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算卦的排名会不说出我的隐私吗

婚姻算命该信吗 算命的说我三十二岁老公会不要我_百度知道
婚姻算命该信吗 算命的说我三十二岁老公会不要我
我有更好的答案
易经算命是中国五千年流传下来的魁宝文化,是任何人都无可置疑的。大家都应该以科学的眼光,站在科学的角度去看待易经算命,既不能因为某些没水平的预测师打着周易算命的旗号骗财骗色就一味的以为周易算命就是迷信,也不能因为某些精通五术,精通命理的预测师算的准就愚昧的相信算命就是神仙。毕竟算命也只是一门技术,预测师掌握的命理知识直影响到预测的准确性。
所谓命,就是一个人生下来,这一生要做什么,是当农民呢,还是做官,或是商人……这就像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名牌汽车,或者是自行车一样,是注定的。而运呢,运就是人在世界上所经历过的各个时间段,运又分大运、小运,大运五年一更换,小运一年一换、流年则是我们所经历过的每一年。命运合在一起就像是一辆车行驶在路上一样,所经过的路就是大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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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以前不太相信算命,&& ()&& ()&& ()&& ()&& ()&& ()&& ()&& ()&& ()&& ()&& ()&& ()&& ()&& ()&& () 觉得“算命“这2个字眼,本身就挺可笑的.偶尔也会去街边算算,那都是跟朋友一起好玩的.更何况他们说的大部分是不着边际的话,    ,我的以为朋友跟丈夫在婚姻上出了一点问题,像大多数女人一样,起初她是很彷徨的,有点手足无措.她想的就是挽回,但是不知道能挽回的了吗?不知道.所以,我们看着她一天天的消瘦/忧愁.    有一天,她约我喝茶,告诉我一件事,说他等下要汇款算命.我真的很吃惊,像她这种情况想要算命很正常,但是要专门汇款去算,我担心是不是又是一个寻常的骗局.钱不是很多,她坚持试一试.    汇完款,她还发了一份e-mail,写出自己的八字.    3天后,告诉我,对方寄来了测算的结果.但是我没有要求看,毕竟属于别人的隐私.说,那人只根据自己提供的出生地时间,就说她婚姻出了问题...,还谈到父母的病伤,甚至长相等等.我关心知识对她的婚姻怎么说,缓缓的说:算命的师傅说今年年底一定会离婚.    到了2005年12月中,他们终于协议离婚了.    06年初,我由于要投资一个美容院而犹豫不觉,想到了的这件事,我问要来了师傅的电子邮箱,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发了一封邮件,并按师傅得标准付了润金,4天后收到回复,告诉我放心投资,会有很好的效益.    ,美容院运作的很好,已经收回了投资,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因为一般这类投资至少要1年左右才能收回投资.    我写这些文字倒不是想为师傅拉广告,而是真心希望那些在生活/事业/感情上有烦恼/犹疑/困惑的朋友,能得到这位林师父的指点.他的电邮是
同时也希望大家如有缘得他指点后,对中国古老的算命术有一个客观的认识.向好友推荐本贴:&&&& 标题:《分享我的算命经历》&&&& 地址: .cn/Article/200611/showp1.html
& Re: 分享我的算命经历
广告做的真烂...你不把电邮写出来还好点...***。被你这一写,我觉的算命有点....
作者:我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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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飞叶,上海:讲得很详细,以前一些事情也说得比较准,总得来说,目前感觉还不错,具体怎么样,以后追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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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铭Sky,北京:讲的真的很多,看了好久,可能我自己在感情上真的有点洁癖吧,希望和结果说的,明年会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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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龙九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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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半满,大学毕业后找了很多工作都不满意,于是成了一个永远的待业青年。
我除了上网写写帖子外,并无别的爱好。
我住在南方省省会市城中村,一个找不着门牌的出租屋内。
如果那天不是脑袋被夹了,我想我会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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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无聊,就到街上走走。 街上摆摊的人比行人还要多,既萧条又热闹。我大口大口灌着冰可乐,正无所事事地闲逛。   “小兄弟,看你印膛发黑,近来有大灾祸啊!”   话音入耳,一只干枯的长着老人斑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长着三角眼的瘦老头子。他一手抓住我,一手拿着一个黄布幌子,上面写着:看相算命、无所不灵。   平时遇见过不少街边算命的,“印膛发黑”是他们通用的开场白,简直是老掉牙的套路了,他Y的就不懂与时俱进!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身上没带钱。”
街上摆摊的人比行人还要多,既萧条又热闹。我大口大口灌着冰可乐,正无所事事地闲逛。
“小兄弟,看你印膛发黑,近来有大灾祸啊!”
话音入耳,一只干枯的长着老人斑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长着三角眼的瘦老头子。他一手抓住我,一手拿着一个黄布幌子,上面写着:看相算命、无所不灵。
平时遇见过不少街边算命的,“印膛发黑”是他们通用的开场白,简直是老掉牙的套路了,他Y的就不懂与时俱进!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身上没带钱。”
这类人就是骗钱的,我表明态度,一般的神棍也就知难而退了。毕竟光天白日,真敢开抢么?
没想到今天遇见的这老头还真执着,他抓得更紧了。
我又气又急,看着他那皮包骨的样子,又不敢用力甩他,怕一不小心把他扇在地上。或者他自个儿躺在地上装死,碰瓷,我就真的惨了。
“小兄弟,不用急,不准不要钱,老汉我刚从澳门回来,两天没吃东西了。”老头三角眼骨碌碌地转,咧开嘴巴嘻嘻笑着,那势头看是要吃定我了。
说到钱,我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摸摸袋子里的钱包,我知道里面只剩两张红票子,而我半个月的方便面就指望这兄弟俩了。
老头见我摸袋子,以为我被说动,更加卖力说道:“小兄弟,老汉也不是街上骗人的神棍。不幸一时落难,就讨一口饭吃。我这把年纪了,就算拿着一个碗去行乞,也不至于落下一顿饭,是吧?”
老头不耻乞求,循循善诱。听到我一脸沮丧,看来他说对了,今天运气确实不好,要不怎么会遇见这么难缠的主儿。但听见他肚子真的在咕咕作响,我还是不禁心肠一软,从钱包里摸了一张票子来。
老头看见票子,眼睛都绿了,吞了吞口水。
 我未待开口,钱已被他一把抢过了去,飞也似地跑了。那速度比刘翔还快。
额的亲娘啊,大白天里开抢!我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神来:操,被骗了。
顷刻间就被人骗了一半财产,我这个大傻逼,超级大傻逼。那一刻我差点哭了。但咱哭也要躲在被窝里哭,不能丢人现眼。
我只好悻悻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听见背后有人喊:“小兄弟,等等,小兄弟。”咦,好像是那老头的声音,难道是他良心发现了?
转身一看,果然是那个老头,只见他飞一样追过来了。那布幌子不知被他丢哪里去了,手上却抓着个吃了几口的大面包。
好人!果然是良心发现了,我激动地迎上去。
那老头跑到我面前,只顾抓着面包猛吃起来。看他那吃相,我就知道他真的很久没吃东西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他夺钱而去,是急着去买吃的。这个面包虽大,不过也就十来块的玩意儿。那他叫住我,是准备把剩下的80多块还给我咯!
 我越想越感动:好人,绝对扛扛的好人!
于是我也不急,静静地等他吃完,才笑着伸出手,对他说:“是把剩下的钱还给我吧?”
“还钱?”老头吃了一惊,好像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一听就来气了,大声道:“你不是还钱,那你叫我干嘛?”
老头一听,嘻嘻地笑着:“钱没了,都花光了。”
“一个面包就花了一百块?”我鄙视地看着他,真是贱人,不带这么耍人的。算了,给了乞丐的钱还想要回来?就当丢了一百块吧。
老头见我要走,又叫住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撕开了,抛给我一根,自己摸出一根点着,淡淡说道:“真的,刚好够买包烟,就没了。”
我接过烟一看,靠,贱人,竟然是软中华。心里不禁涌起一团怒火。
凭什么!这是凭什么!我自己就抽五块钱的白沙。
老头瞪着三角眼看着我,一边熟练地吐了个烟圈,一副鄙视的样子,说道:“不是吧,这么没雅量。”
“去你他妈的雅量。”我骂道。
老头见我真生气了,把抽到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熄。
——这老头,彻底把我气炸了。3块多一根的烟,他抽一半就丢,我的心可在扯蛋地疼。
老头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娃子,你这一百块赚大了。这不,我叫住你就是要帮你破煞的嘛。”
“大爷,你就发发好心吧,我真没钱了。”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不和他废话,站起来就走。
“不收你钱。”老头在后面叫。
 我头也不回。这年头,疯子我见得多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命宫饱满,山根丰隆,必定祖有福荫,但地庭不稳,直纹渐浅,必定幼时便父母双失。”老头在后面说道。
我的脚步不禁顿了顿。
“浅而不断,表明父母尚在,不过陷入离幽,终是没有父母之缘。”老头继续说道。
我抹了一下脸,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去。
老头负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对自己说的有着无比的自信。
我压抑着内心波澜起伏的念头,强笑着对老头说:“老人家,你真的懂看相算命?”
老头听见我的问话,一副得意地说道:“当然,别的不敢说,你也不打听打听,说到这行有谁不认识我袁老八啊。”
 看见他那牛轰轰的样子,我几乎吐了。刚刚升起的念头被硬生生拍灭。罢了,罢了,终究是一个神棍,也许是随口说中几句,我又何必较真呢。不过,走之前也要奚落他几句,实在太可恨了。
“说得自己那么牛逼,怎么落到这个田地啊?”我一点也不客气。
老头果然生气了,顿着脚道:“要不是老子在澳门失手,用得着这么落魄么。”
我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还是个赌鬼,更加不饶他,阴阴笑道:“哎哟,还去澳门赌,果然大手笔,难怪要抽大中华的呢!”
老头明“哎呀”一声了,几乎跳了起来,大声嚷道:“连澳门何千岁都请老子去做法延寿。待老子像亲爹一样。你这小娃敢这样奚落我?真是好气人啊。”
“气人、气人。”他跺着脚,一连说了几句气人。
我摊摊手,目的达到,转身就走。
“小子,我要和你打赌。”老头喝道。
真是个赌鬼,死性不改。
我没好气地应他一句:“赌什么?”
老头大声说道:“你报你的时生日命过来,我给你算。说错你一句,你赢。如果对了,我赢。”
“赌什么啊?我可没钱。”愚我一次,其错在天。还想耍我两次,你真当我是个大傻逼?
老头说道:“你赢了,我给你一百万,并且永不踏入南方地界。如果我赢了,你就给我磕三个头,叫我一声师父。你敢不敢?”
 我本来也不打算和他赌,但听到他那句“敢不敢”,我就来气了。看他那样子,赢了的一百万是没指望要的了。但不和他赌,老子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况且赌的又不是钱的事,即使输了也不会掉一根毛。
赌就赌,谁怕谁!
老头把已经在路边找了个没摆摊的树荫处坐下,挑战似的看着我。
我也大步上前坐下,不再废话,直接把生辰报上。我就准备狠狠地落你面子,看你还敢不敢纠缠我。
老头一声“好嘞”,收起笑容。居然就用手指掐算起来。
我见他手指娴熟地起落,心里有点恍惚,这家伙还真和别的神棍有点区别。别的都是在纸上涂涂画画,然后找你说话的,目的是从你言谈中套点玄机出来。这类人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是顶呱呱的。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之时,那老头忽然说了声:不对,不对。然后停下来疑惑地盯着我。
“怎么不对?”我不禁问。
老头问道:“这个生辰确定是你的么?”
我就奇怪了,“怎么不是我的啊?”。
这个明明是我妈以前记在本子里的,绝对不会错。——我们那边的风俗,就是孩子出生后,父母都会把出生日子、时间记录在一个红本子上。将来结婚择日子,合八字都要用到的。哪里会假!
老头将信将疑,沉吟说:“那就奇怪了。那年、那天、那时,正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别说生人,就连鸡也孵不出蛋来的。”
不过他也不多说,大概是想到我根本没有骗他的理由,又只顾继续掐算起来。
只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他惨叫一声:“啊!”
&我定眼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你道我看见了什么?
那个自称袁老八的瘦老头就像木头一样呆坐地上,他的眼眶,鼻孔,耳朵,和那个因惨叫而张开的嘴巴,正在潺潺地流出鲜血。
更恐怖的是,他身上的皮肤,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萎缩。
——他本来就瘦,全身加起来的肉不会有三斤。但是起码还是个人样。但就在一瞬之间,他就变成了一具人皮骷髅。
他微微凸出的双眼充满了恐惧、不甘,此刻像反白的鱼眼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我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那瞳孔内的倒影。
死亡来得这么突然,他一定没有准备好。就在最后一刻,他突然拼尽全部气机,举高双手,狠狠地搭在我肩上。
虽然狠,但是无力,他终究还是没有一丝力气了,手掌就像叶子一样轻。但是一种无法说出的阴冷却闪电般传到了我的五脏六腑。
在那一刹那,我只觉天旋地转。我耳边听到了袁老八微弱呼出的,他在这个世界最后一句遗言:你的命,不能算……
我已经被彻底吓瘫了,随之而来是一声比刚才他的惨叫还要尖锐十倍的惊叫:啊!——这一声是我叫的。
先后两声喊叫,引起了周遭档主的注意。然后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无数“死人啦”惊叫声、以及混乱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
睁开眼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哪啊?
不由得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此时天已黑了,四周好像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霭,让人分不清方向。但视线似乎又不受阻碍,居然能看清附近的东西。
我脚下是一条小土路。
但是我所熟悉得楼房、市场、街道那些东西统统不见了。四周空荡荡一片,除了那种雾气,不要说人了,就是连棵树连块石头也没有。
这个地方,绝对不是我住的那个地方。
我不禁大吓一跳。
当时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对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一点记忆,想必是晕了。按理说,弄了那么大的动静,我就算不在医院里,也应该在警察局里啊。
袁老头就那样暴死在我面前,警察不可能不找我问话。
但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我也死了?难道这是地狱?——一道霹雳般闪过冒出的念头,使我一阵窒息。
我急忙用手大力地掐了一下大腿,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记得我大伯说过,人死后灵魂会出窍,是为鬼。除了雷火加身、阴风洗涤外,鬼是不会疼的。
 既然会疼就不是鬼了。不是鬼我自然就还活着。
可这他妈的是什么鬼地方!
我暗自苦叫一声,肚子不争气地打起雷来。我出门前只吃了一个泡面,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必须尽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但我对这里没有一点印象,只有凭着直觉走了。只要一直走,总会见到人的。要知道南方省是国家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
想到这层,我下定决心,顺着脚下的路小跑起来。
果然,跑了没多久,就看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亮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跟前,没想到那亮光处居然有一座房子。就是那种农村的土坯房。现在也不知是晚上几点。幸好这家人还未睡,连大门都没关。
那一刻,我无比激动。就像被抛在荒野过了无数岁月的人,突然找回到了现代文明一样。
我急忙跑到大门外,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
但是我的声音被自己硬生生吞下了,然后全身不寒而栗。
敞开的大门里面,摆着两块用门板拼起来的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头朝外、脚向里躺着,看不清样子。诡异的是在床头处,插着三支手臂一样粗大的蜡烛。
我看到的亮光就是这些烛光。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我不认为会有人邀请我进去吃一顿烛光晚餐。
 我们那里的风俗,如果哪家有老人即将不行了的话。他的儿孙在他死前就会把他挪到厅里,用门板搁起来。然后儿孙们就守在旁边,等他过世。但像现在看到这样,床头还点着大蜡烛的,还没见过。
除了这个,更诡秘的就是这个厅子里,再没有其他人。
我头皮发麻,小心翼翼的向后退,生怕惊动了门板上的主儿。
可我越害怕发生的事,偏偏发生了。
吱呀一声,门板上的那个人居然一下坐了起来。
我操,看他直绷绷一坐而起,完全不像活人的动作,我的恐惧终于到了极限,那一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只顾得没命奔逃。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只觉得两腿发软。实在扛不住了,忍不住扭转头看。一看之下,不禁全身松懈,那个家伙没并没有追过来。
我瘫在地上,只觉得裤裆处湿漉漉的,冰凉一片。
我是一个网络写手。我写过很多小说,比这恐怖得多的都写过,但那都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而现在当自己亲身经去历的时候,我才发现真正恐的惧来自心灵,根本无法用文字去表达。
我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人,还是鬼。我只知道,我真的尿裤子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空气中夹着浓浓的尿骚味,让我逐渐平静下来。这时我发现,在前面不远处,有流水的声音。
当务之急,先灌饱肚子再说。
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条小溪。我马上冲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趴在水边大喝起来。
只有饿到极限才能体会到有东西下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溪水很冰凉,但不重要了。
既然有水源,那生存就不会有问题,而且通常有水的地方都离人不远。说不定幸运一点,就可以在附近找到村落或者城镇。
就在此时,我耳边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年轻人,喝得可好?”
我操你大爷,几乎被吓死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也顾不得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惊的一颤,连忙循声望去。
在我不远处站着一个老和尚,正定定地望着我。
我保证二十三岁以来,我最激动的就是这一次了,比收到大学通知书那一刻还要激动,终于遇见了一个正常的。
说他正常是因为他起码会开口说人话,而且看样子一脸和善,对我没有恶意。
“大师,这是哪里啊?”我最迫切的就是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老和尚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是黄泉路,未到黄泉境,不过也快到了。”
黄泉?难道我真的死了。我大吓一惊。
“离黄泉境只有一步之遥,到了黄泉境才算真正的死。现在的你,在死与未死之间。”老和尚像是看穿了我的内心。
我突然警觉起来,如果这是黄泉路,他怎么会在这里?除非,他是——
“阿弥陀佛。”老和尚此时诵了句佛号,问道:“年轻人,可想回家去?”
听到回家一词,我拼命点头。管他是人是鬼,只要能让我回去,就算操我菊花也行。
“你前面这条河,叫冥河。过了这道冥河,就能回去了。”老和尚说道,神色有点黯然。
我一听,不禁松了口气,说道:“要过这条小溪不难。我往回走几步,一个助跑就能跳过去。谢谢大师指点。”
没想到老和尚摇摇头,苦笑道:“你看它是一道溪,我眼中它是一汪洋啊。”
我正想说话,忽然听到他炸雷一声大喝:“李半满,此时不过河,还等什么!”
一股强大的力道顷刻而至,托着我凌空而起,向小溪对岸飞去。
天啊,我向下一看,我眼中那条小溪,这时看下去竟然是翻滚着波涛的怒海。
此刻我就在半空,我之所以会飞,是因为那个老和尚一把托起了我。其实是他在飞。
但是一个人怎么会飞呢?
难道这就是小说里的御空飞行?
我很震撼,而且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名字,他认识我么?
但我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刺骨的寒风像箭一般扑过来。我一开口,他们就会灌进我的嘴巴,把我的肺打烂。
汪洋再大,也有边际。并且飞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很快就看见了对面。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向下沉。
托着我的那只手已经不断颤抖,好像快要支撑不住了。
“喳。哆。”眼看离波涛汹涌的水面越来越近,老和尚口中大叫了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手上传来,使原本下沉的我再次得力,向上而起。
但是不妥,我感到那只手松开了我的身体。扭头一看,却见那个老和尚,自己就像一颗石头一样,向着那汹涌的冥海砸落。
此时犀利刺骨的风,利刃一般割着我的面。但我感觉不到疼,我已经热泪盈眶。
我知道,在这个地方,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用某种代价,成全了我回到那个世界的愿望。
我这时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面上为什么会有黯然的表情。他一定早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他依然选择了这么做。
天空深处突然出现无数的念力,他们像根线一样紧紧把我拉扯。使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风筝,正被放风筝的人慢慢收回。。
我耳边传来一种音律,开始时我以为是错觉。待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时,我才知道那是真的。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
是大悲咒。
是无数声音叠加在一起唱出来的大悲咒,天籁一般。使我全身舒服无比,像泡在柔软的海绵里一样。
诵唱声越来越近,我眼前渐渐出现了一束光线。它从头顶的虚无中射落,就像黑暗里打开的手电筒。
我清晰地知道,那道光来自我原来的世界。回到那里,我就活过来了。
那一刻我悲喜交集,我终于要活过来了。
 但是,正当我就要飞到那光线中的一刹那。所有诵唱声突然中断,然后我听见头顶出现无数惊叫声,慌乱一片。
我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如同灌了铅一样,直往下掉。
怎么了?我大惊失色。定眼一看,不禁又急又恨。一团不知什么时候升起的蓝色火苗,正在迅速地吞噬了那道光。没错,是吞噬。
那道光像是一根冰棍,正被它快速融化。
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我身下就是老和尚口中的冥河,坠进冥河中会有什么后果?
我还是处男,我不想死。——没想到最后我心中竟然只有这个猥琐而简单的想法。
现在我才深刻地体会到,袁老头那反白的眼睛、老和尚的苦笑,其实是一种留恋。对活着的留恋,对人生的留恋。
眼看我就要一头扎进冥河中,突然下坠的身体硬生生地打住,犹如急刹。惯性使我浑身的骨头一阵爆响,我几乎要疼得晕过去了。
“保持清醒,待我破煞。”我耳边却传来一声怒吼,让我浑身一震。
 这声怒吼,竟是来自我体内。
“吱呀”一声,我眼前已飘出一个人影,竟是当初在我眼前暴毙的袁老头。——可他不是死了么?
袁老头从我身体飘出,已经向那团诡异的蓝火飘去。
这一切已经颠覆了我认知的极限。我现在悬空而浮,袁老头脚踏虚空。这一切一切,都已经违背了物理力学。
但随之一想也就释然。这地方乃黄泉,就是地狱了,本来鬼魂呆的地方,能飘来飘去实在太正常了。
袁老头口中的破煞,难道就是那团蓝色诡异的火苗?
我急忙抬头望去。只见那团蓝火居然放弃了吞噬,正在与袁老头缠斗起来。而那道光线只还剩下一小截,在垂死挣扎。
袁老头身形闪动,四处腾挪,那团火苗追着袁老头紧紧不放,一时分不清结果。
我勉强使自己稳定下来,当务之急就是要到那道光里去,才能回到人世。我尝试着使自己动一动,却发觉根本无法动弹。
此刻我就像砧板上的鱼肉,等待着被人宰割。
我太后悔了!
当初那一百块就当送给袁老头就行了,逞什么能?算什么命?好吧,现在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但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即使有,恐怕我也买不起。
此刻我已经由开始的恐惧,变成现在的沮丧,然后心底里一下完全放开了:人死鸟朝上,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恨只恨的是,死得不明不白啊!
袁老头与那团蓝色火苗之间的缠斗,我帮不上忙。不过我希望袁老头能赢,即使回不去,呆在这里还有个说话的伴。
而那团蓝火吞噬白光,断了我的路,一定不是好东西。
可是那袁老头此刻却被那团蓝火追着走,看来是落了下风。我苦闷之极,不禁大声喊道:“袁老八,你还未死?”
我本来没打算他会回应。
没想到那袁老头被追得如此窘迫,听闻我喊话,像一下想起了什么,竟然从半空刹那飘到我跟前来。
我操你大爷,袁老鬼,你不能这么玩的!我心中大惊。只因为那团蓝火跟着闪电般扑到。
幸好袁老头却非常及时地一把抄起我,向旁边一跳,然后向头顶上最后那截光束飘去。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近这团诡异的火苗,它与我险险地擦身而过,居然带着无比的寒意,没有一丝温度。
此刻它就像有意识的一样,显得很愤怒,噼啪作响,呼啦一声胀大了几倍,变成了一个大火球,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我总算明白了,袁老头的目的是引开那团火苗,揪准机会了就马上就着我逃出去。
老袁,你真是我亲人!
但那团鬼东西明显不是火,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见离剩下那截光速越来越近了。那团蓝火却也追得也越来越近。老袁刚才自己一人还被追得狼狈之极,更别说现在带着我了,眼看就要被它追上。袁老头焦急地叫了声:“我操你大爷。”
千钧一发之时,头顶突然传来无数人汇合一起的一声呼喝:“印临。”
我不由得向上一看,只见一个桌子般大小的大方印,从那截光速处重重压落,打在我身后那团蓝火上。
蓝火被骤然一击,停顿了一下。就是因为这个空隙,袁老头终于拽着我飞到了那光束中间。
然后我听到他狠狠地呼了口气。
我却赶紧向下看去,不由得又大惊失色。那个大方印竟然顷刻间就已被蓝火吞噬,消失在火苗里。而它又已箭一般向我们扑来。
此时袁老头抓着我用力一抛,我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听见他大叫一声:“走好啦!”声音瞬间消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惊乍而起,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是在做梦么?如果是梦,怎么又会如此真实?
我看了一眼四周,不禁泪流满面。
这是一个寺庙的大雄宝殿,正中供奉着三尊大佛: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
此时殿中檀香袅袅。我正坐在铺着的一张草席上,围着我的四周坐着不下三十个大光头。他们或老或少,皆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头颅微微垂下,看以看见头顶上的戒疤。嘴角或多或少带着血迹。
我之所以哭,是因为在我看到了他们中间坐着唯一一个不是光头的中年男子。他留着经年不变的板寸头,魁梧的身影比身边坐着的和尚高出一截。
他此刻同样紧闭着双眼,脸上充满一种说不出的沧桑、说不出的威严。他的嘴角同样流有血迹。
“大伯。”我不禁轻轻地叫了一句。
一声落地,就像瓶子落到地上打碎。几乎所有人一下抬起头睁开了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然后又在顷刻之间,噼噼啪啪躺倒一片。
只有一个人没有躺下去,他仍旧盘腿坐在地上,只是眼睛依旧紧闭,面上有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原来他没有死,他还在这里。劫后重生,看见这人我实在太高兴了。——他就是那个托着我飞过冥河的老和尚。
现在我都明白了,是他们救了我。
可是现在他们怎么全躺地上了?我自然无比着急。
“他们没事…咳咳咳….只是太累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咳咳咳…..”说话伴着一阵咳嗽声在耳边响起。
我连忙一看,原来大殿门口有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僧人,正拿着一个扫把,慢慢扫着台阶。
我刚才并没有留意外面,现在正想站起来,找他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双腿发软,一时好像使不出力气,只好又软躺下来。
那个老僧人扫着扫着,慢慢转到角落里再也看不见身影。
只听见他在唱:魂兮魂兮魂归来。十方八地见如来。如来问你干啥去,你说如来真自来……咳咳咳…”
我是被一阵哭泣声吵醒的,醒来才发现自己仍然在大殿中。那些原本躺在地上的僧人不知什么时候也醒过来了,我大伯也醒过来了。不过他并没有过来搭理我。
他们围在一起哭泣,不知道在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是才能勉强站起来走过去,只觉晴天霹雳一般,天地间又是一阵旋转。他们围着的,就是那个托我过河的老和尚。
莫非——莫非他真的死了!
我大伯抹了一把泪水,看见了我,他对我招招手,语气带点哽噎地叫道:“半满,你过来。”
大伯一句话,使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哭泣,他们抬起头,看着我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向空见师父磕头。”大伯声音不大。
就算大伯不叫,我也应该磕这几个头的。是这个老和尚他用自己的命,救了我的命。——我能猜得到,他在用尽全力推我而起,而自己掉下冥河的那一刻,便已经死去。
我回来了,而他没有回来。
就在我重重地一鞠在地的时候。传来轻轻的一声:“不可。”
众人不由得望过去,眼光中充满了疑惑。
说话的居然就是那个扫地老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个扫把,来到了我们身边。
我不知道这个老僧人是什么地位。不过磕这几个头,我心悦诚服。
我不理他,对着空见师父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扫地老僧长得一脸愁苦,此刻见我磕了头,更显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拿着扫把弯着腰慢慢走开了。
我在电视上看见,和尚圆寂后,弟子同门一般都不会显得太过悲伤。他们是一个悟道的群体,修的是觉悟,斩的是人情。
可是空见和尚之死,所有人都很悲伤,包括我。但我伯父没有在这里停留,当日就和众人告别,带我离开了这里。
出了寺门,我不禁回头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鎏金大寺:大悲禅宗。
我跟着大伯,却隐隐感到有种不安,不禁又回头看了看。并没有再看见什么。
大伯压低声音喝了一句:“你不断回头干什么?”
“大伯”,我忍不住说:“有…有人…”可又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大伯轻轻说了句:“不要看了。”
家,很快就到了。我家就在南方省西部山区这个不大不小的村庄里。而大悲禅宗本来就是我们村子后山上的一个寺院。
回到家,我看了看时间日历,发觉已经是在我算命之后的第三天下午。也就是说,我在那个空间里呆了足足两天半。
我大伯已在厅中的椅子上坐下,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把铁尺。
 我确实惹事了,不敢造次,小心翼翼来到他面前。我保证他真敢拿铁尺抽我的,从小到大抽得不少了,何况我有太多东西需要知道,而大伯或许能告诉我答案。
“这是怎么回事?”大伯开口就问。
我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把自己所闻所见,干脆从那天在街上遇见袁老八开始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大伯听后想了想,才说道:“你晕倒后,我急着把你运回寺里,探查之下发觉你魂魄已经消失。我就请求寺里的师兄弟出手,将你魂魄抢了回来。”
大伯好三言两语,不过好像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那地方真的是黄泉吗?”我不禁问。这事后想来就觉得刺激,小说演义里不少人游过地府的,没想到我居然有这样的“福气”。
黄泉地狱,不用详细说。大家都知道,就是那些幽冥鬼魂生活的地方了。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问得大伯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他才说道:“开始我们也以为那是黄泉,直到离幽火的出现,我才发觉那并不是。你没听袁老鬼口口声声帮你破煞嘛!”
大伯一句袁老鬼,我这时发觉,不禁问道:“对,袁老八呢?老袁,老袁他没有跟着出来!”
这不怪我,我突然回魂,说得简单,但事实上惊乍悲喜之间,没有疯掉已经不错了,直到现在我才缓过劲来。
跟着我缓过劲来的,还有乱七八糟一堆疑问。
袁老头为何突然“暴毙”?
我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死去”?
大伯又为何能及时出现?
可是大伯没有回答我,他又已问道:“你觉得空见大师和袁老八怎么样?”
老和尚和袁老八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当然都是活雷锋大好人了。
大伯不理我,自顾说道:“袁老八乃西蜀称骨门嫡系传人,功力自然不可小觑。他能够在最后一刻,把一缕生魂藏在你的身体,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空见大师,也未必不如他。”
 大伯的话听到我一头雾水。
他接着问了一句:“为什么空见大师托着你飞过冥河,便力气不济,而袁老八却能带着你与那离幽火纠缠良久?”
大伯不断的发问,让我明白了现在是处于被拷问的角色,而不是发问者。幸好他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懂得。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怕是空见大师在托着你的时候,便遭到了毒手啊!”
大伯的话就像一声惊雷。
如果空见大师真的是遭人暗算,那下手的人是谁?
可是当时除了空见大师本人和我,以及我身体内的袁老八外,再无别人。我自然不会,难道是袁老八?
大伯摇了摇头,说:“不,你忘记了,你说的那个躺在门板上的东西!”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空气中莫名地多了几分寒意,不由得打了几个冷颤。
大伯接着又说:“我说那不是黄泉,是神识,是一个念头。也就是说,禁制你魂魄的,只是别人的一个念想。”
等等,我越听越迷糊。
大伯瞟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离幽火不是五行之火,天地间都不会存在,或者说它根本不是一个物质,而是一个意识念头类的东西。传说中接近天道之人自斩三尸证道之时,离幽火就会从他从他的意志念头里分离,反噬他的灵魂。古往今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与得道只差一线的高人,就死在了他自身的离幽火下。——所以发现离幽火后,我就估计那不是黄泉地狱了。”
“没想到三十年后居然还有那样的东西……”大伯的声音越压越低。
而我也没想到那个诡异的蓝火,竟然是这样大有来历,脱口而出:“那就是与电影里妖物历劫中的雷劫一般的存在了?”
大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却又反问我道:“半满,你可看清了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大伯问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指躺在门板上,床头点着三根大蜡烛的那个家伙。
当时那样的气氛,别说样子,即便他是男是女我也来不及细看,于是摇了摇头说:“没看清。当时我一看他翻起来,便吓跑了。”
大伯又“唉”的一声,许久才说道:“半满,我们有大麻烦了。你早就被人用意识锁定,然后偶遇袁老八,袁老八在临死前发现了端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拔掉它,没想到反而触动了他的意识,将它提前引发了,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情。”
一个意识可以锁定我,大伯说的难道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先进的红外导引头?可是我的大伯从来不会开玩笑!
“大伯,那……哪会是谁?”我震惊之余,又夹杂着不解。
 大伯说道:“每一个人的意识中都有自己,按你所说,那里除了你、空见大师、袁老八外,只剩下那个人了。”
也就是说,那个用意识锁定我的人,其实也就是那个躺在门板上的东西!——那个意识也就是他的意识!
可是,他怎么会无端端地找上我?如果是为了杀我,在那个空间里他为什么不直接对我出手?他那是出手,我有十个魂魄也不够死得!
既然他不出手,又为什么要让那蓝火吞噬我回去的路?
他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大伯突然一拍脑袋,惊慌地叫了声:“哎呀,糟糕。”
我回过神来,问:“伯,怎么啦?”
大伯一站而起,神色慌乱,语气急促说道:“你能被人算计,只怕是你爸出事了!”
我爸出事了?
这是大伯第一次主动和我说“爸”这个词。十多年来不是一直回避推搪的吗?不是支支吾吾轻轻带过的吗?不是……
可是大伯的面色已经变成了死灰色,他颤抖的手握着我肩膀,魁梧的身子俯视着我,问:“半满,你觉得自己正常吗?”
“我…我…正常。”我还是被他问得一阵心虚。
“你爸离你而去,不过是为你争取多一丝机会,你不要怪他。”大伯盯着我,眼神中带着一种严厉的坚决,仿佛是为了让我不能置疑。
“大伯,你…”我被盯到有点紧张。
“半满,我现在离你而去,是为了救你爸。你要知道,我和你爸的目的都一样,是为了让你过寻常人的日子。”大伯的眼神终于柔和下来。
“大伯,你要走?”别的我都听不进去,我只听见了“我现在离你而去”。
“嗯”。大伯点了点头,说道:“希望还来得及。”
那一刻,我觉得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十三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被这个男人庇护。甚至毕业后,我为什么能这样安稳地做一个扑街的网络作者,说穿了无非就是每个月都有大伯的接济罢了。
大伯没有说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老旧的帆布包袱。
“现在就走?”尽管大伯从来说一不二,可我仍然没想到他说走就走。
大伯拍了拍包袱上的灰尘,只说了一句:“跟我来。”
屋外残阳如血,村子里一片萧瑟,我的心很茫然。尽管从大伯的话语中得知,大概是我爸有事,他要去救我爸才会走的。可是为什么听到那个男人有事,我却好像没有丝毫痛苦?十多年,时间早就磨灭了我对他的所有记忆……
在路上遇见了三叔公,大伯简单地和他交谈了几句,然后挥手告别。我心乱如麻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大伯大踏步地走,走了一会,他忽然问道:“半满,你记得小时候屁娃们唱的那首老童谣不?”
“哪首?”我已心不在焉了。
大伯强笑了一下,嘴上竟然轻轻地唱了起来:
稻花飘,李儿熟。
更古坑的疙瘩不钟竹,
大悲寺的和尚不还俗。
& & &——我知道童谣唱的意思。到现在更古坑还是光秃一片,不要说竹子,连条草都没长出来。但大悲寺的和尚已经有还俗的了。因为我大伯就是从大悲禅宗那个寺庙里唯一一个还俗的和尚!
有人在看吗
大伯唱完了,问道:“半满,你可知道这歌后面几句?”
我自小就是知道那四句,从来没有听到过后面还有。
大伯笑了,只是笑得有点牵强,说道:“莫说你,就是村里最老那个老头,都不知道咯。”
“你知道?”我不禁问。
“当然。”大伯脸上有种说不出是不是得意的意味。
我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走向了进山的路。南方的大山虽然不是说海拔特别高,其实只是靠海近,是去了高原地台的优势,其实还是蛮高的。
我们村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山,那大悲寺不过是在最靠村子的苍山上。真正的大山,说它一望无际,是因为视线里的东西全是山,不再有别的。
这些山完全是草莽之山,都是大树,杂草,根本没有耕作的余地,也没有路。大伯带着我沿着山谷走,之所以山谷能走,是因为山谷中有一条小溪,溪中很多碎石块,踩着这些碎石块就成了进山的路。
进了山,温度一下降了下来。
此时太阳完全落山了,月亮恰好升起,但是山谷终于幽暗下去,就像张开的虎口,把我和大伯一点点吞没。
不知走了多久,大伯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忍不住不确定地问:“伯,你带我去哪?”
大伯魁梧的身影顿了顿,说道:“捡骨。”
“捡什么?”我没听清,又问道。
大伯跳过一块石头,回过头来看着我,怕我听不清似的,一字一字地说道:“捡死人的骨头。”
我吓了一跳,夜晚听见森森的死人一词,不禁毛骨悚然,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怎么,不敢去?”月光中大伯的笑容有点僵硬,又似挑衅,但他接着冷哼一声,用手一指:“不过,我们已经到了。”
这时我向前一看,视野顿时一下开阔。月光像是放大了无数倍,显得更加渗白。因为我前面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山谷,地面反常地反射着月亮的光线,就像镜子。
就是刚才歌里唱的更古坑么?是的。
由于离村实在太远,所以更古坑在很多人耳中不过一句熟悉的歌词。很多人都没有来过这里。更不要说在夜晚来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一到这里,我心里就自然而然地知道这是更古坑。
看着大伯慢慢走进了这片小秃地,我唯有硬着头皮跟着去,偷偷仔细地瞧了瞧脚下四周,发觉并没有什么骨头,才松了一口气。
大伯走到这片秃地中间,一屁股做了下来,把包袱垫在背后,招了招手,叫道:“半满过来。”
当我坐下去的时候,大伯伸出手拍拍我肩膀,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瓶子,拧开盖自己灌了几口,才说道:“半满啊,我就给你说说话,这人哪,不怕活得苦,就怕活得糊涂。大伯理解,理解。”
大伯的话里带着酒气。
“捡骨听过不?”大伯问。
我点点头,说道:“听过。”
“嗯。”大伯嗯了一声,想了一会才说:“我现在想通了,千算万算,千藏万躲也不是办法。人毕竟不是神仙,又哪能安排得了那么多。我老子安排我,你老子又想安排你,他都妈的扯淡。”
大伯吐了句粗口,整个人像放开了话匣子。十三年来,我记忆中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你看,逆天藏命,掩藏踪迹,现在还不是被人盯上了,差点小命也丢了。”
大伯一句话把我雷坏了。
“伯,你说的啥?”我不禁插问。
大伯此时像豁开了,想都不想就说:“就是说你他Y的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你懂么?”
“你他Y的不是人!”大伯忽然用力地一把按住我肩膀,在我耳边大声咆哮。
大伯像是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完全陌生而冷漠,我又惊又急,挣扎道:“伯,你醉了!你醉了!”
大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良久才松开了我,稍微平静一下。他忽然说道:“半满,对不起。”
“伯,你这是怎么啦?”我屁股挪了挪,离他远了点。
又不敢离太明显,怕刺激了他。大伯一定是醉了,对了,他原本都不喝酒的。
大伯看在眼里,微微强笑,说道:“半满,我没醉。你就静静听我说完,这么多话,憋在我心里几十年了。”
我嗯了一声,可是大伯一开口就惊呆了我。
“你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你的出生不过是你爷爷的一手安排。”
“具体我也不知道。你爸妈那时刚结婚不久,有了身孕几个月后,你爷爷就托关系,让你妈在医院里给胎儿照了性别,照出来说是个女婴。你爷爷很不高兴,非要说找人做法,把你变成男孩。你爸妈是反对的,他们觉得是男是女都好,无谓强求。但是你爷爷坚持己见。你爷爷是一个固执的人,认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当晚就离开了家。”
“他这一走足足走了几个月,直到你妈临盘前几天他才回来。回来后,他显得很高兴,整天哼着小调。你出生后,果然是个男孩。把你爸你妈吓呆了。”
“在你周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个老道士,是你爷爷的朋友。他说要抱走你。我们当然不肯,最后道士说,如果不跟着他,你恐怕活不过一年。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你爷爷和他当年为了改变你的性别,用了逆天的手段。要知道,生死轮回,是无上的天道,人不可逆其一。”
大伯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又灌了一口酒。
这个故事一样的身世,很假很假,如果大伯也像我一样在网上发帖,简直是爆吧的水平。可我我不相信他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一个荒诞的故事。而我不知道该搭些什么话。
“我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逆天。据他们说为了你的出身,竟然断绝了那一天全天下的生机。那一天据说连鸡也孵不出蛋来,没有一个孩子能出世。在我后来刻意打听下,知道的唯一一个,就是桥头镇的有一个孩子本来和你是同一天出生的,不过他刚落地就死了。”
大伯说到这里,长长地呼了口气。
“好狠毒。”我听到大汗淋漓,没想到我的出生居然是以别人的死亡作为代价。听到这里,我就更加肯定了大伯说的并不是个虚构的故事。因为我记得袁老八帮我算命时就说过:那年那天那时,连鸡也孵不出蛋来。
我不禁握紧了拳头,那一刻竟然产生了无比的恨意,真的太他妈的狠毒了!
“确实够狠”。大伯接了过去,说道:“你爷爷和老道士争执不下,只好又想了一个逆天的办法,就是藏命。把你的命给藏起来,以瞒过天道对你的惩罚。”
“会怎么惩罚?”我又忍不住问道。
大伯没有理我,继续说道:“他们抱着你,带着我们来到这,就是更古坑这里,他们在这里搭起了法坛,做了足足七天法。七天来,他们不吃不喝,已经不成人样。术法一完,他们就跟着累倒。其中你爷爷醒过来几次,陆续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再也没有起来。他吩咐我们把他就地埋在这里。”
大伯用脚点了点地上,这里,也就是我们屁股下的更古坑了。
想着屁股下面可能就是爷爷的尸骨,我还是站了起来。虽然听着可恨,可按大伯说的,我的命其实也就是他用命换回来的。那股恨意无论又如何再也生不起来。
大伯却依旧坐在地上,说道:“老道士后来终于醒过来了,可一夜之间如同苍老了十岁,他没有再坚持带走你,却带走了你爸。”
“我爸是跟着他走了?”我第一次知道我爸的去向。
“嗯。”大伯点点头,接着说道:“你爸希望你做一个正常人,像村里的其他孩子一样,过最普通的生活!藏命终不是一个永久的法子。老道士说世上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你彻底自由,以这个为条件,要你爸跟他走。你爸虽然不舍,但为了你却只有跟他而去了。”
听到到这里,我浑身无比灼热,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沸腾。没错,是激动!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有一个不尽职的父亲,没想到事实在顷刻之间完全颠覆,我的父亲是多么伟大的父亲!
“伯,我爸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焦急地问道。这个时候,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突然倾泻而出。我此时比任何时候都更关心那个男人的安危。
大伯像安慰地笑了一下,说道:“当年逆天藏命所用的介质,就是你爸的血。也就是用你爸的命来掩盖你的命。为什么说藏命不是永久的法子?就是你爸的命一终断,你的命运就会显露,到时依然逃不脱惩罚,你爸也正是为了让你活得比他久,比他自由,不受他束缚,才跟老道士离家而去。”
“我懂,我懂,你告诉我,我爸…我爸他怎么了”
此刻什么我都不管,我只想知道我爸怎么了?父子间的血嫡难道真是时间可以砍断的吗?我发疯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大伯没有拦住我,任由我发泄。良久才说道:“你能够被人用神识锁定,必然是所谓的遮掩早已被人破了。要破它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杀了你爸,另一种是用你爸的血来解除之前你爷爷他们作的术法。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个好消息。”
我紧握的拳头已经嘞嘞作响。是的,都他妈的不是件好消息。一种是死,一种只怕是落到了别人手上,生不如死。
眼泪不知不觉就干了,现在我的心中只剩下仇恨。我的眼里要喷出火来。
大伯这才站起来,说道:“这就对了,捡骨家族的孩子没有一个孬种。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向敌人展现你的懦弱。”
“捡骨家族?”我不禁停止干泣,问道。
大伯的语气充满了骄傲:“我们李家是华夏最古老的捡骨人。当世无一家能出其右。”
“半满,你知道什么叫捡骨吗?”大伯又问道。
我点点头。
捡骨是南方省这里的一种二次葬方式。在南方省未进行完全火葬之前,死去的人通常是装在棺材里,埋在地下三五年,等肉体自然腐烂后,再挖出来,收拾好骨头,装在一个坛子里,再埋进坟墓中正式安葬的。
这个是当地普遍风俗,我当然了解一点。
大伯所说的捡骨人,就是指专门帮尸体收拾骨头人葬的那些手艺人了。可是这些人不是和专门抬棺材的那些棺材老倌一样,都是普通人不愿接近的一类吗?大伯为什么显得一脸自豪。
“我说过,你爸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你过上普通人的日子,是想让你过没有束缚的生活。但是今天看来这个愿望太奢侈了!”大伯突然岔开话题。
这个话题太沉重。我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出身,有这般的故事。
大伯说道:“如今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你活下去,不然李家就绝后了。”
活?对很多人来说是多么简单得一件事情,每天睁开眼就活着了。而对于我来说,如果真是掩藏我命运的东西被人破了,我能逃得脱天道的惩罚吗?
再说,别人为什么要破掉它,并且用神识锁定我,等于在我身体内装了一个定时装置。随时掌控我的生死。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已经隐隐感到,我已经站在了某个漩涡的中心。
“我离开后,你就是大人了。这个家就要由你撑起来。”
大伯再次说到离开这个话题。
我忍不住问:“为什么非要走?”
大伯说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把你爸带回来。”
“我爸他到底在哪?”我问。这个问题在我很小的时候已经问了无数遍。
“所以我才要去找啊!”大伯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光出了神。
“找?人海茫茫,怎么找?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我不由得叹了一声。
大伯收回目光,看着我,说道:“其实还是能找到些踪迹的,你记得吗?你十岁那年,你妈收到的那封信,就是你爸写的。近两年我还收到过他的信。”
什么?大伯的话像一道天雷!十三年前,那封直接把我妈也带走的信,竟然是我爸写的!
在我记忆中永远不能忘记那一幕。一个倚窗而靠的女人,拿着一封信,边看边哭,哭得是那样伤心。她在那个晚上悄无声息地离去,只留下一个正在熟睡中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屋子了多了一个光头汉子,就是我大伯。而那个孩子,就是我。
大伯也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就此终结了。那时,我恨你爷爷,也恨你爸。”
大伯的话,我理解。也就是说,我爸爸的一封信,把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硬生生变成了奶娘。
那是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啊!我的心不由得隐隐作疼。这时我才明白了,为什么他刚才喝起酒来会突然那样对我。其实他又何尝不恨我?所有的祸端其实就是因我而起!
“大伯,对不起。”面对这个男人,我突然肃然起敬,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大伯笑了笑,说道:“这些话其实下午在家的时候就可以告诉你,之所以现在才说出来,是因为,要在这里办完一件事再走!”
“真的是捡骨?”我问道。
“正确来说,是捡你爷爷的骨。”他已经大步在地上走了起来。
他在地面走走停停,时左时右,偶尔伸出手掐算几下,最后在地上做了一个标记。
我过去瞧瞧,发现地面十分平整,不像有坟包的样子。
大伯从包袱里找出两截铁棍,双手一接,咔嚓一声,已变成了一条不短的铁条,而且有一端还被磨得尖锐。
大伯闷着声,已经拿着铁棍用力挖地了起来。
这个铁棍看样子并不适合挖土,拿来撬石头还差不多。但不知这地是什么土质,竟然就这样被大伯一块一块的掀开,出现了一个大土坑来。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发现了一点异常,连忙问:“伯,怎么这泥土是红色的?”
 大伯不说话,只顾使劲撬,不久地里就露出了杂碎物的残渣。
空气中竟然多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
大伯屏着气,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清理杂物,生怕损了分毫。待清开上面的土块,果然发现了一张破草席。
“咦,不对,这席子怎么还能保持这个样子?”大伯停下手中的动作,惊奇说道。
我在旁边屏息静气,尽量少吸入那种臭味。心就像提到了半空一样。毕竟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人,即使那个人是我爷爷,而且死了很久,现在骨头都可能化作尘土了。
大伯鼻子动了动,好像很反感这恶臭味。突然右手一闪,手上已经多了一把银色的小弯刀,那刀刃看着只有二寸长短,比握着的把柄还要短得多。诡异的是,即便这区区两寸短刃,竟然还来一个大弧度弯曲。
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凛然寒意,不由得浑身打冷颤。
大伯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猫着腰,把小刀横在身前,左手却拿着那条铁棍,慢慢探向了那草席。
我又好奇,又害怕,只好躲在大伯背后,从他撅起的屁股后伸出头来看。
只见大伯的棍子用力一掀,那张草席,被他掀飞几米开外。我下意识地眼睛一眯,耳边只听见大伯怒骂一声。
我按捺着心中的恐惧,偷偷睁开一条缝隙察看,只见坑里躺着一具穿着红衣服的尸体。哪里是我爷爷!分明是一个女尸。
只见这具女尸面色苍白,像是死去不久,还可以看出是一个模样还算不错的中年妇女。可向下一看,我几乎吐了起来。
只见她的脖子有一部分已经开始糜烂,几条肉乎乎的白色虫子正在腐肉里爬进爬出……
我终于呜哇一声狂吐不止。刹那间一阵无法言喻的异味大量冲进肺腑。我的胃一阵抽缩,几乎就要晕过去了一般。
“小心尸毒!”大伯转过来,一把捂着我的嘴。他夹着我向后匆匆退了几步。然后从包袱里抓出一把东西,塞进我口里。
只觉得口鼻间一阵骚味刺激,胃里顿时缓和了不少。
大伯说道:“等味散了再过去看看。”他说话语音不清。
原来他口里也含着东西。
我实在没想到尸毒竟然是这么猛烈的,以前看小说看到人家写到,还以为不过一般的恶臭而已。
山风片刻间就把味儿带干净了。
大伯吐了一口水,把铁棍给我,自己拿着小刀就走过去看。
我跟着他把口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发觉是一些毛茸茸的东西,也是植物还是人工合成的。正犹豫是不是也去看看,大伯已开声叫我:“把棍子拿过来。”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眼睛忍不住又瞥向那具女尸。只见那具女尸口里鼻里正在潺潺地冒着黑气。
大伯在一边说道:“这东西有极大的怨气,看来不是正常死亡,现在吸收了月光的精华,想必就要诈尸了。”
诈尸?如果不是大伯站在一边很淡定的样子,我差点就要扔掉棍子落荒而逃了。
大伯轻骂道:“趁她未成形,插她啊!愣着干什么?”
“我,我,我不敢。”我支支吾吾,连忙把棍子递过去给他。
别看这是一具尸体,插它不犯法。可是人就是这样,有的人,就算杀一只鸡也会脚软,我虽然要强不少,不过真的要对着一团人肉下手,我还是有点抗拒,尤其是第一次。
大伯一把接过铁棍举高就要插下。突然一声呼喝,整个人本能地向后弹跳。
我面如死灰,站着已经不会动了。
因为那具女尸已经突然闪电般直立而起,并且在我毫无防备之下,闪电般向我扑了过来。我只觉得浑身一疼,竟然被它扑倒在地。
那具女尸显得异常兴奋,举起手,十只手指如钉耙一样向我插下来。——我不插它,它倒要插起我来了。
这样比天劫要来得爽快吧!我在心中苦笑一声。
楼主又在玩单机游戏
没人看,楼主准备弃贴了
额…我看了楼主!写下去吧好不好?
 只听见一声怒喝,一道凛然的刀光闪过。
那女尸的十根手指像断葱一样从上空掉下来,砸在我脸上身上,带着腐肉的气息,臭不可闻。
大伯业已出手了,一刀便已经削断了女尸的手指。
但那具女尸却好像一点也不吃疼,竟然张开冒着黑烟的嘴巴顺着惯性向我压了下来。
一切只不过片刻之间,可在我眼中像放慢动作一样。我甚至可以看见女尸那张开的尸口中,发黑的牙齿和长长的舌苔。
眼看就要它一口咬中。
“哚”的一声,一只稳健的大手掌按住了女尸的头。他的手掌是那样宽大,几乎可以抓过那只尸脑壳,然后略一用力,就把那具女尸小猫一样提了起来。
我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向着旁边一个翻滚而起。
只见大伯光着膀子,身上的肌肉如虬般扎实,充满了力量。他魁梧的身形此刻更加高大,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座小塔一般。
他左手按着那女尸,神色肃穆。那具女尸口腔中发出暴戾的咆哮,却不能动弹。
大伯的右手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在月光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大伯哼了一声,淡淡说道:“半满,现在就让你瞧瞧我们家的底蕴。”
然后右手一翻。然后我眼前只见一片银光闪舞,眼睛都看直了。
大伯身体纹风不动,可他的右手整条手臂,此刻就像一个疯狂运转的机器,如一道光影流萤般,在我眼前闪烁。使我甚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大伯的右手不见了。
只一会间,光影突然停止,我眼前出现了一具骨架。
大伯提着的女尸,已经变成了一具花白的骷髅,它全身的衣服腐肉,包括筋脉,都已经一丝不剩,地上只有一堆粉末。
我目瞪口呆,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这真的是用人手削出来的吗?
可我亲眼所见,不可怀疑。
我脊椎间不禁生出一股寒意。如果是人呢,如果大伯手上抓着的是一个人,是不是也会变成一个骨架子?
只听见“咔嚓”一声,大伯松开了左手,然后听到无数爆炒黄豆一样的噼啪声响起。
那具骨架从下至上,开始一段一往下掉下。片刻间就堆成了一个整齐的三角堆,上面盖着一个完整的头骨。就如人手码放的一样整齐。
哇塞。我惊呼一声,早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恐惧。
大伯淡淡一笑,说道:“很多年不出手了,生疏得很,你过来瞧瞧。”
大伯,你是要虐我的小心肝吗?
不过我还是按着心窝,走过去一看。
绝,绝对绝。如果我大伯是厨师,是不是就是世上刀工最好的厨师?——那个头骨上,竟然还刻着一个符号,就像:卍。
大伯一合双手,那把神奇的小刀居然就在我眼前不见了,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大伯…”,我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大伯一片肃穆的神色,说道:“此尸身死非命,怨气不消,无法轮回。我顺便超度她了。”
我正要夸赞,只见大伯突然脸色一变,急急忙拿起那条铁棍,二话不说就跳到坑底,不断地撬了起来。
翻出的泥土越来越多,可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大伯像泄气的皮球,爬上来瘫坐在地上,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刚才女尸突然尸变,仓促之下为了解决女尸也来不及细想。
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现在的情况是:我爷爷的尸骨不见了,在原本埋着他的地方,埋了一个后来才埋进去的女尸。这是何等诡异的事情!
“伯,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想起帮爷爷捡骨?”我问道。
按理说,爷爷死了这么多年,按照风俗,也早就应该捡骨安葬的了。
刚才还威风凛凛,天地杀神一样干掉女鬼的大伯,此刻诅丧地答了一句:“你爷爷不许我们帮他捡骨。”
我脱口而出:“那为什么现在你又要捡呢?”
——大伯不是说带我来捡骨的么。
大伯叹了一声,才说道:“和你爷爷葬在一起的,还有我们一件传家之宝。”
“传家之宝?你是说,其实我们是要来挖那件宝贝的?”
“嗯。”大伯点了点头。
看到大伯一副肉疼的样子,那传家之宝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贝。那一刻我也差点跳起来大骂:是谁偷了我家的宝贝?
“是什么宝贝?”我问。
大伯手一伸,手上又出现了那把银色小刀。
我又看见了这奇怪的玩意儿,不禁很好奇。我知道刚才大伯舞到像幻影一样把女尸筋肉绞碎的,就是这把小刀。
“此刀名为剔骨,我和你爸都有一把。都是按照家传的样式打造的。”大伯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用布擦拭一番,说道。
“跟爷爷埋在一起的宝贝就是家传的那把剔骨刀?”
“正确来说,是剔骨祖刀。我们李家传承了几千年,刀在人在,一直没有断过传承,这把刀就传到了你爷爷手中。”大伯说道。
这样来说,那把刀的确贵重,几千年的东西了,当真比黄金还值钱。
我不解地问:“可为什么爷爷不传给你或者我爸啊?”
大伯说道:“不是不想,是我和你爸当时技艺未成,用不动啊!你爷爷怕它失去灵性,就把它留在自己的尸体上温养了。”
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一把小刀怎么会用不动?”
大伯苦笑了一下,说道:“那刀岂是你能想象的,你当真以为像我手上的这把刀一样寻常么?”
大伯这把刀,看起来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而且浑身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我一见就知不是凡品。可对比起来,连大伯都说它寻常,看来那把祖传宝刀更加是非凡了。
“真可惜啊!”我不禁惋惜,懊恼道:“你学成以后怎么不早点挖啊?”
大伯脸上一阵抽搐,才答道:“你爷爷指定那把刀传给你爸,要你爸亲手来挖。”
我爸这么久没有回来过,当然挖不出。知道有好东西在哪里,却不能动,我想大伯大伯在心里一定很着急的。
“可是大伯,这么久不懂,现在为什么又想起它呢?”我不解地问。
“嗯。我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把家扛起来。我取出刀后,便打算要把手上这把传给你了。现在这个状况,再也不能顾虑太多。”大伯的神色中有了一丝忧虑。
沉重重的话题,又把我拉回了现实。
藏命已破?天道惩罚。
有人用神识锁定我,为了什么?
我能想到这些,大伯也自然能想到。
“伯,到底是什么人,用一个意志就可以造出那么大的迹象?”我对我潜在的那个敌人,一点底子也不知道。这才是最令人心悸的。
大伯的脸色更加忧虑了,他用手指指头顶,说道:“只怕离神话说的那不远了!”
大伯的话我懂,也就是说,那个人就像传说中天上的神仙一样!
可是那样的人,存在吗!
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什么不用再说了。我引颈授首,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大伯强笑了一下,说道:“我之所以急着去寻你爸,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险境之中,其实我也料到了,那些人凡有所指,必有所图。他们暂时不会对你下手的。所以你暂时是安全的。”
大伯说得有道理,那人如要灭我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那神识不知在我身上潜伏了多久,他之所以不下手,肯定是有所图。
大伯沉吟一下,说道:“如果你爸没事,我们回来也多了一股力量。未必就会怕了他们。”
大伯是说,要联合我爸他们一起,和那个神级对手大干一场吗?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大伯。
“怎么,你不信?你也不想想,能抢尽天机,让你出生。又能逆天藏命,让你躲避天劫的人,岂会是人砧板上的鱼肉!”大伯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欣慰。
没错,大伯说得对。他刚才口述我的身世,显得是那么随便简单。可是试问天下间有谁能施展断绝一天所有生机的大术法?
在我们这个年代,能捉鬼的茅山道士都已经是传说一般的存在。如真有那样的术法,捉鬼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玩意而已!
我不能不信,因为我大伯刚刚就像风车一样,碾碎了一只变异女鬼。连茅山道士都未必有这样的威能。
大伯说道:“所以我必须急着走,能早一点找到你爸他们。我们就多了一份胜算。”
说到我爸,大伯刚给我建起来的信心又一下坍塌了,如果我爸没出事,我怎能被人暗算?既然我爸都出事了,那么我爸他们,即使连那个厉害无比的超级大拿,恐怕也……
大伯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半满,我情急之下,来不及细想。连同前因后果,只当是你爸出事了,才能被人破了藏命之法。但是其实未必,我恰恰忘记了一件同样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是你爸的儿子,无论你是什么来历,在这个世界你都无法改变,你身上流着你爸的血液。”大伯说道。
“那又怎么样?”我心念一动问。
大伯一句话,让我如被雷轰一般。
“要取到你的血液,比取你爸的容易得多了。你就细细想想,你在什么地方被人放过血了就行,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让我震惊的是,我真的在不久前放过血,妥妥的,400毫升。
 想到这个,我的心情一下好了。因为有很大可能,我的藏命不是用我爸的血液破掉的,而是用我自己的血。
大伯突然把手伸到我面前,说道:“接着。”
我伸出手去,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冰冷。大伯那把银色小刀就在我手中,不过它现在已经被装在了一个精致古朴的小皮鞘里。。
“大伯。”我叫了一声。
大伯狠狠地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有人想我们哭,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笑。”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伯提起包袱,再次吩咐道:“这边的线索就要你去找了,不过要记住,命最要紧,凡事不可强来,知道吗?”
大伯终于是要走了,走得很匆忙。从大悲寺下来,不过半天加半夜的时间。
“去我房间找一找,有你要用的东西。”
“谁也不能轻信。有事打我手机。”
“真到了生死关头,就到大悲寺去。”
我紧紧地记住了大伯最后的吩咐。
地上那堆骨头早已被大伯在山边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
我拿着那把小刀,看着大伯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如果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不会……
借着月色摸回到家里,天差不多就亮了。我睡不着,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像梦一场。
起来打开大伯陌生而又熟悉得房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就像很久没有人住过的一样,大伯这人真懒。
大伯说房间里有对我有用的东西,我当然要找一找了。
翻开抽屉,就看到了一本邮政存折,打开一看,是个没有密码的折子,里面显示还有几万块钱。我眼睛不禁湿润起来。
拿起存折,下面有一本破旧的线装古书,封面上写四个古体篆字:李家捡骨。
我不禁好奇地打开一看,只见第一页画着一把小刀,样式和大伯给我的这把一模一样。旁边写着几个同样是篆体小字:剔骨祖刀,上应天道。神骨鬼骨,九九归一。
这个应该是就是我家那把传家宝刀了,那段字不知是什么意思,不过看来牛逼哄哄的,想来确实是很厉害的宝贝。
可惜了,可惜不见了。
这本书应该就是我家捡骨这门手艺的秘籍了,我收起来。
再翻开下面,就是一些现金零碎之类的东西,再也没有别的了。
我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统统塞进我背包里。
这时一股疲乏困意才猛然袭来,我回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村里呆了两天,腻味极了。这几年我已经习惯了在省会的生活,虽然过得很屌丝,不过习惯真的是种病。
回到省会出租屋放好什物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街口那辆献血车,见现在也没人献血,连忙跑上去一看。在那上面的居然还就是以前抽我血那个护士姑娘。
“先生,献血吗?”那姑娘早就不认得我了。
我说:“不是。”
她咕哝了一句:“不献血跑来干嘛……”
声音很小,不过还是被我听见了。
我毫不在意,故作礼貌地问道:“请问,我献过的血,能知道它用到哪了吗?”
姑娘点头说道:“能,我们的管理可严格了,每一袋血浆都有编号的。”
我听了大喜过望,连忙把献血证拿出来,让那姑娘查。
那姑娘在车上电脑输入号码查询,一会间把证递了回来给我了。
我连忙问:“怎么样啊?”
姑娘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你这个编号是不存在的。”
“什么?”我听了很生气,脱口骂道:“我明明就是在这献的血,还是你Y的帮我抽的,你现在却和我说编号不存在?”
那姑娘竟然被我一下唬哭了,只顾低头说:“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靠。”眼看就能查到线索了,却突然中断,我狠狠地踢了一脚车厢。那时我穿着一双拖鞋,踢得老疼了。
那姑娘带着哭腔说道:“先生,您不要生气,您留下号码?我让院里查查,有了结果我再复您好么?”
我垂头丧气,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只好留下手机号,悻悻而回。
那晚七八点,刚吃过饭,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正想按掉。可转念一想,难道是那护士的?
连忙接了,果然传来一个女声,说道:“先生,您好,我是小胡,你能下来一下吗?”
电话里听得不是很真确是不是那个护士,我问:“你是?”
那头女声说:“献血车旁等你。”
说完电话就挂了。
一说到献血车,我就知道真的是那护士姑娘。不过这么简单的事,电话里一说不就清楚了吗?
我有些疑惑。
摸摸皮带上挂着那把小刀,我终于还是出去了。一个姑娘家,即使有别的目的,能奈我如何!
去到献血车旁一看,差点喷了鼻血。只见路灯光下,果然站着那个护士姑娘,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换了一身白色裙子,不再穿着那护士服了。别的不说,低胸衣下一对大白兔,就要脱笼而出一般。
穿得这么性感,难道想泡我?看见美女,我本能的屌丝心理就显露无遗了。
对比之下觉得自己很别扭,早知如此就穿得光鲜一些再出来。我故作风度地走过去,捋了捋头发,笑道:“今天对不起啊。”
大白兔姑娘腼腆一笑,道:“你这人很奇怪,人家献血就献血,怎么还关心起后面的事情来了?”
我当然不会说出来,问道:“怎样,查到了吗?”
她说道:“查到了,已经用在一个车祸伤者身上了。”
我突然像掉进了冰窖一样,不为别的,我记忆中最近的一次放血就是这次了。如果再向前追溯,那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以我的能力,基本无法查下去的。
而且,我的血如果真的用在了一个伤者身上,那破我藏命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我爸的血。
大白兔姑娘见我一下很不开心的样子,问道:“怎么啦?”
我强作一笑,答道:“没什么。很好,很好。”
姑娘又说道:“看不出你样子蛮凶,还是很有爱心的嘛。”
我摸摸了脸上,早已心不在焉地答道:“是吗是吗…”
“我叫胡雪,真是不闹不相识,我们做个朋友啊。”姑娘伸出了手来。
看来所谓的福祸相依就是这个道理,我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却多了一个如此性感的朋友。
我伸出手去,握了握。只觉得骨头传来一阵电流般,让人酥软的感觉,真的舒服无比。
大白兔,不,还是胡雪把手先抽了回去,说道:“好吧,有空多联系。就这样,再见。”
“这就回去了?”我心有不甘。
“对啊,晚了我爸爸会骂的。”胡雪甜甜地道。
那好吧。胡雪转身而去。她说她家就在附近,有空可以出来坐一坐。
我的心一阵恍惚,居然形容不出是何滋味。
如果我能够站在胡雪面前看一看,我就可以看见她脸上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笑容。
可她毕竟还是低估我了。
走在迷宫一样的巷子里,我尽量让自己不要踩到会响的东西,以免让人察觉。这四周的区域我早已熟得很,无论胡雪怎么走,都甩不开我的。
看着她走进了一栋三层的出租屋内,我才停下来,然后死死盯着上面的窗口。终于看见三楼一个窗口里的灯亮了,我才闪进巷子里头。
我有着灵敏的直觉,这是一种很难说清的本能,我觉得这个姑娘不简单。她为什么会约我出来,告诉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说清,甚至发条短信都可以了事的问题?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帅到这么劲爆,这么有魅力,让女孩主动追求的,要不早就不是单身老屌丝了。
我边走边赞叹自己的聪明,心里默默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一个推着手推车的清洁工又在前面的巷子上走过。
现在的清洁工真辛苦,工资低还不说。光我往回走的这段时间,已经推了几遍垃圾了。——等等,不对,怎么还是那个清洁工,他都走了七八遍了。
借着路灯的光,我停了下来。这时我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那个清洁工明明在眼前,从右边向左边刚刚经过,并没有折返。怎么一下又从右边出来,如此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
我全身鸡皮疙瘩一下去全冒起来。不对,大大的不对。我竟然在一条巷子里,走了许久都没有走出来。
鬼打墙?——
我心里大急,连忙加把劲疾走。果然,我总是走不到那个街口,而我眼前的清洁工依然一遍一遍从我前面走过。
我的心凉了半截,连忙盘算那些网络小说里关于破鬼打墙的技法。好像有说撒泡童子尿就行了的。
想到这,我二话不说,掏出家伙就地撒了泡尿。然后等着眼前的场景消失。
我原本以为自己很聪明。没想到其实现在这个,才是胡雪叫我下来的真实目的吧。这个胡雪竟然如此可怕,一切都是在她的算计中。
第一卷:楔子
《煞气冲天》完成了开始的布局。或许不够完美,略显单薄。但它就像一个地台,一个坐标,告诉李半满,他以后的人生将会走向何处。没有任何主角能天生就是主角,李半满如果想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么他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爸爸去哪儿?妈妈去了哪?大伯去了哪?剔骨祖刀去了哪? 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出现? 他的藏命是否已破,惩罚是否来临?有所图的敌人又会是谁?而他们为了什么? ......... 但是李半满宗不能总在这沉甸甸的话题里,他要活着,就要生活,生活里可以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情,五彩斑斓,热闹非凡。 还有无数人将在这里出现,完成他们的使命,他们将在这里留下什么样的轨迹? 惊悚悬疑的故事,也随着李半满的脚步,刚刚开始。
 这两年,大伯依然没有回来。幸好我也没有出事,大伯说的那些可能出现的后果,一个也没出现。
我拿着存折里的钱,盘下了一间小店面,主要卖一些纸扎、纸钱、元宝、香烛之类的东西。为什么我不卖衣服,不卖香烟不卖酒?非要卖这些看着阴森森的玩意儿?
其实这些无非就是妆点下门面的,真要靠这个,连铺租也给不起。
我主要的业务是帮人捡骨,与死人打交道的事情,当然少不了这些东西。
而关于捡骨,不是这一行的人,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南方省作为开放后先富裕起来的省份,有钱人多。和香港市的土豪一样,这些有钱人对于风水一道,简直可以说是沉迷。
有事没事,他们就喜欢折腾祖宗那把老骨头。今天股市逆了点,找人一看,哟,风水没葬对,又把他祖宗挪一挪;明天孩子落榜,又挪一挪;后天……
我的第一单生意还是大白兔介绍的,是顺德的一个暴发户,那时事情有点棘手,当我以凌厉的手法,妥善地把暴发户他老爹的骨头整整齐齐地收进骨坛时,我就赢得了好口碑。
有钱人多是多,不过圈子就那么大,事儿就慢慢传开了。开始还是有人看我太年轻,信不过。不过接着几单下来,他们就心悦诚服了。
而且年轻有年轻的优势,我创新地把业务做到了网上,拓宽了客户群体。谁要请我,必须发邮件来预约。
不是我生意火到不行,其实这都是大白兔教我的。做这行,一定要装高深。你越高深,人家越敬服。
大白兔如今成了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关系的那种好朋友,就是牵牵手没问题,要想更深入的探索,就会遇到一堵墙。
那晚我扎好马步,掏出家伙庄重地撒了一泡尿后,鬼打墙并没有消失。身后却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把我吓得半死。
我连忙拔出腰间的小刀,转身一看。那笑声笑得更加欢快了。我看见了一个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拿着手指指着我。
我低头一看,顿时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因为我裤裆还没来得及拉,一转身就尿湿了一大片。
那个在狂笑的人就是大白兔了。
“你这色狼,跟着我干嘛?”好不容易笑完了之后,她才怒道。
“我……”,我一时口塞,不知怎么回答。
“还不把裤链拉起来,还敢耍流氓?”大白兔面上一片通红,咬牙说道。
——之后,大白兔告诉我,发现我偷偷摸摸跟踪后,就用了点小手段让我吃点苦头。她叫我下来,要亲口告诉我其实没有别的目的。就是那天看我对那事好像特别急,而且第一次没查到,很可能是她输错了号码,觉得蛮对不起的。
我听了之后才释然。
之后,两人联络就渐渐多了起来。都是青年男女,荷尔蒙呱呱的,大家逐渐有了点暧昧的意思。
大白兔,名叫胡雪,能凭空祭出鬼打墙来,也说明了她不是一般人。她告诉我,她家学颇深,那都是她爸教的手段。
这天,我的店铺里来了一个客人,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颇为得体,提着一个爱马仕限量版包包,一头长发简单地打个结,全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成熟优雅的气质。
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脸色很憔悴,眼窝深陷,带着微微的黑眼圈,就好像没有睡足觉一样。
她走进来很拘束地在货架前看来看去,可就是不下手拿货。按理说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好挑的,全世界一个样。
我看见她不时用眼睛打量着我,不禁笑着问道:“你好,要挑点什么?”
她犹豫了一会,才问道:“您…您是李师父吗?”
看这人神色,恐怕不是来买东西的,一定是有生意上门了。于是我微微地点了点头,含笑不语。——这也是大白兔教的:高人,话不多。
女人不确定地问道:“李…李半满…李师父?”
我嗯的一声,负着双手,装逼地道:“我就是李半满。”
“大师啊…”,女人突然很激动,一扑过来,几乎就趴下抱着我的腿了。
哎哟,这怎么有点像动作剧里的动作啊!我吓了一跳,勉强保持职业范儿问道:“有什么事请说?”
女人没有起来,带着哭腔说道:“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听着她那哭腔,我猥琐的心理一下清醒了,把她扶起来说道:“有生意焉有不做的道理。”
女人这才站起来,边抹泪边说:“你能帮我捡骨吗?”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我反而没有起怜惜的心。
要知道我们做这行最注重“意头”,我打开做生意,你Y的跑来哭哭啼啼像什么话。于是有点不满地说:“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来,不必拘束。”
女人这才找了张凳子坐下,把事情一一说来。
原来这女人的老公车祸死了一年多,当时就运回乡下埋了。现在她想把她男人尸骨捡好安葬。不过找了好几个人,都不肯接她的生意。幸好听到强老板介绍,才找到这里来。
说着说着女人又想哭了,又是强老板介绍的。我连忙举手打断她道:“这生意我接了。”
女人大喜过望。
我接着说道:“不过…”
“不会少的。”我一声不过,女人连忙从包里掏出一捆钱来,塞到我手里。
我紧紧地抓着那捆钱,摸摸它的厚度,天啊,以我的经验估计起码有上十万块。真的没想到,这女人出手如此大方!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狗。老子捡个骨头就秒杀白领,大白兔干一年还不如我干一天呢!我不禁有点得意。
“这只是订金,完了还有。”女人一副怕我反悔的样子,又急忙补充道。
我这时再也顾不得什么高人范了,我还怕她反悔呢,我忍不住咧嘴笑道:“行。”
“那请吧!”女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立刻就去?日子挑好了么?”我不禁开口问道。
要知道,在南方的风俗中实捡骨葬才算是真正大葬,一般来说都要挑好日子选定时辰,才让尸骨落葬。哪里能够随随便便的。
女人脸上一抽搐,说道:“已经挑好,就等大师了。”
既然主顾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管它什么日子,福荫的反正不是老子!我让她在门口等一等,总要换一下衣服,备好行头的。
出到门口一看,女人已经站在一辆别克商务车边等我了。我一上车,车子马上发动,向她老家开去。
那时省会市区已经完全强制火葬了,只有农村那些自己还有土地的人才能像女人所说的那样,用传统方式埋葬。
很多大老板其实都是农村出身,因此我的生意才能陆续不断。
但我也确实没想到,这个刘女士的老家居然这么远,开车足足开了三个小时,才到了一个小山村里。
看着夹在山包里的这个小村子,再看看她现在这副派头,我心里不禁佩服得很,想必也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才拼来的家当。
村里人家不多,都是依山而建。刘女士死鬼夫家就在山边的一座两层小楼里,车一停下来,就有几个伙计模样的人走过来开门了。
刘女士说得不错,看样子她早就准备妥当,就差一个捡骨的了。一下车,她根本没有停留,带着众人操起家伙直接向山上爬去。
我跟在后面,习惯地看了看天色。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骄阳艳照,现在竟已乌云遮天,下起小雨来。
好不容易才来到一处宿苜地前。
刘女士用手一指,吩咐伙计道:“就这里,大家开挖。”
我突然心生预兆,大叫一声:“等等。”
这两年,《李家捡骨》那本书被我翻遍了。看名字起初以为只是教人怎么样捡骨的。但真如大伯所说,我李家几千年传承,又岂止这么点货头。
书不厚,里面句子简洁,可内容却无所不包。由怎么样开棺,到怎么样收敛骨头,几乎囊括了与“葬”这个活动有关的一切条目,当然也包括了葬穴的风水地理。
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刘女士出手这么大方,仍然没有人接她的生意了。原来这钱它热,简直热得烫手。
因我已经渐渐看出,这块埋棺地竟似是尸煞地之局!
何谓尸煞之地?
埋尸之地,所凶有二,一乃聚阴地,就是指连结地下阴脉的地穴。尸体埋在聚阴地,因阴气汇聚,尸体并不会腐烂,极有可能变成僵尸。我当时的成名之作,就是处理了一具聚阴地的尸体,才在圈子里闯出了名头。不过幸好是开得早,它并未成形。如果再过几年,等它变成传说中的僵尸,我恐怕就要交代在那了。
另一个就是这尸煞之地了。相比聚阴地,尸煞之地更为恐怖。《李家捡骨》写着:左食青龙,右吞白虎。东西无日月,南北绝阴阳…说的不就是现在刘女士死鬼老公埋的这块地儿么?
传说黄帝女死,黄帝埋于尸煞地中,遂变旱魃,能飞天遁地,以龙为食,所经之处,千里焦土。也就是她大显威能,助黄帝大破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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