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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龙九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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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灵九峰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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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写些废话的,但打完删删完打,反反复复好多遍,干脆算了,废话就不多说了,开坑。
生存,究竟是为了什么?
茫茫宇宙,是否有一主宰?亦或是一切尽飘渺?
我们出生是一个巧合,巧合中带着必然;我们死亡归于何处,是轮回还是永久的虚无?
浩瀚的大地上,自从有了生命的出现,这些问题也就同时诞生。天下生灵,凡启智之物,均困惑于此。有的对此感到茫然,因而逃避之,遂成凡俗;有的将目光投向天地间,试图从自然之中寻找答案,他们便是最早的修道者。
后来,虽然答案没有找到,众生灵却凭着各自的悟性而掌握了部分自然之力并因此而延长了本该短暂的寿命。而这些生灵中,犹以人的悟性为最,万年繁衍而来,已然成为众生之首。
神州大地,孕育无数生灵,鸟兽虫鱼,皆可修仙得道。传说中,更有洪荒异兽,实力还在人之上。除此之外,各地的记载中也有写到天外真仙,九幽魔神,不知是真是假。
中原沃土,沧桑万年,人烟鼎盛。万年以降,众修道者在此探寻乾坤真谛,悟道于自然,追求生存之真意。经年之后,由于对此的见地不同而产生各种利益纠葛,遂分为清浊二流。清流自谓正道,如今以离恨宫、般若阁及万剑盟为首,他们修炼的大都为浩然正气。相比之下,浊流由于功法大都血腥诡异就只能沦为魔教了。百年之间,清浊二流均以除魔卫道之名,互相攻伐,争斗不休……近百年来,浊流由于式微,已逐渐北迁,远离中原,以躲避清流的锋芒。
中原大地的北端,地势起伏不平,群山之中,有一座甚为巍峨。此山北面为绝壁,东西两侧也甚为陡峭,只有南面稍缓。山腰以上终年云雾缭绕如仙宫一般,因而被人们称为太虚山。太虚山上,便是清流正道离恨宫所在。
传说离恨宫开山祖师离恨道人本是一名姜姓书生,后来由于自己的恋人在浊流入侵时被人所杀而立志报仇。功夫不负有心人,姜姓书生后来在太虚山山间清泉处悟水入道修炼至上善若水之境,便自号离恨道人,在此山巅开创离恨宫,广招弟子门徒。几十年后不仅大仇得报,还大败当年浊流第一大派风神谷,亲手击杀了谷主风仙儿,虽然此后音讯全无,但并不妨碍离恨宫因此成为中原大地修道者之所趋,创派未及千年,已然正道第一大支柱。
如今的离恨宫,掌门为离恨道人第七代弟子,名曰“易逍遥”,据传他老人家一身道法出神入化,已达练虚合道之境,有神鬼莫敌之能。掌门之下,便是诸位长老与离金、离木、离水、离火、离土五大殿的殿主。长老主考核与外务,而各殿殿主除了传授弟子弟子功法外,还有其他事务,它们分别是:火水二殿分别负责对精英男女弟子的培养,离木殿主炼药,离金殿主制器而离土殿主制符。因为制符一途终属末道,所以五殿中其他四殿人丁兴旺而唯独离土殿弟子寥寥无几。
天固有长生之法,世亦有逍遥之人。太虚山下,有一大城,人烟鼎盛,贩夫走卒,络绎不绝。寻常的人儿,寻常的生活,不羡鸳鸯不羡仙,白驹过隙亦欢颜。这座大城名曰“苍虹”,传说它的名字与那神兽东海苍龙有关。
日薄西山,苍虹城下人烟渐悄,喧闹的城市褪去繁华,回归世界本真的静。烟尘渐落,城市的小巷中,唯有乞丐与野狗仍在为生存而奔波。
“开饭了,黑龙。”说这话的是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孩子,脏兮兮的脸上挂着无邪的笑容,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却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与落寞。一身的粗布衣裳破破烂烂,告诉我们他是一个乞丐。此时这个乞丐正把一块不知从哪捡来的肉骨头递向那只叫黑龙的狗。
说是黑龙,其实只是一只腿部受伤的小黑狗。闻到骨头的香味,黑龙兴奋地张开嘴呼哈呼哈地喘着粗气,水汪汪的眼神祈求着男孩快点把美食送到它的嘴边。
“我说林诩啊,我辛辛苦苦跑了半条街,才帮你找到这一根还带点肉的骨头,不要光顾着喂狗了,你在长身体,多少也吃点吧。”说话的是另一个乞丐,剑目朗星,虽衣衫褴褛却透着一股英气,看起来比林诩大五六岁,这个少年名叫步凌尘。
“我吃饱了。”林诩道。
“好吧,随你。看来这只狗是傍上你了。”
莞尔一笑,少年脸上绽放着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但转眼又被一阵哀愁取代:“凌尘哥,我想家了。”
“都出来一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啊。那该死的火!”谈到家乡,步凌尘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年的情景。
那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夺去了他们的亲人。失去亲人后,他们沦为乞丐,流浪至今。
“那火很奇怪。”林诩的眼神透过远处的夕阳,看向遥远的过去。
“是的。”步凌尘也低头陷入回忆之中。
良久之后,步凌尘抬头,轻声道:“不是凡火……”
入夜,夏季的虫鸣透过夜的帘幕,倾斜在熟睡人们的耳边。凉风吹走街道上一天的热闹,同时吹走的,还有人世间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熟睡的鸟儿从一户人家的屋檐下惊飞,预示着这将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一束红色的烟火在黑夜里显得那么刺眼,而后那个放烟火的黑影在巷子间躲躲藏藏,只是沧桑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惊慌。只见他御剑低飞,撕下一片衣襟,轻擦一下咳出血的嘴角,而后取出一只墨绿色的盒子,从中拿出一颗黑黢黢的药丸,嘴角淡然一笑:“易老鬼,看来我看不到你扫浊扬清那天了。段小子,看来真有用到你这丹药的一天。”
“萧枫,看你还能往哪里跑。你中了我的七日绝命丹,现在你也快死了,还不把玄墨令交出来换解药!”刺耳的声音响彻苍虹城上空,惊醒了这座原本静谧的城市。说话的是一个蒙面黑衣人,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他那凌厉的目光如一道利剑,仿佛能戳破这如漆般的黑夜。停顿一会儿,见萧枫没有回话,黑衣人只得运起诡异的步法,开始一点点地搜寻。
黑衣人的威胁吵醒了正蜷缩在避风的巷角睡觉的林步二人,就连黑龙也“汪汪”地叫了起来。二人咒骂着揉着睡眼,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然后,仰面栽倒。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一个黑影出现,探了一下前面那个人的脉搏,然后开始迅速地搜起他的身来。不一会儿,那个黑影有点气急败坏地扔下尸首,御空而去。
黑衣人没有发现,在他离去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那具被他丢下的尸体又红光满面地坐了起来。
这一切吓坏了两个小孩,可正当他们哆哆嗦嗦准备逃离这个“鬼”时,他们被一个凛然的声音叫住:“先别走,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情。”说这话的人正是萧枫,此时的他虽神采奕奕,但却又了无生机。
步凌尘首先镇定了下来,学着江湖侠客般说了一句:“不知前辈何人?所托又是何事?”
萧枫看了看他,垂暮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孩子,老夫见你根骨极佳,可愿入我离恨宫?”
“仙道渺茫,何苦追寻那些未知之物;凡间所乐,命途虽短亦可逍遥一生。我……”正当步凌尘背完前不久刚刚从学堂窗边偷学的诗转而要拒绝时,林诩若有所思地打断了他:“老爷爷,他愿意。”
步凌尘和萧枫同时看向林诩,无视步凌尘不解的眼神,林诩对萧枫道:“老爷爷,我哥哥和我的家乡突然被一场大火烧掉因而我们流浪到了这里,我们认为那火不是凡火,所以想入道门修炼,将来好一探究竟。”林诩说完,才恍然大悟的步凌尘也点了点头。
“火?你们家乡在哪?”
“离阳。”
听到这,萧枫一怔,然后立刻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进而有些悲悯地说道:“小兄弟志气可嘉,相信有一天……你们会探明真相的。”
“莫非前辈知道些什么?”步凌尘看出了萧枫神情的变化,迫不及待问道。
“你们还小,有些事情你们是不会明白的。等你们长大,自己去发现吧。”
“老夫只能帮你踏上这修仙之道。咳、咳,我刚服了一颗伪涅槃丹,这才骗过了那追我之人,现在时日无多,虽发了信号,但看来是等不到我同门下山。现在只望你们能为我传达一封信给掌门,这样你们也能拜在我离恨门下。你们答不答应?”说着话儿,萧枫的生机也在慢慢消失。
“行!”两人赶紧异口同声道。
逍遥无羁人所愿,怎奈世间烦恼绊。清静之人天不悯,不争而争排万难。——离恨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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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轻言离恨赴仙疆,奈何道途断人肠
篇首语: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道德经》
第一章 离恨
第一次在空中飞着,林诩有些兴奋。来接应的离恨宫门人赶到时,萧枫已然毒发身亡。在向那个叫王子然的首座弟子传达了萧枫的临终遗愿后,王子然答应带他们上山。此时,林诩和步凌尘正战战兢兢地站在离恨宫弟子的飞剑上,双手紧紧地抓着师兄的衣襟,不敢往下看。相反,正缩在林诩怀中的黑龙却显得异常兴奋,睁着圆圆的大眼,把舌头伸在外面享受着清晨的凉风,不时还传来一声惬意的鼻响。
在穿过一片云山雾海后,二人终于看到了离恨宫入口。只见正门上龙飞凤舞两个字:“离恨”,在朝阳中金漆的映衬下,显得庄严肃穆。向里望去,阳光洒在正门后的石板路上,透出一种神秘的朦胧感。四周松涛声阵阵,清风送来阳光与绿草混合后的清香,远处楼台若隐若现,不时有几只仙鹤悠然飞过,留下一片鸟鸣声。
再往里走,先是一片长满荷叶的池塘,隐约可见有几只朱鹭正在池边嬉戏,在王子然的介绍下林步二人得知这片池塘就是人们所说的“瑶池”。瑶池之后便是正殿清虚殿,白玉的台阶,朱红的柱子,墨绿的飞檐。巍然的气势让头一次见到的林诩心中凛然,不禁默默地低下了东张西望的头。
跟随王子然进入殿中,才发现里面比想象中的还要开阔。而此时,这个开阔的地方站满了人。站着的执事弟子们大都面露担忧之色,在见到王子然一众只领回来两个孩子后,他们的担忧转而变为了慌乱。而那些坐着的各殿殿主虽面色平静,但当他们见到王子然紧皱的眉头和悲戚的神色,脸色也开始变得悲伤起来。只有坐在首座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闭着双眼,看上去仿佛现在殿中一切他都漠不关心,这位便是当今清流第一大派的掌门——易逍遥。
当王子然一众走到易逍遥面前站定,老人才睁开双眼,清矍的眼神中微有悲意:
“萧师弟的遗体可安葬好?”
“回禀师尊:已将萧师叔安葬在仙人冢。”王子然低垂着眼,向老人拱手道。
“那两个孩子是?”老人望到这向林步二人。
“萧师叔临终前托这两个孩子带封信给师尊。”
“哦?孩子,把信给我吧。”
听到老人的话,步凌尘从怀中拿出一块布,走到老人面前,把布恭敬地交到老人手中。而林诩正把从怀中不断探出狗头的黑龙按下去,轻轻抚着它以防它发出声音破坏了这庄严的气氛。滑稽的动作被殿中末座边一名六七岁的女孩看到,女孩不禁抿嘴“咯咯”轻笑起来。随即,女孩身边的那名殿主轻喝之声响起:“静儿!”女孩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止住笑声,轻吐一下舌头把头低了下来。
易逍遥接过布,运气于二指,在布上面一扫,随即布上便出现了一篇泛着金色光芒的字。
易逍遥静静地看完,道:“玄墨令已被长老藏于安全之地,诸位可以放心,我会亲自去取回来。”说完这个,众人神色才稍见平缓,“至于你们两个……”
“我们已经无家可归,恳请掌门收留!”步凌尘跪下急切地说道。林诩也跟着跪了下来。
刚说完这句话,坐在易逍遥左下首的一个魁梧的汉子便开口道:“小子,资质不错。既然无家可归,便来我离金殿,正好我收你做徒弟。”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另有一声音从他身边响起:“慕空师兄都那么多弟子了还嫌不够啊,我看这孩子有炼药的潜质,不如就来我离木殿,我段仁必让此子成为炼药宗师。”说话的是一位蓄着长须的中年儒生,身穿一件黑色道氅,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他的话充满吸引力。
“别争,你叫步凌尘是吧?”老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转而看向步凌尘。
直视老人的双眼,少年恭敬道:“是的。”
老人和他目光对视良久,然后似是欣慰般哈哈一笑,道:“既然天赋如此出众,云师弟,便由你教导他吧。”老人看向右手边一位殿主。
只见这位殿主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长身而起,向易逍遥拱手道:“谢过掌门师兄。”说罢,便朝步凌尘招手道:“徒儿,还不来你师父身边。”步凌尘望向他,只见自己的这位师父大约三十多岁,身着紫红色锦袍,腰缠白底黑纹玉带,一双剑眉直入鬓角,端的气宇不凡。步凌尘愣了愣神,随即欢喜地跑到了自己师父身边。
刚才还想收弟子的慕段二殿主看到这一幕,只能略带嫉妒地朝这边拱拱手:“那就恭喜散天师弟了。”而坐在云散天下首的一位道姑则不屑地看着这一切,转而看向身边的另一位殿主,轻声道:“吕师兄,令爱可愿入我离水殿?”那位殿主刚要回答,一个稚嫩的声音便急切地响了起来:“我不要当尼姑,不要,不要,我要和爹爹在一起。”女孩因为着急而喊的十分大声,刚说完,便引来一大片笑声,大殿中悲伤气氛为之一缓,却也让道姑尴尬万分。
女孩父亲只能讪讪道歉道:“小女不懂事,还请青莲师妹莫要怪罪。”说完,便看向女孩,厉声道:“静儿,还不向你青莲师叔谢罪。”
“我就不嘛!我不要做尼姑……”女孩吓得以为父亲要让自己跟着这尼姑走,哭了起来。
“你……你……你气死我了。”道姑指着女孩,气的别过头去。
“都安静——”易逍遥及时止住了这场闹剧,“那个孩子,你过来。”老人指向林诩。
正在看笑话的林诩忽然间听到老人“都安静”的呼喝声,仿佛灵魂都被震慑住了,似乎有一股凌厉的气势,让自己只能闭气仰望,忽而又听到老人叫自己过去,便收敛心神向老人走去。
“你叫林诩?”不知是否是错觉,林诩总感觉老人此时看向了自己灵魂最深处。
“是。”林诩抱着怀中的黑龙,恭声说道。
“你们是从离阳逃难来的?”老人的语调中带有亲切与怜意。
“是。”当林诩说出这个字,老人的眼神更透露出一丝温柔。而边上的吕姓殿主与青莲师太望向林诩的眼中更是透露出一丝关切。
“众师弟,不知你们谁愿意收下这个弟子?”老人问向四位殿主。
“离土殿人少,不如就由吕师兄收下吧。”说话的是离金殿殿主慕空,他刚说完,边上的离木殿殿主段仁也赞成地点了点头,两人似乎都十分慷慨。
“哼,不就是看他资质太差不愿收下吗?你们师兄我倒是看这孩子顺眼。小子,过来,老夫做你师父。”离土殿殿主吕归云不屑地看了看慕段二人,招手向林诩说道。
林诩看向吕归云,映入他眼帘的首先是一双威严中带着温柔的眼睛,那双眼睛给林诩如同找到亲人的感觉。“是的,这就是我的师父了。”林诩想到此,嘴角泛起微笑,抱着黑龙,愉快地跑向这个身着墨绿色儒袍,瘦削却又顶天立地的男人。
走到吕归云面前,跪下,恭敬的声音中带着欣喜:“徒儿林诩拜过师父。”迎接他的,是一股隔空托他而起的柔力和一声亲切的:“起来吧。”
站定,才发现师父身后一个犹挂泪痕的女孩在朝自己挤眉弄眼,或者更像是在招呼自己过去。
“这是小女,也是你的七师姐吕静儿,你是我第八个弟子。”吕归云适时地解释道,“你先和她站一起吧。”
“是,师父。”林诩答道,随即走向女孩。走近了,女孩更笑嘻嘻地喊了他一声“师弟”,林诩虽年长,但也只能答一句:“师姐好。”更逗得女孩得意地“咯咯”轻笑。
看到吕归云收下林诩,易逍遥这才道:“好了,拜师的事到此为止。到底是谁泄露了萧长老的行踪,还需各位殿主及诸位执事彻查。此次原打算联合正道同门,趁魔道不备一举而歼灭之。既然清流信物玄墨令遭到魔人所截,我想魔道也该有所防备了,此次计划只能取消。”
易逍遥说完,底下的离恨门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林诩和步凌尘这才了然苍虹城中发生之事,对萧枫的死不由的升起一阵惋惜。
“只是可怜了萧枫师兄,也随着无忧师兄离我等而去了。”说话的是段仁,此刻他温文尔雅的脸上挂着失望与悲伤。
段仁刚说完,易逍遥等人的也都叹了口气。
六月,人间大地本是炎热的季节,在高山之巅却是清风徐徐,天朗气清,毫无燥热之感。
林诩随吕归云来到离土殿,迎接他们的是一个长得十分神奇的大胖子。说他神奇,是因为他全身的肉都仿佛集中在脸上,这让人觉得他的脸与身材十分不协调。
“师父,您回来啦。”大胖子恭敬地向吕归云行了一礼,抬头看到林诩,问道:“师父,他是?”
“你先带着他去换身衣裳,午饭时让你们认识认识你们的小师弟。”吕归云摆摆手,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林诩坐在一张大饭桌前,饭桌上摆满了可口的饭菜,林诩的肚子不禁咕咕叫了起来。饭桌边则坐着一大圈人,而那个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大胖子是他的大师兄,名叫周瑾,此刻他正乐呵呵地给大家上着菜。
“行了,先坐下吃吧。我都听到老幺的肚子在咕咕叫了。”说话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嘴角长着一颗美人痣,一身鹅黄装束,显得庄重而肃穆。她眼见林诩看着菜咽着唾沫,语气中带着温柔与不忍。从周瑾那得知,这位便是林诩的师母、吕归云的道侣——严柔。
“对,小师弟,别客气,尽管吃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坐在林诩边上的一个着青衣,束青冠的师兄开口道,边说还边往林诩的碗里夹菜。
“老幺,他是你的六师兄于浩。”这时,吕归云的声音适时响起,“你们都各自介绍一下。”
“你大师兄周瑾,刚刚咱已认识过了。”大胖子抱拳站起,乐呵呵地说道。
“老二韩立天。”一个和周瑾身形相差十分大的身形站了起来,瘦弱是他给人的第一感觉。
“老三黄青。”说话的人一身儒生气息,话语中透出文质彬彬。
“老四端木非。”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林诩朝声音方向望去,一双三角眼首先映入眼帘,而后是那一对鼠须,看上去十分的滑稽。仿佛为了印证林诩的想法,这双三角眼开始向身边剩下的那个要介绍自己的人挤眉弄眼起来,鼠须一抖一抖,更添几分喜感。
在端木非看好戏的眼神中,一个穿棕色道袍的身影站了起来,支吾道:“老五……额,倪大烨。”话没说完,已引起了一大片笑声,“说好了不许笑的,师娘你也笑。哼哼,我要改名字了……”
“师兄,谁叫你的名字这么损人呢?”于浩止住笑声,进而望向林诩,“师弟,自我介绍下吧。”
“我叫林诩,望以后众位师兄照顾。”林诩学着众师兄的样子,站起来环了一礼。
“还有你师姐!”吕静儿稚嫩的声音响起,又引来一片笑声。
林诩在离土殿的生活便这样开始了。
入夜,吕归云屋中烛火仍未熄灭。灯下,是严柔贤惠的身影,熟练地穿针引线,不知在为谁缝补着衣物。辛劳的侧影落在身边丈夫的眼里,换得丈夫欣赏的凝视。
“归云,听说今天师姐想收静儿做弟子?”严柔边忙碌着,边问向吕归云。
“是啊,只可惜静儿让她在清虚殿里拂了面子。看来以后再想让静儿拜入离水殿就要我去腆一下脸了。”吕归云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随后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愧疚,“还有老幺这孩子,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是我们离恨宫对不起他们啊。”
吕归云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严柔也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儿,目光越过烛火,望向那段几个人的共同记忆:“是啊,如果无忧子师兄看到我们这样,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不少吧。”
第二章 艰途
黎明,山鸟还未在朝露中睡醒,静谧中只有清晰的潺潺流水,不知疲倦地奔向未知的远方,正如尘世中劳碌的人们,生命的律动构成红尘的繁华喧嚣。太阳还未升起,天边却已渐渐透出微弱的红光,那红光倏而变为金黄,而后一轮大大的红日从地平线上越出,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吱呀”的开门声轻轻地响起,一位清瘦的少年从门后走了出来,眼圈上满是困意但眼神中却带着坚毅与执着,不用说,这个少年便是林诩。如今的他穿着一件棕黑色的便服,系一条米黄色腰带,束一头公子冠,虽没有风度翩翩,却也流露出少年人的风范。
前天中午吃完饭后,师父吕归云就向林诩传授了离恨宫的内功心法《若水太极决》。虽然林诩悟性不高,但仍然靠三个时辰的死记硬背把这套法决暂时记在了心里,其后更花一天的时间对前一部分的内容进行了熟悉。而林诩此时要做的修炼,就是《若水太极决》中的第一篇——炼体。修道之人非健体无以纳气,非纳气无以入道。只有体内开始了行气,才能算真正的修仙之人。
林诩慢慢走到树林间,深吸一口早上的清新空气,然后按照昨日刚熟悉一番的太极决中的套路开始了炼体。所谓炼体,看起来更像是练武,林诩虽然招式生疏,动作生硬,但仍可以看出一招一式间所带的武道奥义。传说当年的离恨道人在未得道之前也仅仅只是想凭借武学来报仇,后来机缘巧合来到太虚山间,在如今被人们称作“启慧泉”边顿悟道法,由此开始了他的修道生涯并创下离恨宫百世基业,所谓“由武入道”便是此理。
“师父说我天资不好,我只有努力修炼才能赶上步凌尘,这样在将来报仇时才不会拖他后腿。”林诩在心中默默想着,边进行着他的“修炼”,不一会儿,汗水便已浸湿衣衫。
“林师弟,你这是在干嘛?”这时,身边有个声音响起。林诩回头,看到的是六师兄于浩疑问的目光。看来努力修炼的人不止他一个。
“炼体呀。”林诩刚下意识地说完,随即想到了些什么,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呃……你这……算了,还是师兄我来教教你吧。”于浩露出无奈的表情,走到林诩林诩面前开始纠正他的动作,“不对,这招‘奔流入海’应该是正手打出,顺气以入内海。”
“这招‘山泉清欢’该是逆向出招,否则气无法顺利运行。”
“‘蜻蜓点水’时不是用单腿,该是双腿。”
“小师弟,你这招‘风雨无阻’全无该有的气势啊。”
一个早晨,于浩都在指导林诩练功,终于或多或少地纠正了他的一些错误。
“于师兄,怎么不见其他师兄?”练了很久,林诩有些累了,遂歇下来问道。
“我们早过了炼体这步,师兄和小师妹现在都在‘泽墟’练气,是师父让我来指导你炼体的。”于浩亲切地一笑,目光望向树林西面。
离土殿人丁虽少,却独自占据了太虚山北面的一座小峰。峰上除离土正殿、膳房和众弟子卧房外,另有“泽墟”和“箓堂”两处练功之所。顾名思义,泽墟是众弟子练气之所,而箓堂自然是他们学习制符的所在。新入门的弟子必须要修炼到内海宽阔、经脉畅通才能入泽墟修炼《若水太极决》的第二篇——练气化精,此过程不单看重资质,更看重悟性,其实此后的过程也都是如此。待体内吸纳的外物之气都化为自身精气,便能进入第三章——练精返虚,此时便也有了进入箓堂的资格。
由入门到进入泽墟,时间一般为半年左右,像天赋不错的吕静儿和于浩只用了两个月,而想从泽墟进入箓堂则看个人领悟能力了。离土殿之人,现在能入箓堂的除了殿主吕归云和他夫人严柔外,只有大弟子周瑾和资质出众的六弟子于浩,其他的除了吕静儿和端木非现在仍在不断突破外,修炼大都停滞不前。
其实悟性之于修炼比资质更重要,昔年离恨道人就是靠着悟性自己悟出了一套《若水太极决》,就在现在看来都可惊为天人。而《若水太极决》的最后一篇“练虚合道”更是主要靠悟性才能大成,据说离恨宫掌门易逍遥已修炼到此境界。
当阳光透过那些不知名的杂树在林间青苔印上点点圆斑,山鸟重又恢复活力欢鸣于枝桠之间,汗流浃背的林诩嗅了一下林间青草气息,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透过层层树叶的遮挡,于浩抬头望了眼夏日正午的太阳,转首对林诩道:“小师弟,该回去吃午饭了,别让师父师娘他们等着。”说完也不等林诩回答,背着手往膳房方向走去。
林诩如蒙大赦,霎时高兴地“嗯”了一声跟上了六师兄的脚步。
从树林到膳房的路不算长,但于浩在这条路上讲了许多离土殿的往事。
“……所以说大师兄从入门到现在四十多年长了一百斤不是没道理,谁叫他管着厨房呢?”说到这儿,两人已来到膳房门口。
走进膳房,各位师兄早已等候在此,而师父师娘和师姐还没到。
“怎样,小师弟,是不是已经将炼体功法记熟?”正在东张西望的老四端木非率先看到两人走进来,便向于浩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向林诩问道。
“是啊,小师弟,一会儿有什么不懂还可以向师父请教。”老三黄青也向这边看来。
“老三,你这是什么话啊?于浩师弟可是我们中最用功的,肯定都帮小师弟答疑解惑了。”韩立天纠正了一下黄青的不妥之处。
“二师兄,三师兄说的对,我也会有指导不到的地方,小师弟,待会儿师父来了你若还有不明之处一定要问师父啊。”于浩谦虚道。
“是,五师兄。”林诩向于浩一礼,随即认真道:“师兄已教我将炼体之法记熟,无需再劳烦师父了。”
老六倪大烨向门外看了一眼,转首向众位说道:“师父来了。”
林诩转头望去,只见吕归云一家从门外走来,师姐吕静儿蹦蹦跳跳地跑在最前面,看到林诩在看她,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林师弟!”
少女天真的笑靥让林诩呆了一呆,随即听到众师兄的行礼声:“恭迎师父师娘。”林诩也学着他们恭敬地行了一礼。
“都到里面坐吧。”师娘严柔亲切一笑,吩咐众弟子道。
离土殿中,一向是严柔主内,吕归云主外。吕归云一向只是让刚入门的弟子记住本门心法便撒手不管了,平时话也不多,而后面的考核、制符等都由妻子严柔来。严柔虽道行不如丈夫,但也堪堪练虚合道初境,足以给众弟子威慑力了。虽说如此,但严柔对待众弟子从来都是和煦温婉,而众弟子对师娘也是恭恭敬敬。
饭桌前,大师兄周瑾终于上完最后一道菜坐了下来,师父吕归云“吃饭”的声音刚刚响起,众人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汪!”一声犬吠声从门外响起,向众人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黑龙!”林诩小声喊道,显得有些激动。要不是师父师娘在这儿,他都想冲上前把它抱起来。刚来离土殿时,黑龙就挣脱他的怀抱瘸着一条腿跑没了影,着实让林诩担心了好久。
“啊?!原来是这只死狗,我不找你你自己倒来找我了,看我不教训你一番!”刚坐下的周瑾在看到黑龙后显得特别激动,不顾师父师娘在场就要站起来出去抓它。
“坐下!”吕归云及时制止了他,转而问道:“你跟一只畜生哪来的深仇大恨啊?”
周瑾坐了下来,可神情还是有些埋怨地边认错边解释道:“对不起,师父。这只野狗偷吃了我今天早上新熬的大骨汤,本来我煮这汤是给小师弟长长肉的,没想到被这家伙给偷吃了。”周瑾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黑龙。
“这只狗这么可爱,大师兄你要是敢打它我就叫爹爹罚你!”吕静儿被小动物可爱的外表俘获,向着周瑾威胁道,“再说,它可不是野狗,我知道它是林师弟带来的。”她在说话时,故意把“师弟”二字念得特别响,说完还不忘向林诩挤眉弄眼,意思是:师姐我什么都知道。
“老幺,我带你过来时确也看见你带了一只黑狗,不知是不是它?”吕归云向林诩确认道。
“回师父,徒儿确实带它上山,偷吃东西一事是徒儿看管不严,望师父责罚。”林诩及时认错。
“原来是这样啊。师父,你不要罚小师弟了。既然它是小师弟带来的,以后伙食就多算它一个好了,何况小师妹生气连青莲师伯也怕,更别说我了。”听林诩说后,周瑾这才没有了对黑龙的敌意,同时对师妹吕静儿也不忘打趣一番。
“既然如此,那以后便多算一份伙食吧。”吕归云点点头,也接受了黑龙的存在,对大徒弟后面的话当做没听到。
“汪唔——”黑龙似乎知道了这个喜讯,欢快地叫了一声。
“老幺啊,先别顾着高兴。今天早上功法练的怎样了?”吕归云冷不防问了一句。
“呃……师父,弟子愚钝,在六师兄指导下勉强将炼体之法记熟。”林诩羞愧道。
“老幺你无需自责,修炼这种事本就应该慢慢来。”严柔在旁温柔一笑,抚慰林诩道。
“是,弟子谨记师娘教诲。”林诩恭声答道。
前路不知几多伤,艰途亦行少年郎。年轻人轻轻一句话,重如磐石。
第三章 卖符
寒来暑往,转眼已是冬天,北方的大雪仿佛砂砾一般,重重地铺满人间。遥望太虚,苍山覆雪,浮生尽歇。岁月便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悄然流逝,感时流年缓缓,回首确是匆匆。那些往事可曾历历在目?故事中的那个人、那些人是否依旧?或是,一切的一切都已面目全非,只留下经想象修饰后的美好。美好的……过去。
“爹,娘,姐姐。”林诩看见自己站在村口,村旁的老槐树在风的吹拂下发出熟悉的“呜呜”声,空气中满是记忆里青草与泥土的味道。远处,一家四口在那里欢笑着走着,似是刚刚赶集归来。
一个中年男子扛着一大包东西,幸福地走在前头,他的背后跟着一个满脸笑容的妇人,手里提一只装满东西的篮子。而最后面是一个年轻少女,拉着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手,愉快地和他说着话。
“那个小孩,是我啊。那我怎么会在这儿?”初见的喜悦被疑问代替,林诩开始思索,然后,突然间一场天火降下,吞噬了那对夫妻,而整个村庄也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是人们惊恐的叫喊声,遍地是行走的火人。林诩惊叫着:“不啊——”,瞬间明白那是一个梦,一个在他记忆深处的痛。
想到此处,霎时清醒。身边的黑龙也被林诩的叫喊声惊醒,颇有人性的舔着林诩的手安慰起他来,同时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吼声,似是在说“不要难过”。
心中的痛感终于渐渐退去,林诩摸了摸黑龙的头,柔声道:“谢谢你这小家伙。”
黑龙“汪汪”叫了两声,似乎是在争辩什么。
“哦,你也不小了。半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而我,却任然一事无成啊。”
半年过去了,林诩还停留在炼体阶段,体内行气若有若无,内海别说宽阔了,压根就是没有。对此,林诩虽然有些泄气,但仍然坚持不懈地修炼着。这期间,已是练气化精境的步凌尘曾经来看过他几次,虽也在修炼上交流了一下心得,却也对林诩的境况无能为力。
其实他这种情况,按理说可以去离木殿领取一颗“洗髓丸”的。但师父吕归云说过,不借助外力,自己冲破经脉里层层阻碍,这样能够让自己的经脉更加宽阔,对将来的修炼更有益处。而且林诩个性倔强,不想被大家所瞧不起,要知道那些去领洗髓丸的弟子可是会被离木殿的人嘲笑的。
上山半年,每天除了修炼之外,还要为殿中的生计出力,毕竟一般修仙之人还是要吃饭的,能够达到辟谷的那只有传说中的成仙之人。想要填饱肚子那就必须常常下山采购,同时也交易一些东西。比如离土殿就卖一些驱蚊符、平安符什么的,离金殿离木殿也各卖殿中所产之物,只有离火离水二殿由长老会直接拨款,他们的银钱虽说来自本门贸易收入,事实上那些常年奔波在外的也大都来自二殿。
林诩上山以前,下山采购的活儿都由办事灵活的五师兄端木非干。但半年来自己修炼仍不曾有突破,师父吕归云便把这事交给了林诩。表面上是责罚于他,实则是想让他借着下山采购的机会放松一下心情,磨练一下心境,好让他有所突破。
起床去膳房吃过早餐,林诩便向众人告别,带上黑龙,背着一只装着符箓古色古香的箱子准备下山,看的站在一旁的吕静儿分外羡慕。
“静儿师姐,我走了啊!”看出她眼中的羡慕之意,林诩故意再次向吕静儿道一次别。
“哼,小诩,你这是故意气我!”吕静儿虽年幼,却听出了林诩话中的显摆。
“老幺,快走吧。不然你师姐又要缠着我让她也下山了。”吕归云向林诩打了个眼色,催促道。
林诩听到师父的话,应了一声“是”,便背着箱子运起炼体术中“神行决”飞奔下山,而黑龙也汪汪叫着紧跟在后面,半年过去,它竟已有半人高了,跑起来速度和林诩不相上下。一眨眼,两人(一人一狗)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雪地上深深浅浅的鞋印(爪印)。
“爹,你就让我也去吧。你看小诩连御剑也不会,走下山多不方便啊?你看他每天都要很晚回来,多让我们担心啊。”林诩刚走,人小鬼大的吕静儿就开始向父亲撒起娇来。
“现在好好练功,以后有你出去的时候。”吕归云安慰了下女儿,然后抬眼望了下东方,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念叨:“还有十年吧。”
一阵风吹过,天空飘起雪花。“下雪了,都回去练功吧。”吕归云将眼神从东方收回,回首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林诩到了太虚山下,略微调整一下内息,掸掉衣衫上的雪花,林诩背着箱子向苍虹城中走去,而黑龙则欢快地跑在前头,似乎特别喜欢白雪茫茫的世界。在苍虹城的集市里现在估计还有几个空位吧。
“仙师,我要买一沓凝神符。”到集市刚放下装符箓的箱子,便有一位老人来买符。
“这位老丈,我观您气虚精亏,并非有邪魅之物扰神所致,我劝您还是去找下大夫吧,我这凝神符估计对您不见效的。”半年来林诩为了在体内凝出气,可是翻阅了不少师父的藏书,虽然未找到什么解决之法,却对道门中望气之法和各种奇闻怪谈了解了不少。今天看出老人不像用的到凝神符的样子,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这小孩,人小却懂这么多,真是了不起。只是这符不是我用,这几天我老伴儿心神不宁,我给她用的。”老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老丈,这是您要的符。共收您十两银钱。”说完,林诩从盒子中取出十张符递给老人,老人接过付了钱道声谢后走了。
这时,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一名少女跑了过来,在林诩面前支吾了半天,最后指着林诩边上的空摊扭扭捏捏道:“我可以……在这儿卖灵药吗?”
林诩循声望去,入眼的是一张清丽的脸,两颊带着淡淡的腮红,低垂的眼帘带着羞怯望向林诩。少女穿一件天蓝色衣衫,背一只紫色药囊,深蓝色腰带上挂着一枚腰牌,隐约可见“离木”二字。
林诩看少女个子比自己高些,便道:“师姐客气了,您请便。”说完把自己箱子望边上挪了挪,给她腾出更多地方。
“谢谢。我……第一次下山。”少女感激地微笑一下,走到摊前,解下药囊放下。
“同为离恨宫中弟子,在外自当相互照应。”林诩客气一笑,摆手道。
“嗯,我叫兰馨,你呢?”似乎是鼓起勇气,少女抬头直视林诩双眼。
“林诩。”林诩答道。
这时,雪下的更大了,北风更是凛冽地吹了起来。林诩通过半年的炼体,已然寒暑不侵,可身边的同门师姐似是未经过多少修炼,一阵冷风吹过,便打了个喷嚏。
“兰师姐,你没事吧。”说也奇怪,自从少女走来,林诩便觉十分亲切,此时看到她受了寒,便关切地问道。
“呃,不要叫我师姐了,我才刚入门半个月,看林师兄已经不惧寒暑,该比我大才是。”兰馨吸了吸鼻子,惭愧道。
“拿着。”林诩从符箓箱中翻找一通,找到一张符向兰馨递去,“不是用它擦鼻涕!这是‘煦阳符’,贴手心里就会觉得全身温暖,能保持一天。”林诩及时阻止了接过符后想用它擤鼻涕的少女,并把这张纸正确的用法告诉她。
“谢谢。”兰馨感激地一笑,将煦阳符贴在手心。“哇,林师兄,真的会很暖和耶。”第一次接触这一类东西,兰馨不免很惊奇。
“我才九岁,你应该比我大吧?听到有人叫我师兄挺奇怪的。”林诩在离土殿中排行最末,一直被师兄师姐们“师弟师弟”的叫,今天头一次有人喊他“师兄”,反倒别扭起来。
“我也九岁。再说,排辈时不是按入门顺序吗?林师兄,我可是才入门没多久。”兰馨一边用双手抓着符箓,一边认真说道。
“好吧,随你。”听兰馨所说,林诩觉得挺有道理,于是欣然接受了“师兄”这个称呼。
早市已过,集市中的一些商贩们开始收拾起东西来,而林诩和兰馨二人还要采购一些东西上山,所以也收拾起来。从林诩来到集市直到现在,他才卖出零零散散十几张符,反观兰馨的仙丹却是早已卖完,要不是怕一个人上山孤单而等林诩的兰馨(其实当初也是怕一个人卖丹药孤单而来找同是离恨弟子的林诩)也帮着他招呼生意,林诩只会卖出几张吧。
“走了,黑龙。”一上午的时间,兰馨已和黑龙混熟,此时黑龙正躲在一个雪下不到的角落里熟睡,耳朵耸拉着,全然一副懒狗的样子。兰馨轻拍一下它的头,黑龙把狗眼一睁,看见主人已背着箱子在等待,遂嗖地一下站起,跑到林诩腿边,在雪地上留下点点梅花印。
待林兰二人将柴米油盐等各种东西买齐,已然午时,天上的雪仍然下个不停,北风呼啸着似乎要将这个世界都冰冻。
“林师兄,雪这么大,我们怎么回去呀?”某个屋檐下,兰馨看着漫天飞雪感到绝望,不禁皱起了眉头。
“别急,我们去买两件蓑衣,慢慢走,总能到。”看了看天上飘飞的雪花,林诩劝慰道,随即又轻叹一声:“要是进入了练气化精之境,现在便可御剑飞回了啊。”
“嗯,我要早日学会御剑飞行!”说完兰馨仿佛看到了自己御剑而飞的景象,不由舒展眉头,露出憧憬的微笑,淡淡的笑颜让身边的林诩呼吸为之一窒。
“怎么了?”看到林诩一直盯着自己,兰馨问道。
“你真好看。”九岁的孩子不懂掩饰,只懂得表达内心所想。
听到赞美,兰馨原来略带腮红的脸整个红了起来,“走……走吧。”似乎是忘了外面的大雪,她急匆匆地向外面跑了出去。
“等等,还要去买蓑衣呢!”林诩追了出去。
追出去的男孩没有看到少女翘起的嘴角,同样也没有看到远处黑暗中注视着他的目光。
“孟安,这个孩子就是当年离阳大火的幸存者?”黑暗中,有一个威严的声音轻轻响起。
“是的,里面传出消息说今天两个孩子中离土殿的一个下山采购。而且。山上也没有有关‘龙化’的传闻。门主,你看我们是不是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他让他当我们攻打离恨宫的内应?”那个叫孟安的人回答道。
“不急,这个年纪的小孩凭什么相信你?我们先给他与另一个幸存者种下‘风种’,等他们将来长大了,风种解封他们自会知道一切,到时候,自然有的好看。”说到这儿,黑暗中的那位门主开始轻笑起来,不一会儿,又听他道:“万痕冥火烧幽龙,龙魂散尽凝血种。易老头,没想到你自己把上吊的绳给找了!”
哎呀,抱歉,总觉得这两章过度不好,容我想想怎么写一些日常,将来好回忆用。
第四章 遇险
太虚山脚,两人一犬在雪地上快速奔跑着。北风吹过,用有如鹅毛般的大雪掩盖了他们留下的脚印。林诩的眼前一片白茫茫,除了两人奔跑时轻踏雪地的声音还有黑龙的喘息声,天地间便只剩下北风的呼啸,似是有一头怪兽想要将这世界吞没。
天空阴沉沉的有如末日要到来,兰馨手中紧握着煦阳符,更多地想要用它的温暖驱除心中对这种天气的害怕与不安。
跑在前头的林诩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兰馨有没有被自己落下,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担心这个师妹会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黑龙硬生生一个刹车并对着前方狂吠起来。林诩和兰馨急忙止住脚步,只见不远的前方缓缓出现了两个中年人的身影,一个方口赤眉,国字脸,著一件天青色外衫,另一个剑眉入鬓,双眼中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股枭雄霸气,身上穿一件紫金公子氅,腰系一条狮王带,端的是器宇不凡。
看到两人出现的如此诡异,林诩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怕是魔教中人要抓我们打探消息了,可这两人正气凌然,不像是魔教中人。随即又想到师父常说的“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魔教中人常常一副道貌岸然样子实则心狠手辣”,再仔细看了几眼眼前这两人,心中又暗暗道:师父说的果然没错,魔教之人真会伪装。
就在林诩思索的这一会儿功夫,他与前面的两个人已经互相注视着站了许久。期间,兰馨也注视着这两人却不说什么话,黑龙则一直在嘴里“呜”地蓄着气,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大雪依旧乱舞,北风依旧肆虐。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终于,林诩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我们,当然是你们清流中人所说的魔教教众了。”说话的是两人中浑身霸气的那一位。
听他这么直白地介绍自己的身份,林诩不由一惊,心想:这魔教之人怎的不遮遮掩掩,如此凛然地介绍自己?想到这儿,便色厉内荏道:“这是太虚山下,邪教之人怎敢如此猖狂!”
“废话少说,我们今天来自然是交给你点好东西的。嗯?这个小姑娘有点碍事,既然是离恨宫的就让我先结果她!”这次是那个红眉毛的在说话了,刚说完,他便闪身化作一阵暗红色光芒扑向兰馨。
兰馨看见他向自己冲来,慌忙之中从腰间拿出一颗丹药向红光冲来的方向扔了过去,同时迅速地闪到一边。只听那颗丹药“砰”地一声炸开,气浪将北风盖过,生生地将雪花推开,在以它为球心周围两丈的空间瞬间出现了一个瞬时的真空。地上的雪粒也被爆炸所带起,一刹那,雪片乱飞,将红影盖过。
“裂仙丹。”还站着的那位魔教之人轻声自言自语道,“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红影瞬间出现在兰馨背后,食指泛着金属光泽朝兰馨的后心扎去。
“兰师妹!”林诩看到这一切,想要跑过去推开她却为时已晚,只能一边冲过去一边惊呼。
“汪呜——”关键时刻,黑龙跳了出来,咬住红眉毛的右手,让他下手的方向稍稍一偏,饶是如此,兰馨还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面朝前方,虚弱的倒向地上。
“死狗!”红眉毛将黑龙狠狠甩在地上,想要再补兰馨一刀,而此时林诩已经冲到兰馨身边将她一把抱起躲过红眉毛再次扎下的右手。
“好小子,身手还不错。”红眉毛一指落空,不由得称赞一句,“只是,就这点水平可不够。”说完,他就要再次冲来。
“汪呜!”地上的黑龙又一次爬起,冲过来咬向红眉毛。
“死狗又来烦我,这次真叫你死!”红眉毛怒极,化指为刀就要插向飞扑而来的黑龙的咽喉,不料半年来殿中的生活让黑龙渐通人性,林诩练功时黑龙竟也似懂非懂地学会了一些“招式”。此时,它便在空中整个脖子往右一偏,避过红眉毛的指刀,随后张开嘴朝他的手腕咬去,而红眉毛起初虽然一惊,但还是躲过了黑龙的牙齿。
“咦?莫非是穷奇族①遗种?”站在一旁的魔教男子看到这一幕眼中光芒一闪,随即又自言自语道:“不对,穷奇这么大时已长出翅膀才是。”然后,他又对红眉毛催促道:“刚才爆炸声已经惊动山上清流的人,咱们快点把正事干完。”
“是,门主,马上便清除这一障碍。”红眉毛很恭敬地回道,同时手上的动作也不落下,捏着一个法决开始念念有词起来。不一会儿,只见他的两只手掌都变成了金属颜色,随即怪笑一声,冲向前方正咧嘴低吼的黑龙。
“呜——”黑龙的前胸被抓破了,狗毛混着鲜血溅了一地,在原本洁白的雪地上洒下点点红斑。退到离红眉毛有一段距离,黑龙呲着牙低吼着怒目瞪视红眉毛。
看着远处受伤的黑龙和怀中早已昏迷过去的兰馨,林诩突然觉得天地间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弱小到只能看着同伴被一个个击倒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如同一年前自己家人一个个地倒在火海之中而自己只能不断哭泣!
“好恨!好恨我这么弱!”林诩在心中吼道,北风送来阵阵寒意,直吹向他心中。
绝望与自责同时侵袭着林诩的心灵,而远方的黑龙又一次被击倒在地而奄奄一息,尚有余温的鲜血带着特有的腥味溅在他的脸上,溅在他的心里!
突然,林诩的身体变得焦灼起来,仿佛有一团火在他的身体中开始燃烧,这团火来的那么诡异,有如一年半以前的那样,静悄悄却又如此猛烈,猛烈的想要再次将他的一切夺走!它深深地被林诩所憎恶,但此时却又深深地诱惑着林诩。
火焰渐渐地凝成一头龙的样子,似乎受到外面鲜血的引导,火龙挣脱着束缚它的一条又一条细线,咆哮着,咆哮着,那咆哮声音深沉,深沉得震慑着林诩的四肢百骸!深沉得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
雪片被寒风裹夹着,打在林诩的脸上,然后,诡异地消失。
林诩的双眼逐渐变得赤红,灼烧感侵蚀着他的大脑,此时他的理智在渐渐丧失,他身边的雪也仿佛被他心中的大火炙烤而慢慢融化。
“不!不要!”他的心在呐喊,可就连最后的呐喊声也被火龙的咆哮所吞没。他的内海也在这一刻被一团血腥之气所充盈,又或者说是膨胀,慢慢地他的脑海中就只剩下“杀”这个字。
北风刮得更猛了,仿佛天地在为什么东西而愤怒无比。
完全失控的林诩抬头看到前方的红眉毛,仿佛看到一只猎物,他舔了舔舌头,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向红眉毛扑了过去。
红眉毛早已发觉不对劲而停止了对黑龙出手,此时他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诩这边。一发现林诩冲过来的身影他便架起法术罩准备抵挡。
“小心!他已经龙化,你挡不住的。”一直站着的门主大人终于出手,瞬息之间便来到红眉毛面前,在他面前凝了一道黑色气墙。
“砰!”林诩飞速冲来的身影果然冲破了红眉毛的法术罩,重重地撞在黑色的墙上。“吼——”龙化的林诩隔着墙朝二人怪吼一声,似是在挑衅,赤红色瞳孔中满是暴虐。
“哈哈!居然是他,看来一趟功夫就搞定了。”那位门主全然不担心化龙的林诩会打破黑色气墙,正在为某个阴谋得以顺利进行而喜悦万分。
似乎是被他的笑声激怒,林诩用尽全力狠狠地撞向黑色气墙,终于,墙破了,露出墙后那张仍自微笑的脸。林诩低吼一声,冲向这张脸想要撕碎它。
“哼!才获得身体不到一成的掌握权就想杀我,看我不把你打回去。”笑脸变为薄怒,那位门主轻喝一声向林诩迎了上去。
“嗖——咔嚓——噗”骨头折断的声音传来,原来林诩左腿小腿骨被一道黑色射线打断,原本向前的身影霎时扑倒在雪地上。又是“嗖嗖嗖”几道黑色射线袭至林诩后脑,前一刻还在吼着想要奋力爬起的林诩这一刻变得静悄悄的不再动弹,似乎是晕了过去。
“孟安,把他的上衣脱了。赶快,我看离恨宫的人再过一会儿就要到了。”刚弄晕林诩,那位门主便一边坐下开始结印一边吩咐起红眉毛来。
只见他双手捏着一个奇怪的诀同时闭目口中念念有词:“……风神飞廉,但见此印,持此幻境,速速归来……”一大串的法咒结束后他早已在这漫天飞雪之中汗流浃背。
法咒念完,解印之后的左手食指竟已成淡金色。然后,他用这根食指在林诩的背上画下了一只鹿身鸟首的动物②。刚画完,这只动物竟然如活过来一般昂首鸣叫了一声然后神秘消失了,仿佛它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做完这一切,那位门主自言自语道:“当年风神谷的风种竟消耗了我这么多法力,真不愧是封印第一神术!”随即转眼看向倒地不醒的林诩,又道:“几年以后你知道了那个真相,是否还会对我拔刀相向呢?也罢,那时封印解开,你也分不清敌我,哈哈……”
说完话,他便叫上红眉毛,迅速离开这里。
记忆里,一片黑暗,是什么让我如此孤单?
陌生的人儿,为何在我奢求时不露出一点良善?
天上的星星啊,你告诉我泪水流干后悲伤是否能够不再?
颠沛流离,只为一顿饱饭;世间纷争,究竟何苦来哉?
我,这么渺小,为何在此中裹夹?
随波逐流吧,你能改变什么?
不!还有仇恨!还有我想要保护却保护不了的人!
冷!为何我会这么冷?脸上是什么在带来舒适?嗯?是黑龙!可黑龙不是倒下了吗?我们……不是都死了吗?
刚想到这儿,林诩便醒了过来,刚才的念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醒过来的他身体虚弱,同时也感到十分的寒冷,原来是自己的上衣被脱在一边,薄薄的雪花已经盖上了一层。“邪教之人果然阴毒,竟想要生生冻死我!”看到这种情况,林诩如是想道。关于刚才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变,他似乎没有丝毫印象。
北风有气无力地吹着,任雪花飘然落下,天色也不再那么阴郁。
刚把衣服穿好,黑龙在一边“汪汪”叫了两声,然后拖着血淋淋的身子踱到一边用爪子刨开一层雪,雪下面露出天蓝色的衣角。
“兰师妹!”林诩惊觉兰馨还躺在雪地里,就要站起来跑到她身旁,不料刚一站起,左腿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真是想让我们寸步难行冻死在这儿啊?!”林诩咒骂道,“可是,我的腿是怎么断的呢?”他又不禁疑问起来。
“不管了,救人要紧!”林诩说完这句话,便侧着虚弱的身子,用右手肘支撑着身体,右腿屈伸向兰馨那儿挪去。
大概也就十来步路的距离,却足足花了他好一会儿时间。不知怎的,醒过来后的林诩觉得特别累,就像是刚刚被人吸走了全身的精力。
好不容易来到兰馨身边,林诩从雪中把她刨了出来,然后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轻推着她试图将她唤醒,以免她昏过去后冻死在这雪地里。
“兰师妹!兰师妹!”在林诩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声中,兰馨幽幽睁开了眼,微微有些清醒,却开始咳嗽起来。
“兰师妹,你不能睡,现在可还在雪地里!”林诩看她似乎又要咳晕过去,张口大声喊道。
稍稍止住咳,兰馨看着林诩的脸,声音沙哑道:“师兄,我是不是快死了?”说完又剧烈咳了起来。
“不,你不会死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今天刚遇见,林诩却觉得仿佛他俩已认识好久。现在看到兰馨不停地咳着血,林诩悲伤地掉下泪来。
眼泪和雪花一起落在少女的脸上,仿佛也在那一瞬间落在少女的心里,兰馨嘴角微微翘起,却是柔声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漂亮?”
听到少女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林诩一呆,待看到少女虚弱的脸上泛起害羞的潮红以及不知什么情绪而上扬的嘴角,林诩定了定神,又仔细看了看,语气坚定道:“漂亮!”
刚听林诩说完最后一个字,兰馨便晕了过去,手中仍然紧握着初逢时少年送的符,嘴角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留下茫然的少年,坐在原地,绞尽脑汁思考师妹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而后,怀抱着少女的林诩也终于精疲力尽,沉沉睡去,再次走进孤独的梦里。
漫天的雪花轻柔地盖在两个人身上,寂静的雪地里,只留下一只遍体鳞伤的黑狗紧靠在主人身旁悲凉地哀嚎。
①《山海经&西山经》: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蝟毛,名曰穷奇,音如獆狗,是食人。
又《山海经&海内北经》: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在犬北。一曰从足。
②《离骚》: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晋灼注飞廉曰“鹿身,头如雀,有角而蛇尾豹文。”
楼主快期末考试了……
第五章 兄弟
正在往山下飞来的步凌尘眼皮跳了跳,抬头向前细瞅,原本还在想刚才事情的心不由一紧。
半个时辰前,因为山下传来惊天巨响,管事的长老便派今日候派的五名离火殿弟子和两名离水殿弟子下山,其中便包括步凌尘。
所谓“候派”,便是离恨宫挑选离火离水两殿精英中的精英,在有突发情况时派出去探一下情况并回来报告,以达到训练他们对实际状况的应变能力的目的。这一部分精英弟子平时还是正常修炼,在真正有情况发生时,当天轮到谁了谁便被派出。
当然,原本派出的机会不是很多。毕竟离恨宫名头够大,少有人敢在太虚山方圆百里内闹事。但是,自从上次萧长老事件后,便不时有一些浊流密探在苍虹城中行走,偶尔也想混到山上来刺探消息。当然,山上的巡查弟子们也不是摆设,故而时常有一些打斗发生。所以最近那些候派弟子历练的机会也增加起来。
今天,本是步凌尘第一次执行巡逻任务。但从早上开始,自已便有些心绪不宁。原本该是盼着发生点事好让自己能出去历练历练,但不知怎的潜意识中却想着不要发生什么。
随着那声爆炸声响起,候派室中众人心里一阵欢喜,唯独步凌尘心里一堵。
“步师弟,怎么?现在倒怕了起来?!”说话的是步凌尘的师兄,名叫陆天清。在步凌尘入殿以前,这个陆天清是师父师兄们眼中的“天才”,但步凌尘的到来夺去了他的光环。
一个月入练气化精境,五个月时间内更是在此境界中飞速提升,才入门半年便已和入门一年半的师兄们同等实力,师父云散天更是赐他玄天神剑。这样的提升速度堪称天才中的天才。也正是这样的速度,让陆天清既妒又恨。
“步师弟第一次出门,害怕是正常的。”话出自另一个离火殿弟子之口,此人名叫蔡英。虽听起来蔡英像是在为步凌尘说话,语调中却满是讥讽。显然,妒恨步凌尘的大有人在。
“陆师兄,蔡师兄,步凌尘师兄怎么可能害怕!”剩下的两个离火殿弟子是一对孪生兄弟,一名秦文,一名秦武,显然他们是步凌尘的忠实粉丝。
“怎么!?敢反驳你师兄?”蔡英怒道。
一直在屏风一边闭目打坐的两名离水殿弟子此时也走了出来。其中一位望向步凌尘道:“久闻离火殿有一师弟天赋异禀,其名为步凌尘,不知是不是你?”
众人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位二八芳龄的少女,容貌极美,此时她的目光冷冷看着步凌尘。
离火殿各位男弟子哪见过如此美女,不觉看呆了,争吵也为之停了下来。
步凌尘看到她的眼神,不觉一愣,原本还在不安的心受她一激反而有些平复。“是我。”他答道。
“真的是你!哼,我看也不过如此!”不知怎的,美女似乎处处与步凌尘过不去。
“萧师妹,怎可无端污蔑人家?”另一位清秀端庄的女弟子有些看不下去,阻止少女继续说下去。随即又向步凌尘道歉道:“步师弟休怪,我萧师妹不是有意辱你。”
在一旁听着的蔡英听到“萧师妹”三字,仿佛想起什么,谄笑道:“原来是萧笑儿师妹,久闻美名,久闻美名。不知这位师姐芳名?”
对于蔡英谄媚的笑,这位离水殿弟子不屑一顾,冷冷道:“赵凌霜。”
“却不知萧师妹哪污蔑我步师弟了?”无视赵凌霜爱理不理的态度,蔡英继续说道,一味的想要讨好萧笑儿。
正待赵凌霜要回答蔡英,萧笑儿突然冷哼一声:“不用你替我说话,师姐说的对。”然后走到步凌尘面前,对着他低声说道:“步师弟,刚才是我错了。”
这突然的转变让步凌尘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楞楞道:“哪里哪里,师姐刚才教训的是。”
话刚说完,管事的长老也到了。“刚才的声音大家都听到了,此次下山万分小心,发现事情重大及时回来报告,切勿逞能。”长老向他们嘱托了这些,便急急差他们下山而去。
御剑下山飞来,步凌尘的心中还在思索刚才萧笑儿怎会对自己如此态度,最后她虽然道歉,但步凌尘仍从她眼神里看出隐藏的极好的鄙夷。“总不至于结过仇吧?”他甚至这样想着,直到他的眼皮跳了跳,然后他看见远处一只遍体鳞伤在雪地上瑟瑟发抖的黑狗,和它守护一个“雪堆”。
那一瞬间,泪水已在心中决堤,强烈的酸楚感涌上眼睛来,他恨不得立刻跑到那里扒开雪堆看看里面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但又怕自己看到的真的是他。
这一刻,他进退两难,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冷冷地提醒着他:你在这世上仅留的亲人也离你而去了,你的兄弟他死了,他死了。
回忆的镜头在眼前仿如马灯般一格格晃过。
童年里,是谁在风里哭泣?只因狂风吹走了他的纸鸢。
家乡的老槐树下,是谁在那里欢笑?脸上满是泥土和草汁。
流离的夜里,是谁在星空下追忆?追忆那永远回不来的童年、永远去不了的故乡。
是谁曾说:我们要做一辈子兄弟。
又是谁曾说:现在,咱都只有一个亲人了。
最后,步凌尘还是随众人走到了黑狗面前。
“这不是半年前和你一起来离恨宫的小子吗?”刚刨开雪堆的陆天清看到林诩的脸,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地对步凌尘说道。半年前他可是见过林诩的,如今见步凌尘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转便想起了他。
“这小子死前还蛮有艳福的嘛,这不,怀中还抱着一个,看不出还是个风流鬼。”看出步凌尘的伤心,蔡英也跟着陆天清说道。
“你们住嘴!”步凌尘像是被激怒的狮子,愤怒地咆哮道。手中的玄天剑也爆起墨色光芒,似是要立刻冲出剑鞘,杀向陆蔡二人。
一边的萧笑儿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惊,接着嘴角挂上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怎么,还想杀了我们不成?”蔡英见步凌尘这样,非但不怕,反而愈加挑衅。
玄天剑还是出鞘了,没有人看清步凌尘的动作,甚至没有人听到它出鞘时的声音。它就这样突兀地、如幽灵般地出现在蔡英的脖子上。蔡英始料未及,额头上已是冷汗一片。
“我林弟今天躺在这儿,我不介意多一个人为他陪葬。你可以辱我,但不能辱我兄弟。今天,我杀了你,我便离开,这世上我再无一个亲人!”说完话,步凌尘就要用力下去。
“师兄,你不能这样啊!”秦文秦武两兄弟见步凌尘真要下手,及时冲上前抓住步凌尘的手阻止道。
“步师弟,这位小兄弟还有救!现在送回去还来得及!”赵凌霜的话宛如一阵春风,吹绿了本已枯萎的步凌尘的心。
步凌尘挣脱秦文秦武兄弟,放下玄天剑,冲到赵凌霜身前,小心翼翼地接过林诩,听了听心跳,然后也顾不上说什么,御起玄天剑如黑色利箭般向太虚山上冲去。
“哼,他居然真敢动手!”已吓出一身冷汗的蔡英看他走远,羞愧又战胜了恐惧,“回去我定要告他一状!”
“蔡师弟说的是,不管他们做不做证,我定当站出来为你说话。”陆天清也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支持蔡英道。说完,他还环顾了一下众位,意在让他们表个态。
“哼。”萧笑儿还是一副让人如沐冰霜的表情。
赵凌霜则是直接无视陆天清,转而看向虽昏迷嘴角却仍挂着笑的兰馨,随后惊喜道:“这个女孩也还活着,她好像是离木殿的。萧师妹,你快带她回去。至于这只狗也是受伤不轻,不过也还有一口气,兴许是他们中谁的灵宠,萧师妹你也一并带上山吧。”
“这狗一身脏兮兮的,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我才不要。”萧笑儿一脸嫌弃之色,抱着兰馨匆匆飞走。
“我们来,我们来!”正不知如何对陆天清表态的秦文秦武兄弟仿佛找到了希望,抢着这活儿。
“好吧,那剩下的陆蔡两位师弟和我便分头去四周查探下吧。”赵凌霜也看出了秦氏兄弟借此任务的目的,也不去计较两个人搬一个“伤员”了。
“诸位师兄师姐再见。”秦氏兄弟迫不及待地抄起黑龙,御剑而去。
“哎——你们两个,师父问起我看你们敢编鬼话!”陆天清在后面喊道。
“他们听不到了,我们快些搜查吧,看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赵凌霜在后面冷冷道。
墨色飞剑上,步凌尘托着林诩全力而持,心中焦急万分,生怕林诩来不及撑到山上。
“我今后加倍努力修行,一定不会让兄弟你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步凌尘默默说道。
睡梦中,林诩看到一阵光,照亮了躲在角落中孤独的自己。
楼主7月10号考完,然后还要忙到7月20号。嗯,20号以后再开坑吧
,喜欢的先收藏着。
方宝大人,这东西不入你的法眼的,不要见笑啊
这等楼主考试都等了一个月了,应该考完了吧?考完了接着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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