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中退二线妻子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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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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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他的秘密
从沈瑜的生日会上提早出来,傅北辰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公寓。他的公寓不大,装修也简单,质朴无华。傅北辰对物质生活一项没有过多的追求,从来温饱即安。而平时多数时候,他都住在父亲那快被书籍淹没的屋子里,这边的公寓包给了一位阿姨,每周清扫一次。所以偶尔他过来住的时候,公寓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开门进屋,傅北辰没有开灯,一路走到沙发边坐下。黑暗里,他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声。刚才沈瑜或有意或无意的提问,触动了他心底那封缄已久之地。此刻,他的眼前不停闪过那一袭白裙,惊涛阵阵,山石累累,以及那一纵入水时决绝的眉眼。
从包里摸出了一小瓶安定,傅北辰熟练的倒出两粒,用水吞服。他没有骗人,最近连着几日,又是梦境不断。这个梦,他已十分熟悉。二十年多年来,即使每次梦到的不尽相同。但他也明白,这些情节加起来是同一个故事。他想过找心理医生,但终究觉得事情过于荒诞而没有向任何人吐露。安定是他长期实践找到的唯一可以让他放松入眠的方法。虽然睡醒后,头总会有些昏沉,但总好过被支离破碎的梦魇纠缠一整夜。
他曾试想过,赵钰是否与这个梦有关联?因为她在海边对他说的最后一段话,正是他梦中瓶上的《秋风词》:“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如何当初莫相识。”她纵身入海,那满目的惊涛与梦中的烈焰是如此相似地动人心魄。
而如今,他已确定梦跟赵钰无关…… 对于赵钰,他一直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 而死”的内疚。但心底另一种更深层的情愫,他越来越清楚,不是因为她。他一直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直到那天回家,他父亲的音响里传来了《长生殿?哭像》中的一段唐明皇哭杨贵妃的唱词:我当时若肯将身去抵挡,未必他直犯君王,纵然犯了又何妨?泉台上倒博得用成双。我如今独自虽无恙,问余生有甚风光?只落得泪万行,愁千状,人间天上,此恨怎能偿,
他那刻站在客厅里,完全迈不开脚步,五脏六腑方佛都被这唱词影响,产生了共振一般,心口紧紧拧着。
这种感觉,跟他对梦中人的,是何等相似。
是悔恨,是不舍,是思念……
他越来越相信,那是他自己前世的记忆。他不得不信。傅北辰按了按涨痛不已的太阳穴,打算去洗漱下,然后依靠药效去试着入睡时,电话响了,他拿起放在包边的手机,是他父亲的来电。
“嗯……不是去沈瑜的生日会了么,周围怎么那么安静?”傅教授的声音中气十足。
傅北辰强打起精神回道:“有些累了,就提早走了。我今晚在自己公寓这边睡了。您有事儿?”
傅教授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传承》那个小编辑程园园,你还记得吗?”
听到程园园,傅北辰神思清醒了大半,“她怎么了?”
“你紧张神什么。”傅教授呵呵一笑,道,“我刚给她打电话,可小姑娘关机了。她约的稿子第一期我写好了,不如你明天帮我给她送过去吧。你有车,来去也方便。”傅教授写稿,从来都是手写的。
傅北辰想到自己正好也有点事要去她的单位,便道:“好,我明天一早过来拿。”
谁知这一夜,安定只是让他快速入眠,却没能阻止梦境的阻扰—他觉得自己一直低着头,跪在一个很大很暗很冷的地方,而他的头顶一直有一道目光。
他慢慢抬起头,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他一直在笑。 “圣上手谕,故翰林学士承旨傅俊彦嫡孙傅元铮,忠孝有加,礼义兼备。三代尽忠孝国,有家风传世,福泽荫及子孙。故铮文采不凡,武略出众,遂成栖凤之才……&这一道对于天下所有男人而言都是无上荣耀的婚旨,他只听得手脚冰凉。
花园中,有松有柏,其间还有初开的瑞香。
“六郎,你升官了?”一道娇俏的女声。
听到这道声音,他的心中先是一喜,又是一紧。
“嗯。”他闷声回答。
“怎么你一点都不开心?”女声安慰道,“我知道你一直以大父为榜样,可是大父做到翰林学士承旨之职的时候,已过天命之年。你还年轻嘛。”
“嗯。”他背过身去,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爹爹说,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可以亲手为自己烧几窑瓷,作为嫁妆。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做一个……& 听到这里,他已泪如雨下。
园园一早起来,就发现手机没电了,到单位充上电开机,发现昨晚有两通来自傅教授的未接来电。园园暗叫一声糟糕,正要给教授回电话的时候,张越人进来了。他今天还是一身亚麻的短衫长裤,一向颓废的造型没变,只是眉宇间的沧桑感更甚了些。园园看他,等他走近的时候,她站起身准备打招呼,张越人却只是微微地向她点了点头,便径直的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园园不由暗想,主编 大人这是怎么了,如此落寞?手边的座机突然响了。
是前台的电话,说有位姓傅的先生找她。
傅?园园脑子一转,呀,昨天没有接到傅教授的电话,难道老人家今天亲自送来了?“麻烦你告诉傅先生,我马上下去接他!”园园挂了电话,飞一般地冲向电梯。
看到傅北辰时,她惊讶地长大了嘴,“是你呀。”
“你似乎很失望。”傅北辰望着她,淡淡笑了。
“我以为是傅教授来送稿子,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不过,你来,我同样罪孽深重阿。”看着他的笑,园园突然想到了昨晚那条短信,既然是游戏,但还是让她有些心跳加速。
“那请我上去喝杯茶赎罪?”
园园收敛心神回道:“喝茶当然是可以。可是我怕主编看到你,然后知道了你是来给我送稿子的,搞不好一怒之下会把我劈了。”怠慢作者,还累计作者家属,此家属还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傅北辰认真地说:“放心,我不会揭穿你。我有事找你们主编。”
“真的?”园园心底自然十分信任他,但表面上还是故作疑惑地看着他,“你认识我们主编张越人?”
“不认识。”
园园一时无语,最后恭恭敬敬地请到;“走吧,傅专家。不过事先说好了,我那儿可没有好茶。”
傅北辰跟在她后面。他突然觉得,这些天心里黑压压的阴霾,似乎一下子都消散了。 到了办公桌前,园园火速收起傅北辰递过来的稿子,然后拿出茶叶。她不想用一次性茶杯给他泡茶,正巧之前买杯子时赠送了一个,还没用过,园园便去把杯子洗了,给傅北辰泡了茶。
俌北辰端起茶杯,往里看去,发现里头的材料真是不怎么样,大叶子、粗梗子,更像随便从草堆里抓了一把就拿来用了。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口。
看他皱了下眉,园园乐了,“跟你说了,我这儿没有好茶。不过你别小看这茶,净善大师说了,这是他自制的禅茶。”
“净善大师?”傅北辰疑惑道,“这是哪座宝刹的大师?没想到你还有佛缘,之前倒是小看你了。”
园园神秘的笑了,“净善大师可是位高僧,轻易不见人的。他说这禅茶可是他招待贵宾用的。我也才得了这么一小罐。我听傅教授说过,你很会品茶。刚才那一口,你可品出了什么?”
傅北辰竟然无言以对。他带着微笑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温声说:我道行不够,暂时还品不出什么门道。对了,感冒好了吗?”
“嗯,差不多啦。”
傅北辰端着茶杯站起来,“那就好。好了,我要去找你的主编谈事了。”他下意识地想伸手碰一下她的头,随即克制住,已伸出的手落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要走。园园问:“咦?茶……&傅北辰说:“这么好的茶,让我再品一会儿吧。”
园园笑出来,好吧,你慢慢品。傅北辰到了张越人的办公室门口,礼貌地敲了三下。
“傅先生跟程园园很熟?”互相自我介绍之后,张越人看到坐在对面的傅北辰手里捧着的茶杯,问了一句。
“我们……算是亲戚吧。”傅北辰礼貌德一笑。
“关系已经很远了,说起来拗口,就恕我不介绍了。”傅北辰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样用报纸裹着的物品。打开后,是一对非常精巧的瓷鸳鸯。这堆鸳鸯身上的釉色变幻十分奇特,看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原来,高翎竟是托了傅先生您帮我修这件瓷器。”张越人小心翼翼地接过瓷鸳鸯,仔细地看了又看,继而赞叹道,这样的鬼手补瓷绝活,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
“您满意就嗨。”傅北辰前两天去景德镇,高老板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的行程,又来找他喝了小酒。不过依旧是一人一品酒,一人品茶。傅北辰抿了一口茶,眉间不觉一皱;还是一口粗茶梗子。然而却始终不嫌弃地将茶杯拿在手上。
“高翎还托我给您带句话。”
“他说,破镜难圆,就算这堆鸳鸯补的再完美,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张越人沉默半响,傅北辰也没有再插话。
“他,告诉你我的事了?”
“有,也没有。”傅北辰斟酌了一下,“你们是老同学,你知道的,他酒品不好。”
张越人闻言,苦笑了声,“我明白了。”继而又感慨道,“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高翎,不结婚,没牵念,也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但有时候又觉得,一辈子不痛一把,也蛮遗憾的。”
对此,傅北辰不置可否,他只说“人各有所求。”
“也是” 园园这边,在傅北辰进入了张越人办公室之后,身边就围过来不少人,纷纷探寻那是何方神圣。风采高雅,一看就不是凡胎。
圆圆说 傅北辰阿
众人沉吟了一会儿 道:“好名字!。”
园园心说,看来不是她孤陋寡闻—除非是真喜欢陶器的人,其他圈子里的人对傅北辰还是生疏的。果然隔行如隔山,即使他没如画。
“想什么呢?笑的那么贼!”有同事问园园。
想到好玩的了。”园园笑了一声,又说,“话说大侠们,你们都围在我这儿干嘛?领导过来看到了,要说我扰乱公共秩序了。”
有同事笑说:“扰乱公共秩序的不是你,是里面那位帅哥好吧。”
另一位女同事问:“园园,你跟他什么关系阿?”
园园任凭他们百般追问,只是笑呵呵地打着太极。直到她终于抵挡不住时,张越人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张越人要送傅北辰下楼,互相推谢一阵,傅北辰拗不过,他看了一眼多人围着的乘园园,道张主编您忙吧,实在要送,那就让程园园送我好了。
张越人点头说:“那也行。” 园园得了主编的吩咐,送傅北辰下楼。园园能感受到同事们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出办公室,拐弯不见。
园园刚要去按电梯按钮,傅北辰这次却说:“走楼梯吧。”
她愣了下说,“哦。”
两人并排下楼,园园说:“傅北辰,刚有很多人跟我表示对你很好奇,而等会儿我 上去之后,他们绝对会再接再厉盘问我关于你的消息。”
“嗯,你不会出卖我吧?”
“有什么好处的话,为什么不?除非……”
傅北辰看向她,园园这才不再装模作样,一拍忠心耿耿道:“我一定威武不能屈,富贵不淫。不过,我已经把你名字给透露出去了。他们说你的名字好听。”
傅北辰失笑,看着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傅北辰却笑笑,没有再说话。
等两人走到大门口,傅北辰站定,他抬起手,终于轻轻地去碰了下园园脸颊边的头发。傅北辰落落大方,碰触也是点到即止,所以园园并没有觉得突兀。然后她听到傅北辰问她“我有一位故友准备了好些年,筹办了一场瓷器和瓷板画的展览。今晚开幕,邀我参加。园园,你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
“瓷板画?那是什么?”园园新奇道。
“听别人说不如亲自去看,更了然通透。”傅北辰停了下,又加了一句,“一般这种开幕展上,会有很多好吃的。比如漂亮的手工点心。”
园园马上被勾起了兴趣。
傅北辰柔声道:“那下班后我来接你?”
下班的时候**过来找程白说:“成医生,我心爱的单车掉链子了,今天要劳烦你送我和我的单车一程了。”
程白嗯了声,表示知道了。他脱下白大褂挂起来,然后解开白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一些,先左后右,慢条斯理。**不免看着不免摇头,怪不得那么多小医生、小护士中意他。
因为要送汪医生去车行,程白走了往日不走的中山路,因为是市中心的主干道,下班时间堵车堵的厉害。在经过一幢大楼的时候,程白看到了她,确切的说是,他们。
透过车窗玻璃望去,面对面站立的两个人正说着话。她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着,风吹过,有几屡发丝轻轻的飞扬起来,触到了他的手臂。她将头发撩到耳后,微微歪着头说了句什么,男人笑着点头。随后两人上了车。
程白面无表情 地看着那辆车开动,驶入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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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只是亲人
傅北辰和园园到达展馆的时候,天色已暗,但展馆内外灯火通明,门口还整齐得摆着两大排花篮。
傅北辰带着园园往里走,一进门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并要引他去嘉宾席签到。他谦虚地婉拒了,表示自己还算不上嘉宾,又客气地与那人握手寒暄,顺便介绍了园园。
那人看着园园似乎很惊讶,但也没有表现的太唐突,只是伸出手说:你好,程编辑。欢迎指导。”
“不敢不敢,这方面我也一点也不懂得,就是想来学习学习。”园园受宠若惊,赶紧伸手去握。
一路走去,总有人过来跟傅北辰打招呼,似乎很熟识。园园本想就在不远不近处站着看,可是傅北辰放佛是把她当成了小孩子,生怕丢了,只要她稍微离的远些,他的目光就寻过来。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干脆隔了一点点距离,揽住了她的腰身。
邓园园后知后觉,窘的脖子都红透了。可看看傅北辰,依然是自然坦荡,放佛理所当然。看周围那些耐人寻味的眼神,她实在不想破坏傅北辰的“名声”,想偷偷往前走一步。
她的小动作立马就被傅北辰察觉了,他看了她一眼,说:“你确定要站在这儿细看?”
园园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自己正停在了一幅春宫图前,顿时傻眼了。
“你不看了的话,我们就去前面吃点东西。”傅北辰看着她的样子。便不再逗她,直接领着她到了最里面的宾客休息处。
展览结束后,傅北辰送她回住处,园园下车前,他说:“好好休息,晚安。”
“嗯。你也是!”
傅北辰开车离开的时候,望着后视镜里的人,他想,他今晚定然能睡通好觉。 隔天早上,园园一到办公室,就看到同事们在扎堆讨论事情,表情十分沉重。有人看到园园进来,便朝她说:“园园,你看新闻了么?今天凌晨S省地震了,说是有7.6级。具体伤亡人数好像还没有统计出来,但似乎很严重。”
地震?园园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我看看。”她赶紧打开自己的电脑,果然新闻里铺天盖地得都是S省地震的消息。一篇篇灾后新闻让人心情沉重,“怎么会这样……&园园难受地喃喃着。
“我刚看新闻就看哭了,简直太惨了。”有女同事红着眼睛说。
而地震后的第二天,园园就接到了程胜华的电话,得知程白参加了医院的救助医疗队,就在这一天,出发去了灾区。
程胜华打来电话,一是为了说程白的事,二是关心园园,如果她的单位派人去灾区做报道,他希望她不要去。毕竟是女孩子,而且她妈妈也会担心。
园园只记得说了她是做文化类刊物,不会报道地震这类事。随后她忍不住问程白:“叔叔,那您……您怎么会答应让程白去呢?”
程胜华叹了声,“我跟你爸爸当年当兵时,都参加过地震的救援工作。那惨烈的场面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当然是不同意程白去的。但他说,他已经二十五岁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唉……&程胜华的话里充满了担忧。
等挂断电话,园园脸上的表情还怔怔的,程白去灾区了?!
新闻中,S省大大小小的余震还在不断发生,前一刻刚播报,又发生了一次4.6级的余震。去灾区支援,这是政治任务,地震发生当天就下达到医院,任务名单上的人员已由领导定好。而程白却是主动申请加入的。
这次任务的领队正巧就是郑立中,那天他对程白的主动请缨虽然讚赏,却也不得不问:“你跟你家人商量过吗?”
“我和我爸说了。”
此刻的程白正跟随他的医疗小组走在雨里。四周都是铅灰色,人仿佛是走在一个无穷无尽的废墟里。**跟在程白身后,对于老同学这次的举动,他颇为感慨。**并不是第一时间申请加入抗震救灾的,因为他是家中独子,父母不同意他去涉险。
但有时,人的意志会战胜一切,**记得,那时程白刚刚填完申请表格,他在厕所门口遇到了程白。
**当时叫住了他,说:“一直知道你不怕死,现在更加佩服了。英雄!”
程白却只是说了句“学以致用罢了。”
**望着程白的身影,“怎么和我这哥们一对比,我就觉得自己特不男人呢?”
之后,望**有样学样,也提交了申请,跟父母来了一出先斩后奏。
灾区环境比想像中恶劣的多,**刚到的时候,还有些凌云壮志,但工作开展没有多久,他就真切体会到什么叫累的想放弃。**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一时被程白刺激到。因为除了累,还会怕。而反观程白,他好像真的不懂什么叫怕。地震后的一个多星期,园园,每天看着电视和网络上不断增加的遇难和失踪者人数,心中无比难受。有时候,她也有种冲动,想要奔赴灾区献出自己的微薄之力。但冷静下来,她又明白,自己不具备救灾的技能,去了只会给救援工作增加负担。更何况,胜华叔叔也说了。她还要顾及妈妈。而这些天,她给程白发过两条短信,一条是在得知他去灾区那天晚上,她发的是:叔叔告诉我你去灾区救灾了。第二条是今天早上醒来时发的:你现在怎么样?他没有回复。
他想,不管他手机是不是没电了,还是灾区,没信号,又或者是懒得理睬她,只要他别出事就好,因为那样胜华叔叔会很伤心。不过园园又想,那人一向身心都如铁石,势必不会有事。
这天是周末,但园园因为睡不着就早早起床了。天空难得澄澈如洗,她便去了城西的夕照湖风景区。夕照湖是菁海市著名的旅游景点,沿湖山林掩映,可谓风水极佳。因此在这附近,修建过不少名人居所和名寺宝刹。
顾名思义,夕照湖是赏夕阳的好去处,所以在清晨,这里人不多。园园独自一人走在湖边,眼前是粼粼波光,以及偶尔跃起的锦鲤,耳畔是声声莺啼,以及远处传来的晨钟声。眼见耳闻之下,只觉得处处都是生机,让她对这些日子看到的生离死别有种释然。湖边的小道弯弯曲曲,走着走着,眼前便会有几条岔道,通往不同的地方。园园仗着自己中学时来过多次,对这一带不算陌生,想来不会轻易走丢,便漫不经心地顺路而行,渐渐地,身边没有了人,道路也越发幽深,尽头处似乎有楼屋高墙,便想过去看看。到了尽头,确实有石砌的高墙大门,里面有不少建筑,风格看起来像是民国时期的。
这地方真不错,园园心下想着。正当她想要抬脚往里走时,突然有人挡在她面前。
“小姑娘,这里不好进的。”即使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很和善,园园还是被吓了一跳。
原来这大门边上还站着位警卫员。警卫站岗站的笔直,如泥塑木雕一般,园园刚才一时被房子的魅力吸引,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园园不好意思地向他点头致歉,这名警卫没有再说话,挺直身子继续站岗。园园暗?,有警卫的话,这里会是什么地方呢?她四下张望,没有看到任何表示和牌子,又看了一眼恢复成木雕造型的警卫员,她不好意思再问,于是退了一步,转身打算往回走。
谁知一转身,她又被吓了一跳。
“傅……傅北辰。”
“你怎么在这儿?”傅北辰看到园园也很意外。
“我、我只是随意转转。”园园有些不可思议,“那你呢?”
傅北辰看了她好半响才说“我是特意过来的。”说着他向墙内遥望了一眼,又简单陈述了一句,“我小时候住在这里。” “你小时候?”园园惊呆了,随后想起了他爷爷是谁。她呆呆地望着远处大树的枝丫间探出一点屋檐,回头看着傅北辰,说:“你可不就是传说中的高干子弟嘛。”傅北辰轻笑道:“只是一所居所罢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过来看看了。事实上,从我大二那年,从这儿搬离后,我就没有回来看过。”“咦,为什么?”园园一只手抚上了路边的石栏,那种粗糙的触觉让人觉得有种特别的历史感。傅北辰顺着石栏往下默数了几下,准确地找到了一根,那上头依稀可看出刻过字的痕迹。那些童年时候的往事,仿佛也随着这些痕迹的模糊而远去。“因为老人们都不在了,而一起长大的年青一辈,也都各在一方。这里剩下的,只有回忆。”园园笑道:“那你今天是找回忆来的?”“算是吧,还拍了些照片,打算回去挑几张发给我姑姑。”“就是你那位作家姑姑吗?”傅北辰微微点了下头“我爷爷的忌辰快到了,有报社约她写回忆稿。前天她给我打了电话,说写着写着突然特别想回来看看。我今天算是替她走的这一趟。”说着看向园园,傅北辰莞尔,“没想到多年之后重游故地,就遇到了你。程园园,你信不信命?命中注定一些人总要一再地相遇,来证明——”园园见他没再说下去,便追问:“证明什么?”傅北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反而转了话题:“你不是有位和尚朋友?佛家不是说,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想来我们此生之前,也应该有点牵扯吧。”园园辗然:“希望我前世没欠你的钱,那样的话,结果肯定不乐观了,因为这辈子我可穷了,八成还不上。”“说不定,是我欠了你。”傅北辰轻声喃语了一句,园园并未听到,他又说,“一起吃午饭吧?这段时间我单位事太多,分身乏术。”最后那一句像是解释。园园听了却摇头说:“不行,我不能再欠你了。”她说得一本正紧,傅北辰听得忍不住笑了,“你忘了?我没请过你吃饭,反倒是你,请我吃了两次饭。”“那是你义薄云天在先,我那不过是报效万一。”园园突然想到什么说:“对了,你上次慷慨送我的钧瓷片,我决定把它做成项坠。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它‘涅槃’。”涅槃?”傅北辰听到这个词,不禁微微一震。“对,它的色彩那么漂亮,就像凤凰浴火那般绝美。”园园全然没有发现傅北辰的神情变化。“可是,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人加工它。他这么美,我不想随便找个人,把它糟蹋了。”在园园说的时候,傅北辰的脑海中便闪现出了刺目的大火,这场大火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多次。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将脑海里的画面抹去,道:“我认识个珠宝设计师。她平时都是自己做手工首饰的,这件事,倒是可以拜托她。””......”“怎么了?”“果然,终究还是逃不过欠你的命。”“那么。债多不愁,再跟我去吃顿饭吧?”园园啼笑皆非,“傅北辰,我真是说不过你。”傅北辰只笑着说:“吃完饭,我送你回去,顺便取一下钧瓷片。”“好......”园园还是不了解傅北辰,所以不知道,这世上能让傅北辰执着的人和事,少之又少。傍晚时分,天黑压压的,上面密密地排布着整齐的云带。程白来到S省的这两周,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地震云。一小时之前,他们刚结束今天的救援工作,回到临时驻扎点,扒了几口饭,又突然接到命令,距离他们不远的一个乡镇有伤员急需救治,但具体位置和人数都不确定。带队的郑立中最后决定,立刻出发前往救人。他们进灾区以来,经历三次较大的余震,医疗队里已有几位医护人员因此受了伤。这几天**一直悬着心,每次出任务,他整个人都绷得很紧。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天,在他们刚到达救助地点没多久,意外终究是找上了门——他跟程白刚进入一幢民房,忽然地动了,瞬间尘灰四起,天旋地转的刹那,他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等一阵晕眩钝痛感过去,**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你听得到吗?”**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陷在了地里,隐约听到程白的声音,他艰难地开口“程白,我有点害怕。”“你不是说,你特男人?”“呵.....”**咳了一阵,然后说“兄弟,我们这些天每天都披星戴月,争分夺秒地忙,难得能空下来,咱们聊聊天吧。”**其实已经累得不行,因为不敢睡,只能勉力说着话。“嗯。”“我喜欢的姑娘前阵子结婚了。”“节哀顺变。”**干笑了一声,虚弱的说:“程白,我突然想起来,有一回我们寝室跟你们寝室一起吃饭,是老莫交了女朋友,他请吃饭。结果那天你第一次喝醉酒,你说”我愿长久地陪着她,却说不出一声喜欢,这算是什么?”程白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空洞“是吗?”“然后老莫的女朋友说,那就是喜欢,就是爱了。”程白没有接话,**又说“以前我们不敢探你的八卦,加上问了你也肯定不会说,现在都这样了,....我能问你她是谁吗?要知道,你从来没有过绯闻,所以有就花怎么说的,物以稀为贵。”过了很久,**才听到程白疲倦却带着一丝缱绻的声音,“园园,她叫程园园。”**试着了下身体,单完全动弹不得,又听到程白所说“那人说错了,至少,在那时候,是错的。”“谁错了?程白,你好像......比我还严重啊,你上哪儿看?”**等了一会儿,程白那边都没有回应,他不由心惊,“程白?”
“嗯....我还活着。”
这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园园接到了程胜华的电话。
等挂断电话,园园有些愣神,程白回来了,也受伤了。而且听程胜华的语气,似乎伤的不轻。
园园之后跟主编请了一小时假,提早下班,奔去了医院。
H大附属医院住院的大厅里,拉着一条横幅“欢迎救灾英雄XX”(看不清那两个字)园园没多瞧,直接跑向电梯口,坐电梯上了八楼,这层是VIP的病房区,都是单人间。园园刚进病房区,就被护士拦下了。
“对不起,请问你找哪位?”
“我找程白,他是你们医院的实习医生,我是他的.....”
小护士听到程白的名字时,眼神明显波动了下。
而程园园突然之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跟程白的关系。
“他的妹妹。”她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么说最适合。
“妹妹?”小护士不太相信的口气,因为从来没听说程医生有说过。
这里是VIP冰封,有人莽莽撞撞冲进来,护士必须问清楚的,如果是无关要紧的人,更甚是有意闹事的人跑来,打扰到病人休息,领导可是又责任的。
“我叫程园园。”园园看到自己胸前还挂着工作牌,他赶紧摘下牌子,扬起给护士看,“你看,我也姓程。”园园此刻突然无比庆幸自己跟程白是同姓。
小护士将信将疑地翻下了手上的本子,翻到了程胜华的号码,问“那你的爸爸电话号码是多少?”
爸爸,园园立刻反应过来是胜华叔叔,她赶紧把烂熟于心的号码报了出来,小护士这下终于相信了她,眉眼间多了几分谄媚,说“程医生就在806,右手边第三间,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谢谢。”园园婉拒,然后立刻跑了过去。
打开806的门,园园发现整间病间过于干净整洁了,除了茶几上放着几束花,以及仪器的运作声,简直一点生气都没有。
程白因为受伤比较严重,昨晚在灾区医院已经做了一些必要的处理,今天送回来之后,医院又为他做了一次手术,此时他的**还没有过,所以依然在昏睡中。房间里的窗帘都拉起来的,有一线阳光,透过两层的窗帘钻进来,照在了程白的额头上。
园园看到他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看不出来伤得如何,但还是让人心里打突。
这是,程胜华走了进来。
“园园?”程胜华的声音有些沙哑。
园园转身,“叔叔”她又看向程白,小心问道“程白他怎么样?”
“全身多处擦伤,最严重的是左手和左腿,都骨折了。”程胜华的语气有些埋怨,但也有些自豪,“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还是个囫囵人。这些伤,养一养,也就好了,年少气盛,是该让他吃些苦头,灾区是那么容易去的吗?
园园听到没有任何不可挽回的伤害,终于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回来了,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胜华叔叔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呸呸呸,童言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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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微笑的陶陶,你更的话更好,我就等在这儿看了,你发的文文都挺喜欢的!
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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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的更新,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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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更新!
这是穿越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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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15:32 编辑
应该是现代言情文吧,但因为书出版,作者停更了,因此更新不能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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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更新了呢,空欢喜一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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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109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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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20:20 编辑
十四章 谁的相思比海深
程白醒来的时候,没有一下子睁开眼睛,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头有点涨涨的,仿佛头上罩了一口大钟,头顶的位置有些麻,脖子一下——他试着弯曲了下手指,右手没有问题,左手....动不了。
“真是不凑合,朱阿姨的小儿子要结婚,前天刚跟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家,回去忙她儿子的婚事了。园园,那就麻烦你在这里帮我照顾程白,我回家收拾一下他换洗的衣服。”
是他父亲的声音。还有,程园园?她也在?
然后程白听到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想来是他父亲走了。
程白适时地睁开眼睛,把刚转过身来看他的园园吓了一跳。
“你醒了。”
程白眨了眨眼睛,没说话,有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园园走近,低声询问。
“咳。”程白清了清嗓子,“今天几号?”果然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声音极其沙哑。
“二十二号”
他原以为自己昏迷了很久,原来不足两天。可明明,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在睡梦里都细致地重过了一遍。
程白不说话,园园不知道说什么,便在那儿傻站了一会,知道他重新闭上眼睛,她才暗暗松口气。
房间有恢复安静,园园坐在后面的小沙发上,程白自然也没有再睡,他不过是太累,在闭目养神。,没多久他又睁开了眼,望着床尾那边的人,过了半晌,他开口“程园园,你过来。”
园园第一时间抬起头,“干吗?”
“胳膊痒.....”
“那我去叫护士。”她赶忙说道。
眼看他身手矫健地准备离开,程白吃力地叫住她:“回来。”
园园疑惑地转身。
“这种事情需要叫护士?你来。”程白的声音很轻,字字句句都说得很慢,如果换点友好的言辞,配上这种语气,是会让人联想到柔情蜜语的。
“哦.....”他脸色苍白,但那种自说自话有自傲的性子没变。基于他目前是抗灾英雄人物,园园打算先不跟他计较。
“右手臂外侧。”
程白搁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手背上正插着针挂着点滴。比起打着石膏的左手,这只手臂倒还好,除了一点轻微的擦伤外,还是白白净净的样子。园园走过去,伸手就在那白胳膊上抓了两把,结果程白那皮肤就跟水豆腐似的,立马就浮出了三道红痕。
园园赶紧收手,忐忑地看向程白。
“去把指甲剪干净。”程白阴着脸说。
对于那三道红痕,园园是有些过意不去,解释道“我平时都有剪,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忙,才忘记剪了,再说,这里也没有指甲钳啊.....”
程白打断他:“你这么牙尖嘴利,直接咬不就行了。”
园园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他,道:“你脑袋没摔坏吧?你不是有洁癖的吗,程医生?”
“我有,你没有。”程白闭了闭眼,振作精神,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病弱,“行了,拿点水给我喝。”
此时门外站了一票人,是副院长张德宇领衍的一行五人的慰问团。
“老杨啊。”张德宇转头看向程白所在的科室的副主任杨毅“不都说小程平时老城话少吗?这不是话挺多的嘛!”
“跟家里人比较能说吧”杨毅哈哈一笑,“刚小赵不是说,他妹妹仔里面。”
之后,领导们敲门走了进去。
程胜华很快就回来了。早程胜华来前,园园和程白难得默契配合,得体地接待了几位医院领导。而这天园园刚回到住处,就接到她妈妈的电话。
“园园,明天就是周六了,你回来吗?”
“妈,程白受伤了,朱阿姨也不在,我想就不回去了,留下来帮帮胜华叔叔。”
“什么?程白受伤了?”
园园这才想起来,妈妈并不知道程白去灾区的事,她没有说,胜华叔叔当然也不会说。
园园跟妈妈说了下。戴淑芬听完当即就说了她几句,责怪他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她,并表示明天一早就过来看望程白,园园心里不平衡地想,怎么感觉他才是您儿子呢?您可知道他总是奴役您的女儿呀。园园倒在床上,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以为妈妈还要说她,疲惫地按了接听键,苦哈哈道;“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告诉您——”
“你怎么了?”
是傅北辰。
园园瞬间睁开了眼。
“啊,对不起,我以为是我妈妈。”
“你情绪不大好,发生了什么事了?”他的语气总是能让她轻易地平静下来。园园对傅北辰没有一点隐晦的心思,“就是被我妈妈说了几句,没什么,傅北辰,你找我有事吗?”
“一点要有事,才能找你吗?”傅北辰缓缓地说,带着点笑。
“......”
接下来傅北辰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聊着,听着园园的声音越来越轻,回复越来越少,而后,.....他笑了笑,大概是睡着了吧。
傅北辰收起手机,看着电脑屏幕上暂停的字幕正是那句“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他合上电脑,略有些哭笑不得地按了下额头。
周六上午,戴淑芬就拎着大包小包赶到园园住的地方,园园一看,发现全是给程白的,刚想抱怨几句,后来想着昨天刚被说教过,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于是乖乖闭嘴,带妈妈直接前往医院。
去医院的途中,戴淑芬告诉园园,家里店面的租期到了,原本开书吧的女老师,因为大儿子在美国生了一对双胞胎,所以被接过去带孩子了,现在虽然有很多想租,但她更倾向于自己开的小茶馆。
“咦,妈,您怎么会想到开茶馆呢?”
“以前要照顾你奶奶,没工夫赚钱,都是在花房租和你爸爸留下来的老本,你读书的时候,妈妈每年都只能给你一点 。你争气,没怨过妈妈,但以后你结婚时,妈妈总要给你攒点嫁妆的。”
园园心说,我昨儿还怨过您呢。 “你还记得雍叔叔吗?”
“雍.......”园园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想起来了,“啊,雍大头叔叔!”
戴淑芬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
园园嘿嘿一笑,“谁让他名字那么奇怪,叫什么雍余,鳙鱼不就是大头鱼嘛,而且他的头确实挺大的嘛!”
戴淑芬懒得跟她纠缠,直接说道:“十几年前,他在我们旅馆落下一箱东西,后来我们一直替他保管着,知道他回来找,所以他一直很感激。你雍叔叔前几天来这边出差,到我们家里坐了坐。他知道你奶奶过世了,问我要不要开家茶叶店或者茶馆,他在福建,广东那边有渠道。刚好我们家的店面也空了出来,我觉得参考以前书吧的经营风格,试试开茶馆。”
园园想,妈妈如今一人在老家也冷清无聊,便说:“妈,我支持你。但你不用太辛苦地赚钱,你赚点钱自己花就好了,你女儿我的嫁妆我可以自己赚。”
戴淑芬摸了摸女儿的头。
到了医院后,戴淑芬见到程白,关怀备至地问了一通。之后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赶紧翻出了一只保温杯,一打开,一股诱人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
“妈,这是什么?真香呀。”园园凑过去。
“这叫去瘀生新汤。”戴淑芬拍了下园园的头,“给程白吃的。”
瞬间再次失宠的园园委屈的摸摸头,坐到了一边。
程白接过汤尝了一口,对戴淑芬说“阿姨,这汤里有三七、生地黄、大枣吧?活血化瘀,行气消散,最适合骨伤两周内的病人喝,有劳您了。”
戴淑芬笑道:“果然是御医家的孩子,一口就喝出了汤里面的中药,里头的瘦猪肉也是不带肥肉和筋膜的,喜欢就多喝点。 “你来看看他就够了,带这么多东西来干什么。”站在一旁的程胜华对戴淑芬说。
在戴淑芬跟程胜华说话的时候,圆圆看着程白慢慢悠悠地喝汤,肚子竟咕噜叫了一声,她顿时发窘。
程白看向圆圆,说:“把口水擦擦吧。这汤就算我想给你喝,你也不适合喝。”
戴淑芬嗔笑地看女儿,“这孩子!”
戴淑芬本想留下来照顾程白,但VIP病房的护工已照料得很到位,加上她在的话,程白可能也会感觉别扭,所以就没有提。不过戴淑芬吩咐了自家女儿:“圆圆,你单位离这里近,就每天下班都过来看看程白吧,陪他聊聊天,能帮的帮一下。明天是周日,你就一早过来,煮点早饭带来——对,等会儿你跟我去超市,我给你配好骨碎补山楂的料,你隔天起来煮下就成。”
圆圆听得心里哀号声一片,这么做,会不会没等他伤好,自己先英年早逝了?但表面上,圆圆还是非常严肃认真的答应了妈妈。 中午程胜华带戴淑芬和圆圆出去吃午饭。三人刚走不久,小赵护士进来给程白换点滴。
“程医生,你妹妹走了啊?”小赵护士娇滴滴地问。
“妹妹?”程白微微皱了皱眉。
“是啊,程圆圆呀,她昨天来的时候跟我说的。”小赵护士看了看程白,疑惑道,“难道她不是?”
程白没有回答她,转而问:“明天早上是你的班吗?”
小赵护士点头,“嗯,是。”
程白有礼道:“那麻烦你,如果明天早上看见我妹妹没有带早饭的话,你就让她回去带了再来。谢谢了。”
小赵护士怔了怔,正想说要不我明天给你带早饭吧,但是抬眼见了程白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小赵护士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程圆圆。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见到姗姗来迟的圆圆——手上只拿着一把伞,因为外面在下雨。
“程圆圆,你哥哥说……”小赵护士还是很负责地叫住了她,可是又总觉得程医生的话实在不好转达,况且现在都快吃午餐了,于是改口道,“你吃午饭了吗?”
程圆圆一愣,程白托护士问她吃午饭了吗?现在不是十点三刻吗,正常人应该都还没吃吧。那人的脑袋该不会真的是被砸坏了吧?毕竟他头上缝了五针。圆圆心里这样想着,对护士姑娘还是笑眯眯地说:“没吃呢,还早嘛。”
小赵看着圆圆,不禁想到,这对兄妹可真奇怪,哥哥每天冷面冷心的样子,而妹妹却这么活泼。
“啊!”圆圆此时突然叫了一声,总算是想起来她妈妈让她熬的骨碎补山楂粥,“我忘记给程白熬粥了。”昨晚赶稿赶到凌晨,早上起来都已经六点多,洗漱完就赶来医院了。所以也不能怪她,她实在是睡眠不足,精神恍惚。圆圆正琢磨着进去跟程白说明一下,然后明天给他煮,应该可以吧?
听到圆圆的自言自语,小赵总算可以不突兀地转述程医生的话了,“你哥哥说,你要是没带早饭过来的话,让你再回去带过来。”
“……” 程白靠坐在床头,望着站在离他两米远,低着头跟他保证明天一定记得煮粥带来的程圆圆,看了好一会儿。
“算了。”
圆圆为自己虎口逃生暗自庆幸,同时觉得程白今天还算通情达理,于是好心问:“那你饿吗?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午饭?”
“饿了一上午,没感觉了。”
程白的声音平平淡淡,圆圆却听得诚惶诚恐,这句话里的反讽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她吞了口口水,“那是……要还是不要呢?”圆圆有种小沈阳附体的感觉。
程白像是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伸手拿过桌上的书开始看。
圆圆想这次毕竟是自己的疏忽,便小声说道:“那等你有感觉了再说吧。”沙发上堆满了各种物品,有滋补的食品、装衣物的行李袋,只有他床边的那张椅子空着。圆圆不敢坐在他面前,便挪到墙边靠墙站着,边玩手机边等。
程白的右手食指轻缓地敲着书页,像是他无意识的动作。
而圆圆低着头,一只脚有意无意地打着拍子,一下,又一下。这是她等人时的动作。
程白的余光看到她的动作,微微一怔,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些年看书时下意识的动作,是学她的。
室内很静,显得窗外雨声细腻而绵长。而此刻的两人,正随着雨声回想着同一件往事—— 夏末的傍晚,突如其来地下起了大雨,雨滴落在地面上,溅起片片水花。
她撑着把红色的雨伞,安静地站在一幢教学楼前的石板路上,怀里还抱了一把黑色的雨伞,石板路两旁种了好几排芭蕉,雨水打在芭蕉上噼啪作响,她专心地盯着教学楼的两个出入口,生怕错过了什么。
周围经过的学生,都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她视若无睹。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鞋子湿透了,双脚发麻,两边的袖子也都被雨淋得紧紧贴在胳膊上,让她觉得很难受。
这时她终于看到了自己在等的人。
他本来想麻烦旁边的同学送他去校门口,却看到了他,也一眼看到她脖子后面露出了的医用胶布。
他从同学手中拿过伞,“伞借我一下。”
看他走来的时候,她本想冲过去,但脚才想动,就软了一下,差点摔倒,再抬眼,他已经到了面前,她赶紧笑着把那把黑伞递过去,可是他只是看着他,没有接,然后,她听到他沉着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别等我,我用不着你帮我做什么,我不需要。”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雨太大了,伞你拿着吧,我这就走。”
他伸手一拍,本意是想推开,可一下没控制好力道,打中了她撑伞的手,那把红伞便落了地,暴雨顷刻间打到了她的身上。他不知道,那一刻她眼角流下来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时间会让人遗忘很多事,而那些经年累月却一直留在记忆里,不是想忘却忘不了的,便是想要一生铭记的。
“沙发上那件外套里有医院食堂的卡,你拿了去吃饭吧。”程白突然开口。
“咦?”园园收回思绪,看向程白,“那你呢?”
程白本要说不用,但想了下又道:“随便打包点就好。”
“哦。”园园确实饿了,一听可以去吃饭,立刻跑过去从程白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钱包。
“卡在钱包里。”
“哦。”于是园园又打开了程白的钱包,里面卡不少,园园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张饭卡。
待园园到医院食堂排队买饭的时候,他发现不少人在打量她,她不禁摸了下自己的脸,莫非是沾到什么了?后面的人问她“你是程医生的妹妹?”
园园回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笑道“听说的。”随后不忘关切道:“希望你哥哥早日康复。”
园园还能说什么呢?“谢谢。” 这天下午,园园回住处时,因为很困,导致她坐错了公交车。本来要坐1路车,结果坐了11路,好在11路也经过红枫新村那一站,就是要绕远。当公家车经过延龄巷时,园园愣了下,她想到上次那张中药单上的门店地址就是延龄巷18号。
她回想到自己吃了两天中药后,感冒,鼻炎就好了大半,她打电话跟胜华叔叔道谢,结果却得知那药并不是胜华叔叔送的。
不是胜华叔叔送的,那会是谁?园园着实疑惑。
今天既然阴差阳错路过这儿,她突然想去这家厚德堂探询一下——刚好,那张药单一直在钱包里。于是园园在下一站下了车。
厚德堂不难找,但门面确实很低调。园园拿着药单,在古旧的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因为上次听王玥说这家中药堂是何等厉害,她觉得自己进去问“你们能帮我查下这张药单是谁给程园园配的吗?”,应该会被直接无视吧?
何朴吃好午饭回厚德堂,刚进延龄巷就见自家门口站着一姑娘,扎着马尾,穿着薄毛衣,牛仔裤,侧脸看起来清秀又年轻。等他走近的时候,余光扫到园园手里的药单,他愣了下,开口问道“你好,是来看病吗?有预约吗?”
园园扭头就看到了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笑的何朴。
看样子是厚德堂的医生。“不....我....我不看病。”园园以为是挡住了人家的路,让开了一点。何朴却没有走,说:“能让我看下你手里的单子吗?”圆圆想,要不问一下这医生吧,他看起来挺热情友善的样子。于是圆圆将手中的药单递给了他,问出了之前想问的话。
何朴拿到了单子,看清楚上面的字,内心不禁欢呼雀:傅大专家啊傅大专家,我百般追问,你就是不告诉我这药开去做什么,这下可被我逮着了!
这叫什么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何朴表面不露声色地看着圆圆,然后礼貌地把药单还了回去,说:“抱歉,我们只记录服药人的信息,至于谁付的钱,我们是不管的。”这是实话。
“哦。。。”圆圆也不意外,不过多少有些失望。
终究是白跑了一趟。
这时,圆圆的手机响了,她从斜背包里摸出来看,是她妈妈。她跟前面的医生道了声谢,边接电话边朝巷口走去。
何朴看着她走出巷子,他才跨进医馆门,就给傅大专家拨去了电话。那边一接起,他就说:“刚才我遇到一姑娘,身形窈窕,一米六五左右,眉清目秀,一双杏眼,眉心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不知傅大专家认不认识?哦,对了,她叫程圆圆。”
傅北辰在电话那头静了一下,才说:“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厚德堂门口。”何朴语气里充满揶揄,“原来你还会主动向女孩子示好,啧啧,看不出来呀,啧啧。”
“她去你那边做什么?”傅北辰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只问自己想知道的。莫非是生病了?
“她来打探,本月六号那天,是谁那么好心给她寄了药。我帮你保密了,请我吃饭吧。”何朴邀功。
“你可以告诉她的。”傅北辰开口。不说是一回事,但刻意隐瞒,又另当别论了。
“北辰,你这是。。。真在追人啊?”
“挂了,我在跟人吃饭。”
何朴刚要再开口,就听到了“嘟嘟”声。
傅北辰在跟菁海市陶瓷博物馆的几位领导吃饭。听其他人侃侃而谈了一会儿,傅北辰站起身,跟饭桌上的人点头说了句“抱歉,出去下”,便走出了包间。在走廊里,他给她拨去了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声音:“喂,傅北辰?”
“嗯。”他从来不知,原来自己竟然那么容易被撩动心神。
绵绵相思,绵绵相思。
不知从何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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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到了更新,谢谢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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