到数额的何欢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何欢：好，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何欢（挂上电话，:自言自语）：500……够干嘛？那些有钱人连吃顿饭都还不够呢。就这点事儿也值得给我打电话？
三十五 工厂 日 内
人物：何母
一间破旧的工厂内粉尘飞扬，很难看清现场。何母带着口罩，站在流水线旁加工工艺品。
三十六 菜市场 日 外
人物：何父
何父提着菜篮，一瘸一拐地走在菜市场中。
他问问菜价，最终却什么都没买。
散场了，何父艰难地弯下腰，将地上的菜叶拣进篮中。
三十七 繁华的商业区 日 外
人物：柳飘飘、陶黎、柳父
柳飘飘和陶黎手牵手走在繁华的闹市区。
陶黎手中拎着大包小包，几乎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衣物。
这时一辆豪华轿车突然停在二人身边，柳飘飘大吃一惊。
车门打开，车上竟然走下来柳父。
柳飘飘（惊喜地）：爸爸！
柳父（宠爱地拉过女儿）：飘飘，爸爸想死你了！快让爸爸看看，是不是把你饿瘦了呀？
柳飘飘：爸爸，你怎么提前也不和说一声啊？
柳父：一项工程要竞标了，是个小工程，本来不用我亲自出马的，可是为了看一眼我的宝贝女儿，我就来了！本来打算今晚去你们学校把你接出来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咱们竟然在这儿碰上了！（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牵着女儿手的陶黎，有些不悦地）飘飘，这位是……
柳飘飘（有些不好意思地，意欲挣开陶黎紧拉着自己的手）：哦，爸爸，这位是---
陶黎（打断柳飘飘，伸出另一只手与柳父握手）：伯父您好，我叫陶黎，是飘飘的同班同学，也是飘飘的男朋友。
柳父：男朋友？飘飘，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柳飘飘（羞涩地低下头）：爸，我……
柳父（仔细打量了一下陶黎的衣着，微微点了点头）：算了算了，我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咱们就别在这儿傻站着了。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走，我请你们吃饭去，咱们边吃边谈吧。
三十八 豪华餐厅 日 内
人物：柳飘飘、陶黎、柳父
陶黎（端起酒杯）：伯父，我对您真是久仰大名啊！来，，我先敬您一杯！
柳父（怀疑地）：你认识我？是飘飘告诉你的吧？
陶黎：不，在认识飘飘之前我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我母亲曾经有幸和您在几个楼盘的开发中合作过。她经常提起您，说您有魄力又有想法，是她最欣赏的企业家。
柳父：你母亲？
陶黎：伯父，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家母名姓白。
柳父（连忙站起来，喜出望外地）：啊，原来你就是白主任家的公子！唉，咱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呃……对不起，你瞧我这记性，你叫---
陶黎（也站起来，替柳父斟满酒）：伯父，我叫陶黎。
柳父：对对，陶黎啊，你说得对---我和你母亲啊，是老熟人啦。也多亏了她的大力帮助，我那几个案子才进展得那么顺利，改日我一定会当面向白主任道谢的。（转向柳飘飘）飘飘，不是爸爸说你，你找了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应该早点儿告诉爸爸，好让爸爸开开心呐。你和陶黎在一起，爸爸也就放心啦。以后不要那么任性，陶黎呢，你也就多担待点儿啊。来来，吃吃！陶黎，想吃什么就点，千万别客气，到时候可别让令堂说我小气啊，哈哈！
陶黎：伯父，你说的是哪里话啊，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柳父向呆坐在一旁的柳飘飘使了个眼色，柳飘飘不明就里地“啊”了一声。
柳父：飘飘。愣住干什么，快给陶黎夹菜啊。
陶黎：没关系的伯父，我自己来，自己来。
三十九& 繁华的商业区 日 外
人物：何欢
豪华餐厅的对面是一座宏伟的图书大厦。
何欢从图书大厦走出，手中抱着一大叠英语和留学书籍。
他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已经晚了，便饿着肚子走向了地铁站。
四十& 学校机房 日 内
人物：何欢
何欢坐在一台电脑边。
除了他之外，周末的机房空无一人---又或者因为，大家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个人笔记本电脑，可以躺在宿舍的床上上网，而不用跑到机房来。
何欢查询的网页都是和出国留学有关的。他在各个网站不断输入“没钱怎么出国留学？”或者“穷人如何出国留学”这种问题。
何欢时而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时而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四十一 校园& 日 外
人物：何欢、学生若干
走在路上的何欢听到有人在喊“又要选拔公费留学生啦”，急忙跑步向前。
众多学生们围着一个公告牌，何欢挤进去发现标题写着“关于我校选拔公派留学生的几点通知”。
何欢无法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他匆匆浏览了一遍内容就兴奋异常地跑开。
四十二 自习室 夜 内
人物：何欢
何欢在埋头苦做托福考试题目，空荡荡的自习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字幕：一个月后
四十三 自习室 夜 内
人物：何欢
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习题资料，何欢握着笔睡着了
手机闹铃响起，他猛地惊醒，只见手机上显示已经是夜里12点整了。
何欢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继续奋斗。
四十四 家 夜 内
人物：何父、何母
何父、何母正在吃晚饭。
桌子上没有菜，只有清粥。
何母郁郁寡欢地喝着粥，终于站起来走到电话旁边。
她拿起电话，却被何父拦住。
何父：算了，算算也快考试了，孩子学习忙，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何母（不甘心地）：可是……
何父慢慢摇了摇头，何母想了想，放下手中的听筒，眼圈却又红了起来。
四十五 豪华餐厅 日 内
人物：柳飘飘、陶黎、柳父、陶母
陶黎挽着雍容华贵的陶母走进餐厅，早已等候在此的柳父和柳飘飘连忙起身相迎。
柳父：哎呀，半年多不见，白主任是越来越年轻了啊！真是光彩照人，您和令郎站在一起，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姐弟呢！
陶母：柳老板真是会说话！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咱们又是老熟人！（拉过柳飘飘的手）柳老板，这位就是令爱吧？一看就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怪不得我们家陶黎天天跟我夸她---也难怪，柳老板的女儿嘛，怎么会差呢？
柳父（高兴地）：白主任，我这个女儿啊，什么都不好，不过就是眼力价儿好，竟然高攀到了令郎！以后啊，她就要指着白主任多照应照应了。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尽管说！
陶母（放下筷子，微笑着）：柳老板，我听我家小黎说你也打算把飘飘送出国？
柳父（夹了口菜）：是啊！从她十几岁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谁知道最近这孩子是怎么想的，又说不愿意去了！唉，真是气死我！
陶母：柳老板，您别生气了，我想飘飘一定是一时任性吧，怎么会有人不想出国留学呢？可是，我听小黎说您准备送飘飘去英国？可是我们小黎将来是要去美国的，您看……
柳父：哦，这个嘛，白主任，我正想跟您提呢！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本来呢，我是想美国比较乱，太开放，女孩子孤身一人地不太好，所以让她去欧洲。现在好了，有了陶黎，那我们飘飘还怕什么呀！我已经告诉她了，让她赶紧准备准备，马上就和陶黎一起考托福，到时候一起去美国。这事儿您就放心吧！
陶母（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柳父：飘飘，还不快给你伯母倒酒！
柳飘飘走到陶母身边，陶黎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
陶母迅速往柳飘飘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
柳飘飘：伯母，您这是……
柳父：唉，白主任，您这是干什么？
陶母（喝了口葡萄酒）：柳老板，没什么的，只不过是一条小小的项链，我带着有些太嫩了，所以就送给飘飘，你要是拒绝那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柳父：白主任，您真是让我……唉，承蒙您这么看得起我女儿，我就不客气了。
飘飘，快谢谢伯母。
柳飘飘低头含糊地说了声谢谢，急忙回到座位上。
柳父：白主任，我的为人您清楚，再说咱们中国人不就是讲究一个“礼尚往来”的道理么？您看，您的礼物呢，我已经收下了。今天虽然不是我和令郎第一次见面，可是上次我来的匆忙，也没给孩子准备一件像样的礼物，所以这个礼记今天我一定要补上！
柳父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钥匙，交给陶母。
陶母：柳老板，您这是……
柳父：白主任，承蒙您的关照，我上次做的那个楼盘已经开售了，我留着最好的一套房子给您。
陶母（推脱状）柳老板，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柳父：白主任，您就别推辞了，房子我已经给您装修好了，可以立刻入住！要是没有您的关照，我的房子能盖得那么顺吗？我一直想好好谢谢您，可是您一直没给我机会呀，这不正好！再说，咱们现在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小声地）您要是不放心，户主的名字我先帮您写成令郎，到时候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两个孩子准备结婚的新房，这不一切都天衣无缝了吗？只是以后，还要请白主任更加关照一些啊！
陶母假意推辞了几下，把钥匙装进坤包。
柳父端起酒杯：来，大家喝一个！祝我们以后不论是能一起生活、还是一起合作，都美满、长久！
四十六 综合楼楼梯 日 内
人物：何欢、学生若干
背着书包、抱着一大堆资料的何欢在综合楼内爬楼梯。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在议论自己。
学生甲：听说那个何欢了吗？那个大一人类学的？
学生乙：是不是那个托福题差点儿就考满分了的？
学生甲：是啊，就是他。以他的成绩出国留学肯定没问题了吧？
何欢脸上闪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学生丙：啧啧，差点儿满分，真是牛人呐---你说他哪儿来那么大的动力？
学生丁：听说他是被他女朋友甩了才这样的。
学生甲：我还听说他为了考托福每天十几个小时都泡在自习室里，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已经坚持了一个多月了。学生乙：是啊。最邪乎的是，我还听说，他为了交托福的报名费，连续一个月每天只吃一顿饭呢。而且别人跟他说话他都爱理不理的。
学生丁：啊？这么困难啊？那他即使考上托福，还有钱出国留学吗？不会是考一个玩的吧？
何欢脸色立刻变得难看极了，但是当他看到怀中抱着的各种资料时，又恢复了笑意。他低下头继续向上跑去。
四十七 综合楼走廊 日 内
人物：何欢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何欢靠在走廊墙壁上。
面前是一扇紧闭的门，上面写着“教务处”。
何欢仔细整理了一下仪表，深吸了一口气，信心满满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四十八 教务处 日 内
人物：何欢、教务处工作人员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老师在电脑上忙碌，地上堆满了各种材料，甚至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何欢有些茫然地站在门口。
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有事儿吗？
何欢：我……我来交选拔公费留学生的资料。
工作人员：你放那儿吧，一会儿我们会去看的。
何欢（有些失望地）：哦。
他走出门去，又走回来。
何欢：老师……
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抬起头来）：不是告诉你放那儿就行了吗？又怎么了？
何欢：老师，我就是想问问……您看我有希望被选上吗？
工作人员：那要看你是什么专业了。
何欢（急切地）：我是人类学的。
工作人员（惊讶地）：人类学？
何欢点点头。
工作人员（嘲笑地）：我说同学，你怎么不看清楚啊！我们这次选人的范围都是针对理工科的，你说你一个学人类学的你来凑什么热闹啊？你当时是没带眼镜还是怎么回事儿！再说了，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国家可能出钱资助你一个学人类学的出国吗？你能为国家做什么贡献啊？是造宇宙飞船还是造航母啊？你们这种专业的，要想出国都得自己花钱！唉，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何欢脸色苍白地关上门，怀中的材料撒了一地。
四十九 综合楼走廊 日 内
人物：何欢
目光茫然、神情恍惚的何欢机械地走在楼梯上。
柳飘飘和陶黎牵着手与他擦肩而过。
柳飘飘看到反差的何欢欲与他打招呼，却被陶黎制止，最终看着他离去。
五十 宿舍 夜 内
人物：何欢、舍友3人
黄昏时分，回到宿舍的几个舍友打开灯，发现何欢和衣躺在床上。
舍友甲：怎么他今天睡这么早啊？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舍友乙（毫不在乎地）：人家都是托福考满分的人了，想睡就睡呗。
舍友丙（惊讶地）：唉唉，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在何欢身边，是一个空的安眠药瓶。
宿舍里一片尖叫，夹杂着一个人惊恐的声音---“快拨急救电话！”
五十一 街头 夜 外
寒风凛冽的街头，救护车呼啸而过。
五十二 医院走廊 夜 内
人物：何父、何母
已是凌晨，急救室外一片混乱，何欢还在急救室中抢救。
刚从机场赶来的何父、何母像疯子一般地寻找儿子。
何母（声嘶力竭地）：欢儿，欢儿！你这是怎么了呀？受了什么委屈你跟妈说呀，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呢？我就是=说，最近你不接妈的电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是谁能想到你就这么狠心啊！你要是死了，妈这就跟你一块儿去……
悲伤过度的何母哭昏过去，更添一片手忙脚乱。
五十三 急救室 夜 内
人物：何欢、何父、何母
凌晨，吞服安眠药剂量不足的何欢终于被抢救过来了。
何父、何母走进病房，看到睁开双眼的何欢连忙快步上前。
何母（激动地）：欢儿，欢儿---你总算醒过来了！欢儿，妈都快急死了！
何欢冷漠地看着他们，然后转回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何母：欢儿，你能说话么？求你了，快告诉妈，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何欢（慢慢地）：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们！
何母（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什么？欢儿，你……究竟在说什么呀。我……我是你妈，你还记得吗？
何欢（猛地坐起来，狠狠地抓住母亲）：就是因为你是我妈！就是因为你把我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就是因为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我没钱出国留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资质不如我的人出国，只是因为他们比我有钱！连我喜欢的女孩都因为这个而嫌弃我！我过得这么惨，都是因为你们穷，你们没钱供我出国！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永远不可能比过他们，就是因为我没钱出国！你们既然没钱让我过好日子，那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
他猛地推开母亲，倒在床上痛哭起来。
何母瘫倒在地上，眼泪一滴滴地顺着脸颊流下。
她喃喃自语着---“原来，都是因为我……”
何父慢慢地挪出病房，他闭上双眼，瘦弱的身体顺墙壁缓缓地滑了下去。
五十四 医院走廊 日 内
人物：何父、何母
木偶一般的何母走出病房。
何父低头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何母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何母（仍在喃喃自语）：不怪欢儿，不怪欢儿……
何父轻轻地把手放在何母膝盖上。
何母却突然跳起来，甩开何父。
何母（歇斯底里地）：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窝囊废！你连欢儿留学的梦想都实现不了，你还算什么男人？！我真是瞎了眼了，从你变成瘸子不能上班的那天起我就应该跟你离婚，那样，我的欢儿就不会受委屈了！
何父（低着头，强忍着眼泪）：我无能，是我无能。
何母：也怨我自己，我既没文化也没长相……这么好的孩子，可惜被我们亏待了，我真是造孽呀！
何父（疯狂地用头撞击墙壁）：老天爷呀，求您给我们指条明路吧！我们也不想穷，我们也想让孩子过好日子，可是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啊！
何母拦住何父，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五十五 病房 日 内
人物：何欢、何父、何母
何欢已转入普通病房。
强作欢颜的何父、何母走进病房。
何欢还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何母（小心翼翼地）：欢儿？
何欢（并未转回目光，冷冷地）：你们走吧。
何母（哽咽地）：欢儿，求你原谅我们。
何欢：你能让我出国留学吗？
何母：能，能！没这就去给你想办法，妈一定满足你的心愿的！
何欢（鄙夷地）：算了吧，别逗我了，就凭你们？
何父：孩子……你……你就别逼你妈了！
何母（暗暗掐了何父一下）：欢儿，你就再信妈一次吧，妈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你出国！
何欢（嗤笑一声）：命？命才能值几个钱？算了吧，你们走吧，我想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
何母：哎哎，乖孩子，那你好好养病啊，我和你爸就不打扰你了。
何父、何母伤心欲绝地退出房间。
何欢仍然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五十六 病房 夜 内
人物：何欢
病房里孤寂而冷清。
何欢躺在病床上阅读留学书籍。
字幕：3天后
五十七 病房 日 内
人物：何欢、何父
何父独自一人进来帮何欢整理病房，向何欢投去悲苦的目光。
何欢假装没有看到父亲，低头阅读书籍。
五十八 病房 日 内
人物：何欢、何父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仍然只有何父一人来探望何欢。
何欢躺在床上仍然不理会父亲。
五十九 病房 夜 内
人物：何欢、何父
傍晚，何欢独自一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他强撑身体下床去翻找书籍，却找到了一直被放在宿舍中的那张全家福。
他把全家福拿回床上仔细看着，眼睛突然湿润起来。
字幕：5天后
六十 病房 夜 内
人物：何欢、何父
何欢看见母亲被一个面目不清的人带走，他伸手去抓，但什么都没有抓到，只听到母亲的哭声。
何欢猛地惊醒----原来是一场梦。
他看到床边的身影，连忙拉开灯。
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10岁的何父静静地站在床头。
何欢（下意识地）：爸……
何父见何欢醒来，什么都没说。
他的双手颤抖着，把一个箱子放在床边，然后便一瘸一拐、神情恍惚地走出病房。
何欢戴上眼镜，只见闹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5点。
六十一 病房 夜 内
人物：何欢
何欢摸索着披上外衣追出病房，可是父亲已不见踪影。
他回到病房，迟疑地打开箱子。只见箱子中全部都是钞票之后。
何欢联想到刚才那个梦，大惊失色。
六十二 医院走廊 夜 内
人物：何欢、医生和护士若干
何欢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拦奔出病房，冲下楼梯。
六十三 街头 夜 外
人物：何欢
天色蒙蒙发亮，街上稀少的行人无不对疯子一样跑出一样的何欢投来异样的眼光。
衣着单薄的何欢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绝尘而去。
六十四 机场 日 内
人物：何欢
何欢用随身携带的所有现金买了一张机票---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
六十五 住宅楼 日 内
人物：何欢
何欢气喘吁吁地在楼梯上奔跑。
六十六 家 日 内
人物：何欢
何欢推开虚掩着的家门，家中空无一人。
只见屋内家徒四壁，只有墙上挂着一张母亲的黑白照片。
六十七 家 日 内
人物：何欢
何欢在桌子上看到一个信封。
他打开信封，是何父所写的信---上面告诉何欢说他的母亲是为了给他募款而捐去一个肾脏后因感染而死的。那个箱子里的钱就是何母卖肾所得的钱，应该够何欢出国留学了。他祝愿何欢能早日出国，也请他不要来找自己。
何欢发疯般地跪倒在地，将头撞狠狠向地面。
他失声痛哭，血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落下。
六十八 校园 日 外
人物：何欢、警察若干、学生和老师若干
天空中飘着小雪，何欢站在高高的教学楼顶上。
楼下是大批围观的学生和老师，人们惊恐地看着他。
何欢哈哈大笑，把手中的书籍撕碎，向下抛落。
纸张碎片和雪花混在一起，落在围观者的脸上和身上。
何欢（狂喜地）：留学，留学……哈哈，这些书给你们，你们都去留学吧！
底下有人喊---“同学，你要冷静啊，警察已经到了！”
何欢（喃喃地）：警察……
远远地，他看到几个警察正试图挤进人群。
何欢发出一声冷笑，纵身跳下。
六十九 机场 夜 内
人物：柳飘飘、陶黎、柳父、陶母
柳飘飘和陶黎遵从各自父母的意思，准备利用假期去美国考察留学地点。
陶母：小黎，飘飘是第一次出国，你可要多照顾着点儿她啊。祝你们玩的开心！
柳父：对对---飘飘，一定要开心啊，钱要是不够就给我打电话，有老爸呢，你们俩就放心花吧，千万别省钱。
陶黎：妈，伯父---飞机要起飞了，我们得走了，到了就给你们打电话，你们多保重啊！
七十 机场 夜 外
一架巨大的飞机起飞，消失在无垠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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