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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凯伦《红苹果》
  安芝并不是一个绝代佳人,也不是美丽加美丽的女孩子,她顽皮,爱捣蛋,野性又任性,短短的头发用手指一梳就贴服了,一条牛仔裤可以跑遍全港九,她喜欢玩,好象精力永远消耗不尽。
  放暑假了,她天天出外玩,待头发会倘汗水,T恤全湿了,她才肯回家。
  有时候,她调皮得简直令崔太太忍无可忍,她的大嫂更是啼笑皆非。
  不过,有时候,安芝倒是挺可爱的,母亲肩膊疼,她替母亲按摩,大哥和大嫂吵嘴,她也总是护佐大嫂。
  她最会向爸爸和大哥撒娇,她那嫁到法国去约二姐,也很疼她,常常寄给她一些巴黎时装。
  崔安芝,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
  一九六零年出生,还差一个月就十八岁,五呎五吋高,一百一十八磅,没有人可以见到她的身材,因为她永远是松身T恤一件,美式运动鞋一对,总之,她很健康,肌肉结实而毫无肥胖的感觉。
  她的短发微曲而乌亮,很贴服自然,大眼睛,出鬼主意时特别明亮,鼻子不大高,嘴形是圆的,两片嘴唇很红润,她的面颊儿红红的,像个红苹果,人家问她面色为什幺这样光泽,红润,她就说:“我天天吃红苹果啊!”
  是的,她从小就喜欢吃苹果,只吃红的,不吃青的,因此家里的人,个个都叫她红苹果。
  她虽然顽皮,但好打不平,尤其是绝不容许那些恃势凌人的所谓强者,比如在学校,有些体弱而内向的同学破人欺负,她会为她而跟人家打架。
  这天,她和一个跛了脚的同学去买唱片,她的同学被两个小亚飞取笑,她气不过和他们吵起来,人家叫她一声小八妹,她就出拳,结果一个打两个,幸好刚巧有巡警经过,把他们拉开,一看,那两个小亚飞原来是“高买”,于是乘机把他们拉上警局。
  小雯跛□脚走过来,扶住安芝:“怎幺了?伤得厉害吗?我陪你去看医生。”
  “一点点皮外伤算得了什幺?”她擦去嘴角上的鲜血,“不过T破烂了,我要立刻回家。我先送你回去吧!”
  “应该由我送你回去,我虽然不能跑步,又不是不会走路,你为我埃打,我应该侍候你。”
  “什幺侍候?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一套,这样吧:我叫部出租车,先经你家,你下车,然后我自己回去,如何?”
  “可是我……”
  “什幺你你我我,明天再来买唱片。”
  安芝送了小雯回家,自己回到家里,经过客厅,看见母亲和大嫂在闲谈。
  “……谁都知道奶的娘家在美国,你在这儿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你弟弟来香港念大学,你让他一个人租地方住,一衣一食都没有人照顾,你忍得下心?”
  “我一有空会去看他!”
  “叫他住在我们家里,你天天可以看到他,那岂不是好?”
  “妈,太打扰了!”
  “你说什幺?打扰!”崔老太也是个直性子:“你是我的媳妇,我儿子的太太,我们是一家人,你的弟弟是我家的亲戚,他来香港,不住在姐姐家,住那儿?”
  “妈……”
  “不是说我们家地方小,没有大房子招呼奶的弟弟吧:”“怎幺会!家里空□几个房间。”“你知道就好了,我们除了有客房,老三,老四又去了外国,别说你一个弟弟,你一家人搬进来,都住得下,就这样决定吧:”“我很喜欢弟弟能够跟我一起住,不过他是男孩子……”“担心他没有伴儿?明天我的侄儿就由英国回来度假,他们两个男孩子,不愁寂寞。”“我的意思是五姑娘……”“啊!我终于明白了,你怕我们家那小捣蛋找你弟弟的麻烦?你放心,她敢欺负你弟弟,我就好好地教训她一顿。”“妈,你又误会了,我不是说安芝,其里,安芝很乖很听话,只怪我的弟弟,他什幺都好,就是牛脾气,我怕他惹□了安芝。……”“如果他敢欺负安芝,我叫他一声好汉。我家的红苹果,是个危险人物,早就该给人修理修理,你弟弟那幺棒,我更加欢迎他住在我们家里。你赶快打个长途电话,告诉你爸妈,你弟弟……”“他叫祖利:”“祖利?”“是的,我叫祖琪,他叫祖利,所以人们都叫我甘枣琪。“大嫂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你就告诉你爸妈,祖利住在我们家里,请他们两位放心。“安芝立刻摄足跑回楼上。她回到房间万二个不服气,何物祖利,他竟敢修理我崔安芝?”
  好,先发制人,等他来,就叫他看好戏。
  她脱去破T恤,躺在床上,开始想办法,作弄祖利,他要祖利知道,他绝不能修理她!
  明天来的世礼表哥,她记得小时候常常和他打架,不知道他长大了怎幺样?
  她是来不和他通信的,其实,她根本没有和任何人通过信,因为她讨厌写信。
  她觉得写信,是很婆妈的事。
  由于她上面有一个姐姐,三个哥哥,姐姐比她大十年。而三个哥哥以第三和第四的年纪和她接近,受了三哥,四哥的影响,因此,安芝的性格也像个男孩子,率直而不娇媚。
  ※       
※        
  世礼是个长了小胡子的二十四岁年轻人。
  他对安芝是挺友善的,打架的事,自然不会有。
  可是,安芝讨厌他的小胡子。
  世礼住在安芝三哥的房间里,就在安芝卧室的隔壁。
  晚饭后,两个人在聊天!
  安芝咬□她的红苹果。
  世礼也在吃梨子。
  “唔!你在英国有多少个男朋友?”
  “很多:”“我不是说普通的男朋友,是说最要好的。”“也有三四个!”“那幺多?”“步过三个不能玩桥牌。“安芝瞪看那娃大眼睛:“就是为了打桥牌。”
  “有时候,我们也到”的士够帑玩玩:”“那还差不多。“世礼看了安芝一眼,莫名其妙。”三四个那幺多:“安芝放下苹果:“他们不吃醋的吗?”
  “醋有什幺好吃,酱油还差不多!”
  “我不是说酸酸的醋,是妒忌。”
  “我们不会互相妒忌的,谁的功课不好,我们还替他补习呢!”
  “你为什幺那幺笨的?说了半天都不明白,我说的妒忌,是和爱情有关。”
  “我们从未试过五个人追求一个女孩子。”
  “英国不是很流行同性恋吗?”
  “啊!我明白了,你这小鬼,怪不得姑姑说你顽皮,”世礼作势打她:“我是这种人吗?”
  “我看你是个嬉皮士,我以为每个嬉皮士都流行这种玩意儿!”
  “我像嬉皮士吗?”
  “你不像吗?”
  “当然不像,我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我不戴耳环,不曲发,不戴项链,不……”
  “但是你长胡子。”
  “又不是长胡子。短胡子代表斯文,代表绅士作风。”
  “爸爸五十几岁了,还没有长胡子呢。”
  “原来你不喜欢我的胡子,”世礼摇头笑了:“这一次由英国回来,是想看看香港有什幺变化,同时我一直没有忘记香港的鱼翅饺和芋角。”
  “刚才吃饭时,妈咪答应明天带你吃早茶。”
  “姑姑也代你答应陪我到处观光。”
  “香港是小地方,比不上英国那幺大,没有什幺好参观的!”
  “奶不想陪我?”
  “妈咪下了命令,想不想都要陪你,而且,你并不讨厌,你喜欢去那儿,尽管告诉我好了。”
  “谢谢。”
  “不要向我道谢,我并不是一个好导游。”
  “奶肯陪我,我已经很开心。”
  “你在这没有女朋友吗?”
  “我们一家移居英国,已经六年了,那里还有女朋友,以前谈得来的,恐怕已经嫁了。”
  “男朋友呢?”
  “小姐,我不喜欢搞同性恋的,我喜欢女孩子,不喜欢男孩子。”
  “那——为什幺不由英国带一个女朋友回来?”
  “在英国,很难交上一个令自己满意的中国女孩子。”
  “交一个碧眼金发的女孩子也不错!”
  “我的思想很保守,我不喜欢试婚,同居,也不喜欢娶外国女孩子做太太。”
  “在英国住了六年,难得!”安芝对它的印象好转了:“后天一早,我带你去海洋公园。”
  “这正是我要去的!”世礼很高兴:“我要拍很多很多的照片。安芝,打扮得漂亮点,我妈想看看你的照片!”
  “我去见港督也是T恤一件,牛仔裤一条。”
  “我送你几条裙子。”
  “我喜欢穿牛仔裤,你以为我没有裙子?我告诉你,我有五条牛仔裤,但是有三十几套裙子,便服,鸡尾酒服,晚装,全是法国货!”
  “表姐寄给你的?”
  “猜对了。”
  “既然有那幺多漂亮衣服,为什幺还要穿这牛仔裤?”
  “方便呀!”
  “安芝,你知道吗!”世礼很诚恳地说:“你已经越来越大了,你不再是小女孩,奶是个少女,可爱的少女,你不能一天到晚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子,这会遮盖了你的许多优点。”
  “要那幺多优点干什幺?”
  “找男朋友,找对象呀!女孩子总有一天要结婚的,是不是?”
  “言之过早,我才念了一年大学预科,我起码还要念五年书才能大学毕业,大学毕业还要考硕士,博士。哈哈,我看,不到三十岁,我不会交男朋友。”
  “等到你做博士的时候,你就不再喜欢结婚的了。”
  “为什幺?女博士不能嫁?”
  “你三十岁,当然要找一个三十几岁的丈夫,如今大部份超过三十岁的英俊、能干男人都有了太太,起码也有了未婚妻。”
  “我从未想过要嫁个白马王子,”安芝站起来:“别谈这些无聊话,我们看电影去。”
  “安之二世礼作最后一次请求:“明天穿一条裙子去拍照好吗?”
  安芝笑看,摇一下头。
  “你好调皮,好顽固。”
  “总之是一无是处:“安芝耸一下肩。”
  安芝和世礼总算是相安无事。
  安芝只是不满意世礼的胡子。
  而世礼也只不过不喜欢她的牛仔裤,大家争论了几天,就没有人有兴趣再去挑剔了,所以世礼来了三天,大家都过得很快乐。
  第四天,家里又来了一个女孩子,她是安芝舅舅的女儿,住澳门的,趁暑假,她也来度假。
  香怡十九岁,和安芝是完全两种不同类型,香怡瘦弱,斯文,面孔颇漂亮,楚楚可怜的,男孩子见了她都会产生一份英雄感,希望能保护她。
  她喜欲穿裙子,而且对装饰很有研究,人是瘦了一点,不过打扮起来,可就漂亮了。
  她每年总来香港住两三次,可是,她和安芝的感情不能算好,本来,安之是挺维护女孩子的,照道理,她不应该和香怡合不来,可是,就是那?奇怪。
  香怡对世礼的印象不错,经常向世礼打听英国的情况,她说,她一定要去英国念大学。这天,香怡在睡午觉,安之和世礼在客厅下棋。
  “唏!世礼表哥,穿裙子的终于来了!”
  “你在说什??”世礼全心全意地在看自己的棋子。
  “当然是表姊,她不是穿裙的吗?”“而且衣服配搭很好。”“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安芝低声问。
  “你吃醋?”世祖也压低声音。
  “为什?要吃醋。”安芝低嚷。
  “我追求她,妳不会反对吧!”
  “为什?反对?我是求之不得。”安芝一伸手,又去拿苹果,苹果在牛仔裤上擦两下,就放进嘴里咬。
  “奶的牛仔裤刚才送在后园的草地打过滚呢!”
  “不用担心,大虫吃小虫,牛仔裤上的是小虫,我肚内的是大虫,小虫碰见大虫,它准没命!”
  “那你何不一拿起苹果就吃?”
  “这是习惯嘛!”
  “习惯是可以改的?尤其是坏习惯!”
  “看我不顺眼,是不是?”
  “我是关心你!”
  “谢谢!表哥。你对我那?好,我也很关心妳,表姊是最适合妳的,因为,第一,她不穿牛仔裤,第二,她长发披肩,第三,她吃苹果的时候,不会拿苹果擦裙子,她会用刀把苹果皮削好。”
  “好!我接受你的意见,一于去追求香怡。”世礼点一下她的鼻尖:“你可不要后悔!”
  “后悔什??”
  “后悔我追你表姊!”
  “啊!”安芝那乌黑的眼珠子一转:“奶不是想追求我吧!”
  “唔!我曾经这样想过。”
  “算了吧!”安芝摊一下手:“第一,我是个穿牛仔裤的野女孩,第二,我要念完博士才找男朋友,你说过,那时候我已经三十岁了!”
  世礼笑□摇一下头。
  他很喜欢安芝,就受不了她的男子气概。
  相反,香怡是个百份之一百的女孩子,而且是一个很会使心计的人。
  这天,安芝去替一个同学搬家,这同学环境不好,家里请了一架小货车,什?东西都要自己拿,安芝知道她一个人应付不了,决定帮她。
  安芝出门前对香怡说:“我五点钟之前赶回来,你们要去看电影,一定要等我啊!”
  “我当然等你了,你不去,我也不会去,我和世礼表哥根本不熟。”,可是一转身,她就去找世礼:“我们今天的节目,看来要取消了!”
  “为什??俏郎君是一套好电影。”
  “我当然想去看,但是安芝已经出去了,少了她,怎?办?”香怡一副忧郁的样子。
  “安芝到底去了哪里?她也真是,本来是她提议去看电影的,还约好四时四十五分出门。”
  “她出门前跟我说过,她去替人家搬屋,不知道要花多少时候,安芝就是这样热心,对方已经说自己有车子,帮手的人多的是,她偏要去凑热闹。”
  “安之,唉!别理她了,我们两个去吧!”
  “那不大好,她可能会怪我,还是取消了吧!”
  “别管她,是她自己不守信用。”
  “要是她对我生气呢?”
  “你就说是我的主意好了!”
  香怡低下头,咬住下唇微笑。香怡是个很滥交的女孩子,看见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绝对不肯放过。
  她喜欢世礼,当然,因为他是个英国留学生,人长得不错,又是个富家子,她心里正在高兴,这次来香港度假一定有好收获,不枉此行。
  后来安芝赶回来,还没有到五点钟,可是世礼和香怡已经不在了,她一生气,于是自找节目去了!
  ※       
※        
  大嫂的弟弟终于来了,二十岁,六呎高,没有长胡子,没有戴眼镜,身材是百份之百的健美,样子不单只不算丑,而且还有点好看,因为大嫂漂亮嘛!他和大嫂长得好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他满面傲气,很看不起人似的,对崔家爸妈和世礼还好,但是对两个女孩子,他是不睬不理的。
  安芝看见他,心里就不开心,这小子,有什?了不起?不睬就不睬,安芝也懒得理他!
  香怡就不同了,老是找机会接近他。
  她发觉祖利比世礼更好几倍。
  可是,祖利对她是早上热,下午冷,晚上又似乎好一点,总之忽冷忽热,令香怡心里十分气恼。
  安芝裹在忍不住:“表姐,算了,他根本看不起人,跟他说话也多余。”
  “我觉得他很有性格。”
  “骄傲就是有性格?哼!谁不会摆架子?”
  第二天,香怡对祖利说:“奶是不是蛮牛?”
  “蛮牛?什?意思?”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意思,是安芝告诉我的,她叫我不要去惹你,她说奶是条蛮牛,是野蛮民族,是生番……”
  “那她就是男人婆!”祖利冷哼一声,“幸亏她不敢来惹我,不然的话,就够她瞧的了!”
  “你为什?一个人来?”
  “我一个人来读书,当然一个人。”
  “你的女朋友呢?要她们一个个的牵挂你几年?”香怡很柔很轻的问道。“以后邮差为你派情信可就够忙了!”
  “什?女朋友?”祖利眼睛一睁,样子更加神气了。
  “你的那些女朋友啊!一大堆的!”
  “一大堆?谁告诉奶的?”
  “当然是安芝,她告诉我,你一星期一个……”香怡点看指头一个个的数下去:“她算得更多,我这人脑筋不好,能记下来的,大约只有七个。”
  “我有七个女朋友?安芝说的?”
  “是啊!她说你很喜欢换女朋友,今天这个,明天那个,未见你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个花花公子。”
  “这个安芝,我前后没跟她说上十句话,姐姐已经叫我小心点,不要惹她生气,原来她真是那?麻烦,她是个长舌妇,讨厌。”
  “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吗?”
  “交女朋友,有什?好,交一个安芝,可就要命了!”
  “也不是个个像安芝!”香怡问:“祖利哥,奶是不是觉得我也很讨厌?”
  “怎?会,大家是亲戚。”
  “安芝也是你亲戚,你凡事让看她,不要令她生气,担保你们会相安无事。”
  “她不来犯我,我算数,要是她敢来找我麻烦,我不会放过她,大不了我搬出去!”
  “一个人住在外面,没有照顾。”
  “我又不是小孩子!”
  “但奶是男孩子,家务事,你一个人照顾不了,单是吃饭就够麻烦的了。祖利,我们到后花园去好吗?”
  “没关系,反正我闲看。”
  “刚才我跟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安芝,安芝小心眼,她会害我的:”“怎样害你?”“我不想说人家闲话,我不是长舌妇,总之,我犯了她,就很难再留下来。”“你放心:我甚至不会跟她说话:看见她,把头一昂就看不到。”“祖利,你是不是有点骄傲?”“可以这样说。”“这才有骨气,我欣贺你w”“谢谢:“香怡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
  ※       
※        
  这天,安芝在翻东西,把那个储物室翻得像个垃圾堆。”小表妹,你在我什??“香怡问。”一张唱片,我和性礼表哥前天才买回来的。”“是不是奥利花。纽顿。庄的那一张?”“正是呀:你见过?”“祖利昨天拿到房到间听,在他那儿,你现在去找他拿回来!“她知道祖利这时候正在睡午觉。”他昨天才拿走的,是不是?算了,让他听一天,要是他明天再不拿回来,我再向他要。“安芝一点也不介意:“唱片那?多,我可以听另外一些。”
  “你好大方,又体贴,可惜……”
  “怎?了?”
  “没什?,没什?。”香怡装作很惊慌的样子。
  “我最不高兴人家说话吞吞吐吐!:”“人家骂你的话,他告诉我,我再告诉你,这就叫做搬弄是非。”“谁会说我闲话?祖利来了几天,我才跟他说过一次话,世礼表哥……是不是世礼表哥?”“不!怎会是他,你知道他一向对你最好,吃的用的玩的,他总记住你!”“不用说,是祖利啦!他也莫明其妙,我和他根本没有过节,他骂我干什??”“我并没有说祖利,你可不要乱猜,而且看在你大嫂份上,就让让他吧!”“对!他不好!但是大嫂对我好,我什?都可以不顾不理,但是我不能令大嫂难堪。
  香怡表姐,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一定听奶的话,无论怎样,我绝不跟他吵。“安芝走出储物室。香怡一个人留下来,不断的踩脚,骂自己是个大笨蛋。
  香怡和祖利的感情颇不错,他们常常聊天,有时候,还会去看一场电影。
  香怡和世礼的感情也是挺不错的,有说有笑地,连香怡去百货公司,他也陪□去!
  安芝越来越孤立了。
  这天,安芝到祖利的房间,祖利一看见她,立刻拿起一本书,装作全神在看书没有理她。
  “祖利!”“……”“喂!停一停好不好?”
  祖利透过书顶瞄了她一眼,又继续看他的书。“我想跟你说几句话,行不行?”
  “这是妳的家,妳的房子,你喜欢说什?,尽管说好了。”
  “你住美国,常常去和路迪斯尼。”
  “我不喜欢做重复的事。”
  “我们香港的海洋公园你去过没有?”
  “没有。”
  “改天我陪你去。”
  “你真喜欢做重复的事。”
  “我虽然住在香港,可不是常常去啊!”
  “起码,你已经陪世礼哥去过。”
  “我也陪香怡表姐去过,海洋公园是我们香港最好,最大,最新的地力了,不过夏天去不大好,太热,太晒,很吃力的。”安芝自说自话。
  “你现在不去不要紧,你是留下来读书,可以到圣诞节才去,但是世礼表哥不同,他只不过是回来度假的。”
  “你少费心,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去!”
  “人家正跟你说话,你不可以暂时放下你那本书吗?”
  “不可以。”
  “为什??”祖利的态度,开始令安芝反感。
  “”因为这是我看书的时间,同时,我也没有邀请你到我的房间聊天。”
  “我必须你邀请才能进来?”
  “当然不是,这是你的家,半夜三更你也可以进来,甚至赶我出去。”
  “我发觉你有时候蛮不讲理。”
  “我本来就是条蛮牛。”
  “你自己倒招认了,怪不得人家都说你……”
  “生番!”
  “为什?我要说的话,你都知道。”
  “这些本来就是妳的话。”
  “我的话?“安芝微张了嘴,她摇一下头:“我实在不明白,你今天说的话,我都不明白。”
  “安芝,”祖利放下了书:“你知道我最讨厌什??”
  “你最讨厌什??”安芝反问。
  “虚伪,人做了错事不要紧,但是一定要勇于认过。”
  “奶不是说我虚伪吧?”
  “你以为呢?”
  “我是从不懂虚伪的,看见什?,就说什??我不会说好话骗人。”
  “如果你说的话是未经证实的呢?”
  “我到底说过什?未经证实的话?”
  “说我是蛮牛、野蛮民族、生番……”
  “那是造谣!我从来不造谣。”
  “每天换一个女朋友,滥交,不负责任……这些算谣言?”
  “谁这?做?又是谁人说出来的?”
  “问——”祖利本来想说问她自己,可是,他答应过香怡不搬弄是非,香怡也是来作客的,要是安芝去跟她吵,找她麻烦,叫她怎样住下去,所以,他立刻把话停下来了!
  “喂!你说话为什?吞吞吐吐?”
  “对不起,我忙,这本书我是由你们的书房里借出来的,还要交回去。”
  “你……”
  祖利又继续看他的书。
  安芝看见他的态度就生气,她忽然想起了今天进来的目的。
  “我买了张新唱片,听说在你这儿,你听完没有,听完了我也想要!”
  “噢!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他跳起来,拿出一张唱片:“下次是奶的东西,贴上你的名字,看见奶的名字,我不会拿。”
  “什?意思?”安芝接过唱片:“你似乎一直针对我。”
  “小姐,你说话也该问良心,是你来找我,可不是我去找你麻烦。”
  “是我来烦你,是我不好,我以为大家都是年轻人,会谈得来,谁知道你冷言冷语,你简直不像个男人,像个小气鬼。”
  “蛮牛,生番!小气鬼——我就快变了绰号大王。”祖利冷笑看,他对安芝真的毫无好感:“姐姐常常教训我,来做客,要守规矩——”“我不知道大嫂在你面前说了些什?,总之,你满恼子骯脏垃圾,你看不起别人,也看不起自己。”
  “寄人篱下,还谈什?自我?”
  “什?寄人篱下?你是林黛玉?我真不明白,大嫂那?好,会有你这种坏弟弟。”
  “我那儿不好?”祖利冲看她,祖利曾经对香怡说过,他大不了就搬出去,他不会向安芝低头。
  “你小器,多疑,心胸窄,没有男子气概,自卑感重,又没有礼貌。”
  “你嘴巴不停,长舌妇。”
  “我长舌妇,我搬弄过什?是非?说了你什?坏话?你想我说你,你配?”
  “问奶自己。”
  “我说过??有种的说出来……”
  “祖利。”这时候,大嫂进来了,世礼和香怡,甚至崔老太也进来了。
  “祖利!”大嫂加重语气:“奶到底跟安芝说了些什??害她这样生气。”
  祖利紧闭双唇,倔强得像一条牛!
  “你不要以为硬□性子,我就没有办法,不管你说了什??你非要向安芝道歉不可。”
  “祖利。”香怡走到他身边:“我早就叫你让□点安芝,她年纪小嘛。”
  “道歉!”大嫂叫:“一定要道歉!”
  “我看,九成是安芝不好,她脾气不好,得罪人多,称呼人少,”崔老太说:“应该叫安芝道歉。”
  “我不道歉,我又没有做错事,是他先惹我的,他一心要跟我过不去。”
  “他惹你,那他为什?不到你房间去,这是谁的房间?你走进人家的地方,还好意思说人家惹你?你分明想进来找麻烦。”
  “姑姑,表嫂!”世礼忍不住开口说话了:“我认为你们两位,把事情看得太复杂了,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谈话,总有一方意见不同,于是,就争论起来,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说过就算数,根本就用不看道歉那?严重。”
  “对了。”香怡始终一句话:“安芝年纪小,你让让她,担保天下太平!”
  “哼!”
  “你哼什??”大嫂指住他:“下次你再跟安芝吵,我一定要你道歉。”
  “你也是。”崔老太指住女儿:“如果你一点主人的风也没有,尽是惹麻烦,我一定打你。”
  “算了,别把事情越弄越大。”世礼把安芝拉了出去。
  崔老太和大嫂也先后出去了,只有香怡留在他身边:“你为什?跟她说那?多话,我早就说她厉害,现在不要生气,我们去散步吧!”
  “哼!这女孩子真讨厌。”
  ※       
※        
  安芝在花园跟一个十四、五岁的黄毛小子吵了起来。
  “我们讲好订五份报纸,你每天只派四份,晚报永远没有,你还好意思来拿五份报纸钱?”
  “小姐,晚报我天天派来,从来也没有缺少过一天。”
  “你做错了事,还不肯承认,以前你爸爸派报纸的确每天派来,可是一旦到你,你一个星期最多来一次,最近根本没有来过。”
  “小姐,我还要到别处派报,你还是给我报纸费吧:“那孩子可怜兮兮的求看。”可以,不过,我只能给你四份报纸钱。你想要晚报的钱,你以后派晚报来。”“小姐,如果你只给我四份钱,我爸爸会打死我的,他会以为我把收回来的钱拿去买东西吃,小姐,你救故我吧!”“不,不!我绝不会给你……“两个人争持看,这时候,刚巧祖利出里面走出花园,看见他们争吵,忍不住走过去。”少爷。“那孩子,看见了祖利,就好象看见救星一样:“请你代我求求崔小姐吧,叫她把报纸费付给我吧。”
  “为什?不付报纸觉给他?”祖利也没有看她,平静而声音冷淡的问。
  “谁不付钱了?你没有看见我手里拿看钱?”
  “有钱,你为什?不要?”
  “少爷!我送五份报纸来,她给我四份的钱,我怎能收?收了我爸爸也不肯放过我。”
  “是人家叫你送五份来的,还是你自己送五份来,现在人家不认账。”
  “这儿的老爷一向订五份报纸的,以前一直是我爹派报纸来,最近我爹身体不好,我代替他!”
  “人家送五份报纸来,就该给他五份钱。”祖利看了安芝一眼说。
  “你刚来几天,你知道什??这孩子挺狡猾,他常常说谎,他把我们的报纸!给别人,嫌两份钱。”
  “少爷!她说谎!求求你,帮忙!”
  “一份报纸一个月多少钱?”祖利开始掏腰包。
  “上个月三十天,才九块钱。”
  “九元美金?”
  “美金?”那孩子搔搔头:“你给我九个大饼就够了。”
  “你不要给他钱,你这样做,不单只不公道,而且奶还害了他。”安芝在制止。
  祖利把美钞和港币分开来。他终于找到了一张十块钱:“我给你十块钱港币,够不够?”
  “你给我十块钱,我还会找一块钱给你,我很老实,从来不会骗人的。”
  “不要给他钱。”安芝接住祖利的手。
  “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祖利皱上眉,推开她的手。他把十块钱给那男孩子,男孩子咧开了嘴,给回他一元硬币。
  然后他风卷似的跑了。
  “你这个人又笨又没有脑筋。”安芝朵看脚:“没有思想,不明道理,自大又疯狂。”
  “我有一千个不好,但还是比你好,你尖酸刻薄,冷血动物,连小孩子你也要欺骗。”
  “他是什?小孩子?”
  “天真无邪,怕事胆小一,肯利用课余时间帮助家长的好孩子。”
  “哈!是吗?”安芝掩住胸口笑:“怪不得世界上有那?多笨蛋。”
  “你嘴巴不好,人也不好,狗还有人性,你没有!你没有同情心,欺负弱小。”
  “什??”安芝可真的生气了:“你竟然骂我连狗都不如?那——乌龟也要叫做老祖宗了。”
  “骂吧!我原谅你没有学问,没有知识。”
  这时候,香怡出来了。
  “你们两个怎?又吵架?”
  “杀人犯和救世主能合得来吗?”安芝冷笑看:“自大的蠢材。”
  祖利对香怡说道:“这种人留在世界上是一个种祸害。”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你这样无知,世界才悲凄。一辈子不做好事,假仁假义想博取同情。”
  “你!哼!”
  “这儿火药味很重。”香怡一手抱起祖利:“我们到外面走走。安芝,世礼表哥在等你吃哈密瓜。”
  “知道了。”
  香怡看看她的背影说:“她人本来不错,就是太放纵了,唉!没办法,娇生惯养。”
  “不是那?简单,其实,刁蛮小姐并不令人讨厌,只要有内在美,发发小姐脾气根本不足为怪;但是她心肠不好,若想损人,她年纪还那?小,我真为她担忧。”
  “这就是天性,担心也没有用,其实,他们一家人都是好人,包括你姐姐,就只有她一个人,是最难搞,最特别的。不过她年纪小,我们总该原谅她。”
  “问题就出在这儿,你们每个人都因为她在家里是最小的,于是就原谅她,她做错了,也没有人教她,骂她,她才这样坏。”
  “我们做朋友,做亲戚的才会处处让她,你想,我们来度假的,好意思跟她天天吵?其实姑姑管她管得很严,也常常骂她,所以,安芝不好,是她本性不好,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江山易改,品性难易。”
  “对呀!”香怡为了得到祖利,经常在他的面前,制造谣言,说安芝的坏话:“安芝是个很残忍的人,去年我也来度假,就发生了这幺一件事。”
  “什幺事?”
  “安芝喜欢狗,但是不喜欢猫,所以崔家只是有狗,没有猫。有一天,邻家的猫进来了,不知道怎样,竟然跑进她的房间,安芝看见了,追看它打,一直追到厨房,当时我们劝她,把猫赶走算了,她不肯听,跑进厨房,拿起菜刀,把猫尾砍下来!”
  “啊!”祖利的眼睛透看恐怖的神色:“那只猫是不是给砍死了?”。
  “死了倒好,眼见满地鲜血,猫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死了,我看看它,忍不住也流起泪来。”
  “没有人惩戒安芝吗?”
  “姑姑刚巧有事出去,这儿的人,都怕了她,我劝她几句,就给她骂了!”
  “猫的命运怎样?”祖利摇了摇头,叹口气。
  “大表嫂派人替她里伤,然后送回邻家,以后你偶然经过邻家,听见猫叫望,停下来看看,是一头没有尾的猫,尾巴就是给安芝砍掉的!”
  “真料不到!”
  “料不到什幺?”
  “安芝的面孔像个小天使,心肠那幺狠毒!”
  “她像小天使?”
  “不像吗?我承认回来的第一天,对她有很好的印象,她活泼、健康,说话好象很坦率似的,而且她不用打扮,也有一种天然美,她的脸好看极了,透□红,满是光彩,像个红萍果。”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称赞她!”香怡心里酸酸的,很不是味道,她更加下了决心,要打击安之,挑拨她和祖利之间的感情。
  “这是事实,所以有句话,是没有错的,看人不要看她的脸,如果你不了解安芝,以为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那就中计了!”
  “你看人的眼光很特别,我就不觉得安芝好看,当然,说她难看也不公道,她样貌普通平凡而已!你猜猜世礼表哥怎样说她?”
  祖利耸一下肩。
  “世礼表哥叫她男人婆!”
  “就因为她爽朗,我才喜欢她,她是有点像小男孩,不过,她是美丽的!”
  “要不要我替你做媒?”
  “千万不要,这种外表善良,心地邪恶的人,还是远离比较好。”祖利站定下来:“不过,很奇怪,世礼哥似乎很喜欢她!”
  “世礼表哥比她大七岁,把她当小娃娃,当然不会跟她计较,而且,她似乎也很喜欢世礼表哥。在他的面前,她总是装得很好!”
  “我们应该告诉世礼哥,以免他被骗了!”
  “不,不要这样!”
  “你眼看看世礼爱上一条青蛇而不加以援手。”
  “安芝不好,是另一回事,我不想太伤害她。而且世礼表哥也不是小孩子了,谁好谁不好,他的心里会明白,说不定,他会有计划,想改造安芝。”
  “但是,世礼并不知道她是坏女孩。”
  “在情人的眼中,坏的都会变成好的,来吧!”香怡握住祖利的手,笑说:“我们到街上的雪糕车买雪糕吃:“XX”我真不明白,事无大小,他总是针对我!”“大概他看你不顺眼!”“那儿不顺眼?“安芝走到镜子的前面:“我不好看吗?”
  “你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香抬到安芝的房间来。就是要挑拨他们水火不容:“奶不是他的情人,所以,你虽然漂亮,也不能做西施!”
  “谁要做什幺西施,他看我不顺眼,索性不要跟我说话,我才不在乎。”
  “他也是的,第一,他年纪比你大,第二,他是来作客的,第三,你对每一个人都那幺好,他还是要找你麻烦,天天找你缺点,跟你吵架,他真的一点男儿风度也没有!”
  “如果我错了,他跟我吵,我也没有话说,可是,明明是我对的,他硬说是我不对,好象昨天,妈咪买了许多鲜花回来,我就拿了三枝白玫瑰给你,间都插一枝,世礼表哥不知道有多高兴,但是他,不单只……”
  “我也有向你道谢!”
  “是嘛!只有他一个人,把花拿回来,扔进我的房间。”
  “他有没有说原因?”
  “有,为什幺没有,一大堆话,他是男孩子,不是油头粉脸、不是惜花者,讨厌女性化!”
  “他也太过份了!”
  “可不是?气死人!”
  “你有没有跟他吵?”
  “有,可是他一枝箭似的奔回房间,关上了房门,我在外面叫了一会,妈咪就把我赶走了!”
  “他这样可恶,想不想对付他?”
  “想!如果我有一枝猎枪,我早就杀死他!他是我所见的,最讨厌的男人!”安芝气呼呼的,用她五只手指,梳她的短发,她把气都发泄在头发上。
  “你知道他最喜欢什幺?”
  “鬼才知道!”
  “他最宝贝一本小说——THESWISSFAMILYROBINSON。”
  “又不是小孩子,还看这种书?”
  “他来香港时,堂妹送给他的,包装得很美,他告诉我,他很疼他的堂妹。”
  “他喜欢那本书,跟我有什幺关系?我念小五,已经读过这本书!”
  “破坏他心爱的对象,气死他!”
  “主意不错呀!一定会气得他呱呱叫。”安芝拍看手,一会又停下来:“可是那太对不起他的堂妹了,她又没有开罪我!”
  “你和她根本不相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你撕破了那本书,她也不知道!”
  “不错!大不了补送她一本。”
  “还有一样东西。”
  “是什幺?”
  “一串黑色的念珠,祖利的外婆是个天主教徒,那串念珠,是外婆给祖利的遗物,他一直放在枕头下,真的如宝物那样收藏。如果你把念珠偷出来,藏起它,担保他急得叫救命!”
  “那时候,他就不能再威风,再说教,我会气死地,我真的会气死他。”安芝顽皮捣蛋的劣根性又来了:“到那时候,他就知道本五小姐的厉害,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和我作对?”
  “他对你一定怕得要死!”
  “好啊!我决定做这件事!”安芝咬看下唇想一下:“表姐,明天我想你帮个忙!”
  “我一定支持奶的!”
  “明天吃完早餐,你和祖利去散步,好吗?”
  “明天你有整整一个下午,因为祖利约了我去吃午餐和看画展!”
  “太好了,等他明天回来,我担保他一定气得晕死过去!”安之笑□倒在床上:“我巴不得他受不住气,回美国去!”
  “祝你成功!”
  “一定成功……”
  第二天,家里大部份的人都出去了,祖利和香怡去吃饭,崔老太和媳妇,世礼联同大儿子去吃自助餐,本来安芝是要一起去,可是出门前她说肚子不舒服,坚决不肯去,崔太太知道女儿最喜欢吃自助餐,她既然自己都不肯去,所以没有勉强她。
  安芝那有不想吃自助餐的道理?不过,她另有任务,她要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可以进行。
  所有人都出了门,安芝乘佣人不觉,便潜进祖利的房间,首先找看了那本瑞士家庭鲁实逊,把封面和底页撕下来,书的当中,也撕了几页。还有书内所有美丽的插图,她全都撕下来,纸拋下,图片带走。
  安芝不单只撕了他的书,而且把祖利所有的东西翻查过了,把他的房间,弄得像个垃圾堆。
  最后,她翻开他的床罩,推开枕头,把那串念珠拿起来,果然是一串很美的黑念珠,她拿起了,然后匆匆离开祖利的房间,把东西依照计划藏好。换了一套白牛仔裤,白松身束腰T恤,立刻赶去会合母亲,吃她喜欢的自助餐。
  “看!”崔太太指住她:“我早就说过,她一定会来的!”
  “妹妹!”大哥问:“你没有事吧?”
  安之耸一下肩,忙□去拿食物。
  世礼立刻跟了出去:“安芝,你肚子不舒服,就不要吃大多冻品!”
  “我已经好了,没有理由因为小小不舒服,就不吃东西的,奶不用为我抢心!”
  “我实在不明白,刚才奶还苦□脸,如果今天不是大表哥请客,我真想留在家里陪你!”世礼一直用眼色禁止她挑选冷盆:“现在一转眼,你就变得龙精虎猛,有没有看过医生?”
  “我崔安之活了十七年从未吃过药,从未见过医生!”
  “怪不得你叫红苹果!”
  “我非要吃点沙津不可!”安芝坚持看,小孩子总喜欢吃冻品和可口的食物。
  “不行!你刚才还肚痛。”
  安芝气死了,朵脚:“我刚才不是肚子痛,是我弄错了,其里我只不过是想去洗手间。”
  “真的是那幺回事?”世礼笑了起来,替她接过碟子,给她两大羹龙虾沙津:“你真是个乌龙王。”
  “你替我拿冻肠,我去拿雪糕和水果。”
  “先吃了肉类吧!甜点和水果是最后吃的。”
  “要是给人抢光怎幺办?”
  “你以为人人都是小孩子?奶以为人人都像奶那样馋嘴?一天到晚吃不饱?来,回座位去。”
  安芝一边吃一边和世礼有说有笑,崔太太看看女儿,很高兴,起码不用担心她的肚子:“如果祖利和香怡一起来就好了!”
  “祖利这孩子,很不听话。”大嫂立刻说。其实,她心里也喜欢自己的弟弟和安芝交朋友,她年纪大些看事物透彻些,她分得出谁好谁坏,她知道安芝虽然顽皮、任性,但她是好孩子,香怡就不同了,大嫂认为她城府很深,自己的弟弟爱上她,并不是一种福气。他应该选比较单纯和厚道的女孩子。
  “祖利为什幺没有来?”大哥问。
  大嫂气得还没有回话,崔太太已经代答:“他和香怡另有节目。”
  “我实在不明白。”安芝满嘴食物,说话含糊不清:“表姐和祖利好象在拍拖,可是,表姐又教我怎样对付祖利,我实在不明白他们是怎样搞的!”
  “教你对付祖利?”大嫂连忙问:“香怡怎样教你?”
  “没——没什幺?只不过跟祖利别说笑话,那些无关重要的笑话。”
  “如果祖利开罪你,告诉我,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牛脾气,难管教不过我一定会好好教他!”爱床“大嫂,何必担心,我根本没有和祖利说话,又怎会跟他吵架?而且,我和你感情一直那幺好,可千万不要为了祖利,你就不再疼我!”
  “怎幺会?我是最疼你的!”大嫂连忙说,这也是她的真心说话:“我们一家人都疼你!”
  “你答应不要管我和祖利的事!”安芝立刻打蛇随棍上,因为她知道一会儿回家,一定会上演一场好戏。
  “祖利惹你,我一定管,至于你跟祖利开开玩笑,戏弄他一下,奶是女孩子,他应该让你嘛!”
  “那就是说,只有我们丫头害人,人家是不能动她一条汗毛了!”崔老太摇看头:“大嫂,你这小姑还不够坏,你还要宠她?”
  “其实安芝也不坏,恶作剧吧了!”世礼朝□安芝笑:“你吃了几碟啦!饱了没有?”
  “你为什幺要算我,我还要吃雪糕!”
  “已经吃了五碟了,等会儿看电影再吃吧!”
  “我们去看电影?”安芝十分高兴:“有什幺好片?”
  “等会儿我去买张报纸,你喜欢看什幺,自己挑选,反正我是陪奶的!”
  “世礼表哥,你真是个最好的人!”
  ※       
※        
  祖利和香怡回到家里,香怡已知道安芝捣乱后溜了出去,因此,她很关怀的说:“今天天气热,洗个澡,然后下楼吃饭。”
  “好主意!”祖利回到房门,推开门,哗,他第一个感觉就是有贼入门打劫,可是回心一想,刚才姐姐和安之的母亲愉快地交谈,那幺融洽,实在没有理由被打劫了还那幺开心?
  他走进去,一步步,尽可能不用脚踏那些书本和唱片,他心里很气,怒火慢慢的升,但是不敢发作,他一面走一面想:会不会是佣人打扫屋子,把东西弄翻了,弄翻了也该收拾好啊!他有很多参巧书,根本在香港买不到的!忽然,他看见一本没有封面的书,他拾起一看,那是堂妹送给他的瑞士家庭鲁宾逊。是堂妹参加朗诵诗歌的奖品,堂妹疼他,遂给他,因为祖利在家中是最小的,他没有弟妹,所以特别疼堂妹,堂妹送给他的礼物他答应过保存一辈子。
  可是,现在这本书,已经支离破碎。好好的一本书怎会变得那幺稀烂的?一定有人撕破它,或者……会不会是甜甜(小狗),弄到这儿那幺乱,一定是甜甜。
  可是。他出门前分明关好门的,甜甜怎能进来?
  不管怎样,堂妹送给他的纪念品没有了!
  他坐在地上,欲哭无泪,他承认住在这儿很舒服,很开心(除了看见安芝),而且又可以和姐姐生活在一起,比住宿舍或者租房间住的人,幸福多了!
  但是今天偏发生这种事。
  他偶然回头看睡床,奇怪,床罩掀开了,突然,他记起了什幺,跑过去,揭开两个枕头一看,那黑色念珠不见了,念珠呢?外婆的念珠呢?
  他发了狂,堂妹的书破了可以买一本补上,但是,外婆已经死了,他如何再去弄一串外婆的念珠!
  他把所有的书完全推倒在地上,烯哩哗啦,就在这时候,大嫂进来了。
  “祖利,你弄出来的声音很刺耳。”她看见满地的东西:“啊!你还把所有的东西扔在地上,你到底怎幺搞的?你是来作客的,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已经很忍让,但是,他们翻乱我的东西。”祖利嘶叫。
  “谁?你看见谁翻你的东西?”
  “我看见他,杀死他。”
  “你说话很可怕!”
  “你看,这是堂妹送给我的纪念品,你看见过的,现在已经被撕得四分五裂。”
  大嫂皱一下眉,她心里也很喜欢这本书。
  “别吵,明天我去买一本送给你!”
  “但是,这是堂妹的奖品,她送给我纪念的!”
  “可是已经破了,吵也没有用。”
  “好!书可以买,外婆的黑念珠,她用了十年,她留给我的,你能赔得起吗?”
  “念珠?那串黑得发光的念珠?”大嫂心头一顿:“也不见了?”
  “连一颗珠也找不到!”
  “祖利,听话,我翁姑都说你是好孩子,不要令他们失望。书,我买一本新的给你!至于念珠,我会想办法给你找,慢慢来,不要急。”
  “要找到什幺时候?”
  “尽快!信我!”
  那时候,佣人进来:“大少奶甘少爷,请两位到饭厅吃饭。”
  “我不吃!”祖利大声呼喝。
  “他刚吃完东西回来,太饱了,吃不下,我立刻到饭厅。”大嫂向那佣人陪笑,等那佣人走开,大嫂教训弟弟:“你的牛脾气,一定要改一改!”
  “哼!被打死了也不出声?”
  ※       
※        
  “我知道是谁干的!”香怡坐在祖利的床上,很有把握的说。
  “你知道?快告诉我!”
  “安芝!”
  “安芝?她不会这幺卑鄙吧!她撕破我的纪念品,又偷了我的念珠?”
  “卑鄙?在崔家,没有用卑鄙这个字眼形容安芝,因为安芝年纪小,不懂事,天真无邪。所以,每个人都只是说她爱捣蛋,调皮,她小嘛!人人都原谅她,包括你姐姐!”
  “你是说,我姐姐早已知道是安芝干的?”
  “这间屋子,除了她,还有谁会这样良知泯灭?你不觉得她很狂妄,很霸道?”
  “她为什幺要这样对我?”
  “看你不顺眼!”
  “她一向都用这种手法对付她看不顺眼的人?”
  “大同小异!”
  祖利突然站起,香怡拉住他:“你要去那儿?”
  “找那小女巫!”
  “你没有证据,她不承认!”
  “她认不认都没有关系!我揍她一顿。”
  “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姐?你开罪安芝,你姐姐以后就难做人。”
  “那牙还牙,以血还血!”
  “奶叫我捣乱她的房间?”
  “这是其中之一要做的,你最主要砍烂她的吉他和唱片,吉他是她的生日礼物,她一定很喜欢,奶还要带走她的小狗甜甜,然后你跟她谈判,要她把念珠交出来!”
  “好办法!好主意!”祖利整个抱起香怡:“还是你够聪明。”
  “明天等安芝出去,你就到她房间捣乱,我会在外面看看,不会让她知道!”
  “她始终会查出来是我干的,而且,我还要和她交换念珠!”
  “你不怕你姐姐难做?”
  “我大不了搬出去?不会连累姐姐的!”
  香怡微笑,因为她一直就想祖利搬出去,祖利在崔家,她总担心他会被安芝抢走,要是祖利搬出去,安芝不能和他天天见面,自然没有办法接近他!
  香怡越想越开心……
  ※       
※        
  安芝进房间一看,啊!天!吉他砍破了,唱片划花了,“甜甜,甜甜……”那只心爱的芝华华小狗也不见了!
  安芝坐在地毯上又呻又哭,忽然,她想起了祖利,虽然她一直跟他不错,可是,他常常针对她,讨厌她,甚至连招呼也没有一个,也许他爱上香怡吧:就算他爱上香怡,也不应该对她那幺狠。
  是祖利,一定是祖利干的!
  她一手提起烂吉他,另一只手拿起坏唱片,直冲到祖利的房门,她把吉他扔下,旋开门球,门用力一堆,于是,她就冲了进去。
  祖利刚巧斜靠菁在床上看书,他一看见安芝,便大声叫道:“喂!你为什幺不敲门?随便冲进来,你懂不懂规矩?”
  “家是我的家,门是我的门,我喜欢进来就进来,敲什幺门?懂什幺规矩?”
  “我不欢迎你,滚出去!”
  “应该滚的是你,你姓甘,这儿姓崔!”
  “房子不是你买的,崔安芝。我没沾你的光。”
  “好无耻!我问你,你为什幺打破我的吉他?划花我的唱片?偷走我的小狗?”
  “你那一只眼睛看见我打破你的吉他?划花你的唱片?偷走奶的妹妹?”
  “你还侮辱我吗?”
  “我从未进过你的臭房间。”
  “我的房间臭,你才臭呢?”
  “你整个人都臭,整个人都航脏,是个能说是非长舌妇,欺负弱小形同恶霸,你还撕破了我的书,它是我堂妹送给我的纪念品,又偷走我外婆遗留给我的念珠,你是个贼!”
  “啊!原来你把一切罪名推在我身上,所以就来我房间捣乱。你这一次是不打自招,还我吉他、唱片、甜甜!”
  “你还我瑞士家庭鲁宾逊和念珠!”
  “你不敢再否认了!”安芝把吉他敲在他的头上,幸而那吉他已破,祖利又是个铁头,但是,也有一阵剧烈的疼痛,于是,他忍无可忍的去揪她的头发,于是两个人便打了起来。
  安芝当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辟拍打了两掌,安芝哗的一声哭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进来了,崔老太在问原因,世礼扶起安芝。大嫂见小姑被打得两边脸都红肿了,她心里又痛又气,不由分说便走过去,打了祖利两个巴掌。
  “姐姐!”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姐姐,我没有你这样毫不讲理,粗鲁得像兀鹰的弟弟!”
  “姐姐!”祖利掩住脸,服气:“书是她撕破的,念珠是她愉的!”
  “安芝!”崔老太铁黑□脸望住女儿:“你有没有做过这种事?”
  “有!是我干的!”
  每个人见她坦白的承认,都很诧异,连祖利也呆了一下,她那幺卑鄙,怎可能是个敢作敢为的人?
  崔老太举起手,就要打安芝,世礼捉住她的手,大嫂接住安芝,哭□说:“妈!不能再打了,安芝的面皮快要破了!”
  “她犯事,她应该受惩罚!”
  “祖利,你赶快向安芝道歉!”大嫂走到祖利的面前,捉住他。
  “是她错,不是我错!我不道歉,大不了,我立刻搬出去!”嗯“好!你滚,滚得远远的。”
  祖利去拿皮箱,崔老太立刻制止他:“祖利,你不是连我也生气吧?”
  “不,姻伯母对我那幺好,只是……”
  “安芝被大家宠坏了,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会叫她赔偿,她必须要赔偿!”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干的吗?”
  “不错,我撕破他的书,偷了他外婆的念珠。”
  “你向来顽皮,捣蛋,可是奶不会做这种事。”。
  当世礼和安芝两人单独在一起时,世礼追问她:“祖利常常说,他最喜欢的是那本名著和念珠,你知道的!”
  “我知道!”
  “为什幺还破坏,偷窃?”
  “我讨厌他老跟我作对。好象报纸的事,你也知道那小报贩有多狡猾,一个星期大约派一次晚报,却来要一个月的报钱,我认为他太可恶,不肯付晚报的钱,祖利说我狠毒心肠,还自己掏腰包付报钱,那小鬼可得意啦,见了我就扮鬼脸,此外……唉!还有许多事,说来说去,还是他不好。”
  “也许,他对你是过份些,但是,他的堂妹可没有开罪你,他的外婆也没有犯你。”
  “我也是这样说,但是我表姐叫我不要管他,表姐说,要他知道我的厉害,以后他就不敢欺负我!”
  “原来是香怡出的主意,安芝,我觉得你很笨,你不应该听香怡的话。”
  “为什幺?香怡是我的表姐。”
  “但是这个人心肠不好,我初来时,她喜欢我,于是就在我面前说你坏话,奶还记得吗,那天你去替同学搬屋,说过五点前赶回来,但是她告诉我,你失约了,不去了,当时我就中计,所以拋下你。”
  “是真的?”
  “我为什幺要骗你?”
  “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她是我表姐!”胸无城府的安芝还是不相信。
  “大有道理,因为祖利比我好,她又看上他,她怕争不过你,所以就挑拨你们。”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争祖利,你知道,我和祖利根本合不来。”
  “我看得出祖利是故意和你作对,很明显,香怡一定说了奶不少坏话。”
  “不,表姐对我很好的!”
  “你不信就算了,你心肠好,是个仔女孩,香怡实在很难比得上你。不过,这一次,奶是做错了,你应该把东西还给祖利,而且要向他道歉。”
  “真的要道歉吗?”
  “知错能改,才是个好孩子啊!”
  “那——好吧……”
  安芝买了一本全新包装好的瑞士家庭鲁宾逊,又把那黑色的念珠,用一只盒子装好,然后,她来到祖利的房间。世礼和她合作,早就带香怡吃饭逛街去了。
  安芝敲晌了房间。
  “进来!”
  安芝轻轻推开门进去,她停在房门口,并没有继续向前走。祖利抬起头,看见她,很生气。
  “你来干什幺?”
  “我——很抱歉,我是来把书和念珠送回来给你。念珠是你外婆的念珠,但是,你堂妹的那一本书,内容虽然一样,可惜不是她领的奖品。”
  “把东西放在桌吧!”
  “对不起,我太过份了,我……”
  “算了,把东西放下,你可以走。”
  安芝走出去,关上了门。
  祖利拿起念珠,按在胸口上,他总是觉得,像安芝那样的孩子,不可能做坏事。
  他拿了钱,出街去。
  一个钟头后,他来到安芝的房间。
  “吉他买了一个新的,唱片大部份已经断市,这也是我要道歉的,甜甜已跳到奶的床上,你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归还,以后谁也不欠谁。”
  “谢谢你。”安芝抱起了甜甜:“我觉得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奶不应该老听人家说是非,应该多用眼睛看,虽然,我并不一定要和你交朋友。”
  “我没有听是非,奶不要疑神疑鬼,小报贩的事,难道不是我用眼睛看的吗?”
  “你问问家里的主人和佣人,有多少天没有看过晚报?他做错事,我不应该教训他吗?”
  “我当然会查问清楚。”
  “希望你客观些,不要只问一个人。”
  “你放心,我做人很讲道理,我不是你口中的蛮牛,也不是生番,只要你有理,说不定我还会向你道歉的呢!”
  “什幺时候叫你蛮牛?说你是生番?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
  “就算是替我改几个绰号,也不会令我生气的,我先去调查报贩的事。”。
  祖利知道看中文晚报的只有崔老先生,崔老太,他姐姐和香怡。
  他本来想问香怡,可是他答应过安芝不要只问一个人,所以,这一次他去问他姐姐,安芝的大嫂甘祖琪。
  “怎幺今天不和香怡出去?”祖琪看了弟弟一眼问。
  “我不是每天和她出去,只不过我在香港道路不熟,所以找个伴儿,是香怡自愿的。”
  “要找人陪,为什幺不找安芝陪你?和安芝相处愉快多了。她坦白又大方,用不□提防她,而且她又比香怡漂亮,不过,很难说,各花人各眼,你可能认为骨感美人才可爱。”祖琪笑一下:“人长大就变了,以前你一直喜欢那些健康,活泼,有正义感的女孩子。”
  “现在还不是一样?只不过找不到这样的人。”退却“安芝不就是了吗?”
  “她的确健康,活泼,但是她并没有正义感,她缺乏内在美。”
  “漂亮没有标准,好坏却有标准,安芝待人接物是最好的,你还说她没有内在美?我并承认,她上次和你开玩笑,是有点过份,她根本没有恶意。”
  “我们不要谈这件事,姐姐,每天的中文晚报,你看不看?”
  “唉,别提了,以前一到四点半,我就可以看到晚报,晚报是我的消遣,那报贩既守时又信用,风雨不改从未少过我们一天报纸。”
  “我早就说过他是个好人。”
  “奇怪,你怎会见过他?自从六月底他已经没有再来了,你是七月来的。”
  “六月份已经没有来?我们这儿订五份报纸的,是不是?”
  “对呀,但是现在只有四份。”
  “为什幺?”
  “报贩的儿子放假比人家早,六月中就代替爸爸派报,早上仍然由他爸爸做,晚报由他儿子派,他儿子一来,我们就没有晚报看,气死了!”
  “晚报怎会失去了的?”
  “不是失了,是他根本没有派,那天他来收报纸费,本来想骂他一顿,他太不负责了,他把我们的报纸卖给路人,可是那天我有事要陪家姑去探望一个亲戚,所以我请安芝帮我忙,叫她教训那孩子一顿,晚报的钱我们也没有付,安芝做到了。”
  “是你教安芝的?”
  “当然,她不看中文报,我不告诉她,她怎会知道?”
  “那她——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幺?啊!她说了,她付了四份报纸钱,还教训了那小报贩一顿,不过,这几天仍然没有晚报派来,一定又是安芝心肠软!下一次我一定骂他,太贪心,太没有责任感。”
  祖利走出去,他呆在姐姐房门口,香怡一直说安芝最喜欢搬弄是非,那件事,也不是小事,她为什幺完全没有向姐姐提过。
  其实,这间屋子,除了香怡。根本没有人说安芝不好,人家只是说她顽皮,贪玩而已,但这也不是缺点啊!
  祖利发觉,这件事他又做错了。
  当天晚上,吃完晚饭,祖利对香怡和安芝说:“我们去看一场九点半好不好?”
  安芝在逗甜甜的颈毛,她心里想,要是世礼不是有事出去了,他起码可以陪她去散步。
  “安芝,奶不想看电影吗?”
  “是你叫我吗?我以为你跟表姐说话。”
  “我请你们两位一起去!”
  “噢!谢谢,我去换一件衬衣,请等我。”
  安芝开开心心的跑上楼去了。。
  香怡盯了祖利一眼:“我们看电影只有两个人,你为什幺要请她一起去?”
  “姐姐说,寄人篱下,凡事忍让些。”
  “你忍让她还不够?她害你害得少?她的坏心肠你没有领教过?”
  “人和事,都不会绝对的,人不会绝对的好,也不会绝对的坏,坏人也有好的一面,好的人背面可能就是邪恶。奶还不赶快去换衣服?”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幺?”
  因为祖利、香怡、安芝三个人都没有香港车牌,所以,崔老太叫司机送他们去戏院,将近到戏院时,司机说道:“五小姐,我什幺时候来接各位少爷、小姐?”
  “你不要来了,我们会乘出租车回去,明天一早,你还要送爸爸和大哥上班。”
  “安芝!”香怡呶起嘴叫□。
  “你回去吧!早睡早起,我们可能到十二点多才回家,要你等几个钟头,很冤枉。”
  “谢谢五小姐,那我回家了。”
  一下了车,香怡就骂起安芝来:“奶怎幺搞的,有汽车送我们来,接我们回去,这样才够气派,而且又方便。”
  “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方便,就引起人家的不便,他每天早上六点钟就起来洗车,要洗好几部的,他习惯早睡早起。爸爸和大哥晚上有应酬,也自己开车。”
  “但是,我们自己没有车牌呀!晚上找出租车也不容易,你就喜欢做好人。”
  “如果找不到车子,大家走□回家。祖利,你既然在香港居留,也应该在香港考个车牌,买一部汽车,以后上学也方便。”
  “我也想考车牌。”香怡立刻说。
  “咦!奶不是说要到英国念大学的吗?在香港考到车牌,也没有什幺用处。”
  “我已决定不到英国去了,先来香港念一年F7,然后再考香港大学。”
  从两个女孩子的说话,祖利发觉安芝比香怡厚道。而且肯为他人设想,他颇为欣赏。
  不过,他还要看清楚,安芝到底是不是假装好人。
  看完电影,他们还去吃消夜,到差不多一点才回家。
  路上冷清清,连一辆出租车也没有。
  “怎幺办!”香怡又在埋怨,发小姐脾气:“我早就说过没有,奶不应该叫走了司机,他应该来接我们回去的,他太懒,我要告诉姑姑。”
  “他并没有偷懒,是我叫他回去的,要骂的话应该骂我。”
  “我知道姑姑疼你,舍不得打你。”
  “妈对我管教最严的,上一次祖利……”
  “不要提祖利,他差点被你迫走。”
  “你们不要吵,随□回家的路走去。”祖利再也忍不住了:“遇见出租车就坐上去。”
  “这是好主意!”安芝立刻答应。
  “好主意?你穿球鞋,我穿高跟鞋,要我走回家,简直要我的命。”
  “表姐,我没有穿球鞋,是绑带的船底布鞋,别吵了,我来扶你好不好?”
  “谁要你扶。”香怡一手推开她。
  “祖利,你扶表姐吧,穿高跟鞋走路,是很辛苦的!”
  祖利去扶香怡,香怡才没有说话。
  安芝领头走,他们两个在后面,安芝家在半山,穿过跑马地,路开始又静又黑。
  香怡又开始埋怨了:“要是遇了劫贼,我看安芝一个人怎样担当!”
  “那是大家不好运,怨不得谁,没有理由要安芝一个人负担!”祖利又忍不住了。
  “你对她似乎不错。”
  “其实奶不喜欢,可以叫司机来接你。”
  一路到司徒拔道,突然有二人用刀指住祖利和香怡:“你们两个不要动,把东西拿出来。”
  “啊天!果然是贼劫!”
  安芝回过头,要走过去,祖利大声叫:“安芝你快跑,不要管我们。”
  安芝还没有动,其中一个握刀的匪徒走到安芝的身边:“哈!这小娃蛮有劲,好漂亮,比那个瘦骨仙好得多了,娃儿,奶不用怕我,不会要你的钱,我只要你陪陪我,我们先上夜店,然后……”
  “你下流……”
  祖利看到眼睛冒火,他看见指吓他们的那个男人,正咧□嘴向安芝笑,祖利把香怡往后一堆,一脚踢向那个匪徒。
  匪徒正在看戏,见到安芝也很开心,想去逗她乐一下,祖利突然的袭击,他不及防备,几乎倒在地上。
  “你吃了豹子胆!”他扑向祖利,而香怡乘机逃了。
  一个对一个,那人不是祖利的敌手,祖利又高大又好力,那匪徒差点吃不消。本来调戏安芝的匪徒立刻放下了安芝过来加以援手。
  于是,两个打一个。
  祖利的手臂被划伤了。
  安之立刻走过去,祖利眼看四方,连忙制止安芝:“快躲起来,走啊!快走啊!”
  安芝身一低,在地上爬,三个男人,一忽儿就不见了安芝。安芝乘他们不觉,爬到他们的身边,由于街灯暗,树影又多,因此,没有人注意安芝,她是到他们的后面,把早已找到的石头,人随□跃起来,石头便向其中一个匪徒击下去。
  那人倒了,唯一的匪徒见同伴受害,愤恨地向安芝插了一刀,安芝一闪,用手臂一挡,手臂立刻被斩进了一刀。
  安芝惨叫了一声倒下。
  “安芝!”祖利叫□,一面应付那匪徒,安芝受伤,令他产生了无比的力量,他在美国学的空手道,也使了出来,双脚凌空踢起,唏!踢中了那匪徒的喉部,他立刻晕了过去。
  祖利也不管他,连忙抱起安芝。安芝手臂的伤口,血如泉涌,他把衬衣撕破,包住她的手臂,然后把她整个抱了起来。
  走了好几步,才想起香怡,由事情发生开始,就没有见过她,他心里想:“她大概逃回家吧,否则刚才情形那幺危急,她没有理由不加援手。”
  他抱看安芝继续往前走,突然,有人叫他:“祖利,等我啊!”
  祖利一回头看,原来是香怡一直躲在大树后。
  她见死不救,令他冷了半截。
  他没有理她,一直回家,抱□安芝走了许多路,快要到家时,才见到一部出租车。
  他本来想送安芝去医院,但他对香港不熟,因此,只好带她回家。
  他始终抱住安芝,发觉她那苹果脸,越来越苍白了。
  “安芝!”他抚一下她的脸,心里在发痛,“你为什幺要救我,你是个女孩子,你有多少力量?”
  “她不是救你,是贪玩。”
  “贪玩?她由那边爬过来,你看,两只手掌都破了,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如果不是她来救我,就算我有能力打赢他们,也会埃几刀。”
  回到家,每个人看见安芝受伤了,都大为吃惊,大嫂立刻去请医生,安芝一直昏迷未醒,崔老太边哭边在骂:“这孩子,什幺抱打不平,嘴巴坏,心肠好,一心就只顾别人,从来不珍惜自己。”
  祖利站在安芝床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崔先生说:“祖利,你也很疲倦了,去睡吧!”
  “我想等安芝醒来,谢谢她救了我。”
  “医生来了,我会让她睡一晚,今天晚上,她不能跟你谈天,明天吧!她的手臂受伤,可能还要人帮助,你明天来帮她。”
  “我一定来。”到安芝门口,香怡拉住他:“我有话跟你说。”
  “明天吧!现在,我想和世礼谈谈。”
  “好吧!明天见!”香怡无可奈何。
  “找我有什幺事?”安芝受伤了,世礼也无精打采。
  “我想了解安芝,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天真,纯洁,有正义感,人情味浓厚,喜欢交穷朋友,帮助别人。”
  “但是,我所知的并不是这样。”
  “我当初来,香怡也说了她不少坏话,你认为她不好,大概也是香怡告诉你的,香怡一定说她心肠不好,残忍,欺负弱者,没有责任感……”
  “你怎会知道?”
  “这些话,我也听过,不过你来了,香怡就没有兴趣跟我说安芝的坏话,因为,她要摆弄你。”
  “真想不到,香怡会那幺坏。”
  “安芝无意中告诉我,撕破你的书,偷了你的念珠,是香怡教她的。”
  “打破结他,划花唱片,偷了甜甜,也是香怡教我的,我现在明白香怡是一个怎样的人。”
  “安芝的缺点是孩子气,爱捣蛋,顽皮,所以她才会上香怡的当,不过,她是无恶意的。”
  “我也是呀!其实,我和安芝一直都受别人的摆弄。”
  ※       
※        
  香怡找祖利找到安芝的房间,看见祖利坐在床边,一羹一羹的喂安芝吃粥。
  “啊!原来在这儿做观音兵。”
  “我的手还没有力拿东西,所以祖利帮助我。”
  “你的世礼表哥不再侍候你了吗?”
  “世礼哥刚来过,他的假期快完了,”祖利没有看她,不停喂安芝吃粥:“奶不去陪世礼?”
  “祖利,我已经吃饱了,你去陪表姐吧!”
  “你睡一会儿,等你醒来,我给你说故事。”
  祖利和香怡走出去!香怡说:“今晚我们出外吃饭!”
  “不行呀!我这个观音兵,晚上还要服侍我们公主吃晚餐呢?”
  “是你姐姐迫你这样做的吗?”
  “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迫我做事吗?”
  “那你是自愿的了,你为什幺对她那幺好?”
  “因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不要忘记,爱情是不能拿来报恩的!”
  “我什幺时候说过爱安芝?香怡,奶不要永远代别人决定任何事。”
  “你不爱安芝,那就好了。”
  “我不能说我不爱安芝,以后我们仍然会生活在一起,说不定会日久生情。”
  “和自己的仇人相爱?”
  “我并不认为和安芝有仇,她还是个孩子,她也许不会说好听话,但是,她的心好,这就够了。”
  “哼!我看你是吃了她的迷药。”
  “也许是吧,”祖利似乎很了解香怡,“你为什幺不去陪世礼哥,其实,他是很适合奶的!”
  “我自己有思想,我用不□你来分配。”
  “我那儿敢分配你?不过,我知道我来之前,你和世礼是很好的。”
  “现在对他也很好。”
  “不过,你以前说,你只是对我一个人好!”
  “是呀!你知道我一向是最喜欢奶的,但是你不喜欢我,我有什幺办法。”
  “你很容易喜欢别人,是不是?世礼哥初来时,你喜欢他,等到我来,你又喜欢我。要是不久之后,又来了另一个男孩子,你也会喜欢他。”
  “你说这些话是什幺意思?”
  “什幺意思也没有,总之,我认为奶应该去找世礼哥,他较为适合你。”
  “当然,他起码不会像你这样三心二意。”香怡冷哼看,走了。
  祖利耸耸肩,他回到安芝的房间,安芝已经睡了,祖利蹑足走到床边,看见她那苹果脸又红冬冬的,那是他最喜欢看的卡通公主,他真想低下头去吻她一下。
  他把餐盘轻轻拿出去。
  晚饭后,世礼把祖利拉到花园。
  “你干的好事,竟然叫香怡去缠我。”
  “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要她知道,并不是每个男孩子都是笨蛋,任由她摆布,你喜欢香怡吗?”
  “当然不喜欢,她太卑鄙,自私又丑恶。”
  “你既然不喜欢她,应该坦白告诉她!”
  “我已经向她表白了,她说要去英国念大学,我告诉她,她去英国的时候,我不会招待她。”
  “她一定气死。”
  “她说没有关系,她可以时常去探望我。”
  “那你要定她啦。”
  “见你的鬼,她去找我,我会避而不见,我这个人,心肠硬得很。”
  “香怡怎幺也想不到,今次是两个皆空。”
  “这叫恶有恶报,她为了自己,想害安芝,最后自食其果。”世礼突然顿下来,一会,问:“祖利,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安芝?”
  “我不是香怡,我不会看到一个人便爱一个!”
  “还是对她不了解。”
  “了解,我不至于笨得那幺厉害。”
  “你否认爱上她,喜欢她吗?”
  “她是个好女孩,当然喜欢,你为什幺一直追问下去?”
  “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感情,如果你爱安芝,那末,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为什幺?”
  “你想,如果你爱安芝,那我来岂不多余?”
  “原来你也喜欢安芝!”
  “这女孩子很不错,现在年纪是小些,调皮些,再过几年,她长大了,就会成熟多了,你不认为她很可爱吗?”
  “世礼哥,这个问题,我很难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到目前为止,我只不过是喜欢安芝,并没有想过要爱她,正如你说,她还那幺小,她是不适合做情人的。”
  “那是说,我还有希望?”
  “当然有希望,而且,我也不知道安芝到底是不是爱上你,她和你一向感情很好。”
  “她只是把我当作哥哥,我们之间,是没有爱的成分,正如你所说,她还太小,她不适合做情人。我看,我们都要多等几年,不过,形势是你比我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你可以用通信,长途电话,录音带的攻势,最重要的,是爱情,要是天天见面而天天吵,倒不如分开的好。”祖利问:“你什幺时候再来?”
  “等她大学毕业,那个时候,她也应该结婚了,而且,我相信她不再那幺顽皮……”
  不久,世礼回英国去了,他每天给安芝通一次长途电话,一个星期四封信,两卷录音带。
  半个月后,香怡一无所获,也回澳门去了,后来她去了加拿大读大学。
  自从她走后,崔家安宁融洽得多了。
  最高兴的还是大嫂,因为她可以少担一份心事。
  不过,安芝由于和祖利每天见面,因此,间中他们也有争吵,冷战,不过很快又和好如初,这样的吵吵闹开,一直维持了几年。而她和世礼的感情,也维持了几年。
  崔安芝已经二十二岁了,五呎五吋高,亭亭玉立,身材十分健美,仍然是短头发,苹果险。健康,活泼,好动,顽皮的性格没有改,就是成熟了!
  这天,她特别开心,梳了头,选了一件出巴黎寄回来的露肩束腰及膝的雪纺百褶裙,外披一件同色雪纺背心小外套,一双紫白交叉带的高跟鞋,她还把一球小小的紫罗兰花,插在发畔。
  “哎呀!安芝。”大嫂叫了起来:“你今天好漂亮啊!”
  “喜欢这套衣服吗?”
  “喜欢,名贵又雅致,祖利从未见你打扮得这样漂亮,他真的会呆住说不出话。”
  “世礼表哥今天回来,他曾经几十次要求我穿裙子,他不喜欢我穿牛仔裤!”
  “奶是特地为他打扮得这样漂亮的?”
  “是嘛!妈没有告诉你吗?表哥的飞机下午就到了!”。
  “我知道,我正在觉得奇怪,我们为什幺不去接机?”
  “表哥不要我们接机,他快要回来了。大嫂,你看看厨房的点心好了没有?”
  大嫂走出去,她开始为弟弟担心。祖利对安芝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去年祖利大学毕业了,没有回到美国去,宁愿在香港做事,也是为了安芝。因为安芝还差一年大学才毕业,这四年多,祖利对安芝的感情,已经深厚到无法分割!
  假如安芝爱的是世礼,那怎幺办?
  外面,喜气洋洋,因为,世礼回来了。
  安芝不单止越大越漂亮,而且还穿了一袭那幺漂亮、出色又带点神秘感的裙子,更加令他惊艳迷惑。
  “表哥!”安芝走过去,扑进世礼的怀里。
  “安芝,小表妹!”世礼拥抱□她,如果不是在那幺多人的面前,他真要吻她一下。
  “表哥来了,妈,大嫂。”安芝拖住世礼的手,一直走进客厅,其实,安芝也担心世礼会往佣人的面前吻她。
  大家一面吃点心一面谈天,非常开心。
  “世礼,你今年二十八岁了,找到意中人了吧?”
  世礼望□安芝笑。
  大嫂浑身不是味儿,借故走了出去。
  “妈,奶还用问吗?有许多女孩子喜欢表哥的,以前香怡表姊也喜欢表哥!”
  “应该成家立室了!”
  “祖利呢!”世祖一直留意□,“他已经回美国去了?”
  “他上班去了!”崔老太代答:“现在也该下班了!”
  “他大学毕业没有回美国的家?”这是世礼内心感到不安的,他实在不想有对手。
  “他在这儿找到好工作,况且他喜欢香港!”一直都是崔老太说话:“我们家人少地方大,巴不得他留下来,也好给这调皮女作个伴……”
  祖琪走出台阶,刚巧穿粉蓝色西装的祖利回来。
  “姐姐,你在这儿干什幺?安芝呢?”
  “世礼回来了!”
  “世礼回来啦!好极了,我们可以玩过痛快!”
  “你一点也不为自己担心?”
  “为什幺要担心?世祖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就这样双手将安芝送给他?”
  “姐姐,我还以为奶担心什幺,我对安芝很有信心,我就快和她结婚!”
  “已经求婚了,她答应没有?”
  “还没有开口,等她毕业那一天。”
  “还等呢!你进去看看,就知道危机四伏了!”
  祖利走进去,看见安芝,他的确呆住了!
  首先,安芝一直是穿牛仔裤的,但是,今天穿了裙子,打扮得很漂亮,人更出色了!
  这还是祖利第一次见到的,而且,世礼正握住她的手,两个人显得很亲热。
  “祖利!”世礼站起来和他握握手:“你又长高了!”
  “你回来真好,我们可以玩个痛快!”祖利嘴里说,眼看住安芝,安芝温柔地笑□。
  晚上,吃过晚饭,安芝找来了一个女同学,四个人一起去跳舞,原来安芝的同学,是做祖利的舞伴。祖利想和安芝跳个舞,谈谈话的机会也没有!
  以后,祖利上班,安芝就陪世礼到处游玩,每天打扮得花蝴蝶似的,而且经常很晚的回来。祖利知道了,妒忌得要自杀。
  这天深夜,安芝和世礼夜游回来,安芝回到房间,开了灯,她看见祖利坐在她的房中等她。
  她扔下手袋,橙色的高跟鞋踢向半空,她整个人倒在床上,吐了一口气。
  “去那儿?看你,好象打完仗回来!”
  “跳舞,跳了一晚的舞。”她打□呵欠:“我要睡觉了,出去的时候,替我关灯。”
  “安芝!我有话跟你说。”祖利坐在床边。
  “明天吧!我今晚真的很疲倦!”
  “你那一天回来,不是这副样子,”祖利捉住她的两条手臂:“我的话一定要今晚说清楚!”
  “唔!别烦嘛!”安芝奴起了圆圆的嘴。
  “你是不是很喜欢世礼?”
  “他是我表哥……”
  “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世礼?奶不要说那种不负责任的话,你只能选一个,我,还是世礼!”
  “两个都喜欢,真的,你们各有好处!”
  “但是,我知道你跟我好一点。那天你午睡,一直叫我的名字,想想,还记得吗?”
  “四年多,发生了很多事,我怎能记得住?”
  “安芝,你快要气死我了,我们生活了四年多,我们的感情,难道比不上世礼?”
  “但是,世祖表哥不断和我通讯啊!”
  “你说过爱我的,你怎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孩子?你必须在我和世礼当中选上一个!”
  祖利抚□她的脸:“安芝!我爱你!”
  “真的吗?”安芝含情脉脉的看□他,好象要他证明什幺?祖利的胆子大了,他俯下身去,吻在她的唇上。安芝拥抱□他,闭上了眼睛。一个好长的吻,祖利喘□气说:“嫁给我!”
  “不能啊!”安芝作了一个深呼吸:“刚才世礼表哥也向我求婚,我……”
  “你答允了他?”祖利抓住她的肩膊,摇□她。
  “我答允他考虑,祖利,你抓痛了我!”
  “他刚才也吻了你?”
  “唔!”安芝一翻身。
  “你怎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安芝,安芝!”祖利叫□,安芝已经和衣睡□了!
  “天!”祖利擂□床,双手掩住脸欲哭无泪。他不怪安芝,也不怪世礼,只怪自己,如果四年多前他告诉世礼爱上安芝,请他不要插手,那末,他今天就不会回来,也不会把安芝抢走。
  “世礼!世礼!”他忽然听到安芝的声音,他回头一望,原来是安芝梦中说话,他又气又伤心,可是又不忍吵醒她。他为她盖上被,调好冷气,关上房门出去了。
  整个晚上,他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以前,他对安芝并不太重视。主要原因,他太自信,认为安芝一定会爱他,因为好几次有女同学来找他,安芝都显得很妒忌,他更认为,安芝非他不嫁。
  所以,他不单止没有向安芝求过婚,连说爱她也没有,对她时冷时热,就好象一对老夫老妻一样。因为,他早已决定娶安芝为妻。想不到,突然来了个世礼,而世礼又待她那幺好,他还向安芝求婚呢!
  唉!让他走先一步,怎幺办?
  祖利烦极了,他吃了安眠药,也睡不看。
  第二天,他索性请假不去上班,若跟住世礼和安芝,他们无论去那儿,他老眼看。他越来越不喜欢世礼。
  这天,安芝睡午觉,祖利实在忍无可忍,去找世礼谈判:“你这一次回来,根本是错误的!”
  “我是专程来向安芝求婚的,怎会犯错?”
  “这四年多,我和安芝天天在一起,我比谁都了解她爱她,所以,安芝是属于我的:”“既然如此,你们为什幺不结婚?是不是安芝不要你?”“不:安芝是爱我的,她睡着了也在叫我的名字,我是准备等她举行大学毕业礼的那一天才向她求婚!“”那很对不起,我已经向安芝求婚了!”“她答应了?“祖利一颗心卜通一声,几乎跳了出来。”她说要考虑,女孩子嘛,大都是这样,对婚姻总是小心翼翼,不过她对我很好,我知道她必会答应。”“世礼!你也太不够朋友,我和安芝是天生一对,你为什幺偏要拆散我们?”“当初我回美国,我曾经很恳切的问过你,我说,如果你爱上安芝,我以后不会再来香港。但是,你说并没有想过要爱安芝,她还小,你只是喜欢她,你可以喜欢,我为什幺不可以喜欢?”“但是事隔四年多,我和安芝的感情越来越深,我早就爱上了她。”“你既然爱上她,为什幺不和她结婚?就算不结婚也可先订婚啊。可是,你甚至没有讲过,你爱她!”“我以为她心里会明白!”“以为?太渺茫了。你看我,一来香港就向她求婚,令她明白我爱她!”“世礼,算我求你,把安芝让回给我!“祖利用拳头敲看额头:“没有安芝,我会死的!”
  “不!我不会让奶,你也不要让我,大家公平竞争!”
  “好吧!我们就竞争吧!不过,从今以后,我再世不会把你当作我的朋友!”
  ※       
※        
  祖利便把安芝拉进他的房间。
  “别拉嘛!你看我的手腕都红了。”
  “要是我这一次放你走,恐怕我们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
  “为什幺?”安芝的大眼睛突然失了神。
  “你进来,”祖利按□她,让她坐在一张安乐椅上,他蹲在她的身边说:“奶不是要我正式向你求婚?”
  “你不是向我求过婚了?”
  “这一次是正式的!”祖利把一盒玫瑰花和一只丝绒盒子放在安芝的膝上:“你一直认为我求婚不够诚意,现在,花,戒子都有了,嫁给我!”
  “你以为我因为没有玫瑰花、没有戒子,所以不答应奶的婚事?”安芝笑了:“你真老土!。”
  “是的!我老土,因为我已四年没有回过美国,我不是留学生,我没有世礼那幺新潮,我追不上他!”
  “你好小器,起码世礼表哥没有说过你半句。”
  “那……”祖利黯然看了她一眼:“在你心目中,世礼当然比我好?”
  安芝耸一下肩。
  “我一直以为奶喜欢我,我想不到你喜欢的竟是世礼,我太自信,我失败了!”祖利突然把一只蓝色皮?,拿出来拋在床上,又去收拾一些日用品。
  “祖利!”安芝按住他的手:“你干什幺?”
  “我只有两条路走,你要我,我留下来,奶不要我,我回美国去!”
  “除了我,香港没有留恋的东西?”
  “没有!”
  “你姐姐呢?”
  “她有你大哥爱她,我放心!”
  “那——”安芝柔柔的问:“我呢?”
  “你有世礼爱你、我也放心!”
  “奶不可以比世礼表哥更爱我吗?”
  祖利闭了闭眼睛,便咽看:“爱情是不能用尺度的!”
  “但是你自己知道自己爱我有多深!”
  “除了你,我不会爱别人,因为这四年多的日子,一分一秒我都忘不了你?”
  “祖利!”安芝突然扑进了祖利的怀里:“不要走!”
  “安芝!”祖利喜极而泣,双手捧起她的脸:“你答应我的婚事?”
  “我怎能离开你?”
  “啊!安芝,打令!”祖利狂吻她,他的脸,湿湿的,表面上,他是个硬汉,其实情感比谁都脆弱!
  “拍!拍!拍!”有人在那儿鼓掌,安芝和祖利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站在房门口的,是世礼。
  “恭喜你们!”
  “我……”祖利难为情的垂下头,安芝把那条绣花手帕递给他。
  “你不恨我们吗?”祖利抹了一把而问。
  “为什幺要恨你们?我第一天回香港,就知道安芝爱的是你,我是个失败者!”
  “你一眼就看到了?”
  “旁观者清嘛!我现在只有一句话,好好爱安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辛苦得来的东西,总要好好珍惜!”
  “表哥,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那天做祖利的舞伴,叫爱诗的好不好?”
  “世界上没有两个安芝,我现在只好退而思其次了!”
  “安芝,我不要再做爱诗的舞伴!”祖刊在低声抗议。大“这一次爱诗轮不到你了,今晚我们四个人再去跳舞好不好?”
  “庆祝我和安芝订婚,今晚我请客!”
  “那当然了!”世礼故意拉长了脸:“还好意思叫我这个失败者付款吗?”
  “我刚才还赞你大量呢!”安芝搔他:“小家子气!”
  “祖利!当心,你的老婆好厉害!”
  “你敢笑我,我打你!”世礼在前面走,安芝在后面追。
  “安之!等我!”祖利也笑□走了出去.
  全书完
  炽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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