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蓝色妖姬是什么意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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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惩恶司。昔时热闹非凡的刀山火海业已废置多时,曾经终日翻腾着受刑魂灵的碎片与哀号的油锅眼下亦空空如也,林林总总的刑具蒙上尘埃。如今,在这偌大的审讯室内,唯一张褪色的旧草席,一头灰白皮毛的异兽昏睡其上,对面一张案台,案前端坐着一身地府判官装扮的银发少年,案旁侍立着一名身段高挑的黑白无常,案上三卷书、二枝笔,并一个巴掌大小的黛色琉璃瓷人偶,如此而已。
“那鬼差少年……”
凛然的少年音色,语气却是常人所不及的威严与老练。
“回大人,此子名夜叉,乃是太极炉中所化。目前仅负责些杂役。”
作答的是富于磁性的青年音色。言谈举止间亦全然不似平日的慵懒。
“杂役?”
闻言,少年的话音中似乎有几分讶异。然而这种动摇在通达如他的身上并无维持的可能。少年很快就恢复了寻常的波澜不惊,淡淡道。
“罢了,赏善司那帮蠹虫向来最是长于糟践贤才的。横竖这世道也无法长久了。唯愿此子,于彼世,能得其所吧……”
这来来往往的言语之声,在长久寂然无声的审讯室中显得格外清晰,犹如夜半钟鸣,将草席上昏睡了数日的异兽唤醒。
“大人,属下曾听闻貔貅嗜睡,今日一见此言果真不虚呢。”
伍拾陆与钟馗顽笑道,嘴角上挂着一贯的轻浮浅笑。异兽俯身,化作一个白衣银发的少年,欲言却觉喉中无声,便跪坐在那草席之上,向同是少年模样的钟馗和侍立在侧的伍拾陆躬身行了个大礼。钟馗会意,道:“汝是想问救那姑娘之法么,此物便是。”
说着轻舞判官笔,将案上的一个物什击出,不偏不倚正落在异兽少年掌心。正是方才置于案头的黛色琉璃瓷人偶。
少年看清人偶的面容,登时怔然不能言语。他从草席上一跃而起,扑到钟馗案前,似有千言万语,喉咙却依旧不能发声。钟馗早料到会如此,见状,也不多言,只淡淡地抛下一句:“时辰已到,汝当归去。”
语毕挥起一人高的判官笔,对少年就是当头一棒。这一击之下,少年的身影顿时烟消云散。
惩恶司又恢复了沉寂,只有少年判官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少顷,无常出声道:“属下有一点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汝既然这么说了,不就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了么?”
钟馗仍埋首卷宗,头也不抬道:“但说无妨。”
伍拾陆便道:“属下见识浅陋,不知在这地府之中,似那位姑娘之情形,当如何……”
然而,“挽救”二字还未出口,钟馗便断然应道——
“无法可救。”
无常的眼中浮现出些许复杂的神情。判官又道:“并非汝见识不足。似那姑娘之情形,别说是在这地府,便是上天入地求之遍,只要仍在这世间,便绝无半点救赎之可能。”
“那大人为何……”
钟馗从不打诳语。这点伍拾陆是再清楚不过的。
“为何骗他是么?”
对下属的疑问了然于心的钟馗仍只是笑笑。
“话虽如此,倒也不算诓了他。吾所言乃此世之情形。若是彼世,便未可知。”
此言一出,伍拾陆却越发不解了。
“然生死轮回,此世彼世,不都在我等阴曹地府掌控之中?”
闻言,钟馗从书页中抬起头来,摇首笑道:“伍拾陆,此此世非彼此世,此彼世亦非彼彼世。汝可听闻‘平行时空’之说?”
伍拾陆垂首。
“望大人明示。”
然而,钟馗欲言又止,终于轻笑一声,阖上手中的卷宗,起身离案,淡淡道:“罢了,汝便当吾打了诳语便是。”
伍拾陆瞥一眼案上的卷宗。不过是一卷普通的生死簿。见在厅堂上踱步的钟馗此刻恰恰背对着案台,他便暗暗作法,轻轻吹了口气,翻动那本生死簿,大略看去,里面果然不是什么生死轮回之事,分明是些闻所未闻的晦涩难解之内容。眼见钟馗就要转回身来,伍拾陆便收了法,笑言。
“大人曾说好好的地府竟奉行什么‘鬼道主义’,是广厦将倾、末世将近之兆。属下以为有大人匡扶,必不会如此。然如今连大人竟也打起诳语,可见这世道确实是时日无多了。”
“呵呵。”
钟馗对下属背地里的小动作心知肚明。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回到案前,又翻开书页。
“是啊。然而那又如何?伍拾陆。汝亦知,这些时日吾等多方寻访,已知那貔貅非此世之物,故天庭懒于包庇,情愿听地府发落,卖个顺水人情。兹事体大,便不是由吾审判,此兽亦罪不容诛。这地府早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寻吾的错处,此番吾私放罪兽,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少不得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汝也当尽早打算,免受诛连。”
“蒙大人厚爱,属下早已计划妥帖。”
伍拾陆成竹在胸的模样,令钟馗也不禁好奇起来。
“呵,那不知汝之计划为何?”
伍拾陆微微一笑,打了个“隔墙有耳”的手势。钟馗虽然笑,却还是向下属侧过脸去。无常便附在少年耳边,低语道:“便是末世降临,伍拾陆也必将追随大人到底。”
闻言,少年只是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随后便是一条缚魂索将下属的人头扯到面前,朗声道:“汝还说吾打诳语是来世之兆。依吾之见,连伍拾陆汝都能为他人舍生忘死了,才真是说明大道将倾了呢!”
面对这毫不留情的揶揄和肉体上的惩诫,伍拾陆只是用他一如既往的轻佻笑颜,凝视着少年的近在眉睫的灰色双眼,缓缓开口。
“依大人所言,只怕无论如何算计,这世道都非倾覆不可了。如若不然,我伍拾陆,也非叫他倾覆不可。”
却说异兽化身的少年吃了钟馗当头一棒,猛然惊醒,只见周遭尽是绵延的山峦,眼前立着两位陌生的少年。
“这里是……”
少年大梦初醒,头脑仍是昏昏沉沉。乍看只觉周遭景物似曾相识,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何处之光景。
“此地乃是溟山。”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棕发碧眸的少年友善地提醒。
少年想起来了。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扫视着周围的景色。
是了。春去秋来,此时这山上正当是肃杀萧索的景致。
这是他与她最初的因缘之地。
“你们是?”
“吾等乃山童子。我名为玉初。”
方才为他解惑的棕发少年又解答了他一个疑惑。
“我叫碧光。”
另一位与玉初面目肖似,只是发色青碧、眸色如金的少年朗声应道。
“山童子?”
见异兽少年不解,玉初便继续解惑道。
“山童子,最初仅指幼年山鬼,不过大抵是源于人们对山神的敬畏与亲切,现在已成为山中精怪的概称。简而言之,我们是溟山的孩子,也是山神的使者。”
“山神……”
即使是与有血有肉的山神四目相对,少年胸中并没有浮现出什么敬畏之情,倒是条件反射般地想起了山神庙里那些供奉山神的瓜果点心。
少年眼中浮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就是在那里,看到了那个想要偷吃山神供品,却终究缩回了手去的笨丫头。
为什么要收手呢?反正,她不吃,那些瓜果也都进了他的五脏庙。真正的山神才不会消受这些人类的食物呢!
一开始,她就是个单纯的傻瓜。
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傻。可是……
人类不是常说“傻人有傻福”么?为什么……
脑海中忽然掠过那场最后的死斗,无法否认对方质问的自己,被撕成碎片的躯体,和那双满盈着泪水的眼睛。
为什么她的最后会是那样呢?
“喂、你还好吧?”
见少年沉默不语,脸色忽然苍白如纸,碧光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少年被这一问带回了现实。
不对。现在还是秋天。还不曾发生那种惨事。那一定只是个噩梦。
少年定了定心神,问山童子:“你们找我,所谓何事?”
“你本非此世之物,因溟山司南异动误入此间,故,今日,我等要送你返回你所属之地。”
“回……”
听了玉初的回答,少年失神了刹那。
回去。他曾在梦中多少次寻找回去之法却无功而返。如今终于能够如愿以偿。
是了。那场漫长的噩梦太过真实,即使是他也忐忑不安。如果那是滞留在此就必将发生的未来,那么,只要现在回去属于自己的时代,就能够避免了吧?
“好好好……”
少年忙不迭地起身,忙乱之中,竟连什么东西从袖中滚落出来都浑然不觉。碧光看不过去他的失魂落魄似的冒失,便提醒了一句“东西掉了”。少年闻声望向脚边,却像看到什么极可怖的东西一样,猛地向后退了好几大步,一张脸已是惨无人色。
“什么?什么?”
这一惊一乍的可把碧光也吓到了。溟山可是他们的地盘,难道还会发生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不测不成?
碧光这么想着,给自己壮了壮胆。他咽了口唾沫,把目光移向少年原先站立之处。只见地上,哪有什么穷凶极恶之物?不过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黛色琉璃瓷人偶罢了。小巧玲珑,巧夺天工,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虽然掉落在尘土之上,茶色的眸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依然是宽容平和的神情。碧光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
“什么啊,不就是个人偶嘛!拜托你好歹也是头异兽吧,至于怕成那样吗?把我也吓了一跳……”
碧光对少年意外的怯懦嗤之以鼻,一边咕哝着抱怨,一边走上前去准备捡那人偶,却没意识到少年望着他背影的眼神已被敌意所盈满。玉初则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碧光!”
他正要阻止双生的山童子,少年已经一个闪身上前,劈手夺过了掉在地上的人偶。碧光做梦也想不到少年会突然抢夺,又是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中邪了吧!”
少年的种种言行举止对碧光来说都是莫名其妙,气得他直跺脚。少年却不搭理他,只视若珍宝一般地捧着那个刚才还让他瞬间面无人色的人偶,金色的眼眸中风起云涌。
那个悲惨的结局已经成为铁上钉钉的现实了。
不是梦……
如果不快点回去的话……
无法改变了,已经无法改变了……
少年紧攥着人偶的双手颤抖着,像是要碾碎这冰冷的现实一般,仿佛用尽了每一根指节的力气。凝视着人偶的目光闪烁着。目光如刀似焰,瞬息万变,几乎能将人偶表面剜出凹陷。终究,却又分崩离析,统统沉入无垠的深海。
碧光从来不知道,原来在漫长岁月中亘古不变宛如磐石的妖灵异兽竟会有如此丰富到令人费解的神情。
费解。没错。对碧光来说,无论是单单听闻抑或真真会面,这只异兽的所做所为都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少年将人偶按在心口,宛如一尊被抽去了脊梁的塑像,于这一片萧索的溟山之间长跪不起。正当碧光烦闷不知该作何时,玉初沉声打破了僵局。
“我们也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请节哀。当务之急是送你回去。”
“呵。回去?”
玉初诚恳的话语只换来了少年的一声冷笑。
“当我千方百计寻找归途的时候,你们这群混蛋山神都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
见少年出言不逊,碧光顿时心头火起,冲上前去要和他理论。然而少年哪有要和他论辩黑白的意思?
“已经太迟了啊!”
少年说着,一挥手就将怒目而视的碧光挥出百步开外,揪住玉初的衣襟就要打。
“你、你干什么!住手!”
惊愕的碧光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作法阻止少年施暴,不料却被玉初厉声喝止。
“碧光!住手!”
“玉初?”
这一喝之下,碧光不知所以,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凝滞了一瞬。就在这一念之间,眼看少年的拳头就要落下,忽然一个翠色的东西从少年袖中滑了出来,闯入那几近被怒火焚尽了清明的眼帘。
是那琉璃瓷人偶。与那被凶兽撕碎的少女别无二致的脸庞上,此刻竟是泫然欲泣。
“停、停!停!君子动口不动手!”
“哼,我可不是什么君子。你们人类的那些条条框框,也不要想来束缚我。”
“啊,就算是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嘛!”
少女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仿佛一江春水,淹没了那意欲燃尽一切的怒火。
少年伸出的拳头,终于打到了玉初身后松软的泥土上。就这刹那的失神,一旁的碧光立刻连滚带爬地冲上前去,从玉初身边撞开了他。
“放心,碧光……”
“放心个头啊!他刚才可真是要杀了你哦?吓得我都一头冷汗。刚才,你干嘛阻止我!”
面对气急败坏的碧光,玉初只轻垂眼帘,低声答道:“我们……溟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浪费了。”
他说着抬眼向一旁呆立的少年投去一瞥。
“何况眼下,我相信曦儿已再无加害之心。”
“住口。”
“谁允许你用那个叫法了。”
面对山童子们的默然,少年只是背过身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才是我失态了。但是,我和你们可没有那么熟。我平生也最讨厌别人那样叫我。”
以“曦”为名的异兽少年如是说。
这个名字太糟糕了。所以,这世上若是除她之外还有人要如此叫他,他就再也不能容忍了。
即使……她已经不在了……
“奇怪。”
碧光暗暗咕哝了一声。昔身为石上青苔,受山中云雾泉石以养乃化为妖灵的他对雨露霜雪的感触最是敏锐。只见他抬头望了望天,如金的眸子中流出疑惑。
这万里无云的,怎么空气中忽然多了几分潮湿的气息?
曾经身为顽石,如今早已慧通七窍的玉灵玉初,便不动声色地改口道:“如此,便唤你阿曦吧。”
少年不应。山童子们便当他是默许了这个称谓。少年回首,眼神已不似之前之狂乱,大抵恢复了平素的清明。
“方才是我失礼。你们既是这座山的山神,依地府判官所言,可是能授于我救小葵之法之人?”
“他没告诉你嘛……”
见碧光闻言正讶异地将少年之有所不知脱口而出,玉初暗暗捏了个诀,方叫他“啊啊哦哦”地道不出言语,只能眼睁睁地看自己若无其事地笑道:“实不相瞒,我等正为此事而来。”
玉初言之凿凿,一副胸有成竹甚至于理所应当的神态,令明明和他一同从钟馗口中听闻那名为“雨葵”的少女“魂缺魄碎,再无法归入轮回”之论断的碧光,一时也生出几分动摇起来。
可玉初绝不会编织任何无谓的谎言。
身为与他日夜相依、同时化灵的双生子,碧光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于是,纵然心有芥蒂,他也只能先心平气和地闭了嘴,且看玉初如何收拾局面。
见双生子不再口无遮拦,玉初便悄悄地收了法术,还了对方言语之自由。
“请随我来。”
曦儿半信半疑地跟着玉初、碧光二人,在偌大的溟山之中兜兜转转。曲径通幽,最终抵达顶峰。一座古色古香的山神庙映入眼帘。令人称奇的是,一路走来,叶落枝秃、花萎水枯,溟山四下皆是一片堪比荒漠的萧索,唯有这座庙宇,仍被生意葱茏的绿荫所萦绕。三人次第步入庙中,也不见山神塑像,倒是一个巨大的司南,立在厅堂中央。
“这是?”
“这是溟山的日晷,可通三界。顺着这个司南的指示,向特定的方向一直向下,直到出山,就会来到特定的时空。从东方下而出之,乃千年之前的世界;从西方出,乃千年之后的世界;北方出,乃溟山本体——上古时北冥之上一座岛山所在。南方出,则是连我等也未曾听闻的未知之地。”
见曦儿凝视着司南沉吟不语,玉初又道:“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是故,若想要找到时光溯行之道,除了要找到这司南,同时还需要一种具有破阵指路之奇效的法宝——”
玉初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束花枝,道:“便是这迷谷枝。”
曦儿望了望那带着碧叶、花朵,看似与普通桃树或者杏树枝没多大差别的花枝,轻叹。
“难怪我当初踏破铁鞋,仍是一无所获。”
玉初将花枝递于曦儿,道:“去吧,沿着东方一直下山,就能回到你所属之地了。”
“从东方下而出之,乃千年之前。原来如此,和小葵说的一样……是‘古代’么。”
曦儿喃喃自语,攥紧了手中娇俏花枝,又问:“那小葵……”
“下山去吧。”
玉初没有回答,只告诉他说:“你所求的,所不解的,时辰一到,都自会水落石出。”
在这静默无声的山神庙中,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那青碧通透的双瞳目光灼灼,如此笃定。尚显稚气的山童子身上,散发出被人们长久信仰、供奉、且深信不疑的神灵才具有的威仪。异兽少年默然无语。少顷,他徐徐伸出手,轻抚过面前司南的边檐。斑驳的色调,沉淀的是岁月的沧桑。光滑的触感,却是凝聚了无数生灵虔诚的拂拭、亲吻才能有此造化吧?
“好。我信你一次。”
少年决意已定。
“然,若有虚言,便休怪我夷平你这溟山!”
抛下这句决绝之辞,曦儿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下了山去。
望着曦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时光的洪流之中,玉初舒了一口气。没了外人,碧光便记起方才的龌龊,开始向双生子碎碎念起来。
“玉初,今天你这胳膊肘也忒往外拐了!先叫我不要白费法力,却又作法叫我言语不得!你倒是说说,他哪里值得你这般护让了?”
玉初只笑着摇了摇头。
“我本顽石,纵是吃他一拳,也无大碍。可你也见到彼时他是何等狂暴。若再节外生枝,岂不是于我们更不利?”
“……切。”
“都是为了拯救溟山。”
“又不是少了他就救不得溟山了!”
“聚沙成塔,聚蚊成雷。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希望。”
“若是我就宁可不要!你没听他说,要是咱们骗了他,就要夷平溟山哩!”
“倘若救不了溟山,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不是他,又有何区别呢?”
“……那我问你,那个叫‘雨葵’的姑娘……那个判官不也说了,永除轮回,无法可救了吗?”
“是啊。此世算是束手无策了。”
玉初笑道。
“然而,我们不正是为了将这种不可能化为可能,才出现在这里吗?”
碧光似懂非懂,迟疑道:“然,即便如此……”
“那便是他们命中的劫数,能否安然渡过,也看他们自个儿的造化了。我们只是,作为异变的补偿,给他们这个机会罢了。”
双生子的疑虑,玉初早心知肚明。碧光自觉理亏,更无话可说,沉默片刻,便只跺一跺脚,心有芥蒂地念叨了一句。
“总之,才不想给那个家伙做好事!”
话虽如此,其实便是妥协的意思了。对此心照不宣的玉初笑笑,话锋一转,提醒道:“碧光,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碧光会意。两童子分别对天、地、司南拜了三拜,便开始去山神庙外作法。
山童子口吐真言,山顶的一切景物仿佛都被定格,仿佛被密封于琉璃宝瓶中,连阵阵拂面的微风也静止下来。然而放眼穹顶之下,除却这小小一方翠色,却尽是不同寻常的荒芜,在山童子的灵瞳之中,以可见的速度怵目惊心地蔓延开来。然而眼下即使是二人也束手无策。
“请再坚持一阵,他日孩儿们必将,还您一个亘古长青的溟山。”
溟山的孩子们俯身,将前额挨着松软的泥土,就像孩童紧挨着母亲的胸膛,倾听着她的心跳,喃喃低语。那是只有山童子们才听得到的律动。溟山的脉搏,虽然微弱,却也坚韧如丝,不绝如缕。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温柔地催促着他们不要担心,继续前行。
“出发吧。”
山童子们手持迷谷枝,亦悠悠步入岁月的洪流之中。风乍起,旋即恢复宁静。溟山之巅寂然无声,唯有古庙和司南,静默地守护着这永恒的一瞬,瞬间的永恒。
-《卷零-轮回之始》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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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想写地府判官和黑白无常的恩爱play的番外,到如今成了熔合了山童子世界观、封山令、笼山幽变及改变曦儿和小葵命运的主线剧情。字数当然也从原定3、5000字的小短篇变成了堂堂过万字的……还是短篇【喂你,不过还是超出了预想超级之多。
溟山世界观出自山主溟鬼的设定,因为我懒所以有复制粘贴的成份……ORG
对于玉初和碧光这两个角色没有和亲妈山主探讨过,全凭阅读《花客》之后的个人想象,如果OOC了……=。=请揍我哦不对,是请告诉我,我改。
此外,私设,有。
虽然不是完全没有撒糖,但对自家的亲娃曦儿和小葵简直虐得连我自己都胃疼了(然而一看目录还有好多刀子要捅【你【【泪目)。
所以决定肝完这篇之后紧急来撒点真正的糖!是该对亲儿子好点了!可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亲儿子还是被揍了【划掉
咳咳,所谓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成材嘛【你滚
总之在下一次捅刀子之前我保证先发点糖缓和一下!所以请期(猛)待(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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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yǎo)冥冥兮羌昼晦,
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dan)归,
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
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
君思我兮不得闲。
三元之夜,百鬼索命。
山有妖姬,专惑人心。
枯骨红妆 子夜时赴
/十里无路 冥火驻驻
/居林深处忽传笑 魅影殊途
/满月孤坟 女子啼哭
【剧情歌】《聊斋夜话·寒庭梅友记》
岭南杨秀才,久居山中寒庭,少时耽饮,独爱梅。
一夜,大雪封山,生无眠,再三辗转,遂披衣出,孑然一身,信步寒庭。此间,虽天心无悬月色,睡眼朦胧间,望雪灯相映交辉,千树红梅丹华溢彩,飞曳似蝶,浑缀眼前茫茫山海流烟中,听东风幽然过声,似怜寂寥之人。借银光照手,生觅酒窖,取红花陈酿,步回冰廊,不觉衣衫冷透,独斟如旧,未曾酣醉。
夜半,有旅人叩门,空寂锁音长荡,不免惊人心魄。生且携酒,望来人。见其,约及冠,绛衫添霜色,墨鬓染月影,素履轻尘,似踏清华而来,冷佩叮咚,愈显俊逸斯文,不觉惊诧。再三打量,方生一番相谈,知旅人姓梅,家排第三,今失旅途,故而恳望借宿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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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生闻此大笑,“不足百坛,如何当此意?任玉斗盈雪,亦敢作琼瑶入喉,请!”于是,两厢欣然推杯换盏,任他席间敲数杯漫吟,添酒唱和。不知今夕何夕,明梦何梦,遣窈窕短词,谓之痴语无人嗔,赞一朝喜乐,而可忘十年忧事。
未及尽欢,公子辞去,生知挽留不住,望其影,失于山林间。慨然落寞,待回身再望寒庭,竟觉雪中灼梅艳往,似春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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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京都氤氲,百鬼夜行,倏尔寒鸦十万,泣鸣不止,遂与战。咒结毕,血刃尽,祀舞又起。天狗动容,契以天下,焚诡卷,驱百鬼,始有千载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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