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苗鸡里的公稻子太多不拔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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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不错,看的很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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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这可是活该啊! 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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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篇看的痛快,有时候看这些轻松文是享受。
刚看了小地主,一家子被偏心的老太太折辱,憋屈的难受。
爱唱老歌,爱看小说,爱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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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协议达成
最惨的莫过于钱黑炭,昨夜还喜滋滋睡在新丈人家,没想到美梦没到头,就被直接扯出屋子,无数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来,他刚要大声叫喊,却不知被谁在头上踢了一脚,立时不甘的昏了过去。
云强是个机灵的,见事不好,拼着背上挨了几拳头,屁股受了两脚,到底闯出门去,很快就找了云家人来助拳。
俗话说,小狗还有个地盘儿撒尿,何况是人,云家众人虽然也觉有些理亏,但是得知被外村人打上门来,特别是看了云三爷家那一地的狼藉,都是火冒三丈,本来还忍着气上前阻拦,刘家人却没有一句好话儿,也就顺势动了手。
两家人手没差几个,年轻后生你来我往打得热闹,就是上了年纪的云三爷和刘老头儿也撕扯起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哪里还有平日那般严肃的长辈样子。
吴煜和大壮爬到院外的大树上,看得那个欢快啊,大壮分吃了一个包子,还后悔怎么没有问问师娘要两个鸡爪子,这大戏可是太热闹了。
可惜,两个小子正看得津津有味,东山坳的里正和云家村几个族老都赶到了,两方同时住了手,彼此站到自家村子长辈身后,都是喘着粗气,不时动动胳膊,晃晃脖子,疼得低声哎呦个不停。
两个里正都是黑了脸,云里正拱了拱手,沉声说道,“不知刘老哥这是何意啊?一大早儿的带人打上门,可是觉得我云家村的地儿踩着舒坦?”
刘里正一路上也把事情问了个大致,深觉他们一方占了理,于是连个回礼都没有,直接就是冷哼一声,回道,“云老弟这话说的,我倒是觉得你们云家觉得我们东山坳好欺负啊。不知这平白无故,囚了我们村的闺女,强给女婿娶平妻,是为得那般啊。”
云里正打了个哈哈,“刘老哥怕是听差了,钱师傅同我们家巧儿都在作坊里做工,天长日久,互相起了好意,就打算结为夫妻,当然,这是平妻,七娘一时想不开,哭闹吵骂,村里几个媳妇儿就劝了她一会儿罢了,哪里就像老哥说的那般严重。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姻缘,想必刘老哥也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的事体,三日后摆酒,定当请老哥上门热闹热闹。”
刘里正也是老狐狸,哪里是几句话就能骗过去的,脸色更是难看,“云老弟这是拿我们刘家人当傻子了,你们云家为了遮丑就要牺牲我们刘家闺女,放你身上你们也不会赞同,今日不管怎么说,你们云家必须给我们刘家一个交代。否则,怕是灵风城周边十里八村,都要跟着看看热闹了。”
云里正皱了眉头,瞪了一眼缩在人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巧儿,深恨她怎么就做下这等不知廉耻的事,就算真豁出脸皮,爬上赵家的床也好,结果倒是这般鸡飞蛋打,又连累族人与人动手,但是他心里再埋怨,如今也容不得他退后,只得硬着头皮,道,“刘老哥,想要我们云家给个什么交代?巧儿已经是钱家的人了,怎么也要嫁进去,我们云家这事儿绝对不能相让,至于别的,老哥可以提提看。”
刘里正也不答话,直接扯了刘老头父子走到一边,开口就是责备他们不该擅自带人来打架,刘老头儿赔了几句不是,心底却暗自得意,若是他不这般先斩后奏,待报去里正那里,是绝对不会准许他这般打上门,给女儿出口气的。
刘里正也知道这兄弟的脾气,也不指望他听进去什么,思虑半晌,又道,“说说吧,云家是死活要把那巧儿嫁进来了,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咱们想拦着也是不占理,不如多给七娘争些好处。”
刘老头儿未等应声,站在后面的七娘已经嚷开了,“不行,若是让那个下贱丫头进门,我就一头撞死,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刘老太太也想出声,被刘老头一瞪眼吓了回去,低声嘟囔道,“她是个什么东西,送上门的娼妇,也敢跟我闺女儿争高低…”
刘里正想骂这母女头发长见识短,到底不是自家妻女,只得咳了咳劝道,“男子想多娶,女子可没有多话的规矩,这事儿闹到府衙打官司,咱们也不占理,不如就趁机多要些好处吧。”
刘老头儿点头,“这云家女子只能做妾,不能同七娘平起平坐,日后钱家所有家财,只能七娘生的儿子继承,若是他们同意这两样儿,我们就不追追究了。”
刘里正也是这般意思,于是转身就同云家众人说了这条件,云家立刻炸开了,妻妾之别,可是天地那般大,小妾形同奴仆,大妇是有权发卖的,他们自然不能同意,还有那家产继承一事,更是不可能,人家吃肉,自己儿子连汤都没有,哪个女子能容忍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受这般的委屈?
云三爷一家更是已经怒骂出声,要知道钱黑炭跟着赵家做事,虽然不受待见,但是谁知道以后能不能就重新得了主家的青睐,飞黄腾达有些夸张,发家致富却是指日可待。
若是把这些都拱手让给刘家,他们是死活不愿意的,云强仗着族人在,已经怒骂出声,惹得刘家几个后生又要冲上来教训他。
眼见两方的争斗马上又要一触即发,两个里正到底还有些见识,同时约束族人各自退后,然后聚了两家人到跟前,商议好半晌,最后争得脸红脖子粗,到底达成了协议,巧儿嫁到钱家做侧妻,比刘七娘低上一头,至于家财,两家闺女谁先生了儿子,谁就占大头。
空口无凭,字据为证,云三爷转身进屋想要取笔墨等物,才想起院子屋子都被砸得乱七八糟,于是又争起赔偿一事,刘老头儿倒是光棍儿,事情做了,也不推脱,开口给了二两银子,
云三爷也就闭了嘴,很快一式两份字据,就写好了,刘老头、云三爷,两位里正都按了手印。
事情如此解决,两家制胜的关键就落在了钱黑炭手里,刘老头也不像刚才那般凶神恶煞,亲手扶起,刚刚转醒,还坐在地上有些发愣的钱黑炭,笑着邀他明日到家里去喝酒,然后又亲切叮嘱练过,这才带着刘家众人走掉。
云三爷一家也是不肯落后,云三爷亲自洗了棉布巾,搭在钱黑炭额前,一口一个女婿,叫得亲热。
钱黑炭伸手揉着头上的包,恍然感觉好似做了一场梦,自己变成了帝王一般,被人围绕、巴结…
云家族人都是叹气,揉着青紫伤处,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云三爷一家如此,又咽了回去,正要散去之时,云二婶已是带着彩云彩月抱着满手的锦缎被褥和帐幔、软枕进来。
她也不理会众人,直接走到巧儿面前,把褥子扔到她怀里,眼见那暗红的梅花点点现于众人面前,就笑道,“巧儿妹妹,昨晚想必你是极喜这被褥比自家华贵,所以昨晚才不顾天色那般黑,也冒险爬到上面睡了,至于那床上有个男子,就是俺们大伙儿的不是了,早知道妹子要爬床,就该把闲杂人等都清清的。”
巧儿抱着那褥子,脸色青红交错,极是尴尬,云三奶奶自然不愤,跳出来就道,“她二嫂怎么说话呢,巧儿出了这事儿,也不是自己愿意…”
“对,不是她愿意,是她的腿自己偷溜进那屋子,自己爬上床的,巧儿妹妹可是贞洁烈女,我佩服都来不及,哪里敢多言坏她清名。”云二婶子想起刚刚对着瑞雪那般愧疚,就觉怒火直冲脑门,说话更加尖刻,“只不过,妹妹以后有个大事小情,可莫要再求到我头上了,我这人愚笨,但还知道不能被蛇咬两次的道理,妹妹换个人下口吧。”
她说完,接过彩云彩月手里的被子枕头,统统扔到了巧儿怀里,也不管是不是蒙了她的头,“老板娘仁义,知道你喜欢这被褥,就送你做嫁妆了,妹妹若是还有一点儿良心,就莫要再干那天打雷劈的缺德事。”
彩云彩月也是不愤,狠狠瞪了云三爷一家几眼,这才随着云二婶出了院子。
云三奶奶还要跳脚再骂,连同里正在内的云家人却没人肯听,纷纷结伴回家去,转眼就消失在街上。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云老二一家可是受了赵家大恩,巧儿本是云二婶亲自去求了老板娘才进了作坊,但她昨晚行事,却没有半点儿顾忌到他们一家,这实在有些太过忘恩负义,挨两句骂已经是轻的了。
巧儿挣扎着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脸色铁青就要把被褥扔到地上,却被云强媳妇拦了下来,“妹妹,家里如今可不富裕,这锦被料子好,做嫁妆很是不错,你就别闹脾气了,算上一抬,带到钱家去吧。”
妹子出嫁,兄嫂多要拿些钱物添妆,能为自家省些银钱,云老二媳妇儿自然也愿意,连忙出声附和,巧儿气得狠了,把被褥人甩到她们两人怀里,就气哼哼回了西厢,云三奶奶紧随进去,劝慰着,要女儿嫁到钱家之后,一定要抢先生下孩子,压那刘七娘一头…
吴煜和大壮看得好戏散场,也就回了自家,听得云二婶和彩云彩月正在说刚才那段儿,就笑嘻嘻把先前群架之事说了,瑞雪刚刚调了盆芹菜猪肉的饺子馅,就拉着众人边说边包饺子。
吴煜、大壮闲不下来,也不耐烦做这女子之事,扯了个要温习功课的借口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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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热闹
刘七娘气红了眼睛,一巴掌就抽到他脸上,连连大喊,“不准娶,不准娶。”
钱黑炭左右躲闪着,刚要抱头鼠窜,云强媳妇已经喊道,“孩子他爹,你快护着咱们新妹夫点儿啊,这脸打肿了,成亲之时可就不好看了。”
云强有些不情愿,但是,在妹子生死面前,到底还是选择了接纳这个窝囊的妹夫,他上前扯了钱黑炭护在身后,一伸手推开了状若疯魔的刘七娘,怒道,“不知礼的泼妇!夫主娶新妻,也是你能管得?还不给我住手。”
里正喝了口茶,状似极关心的说道,“钱家媳妇儿怕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强子媳妇送她回去歇歇吧。”
云强媳妇立时会意,扯了兄弟媳妇和婆婆上前,半是强迫半是劝慰的拉着刘七娘出了门,刘七娘高声咒骂着,但是也挣扎不得,很快就离了院子,被扔回了自家。
钱黑炭见此,愚笨的脑子居然难得精明起来,仿似一瞬间就直起了腰,上前给云三爷和一众云姓族人见礼,满口答应明日送二两聘银,后日就迎娶巧儿进门。
至此,众人都以为这场丑事,完美的落了幕,除了里正几个长辈犯愁如何去赵家赔礼,如何嘱咐众人守口如瓶之外,别人都已经开始盘算,后日喝喜酒要送多少贺礼,却不知更精彩的大戏才刚刚开始。
这个夏日的清晨,是清爽而宁静的,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的颜色,鸟雀尚在温暖的小窝里酣睡,不曾跳出来四处欢畅,赵家前院作坊里就已经开工了,男子们磨豆浆,压豆腐,女子们则在给豆腐分块,整理豆腐布,偶尔招呼上门抬豆渣的乡亲,处处都是一片忙碌,金枝儿和石榴,没见得巧儿人影儿,互相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古怪,说不清是怜惜、鄙夷还是感慨,手下不耽搁活计的时候,就头挨着头低声嘀咕两句,英子想起家里的那副银镯子,就上前嘱咐道,“昨夜之事,老板娘那里恐怕还是不清楚,她待巧儿可是不薄,若是知道定然恼怒,巧儿到底太过忘恩负义了,咱们可不能那般,以后都要多长个心眼。”
石榴就道,“英子嫂子说的对,以前都觉巧儿是个可怜的,没想到还藏了那般大心思。”金枝儿扫了一眼作坊那侧忙碌的男子们,低声道,“听说昨晚钱师傅睡在新亲家里了,他也不知前世积了什么德,这辈子居然享了这样的齐人之福。”
英子却不这么认为,微微一笑,“那可未必是福。”
这时又有乡亲上门挑豆渣,她们也就散了去招呼,这话题就此打住。
瑞雪昨晚“打老鼠”打的浑身舒爽,水田恢复生机又指日可待,早起还没睁开眼睛,嘴角就带了笑,引得赵丰年抱了她在怀里,亲了两口她那红润的脸颊,没想到天雷居然勾动地火,身下很是难耐,就盯了那凸起肚皮之下的儿子,暗暗抱怨,“儿子,老爹我为了你,牺牲良多啊。”
瑞雪坏心引逗他,越发斜眼看他,笑得媚而娇羞,赵丰年惩罚似得又重重亲了她两口,飞快爬起去东间哀怨的洗了个冷水澡。
瑞雪咯咯笑得欢喜,慢悠悠起身,在彩云彩月照料下,洗漱换衣,然后下厨去张罗了几个精致的小菜,配了小米粥和两盘生煎包子,摆了大半桌子。
吴煜昨晚忙碌到半夜,早晨就要偷懒不起,安伯扯了他的领子扔了出去,到底绕着自家跑了几十圈,又被安伯折柳为剑,刺得狼狈不堪,如此一通折腾下来,肚中饥饿得狠,跑进院子,也来不及洗手,飞奔到桌前就捏了个包子往嘴里塞,烫得嘶嘶不停。
瑞雪好笑,拍掉他还要去抓豆沙饼的脏手,撵了他去洗手,惹得他嘟囔,“我替姐姐忙碌半宿,姐姐不说奖励,还这般吝啬,天下真是没有比我更可怜的弟弟了。”
“你日日有书读,有新衣穿,有好吃食添肚子,若是这还叫可怜,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当这可怜人呢,赶紧洗手去,一会儿还有事交代你去做呢。”
“什么事?姐姐可是要抓那坏女人来赔罪?”吴煜一听还有任务,眼睛都放了光,只让瑞雪反省,是不是平日教育失败,怎么好好一个小子,居然变得这般八卦。
“抓她来干什么,平白污了我的眼睛,以后自有人代替咱们治她。我是要你去钱家门外走走,今日那刘家必定会来人,若是有个什么热闹,回来学给我听听。”
吴煜听见有热闹可看,就笑嘻嘻道,“不如我扶姐姐一起去可好?”
赵丰年正从外面进来,立时黑了脸,“不行,你姐姐身子重,若是两家动起手来,碰到她怎么办?”
这下可轮到瑞雪盯着自己的肚子抱怨了,为了自家儿子,她可少了许多乐趣啊。
一时,安伯背着手进来,一家人坐下开始吃饭,正是说笑欢喜的时候,大壮突然跑进来,喊道,“师娘,煜哥,刘家来人了,打起来了。”
吴煜一听这话,一蹦三尺高,抓了个两个包子抬腿就跑了,大壮笑嘻嘻随后跟去,瑞雪很是惦念好奇,不时抻头看向二门外,手下的筷子自然就慢了,赵丰年无奈,就道,“多吃些吧,今日云二婶必定要上门来,说不得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瑞雪夹了个包子,边吃边笑道,“那账房西厢的被褥等物,我是不打算要了,送给云家做嫁妆如何?”
赵丰年想起昨晚那跌做一团的男女,厌恶的皱了眉头,自然应允,安伯昨夜醉的狠了,却也不是完全不知那场热闹,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起身说道,“家里气闷,我也出去走走。”
瑞雪立刻苦了脸,连老爷子都去看热闹了,只有她动不了,赵丰年哄了又哄,却怎么也不肯放她去。她只得饭后就在桂树下的石桌上,摆了茶水点心,一边蹂躏着手里的荷包,一边等着吴煜的消息。
果然,她刚坐下不到一刻钟,云二婶婆媳就抱了两个孩子上门来了,云二婶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见是一夜没有睡好,一见瑞雪的面儿,就要大礼赔罪,连道,“都是我识人不清,差点给老板娘惹了祸患!”
作坊里选人都是从当初帮助赵家的相熟人家,或者家里穷困又口碑好的人家里找,巧儿是第一个通过说情进来的,没想到却是出了这样的事,瑞雪借机也想关了这个后门,就道,“二婶言重了,你也是好心,哪里知道人家心里打了什么主意,不过,二婶这般精明的人,都受了连累,以后谁再来讲情,我可是不敢应了,还是要掌柜的和大伙儿商量决定吧。”
“这正是应该,都是我这老婆子,厚着脸皮,坏了作坊规矩,以后谁要讲情,我一定要劝两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是不能干这傻事了。”
瑞雪浅浅一笑,转而抱了可心逗弄,又同她们说了几句闲话,才道,“二婶,西厢里的那些被褥床帐,我不准备再用了,扔掉也是可惜,二婶替我问问巧儿,若是她不嫌弃,二婶就替我拆了送去给她做嫁妆吧。
云二婶冷哼一声,对于昨晚之事还是心气难平,“她自己用过的东西,有什么嫌弃的,倒是可惜那些锦缎被褥了。她们那一家子都是吝啬的,恨不得让她空手嫁出去,若是得了这些物事,不知欢喜成啥样呢,老板娘把彩云彩月借我一会儿,我们直接抱了送去,刚才还听得他们那院子吵闹,正好我也瞧瞧热闹。”
瑞雪点头,踩云彩月就欢喜跟去了,到了西厢抱了那锦被,软枕,解了帐幔,又故意把那雪白褥子上的红痕露在外面,三人就出了院子,一路西去。
话说,昨夜,云强媳妇几个扯了刘七娘出来,是打算着软禁了她,待得自家小姑成亲之后,那时候生米煮了熟饭,就算刘家来闹,他们也不怕了。
哪知道折腾半晚,很是疲累,三人只坚持到天色放亮,就忍不住睡了过去,刘七娘也是个厉害的,偷偷开了窗子,跳出去,直接就翻山回了娘家。
刘家人一听这事儿,不必说,彻底炸了毛儿,不提刘家老太太和几个磨刀霍霍的儿子,就连刘老头也是怒火中烧,女儿再不好,她也是自己亲生的,如今,云家人硬是给女婿塞了个平妻,还要软禁自家女儿,这可绝对是踩到他们刘家脸上了。
他仔细打听了昨晚之事,更是恼怒,你们云家为了遮丑,就要抢我女儿的夫婿,好,那我就让你们云家村彻底扬扬名好了。
老头儿年轻时也不是善茬,否则儿子女儿也不能都是吃不得亏的性子,他打定了主意要出气,就派儿子把本村的几家姻亲和族人都请了过来,待听完这事,众人都是恼怒,护短是天性,刘七娘再不好,也是他们刘家人,可容不得别人欺负。
于是,除了几个去外村“走亲访友”,宣扬云家这丑事的女子,剩下的年轻后生们都找了趁手的家伙儿,在几个长辈的带领下,风风火火就到了云家村。
云三爷一家正在堂屋里责备酣睡误事的媳妇儿,琢磨着要去里正那里讨个应对刘家的主意,刘家人就已经进了院子,二话不说,先是抬手扬起木棒,铁锨,把院子里缸缸罐罐,都砸了个粉碎,甚至窗上的窗纸都划得七零八落,云家人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云三爷脸色铁青,云三奶奶坐在地上拍腿大哭。
刘家跟来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媳妇,进了房里,扯了巧儿出来,也不管头脸还是胳膊,就是一顿巴掌,嘴里“下贱、娼妇”骂个不停,云强媳妇上前拉扯,也被一通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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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两只母猪要争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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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定论
赵丰年听得院子里因为安静下来,越发清晰的风声,长长吸了口气,道,“家里安静了,就该轮到拾掇水田里,我去拿药粉,你去同你姐姐说一声,要她不必等咱们,先歇下吧。”
吴煜点头,脚步轻快的去了后院,很快转回来,两人照旧跳出墙,悄悄摸出村去,因为大部分人家都聚去了里正那里看热闹,村里比之上次还要安静,两人又在水田里奔波一趟,回到家时,都已经过了三更天,各自睡下不提。
但此刻,村西里正家里,却是最热闹的时候,云姓族人留守在家里的老太太和大小媳妇们都聚了过来,甚至远近的外姓邻人也都围在屋外,小声议论着,眼里满满都是兴奋,要知道云家村成村几十年,今日这般的奇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一个黄花大闺女,喊着被人家坏了清白,结果最后却露了馅,反倒是她用药迷倒人家,主动爬上床,而那占了便宜的男子,却从富贵多金的先生,变成了又丑又穷,家里有悍妻的车夫。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露了风声出去,整个云家村都要跟着丢尽脸面。所以,众人虽是有些不耻加幸灾乐祸,但也没有人开口嘲笑或者唾骂。
刘七娘恨死了钱黑炭,从进了里正家,就没歇过手,把个钱黑炭掐的是要生要死,到处躲藏也逃不过,索性也就放赖,直接躺倒地上,任凭她打骂,看得众人都是鄙夷,当夫主当到他这田地的,还真不如撒泡尿淹死算了。
巧儿被抬进了西厢房,里正娘子带着巧儿的两个嫂子,好不容易帮她理好了衣衫,勉强可以见人了,就道,“出去吧,族人们还等着呢。”
巧儿这半会儿也终于缓过神来了,仔细琢磨了下,虽然不知道那床上的人为何就换成了钱黑炭,但是必定与赵家人脱不了干系,她心下恨得直想要冲进赵家,烧杀劫掠一番,到底也只能在心里想象,毕竟她现在还背着不知廉耻四个字,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嫂子,我会被沉塘吗?”
里正娘子叹气,“这要看你大堂兄和你爹他们如何商量了。”
云强媳妇儿还算有些良心,虽然深恨小姑出了纰漏,富贵没有搏到手,反倒害全家丢丑,到底还是不忍她这般绝望,勉强笑道,“别担心,有咱爹在呢,左右也不能让你自尽,最差也要嫁进钱家去。”
巧儿想起刚才在她身上那般动作的,是那个又黑又丑之人,心底就一阵阵犯恶心,嗤笑道,“那我还不如死了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死了干净,咱家人可就彻底抬不起头了。”云老二媳妇是个刻薄的,不肯像大嫂一般说好话。
巧儿冷冷扫了她一眼,“二嫂是恨我爬错了床,害得你白做一场富贵梦了吧。”
云老二媳妇还要回嘴,云强媳妇赶紧拦着,生怕她们再吵下去,说出更多丢脸的话来,“都别说了,一切有爹做主呢。”
里正媳妇也是不喜她们一家,巴不得她们快走,就引了她们出门进了堂屋。
刘七娘正打的累了,踩着钱黑炭喘气,见得巧儿进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又窜了过去,披头盖脸就是几巴掌,又清脆又响亮,巧儿也是有气无处发,刚才因为衣衫不整不好动手,现在身上没有露肉之处,就豁出去了,两个女子扯头发,掐胳膊,很快就滚到了一处,众人都是无奈,上前拉架,又被连累挨了两下,也就彻底放她们撒泼下去了。
左右她们打累了,也就停手了,里正添了一烟袋锅的旱烟,点燃之后,半垂着眼皮,谁也不搭理,只吧嗒吧嗒慢慢吸着烟,众人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对与巧儿是要以死谢罪,还是嫁进钱家遮丑,都很是好奇。
云三爷对赵家几次动心思都是铩羽而归,这次更是搭进了自己的闺女,他是彻底泄了气,脸上的皱褶好似一夕间就多了无数,苍老了十岁不止,坐在椅子上,头深深的埋在双肘间,哀叹不已。
云强到底年轻,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了,怯怯的看了看在坐的诸多长辈,低声道,“巧儿不管怎么说,是在赵家出的事儿,赵家怎么也要负责,就算不能嫁做平妻,做个妾室…”
他的话音未等落下,里正已经抓了手边的茶杯,猛然就奔着他砸了过来,云强还不算笨拙,一歪头险险躲过,还没等回过神来,里正的怒骂随后已经到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做这个春秋大梦,整个云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赵家不追究你们一家算计人家,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指望人家娶个残花败柳进门,真当那赵家夫妻都是纸糊的啊。”
云强委屈的瘪瘪嘴,辩解道,“明明那屋里是赵先生,怎么就变成了这钱黑子,还是他们赵家动了手脚,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人家就该听凭你们摆弄!我若是事先知道你们有这算计,我就先撵了你们一家出村,省得你们丢人现眼,那赵家夫妻来村里时,穷得包谷面都凑不够一瓢,这才不过一年,院子,铺子,田产样样俱全,那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吗,也不看看自己长了几个心眼儿,还真当天下就你们一家是聪明的了!”
里正破口大骂,直骂得心里出了这口闷气,众人也都噤若寒蝉,这才重重喘了喘,又指了地中间披头散发,很是狼狈的巧儿,说道,“这事儿毕竟事关我们整个云家村的脸面,我一个人不能决断,大伙儿都说说吧,是沉塘还是再…另想他法?”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当初他们跟随赵丰年找到东山坳时,还笑话人家村子不知礼,教出刘七娘这般的狠心泼妇,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家村子更是厉害,居然出了个下药爬男人床的,他们若是为着自家闺女将来定亲嫁人,其实巴不得把这没廉耻的女子沉塘,但是,里正没有直接决定,把这事踢到众人身前,恐怕还是有些不忍之意,只不过不好开口罢了,他们若是坚决要治罪,倒是明摆着得罪人了。
云三爷一家老小,见得巧儿模样,也是不忍,这个哭着说,“叔伯大娘,嫂子大哥,求你们说句好话,开开恩吧,饶了巧儿这一命吧。”
“就是,就是,巧儿命苦啊,守了几年望门寡,被人家日日戳着脊梁骨,她今日这般行事,也不过就是为了嫁个好人家,过几日好日子啊。”
几个媳妇子这般哭求,惹得妇人们都有些动了恻隐之心,云强媳媳妇心头暗喜,抬眼见得云二婶站在她对面,就想上前扯了她替巧儿求情,可惜云二婶因为担保巧儿进了作坊,如今却生出这等丑事,正恨得咬牙切齿,那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若不是碍于同是姓云,她就要高喊,立刻处死巧儿了,哪里还肯开口替巧儿求情。
自家娘亲如此,雷子自然也不肯出声相助,云二叔看看媳妇和儿子,也低了头。
云三爷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开口饶巧儿不死,终是起身,掀开衣衫就跪在了地中间,他的辈分在云姓族人里是很高的,众人怎么肯受他这大礼,连忙闪身让开,他去坚持跪着,开口说道,“今日之事,皆是我们一家财迷心窍,罪有应得,若是乡亲们一定要巧儿死,我这没教导好她的爹爹,也跟着一起以死赎罪,只望各位乡亲,准许我的灵位放入宗祠,逢年过节也能看看大伙儿过的如何…”他这般说的哀戚,脸上又是老泪纵横,更显可怜可叹,一众年长之人也心软了,纷纷伸手去扶他起身。
其中有那平日同他交好的,就道,“今日之事,虽说传出去不好,但是到底也不过是咱们自家的事,自古,谁沾了女子的清白之身,就要负责,既然巧儿和钱黑炭行了夫妻之礼,自然是要嫁到钱家去,三叔赶紧给巧儿备备嫁妆,咱们挑个好日子,赶紧把巧儿嫁过去,说不定过不上几月,还能给钱家添个一儿半女呢。”
有人开了头,众人自然就出声附和,这个说,天作之合,那个说,郎才女貌,总之,不管假话还是真话,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里正咳了两声,磕磕烟袋锅,就打算说上两句,算是个结论,可惜,却有人不同意啊。
刘七娘本来打架打得疲累,坐在地上喘气,刚刚歇过来,就听得这些人给钱黑炭又添了个平妻,那脑袋上的头发立刻就变成了三千丈怒火,恨不得烧死所有人才好。
她猛然从地上蹦了起来,骂道,“你们想得美,这样的残花败柳,不淹死她,居然要塞到我们家,她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刘七娘平起平坐?她睡了我夫主,我没杀了她就算脾气好了。你们是钱家什么人,就替钱家做了主,也不问问我刘七娘答不答应,明日等我爹和我哥哥们打上门来,看你们怎么收场,真当我们刘家好欺负了…”
众人都是听得脸黑,仔细想想,刘家那么霸道的人家,这事确实不好如此安排,里正眼珠儿转了转,就把主意打到了钱黑炭的身上,“钱黑炭,今日之事,不管什么缘由,你都沾了巧儿的清白之身,你若是不想负责,咱们就去府衙告状,看看官老爷关你多少年的大牢。”
钱黑炭最是胆子小,哪里惊得起这般恐吓,左右娶回巧儿,他也不会少块肉,再想起刚才那般销魂,他几乎立时就点了头,“我娶,我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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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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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开始就扼杀某些人的小心思好了,这样毁人一生不大好吧(我是圣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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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拍老鼠(三)
他的话音刚落,那屋里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叫,“哥啊,巧儿不活了,巧儿没脸见人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身边的人,心里同时都是一缩,这事…怎么透着一股邪气啊。这云强好似一早儿就知道巧儿在赵家一样,而且连在哪间屋子里都这般清楚,怕是…
里正越想也越黑了脸,刚要开口说话,云三爷已经哭着扯了他的袖子,“大侄子,你要给你妹子做主啊,她被人家欺负了,若是没个结果,以后就难逃一死啊,你忍心看着她年轻轻就被埋在地底下…”
里正起了疑心,又被他如此攀扯,就忍不住道,“三叔,你快放开我,谁也没说不管巧儿妹子…”
“那就好,强儿,快救你妹子出来!”
云强高声应了,抬脚就踹开了那屋门,众人举着火把跟进去,照的内室纤毫毕现。
只见那屋子北侧放了个博古架子,散乱的摆了十几册书籍,南窗下有张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而正对面就是一张大床,床上帐幔垂了下来,隐隐看见里面两个人影正赤裸相对,有那面嫩的后生,立时就红了脸,就是年长的也忍不住扭过头,不愿意多看。
巧儿这时已经快手快脚的披了件外衫,哀哀哭道,“爹啊,巧儿不孝,给家里摸黑了,巧儿明日就去投河,干干净净的走,你就当没生过巧儿吧。”
云三爷只扫了一眼那床铺,就知道女儿是得了手了,心下有底,演戏也就更精湛,他直接奔了过去,就道,“你说什么傻话,你死了,我和你娘怎么活,你大堂兄和乡亲们都在,大伙一定给你做主,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呜呜”巧儿好似极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儿本来熬了醒酒汤,想着掌柜的醉得厉害,就送了一碗进来,结果掌柜的,掌柜的就…”
这话说的可是太有技巧了,什么实质都没有,但是人人都听明白了,是赵丰年酒后乱性,毁了巧儿的清白!
那些乡邻还没什么,云姓人就有些脸色不好,没想到这赵先生表面清高,背地里也是个如此不知礼的,若是看中了巧儿可以上门提亲,接她进来,或者做妾或者做妻,他们必定都是同意欢喜,可是如今这事算什么,拿他们云家的女儿不当玩意儿?
有那性子直的,就开口道,“赵先生还没醒吗,若是醒了就说句话,我们巧儿虽说是望门寡,可也是清白女子,出了这事,你也得负责啊。”
云强帮腔道,“就是,巧儿可是我们一家最疼的妹子,先生这般辱了她,不是要逼死他一般。”
里正听得那帐幔里没有动静,心里很是犹豫,本来还以为是三叔一家做了什么手脚,但现在巧儿明摆着已经失了身,他作为云姓人的领头,就怎么也要为她争一争,总不能看着她真跳河自尽啊。
“赵先生可是觉得为难?我们大伙儿绝没有逼迫先生的意思,不过,这事到底是因先生而起,先生还是要给个说法?巧儿是望门寡,若是先生觉得做平妻不好,就收她做个妾室吧。”
“那怎么行?”云三爷立刻跳了起来,恼怒道,“我们云家的闺女,可是清清白白的,如今遭了这样的事,不给个名分,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那赵娘子也不过是个丫鬟出身,我们巧儿比她可不差啥,怎么也要做平妻,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门,嫁妆银子也要给二百两…”这老爷子笃定事情成功了,也没了耐心,索性趁着族人都在,有人撑腰的时候,狮子大开口。
可惜,他美梦还没等做完,就听门外,有人冷声问道,“众位乡亲,如此深夜闯入我们府上,不知所为何事啊?”
这声音怎么听着如此熟悉…众人齐齐一惊,待回身看得那门口身着青衣,长身而立的人,更是三魂七魄飞了个干干净净。他们口口声声逼迫的赵先生,正紧皱着眉头,慢慢走近屋里来,胸前的衣襟尚且没有系好,显见是熟睡中被惊醒赶过来的,那…这床上是谁?
众人是惊疑,云三爷一家可就是彻底吓软了腿,指着赵丰年,口里只剩了一句话,“你怎么在这里?”
赵丰年冷哼一声,“这是赵府,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倒是你们,擅自闯入我家,闯入我的账房,有何要事啊?”
众人都是被问得脸红,不等他们想出什么借口,那床上的巧儿已经给他们解了围,“啊,先生…你怎么从外面进来?这床上是谁?”她惊叫着,就从床上爬了下来,跌在地上,头发散着,身上的外衫也只盖了一半身子,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看得众人一阵脸红心热。
那床账里的男子,因为她这一番动作,终于被吵醒了,揉着眼睛,从里面伸出头来,嘟囔道,“大晚上的,不睡觉,折腾啥啊。”
结果,下一刻,那入眼的人群、火把,吓得他一哆嗦,也从床上掉了下来,正同巧儿跌在一处,巧儿拼命往旁边挪了挪,待看清那张脸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先生,反倒是平日最厌恶的钱黑炭,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钱黑炭也是发懵,他明明记得是搂着七娘在睡的,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巧儿?若是七娘知道这事儿,他以后更没活路了…
赵丰年不等云三爷一家人再有何应对,就先开口道,“你们这是做的什么好事,钱师傅酒醉睡在隔间,我一时心软,扶了他到这屋里住一晚。至于巧儿,灶间里活计忙完,为何不回自家,为何睡在我的账房里?”
钱黑炭砸吧砸吧嘴,哆嗦着辩解,“我醉得厉害,好像喝了碗醒酒汤,身上就热的很,后来有个女子上了床,我以为是七娘,就…”
这几句话可是正对了刚才巧儿的那送醒酒汤的借口,众人如若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可就是比猪还笨了。
里正彻底黑了脸,云三爷一家脸上也是青青红红,云强上前抓了钱黑炭,当先就是两拳头,“你个钱黑子,明明是你见巧儿起了色心,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钱黑炭痛呼出声,高声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真不是我起了色心,是她自己爬上床的…”
两人一个打,一个叫,让众人听得更是清楚,里正到底老脸挂不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是长长叹了口气,家门不幸,族人不幸啊!
众人正沉默,不知要如何收场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这赵家怎么不关门啊,难道知道我要来揪钱黑炭回去不成?”
她话音刚落,想是看见了众人和火把,又惊叫道,“这是出了何事,大伙儿怎么都在?”
人群里有那性子促狭的外姓人,待看清来人是刘七娘,也不怕事情闹大,就小声道,“钱黑炭在里面挨打呢!”
刘七娘一听就跳了脚的往里跑,自家的男人,她怎么动手打骂怎么行,别人可是不能动一手指头的,“钱黑炭,你在哪,谁敢打你,老娘我挠死他!”
从门口到屋里,左右不过七八步,很快,她就挤到了前面,结果入眼的白花花男女肉体,看得她是目瞪口呆,转而反应过来,“嗷”得一嗓子就扑了上去,对象却不是钱黑炭,而是那昏倒的巧儿,她直接骑到了她身上,上手噼啪就是几个大嘴巴,扯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撞,口中骂个不停,“你个狐狸精,小贱人,偷人都偷到我门上了,你这么想男人,你怎么不去花楼卖…”
云强虽然深恨妹妹不顶用,出了这么大纰漏,但是到底不好看着她挨打,就松了钱黑炭,上前却扯刘七娘,刘七娘平日是撒泼成性,那里是轻易能被他制服的,两人不知怎么躲闪攀扯,就在地上滚成了一团,连累的被打得浑身疼痛的钱黑炭,还有刚刚醒转的巧儿,都是惊叫出声,屋里彻底乱成一团。
里正实在忍受不了,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
四人被惊得回头看去,终是认清了自己所处的境况,巧儿忙着去掩衣衫,钱黑炭也伸手捞了衣衫裹在身上…
里正转身给赵丰年行了一礼,低声道,“赵先生,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都是老头子我糊涂了,误听他们一家的说辞,才冒然闯进来,生了这事。此时天色以晚,我们就不打扰先生歇息,待明日我再上门,郑重给先生赔罪。”
赵丰年眉头松了松,拱手还了一礼,淡声说道,“里正客气了,赔礼倒是不用,只是以后,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我们作坊定然是不收了。还有平妻或是妾室之类的话,谁也不要说出口了。内子喜洁,这屋里的物件经此一晚,怕是都不能要了,里正随便取用,给他们遮羞吧。”
里正老脸一红,到底又行了一个礼,扭身冲着众人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拖着,回去再商量!”
众人互相看了两眼,就唤了后边几个跟来看热闹的妇人,上前扯了床上的被子,裹了巧儿抬着,又拉扯着怒骂的刘七娘,男子们也押着一脸委屈的钱黑炭,还有心虚不已的云强,迅速出了赵家大门。
吴煜冷冷看着他们走远,咣当一声关了大门,紧紧闩上,拍了拍手,嗤笑道,“原来是一只瞎眼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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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拍老鼠(二)
不到盏茶功夫,那个小巧的女子身影,就蹑手蹑手的从大门外溜了进来,先是藏进灶间,等了足足两刻钟,才小跑着到了账房门外,悄声喊了两句,不见有人回应,就偷偷开门进去了。
很快,屋子里的灯光就熄灭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女子的压抑的痛呼声,男子的粗喘声,交织在一起,让吴煜红了脸,慌忙扭头看向头顶的大树,好似那树上突然开满了花朵一般。
赵丰年则是黑了脸,若不是英子报信,若不是他还识得低劣春药的味道,此时那床上恐怕就是他了,而他的妻儿必定因此不保,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
屋里的声音渐入淫靡,两人都是有些听不下去,赵丰年指了指大门口,示意吴煜去关门,然后抬步,悄悄回了后院。
瑞雪换了套家常的棉布裙,绾了简单的螺鬓,插了只简单的梅花簪,正笑吟吟坐在灯下绣着她的荷包,见得他回来就道,“老鼠可是上夹子了?”
赵丰年苦笑,示意彩云彩月退下,就坐了瑞雪身边,“若是当初辞退她,怎会有今日之事。”
瑞雪抬头瞪了他一眼,用针尾划了划发痒的鬓角,半是嗔怪半是惊奇道,“我还以为,有如此多的女子打你主意,你会暗自欢喜不已呢。”
赵丰年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荷包,扔进针线筐,然后把她揽到怀里,叹气道,“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瑞雪心里甜蜜,也就不再嘲讽他,保证道,“那以后再有老鼠打算进屋来,咱们立刻就拍死它。”
“钱黑炭…”赵丰年虽然不喜钱黑炭,但是到底还是觉得他被利用有些无辜,开口想要责备瑞雪两句,又觉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处。
瑞雪如何不了解他的心思,就道,“我其实是在帮钱黑炭,小时候我家有对儿公猪和母猪,总是打架,见面就咬,那公猪打不过母猪,耳朵总是鲜血淋漓,很可怜,后来我爹又去买了一头母猪关进去,立刻就变成了两只母猪打架,那公猪反倒成了她们争相讨好的对象…”
赵丰年撑不住笑了,顺了顺妻子耳边的碎发道,“人和猪,怎能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相提并论,若是人类没开化,不也是满山乱跑的猴子。”瑞雪有些不服气,赵丰年却惊奇道,“你是说,我们的祖先是猴子变的?”
瑞雪知道这事解释不清楚,连忙转了话题,“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哪里知道真假。倒是钱黑炭,那般怕一个人过日子,怕日子冷清,钱嫂子走了不过百日就娶了刘七娘,如今再送他一个黄花闺女,他必定要欢喜疯了。家里有一个母老虎,他的日子艰难,有两个母老虎,他就万事不必费心了。”
赵丰年失笑,“你这都是什么歪理啊…”
“管它是歪理还是正理,好用就行啊。”瑞雪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伸手去解他前襟的布带,笑道,“一会儿还有场大热闹呢,你要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才行。”
不提他们夫妻俩如何,只说云家老两口,带着几个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聚在自家的堂屋里,吵嚷成一团,他家二儿就道,“爹,大哥,家里到底有何事,大晚上的,非唤我们回来?”
旁边的大女婿也道,“赵家那酒席,真是丰盛,我也喝得多了些,头重脚轻,怕是你做不的什么活计,爹若是有啥事,就明日再吩咐吧!”
云三爷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冲着云强抬了抬下巴,云强有些不情愿众人分了他的功劳,但他也知道这事儿他一个人做不了,就说道,“巧儿妹子,在赵家还不曾回来,我见那院子里的灯都熄了,怕是她已经同那赵先生生了些事体,一会儿咱们各自分头,把咱们云家人都唤齐了,到那赵家去闹一闹,说不得,赵家为了息事宁人就要给巧儿个名分,以后巧儿成了赵家人,咱们也都能借些力…”
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上梁不正下梁歪,云三爷本来就是个贪财爱算计的,他的儿女自然也没有一个宽厚正直之人,完全继承了爹爹的‘好品质’,此时一听得自家妹子有可能嫁进赵家,简直欢喜的眼睛都红了,到底云老二还算没有完全昏头,问道,“哥,你怎么知道巧儿在赵家,万一她去了别人家小坐,咱们冒然冲进去…”
云强神秘的笑了笑,极笃定的说道,“放心,巧儿一定在赵家,而且还是在赵先生的屋子里!”
众人见他如此,想起先前巧儿突然进作坊做事,就恍然明白了其中的内情,于是各个嬉笑开颜,大女婿就道,“若是巧儿嫁进赵家,我也不想求别的,让她把我安排进作坊就行。”
云老二也道,“姐夫说的对,我也想进去当个管事,或者去城里那铺子当掌柜也行…”
云强听得他们开始瓜分好处,立刻道,“你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还想当掌柜?老实当个小伙计得了,我都跟巧儿说好了,掌柜我要当。
“我不识几个大字,你就识得多呗,凭啥你当掌柜,我当伙计啊?”云老二也不是善茬,张口就反驳起来,兄弟俩吵成一团。
云三爷恼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们这才安静下来,云三爷骂道,“都别吵了,凡事都等巧儿嫁进赵家之后再说,时候也差不多了,现在你们分头去请族人,他们若是不去,你们就说,巧儿被人欺负了,等着他们去救命。里正那里我亲自去!”
众人自然答应,留了女人们看家,就各指了一家跑了出去。
云三爷家里离得里正家只隔了四五户,不过几步路的事儿,他也没有唤门,直接开了那木头院门就闯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哭喊着,“大侄子啊,你快起来救命啊,我家巧儿被人欺负了!”
里正在赵家喝得有些多,回来就洗洗睡下了,只剩里正媳妇儿坐在灯下纳鞋垫儿,突然听得院子里有人喊,这一针就扎在了她的指尖上,疼得她赶紧含在嘴里吸了吸,那心里就来了火气,开门出去就喊道,“这是谁啊,大晚上不睡觉跑我们家来瞎喊?”
这时,云三爷也赶到门边了,上前哭得更是大声,“侄媳妇啊,你快喊大侄子起来,跟我去救巧儿,去晚了巧儿就活不成了…”
里正媳妇听了这话就是一惊,赶紧问道,“巧儿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想不开?”
“巧儿在赵家做工,到现在还没回来,路上…”老爷子不知是太过伤心,还是不愿想到那些凄惨之事,说了一半就哭号的直捶门板。
里正媳妇心里自动自发就把这故事完善成,巧儿回来路上遭了人侮辱!
她转身就往屋里跑,用力摇醒自家孩子爹,又灌了他一杯凉茶,见得他眼神清醒许多,就低声道,“当家的,巧儿好像遭了难了,三叔哭着找来了,你快跟去看看吧。”
里正猛然打了个激灵,问道,“晚上我在赵家还看见巧儿好好的,怎么就遭难了?”
“说是回来的路上…”里正媳妇也是伤心,巧儿在云家众人心里可是个乖巧懂事的,出了这事儿,女子重贞洁,以后可怎么活?
里正慌忙穿衣,穿鞋,出了堂屋就同云三爷一起向外走,不管他问啥,云三爷都是哭着摇头,倒也让他无法。
很快,云家门外聚了几十号人,有云家的,也有听的动静出来瞧个究竟的邻里,各个拿着火把,议论纷纷,大多不知究竟生了何事,只隐隐听说巧儿出事了。
云三爷这时索性也把可怜装到底了,低头给众人行了礼,哭道,“我家巧儿一直未曾回来,这么晚了,赵家的灯火都熄了,她怕是在路上出了事了,大伙儿帮帮忙,同我们一家去找找,感激不尽!”
不等众人多问,云强已经在前面,喊道,“大伙儿跟我走啊,就是这条路,咱们顺着去寻寻。”
众人来不及多想,就跟着一窝蜂的向前跑去,里正心里有些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是看得身旁自家三叔老泪纵横的模样,又觉有些问不出口。
很快众人顺着云家前面的沙石路,拐过街角,一直向东,就到了赵家门前,一路上都极是安静,没有听得哪里有求救声。
云强就指了赵家的大门,喊道,“大堂哥,是不是要进去问问巧儿在不在?”
里正出了人群,来到前面,脸色有些为难,大晚上找到人家门上,这确实有些不合礼数,但是事关巧儿的安危,总要进去问两句,何况赵家夫妻都是明事理的人,想必也不会恼怒。
他这般想着,就点了点头,刚要抬步上台阶,云强却已经几个箭步窜了上去,抬手去拍那大门,大门却意外的吱呀呀大开而来。
云强愣了愣,随即惊喜异常,他本来还怕拍门动静太大,惊醒赵丰年,给了他躲避的机会,没想到,老天助他成事,赵家居然忘了闩门!
“巧儿,巧儿!”云强做出一副吃惊模样,抬腿就冲了进去,后面的乡亲族人,还以为他看见了巧儿,立刻跟了进去。
结果那云强却直奔账房西屋,大喊道,“巧儿,你别怕,哥来救你了,里正堂哥和乡亲们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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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拍老鼠(一)
巧儿在灶间里忙碌着,手下极是勤快麻利,惹得站在一处的几个女子开口夸赞,她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几句,就装作羞怯的不再应答,倒是云三奶奶听得人家夸赞自家女儿,高兴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滔滔不绝说起女儿小时候多么聪明,手多么巧,最后难免就说起婚事不顺,咒骂起村里的长舌妇,如何要遭报应。
众人没曾想会惹出她这些闲话,立时找了个活计避开了,云二婶见此也是觉得脸上无光,赶紧张罗着分了剩菜,待得灶间里都拾掇干净了,就笑着让众人各端了一大碗回去了。
女子们在这里消磨了一下午,吃得饱足,就开始惦记家里孩子和鸡猪等物,端了菜碗,笑嘻嘻结伴告辞了。
巧儿也撵了自家娘亲回去,低声要她告诉兄长到大门外背静处等着她,若是事情成了,她自会出去知会她,云三奶奶有些不情愿,虽是打着饱嗝,到底又顺了案板上那只大碗里的一个鸡腿走了,那是云二婶特意留给张嫂子的,巧儿气得无法,又是觉得丢脸,又是觉得娘亲可
怜,只得转身装作没有看到。
很快,女子们都走光了,张嫂子去后院同瑞雪闲话两句,也带着大壮黑子出来,同云二婶一起端了菜碗回家去了。
英子唤了石榴、金枝把剩下的猪肉和鱼,放在篮子里拎着,去东园吊进水井,省得天热霉坏了。
巧儿抻头仔细看得那账房西厢里还有灯光透出,心下欢喜若狂,急忙在柜子里捡了醒酒草扔进锅里熬汤,待得盛到青花大碗里时,就哆嗦着手,掏出油纸包,把那灰白色的药粉倒了进去。
英子家里的小儿这几日有些发热,婆婆又是个粗心的,她心里高高吊着,眼见活计都忙完了,就嘱咐石榴和金枝儿善后,疾步赶回灶间,预备解了围裙,拿了吃食回家去。
也不知是巧儿运气不好,还是英子天生就是坏她“好事”的克星,又一次把她的言行看得清清楚楚,英子眉头死死皱着,她就是再愚笨,
也能猜出那药粉定然不是什么好物事,若是当场叫破,必定惹巧儿怨恨,主家那里也落不到好,就想着不如先探探口风。
她抬腿迈进门里,笑道,“巧儿这是忙什么呢?”
巧儿吓得一激灵,立刻握紧手里的油纸,不着痕迹的塞进了袖子里,勉强应道,“今日大伙儿都喝得有些多,我就熬了些醒酒汤。”
英子点头赞道,“巧儿就是心细,不过大伙儿都回去了,只剩掌柜和钱家兄弟两个了。”
巧儿一脸懊恼模样,“这可真是糟蹋东西了,我没想这么多,熬了足足一大锅。”她说着,又伸手拿了个白瓷大碗,盛了大半下,同样放在红木托盘里,笑道,“下次我一定多留心,天色晚了,我要回家去了,刘嫂子,帮我把这醒酒汤给掌柜的和钱大哥送去吧,青花碗里我加了些糖霜,味道要好些,嫂子记得端给掌柜。”
英子半垂着脸颊,远处桌案上的烛火照在她背后,越发看不清她的脸色,她好似想要说话,最终却还是沉默了。
巧儿莫名有些心慌,但她实在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好机会,若是英子去送这醒酒汤,可比她去送要稳妥多了,于是干笑道,“原本该我去
送醒酒汤的,不过我要避嫌,说不得,就要劳烦嫂子挨累了。”
英子抬起头,仔细看了她好半晌,突然笑道,“这是小事儿,不过多走两步路。”说完她扫了一眼案板上的那几个白面馒头,又道,“刚才老板娘说,天气热,这些细面馒头怕霉坏了,要我捡十个送到西院张家去,我去送汤,你就替我送馒头吧,然后也不必回来,直接回家去吧。”
巧儿自然应下,转身找了篮子一边捡馒头,一边偷偷盯着英子端了醒酒汤出门,先去了钱黑炭睡下的小间里,出来之后,又敲了账房的门,很快里面就有人唤了个“进”字,她高悬的心终是落了地,拎起篮子就往外跑,悄声唤出早等在大柳树后的兄长,如此这般仔细商定好了,就去送馒头…
英子端着托盘,进了账房,回身偷眼在门缝里,看着巧儿拎了篮子走了,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见找丰年正握着一本书,疑惑的皱眉看她,她立刻就红了脸,小声说道,“掌柜的,嗯,那个,刚才我去东园回来,看见巧儿在这醒酒汤里放了些粉末,她后来又说要避嫌,请我端来给掌柜的…喝了。”
赵丰年放下书,示意她把醒酒汤送过去,端到鼻下嗅嗅,那脸色立时就黑了起来,心里琢磨半晌,到底这女子是瑞雪坚持留下的,他倒是不好随意处置,就道,“去后院,把这事说给夫人听,请她拿个主意。”
英子愣了愣,却也应了下来,转身出门疾步奔去后院,瑞雪刚刚洗完澡,正散了头发,再灯下绣着荷包。
闫先生和安伯喝得也是大醉,吴煜就难得有了空闲,坐在桌子对面儿,拿了一本游记在大声读给给姐姐解闷,偶尔读都到趣之处,姐弟俩还有两个同样听得津津有味的小丫鬟,还要讨论几句,很是热闹。
待英子进来把事情委婉一说,吴煜立刻就变了模样,起身就往外走,瑞雪唤了他,问道,“你做什么去?”
吴煜握了拳头,怒道,“姐姐,就不能一铲子拍死那‘老鼠’,省得她总出来蹦跶?”
瑞雪笑着拍了他的脑袋,“原本拍死,还有些麻烦,不过她今日主动送了把柄来,就好办多了。等我想想…”
她拿了雕花的桃木梳子,慢慢梳顺长发,示意彩云过来帮忙简单绾起,这才问英子,“前院可还有别人在?”
英子点头,“钱家兄弟,醉得狠了,睡在小隔间里,没有回去。刚才那醒酒汤,给他也送了一碗,不过,巧儿没有往里多添东西。”
瑞雪眼睛眯了眯,暗道老天爷真是知她心意,嫣然笑道,“钱师傅这是白日里太疲累了,说起来,都是为了作坊才如此辛苦,如今酒醉,怎么好让他睡在窄小的隔间里,煜哥去前院扶钱师傅到账房西厢睡吧,记得喂他喝些醒酒汤,省得他醉得厉害,过后身子哪里不舒坦了,那刘七娘怕是又要吵到咱家门上来。”
吴煜眼珠儿转了转,很快明白姐姐的话是何意,欢喜应道,“姐姐放心,我这就去。”
英子半垂的眸子闪过一抹惊惧,慢慢退着也要一起跟回去前院,瑞雪却唤了她,笑道,“刘嫂,过来陪我坐坐。”
英子身形顿了顿,又重新走到桌边,却是不敢坐下,瑞雪也不勉强她,温温一笑,“我听张嫂子说,你娘家最小的妹子过三日就要出嫁了,嫁妆可是备齐了。”
刘嫂子陪笑道,“谢老板娘惦记,农家女子,一副嫁妆不过几床被,几件衣衫也就算齐全了,哪里需要多麻烦,早就准备好了。”
瑞雪摇头,“女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嫁妆怎么能马虎?”说完,她就开了身旁的妆盒,捡了一对儿雕花镂空的银镯子,放到英子手里,笑道,“这是先生的友人上门时,从南方带过来的花样儿,据说咱们这里还很少见,我平日也不喜这些首饰,白放着都可惜了,你拿回去给你妹子添个妆。”
“这可使不得,老板娘这般抬举,可是折煞我那妹子了。”那对儿镯子入手,英子就觉手心一沉,不算雕工,只用银怕是就有三两,更何况那雕花,极是精致,花蕊甚至在烛光下还闪着金灿灿的光亮,显见是镀了金水,她就算再不识货,也知道这绝对是好东西,自然不敢收下。
瑞雪伸手拍了拍她有些紧绷的背,笑道,“你就别推让了,我是给你家小妹子添妆,又不是给你的。再者说,这前院平日都是你在张罗主事,我因此省了许多心力,你就当这是我提前发你的红包好了。”
英子听得瑞雪这般说,就知道推不出去了,她私心里实在也是极想收下,若是把这镯子拿回去,娘家众人必定脸上有光,妹子在婆家也能腰杆直一些…
如此想着,她就牢牢把镯子攥在了手里,低头行礼道,“谢老板娘赏赐,以后但凡有事,老板娘尽管差遣。”
瑞雪摆手,“这都是你应得的,就不要客套了,听说你家小儿这几日有些发热,你也早些回去照料吧。若是过了半个时辰,家事忙完,得了闲,就去钱家喊七娘来扶钱师傅回去,毕竟他一个有家之人睡在我们府上,容易惹人闲话儿。”
英子这次可没有半点儿犹豫,立刻就道,“老板娘放心,七娘怕是也惦记钱兄弟,我去唤她一声,她必来。”说完她就告辞出了后院,站在二门旁,重重捏了袖里的镯子两下,心下暗叹,巧儿妹子,以后可不要怨恨嫂子,实在是你那心思太大了,我拿着主家的工钱,自然有替主家着想…
她这般想着,就快步回了灶间,石榴和金枝儿的那两碗剩菜已经没了,显见两人也早已回了家,她就关了灶间们,拎起篮子也出了府门。
吴煜得了姐姐的嘱咐,也不敢耽搁时辰,大步进了西厢隔间,背起钱黑炭就走。
待得撞开账房门,他也不理会赵丰年在哪里,直接把钱黑炭扔到内室的床上,端了那青瓷大碗,就把“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钱黑炭醉得狠了,正是觉得胸腹灼热的时候,极配合的大口喝了个精光。
吴煜伸手把他翻成面朝里,仔细看了看,还觉不顺眼,又上手脱了他的衣衫,只留了半截棉布的亵裤,扯下床帐半遮半掩,最后把油灯挪到门口角落里,这才转身出去,正见赵丰年抱着胳膊倚在门边,就道,“走吧,找个地方站站,若被那老鼠发现了,可就不来偷吃了。”
赵丰年无奈苦笑,略带同情的扫了一眼那内室的门,也就随他转身出去,找了个靠近窗子的黑暗角落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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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庆贺
云二婶听了消息,吃了午饭,就第一个赶了过来,瑞雪只露面同众人客套两句,就被她撵回了后院,瑞雪也知有她在,众人不如平日自在,就全权把后厨交给云二婶张罗,顺势回去继续偷懒了。
云二婶在村里人缘好,性子也直爽,招呼着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先坐在大厨房里吃点心喝茶水,说说笑笑,差点掀了房顶。
云三奶奶从未来过赵家,这次因为女儿在作坊做工,破天荒上门帮忙做些杂活儿,众人都知他们一家与赵家那些琐事,心下暗笑,却也不好明面挑什么伤疤。
云二婶心思灵巧,想着送她去女工们歇息那屋坐坐,美其名曰瞧瞧女儿平日所居之处,云三奶奶还有些不愿意,认为云二婶故意撵她,拦着她同众人亲近。结果这却正对了巧儿的心思,拉了娘亲就往西厢的耳房去了,娘俩一进了屋子,云三奶奶就抱怨道,“这老二媳妇儿就是惹人厌…”
巧儿生怕被外人听见,急忙捂了娘亲的嘴巴,急道,“娘,你小点儿声,我有正事儿要你去办呢。”
云三奶奶一扭头,躲开女儿的手,就道,“啥事?”
“娘,你一会儿找个借口回去,把我哥买的那药粉拿来给我,今晚人多事杂,兴许能找到机会…”巧儿越说声音越小,眼睛也不时瞄着窗外,显见也很是紧张。
云三奶奶问道,“现在就回去?我还没吃到那点心…”
巧儿气得直跺脚,恼怒的压低声音道,“我若进了赵家门,别说点心,你日日吃鸡腿都有。”
云三奶奶立时就笑开了脸,“可不是,这赵家院子可真是不错,作坊铺子都有,如今又买了一百亩水田,可是村里最富的人家了,你嫁过来,娘以后可就吃香喝辣了。”
巧儿无奈,推了娘亲出门,一路送了她出大门口,一众女子看到了,就问,“三奶奶怎么回去了?”
巧儿垂眸羞怯一笑,“我娘刚才来得急,忘了家里还有一簸箕糙米放在案板上,若是不收起来,被鸡蹬翻了就糟蹋了。”
众人点头,也就转而继续闲话儿去了。
很快张大河就从城里采买回来了,在酒咬儿铺子里,装了大盒的鸡爪、猪蹄、酱牛肉和炸鱼,又买了新鲜的活鱼、猪肉,老字号店里的整只烧鸡十只,加上二十坛好酒,整个马车堆得是满满当当。
女子们接了出去,一边夸赞着,一边搬了东西进灶间,东园里又摘了各色青菜回来,洗菜切菜,剖鱼割肉,蒸米饭,忙碌不停。
云三奶奶拿了药粉回来,见得女儿在门口洗菜,就想直接把纸包塞到女儿怀里,结果心里发慌,手下没个准头,那纸包就“吧嗒”掉在了地上,众人听见动静回身去看,见得她们母女脸色都是通红,同时急着去捡那油纸包,就以为她们是偷了些什么调料或者精细的吃食,互相使了个眼色,撇撇嘴,也就装作没看到了。
只有英子,因为这些时日一直注意巧儿,就留了心,不时扫上她们母女一眼,直觉里猜得她们必是在谋划某事。
太阳刚刚落到西山上头时,众人就准备妥当了,从码头回来的张嫂子换了衣衫,亲自掌勺,煎炒烹炸,熟练又干脆,惹得众女都嚷着要同她学学手艺。
赵家行事大方慷慨,但凡有喜事,多与村人一起庆贺,这摆酒席也是做习惯的,院子里的豆腐布早就收了起来,四个墙角插了火把,大圆桌、长条凳,放了整整八桌儿,族老、里正加上各家的男人们,团团围坐了六桌儿,剩下两桌儿,则坐了作坊里的众人还有几个帮忙的后生。
女子们走马灯似的上完凉菜,上热菜,很快就摆满了桌面儿,香气扑鼻,惹人忍不住直吞口谁,待得后生们再搬了酒坛出来,揭开泥封,男子们更是抻长了脖子,纷纷笑道,“这吴家老店的酒,最是香醇不过,听说城里酒楼想要多买上几坛,都不容易呢。”
“可不是,我也听说过,咱们赵先生和那老店主家是好友,所以,才这般大方,说买就买来了。”
“赵先生当初到咱们村时,我就瞧着不一般…”
历来都是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赵家如今家业兴旺,富厚无双,谁人都愿添两句夸赞,哪怕得不到什么实惠,能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醇香的桂花酒,每人都倒了满碗,赵丰年站起,笑道,“我们夫妻自从来了咱们云家村,建宅院开作坊,都没少受各位父老乡亲的援手。本来还愧疚无以回报,没想到,今日又买了村外的百亩水田,以后更是要多劳动乡亲们照料了。这一碗酒,就提前谢乡亲们了。”
众人轰然应着,“赵先生(掌柜)客气了,是我们大伙儿多得先生照料了。”
里正大伯,也端着酒碗站起身,笑道,“赵先生这话可说反了,先生家里开作坊,后生们来做工,家里日子就宽绰许多,娶媳妇也能东挑
西选。先生家里开铺子,在村里收鸡收猪,乡亲们就又多进项。怎么说,都是我们云家村父老应该谢先生才对。来,咱们大伙儿敬先生!”
众人立时跟着站起,齐齐碰碗,咕嘟嘟喝了下去,那神情倒也很豪气,看得外围站着的各家女子们,都是偷笑不已。
赵丰年放下酒碗,高声笑道,“乡亲们平日的照料,我们夫妻记在心里了,只要我赵家不败,乡亲们的日子必定也会越过越好。村外那百亩水田,我们府上人手不够,明年只留五十亩,剩下五十亩就佃给大伙耕种,租息八二,大伙儿谁家人手多,就佃回去,好生伺弄,秋时也能得个百斤香米。”
“八二?”众人听了都是大喜过望,他们猜得赵家会往外佃田,但是也没猜到租息会这般宽仁,要知道张家可是九一,收租时还要找出无数借口再赖回几斗,最后剩到手里的实在少得可怜。
而赵家如今说是八二,这可太合适了,一亩稻苗产五百斤稻子,佃上两亩就是一千斤,自家能剩下二百斤,磨成精米也能有一百多斤,或者换成粗粮,或者卖给粮铺,都是一笔不小的进项,若是家里留上二三十斤,老人孩子隔几日都能吃上一碗,招待客人脸上也好看…
族老和里正也极是欢喜,一迭声的代村里乡亲道谢,赵丰年客套两句就劝众人吃菜喝酒。
佃田之事,是他们夫妻刚刚商量过的。家里众人要忙作坊,一百亩水田,秋收春种都怕是忙不过来,不如就分一半出去,租息低一些,村里人有盼头,也越加出力气,自家得的粮食也就更多,这是双赢之事。
云二婶见男人们都吃上了,就拉了一众女子们回了灶间,拿出留好的菜色,统统摆在长条案板上,女子们也不坐椅子,各抱了一碗米饭,一边说笑一边吃起来,倒也没人挑理,很是快活,要知道平日在婆家,她们也多是在灶间对付吃一口,很少捞到上桌子的机会,更何况今日的菜色还是这般丰盛。
云三奶奶本来有些皱眉,想要找个高背椅,稳稳当当坐着,又见众人都不搭理她,就有些不是心思,结果被巧儿狠狠瞪了一眼,才撅着嘴开吃。那饭菜太过美味丰盛,不到半晌她就只顾着往自己碗里抢鸡腿炸鱼,早把刚才不快扔到天外去了。
巧儿嫌弃自己的娘亲丢人,又琢磨着一会儿如何下手,就一直低头,心不在焉的扒着米饭,倒是云二婶心疼她,替她夹了两块肉。
瑞雪带着吴煜、大壮和黑子,在后院单独开了一桌儿,菜色没有前面多,但都是他们爱吃的,她吃了几口,想起一事,就说道,“彩云,去前院问问张嫂子,安伯和闫先生那里可准备饭菜了,还有雷子媳妇儿那里也别忘了。”
彩云应着就去了,很快回来,笑道,“张婶子说,夫人只管安心吃饭,她都安排好了。”
瑞雪这才放了心,大壮和黑子不知是被母亲嘱咐过要照料师娘,还是读书多了,变得懂事许多,这个剔了鱼刺,那个摘了骨头,纷纷往师娘碗里送。
瑞雪笑眯眯谢了他们,又扫了吴煜一眼,吴煜立刻夹了个鸡腿送过来,笑都一脸讨好。瑞雪笑得更是开怀,比平日又多吃了半碗饭。
酒桌儿上因为有哪些鸡爪和猪蹄等极下酒的吃食,所以,众人都是喝得有些多,空酒坛子摆了一地,好不容易散了席,里正和族老们由年轻后生们搀扶着回自家去了。
一众女子们吃饱喝足,就开始拾掇了桌面儿,洗刷碗盘,又忙了起来。
张大河等人帮着抬了桌椅,撤了火把,也都回去睡觉了,只有钱黑炭想着家里那母老虎,着实心里堵得慌,索性就钻进了男子们平日歇息的小屋里,呼呼大睡。
英子和石榴搬着大盆从门外走过,听得动静,往里一看,都忍不住唏嘘几句。
赵丰年送了客,嗅嗅身上酒气太重,想要洗个澡,又觉人多眼杂,就唤了彩云回去传话,说在书房看会儿书,待得酒气散散就回去。
瑞雪听了,也没在意,正好几个小子缠磨着,要她再讲讲西游记,左右也无事,她就一边剥着松子,一边哄他们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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