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的嘴歌名嘴角烂是什么原因

查看: 7181|回复: 1
看到一篇关天童谣的文章,是陕西的,转过来
积分阅读权限90
好友最后登录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更多精彩等着您!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
李敬泰 李禾:陕西歌谣时间: 18:32来源:本网 作者:李敬泰 李禾 点击:109次 歌谣往往是一个时代人民心愿、民间疾苦、社会生活的体现。李敬泰先生是陕西著名家、诗人、民间文化研究家、中共地下工作者。他在上个世纪30年代曾经收录了许多陕西民间歌谣。今天,这些歌谣已经成为历史深处的记忆,但却是反映一个时代民生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料。李敬泰先生之子李禾,出于缅怀父亲之情,同时出于对陕西民间文化的酷爱,在古稀之年,对其父收集的这些歌谣加以整理,并加以补遗注解,编成此书,才使我们能够重新读到这些凝结着陕西民间智慧的歌谣。
   歌谣是一种口头,《说文》:“歌者,长引其声以诵之也”,《毛传》注:“曲合乐曰歌,徒歌为谣”,《汉书艺文志》:“诵其言谓之诗,詠其声谓之歌”。歌谣在老中口口相传,不形诸文字,也不配乐,并不包括中的歌词,以及配有乐声的号子和打夯歌,也有别于表演用的快板书和婚丧喜庆上的礼仪词,老百姓称之为“口歌”,或称“顺口溜”“四六句”。准确地说,它包括的只是童谣和民谣两部分。
  童谣我要告诉你,每当月亮高高挂在天空时,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一群七八岁的孩子,他们聚集在一座古老的牌楼下,排列成行,一个拽住一个的衣服后襟,边走边亮开嗓子大喊大叫:“月亮走,我也走,我跟月亮下汉口,开后门,摘石榴,石榴里面一包油………”
  真的,孩子们在走,月亮也在走;孩子们在笑,月亮也在笑。天空碧蓝,薄云悠悠,世界一片静寂,唯有这声音响彻天宇,充盈着欢快、喜悦。
  我要告诉你,这群孩子里就有我,我未必理解所朗诵的词意,我只觉得快乐有趣,仿佛月亮和我在一起游戏。当我进入垂老之年以后,它仍然时不时在我耳旁回响,带给我以暖暖的温馨。
  童谣,这就是童谣,古老的三秦大地,曾经遍布无数的童谣。当一个人呱呱坠地之后,就和它结下了不解之缘。在摇篮旁,大人会为他轻轻吟诵,哄他甜蜜地入睡;当他呀呀学语时,大人会拉着他的手,一边摇晃一边吟诵,逗他格格地笑。大人们是创作童谣的能手,他们即兴发挥,但求音韵响亮,节奏明快,以孩子感到好玩为准,甚至不顾文理是否通达,然而,一字一句却散发着爱心的芳香,也许,童年时这些童谣曾经陪伴过你,请看:
  咪咪猫(1)咪咪猫,上高窰,高窰高,跌了咪咪猫的腰。
  咪咪猫(2)咪咪猫,上高窰,白蹄蹄,花爪爪,不逮老鼠逮雀雀。
  咪咪猫(3)咪咪猫,上高窑,金蹄蹄,银爪爪,上树去,逮雀雀,扑楞楞都飞了,把个老猫气死了,拿盐来,拿醋来,都吃老猫香肉来。
  我娃睡,猫捣碓啊,啊,我娃睡,猫捣碓,狗推磴,推下麸子喂你伯。
  狗娃睡觉不叫唤,狗娃乖,狗娃蛮,狗娃睡觉不叫唤。
  娃娃睡(1)噢,噢,娃娃睡,娃娃睡着猫打对。两个老婆掐谷穗,掐下谷穗把羊喂。羊羊喂得肥肥的,拉在磨道剥皮皮。剥下皮皮绷鼓鼓,鼓鼓敲得嘭嘭响,我娃睡觉吭啷啷。
  娃娃睡(2)噢,噢,娃娃睡,睡觉觉,睡完起来吃馍馍。馍馍哪?猫吃啦。猫猫哪?钻了老鼠窟窿啦。老鼠窟窿在哪哪?拿把马草给塞啦。马在哪?牵到渭河饮水啦。
  新年好新年好,新年好,穿新衣,戴新帽,又说又唱真热闹。
  羞羞羞,把脸抠,羞羞羞,把脸抠,抠个渠渠种豌豆,种下豌豆不搭架,看你害怕不害怕。
  锣儿打打锣儿打打,舅家门口耍耍,杀个公鸡叫鸣呢,杀个母鸡下蛋呢,不杀鸡娃为啥呢?
  箩箩面,箩箩面,打鸡蛋;外婆来了吃啥饭?吃粘(注)面,打鸡蛋;杀公鸡,公鸡叫鸣呢;杀母鸡,母鸡下蛋呢;杀鸭子,鸭子嘎嘎地跳到后头花园里。
  (注)粘:本读作zhān,此处读rán,陕西人将不浇汤料的面条叫做“粘面”。
  箩箩,面面(1)箩箩,面面,舅舅来了吃啥饭?杀公鸡,杆粘(注)面,不吃不吃吃了一大碗。
  (注)粘:同上。
  箩箩,面面(2)箩箩,面面,黑白两罐罐:白的给娃吃,黑的给马吃,把马喂的壮壮的,骑上马看唱去,啥唱?乱弹,回来给娃买个蛋蛋。啥唱?灯影子,一捶揳个窟窿子,一捶揳个窟窿子么窟窿子。(注):说到最后一句“一捶揳个窟窿子么窟窿子”时,大人便以双手向孩子胸部或脐窝戳打,逗孩子发笑 。
  扯箩箩扯箩箩,拉线线,你在舅家吃啥饭?擀长面,打鸡蛋,不吃不吃吃了两老碗。你一碗,他一碗,把你舅爷憋死我不管。
  叫木匠,割棺子,一割割了个驴卵子。叫裁缝,缝褂子,一缝缝个马衩子。你舅哭,你妗子闹,你妈跟上把孝要,你爸秃头没戴孝,请下唢呐没有号,狗娃笑着要婆抱。
  旦旦女,妈爱你,旦旦女,妈爱你,妈把针线交给你,你一缝,你一穿,妈把拐拐抡得欢。
  红公鸡,尾巴多,三岁娃娃会唱歌,不要爹妈教给我,自己聪明会唱歌。
  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蛤蟆吊金鼓,捉不到中指姆,倒打二十五。
  (注):此系大人教孩子数指头时所说的歌谣。
  炸油糕咱俩好,炸油糕, 你摊面,我摊油,糖水顺着嘴角流。
  鱼儿盘盘,看谁先到南山。南山一座庙,庙里住个老道;南山一潭水,水里釣出金龟;南山一群鴰拉鸡(注1),扑腾腾飞过去;南山一只毛老鼠,出溜溜跑出去;南山一树桃,摘了个半撩,撩上回家给妈妈,妈妈说:好乖娃!好乖娃!
  (注1):鴰拉鸡:即鹧鸪。
  (注2):说此歌谣时,大人用手指在地上盘旋地画,目的在于抚慰孩子乖乖地玩,不要哭。
  西头来了一伙娃压呦压,压板架;西头来了一伙娃,叫大姐,开门来,大姐不开叫狗开,狗在河里捞韭菜,韭菜花,飘上来 叫你戴,你不戴,人家戴上你却爱。 说白话月里髦娃(注)做庄稼。白菜能长碾盘大,萝卜能长丈七八。蝇子踏得锅板响,老牛卧在鸡架上。(注)毛娃:陕西,即婴孩。“髦”本读作má0,此处读mǘ。
  (老虎歌)这山看着那山黑,那山老虎有一堆。我问老虎阿搭(注1)去,黄龙山(注2)上等羊客。
  注1:阿搭:陕西方言,即何处。
  注2:黄龙山:陕北一山名,旧年间贩羊的人被称为“羊客”,他们从内蒙一带买来羊只以后,常常经过黄龙山后转卖于白水,澄城。
  (流汤鬼)呸!呸!流汤(注)鬼,我吃馍馍你望嘴,给你一点馍渣渣,你给我挑二十四担水!
  注:流汤:陕西方言,即开玩笑之意,喜欢开玩笑的人被谑称“流堂鬼”。
  (豌豆莢)豌豆莢,糊车车,乡里来了个花姐姐,拿个板凳歇一歇,抬起小脚捏一捏。
  (板凳娃)板凳娃娃乖乖坐,瞌睡来了好难过,踏板叫我快脱鞋,枕头叫我快些来,床铺叫我伸直腿,铺盖叫我盖到嘴。
  推磨摇磨推磨摇磨,推了几升荞麦壳,大人吃了做庄稼,小儿吃了弄泥巴。
  虫虫虫虫飞虫虫虫虫飞,飞到南山背,拣个野鸡蛋,回去炒白米饭。
  接舅母接舅母,打豆腐,舅母不来,用轿抗抬,轿抗断了,舅母屁股跌烂了。
  萤火虫萤火虫,夜夜来,大的不来小的来,花花轿抬的来。
  公鸡叫公鸡叫,母鸡叫,谁家娃娃爱哭闹,谁人拣到谁人要。
  (注)此系吓唬爱哭闹的孩子时所说的歌谣。
  不会说,拿棍戳不会说,拿棍戳,戳到城门叫外婆。外婆给娃烙个飥飥馍,半个生,半个熟,把娃吃得肚子疼。回去不敢给妈说,害怕你妈怪外婆。
  娃娃勤(1)娃娃勤,爱死人,娃娃懒,狼娃子叼去没人管。
  娃娃勤(2)娃娃勤,爱死人;娃娃懒,没人管,拿起火棍往外撵。“奶奶奶奶你甭撵,我学勤,不学懒,要跟爷爷学勤俭。”
  哪一日等到过年呀?
  今日七,明日八,哪一日等到过年呀?穿新袄,戴新帽,手里拿个丁丁炮,啪哩啪啦好热闹。
  东方亮东方亮,快下炕,背上书包把学上,到路上,甭打晃,早晨念书不肯忘。
  教子歌乖娃娃,倩娃娃,我娃要听妈的话:“吃馍不可掉花花,吃饭莫要剩巴巴,走路不要踏庄稼,玩耍不要打和骂,墙上莫要胡乱画,对人莫要说谎话。”倩娃娃,乖娃娃,这样娃娃人人夸。
  鸦雀(注1)窝鸦鹊窝,烧滚锅,烧下滚锅没米下,夹了升子串邻家,邻家蒸糕呢!咱的肚子像猫搔呢!叫小猫,你别搔,给你明儿也蒸糕,蒸下糕,不好吃,咱在南岸(注2)地里打枣去。
  (注1)鸦雀:陕西渭南华阴一带将喜鹊称为鸦雀。
  (注2)南岸,即南边。
  月明夜月明夜,亮晃晃,开开城门洗衣裳。洗得干干净净的,捶得梆梆硬硬的,打发哥哥穿整齐,提上馍笼走亲戚。
  孩童时期最喜欢做游戏了,在曾经的岁月里,跳绳、跳方、斗鸡、踢毽子、抓子儿、和尚担水、老鹰抓小鸡………,也不知是谁发明的,多极了。可是,除过老鹰抓小鸡,大多是个人表演,或者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玩。朗诵童谣就不同了,固然,它也可以自说自唱,但更快乐的是走出家门,在野外,在街道,在广场,在院落,和小伙伴们一起,或者可着嗓门齐声朗诵;或者分成两排一问一答;或者这一排说一句,那一排接一句,或者边说边相互分开左右手击掌,其情形与歌咏队的演出类似,既好玩,又热闹。
  异乎寻常的想象力,稚嫰淘气的语言,音韵铿锵的节奏,特别是利用联想组成段句,是童谣的特点。当然,童谣来自一代又一代的流传,在这一过程中,随着地区文化背景的不同,必然经过无数人的加工和补充,因而有些童谣往往有不同版本,请看:
  月亮亮光光(1)月亮月亮亮光光,姊妹三个来烧香:大姐前拜,烧了裙带;二姐没拜,烧了裤带;三姐不拜,烧了鞋带。
  月亮亮光光(2)月亮亮光光,赵家爷爷来烧香,烧死王大娘,气死王二娘。王三娘,煮米汤,老鼠在锅里咕嘟咕嘟喝米汤。
  月亮走(1)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提花篓。花篓提到大门口,打开后门摘石榴。石榴树下一碗油,三个小姐来梳头:大姐梳的盘龙髻,二姐梳的菜花头,丢下三姐不会梳,梳个狮子滚绣球。大姐抱的金娃娃,二姐姐抱的银娃娃,丢下三姐没啥抱,抱了个癩蛤蟆,走一步,咯哇哇,走两步,咯哇哇,提起腿腿摔死它。
  月亮走(2)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提花篓。花篓提到大门口,打开后门摘石榴。石榴树下一碗油,三个小姐来梳头:大姐梳的盘龙髻,二姐梳的菜花头,只有三姐梳的巧,梳了个狮子滚绣球,一滚滚到南河内,挡住龙王水不流,水呀水,你快流,莫等三姐梳巧头。
  月亮走(3)月亮走,我也走,我跟月亮下汉口(注1),开后门,摘石榴,石榴里面一包油:大姐梳个金金头,二姐梳个银银头,丢下三姐没啥梳,梳个狮子滚绣球。大姐戴的金箍指(注2),二姐戴的银箍指,丢下三姐没啥戴,戴了个豇豆菜。大姐戴的金环子,二姐戴的银环子,丢下三姐没啥戴,戴个豆芽菜。大姐带的金镯子,二姐带的银镯子,丢下三姐没啥带,代了个蚂蚱菜。大姐抱的金娃娃,二姐抱的银娃娃,丢下三姐没啥抱,抱个癩蛤蟆,走一步,咯哇哇,买个馍馍哄一下,提住腿腿拌死它。
  注1:此童谣流传于陕南,汉水流于汉口。
  注2:箍指:即戒指。
  月亮走(4)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提花斗。一下提到大门口,大门开开摘石榴。石榴树上一对鹅,飞着飞着叫公婆。公婆不吃油炸饭,要吃河里水鸭蛋。蛋呀蛋,难做饭,姑娘急忙去擀面,擀的面,一张纸,切的面,一根线,下到锅里軲辘辘转,舀到碗里像牡丹,公一碗,婆一碗,案板底下藏一碗。隔壁大嫂借案板,切刀落下打破碗。
  红豆豆(1)红豆豆,绿米米,我给爷爷端椅椅,爷爷说我好乖娃,我说爷你老汉家。
  红豆豆(2)红豆豆,绿米米,我给婆婆端椅椅,婆婆夸我好乖娃,我到院里栽菜花。一朵菊花没栽好,听到门口黄狗咬。黄狗黄狗咬谁呢?咬我当家大伯呢,大伯衣襟撩的啥?撩的炒豆和芝麻。
  张打铁(1)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子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要回去打毛铁,毛铁打了两天半,婆娘娃娃都来看。叫你躲,你不躲,烧掉了头发莫怪我。
  张打铁(2)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子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要回去打毛铁,毛铁打了两天半,婆娘娃娃都来看。叫你躲,你不躲,把你奶子烫了莫怪我,你出盐,我出醋,大家吃个奶头肉。张打铁(3)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子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嫌姐姐床上有臭虱。姐姐留我坐,我不坐,我嫌姐姐板凳冰不过。姐姐留我站,我不站,我嫌姐姐地下有黄鳝。姐姐给我倒碗茶,我不喝,我嫌姐姐碗里有蛤蟆。姐姐给我杀个鸡,我不依。姐姐给我杀个狗,我拖起就走。
  青石头青石头,滚上坡,先生我,后生哥,娶我妈,我打锣,我从外婆门上过,外婆正在睡摇罗。
  上坡的麦子吃了猴上坡的麦子吃了猴,下坡的萝卜吃了牛。姐在房中脚包手,外面来了个客咬狗,拾起狗子打石头,又怕石头来咬手。
  烟子烟烟子烟,莫烟我,我给你买个花馍馍,上天去,雷打你,下地来,火烧你,钻洞去,蛇咬你,快来快来爷保你。
  蒸花馍高大姐,蒸花馍。花馍香,买生姜;生姜辣,买批把;批把苦,买金鼓;金鼓破,买牛角;牛角尖,尖上天;天又高,买把刀;刀又快,好切菜;菜又甜,省油盐,一家大小吃个全。
  阿婆告状阿公阿婆,骑马下河,淹死阿公,气死阿婆;阿婆告状,告到和尚;和尚擂鼓,擂到老鼠;老鼠脱壳,遇到麻雀;麻雀下蛋,给阿婆做饭。
  屎巴牛点灯屎巴牛点灯,点出先生。先生算卦,算出黑娃;黑娃敲锣,敲出他婆;他婆碾米,碾出她女;她女刮锅,刮出她哥;她哥上柜,上出他伯;他伯碾场,碾出黄狼;黄狼挖枣刺,挖出他嫂子。
  砸了猴娃脚指头(1)槐树槐,搭戏台,舅舅叫我看戏来,我给舅舅端板凳,砸了猴娃脚趾头 ,猴娃猴娃你不要哭,明日给你娶个花媳妇。
  砸了猴娃脚指头(2)猴娃猴娃搬砖头,砸了猴娃脚趾头。猴娃猴娃你不哭,给你娶个花媳妇。娶下媳妇阿达(注)睡?牛槽里睡。铺啥呀?铺簸箕。盖啥呀?盖筛子。枕啥呀?枕棒槌。棒槌滚得骨碌碌,猴娃媳妇睡得呼噜噜。
  (注) 阿达:陕西方言,即“哪里”。
  拍打一月一(注)拍打一月一,城隍庙里乱杀鸡。拍打二月二,两个老爷没有儿。拍打三月三,三岁娃娃抽毛签。拍打四月四,一个铜钱四个字。拍打五月五,菜花地里过端午。拍打六月六,买把扇子上街溜。拍打七月七,七十岁老汉抓小鸡。拍打八月八,八十岁老婆采莲花。拍打九月九,红鞋配绿口。拍打十月十,十个老鼠吃猪食。
  (注)朗诵此童谣时,互相拍打左右手。
  我们拍个正月正我们拍个正月正,家家门上挂红灯。我们拍个二月二,多收粮食不收菜。我们拍个三月三,三个娃儿抽茅签。我们拍个四月四,风调雨顺四个字。我们拍个五月五,雄黄酒儿过端午。我们拍个六月六,买把扇子遮口头。我们拍个七月七,牛郎过河配织女。我们拍个八月八,骑上大马挂红花。我们拍个九月九,烙上糍粑过重阳。我们拍个十月十,喂的猪儿肯吃食。我们拍个冬月冬,穿上棉袄暖烘烘。我们拍个腊月腊,堂屋插上迎春花。
  拍手歌你一我一,杀狗劝妻;你两我两,错斩李广;你三我三,寇准升官;你四我四,岳母刺字;你五我五,庵堂认母;你六我六,龟山藏舟;你七我七,霸王别姬;你八我八,状元祭塔;你九我九,贵妃醉酒;你十我十,游玩西湖。
  (注)以上所说,均系秦腔名剧。
  大小月亮(1)大月亮,小月亮,哥哥起来学篾匠,嫂嫂起来拉鞋底,婆婆起来舂糯米。糯米舂得喷喷香,打起锣鼓接姑娘。姑娘接下河,栽高粱。高粱不结子,栽茄子;茄子不开花,栽冬瓜;冬瓜不长毛,栽红苕;红苕不成器,吃了蛮打屁。
  大小月亮(2)大月亮,小月亮,哥哥起来学篾匠,嫂嫂起来补裤裆,婆婆起来煮糯米,煮到喷喷香,打起锣鼓接姑娘。姑娘矮,嫁螃蟹;螃蟹臭,嫁绿豆;绿豆香,买生姜;生姜辣,买批把;批把薄,买牛角;牛角尖,上青天;天又高,买把刀;刀又快,好切菜。
  大小月亮(3)大月亮,小月亮,哥哥起来学篾匠,嫂嫂起来拉鞋底,婆婆起来舂糯米。糯米舂得喷喷香,打起锣鼓接姑娘,姑娘接到田坎上。姑娘高,耍尖刀;姑娘矮,摸螃蟹;螃蟹上了坡,姑娘还在河里摸。
  燕雀燕燕雀燕,双股叉,出了门,拜外家。外家门上一盆水,手儿洗的白刷刷。搓下面,金疙瘩。杆下面,一张纸。切下面,三股线。下到锅里莲花转,捞到筷子打秋千,盛到碗里赛牡丹。王八吃了八碗半,稀屎拉了一门坎。
  年来了年来了,年来了!儿要帽,女要花,媳妇要轿回娘家。婆婆要米做糍巴 ,爸爸要肉敬菩萨,一家大小都吃它。
  鸡蛋壳壳鸡蛋鸡蛋壳壳,里头住个哥哥。哥哥出来买菜,里头住个老太;老太出来烧香,里头住个姑娘;姑娘出来点头,里头住个孙猴;孙猴出来擦尻子(注),里头住个捶头子;捶头子出来硬邦邦,里头住个和尚;和尚出来念经,里头住个先生;先生出来教学,里头住个张婆;张婆拉底子,纳了半升粟米子,老鼠吃得香香的,张婆气得硬硬的,拉屎拉个蛋蛋子,尿尿尿个串串子。
  (注)尻子:即屁股,“尻”本读作kāo,此处读gōu。
  三岁娃推磨三岁娃,会推磨,推的面,白不过,做的馍,甜不过。馍啦?猫吃了!猫啦?钻洞了!洞啦?草塞了!草啦?牛吃了!牛啦?上坡了!坡啦?水打了!水啦?墙拦住了!墙啦?猪攻倒了!猪啦?刮了皮了!皮啦?蒙了鼓了!鼓啦?咚!咚!打烂啦!
  鸡叫狗咬鸡儿叫,狗儿咬,咬得大舅舅往外跑。跑到沙梁上,变成个沙和尚。和尚念经,念成皮经;皮经挖花,挖个蛤蟆;蛤蟆洑水,洑出小鬼;小鬼担担,一截两半。
  十个兔娃卧一院月亮月亮高颠颠,十个兔娃卧一院,三兔担水熬米汤,五兔请阴阳,六兔抬七兔埋,八兔跟上哎咳咳, 九兔来迟了,早把大兔埋了。
  车轱辘,高台台车轱辘,高台台,马家小姐叫我喝茶来。茶也香,酒也香,十匹骡子盖马房:麻郎(注)啣了一口油,洒了小姐好花头;麻郎啣了一口水,洒了小姐花裤腿。小姐小姐不要哭,你爸明日叫你来。啥车?花板车。啥牛?老犍牛。打一鞭,不动弹;打二鞭,胡叫唤;打三鞭,得儿得儿上青天。(注)麻郎:陕西方言,即蜻蜓。
  白鹁鸽,向南飞白鹁鸽,向南飞,飞到外家荞麦地,看见两个小姐打胡基;打上胡基不牢实,两个小姐摘桃去;摘桃没把,两个小姐算卦;算卦不精当,两个小姐盖厅房;厅房没顶,两个小姐编笼;编笼没爿,两个小姐下蛋;下蛋没黄,两个小姐抓扬(注1),看谁抓过谁,把谁揳一捶(注2)。
  (注1):扬是一种玩具,小石子儿。
  (注2):捶,即拳头。
  下雨夹雪下雨夹雪,冻死老鳖,老鳖扑水,扑出小鬼;老鬼搬船,搬出双元;双元锄地,锄出他姨;他姨弹花,弹出他妈;他妈缝衫衫,缝上给我穿,我是妈的乖蛋蛋。
  一包烟一包烟,道道山;道是道,二妈叫;二是二,张老二;张是张,鼓擂僵;鼓是鼓,牛皮鼓;牛是牛,磕大头;磕是磕,燕子窝;燕是燕,扯红线;扯是扯,哼哼扯;哼是哼,吕洞宾;吕是吕,铁拐子;铁是铁,西王爷;西是西,抱母鸡;抱是抱,城隍庙;城是城,肚里城;肚是肚,扎红布;红布扎,吹喇叭;东一吹,西一吹,害的燕子满天飞。燕子一身毛,害的鲤鱼没处跑;鲤鱼本有大尾巴,害的泥鳅钻泥巴;泥鳅本有尖尾巴,害的螃蟹钻石板;螃蟹本有八只脚,害的和尚没老婆;和尚本有三个庙,害的公鸡母鸡不尿尿;公鸡母鸡本有尖尖嘴,害的蛆蚜子没有腿。
  庙背后的一家庙背后这一家,三个女儿会扎花:大姐扎的十样景,二姐扎的牡丹花,丢下三姐不会扎,端个车车纺棉花,纺成丝,织成缎,井里绞水瓮里染,染成桃红缎,铺到桌上叫哥看,哥说妹妹真能干。
  河北张家下财来天上打鼓四门开,河北张家下财来,十二头猪,十二头羊,十二个礼合摆大堂,前头摆的红颜酒,后头摆的牡丹花,牡丹花上一点油,姊妹三个会梳头,大姐梳的光溜溜,二姐梳的水鬓头,丢下三姐不会梳,梳个狮子滚绣球,一下滚到桌底下,拉出来是个炭疙瘩缝衣与看书姐姐缝衣补窟窿,哥哥看书看不通,两人急得墙上碰,几乎成了疯先生。不要急来不要慌,慢慢看来慢慢缝,常言道:“功到自然成”,那有一镢头挖成井,那有一笔画成龙。
  木掀把木掀把,放南岸,我姐给我打银簪,打下银簪钉儿小,我姐给我扯花袄,扯下花袄没钮门,我姐给我缝衫裙,缝下衫裙没有摺,我姐给我买双靴,买下靴子没裹脚,我姐给我买裹脚(注),买下裹脚脚没压,我姐给我买个匣,买下匣子碎半啰:给你半啰,给她半啰。丢下那半啰娶妖婆,娶下妖怪婆没头发,三日会上(即农村之集会)买了个驴尾巴。
  (注)裹脚:旧时女人的缠脚布。
  推磨拉磨推磨拉磨,把你给与外婆,外婆吃的什么饭?豆豆饭。什么豆?红豆。什么红?燕燕红。什么燕?恩哥燕。什么恩?挂红灯。什么挂?朝帘挂。什么朝?二老朝。什么二?城隍庙,什么城?马黄城。什么马?吹唢呐。什么吹?吹你一鼻子灰。
  吃洋芋住在涝坝边,吸的兰花烟,烤的圈圈火,吃的洋芋果。洋芋捣面,脚跟都烤烂,洋芋下了窖,脚跟烤的起了泡。脚跟还没好,洋芋又得锄草。要得脚跟好,除非洋芋老。
  山鸦雀山鸦雀,尾巴长,割一错(注),嫁姑娘。姑娘高,耍千刀。姑娘矮,摸螃蟹。螃蟹上了坡,姑娘还在河坝摸。螃蟹上了坎,姑娘还在河坝喊。螃蟹进了屋,姑娘还在河坝哭。
  (注)一错:即一段。
  抗日战争爆发,日本鬼子侵占了中国半壁江山,所到之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陕西虽未沦陷,但日机无日不狂轰乱炸,即使小县小镇学校商店也不放过,我还记得,为了躲避轰炸,我们这些小学生每天都要跑到城外的山沟沟上课。每次轰炸过后,无数百姓惨死于炸弹之下,无数家庭流离失所,父亲所执教的师范学校在一次轰炸中就死七人,伤十三人。面对日本鬼子的残暴,中华儿女奋起抗争,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人们对日本鬼子充满仇恨,爱国之情澎湃如潮,这种感情也反映在童谣中,请看:
  拉大锯拉大锯,拉大锯,听说城里唱大戏。爹不去,妈不去,宝宝也不去。爹爹忙,栽大树;妈妈忙,去采桑;宝宝忙着上学堂。树长大,作栋梁;蚕长大,吐丝长,宝宝长大打东洋。
  虎头帽虎头帽,带红缨,小小的娃儿去当兵。骑大马,到广东,打倒日本立战功。机关枪,高射炮,战场上,好热闹。顾不得拉,顾不得尿,打胜日本哈哈笑。哈哈笑,笑哈哈,打胜日本转回家。进大门,喊妈妈,给我铜钱买米花。妈妈跑出来,双手抱住小乖乖,连说心肝是高才。
  小燕子小燕子,七岁八岁跑外乡。想起爹,想起娘,想起自己好家乡。家乡好,好家乡,想起家乡恨东洋。东洋鬼子到家乡,鸡犬不留烧个光,丢了爹,舍了娘,哭哭啼啼大道旁。不要啼,不要哭,此仇不报不如猪和羊。
  板凳罗罗板凳罗罗,坐着哥哥。哥哥出来挑水,看见日本小鬼,日本小鬼放枪,看见对门大娘,对门大娘杀人(日本人),又看见王大卖盆。
  松树王松树王,松树王,你长粗,我长长。你长粗了解大板,我长长了好抗枪。松树王,松树王,我长粗,你长长。我长粗了放大炮,你长长了作栋梁。
  小刀子儿小刀子儿,小剪子儿,我给妈妈念个嘴儿。日本鬼儿,卖凉粉儿。阴着天,下小雨儿,卖不完,赔了本儿。滑个跟头变泥鬼儿,砸了罐子摔了腿儿。爬回家,打媳妇儿,媳妇骂他老不死儿,抛了儿,舍了女儿,外面丢人又打嘴儿。
  你醒醒儿鸡叫了你醒醒儿,我再睡一会儿,你等等儿;天明了你醒醒儿,我再睡一会儿,你等等儿;牛饿了你醒醒儿,我再睡一会儿,你等等儿;猪跑了你醒醒儿,我再睡一会儿,你等等儿;邻家失火了你你醒醒儿,我再睡一会儿,你等等儿;日本鬼子来了你醒醒儿,是吗?我就起来,赶他们滚儿!
  老太太老太太你做啥呢?我纺线呢。你纺的那线呢?织成布了。布呢?做成军衣了。军衣呢?日本鬼子穿了。你儿子呢?打日本鬼子去了。日本鬼子呢?化成灰了。灰呢?做了粪了。粪呢?上了田了。田呢?田上种棉花了。棉花呢?棉花纺成线了。
  红豆豆红豆豆,绿米米,我是娘家乖女女,我在厨房正做饭,小狗咬,日本鬼子可来了。吃我饭,打我锅,竟然把我蹬一脚,爹爹叫,妈妈哭,日本鬼子笑喔喔。
  推磨磨推磨磨, 硙面面,一斗面,三转转,白的送国家,丢下麸子喂骡马,骡马喂的壮壮的,好跟鬼子打仗去。
  房檐水房檐水,吊线线,我是我娘的心蛋蛋。我娘正在缝衣衫,缝下衣衫给谁穿,哥哥穿上去前线,要打鬼子王八蛋。苜蓿花(1)苜蓿花,拌拌汤,鬼子死在河岸上。苜蓿花,蒸包子,鬼子到陕西挨刀子。苜蓿花,蒸焖饭(注),鬼子大败在眼前。
  (注):燜饭,陕西一种饭食,将面粉和菜肴混合一起燜蒸而成。
  苜蓿花(2)苜蓿花,拌拌汤,鬼子死在河岸上。麦稍黄,日本亡。麦搭镰,日本完。
  民谣民谣在历史上曾经发挥过很大作用,据《春秋公羊传》记载:“男女有所怨恨,相从而歌,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男年六十、女年五十无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间求诗。……故王者不出牗户,尽知天下所苦,不下堂而知四方”。可见,古代的统治者曾将它视作考察为政得失的重要工具,其地位是多么重要。
  事实的确如此,民谣反映着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是社情和民情的真实记录。请看,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前后民谣中所反映的时政动态:
  天下衙门朝南开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没牙别把瓜子嗑,没钱告状反遭祸。
  四怕穷人怕的粮价涨,财东怕的土匪抢,军队怕的不发饷,军阀怕的革命党。
  惹得土匪都来了庄稼好,丰收了,惹得土匪都来了。抓住人,拿火烤,问你银子有多少?“赶快招出还罢了,不然就拿烙铁烤。”
  南边来了马队了南边来了马队了,骑的马,背的炮,身上穿的黄色套,头上戴的熨斗帽,进城先放几声炮。大人喊,小娃叫,乡约地方(注)他不要,家家屋里都搜到。拉住财东要钞票,抓住穷汉把人吊,拉住老婆做吃的,拉住老汉担喝的,吓得百姓胡乱叫。
  (注)乡约地方:旧时的村官。
  刘镇华,不是人刘镇华(注1),不是人,扎在华阴糟踏民。绑票子,烧烤人,不分昼夜屋里寻,长官喜欢兄弟笑,都想跟上任意闹,四乡八保齐搜刮,骡子驮,车子拉,恐怕包袱背不动,拉住民伕往前送。限定时刻要送到,迟了送进庭子(注2)烤,逼得穷人跳井又上吊。
  (注1)刘镇华(1883――1956):北洋军阀,驻扎在陕西期间,横征暴敛,滥杀无辜,被人们称为“刘屠夫”,曾于1926年围攻西安八个月之久,西安城内死伤军民五万多人。
  (注2)庭子:旧时将监狱叫做庭子。
  荒年歌民国15年陕西大乱,刘镇华领人马大闹秦川,围省城八个月人死千万,省周围各县分都起烽烟。镇嵩军(注)领兵马十有余万,人的粮马的草要民负担,前些年积余粮被他搜遍,拉牲口搜衣物又抢银钱。逼得我众百姓在家难站,耽误了种庄稼整整两年。十七年十八年天遭大旱,十九年款又紧土匪出现,闹得那各到处黎民不安。三年内庄稼未见,饿死了男和女万万千千。
  (注)镇嵩军:刘镇华的部队号称镇嵩军。
  民谣是老百姓生活的生动写照,描绘着他们的辛苦劳作,记录着他们的所见所闻,表达着他们的爱憎好恶。对于生活中的种种现象,有赞美,有讽刺,有向望,有诉苦,也有恶声咒骂。请看,在曾经的岁月里,他们怎样诉说自己的所苦所乐:
  秧歌正月里来正月正,纸糊灯笼挂门前。风吹灯笼滴溜转,风调雨顺太平年。灯笼高,灯笼低,灯笼底下秧歌起。大哥忙把二嫂叫,三嫂抱娃看热闹。我进场子唱一声,婆娘女子都来听。只有一个没来听,扢扢拧拧害脚疼,进了场子唱一声,观音菩萨在上听,保佑保佑多保佑,保佑今年好收成。
  玩花灯(1)正月里,正月正,正月十五玩花灯。前头舞的是龙灯,后跟狮子绣球灯。单凤朝阳灯,对对鸳鸯灯,三请诸葛灯,四马奔腾灯,五子登科灯,六绿蛾儿灯,七夕织女灯,八仙过海灯,九九长命灯,十莲结子灯,十一风摆雪花灯,十二腊梅迎春灯,普天同庆闹花灯,迎来五谷大丰登。
  玩花灯(2)正月正,麦苗生,乡里婆娘爱看灯,他二姨,咱们往哪儿看灯走。前边挂的是龙灯,后边挂的是凤灯,三战吕布灯,琉璃梅山灯。梅山灯上一对鹅,扑里扑登过渭河,渭河两岸两个猪儿灯,弯腰柱拐老汉灯,白头丝窝老婆灯,摇摇摆摆相公灯,扭扭捏捏媳妇灯,扢扢拧拧女娃灯,女娃哭的害脚疼,一下滚到大门上,门上挂个烂纱灯,一捶撴了个大窟窿,喇叭吹,鼓咚咚。
  槐枝槐槐枝槐,搭戏台,搭下戏台没人来,打发小姐看戏来,又没袜子又没鞋,精脚片儿跑的来。
  拾粪歌一早起,精神好,东西路上跑一跑。拾粪土,无价宝,烧锅温炕肥田好。穷屋里,富地里,拾到背笼都是的。勤有功,戏无益,一把臭粪一包米。太阳出,满地红,背上黄金回家中。
  田家乐做庄稼,做庄稼,万般乐事不胜他。薄田几亩由我种,蔬菜几畦一池花,受尽春种夏耕苦,秋收冬藏米如沙。吃不熬煎穿不愁,闲事闲非不碍咱。谈天论地无拘束,一家团聚笑哈哈。
  种菜歌正月菠菜遍地青,二月种的羊角葱,三月担上芹菜卖,四月卖的黄花菜,五月莴笋带大葱,六月茄子耍流星,七月辣子遍地红,八月芫荽把人迎,九月韭,佛开口,十月白菜能下酒,冬月蒜苗人人爱,红白萝卜腊月菜。
  撒种歌一籽落地,万籽归仓。细撒细掩,保住地墒。老鸦偷吃,死在树庄;老鼠偷吃,死在洞旁;兔子偷吃,死在崖上;佃户吃了,理所应当;地主吃了,要打标枪(注)。
  (注)打标枪:即拉肚子。
  庄稼农庄稼农,庄稼农,劝你不要睡到日头红,只要能起三个早,能抵一个大满工 。
  懒汉谣春天做活困得很,夏天做活晕得很,秋天做活渗得很,冬天做活笨得很。搅水嫌井深得很,磨面嫌头昏得很,起圈嫌粪熏得很,打胡基嫌手痛得很。
  打过春来是夏天(男)打过春来是夏天,赶上犁牛去耕田。走一条小路转一道弯,不觉不意到地畔。大牛套在犁沟里,小牛套在犁沟畔,揭(注1)上三回并六转,擦擦犁头吸袋烟,抬头看来响午端,还不见我老婆来送饭。
  (女)打过春来是夏天,我给老汉去送饭。左手提的是饭罐,右手提的是馍篮,走一条小路转一道弯,行步来在地畔间。叫声老汉快用饭,我老婆还要把菜剜。
  (男)你头不梳来脚不缠,行走好像男子汉。
  (女)你吃你的饭来吸你的烟,嘴里莫要胡諞闲(注2),婆娘我半年辛苦半年闲,哪有功夫巧打扮?等到九月忙过了,毛蓝褶裙黑汗巾,看你喜欢不喜欢?(注1)揭,即犁田。
  (注2)胡諞闲,陕西方言,即胡说。
  农人苦(1)农人苦,农人忙,农人种地苦断肠。出了牛马力,收了很多粮,官家都刮去,我们饿肚皮。手扶犁把鞭打牛,“老子不种你刮个毬。“农人苦(2)农人苦,农人忙,农人种地苦断肠,出的牛马力,能得多少粮?土豪劣绅都刮去,可怜农人无下场。“唉!手扶犁把鞭打牛,老子不种你吃毬。”
  出的牛力吃猪饭粗布衣裳我们穿,出的牛力吃猪饭。早晨耕田夜间息,汗流浃背真可怜。日居平原太阳下,手执锄头腰背弯,不多一时汗流连,晒的浑身起火烟。庄稼于是才收完,差人提棍往民间。杂捐苛税出不起,拉到大堂就挨板。找了一日不见钱,夜带脚镣坐牢监。
  苦种田奔奔波波苦种田,劳劳碌碌无衣穿。逢到正月也不闲,凄凄惶惶过个年。
  农民苦巴巴农民苦巴巴,个个像头发,贼来梳子梳,匪来篦子刮,官来连根拔。
  去年盼的今年富去年盼的今年富,今年穿的开裆裤。去年盼的今年强,今年还住茅草房。去年盼的今年有,今年吃的稀溜溜。瞎瞎世道不打翻,憨憨百姓是白盼。
  年馑年馑年馑,老天爷要命,穷人家活活饿死,富人家酒肉不停。
  苦长工苦长工,长工苦,衣服破了没人补,半年糠菜半年粮,和猪住的一个房。佃下二亩地,打了一石谷,二斗纳了粮,五斗纳了租,一斗抓了款,饿死没人管。
  掄起锤头砸财东最毒毒不过黄蜂刺,最狠狠不过富人心。拿上柴草烧黄蜂,抡起锤头砸财东。
  血泪史(一)早上忙,晚上忙,从下种,到麦黄。屋里地里都紧张,只见收,不见藏,自己吃的还得量。腰包空,没法想,先卖粮食后卖房,然后卖地卖婆娘。
  (二)双手流血身流汗,冬来棉衣没一件,娃娃肚子不能饱,婆娘衣裤都破烂。
  (三)秋风起,谷子黄,庄户人家打谷忙,晒干了,收进仓,赶快进城去完粮。完粮怕见官,见官实可怜,可怜血汗供官家,官家问粮不问他。夜晚三更枪声响,强盗又来把人拉。
  乡民谣春季青苗青,里正(注)征差徭。夏季卖稻秧,里正征钱粮。秋季里正又催租,明年国课今年输。一年四季皆追呼,补疮剜肉无完肤。家无余粮仓无谷,风雨飘摇破茅屋。卖茅屋,何处宿,儿在床头呱呱哭。
  (注)里正:又称地保,旧时的村官。
  饿死饿活, 不要给财主熬活(1)当伙计(注),真可怜, 早饭吃到晌午端,午饭吃到日落山,干活于到鸡叫唤。干的重活, 吃的黑馍,饿死饿活,不要给财主熬活。
  (注)伙计:即长工。
  饿死饿活, 不要给财主熬活(2)饿死饿活,不要给财主干活。豆豆麦仁短把勺,想搂稠的舀不着。早上吃饭响午端,中午吃饭日压山,晚上喝汤鸡叫唤,你看可怜不可怜。
  做啥的没啥泥瓦匠,住草房;纺织娘,没衣裳;卖盐的,喝淡汤;种田的,吃米糠;炒菜的,光闻香;编席的,睡光炕;做棺材的;死路上。
  东家活,慢慢磨东家活,慢慢磨,做的多了划不着。南山北山戴了帽,长工盼的能睡觉,老天老天快下雪,长工盼的歇一歇。
  乞丐歌进了村,细端祥,财主家门楼比人强。看门狗儿狮子样,叫鸣鸡儿站门旁,爸爸妈妈都叫过,半天不给半个馍。我把歌儿从改过:进了村,细端详,塌塌门楼烂垣墙,看门狗儿死不下,叫鸣鸡儿没翅膀。顷亩田地都卖了,一年能打半升糠。半升糠,一把火,把糠烧的溜溜光。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三千年前的《诗经》就曾收录了许多反映爱情的民谣,一代又一代,人们对爱情的追求宛若一江春水,涓涓不息。爱情是美丽的鲜花,是香醇的美酒,在民谣里可以看到少男少女对爱情热烈的期盼,深情的相思,执著地追寻。有的柔情似水,有的如痴如迷,有的激情似火,而它又是那么纯洁,完全有别于色情的裸露。如下:
  郎有心,姐有心郎有心,姐有心,那怕山高水又深,山高自有人开路,水深自有渡船人。
  想你奴头想你,头昏脑晕;奴眼想你,血泪连连;奴口想你,情思难言;奴身想你,少穿衣衫;奴手想你,懒摸针线;奴腿想你,两腿发酸。
  纸糊顶棚纸糊顶棚苇子绑,我在娘家把你想,既想就该来,单怕我娘嚷。
  想了一朝又一朝想了一朝又有一朝,再想一朝成了痨,十个痨病九个死,妹不原谅哥难逃。
  打五更一更一点月出头,妹在房中害忧愁,忽听窗外手声响,知是哥哥在等候。二更二点月照街,轻手轻脚把门开,双手来接哥哥的伞,为妹情哥才到来。三更三点月照楼,手掀蚊帐挂金钩,情哥问妹那头睡?双手玉腕做枕头。四更四点月落西,更鼓乱打鸡乱啼,可恨金鸡啼得早,鸳鸯隔散两别离。五更五点天大亮,妹妹送哥出绣房,手拿衣襟抹眼泪,难得妹妹好心肠。
  卖田卖地要娶她(1)墙上一朵纸花,开的碗大,风吹门帘看见她,白白脸儿黑头发,脚尖好像针尖大,卖田卖地要娶她。
  卖田卖地要娶她(2)你骑驴儿我骑马,看谁先到丈人家。丈人丈母没在家,吃一袋烟儿就走价。 大嫂留,二嫂拉,拉拉扯扯到她家。隔着门帘望见她:白白手儿长指甲,樱桃小口糯米牙,回去说给我妈妈,卖田卖地要娶她。
  石头再打也不飞姐儿好比一树梅,微微颤;郎是喜鹊空中飞,颤微微。喜鹊落到梅花上, 石头再打也不飞。
  咱倆越交越相好对面地里牛吃草,咱俩越交越相好。半碗红豆半碗米,顿顿吃饭想起你。房上撒的琉璃瓦,我为爱你挨过打。麦秸垛上雪消了,妹妹身上伤好了。房上蹲的张口兽,咱俩对天发过咒。一升米,一斤面,你吆骡子我开店。粉莲纸儿糊窗子,咱俩相好一辈子。
  太阳出来照树梢太阳出来照树梢,拿上性命跟你交。鸡蛋壳点灯半炕明,烧酒盅淘米我不嫌你穷。
  咱倆相好不用媒点荞用灰不用肥,咱俩相好不用媒。多个外人多张嘴,多张嘴来多是非。
  咱倆成了好夫妻糖包的油糕蘸上蜜,咱俩成了好夫妻。落花生角角剥了皮,心上的人儿就是你。没有油了点不着灯,哥哥出门妹心疼。拉你衣角握你的手,眼里头流泪我张不口。
  不爱媳妇是瓜子(注)豆豆麦仁棒棒菜,谁的媳妇谁不爱?煎下菜油泼辣子,不爱媳妇是瓜子。(注)(注)瓜子:陕西方言,即笨蛋。
  只要和妹说句话只要和妹说句话,挨顿抽打也没啥。只要跟妹亲个嘴,搐上一绳也不悔。雨不洒花花不红哥哥是天上一条龙,妹是地上花一丛。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洒花花不红。
  千万莫要对人言二月二来三月三,你舅家门前唱乱弹。你大舅拉驴把娘叫,娘入绣房巧打扮,梳油头,挽卷卷,抹胭脂,把粉擦,左边戴的珠连坠,右边又擦牡丹花,打扮已毕对镜照,为娘长得赛貂禅。你大舅一见娘红了面,黑驴子一见撒了欢,娘骑驴儿舅家去,你二舅见娘更喜欢,左边拉来右边劝,一霎时娘便入席宴。娘不会饮酒强饮酒,娘不会划拳强划拳,把娘喝的醺醺醉,昏昏沉沉回家园。路遇光棍叫刘二,把娘诱在柳河湾,身底下铺的龙须草,头底下又枕半截砖,一会儿我二人成一团。自从那日经过后,一胎怀了两个男,把你哥就叫龙须草,把我娃就叫半截砖,龙须草来半截砖,你是娘的乖蛋蛋,我把此话对你讲,千万莫要对人言。
  旧时,实行的是买卖婚姻,普遍由媒人中介,父母包办,人们称之为“隔着布袋买猫”。那时候,婚姻是一座神秘的殿堂,没有走进之前,做父母的为择婿嫁女总是煞费心机,青年男女总是怀着美好的憧憬,而媒人为了谋利,凭着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巴,会将那座殿堂描绘得天花乱坠,请看:
  石榴花石榴花,尖尖朵,我在灶火烧火哩,听到门上卖我呢。我在院子纺线哩,银子抬到我院里。穿红鞋,戴红花,坐到轿里呜呵呵。我爸哭我眼泪花,我妈哭我小冤家。媒人连忙说,莫要哭,你娃嫁给人家就享福。要试油,满头流;要戴花,满头插;要带镯子四两八,要戴首饰一把抓。
  白菜叶遍地黄白菜叶,遍地黄,打花鼓,接新娘。新娘坐在花轿里,爹也哭,妈也哭。媒人连忙说,莫要哭,你的女儿到了人家屋,睡金床,盖金被,卧房搁个大立柜,要吃果子自己抓,要戴花儿自己插。
  白菜叶苦又苦白菜叶苦又苦,你娘生你姊妹五:大姐给到对门子,又会扎花绣裙子;二姐给到官宦家,又会梳头戴翠花;三姐给到油房里,又会打油剥芝麻;四姐给到面店子,又会切葱扎馅子;五姐给到龟茲(注)家,又会打鼓吹唢呐。
  (注): 龟兹:原读QIU&&CI,系西域国名,张骞通西域后带回了他们所特有的乐器,此后,这种乐器便被统称为“龟兹”,但读音却转为字本音。
  月亮亮光光月亮亮光光,四四方方,三口银柜,四口箱箱。金花姐,银花郎,向阳花的帐子栀子花儿床,荷花儿枕,荷花儿被,木槿花儿褥子铺满床。
  媒人媒人你坐下(1)马谷头(注),绿叶叶,我在后院栽菊花。一盆菊花没栽起,忽听门外花狗咬。花狗花狗咬谁哩?咬媒人。花狗花狗你卧下,媒人媒人你坐下,我给你烧茶迸芝麻,芝麻芝麻你莫迸,咱这媒事没说定,芝麻芝麻你迸了,咱这媒事才定了。
  (注)马谷头:一种野花。
  媒人媒人你坐下(2)树上喜鹊叫喳喳,左眼跳得扑塌塌。黄狗黄狗你卧下,媒人媒人你坐下,我给咱烧茶炒芝麻,吃饱喝够再说话。 你大伯,你听着:咱娃没长下十七八,看不了钥匙当不了家,千万给寻个好阿家(注)。
  (注)阿家:陕西方言,即婆家。
  豌豆地里种红花豌豆地里种红花,一头种的大红花,一头种的小红花,两个女娃摘花哩,摘着摘着睡着啦。两个相公看着啦:“姨,姨,把你女娃给我吧?”“我女娃还没有长到十七八,给个大鞋不会拉,给个碎(注)鞋不会扎,过来过去挽疙瘩。”
  (注)碎:陕西方言,与“小”同义。
  红头绳挽疙瘩红头绳,挽疙瘩,七岁女儿要出家,隔壁来个王妈妈,要劝女儿别出家,我明日给你找个好婆家,前头盖的七间楼,后头盖的八间厦,也有金瓦倒银瓦,也有金砖铺底下,冬坐轿子夏骑马,又穿綾罗又穿纱,也有金镯子二两八,也有银镯子赛翠花,也有金戒指珐兰花,也有洗脸盆白铜打,中间又镌牡丹花。去去去,我不要前头七门楼,后头八间厦…………手拿花剪拔头发,脚蹬庙门就是家。
  无庸否认,隔着布袋买猫,也有可能买到称心如意的,但是,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对于多数青年男女来说,带来的往往是终生的痛苦,无言的悲哀,甚至酿成人间悲剧。“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可叹的是在曾经的岁月里,这样的悲剧仍旧不断地重复上演,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妇女更是深受其害,她们或者在幼小年纪被卖做童养媳,或者出嫁以后过着辛酸的日子,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在民谣里倾诉自己的悲苦,怨恨父母,痛斥媒人,诅咒这种无视人性的婚姻制度。
  石榴树石榴树,开紫花,我是我妈的小冤家。小时吃我妈的奶,长大给与别人家,人家地,我扫光,人家猪,我喂糠。人家吃肉我喝汤,呕气坐到门坎上。
  一骨头蒜一骨头蒜,两骨头蒜,我爹我妈把我给到汉阴县,去呀穿的绸绸缎,回来穿的麻布辮。进大门,拜爹爹,爹爹哭的泪血血。进二门,拜妈妈,妈妈哭的小冤家。进学房,拜哥哥,哥哥写字不抬头,眼泪花儿朝下流。进厨房,拜嫂嫂,嫂嫂锅一掲,脸一迈,给你个烂锅巴,你要了要,不要了滚上轿。
  妇歌十八岁大姐三岁郎,洒尿拉屎抱上床,睡到半夜要吃奶,“吧哒吧哒”两巴掌,我是你的妻,不是你的娘。
  小夫大妻有个大姐整十七,再过四年二十一。配个丈夫才十岁,她比丈夫大十一。一天井里去打水,一头高来一头低,不念公婆对我好,把你推到井里去。
  七岁郎新娘:“奴妈卖奴不商量,把奴卖给七岁郎。上炕要奴吊,下炕要奴抱,白天要奴引他耍,黑来要奴引他到绣房。说他是儿不叫娘,说是夫妻不同床。有心把他打两把,吱吱哇哇叫他妈;有心把他喂给狼,吱吱哇哇叫他大(注)。”
  七岁郎:“蝴蝶虽小采花心,蜜蜂虽小满天飞,秤锤虽小压千斤,我不给你‘休’字难翻身。”
  (注)大:陕西方言,即父亲。。
  女子今年一十三女子今年一十三, 我大我妈急得给我寻老汉,拜了地,拜了天, 揭开盖脸子偷眼观,哎呀妈! 茬茬胡子一只眼,黑得像个叫驴脸。 我大(注)我妈八辈子没见过钱,教你女儿死都不合眼。(注)大:同上。
  石榴花石榴花开叶叶长,爹娘卖奴没商量。只说卖在平川地,不料卖在高山上。东沟割草喂牛羊,西沟担水泪汪汪。上坡歪了奴金莲,下坡扯了奴裙边。担的担的着了忙,撂下水担哭一场。不怨爹来不怨娘,单怨媒人坏心肠。十七姐儿八岁郎,姑娘小孩配一双。夜间里,进绣房,妻握夫手吊上床。一更尿湿红綾被,二更尿湿奴衣裳,掀起被儿打几下,先叫姐姐后叫娘,“不是你姐来不是你娘,原是你妻在身旁。打你个小鸳鸯,恨我命不强。只怨爹来只怨娘,更怨媒人没心肠,吃我猪来吃我羊,说下个娃娃睡床上。孤独自睡还罢了,小娃陪伴心更伤。拿把刀来把奴杀,丢不下前庭后楼房。拿条绳来把奴勒,舍不得一对老爹娘。
  拨灯棒儿打灯台拨灯棒儿打灯台,大爷娶了个大奶奶,脚板大,腿又歪,气得大爷发了呆。大奶大奶你回去,大爷好了你再来。
  篦梳板板篦梳篦,梳板板,我爸把我嫁给一老汉,老汉一脸胡子,能把我恶心死。
  小小鸡小小鸡,遍身黄,那个女儿不想娘。想起娘来无处去,开起门来哭一场。虽说公婆对我好,那及自己老爹娘。
  井里提水井台高井里提水井台高,看见门前老树梢,老树梢,老树梢,我在这里受罪谁知道?
  白菜叶白菜叶,七寸长,我娘生我不气强。自小吃着娘的奶,长大服侍人家娘。人家的妈我叫妈,人家的爸我叫爸,人家的娃儿我叫“他”。人家的地儿我扫净,人家的桌子我抹光。人家要吃刺棘(注1)面,我在娘家没擀惯,一擀擀得稀啪烂。人家吃面我喝汤,喝的喝的怪凄惶,坐到后院里哭一场。大婆出来打,二婆出来骂,三婆出来鞭竿奓(注2),鞭竿鞭竿你莫奓,我虽在世不值钱,死了值个大金元。龟兹(注3)吹,女婿奠,我在灵前好喜欢,孝帽子一轮一大摊,蒸馍卷子压成山。
  (注1)刺蓟,一种野菜。
  (注2)奓:举起的意思。
  (注3)龟兹,见前注。
  媒人心太瞎不怪大(注),不怪妈,只怪媒人心太瞎。媒人肉,用油煎。媒人筋,缠皮鞭。有一日媒人死故了,骨头拿走当柴烧。
  (注)大:见前注。
  媒人真是没良心 (1)我大(注)爱吃山核桃,把我卖到山屹崂。桌子擀面太得高,板凳擀面折断腰。半截擀杖没牙刀,漏气风箱要我烧。我妈只图把我卖,我受的难过谁知道?天知道,地知道,剩下就是我知道。拄擀杖,骂媒人,媒人真是没良心,说下这媒烂舌根。
  (注)大:见前注。
  媒人真是没良心(2)我大我妈爱银钱,遇见个媒人嘴儿馋,把我卖到山里边,得了银子三两三,拿回家去胡吃穿,丢下女儿实可怜。提起婆家好心酸,井又深来路又远,扳住辘轳骂媒人,媒人真是没良心,吃青草,泄粪蛋,给他妈撂到浆水罐,他妈当是黑馍蛋,一看才是粪蛋蛋。
  媒人真是没良心(3)一骨朵蒜,两骨朵蒜,他大他妈爱吃蒜,把娃给给山里边,路又远、水又深,扳住辘辘骂媒人,媒人真是没良心,吃驴草,拉驴粪,沟子夹个烂草棍 。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和每个人的生活质量息息相关。家庭生活充满各式各样的矛盾,有个人的快乐与不幸,有夫妻之间的恩爱与怨愤,有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冲突,有亲情中的是非长短,等等。细细品味这些曾经的歌谣,将使我们穿越时空,对人生多一份感悟,请看:
  缠脚怨压油油,压板板,太阳地里晒暖暖。烧热水,下青盐(注),狠心的妈妈给我把脚缠。
  (注)旧时妇女都要缠脚,缠脚时需喷盐水于脚面,以防肿毒。
  刀豆角刀豆角,赛皂角,乡里女儿不缠脚。他妈赶,他爸说,他婆拿上拐拐戳,拉在炕上缠裹脚,缠了就像牛的角,死肉能割几钵钵。七寸八寸脚,穿不上,锥子挪,剪子剜,把鞋豁成两半个 。
  (注)缠脚以后,脚上的干皮肉要用刀割去。
  皂角树皂荚树,皂荚芽,皂角树下住了一个好人家,养下儿子会读书,养下女儿会扎花:大姐扎个牡丹花,二姐扎个绣球花,丢下三姐没啥扎,倒坐门坎纺棉花。
  南山一树好樱桃南山一树好樱桃,哥哥担水妹妹浇。浇的樱桃长成了,卖得钱来娶嫂嫂;娶下嫂嫂手儿巧,西瓜皮,能做袄,西瓜叶,做袖子,西瓜花,做扣子。
  长烟袋长烟袋,短荷包,我是我妈的惯姣姣,爹爹小宝宝,哥哥亲妹妹。嫂子说我不下田,我能在家过几年?清水生了浮萍草,飘飘荡荡就去了。
  头梳鸭鸭尾头梳鸭鸭尾,两鬓插绒花,两耳垂金环,纓子箍抓抓,身穿八卦袄,上边套青纱,腰拴百折裙,露出各样花。
  腊月八日日子好腊月八日日子好,许多姑娘变大嫂,嘴里哭来心里笑,屁股又坐大花轿。
  我做光棍真受罪天上星,一对对,我做光棍真受罪。自烹饭,自熬汤,眼泪滴在锅盖上。自铺床,自叠被,夜晚一个孤独睡。
  豆芽菜豆芽菜,生得怪,我在城里做买卖,七年八年不回来,今年三十晚上才回来,我在媳妇房子坐一坐,我妈说我爱老婆,将心比,都一理,我爸那时也爱你。
  家有一朵牡丹花人在铺面心在家,家有一朵牡丹花,有心回家把花玩,只怕铺面人笑话。害想(注)我娘在铺面,害想马上转回还。
  (注)害想:陕西方言,幻想的意思。
  到底爱我不爱我?
  “给你烟锅给你火,问你到底爱我不爱我?“大(注)也爱,妈也爱,我爱贤妻爱得太。妈是地,大是天,贤妻是我心尖尖。爱了心尖尖,忘了地和天。”
  (注)大:见前注。
  新房子和热被窝新房子,热被窝。谁的脚?妈的脚,臭得很,快取过!谁的脚?媳妇的脚,香得很,快搂合!
  等女婿手里拿着袜底底, 坐在门前等女婿。东来的,西去的, 都是扛锄下地的,就是不见心近的。
  郎骑白马去荆州郎骑白马去荆州,双手拉住马笼头:你到荆州把我丢,小心残花被人收。
  有女嫁给庄稼汉有女嫁给庄稼汉,一天最少见三面。一晌不见面,提个罐罐去送饭。
  夫歌你姓啥?我姓邓!你会做啥?我会钉称!一天钉几根?大小不论。你有一个好婆娘?是我的命。我们两人换?我要回去问,问还没有问,挨了一顿棍。我的婆娘好可恶我的婆娘好可恶,叫我烧火烧不着,劈头劈脑给我几家伙,打得身上疼不过,急急忙忙床底下躲。我的婆娘气不过,拿着棍子床下戳,戳得身上疼不过,连忙出来把头磕。喊声婆娘没打我,明天我烧水你洗脚。娃娃醒了我抱着,尿罐满了我倒着。
  洗脸盆儿牡丹花洗脸盆儿牡丹花,顿顿吃饭想娘家;娘家叫,真喜欢,固不得吃饭就打扮,打扮起来叫女婿,拉白马,搭红毡,女婿恨气打了两扁担;媳妇睡了三天三夜不起来。吃一口面,喝一口汤,我再打你我出疮,有你是个家儿伴,无你是个光身汉,出来进去把门掩。
  你看可怜不可怜我舅给我娶个妻,人儿好看且贤惠。我在同州做生意,回来走近坟地里,忽然看见一个新墓子,心里想,不是我爹便是我妹子。到家里,我爹我妹都在哩,独独不见心尖儿小奴才,你死不等我为何来?进了锅灶门,只见锅灶不见人,展脚进了绣房门,绣房空洞无一人,红綾被子压红毡,绿合子枕头绣牡丹,看着看着心发酸,你看可怜不可怜。
  你看可恨不可恨鸡公崽,尾弯弯,我做媳妇实在难。早早起来要请安,眼泪偷流厨房间。厨房放个冬瓜子,问过婆婆煮吗蒸?婆婆她说煮,公公他说蒸,蒸熟不合意,婆婆泼口骂,公公动手打,一天打断三条棍,你看可恨不可恨。
  娃他婆媳妇娶进三天多,紧跟就买尺八锅。听起亲着哩,实际分着呢。见面不说话,出门撂个娃。叫个妈,划不着,口口声声娃他婆。
  娶了媳妇忘了娘(1)灰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酒肉吃得香,老娘顿顿喝淡汤。早知是个白眼狼,不如送他见阎王。
  娶了媳妇忘了娘(2)麻野雀,尾巴长,娶了媳妇不要娘,老娘可怜舔个碗,他说老娘不要脸,老娘可怜舔个勺,他骂老娘不得活。
  娶了媳妇忘了娘(3)麻雀麻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把娘背到粪堆上,把媳妇背到热炕上。娘呀娘呀你不哭,给你买个辣萝卜;媳妇媳妇你不哭,给你杀鸡烩豆腐。
  见了媳妇像孝子见了媳妇像孝子,见了老娘像豹子。年轻媳妇穿料子,老汉老婆穿套子(注)。
  (注)套子:陈旧的棉花。
  媳妇娶全啦媳妇娶全啦,儿子跑完啦。米汤熬粘(注)啦,孙子围严啦。
  (注)见前注。
  亲娘老子没人要娃娃哭,娃娃闹,三个儿子四个灶,亲娘老子没人要,儿子个个都不孝。今日你把娃娃抱,想想自个老不老?一辈鸡儿一辈鸣,辈辈鸡儿照样行。你对老人不孝敬,下辈子也是忤逆虫。小孙子,快睡觉,长大给爷把仇报。
  分家一家四口人, 都来把家分。老大胡子长,分了一间房;老二胡子短,分了一个碗;老三没胡子,分了个驴蹄子;老四爱喳喳,分了个烂刷刷。大家不要妈,后院把猪拉。四个都是狼,长大忘了娘。
  呱啦婆呱啦婆,爱抽烟, 被子烧了个大眼眼。 坐在后院哭老汉, 一直哭到晌午端, 媳妇来问做啥饭?擀面不如打搅团,爱儿子不如爱老汉,爱下老汉好使唤。
  隔窗看见儿抱孙隔窗看见儿抱孙,我儿抱着他儿亲,等到他儿长大了,他儿忘了我儿恩。
  麻野鹊麻野鹊,尾巴长,娶下的媳妇不爱娘,把娘背在河岸上,轱辘当,我的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蛋蛋娃,娘疼心,自小长大娘用心;吃饭穿衣随儿心,上学念书娘操心;长大订婚娘费心,娶下媳妇娘放心。没料小俩口狠了心,不管吃穿没良心,越思越想越伤心,可怜天下父母心。
  白杨树白杨树,叶儿多,提上篮篮摘豆角。一气跑到西南角,碰上娘家我哥哥。哥哥哥哥你坐下,妹妹给你说恓惶:锅又大,人又多,湿柴湿火烧不着。一口两口不顶用,三口五口吹不着。好不容易吹着了,头发烧了一半多。我家小姑不成货,给公说了给婆说。说得公公打来婆婆骂,小姑还要跟上拧耳朵。糊涂的丈夫心肠狠,一进门就把妹子踢几脚。
  新来的媳妇事体多新来的媳妇事体多,梳起头来去洗锅,提了升罗去量米,问声婆婆量几多?婆婆骂声不中用,有客三升半,无客二升多。媳妇背地说:“锣靠鼓,鼓靠锣,新来的媳妇靠公婆,从今问过后,再不问你老妖婆。
  亲家母,你来啦亲家母,你来啦,端个板凳你坐下,咱俩说说家常话:“自从你女到我家,由十七,到十八,头不梳,脸不洗,日上三竿也不起。叫你娃,洗个碗,她拿碗去叫狗舔;叫你娃,洗个锅,清鼻子流到锅耳朵;叫你娃,倒个灰,坐到粪堆就捉虱;叫你娃,看个磨,坐到磨坊就睡着。”
  石榴花石榴花,开得红,妖婆子(注)打娃不心疼。不是掐,就是拧,不是鞭子就是绳。
  (注)妖婆子:陕西方言,虐待子女的继母。
  懒大嫂懒大嫂,懒大嫂,起来又睡倒,忽听门外卖糖糕,连忙起来往外跑。
  板凳歪板凳歪,菊花开,一个老汉没有才,爱喝酒,爱打牌,三天没有米,两天没有柴,他的日子过不来,拍着屁股走起来。
  高台台高台台,低台台,台台底下种白菜。白菜开花七寸高,我娘害病我心焦。请大夫,打药包,打下药包没钱给,银簪银镯抹一对。人人都说可惜了,只要我娘病看好。
  我在舅家门上过我在舅家门上过,我舅叫我家里坐,我舅叫我坐椅子,我舅母叫我坐门坎,我舅给我熟些油,我舅母眼睛瞪得像个猴。我舅死了制啥材?黑漆漆的柏木材,我舅死了哪里埋?十亩地里选的埋。我舅母死了制啥材?烂烂风箱往出抬,我舅母死了哪里埋?死娃壕里拣的埋。
  娃娃多了人心乱鸡娃多了能下蛋,娃娃多了人心乱,如若不信这些话,听我来把口歌念:“老大得病老二看,老三提个大尿罐,老四拿个蒸馍转,老五要吃臊子面,老六烧火老七擀,老八回来先占碗,老九见了连锅铲,老十气得干瞪眼。”他大他妈都满怨,你看娃多谄(注)不谄?
  (注)谄:陕西方言,合适、美好。
  只怕匣匣没底儿男人是个耙耙儿,女人是个匣匣儿。不怕耙耙没齿儿,只怕匣匣没底儿。
  (注)此歌谣的意思是男人挣钱,女人用钱,男人挣的多少不要紧,只怕女人胡化乱用。
  山中鬚草(注)长成椽该你钱,也不难,山里鬚草长成椽:解成板,打成船,漂在河里几千年;船烂了,退钉子,打弯镰;斫枣刺,插路边,挂羊毛,打成毡;毡卖了,给你钱,毡不卖,还给你还。
  (注)鬚草,即龙须草,山区农民多用它打草鞋。此歌谣是对于讨债者的回答。
  两头忙说南乡,道南乡,南乡有个王家庄。庄上有个王员外,他家有个大姑娘。正月做媒二月娶,三月生了个小儿郎,四月爬,五月走,六月叫爹又叫娘。七月送在南学把书念,八月开始讲文章。九月上京去赴考,十月得中状元郎,十一月领凭去上任,十二月告假回故乡。三十晚,得了病,到晚也就死他娘。明公要问什么话,起名就叫两头忙。
  十不足逐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上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子低;盖下高楼和大厦,床前缺少美貌妻;美貌娇妻刚娶下,又思出门没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佣人雇下几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银钱捐下知县官,又说官小势位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一日面南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洞宾与他把棋下,还想脚登天上梯;上天梯子没做好,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文明社区,人人有责!
积分阅读权限100
好友最后登录
写的有意思,估计是关中的童谣居多。其中有“妗子”,大概是舅母的意思,我们这儿不这样叫
文明社区,人人有责!
Powered by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嘴巴苦是什么原因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