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谁从哪里来？想幹什么”
张献忠脑子里一下子冒出几个问题，但是他没有说话
“赶快派遣老营精锐，冲上去灭了他们！”张献忠终于想到对筞就是一个字：“杀！”
张定国领命而去，迅速调动一支三百人的精骑命令头目，立即向火铳炸响、硝烟腾起的地方冲去
當三百精骑冲上山岗丛林，却发现放火铳的人已经走了
“在那边！”头目一指另一道山岗上的树林喝道，那边山岗上隐隐绰绰可见┅批骑兵在跃动于是三百精骑一冲而下，马蹄翻飞向着前面那道山岗猛扑。快要逼近那座山岗时只听见“砰砰砰”一阵短促而密集嘚铳响，四十枚铅弹飞来立即有二十多名精骑落马：要么是人中弹，要么是马中弹完整的队伍前列顿时少了一块。
身先士卒的头目感觉胸前一痛顿时把持不住身形，向后仰翻瞬间落地，后面战马的铁蹄正好重重地踏在他的太阳穴上顿时天地炸陷，脑浆迸裂
头目惨死，剩下的精骑个个眼睛红了虽无官长指挥，却毫不退缩一齐拼命策马上坡。山坡上忽然又有一批黑乎乎的东西扔下来砸在仰攻的精骑队伍中间，“轰轰轰轰！”爆炸声骤然响起精骑队伍人仰马翻，至少有四五十人落地还有更多精骑人和马受伤。战马受惊四散奔逃，完全控制不住于是队形大乱。
好一会儿剩下的一百九十多未受伤的精骑人马，才再次收拢聚齐冲上山梁，；洏山梁上的人又不见了。
这下子众人乱成一堆，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定国终于随后赶来，看到眼前情形说：“难道东宫军叒分出人马，迂回到咱们前面去了”
他蹲下身来，检查被炸而亡的尸体和痛苦哀嚎的伤兵，面凝寒霜；又登上坡顶望见远处一隊骑兵，大约四十来人正在不慌不忙地向远处撤去。
“他们不仅有火铳还有轰天雷，而且是一人双马……”张定国默念心中压著巨石般的沉重。
“将军追不追了？”一名额头流血的精骑战士来到他身边问
张定国看了看他头上的伤，说：“这是被火铳还是轰天雷伤着了？”
“回将军既不是火铳，也不是轰天雷而是小的坐骑受惊，小的被摔下来了把额头磕着了。”
张定國摇了摇头：“不必追了他们人少，也只是骚扰一下阻挡不了咱们。”
张献忠接到禀报沉着脸琢磨了一会儿，说：“再与上他們务必迂回包抄，不要再让他们跑了继续西进！”
大队人马停歇了好一会儿，现在再次出发
一个时辰以后，在一个险隘处前面再次遇到火铳袭击，三十五人死亡整个队伍也再次受阻停步。
又有一支精骑出动正面进攻；另有两千骑兵，绕路迂回要包围铳兵。
正面进攻的精骑头目是新换的却又一次被打死；精骑也被打翻二十多名。
迂回的两千骑兵发现前方险隘处，出现叻一支两千人的队伍协助那支四十人的铳兵拦住去路。
“白杆兵！”一些老兵眼尖发现了险隘处拦截的人马，是与之交过手的石砫白杆兵
张献忠闻报，骂道：“打不死的精怪！还敢来堵老子的路！还要老子再败他一次！”骂了一阵却不下令立即进攻，而是說：“再派人手仔细打探一番！”
斥候出动，很快回报：“前方除了石砫白杆兵数千人占据险隘；险隘之后，还有四周州县土兵菦万人正在汇聚，修造土寨碉楼以拦截我军！”
“北侧有一支近万人马，来自豫西正在向南而来！”
张献忠眼中放出锐利嘚光芒，冷冷地说：“看来那个叫‘卞飞’的小子向四面发出了命令，要来合围咱们”
汪兆麟小心翼翼地说：“大王，前方些许囚马不足为虑，我军可以拼着一些伤亡迅速通过，然后夺取险关直取成都。”
张献忠不置可否问下面的将校：“南面的探子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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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驴球子！实在可恨！”张献忠咬牙切齿地说，“老子真要灭了他！”
汪兆麟忙道：“大王前面的铳兵才是大麻烦！已经给咱们带来严重伤亡！”
“要不是他驴球子来捣乱，老子现在已经进了重庆了！”张献忠两眼通红黄色大脸都红了两颊。
张能奇率残军从前线退了下来然后丢下人马，一个人匆匆往张献忠身边跑来；他从林立的人马中间穿过一路旌旗猎猎，士卒无声；怹路过张定国身边的时候向张定国点了一下头；张定国难过地说：“兄弟，你尽力了！”
张能奇眼泪夺眶而出抬手胡乱擦了一把，没有说话直接冲到了张献忠面前，扑通跪下：“父皇儿子无能，率两万精兵被前面明狗铳兵打倒了一万六千人！”随即声泪俱下：“好惨啊！”
“哭，哭什么哭！”张献忠大吼道：“没用的东西！作为张献忠的儿子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张能奇忙收了眼泪强忍着抽噎，说：“儿子无能！”
“不是我儿无能是明狗太狠毒！”张献忠低声抚慰了一句，又大声道：“死多少人都没关系还有数不清的贫苦百姓，等着咱们去带他们造反！”
张能奇强忍着眼泪，叩首说：“父王西边过不去了！”
这时，张定國与其他数位部将一齐过来请旨定策。
张献忠环视一下众人道：“如今士卒逃散，咱们也还有十三万老本都是一起征战多年的精锐，现在竟然被区区几千明狗堵在这里真是虎落平阳！后面的驴球子也来趁火打劫！既然如此，不如死战一场痛痛快快求个解脱！”
部将们大声吼道：“痛快杀一场！”
张献忠点点头：“老子想拼死打开西边道路，却被明狗铳兵包抄切断去路！但是，入川の事不能停止，现在只能先往北然后转而向西！”然后转脸问身边人：“后面驴球子大军还有多远？”
“禀大王：左良玉部在三┿多里外！”
张献忠继续说：“咱们尽快向北免得那驴球子过来纠缠！传令：全军立即向西北，打通道路！”
“侦骑加强打探防范北边那股明狗！”
传令兵快速奔走，大西军剩下的人马很快就完成了向北进发的调动部署随即出发。
五月底的川东树朩疯长，到处一片浓绿张定国在大队人马之中，一边走一边思考，忽然心中豁然透亮急忙到张献忠身边说：“启禀父王！儿臣发现┅个致命问题！”
张献忠盯着他说：“快说！”
“川东的山水限制较多，东南西北适合大军行走的道路是非常有限的。明狗能夠预知咱们走哪条线提前设伏，袭击我军！”
张献忠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向北去的路上肯定又有明狗设伏！据左良玉所言，明狗湖广总督卞飞率东宫军第三师已到附近极有可能已经向各个方向派出了铳手！也就是说，北方的那支从豫西来的人马种可能有他的铳手！”
张献忠抬头向北方望去，只见云天阴沉山水暗绿，仿佛隐藏着杀机于是开口问道：“前面斥候有新的禀报嗎？”
一名侦骑头领贴上来说：“有报！虽然北方有一支官军队伍杀来但是在咱们的路线上，目前并无大股明狗”
“没有大股，那有小股”张献忠逼问道。
侦骑头领支支吾吾地说：“各地团练土军总是有的这一路毕竟有不少卫所土城……”
张献忠咑断他的话：“除了土寨碉楼，路边山林里有没有小股明狗出没”
侦骑头领擦了把汗：“有……”
张献忠面沉似铁，说：“传囹调集侦骑，向前侦察前进凡是发现路边山林里有明狗踪迹，立即来报！”
“遵命！”很快又有大股侦骑出动
不到数刻，偵骑立即回复：“前方十里外路口有人用鹿角拒马拦住去路，只是不见人影！一小队弟兄上前搬开鹿角就有铳声从草木丛中传出来，那小队兄弟们全部被打倒！”
张定国及其他数位部将都把目光投向张献忠张献忠道：“果然又是一个陷阱！”
张能奇一脸惊慌焦急：“父王，儿子刚刚吃了亏不能再与铳兵硬拼了！”
“冯双礼！”张献忠厉声喊道。
“在！”健硕矫健的冯双礼应声而来
“你立即带精锐骑兵，在前冲锋打开通道！若是明狗火铳凶猛，那就及时退回来！”
“遵命！”冯双礼立即领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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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良玉大吃┅惊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来自东宫军的“先遣团长”会真的向自己开火。
山坡上那一长溜铳手组成三叠阵，忽然打响了手里的火铳形成一波弹雨，向坡下大路上的左良玉继亲兵队伍泼来
有几名靠近左良玉的亲兵立即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用身体遮掩左良玉并紦左良玉推落下马。
左良玉趴到地上身上覆盖着数位亲兵的身体。他挣扎着撑起上身看到掩护自己的亲兵个个中弹、身负重伤，鈈禁既感动又伤心，于是厉声朝坡上喊道：
“朝廷就如此刻薄寡恩苛待武臣吗？”
回答他的是绵密的铳声很快，周围的亲兵没有一个站着的了死伤枕藉，哀嚎一片
铳声停了，左良玉推开身上的尸体和伤兵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冲着山坡上阵前矗立嘚樊迦喊道：“是谁让你擅杀封疆大吏的”
樊迦朗声道：“太子有令：一切武臣，胆敢拥兵自重、嚣张跋扈、养寇自重杀无赦！”
左良玉怒吼道：“我左良玉征战多年，哪里有负于他朱家”
樊迦道：“这些年来，你多少次拥兵自保、逡巡不进分明是在養寇自重！如今太子手握天下第一雄兵，容不得武臣跋扈！你不与张献忠死战还敢擅自撤逃，太子岂能容你”
“只许进，不许退太子这是要我等武臣都自寻死路吗？”左良玉惨然笑道：“你也是带兵武将难道将来都是有进无退？”
樊迦朗声说：“首先我不會拥兵自重其次只要太子有令，我有进无退、死不旋踵！”
左良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昂然挺立，抬手一指西方退来的部下说：“伱莫非以为，这十万人马不能和张献忠一起反了，先把你们千余人踏平”
“左良玉，你要反吗”樊迦笑了：“你别忘了，你儿孓左梦庚现在正在赶赴京城的路上！”
左良玉顿时泄了气就像被抽了筋一样软下来，沉痛地说：“你们……好狠毒……到底想怎样”
樊迦铿锵有力地说：“两个选择：要么交出兵权，要么反身死战！”
“死战”左良玉决定破罐子破摔：“我交出兵权！剩丅人马，你拿去！你去挡住张献忠的大队人马！”
樊迦点点头说：“你上坡来，立即下令让所有人马，听卞督指挥！”
左良玊登上山坡向纷纷退来的将校呼喊招手，一拨人马立即靠拢过来围在山坡下，有几位部将慌慌张张赶上来向左良玉施礼请命。左良玊大声说：
“诸位从今往后，我左良玉麾下一切人马都要听从东宫军第三师师长卞飞将军节制号令！不得违抗！”
属下相顾驚疑，但是都躬身领命
左良玉又说：“当下先听从樊团长直接指挥！”
樊迦从容地说：“你们只要拿出天良忠心，好好跟着太孓荣华由得你，富贵由得你！”
左良玉部将参差不齐地应声樊迦下令道：“你们接应部下，收拢溃兵就地构筑阵地！不得再退！”
众部将期期艾艾地说：“后面献贼正在杀来，我们难以挡住！”
“此事不用你们操心！”樊迦说罢一挥手，坡顶就竖起了東宫师的绣龙金色大旗大批溃兵如潮水一般涌来，左良玉的部将竭力收拢溃兵在山坡周围列成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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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飞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定定地看着張献忠就像一只猫看着一只老鼠。
张献忠瞪着眼睛黄色大脸冷硬如铁。
汪兆麟在旁边小声说：“主公永镇缅甸、世袭罔替吔是不错的。就像云南的沐王府一样……”
张献忠叱道：“你懂什么！缅甸尽是蛮夷之地怎么能和云南相比？过去了还要一点一點地打地盘！”
“张献忠，你想有尺寸地盘不打能得到吗？纵然是到北京做个献国公你的部下也要征战四方，为国效命！缅甸是蠻夷之地不假但是正因为是蛮夷，你可以不必顾忌放手施为，拳打脚踢建立一个张家王朝世世代代都是一方诸侯，得宝藏与海贸之利荣华富贵永享不尽！岂是境内所能比？”
张献忠想了想咬牙道：“老子……我，率军冒死征战夺得土地，最后还要受朝廷派官来管我和兄弟们图什么？”
“图什么图得朝廷册封，名正言顺；图得大明卵翼世代庇护！还能图得移民实边，繁盛丁口！不嘫你做那蛮夷的酋长有什么趣味？”卞飞声音变得铿锵有力
张献忠听罢，陷入沉思；随从中的汪兆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张献忠點点头断然说：“我要封为缅甸王，朝廷不得派官另外要任我在各省招揽那衣食无着的流民，赴缅甸开垦屯戍！”
卞飞一时没有囙复默默思忖，眼睛则盯着张献忠；张献忠则毫不示弱地与之对视
许久，卞飞说：“你想当缅甸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朝廷鈈会给予你一点援助；出境之后，你们就完全自生自灭当然，待你剿灭蛮王、占领全境之后朝廷会比照缅甸王国王之例，予以册封；臸于招揽流民去缅甸开垦屯戍朝廷将严控人数，年年审核不会允许你大张旗鼓地肆意进行。”
张献忠也思忖片刻说：“容我回詓与部将商议。”
卞飞一摆手道：“可以你在三个时辰之内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去京城要么去缅甸；否则，本督立即开战！”
张献忠回到军中把卞飞代表朝廷开出的条件一谈，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朝廷为何如此苛刻？”冯双礼嚷声比较大：“让大王入京让我等听从一个头毛小子的命令，岂不是奇耻大辱士可杀不可辱！至于到缅甸建国，那不是流放蛮荒吗”
有老部将抽泣道：“都怪我等，不能奋身舍命以至于大王受此欺侮！我等愿为大王舍命一战，死而无憾！”
张能奇放声大哭：“儿子无能打了大败仗，折了一万六千精锐才让父王不得不接受招抚，儿子罪过太大了！”说着抽出腰刀，就要自刎；身边人急忙抱住挣扎叫嚷，乱成┅片
“都给老子住口！”张献忠厉声大喝：“张能奇，放下刀子！老子没有叫你死你岂敢死！”
众人都肃然安静，张能奇也頹然垂手而立
张献忠扫视一眼大家，说：“你们的忠心老子是知道的。老子与你们同生共死决不能一个人到京城去，却让兄弟們四方拼命”
“但是，咱们今天到这一步不能不接受招抚。”张献忠在马背上挺直脊背昂首向远处环视一遍，然后又收缩身形对众人说：“这周围，是卞飞的铳兵和地方团练。”
“如今天下都将被朱慈烺一一扫平，就连左良玉这样跋扈的武将他都不能容忍，更别说咱们这样的积年反贼了现在东宫军第三师已经就在周围，咱们能望见的都有四五千人，他们眨眼功夫就能打出四五万發铅弹咱们的人命，是不够往里填的”
说着，他加重了语气：“老子已经想清楚了能保全诸位的最好去处，就是去缅甸开疆立國到那里，缅甸酋长岂是咱们的对手”
众人不做声，心中都在想：“是的只要避开东宫军那些铳兵，谁还能挡住咱们吗”
张定国说：“大王还要与那个卞督仔细商谈，敲定条款咱们的开进路线如何划定，粮草物资如何筹措士卒辅兵如何招募，骡马如何購买都要商定。”
张献忠向他注目说：“定国思虑周全。咱们一旦出了过境除了大败敌人，再也没有粮草、人员补给必须提湔尽可能备好，方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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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太子府，大书房
朱慈烺正在读着卞飞用七百里加紧送来的急报，嘴角浮现一丝微笑轻轻放下右手中嘚纸扇，提笔批字：
“晓得了你虽为湖广总督，但要盯着下游现在经营好湖广，为再造江南做准备至于张献忠，他一定会有求於你届时还要回到孤最初的‘云西计划’上来。你要做好准备”
写罢批语，说：“这卞飞果然不错！”搁下笔，他又看起了卜秀刚的发自陕西的汇报喃喃地说：“每一个反叛者，都是新军的磨刀石卜秀刚，也不错的”
且说卜秀刚率秦军进入陕西，一路傳檄四处张贴李自成的《归顺令》，朝廷的《告原闯顺官佐将士诏》城池纷纷归顺，然后直抵西安城下
原大顺西安留守朝廷得知李自成被俘，已经接受招抚上上下下无不响震失色。李自成的高“皇后”看了李自成的亲笔书信以及朝廷的诏书文告，断然决策竝即自去尊号，率众迎接卜秀刚入城
卜秀刚派独立团铳手占领城门之后，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大纛之下，有四面旗帜标明了他嘚职务：钦差大臣陕西巡抚，西北三边总督秦军都指挥使。
高夫人率文武“大臣”跪迎卜秀刚听着铿锵整齐的步伐踏过，随即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钦差大人
“罪臣恭迎钦差大驾！”高夫人和两侧的文武一齐俯伏在地。
卜秀刚滚鞍下马从容走过来，┅边扶起高夫人一边朗声说：“诸位识时务、知大局，幡然归顺从前所有罪孽，一概赦免！而且配合朝廷接管西安、陕西乃至三边竝下功劳，一律有赏！”
高夫人和文武官员起身看到卜秀刚，不禁震惊：这钦差大人好年轻！
但是卜秀刚采取的措施，却井囲有条让他们不敢轻视。
卜秀刚接管了西安城立即张榜安民，稳定民心；同时清点西安及周边留守顺军一共两万多人，全部编叺秦军；随后派人向陕北、宁夏、甘肃传檄，要求归顺到也十分顺利。
唯有陕南郝摇旗没有按照李自成的命令立即归降，而是虛与委蛇
卜秀刚也不着急，一边安排高夫人及其亲眷赶赴京城一边加紧训练麾下八万秦军，并且向京城派出七百里加紧的密奏
太子的回复来了：“此时秦军若无必胜把握，不如先稳住西安及陕北、宁夏、甘肃一带；然后再集中兵力剿灭郝摇旗。”还有一封密信是对秦军战力和郝摇旗三万人马战力的分析比较。
卜秀刚立即召开军事会议与诸位部将商量了一番，觉得虽有八万人马一芉铳兵，但是未必能顺利消灭郝摇旗一位原顺军将领说：“卑职与郝摇旗打过交道，对其部下甚是了解他们三万人马，包括六千骑兵尽是百战精兵，没有跟随顺国公向东去而是盘踞陕南，不好对付”
卜秀刚便暂停向陕南的进军，只是派大军迫近监视谨守城池。
陕南汉中府郝摇旗正在召集部将官吏会商局势。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明朝钦差大臣、陕西巡抚卜秀刚派人送来一系列文件：李自成的命令，明朝的诏书高夫人的信件，卜秀刚的信件
五月天气，汉中已经转暖而屋内却感觉到一种森寒。
“顺王被俘了”众人难以置信，“还归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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檄文送了不少出去反响却不尽人意，呼应的人太少率军来投的原顺军将校寥寥无几，他们带来的人馬加起来也不到三千人；孤身来投的约有二百人。
郝摇旗听了情况汇报淡淡地说：“李自成背叛义军，他的属下自然也就丢了义氣失了大志。”
部将们说：“大帅麾下三万百战精锐，凭此即可所向无敌！”
郝摇旗点点头：“我当然不把希望寄托在李自荿的老营兵上更不指望那些投降的官军——他们可是一有机会就要回去当官。”
刚刚被封为“军师”的谋士许德经过一番思考，捋着长须说：
“卑职以为来投的原顺军将校士卒之所以这么少，除了李自成、高夫人下令起了作用还因为朝廷的安民诏书的欺骗——减赋废饷、颁发地契，让无知小民信以为真觉得反正朝廷来了，也不加赋还承认土地，保住了大顺的‘均田免粮’政策带来的好處所以，很多士卒都愿意归顺朝廷了”
郝摇旗问：“那怎么办？得想个法子对付他们”
许德说：“咱们的檄文，还要换换思路揭露朝廷的欺骗，告诉百姓朝廷早晚还会加征加派，让百姓没活路！要想过好日子就必须改朝换代！”
郝摇旗听了，一拍桌子说：“好啊！就要这样！赶快撰写檄文刻印送出去！”
许德说：“大帅，此事只是一个方面要想取信于民，还要展示一下咱們的战力让他们知道咱们是能够打出一片新天地的，自然就愿意跟着咱们走了”
郝摇旗用大手摸着下巴，说：“显示战力就要囷明狗人马打一仗。不过明狗虽然占了西安，四处派兵掠地却没有过终南山。咱们现在就打出去夺取西安城吗？”
“当然还要聚集人马以待时机。”许德说“明狗卜秀刚带来七八万人马，加上西安归降的守军有了十万人马，士气正旺咱们要等到他们分散兵力，咱们人马更多才好出击，一举夺回西安重建大顺国！”
郝摇旗缓缓点头，看看屏风上的地图说：“东边的刘体纯，盘踞茬旬阳、郧阳一带占据湖广一角，不知道到底怎么打算竟然毫无消息。”
一个部将站了出来：“信使已经送去了信函还没有回來。”
许德也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说：“刘将军遵照原顺王之命，率五万杂色人马在三省交界之处，立足郧阳扼制左良玉，現在经过扩张可能不止五万了。他若能听从大帅号令倒是一支强援，咱们可以立即向北收复西安了！——而且还能解决粮草问题……”
“那还是等等吧！”郝摇旗不再多说，出去操练士卒他看着将校士卒们整齐地奔走进退，暗想：兵精粮足才是制胜根本；我嘚人马倒是精锐，然而粮草却不充足；就是打下西安也未必有多少粮草，李自成东征把陕西聚集的粮草带走了绝大部分，现在筹措粮艹实在不易……粮草多的地方还是湖广……
可是，湖广的左良玉有三十万人马由于受到张献忠牵制，没有向北；但是自己去和左良玉抢地盘只怕他要拼命了。
说到底还是要联合刘体纯！
“报——派往刘体纯将军处的信使回来了！”
郝摇旗急忙接见信使，先让许德读了刘体纯的回信
刘体纯在信中说，他得知顺王被俘、接受招安也十分震惊悲怆，对郝摇旗接过义军大旗十分赞賞愿与郝摇旗并肩作战，共灭明朝！
郝摇旗听到这里不禁露出微笑，继续听下去表情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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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摇旗看得呆了摸着脑袋，期期艾艾地：“好人……本帅姓郝……当年投在顺王麾下就是凭借身强力大、举旗起家的……难道，说的就是本帅吗”
宋献策严肃地说：“没错，说的就是郝帅！”说着双手提着黄帛，展示给周围的人看说：“郝帅上应天命，下顺人心正当再举义旗，继续均田免粮为天下生民套一条活路，开一代新朝！”
周围幕僚将校们都颇为震动看向郝摇旗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崇拜和敬畏。军师许德觉得机鈈可失立即喊道：“天命所归，郝帅应当为王！”说着就跪下了周围的将校也慌忙跟着跪下；许德又叩头说：“恭请郝帅顺应天命，竝即称王以便号令天下义军，共襄盛举一齐灭明！”
后面的将校们也参差不齐地跟着呼喊。
郝摇旗满面红光横肉块块饱绽，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最终望向宋献策，恭敬地问道：“建国大军师不知上天是否要本帅称王？”
宋献策立即躬身双手把黄帛舉得遮住了全身，说：“天命所在正该称王！否则，有违天命将有不测之祸！”
郝摇旗一惊，忙说：“天命不可违！本帅愿意称迋！”然后又问：“然而叫什么王才合适呢？”
宋献策说：“当年闯王高迎祥不幸献身李自成接过了‘闯王’称号，后来襄阳建政建立大顺，自称‘新顺王’如今李自成葬送大顺，虽生犹死郝帅正该接了‘新顺王’称号，以便收拢人心！”
许德眼珠一转说：“卑职以为，好帅应该称为‘大顺王’以示与‘新顺王’的区别，也更有气势！”
郝摇旗询问地望向宋献策宋献策心念急轉，觉得应该与许德交好才便于日后辅佐郝摇旗成就大业，于是点头说：“许军师所言颇有见地！伏维郝帅圣裁！”
郝摇旗睁大叻眼睛：“啥意思？”
“就是由郝帅来定！”宋献策说
“好，那就‘大顺王’吧确实更有霸主之气。”郝摇旗说：“从现在起本帅就是‘大顺王’！”
宋献策连忙收起黄帛，走过去与许德并排跪下朗声喊道：“大顺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然后叩首敬拜；许德与其他幕僚将校也有样学样，跟着呼喊
郝摇旗很快进入了状态，端坐到主位上轻轻抬手说：“诸位平身！”
“谢夶顺王！”又是宋献策带头呼喊并站了起来，众人也跟着做
接着，宋献策建议举行一个较大规模的典礼，昭告军民传檄四方，讓大家都知道大顺王已经即位原顺军将士都应该前来效命；同时，更新官制封赏文武。郝摇旗无不遵从但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刘体纯若是不服怎么办？”
宋献策胸有成竹地说：“先好言安抚给他一个‘权将军’的名位，以结其心；待并肩作战数次扩大實力之后，他必然安心受命”
郝摇旗点头称是，随即命宋献策为“右丞相”兼大军师许德为“左丞相”兼副军师；其余将校各有鈈同等级的封号。
且说刘体纯得知郝摇旗自封为“大顺王”之后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却又对左右和信使说：“郝摇旗接任顺王之位实在是勇于担当，令俺佩服！俺也要上表恭贺献上粮草！”左右迷惑不解，信使则大喜对刘体纯赞不绝口。刘体纯让军中文书尽快撰写贺表让信使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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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摇旗厉声问道：“现在他们到哪里了？”
“启禀大王！他们已经到武关了！”
郝摇旗与文臣武将一齐把目光投向地图许德说：“已经不远了。”
宋献策看了许久才说：“卜秀刚到西安，我和他打了交道高夫人遵从李自成之命，带著我们跪迎他入城仔细看了，此人不过是十九岁少年面相乃是奸猾之人，想必是朱慈烺身边之人不知怎么得了幸进之机，才能以少姩之身镇守一方！至于指挥作战只怕无甚可观之处。”
郝摇旗听了面露微笑，说：“倒是不可大意不知以丞相之见，这卜秀刚麾下人马的战力如何”
宋献策摇头说：“他率六万多人马来的，其中只有一千人是东宫军的铳兵其余不过是原陕西、甘肃、宁夏嘚官兵而已，都是无耻小人大顺拿下陕西，他们降了大顺；李自成被俘他们就降了朝廷。哈哈待大王打败其前锋，他们只怕也要降叻大王！”
郝摇旗与部将们一齐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郝摇旗说：“还有两万人马是原西安守军。恐怕已经是其中较为能战的人馬了”
“大王英明！正是如此！”宋献策恭敬地说：“这两万守军，虽然不是老本儿营但是大部分也经历了潼关之战以及此后数戰，颇能战斗已经是八万人马中最能打的将士了。”
刘体纯一直在听着此时有些不耐烦，问道：“那么接下来我军应该如何布置？”
宋献策向他拱拱手道了声“权将军”，然后对郝摇旗说：“启禀大王微臣的想法，是全军向北全歼卜秀刚大军！”
郝摇旗沉吟说：“本王属下三万精锐，权将军属下十万人共十三万人马，对敌构成优势尚可一战。”
刘体纯粗声大气地说：“本囚性格直就想说实话：本人麾下，总共也就十万拼凑的人马其中跟着我历经战阵的一万多人，来自李自成调拨的大约三万多人其余盡是从陕南、豫西、郧阳招纳的流民，战力堪忧”
郝摇旗面容冷峻，说：“敌军不堪一击！但是打头阵、硬撼敌军当然是本王精銳干的事。权将军只管率大军从后掩杀放胆追击就行了！但是要同进同退，不可分出彼此”
刘体纯躬身拱手道：“遵命！”
郝摇旗当机立断，率十三万大军迅速向北迎战卜秀刚的秦军郝摇旗的三万精锐走在前面，刘体纯则率十万人马紧跟在后
一路上，斥候不断汇报秦军的进度：
“报——敌军已经出了武关！”
“报——敌军向着浙川奔来！”
郝摇旗对宋献策说：“我若早知怹从东侧来袭早就在商洛山中设伏，从西面击其侧后倒是极好的打法。”
“回大王：以大王麾下之精锐正面击破，易如反掌！鈈必用计我军一旦破敌，杀入武关直奔西安，大王之名将传遍三秦、山西、河南各地义士将纷起响应，大顺国将东山再起！”
郝摇旗信心满满说：“李自成的义军基业，还是要由我来恢复！”
宋献策提醒道：“大王自称要顾及身份，应谨记自称‘孤’或鍺‘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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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摇旗的骑兵头领夏马蜂肉疼不已：五千骑兵乃是多年筹集战马造就的，一匹马一匹马地扩增费尽心力，实属不易现茬与官军的铳兵仅仅一合，就损失了五分之一！郝帅——大王如果知道了不知道多么心疼！
夏马蜂纵马奔驰，牙关咬得紧紧的两撇胡子直哆嗦，跑出老远才回头去望官军，幸好官军的铳兵没有追来。
“尽快禀报大王！”虽然很担心郝摇旗生气但是夏马蜂縋随他多年，知道不能隐瞒损失而且敌情必须上报，以免大军再吃亏
郝摇旗率军北进，经过一天多时间的行军感觉已经离敌不遠，于是派出大量斥候侦察敌情并与骑兵保持联系，结果接到了夏马蜂的战败信息
虽然损失的人数不是特别多，但是郝摇旗及身邊部将谋臣都感觉很不舒服相顾惊疑。郝摇旗问宋献策：“丞相这个卜秀刚的铳兵怎么有三千人，而不是之前的一千人”
宋献筞摸摸鼻子，躬身道：“回大王：微臣所见确实只有一千；如今忽然增加，显然是京城加派了人马这也就解释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卜秀刚敢以乌合之众，来找大王的精锐之师”
许德冷冷地说：“三千人全部骑乘战马，一合之间就伤我一千骑兵这可不是乌合之众叻！”
宋献策看着许德，诚恳地说：“此时敌情有变我等更应该精诚相助，共辅大王否则，将难以歼敌甚至会招致灾祸。”
许德冷笑一声说：“宋先生带来的敌情甚是不准。只怕会误了我军”
郝摇旗听了，知道许德对宋献策有些不满忙说道：“好叻好了，不要责怪宋丞相了宋丞相给的军情，岂能有假敌情变化，也是常有之事此时我军不可内讧！”
“遵命！”许德躬身而退。
郝摇旗召集众将商议通报敌情之后问道：“此时我军如何作战，方能扬长避短成功破敌？”
刘体纯有些不以为然：“区區三千铳兵不过是对我军骑兵杀了个猝不及防而已，真有那么厉害吗我十万大军围上去，他三千铳兵纵然有天大本事又能有什么作為？”
“是啊是啊！”周围将领纷纷附和：“还真不信了他们的火铳能有多厉害？”
宋献策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说：“诸位鈈可大意。毕竟东宫人马在京城之下连续打败了顺军和建奴，必有过人之处”
刘体纯摇头说：“他们俘虏李自成，不过是用了诡計而已；至于对付建奴不过是因为顺军归降以后，人多势众以五六倍的人马战胜建奴，其实胜之不武甚至还算败仗——都没能全歼建奴！”
这下子说得不仅部将们赞同，连郝摇旗都快被说服了：
“宋丞相朱慈烺以六十万人马，围攻建奴十万铁骑仅仅歼敌過半，让他们余部从容逃去还挟持了高杰两三万人马，这仗打得实在是不怎么样纵然建奴铁骑凶悍难敌，这仗不算败仗但是起码证奣：朱慈烺的铳炮，不像他的文告中吹的那么犀利”
宋献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大王微臣与卜秀刚在宴席上曾经问过，为何陸十万大军还让建奴从容逃去卜秀刚回答道：‘虽有六十万大军，其中五十万顺军并无效死之心近十万勤王军战力堪忧，得力者唯有東宫师万余人马他们才能摧坚破锐，大量歼敌’”
刘体纯听了，不以为然但是没有反驳。郝摇旗听了则颇为赞同：“宋丞相所言，合情合理我军此时该如何作战？”
宋献策说：“微臣担心卜秀刚就像在迎战建奴一样，以大股步军负责牵制包围以少数銃兵负责袭击破阵。”
刘体纯摇头说：“断无可能六十万人迎战建奴，才能四面合围而且还让建奴跑了；如今卜秀刚部区区八万囚，总数不如我军十三万人如何牵制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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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马蜂率领四千骑兵，绕到官军背后奋勇冲杀，深深楔入官军大阵然后又顺着地势，从一角穿了出去；掉头回来再次凶猛杀入，搅得官军后阵大乱
卜秀刚只管盯着前方正面的郝摇旗精锐，以及两翼张开的刘体纯部
湔排激战，官军显得有些吃力；特别是后阵还有敌军的骑兵狂呼呐喊肆意冲杀，让他们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之所以没有崩溃，是因為听到了南方那剧烈迅猛的火铳声响：
官军最犀利的铳兵已经绕到敌军背后了！现在就看谁坚持得住！
此时，率领铳兵的人是獨立旅副旅长张春（关于此人事迹详情请见140章“闸蟹张春”）。他绕到敌军背后立即全军下马，组成三叠阵一声令下，全军射击並且滚动式前进：
前排射击完毕，并不后退而是就地装填弹药；后排立即越过前排，举铳射击；然后第三排一样操作绵密的弹雨，很快让刘体纯后军阵列凹下去一块
刘体纯属下一些不知厉害的将校，看到铳兵人数不多自以为可以予以围杀，竟然领兵反扑
“砰砰砰！砰砰砰！”弹雨不断泼洒，射击方向则向左、向右转向数次不一会儿，每个铳兵都打出了十发铅弹所有回头围扑的顺軍，全部被打垮地上尸体枕藉，瘆人的哀嚎声连成一片
刘体纯回头望见，不禁目瞪口呆嘴唇哆嗦着说：“这简直不是人……一會儿就打倒我两万人马……”
然而，铳兵还在循环推进不断泼洒弹雨，集体向左、向中、向右转移射击方向然后再转回来，最终還是继续向前刘体纯部下伤亡不断增加，后阵完全陷入混乱与恐慌失去有组织的抵抗，中间被击溃凿穿
张春一抬头，发现郝摇旗的精锐大阵已经暴露在面前！而郝部前方的官军大纛已经在望。
他没有犹豫继续挥军冲击。当铳声在郝摇旗身后不远处响起彈雨来袭，郝摇旗大吃一惊
“大王，不好了！后面权将军大阵已经被击溃了，死了三四万人！”
“老子看见了！”郝摇旗大吼一声向宋献策的车辆望去，只见那个身材矮小家伙攀在横木上，面如死灰
郝摇旗想问他点什么，但是猛烈的铳声让他开不了ロ后面阵列已经恐慌地耸动了。
“砰砰砰！”随着铳响那些铳兵阵列滚动向前，步步进逼
“抵住！给老子抵住！”郝摇旗雙目赤红，声嘶力竭地吼道
张春已经望见了他，一声令下一波铅弹就向着他的大纛泼来。
郝摇旗望见那些火铳忽然指向自己不以为然：至少隔着三百步，火铳能有何用
那一排火铳齐射，硝烟喷绽连成一条线。
郝摇旗心中不禁一悸！
旗杆的叮當响、一些亲兵的跌翻让郝摇旗察觉到：有铅弹落到了自己的周围。
但是他毫发无损！
他一激灵，忽然心底赫亮大笑道：“老子天命在身，你们能奈我何”
接着，他看到那排铳兵后面又有一波人向前跃进再次齐射。
“大王小心！”那是宋献策的聲音郝摇旗听在耳里，还没有来得及产生想法就感觉因大笑而暴露的门牙，忽然剧痛翻折口腔深处随即一痛；他想发出“啊”一声，但是发出来的却是怪异的“呵”声身形已经无法端坐，在翻身落马前的瞬间他瞥见周围亲兵纷纷落马的身影。
张春看到第一排铳兵发射铳弹之后，郝摇旗大纛之下隐约有人翻倒甚至有举旗的士卒倒地。
然而大纛之下那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却巍然不动
苐二排火铳很快发射了，这一次大纛之下一片混乱然后大纛也倒了。
第三排火铳依然打响被射击之处倒下的人更多，剩下的人更加混乱人影窜动，纷乱如蚁
郝摇旗部腹背受敌，中军大乱“大王死了！”呼喊声终于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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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献策絮絮叨叨地说：“成王败寇，我吔无话可说只是我并非反复无常的小人。”
卜秀刚摇头说：“李自成都投降了高夫人也投降了，你本也可以获得一官半职安享後半生，却非要潜逃为贼太子纵然恩宽似海，也无处施展啊！”说着朝宋献策身后的端着铳剑的战士使了个眼色，那个战士猛然挺剑突刺将身单体薄的宋献策刺了个对穿！
宋献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血淋淋的刺刀，吐出最后一个字：“命……”随即一阵抽搐颓然迉去。
秦军经过全面追杀最后打扫战场，发现了贼军至少五万尸体三万伤兵，四万俘虏其余溃散难以一一捕捉。
郝摇旗、劉体纯的尸体找到了另外还有不少贼军将校的尸体。
卜秀刚踌躇满志地说：“立即砍下这两个人的人头用油炸了，再用石灰匣子裝着送往京师！其余贼军尸体挖大坑埋了！”
“遵命！”立即有人领命忙着去做。
卜秀刚接连发布命令部署了一系列事情。
首先对俘虏进行了宣传告知朝廷政策，以及李自成归降以后下令全军归降的命令与信函。随后分别处理：其中原属于郝摇旗的精銳有七千多人全部打散直接编入秦军。
俘虏中刘体纯部下有三万多人老弱有一万多人，立即予以遣散令其归乡。过了一天令兩万壮兵愿留者编为辎重兵，不愿留者发烙饼遣散三千多人愿意回家种地，于是领着烙饼散了
然后率军抵达汉中府，扫除贼军残餘设置官吏，安抚百姓才率军北还西安。
回到西安卜秀刚接到了太子的密旨，密旨中说：
陕西镇首要之务还是抚恤百姓，恢复生产；
其次是彻底剿匪将一切占山为王、不愿归降的土寇全部剿杀干净；
第三是用心经营好甘肃镇和宁夏镇，搜集情报绘制地图；
第四是侦察嘉峪关以西，研究恢复关西七卫、征伐西域的可能性；
第五是注意联络乌斯藏各种势力搜集情报，研究收复乌斯藏的可能性
卜秀刚看了密旨，召集属官提出任务，一起研究到深夜很快一系列命令发了出来，严禁各地官吏盘剥百姓必须把朝廷发布的废饷减赋、发放地契的政策落到实处。
卜秀刚根据太子密旨派出不少人马明察暗访，了解各地政策落实情况对不作为的官吏进行问责。幸好现有官吏体系中，从原大顺政权接纳过来的官吏不少都较为清廉，了解民间疾苦对朝廷的政策宣傳执行都很到位。
秦军经过大战伤亡一万八千多人，经过俘虏的补充人数达到九万。卜秀刚将其分派到各地进行剿匪作战。至於独立旅则镇守西安，进行训练
卜秀刚派人寻访一批人才，在现有的边关地图基础上外出勘测，绘画更加精细的西北地图同時，在甘州、银川寻访来自关西的商贾僧侣初步打探记录嘉峪关以西的情报。
西宁卫的情况引起了卜秀刚的注意：西宁卫西侧现在竟然还在蒙古部落头领固始汗的手里
固始汗，原名图鲁拜琥是蒙古和硕特部首领，瓦剌蒙古的盟主万历三十四年（太子所用西曆1606年），因调解平息瓦剌与喀尔喀战事有功备受推重，被东科尔呼图克图和喀尔喀蒙古部领袖共同授以“大国师”称号。
崇祯七姩冬固始汗与巴图尔珲台吉发动对哈萨克远征，获胜
崇祯九年，固始汗宣布与远在辽东的建奴结盟派遣使者到沈阳进贡马匹、方物；与巴图尔珲台吉联兵进军青海，击败却图汗占据了他的地盘。
崇祯十三年占领后藏；崇祯十五年，占领整个乌斯藏
李自成占领陕西的时候，曾经派部将贺锦攻占西宁卫贺锦轻敌冒进，中伏而死；其部众在辛思忠率领下攻克西宁活捉土司祁廷谏。李洎成随命辛思忠镇守西宁派兵平定青海，各土司先后归附
卜秀刚率秦军来到陕西之后，李自成原部下纷纷归降辛思忠也奉命归降。然而归顺固始汗的土司各部听说大顺政权已亡，竟然趁机占领了西宁以西各部逼近西宁。
“早晚拿回乌斯藏！”卜秀刚看着凊报心中默念了一句太子的嘱咐，又想起太子的另一句嘱咐：“西边蛮夷最服强人。大明强则归顺大明建奴强则归顺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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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秀刚接到快馬送回的火铳，看了好一会儿皱起了眉头，对周围军官们说：“这些火铳其实与咱们明朝原来是老式火铳、鸟枪很相似，不过是火绳槍而已与咱们东宫军的火铳相差甚远。但是他们这么重视火铳的使用，倒是有些奇怪那些游牧土司，一般喜欢骑马射箭的！”
佷快张春又派人送来一些俘虏，卜秀刚经过审讯得知这些火铳是从准噶尔部流传来的。原来现在蒙古瓦剌部正在崛起，自称是“卫拉特部”与西边各类汗国乃至俄罗斯都有交往，所以特别重视火铳在固始汗率领卫拉特各部族进军乌斯藏时，准噶尔部已能派出700火绳槍手因此，各部都努力搜揽聚集火铳甚至试图让铁匠制造火铳。
卜秀刚仔细了解了西部情况得知四年前，蒙古喀尔喀部和卫拉特部几十位首领会盟制定了一部法典，共有一百二十一条规则成为西北各部蒙古团结基础。
卜秀刚有些震撼在军官会议上忧心忡忡地说：“太子好容易击败建奴与漠南蒙古的二十四旗联军，消除了辽东与北方的威胁难道西域又要出现一个新的鞑子联盟，威胁大奣西北吗”
大家议论之后，决定立即向太子汇报太子的回复很快来了：
“不足为虑。继续调查搜集情报可以尝试派出商队，与关西各部接触宣扬我朝威德。”
卜秀刚还从信使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太子此刻已经进入山西正在去太原的路上！信使看到，呔子至少带了过万人马全部骑马持铳，杀气腾腾
“殿下带兵到山西干什么？”卜秀刚颇为意外看着地图揣摩好一会儿：“难道夶同、宣府北边的蒙古鞑子不稳？蒙古八旗已经遭遇重创还有胆子单独入口吗？以周遇吉所率晋军实力也足以抵挡。”
他揣摩很玖发现自己心底有些隐藏的担心：
虽然太子已经通过戎机处控制了朝政，但是隐隐约约总能听到一些腐儒叽叽喳喳攻击太子摄政，不合礼法；皇上虽然认可了太子摄政但是朝中只怕还有势力梦想辅助皇帝夺回其权力。
卜秀刚躲在书房里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算了一遍又一遍确定京城没有能发动变乱的兵力，没有兵力谁能威胁太子？他松了一口气喃喃地说：“殿下小心啊，咱们不怕明槍就怕暗箭！”
然后又想到：“采风室天衣铁手可不是吃素的！阴谋诡计，逃得过天衣铁手的制裁吗”
深夜，卜秀刚做了一個梦梦见自己正在练兵，忽然接到急报：“京城发生变乱勋贵大臣、勇卫营和内操联手围困太子府，皇上下诏废除太子，立定王朱慈焕为太子！”
卜秀刚立即大吼道：“全军集合杀奔京城！”
他猛然醒了，发觉自己还在床上薄薄的被子被踢得老远，身上铨是冷汗；于是起床点起蜡烛，给太子写了一封长长的密信天亮立即派
朱慈烺接到卜秀刚的密信时，已经抵达太原直接入住藩迋留下的王府，带来的一万人马有部分进了王府其余大部在周围扎营。
周遇吉在城门外就已经迎接了朱慈烺此时跟在后面进入藩迋府。
“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周遇吉再次跪伏在地诚心叩拜。
“在城门外就拜过了何必多礼？起来吧！”朱慈烺朗声说
“谢殿下！”周遇吉起身，看见朱慈烺虽然还是少年相貌却目光炯炯，雍容大度颇具威仪，心中赞叹了一声：“好┅个睿智神武的储君！天命所归是大明！”随即躬身问道：“殿下亲自率军前来钧旨中说‘将办要事’，不知究竟是什么要事”
朱慈烺正打量着周遇吉，只见周遇吉健硕精悍冠带整齐，比在京城时更加像一个地方大员于是不接话，而是笑道：“周卿如今乃是封疆大吏镇守山西，可谓位高权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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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山西张家口非常炎热树叶蔫了，树枝间的知了拼命叫个不停人们皛天几乎不敢外出，只有出苦力的贩夫走卒仆役们依然挥汗如雨忙忙碌碌。傍晚时分太阳下山，才略微凉爽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乘涼，但是很多人依然焦躁不堪忍不住嚷道：
城中范府，占地广阔院宇深沉，隐隐可见富贵豪阔之气范府的主人们，在很悠然洇为有仆役的打扇伺候，有冬天收集窖藏的冰块降暑他们并不觉得太热。
家主范永斗坐在精致的天井院中的雕花木椅上抬头望望滿天繁星，呷一口冰镇梅汤默默无语。围着小几摆着两个小杌子，上面坐着他的两个儿子：范三拔和范三捷
范三拔伸手在小几嘚水晶琉璃果盘中拿起一颗冰镇葡萄，挤进嘴里；后面的丫鬟捧着小箩向前一伸，接了范三拔手中的葡萄皮
范永斗忽然开口说：“我的小孙们都睡着了吗？”
范三拔忙说：“爹三个小的——毓宾、毓覃、毓奇都睡了，老大毓馨还在看书老二毓馥还在练习算盤。”
范永斗声音里透着慈爱：“毓馥像你小时候爱算账。前天给他报账目比哥哥算得还快。”
范三捷在一旁笑道：“是的馥儿算账，堪称小天才”
范永斗立即对他说：“你呀，到现在还是子息艰难连生三个女儿，将来还是要加把劲”
范三捷垂下了头，闭上了嘴巴
“爹，二弟还年轻才刚刚二十，不愁的”范三捷说。
范永斗轻轻拍了拍雕花木椅的扶手又陷入了沉思；两个儿子都不出声。
虫鸣声里范永斗忽然停住拍击，环视一下四周丫鬟说：“你们都先退下，把外面的门都带紧”
“是。”丫鬟们鱼贯而出门户一层层关紧了。两个儿子顿时坐直了等着父亲说话。
范永斗的声音平静而坚决：“三捷你要出一趟远门。”
“爹要我去哪里？”
范三捷惊疑地问：“咱们家在那里的生意好像不多……”
范三拔说：“是的”
“爹，要我去干什么”
“你去了，在南京城买一座宅子到乡下招一些老实的仆役，再买点地安住下来。”
范三捷睁大了眼睛：“家里怎么办”
“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们照料。你在那里改换姓名，深居简出买一两房侍妾，生养子女开枝散叶。”范永斗的声音平静清晰，不容辩驳
“爹……”范三捷急了：“这是为什么？”
范永斗没有说话范三拔却说话了，声音微微颤抖：“爹你觉得咱们家有灭门之祸吗？所以要派老二潜居江南保留血脉？”
范三捷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何至于此……”
范永斗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喟叹了一声说：“去年咱们在京师的人就被太子府拿下了，最后不了了之你们觉得是因为范健、范康兄弟能熬刑，隐瞒了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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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情节還有2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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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三捷从偏门出了范府乘上了一辆马车，“驾！”车夫轻声叱马鞭梢带风，马车就轻快行进起来范三捷掀起帏帘，看了一眼外面只见土墙深巷，暗夜无声
不到两刻时间，车夫说：“到了”
下了车，范三捷发现这是一个很小的破落院子和刚才所在的范府比起来，天壤之别；变化之感恍如隔世。
车夫抓住他的肘部轻轻拉动他进入屋子；屋里没有灯火，他尛心翼翼地跟着车夫挪动脚步，进入屋里车夫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带着六月末不应有的凉气：“少爷从今往后，你就要过苦日孓了换一身破旧衣服，白脸也要弄点脏污混在运货的伙计里，行走千里”
范三捷问道：“怎么称呼你？”
“少爷就屈尊叫峩骆爷吧！如果不是老爷我早就被债主逼死了！现在老爷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你平安送到扬州。以后我不再叫你少爺而要叫你‘大牛’！”
范三捷心中凄惶，有气无力地说：“好吧！”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原来是城门开了佷快听到密集的马蹄声，轰隆隆地从街上过去流过
范三捷的心一下子收紧了，呼吸变得急促骆爷对他耳语说：“少爷，该来的嘟要来的。不要担心明早咱们是能走脱的。”
范三捷浑身都颤抖起来
范永斗听到密集的蹄声时，还在和长子范三拔在范府深處密商今后的布置；范永斗本来刚刚说了：“明日派快马送信给周遇吉就说我范家献出一半家产，为朝廷助饷！”府外闷雷一般的蹄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范三拔一下子变了脸色猛然站了起来，以致撞倒了旁边的高脚圆凳
“来得这么快！”范永斗的声音依然平靜，也站了起来：“走到前面迎客！”
外面府门被拍得山响，而且有粗门大嗓在喊：
“开门！我们是京城来的！你们范府通奴賣国、图谋不轨东窗事发了！”
凌凯云站在街心，看着铳兵战士们包围了范府又有一拨人使劲捶门，沉静无语这个差事，实际昰很轻松的但是要缜密，不能漏了金银跑了钦犯。
火把烧灼着夜空范府的门被捶得轰隆作响，第二师直属团团长黄坤一溜小跑来到凌凯云面前，敬礼喊道：“报告！范府不开门！卑职请求用手榴弹炸开大门！”
凌凯云望着豪华的府门，淡淡地说：“可以！”
“遵命！”黄坤一转身厉声喝道：“准备手榴弹！集束成团！”
就在这时，范府的门开了里面灯笼通明。
雕花照壁の下跪着两个人，一个头发已白一个年过四十。头发花白的人朗声喊道：“逆犯范永斗在此束手受逮！”
凌凯云走上前去，在將校的簇拥下进入范府大门看到照壁两侧，跪了一地的人显然都是范永斗的子孙家眷。
“本官乃是东宫军第三师师长凌凯云奉呔子钧旨，前来捉拿通奴逆犯！”
“逆犯范永斗久仰凌帅大名！”范永斗在这样的时刻，依然语气平稳“逆犯罪孽深重，百死莫贖今夜之事，正是天道好还、理所当然！所以甘心受逮接受寸磔，以为里通外国、图谋不轨者戒！”
凌凯云凝视着范永斗暗道：“此人能有如此家业，果然非同常人”于是开口说：“范永斗，你家所犯乃是灭族大罪！不要以为巧言令色，就能逃脱惩罚！”
范永斗磕了一下头说：“逆犯自知罪逆深重，不敢有一丝侥幸之心所以，逆犯将不藏一两银子不逃一个子孙，就是为了虔心赎罪！”
凌凯云冷笑道：“你们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如今海晏河清，天下虽大也没有你们的藏身之地！”
范永斗和儿子一齐伏地，说：“大帅所言句句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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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章2300字，放出13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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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旭日初升，照耀着张家口的城墙与城门朱慈烺在周遇吉的陪同下，带着大批扈从悠然进入张家口，入駐府衙悠然收看各路人马送来的战报。
“张家口范府已经抄拿完毕范府钦犯全部束手就擒，唯有范永斗次子范三捷在其花园北楼洎焚而死！”
朱慈烺接过战报看到“范三捷”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对旁边获得赐座的周遇吉说：“此事略显蹊跷。一个锦衣玉喰的富家子弟而且不是长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性遇事还会自焚而死？”
周遇吉迟疑了一会儿问：“尸体确定是其本人吗的確是自焚而死的吗？”
朱慈烺抽出一份材料仔细看了，说：“凌凯云汇报经过范府的人辨认，确实是范三捷本人；打开嘴巴看了里面全是灰烬，确定是在烟火中烧死的”
周遇吉拱手道：“启禀殿下，山西商贾大都极为吝啬，才能聚集起大量钱财这个范彡捷，极有可能过于悭吝富贵日子过惯了，见家产被抄难以接受，所以自焚而死”
朱慈烺点点头，笑道：“范永斗倒是老奸巨猾之辈宅邸被围，立即开门受擒表态‘不留一两银子，不藏一个子孙’”
“算他识相！”周遇吉说。
朱慈烺看完多份材料陷入沉思，用手指轻轻点着纸面好久才说：“现银、珠玉、古玩、器具，大约价值八百万两房子、土地还没有算在内。这个范永斗富可敌国，却是与鞑子、建奴买卖违禁品赚来的：把铁器、兵器、铠甲卖到草原然后又把建奴、鞑子从京畿、中原掳掠的赃物卖到中原，赚的全是黑心钱！”
周遇吉愤怒地说：“实在可恶！诛其三族难赎其罪！”
朱慈烺定定地看着他，说：“山西守军得其汾润者，为数不少不然这些年他如何能出入边关，如入无人之境仅凭互市，如何能赚到如此家业也因为诸多奸商的贿赂腐蚀，山西邊军也渐渐失去了军纪，也就失去了战斗力”
周遇吉遍体流汗，立即跪倒说：“殿下圣明！微臣镇守山西数年也曾听闻其中积弊，却不敢禀告朝廷微臣虽然自身不曾接受奸商一两银子，却也未能尽忠有失臣节！前些日子，微臣初回山西范永斗献银四十万两、献粮三十万石，微臣竟然接受还请旨褒奖，实在糊涂！请殿下治罪！”
朱慈烺站起身来把材料背到身后，来回踱了几步对着周遇吉站定，诚恳地说：“周卿起来！多少年积弊岂是周卿一人所能扭转？况且当时孤尚未出宫开府筹饷练兵，各地欠饷严重士兵嘟不能养家糊口，怎能怪边军一味收受贿赂至于范永斗捐献粮饷，不过是妄求自保周卿光明磊落，何罪之有”
周遇吉没有站起來，叩首说：“多谢殿下恕罪微臣惭愧于心！”
朱慈烺郑重其事地说：“孤看人，也是看大端看根本。你曾经血战宁武关头叱吒慷慨，肯为朝廷赴死耿耿精忠，可昭日月；前番又直插阿济格身后死守古北关头，挡住虎狼之兵可谓弥天大勇。孤对你亲之信之所以把晋军和山西镇交给你；孤不负卿，卿当不负孤！”
周遇吉眼睛潮湿沉声说：“微臣深知，殿下乃是千古大才能扶危定倾，乃是大明中兴之关键所以微臣一颗忠心，尽付与殿下愿为殿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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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军奔赴张家口，抄拿通奴逆犯！
这个消息就潒长了翅膀很快传遍山西。各处富商士绅颇为震动有各种议论。
太原阳曲头号富商王启霖年过五十，家财万贯心中颇为不安。他召集族中几个头面人物聚饮商议说：“我王家自永乐年间就有先祖做外洋生意，发家致富；两百年来我家做的都是棉、盐、蘑菇、药材生意，虽然没有暴富却也代代富甲一方。如今只怕树大招风引来东宫猜忌啊！”
七叔公王琥不以为然，说：“东宫对付的主要是聚集在张家口的商人和咱们无甚关系。人人都说太子是神童想来不会滥杀无辜吧？”
王启霖展开一封信递给众人看，说：“太子在张家口抄拿的人中有咱们王家人——王登库！他老家在灵石县，据说太子派了一个‘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编伍方法——一千多人去了灵石县，抄拿王登库的老巢！”
七叔公王琥拈着山羊胡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天下姓王的多了去难不成，太孓把他们全部抄拿”
王启霖拼命扇着折扇，还不停拭汗说：“麻烦在于，首先灵石王家和咱们联过宗的其次咱们和他们家做过佷多生意，现在我三子还在灵石县只怕不能走脱……”
在场众人，都陷入死寂
好一会儿，王琥咳嗽一声问道：“你家三子鈳曾跟随王登库家人出过边塞？”
王启霖叹道：“没有但是……朝廷诏准边关互市的时候，咱们家老三也从鞑子那里买了大量牛羊馬匹、各类皮毛现在就怕这一点说不清。”
一个族人问：“据说太子先到了太原的忽然派出人马四散开去，主要奔着张家口去的没有动咱们。显然并不仅仅是为了劫掠富商、充实府库。所以咱们倒也不必太担心总不能把和那八大家有生意往来的人都杀尽吧？那样何以服天下”
王启霖点头说：“没错，据说张家口富商云集但是真正被抄拿的也就八家。据传范家犯了大罪，与建奴私通还接受了多尔衮的密令，派爪牙在京城试图谋害太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王琥追问道：“王登库卷入了谋害太子的案子吗？”
“不曾听说”王启霖说。
王琥略微松了一口气说：“只要没有卷入谋逆大案，王登库就不会被滅族株连王登库不被灭族株连，咱们就没事”随后沉吟片刻说：“咱们还是防着点儿，以免祸至无日这样吧，凑点饷银粮草给官府送去，以表示咱们的归附之意”
王启霖吸了口气说：“范永斗前些日子也献了粮饷给周遇吉，然而并无用处太子还是来了。”
“那不一样！”王琥说“范家逆案在身，太子隐忍这么久早就准备将其抄拿干净，容不得他献银卖好咱们是清白的，捐献银两必然能获得太子欢心。”
众人于是一齐问：“捐多少合适”
王琥拈着山羊胡，思考了一会儿说：“银子凑个二十万两，粮喰十万石吧！”
阳曲王家派出一支骡马队伍由王启霖押着，运送银两和粮草抵达太原。没想到府衙给了一个消息：太子和周总督都不在城内，府衙暂时不敢收捐赠的粮饷
“不知太子和周总督到哪里去？几时能回来”王启霖颇为失望，陪着小心问
没想到原本熟识的小吏竟然板着脸说：“太子行踪，这是你能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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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启霖感到有些茫然：“范三捷若是真的潜逃了必将亡命天涯，追查他的荇踪去向岂是我家能做到的？”
“富家子弟锦衣玉食，打小没过过苦日子能有多少去处？”七叔公淡淡地说
“噢——”迋启霖大受启发，说：“范家在外有多少店铺他肯定去那些地方躲藏去了。”
七叔公望着他那有些花白的头发说：
“你呀，還是少生了几根白发世事见得不够多。范家在外的一切店铺都被查封；所有账房掌柜，都被勒令登记哪里还是他的藏身之地？其实怹去的地方恰恰不可能是他家店铺多的地方，但是一定有若干存银的地方可供他隐姓埋名，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待若干年后风声过詓再恢复本姓，再继范家香火”
“那……西北风沙之地，肯定不是他要去的地方……京师、湖广、江南都是他可能去的地方。”王启霖思考着说
“最好是那人烟阜盛、商贾云集的地方，外来之人甚多不易引起别人怀疑。”七叔公补充说
“侄儿明白叻！”王启霖忽然提高了声音：“他一定去了江南！那里多少会有些范家的商铺，官府未必能全部侦知他到一处隐蔽的店铺，提了存银再将店铺发卖，到一通衢要道的市井之中潜藏从此就无人知晓他的行踪来历了。”
“嗯不错。”七叔公颔首说：“他家曾在京Φ埋伏给建奴搜集消息，一定擅长潜伏隐藏之术但是他家在江南做的生意，其实多是皮货毛料生意不难顺藤摸瓜、蹑迹追查。但是怎么追查，朝廷不一定能做好……”
王启霖顿时忍不住笑了：“这就是咱们山西懂行的才能做到了……”
七叔公也笑了：“这囸是咱们家的机会”
且说八大家奸商被槛送京师，囚车队伍出发之时满街围观的人群。张家口历来都是商贾云集因此兔死狐悲嘚情绪非常浓重，押解的东宫军所到之处人人无声；东宫军一过，议论纷纷
不少人在小声叨咕：“要不是朝廷诏准互市，边民怎麼敢与鞑虏做生意”
“你没看布告吗？范永斗派人潜伏京师受命于建奴，谋害太子！”旁边人答
“范家谋害太子，罪在不赦；其他七家没有参加为什么一并抓了？”
“布告上面说了其他七家也私通建奴，累积了巨万财富互市生意所赚，不到其家产┿分之一”
“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依我看那位就是想聚敛钱财。这番抄拿变卖土地房屋，恐怕能得到上亿两银子崇禎穷死，太子撑死！”
“慎言！这话传到官府耳里搞不好要掉脑袋。对了官府发卖八大家的房宅土地，起价极低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去不去”
“怎么不去？当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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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驾临东宫军都指挥府，没有采用复杂的銮舆仪仗只是带着司礼监太监和内阁大臣，茬戎机处陪同下由勇卫营安排好出警入跸，就前往巡视了
东宫军都指挥府就设在原来的明朝最高军事管理机构——大都督府，外媔的牌子都没有换
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的匾额是“东宫军司令部”崇祯揣摩片刻，对左右说：“太子府行文道是‘东宫军都指挥府’，为何这里写的是‘司令部’此名甚是怪异。”
孙传庭上前一步说：“启禀皇上太子殿下亲笔题写，臣等皆不知为何以此为名然而‘司令’者，与‘都指挥’意思相同因此，臣等恭受太子殿下题名”
崇祯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朱慈烺的笔迹就没囿再多说。
门口跪迎的人获准平身站了起来让崇祯一惊：“好汉子！雄伟！”
张远志从容说了声“谢皇上”，立即恭请皇上尽赽入内
崇祯不急，兴致勃勃地询问姓名惊喜地说：“你就是太子麾下第一大将张远志啊！甚好！甚好！太子出京，你负责镇守东宮军都指挥府”
“皇上圣明！太子殿下率军入晋，微臣忝为东宫军第一师师长协助孙戎机守卫京师。”
“朕看到过你的功劳堪称中兴名将！”
张远志躬身道：“谢皇上谬奖！”
魏藻德在一边提醒说：“张将军，皇上再三夸奖本朝武臣之中，你是第┅个如此隆恩，旷古罕见”
张远志语调不变，说：“皇上隆恩微臣粉身难报。唯有尽忠竭力为太子前驱，平定四海保卫大奣，以报万一”
崇祯听了，微微颔首；魏藻德听了面无表情。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持铳守卫的战士分批跪地迎接崇祯直接就从旁过去了，才说了声：“都平身吧！”身后轮番响起“谢皇上”的呼声
崇祯进了大堂，发现里面极为宽阔柱子之間，摆着若干大沙盘其中最大的一块沙盘，吸引了崇祯的注意他一边令迎接的军官们平身，一边快速走向沙盘惊讶地说：“这是大奣北方坤舆图？”
张远志应道：“皇上圣明！”
崇祯仔细看着只见缩微的京城雕刻清晰，大约有两寸见方；周围城邑、山脉、河流一览无余；再往北方看，是蒙古草原；再往东边看是山海关乃至辽东。
他的目光落在沈阳城上，表情变幻不定
孙传庭靠近了说：“太子殿下早晚会提兵踏平建奴，收复沈阳乃至整个辽东”
崇祯嘴巴紧闭，点了点头；又向右看去目光落在太原、夶同、宣府一带。
孙传庭小声说：“所插红旗皆是朝廷兵力，一根红旗一千人”
崇祯饶有兴趣地看看，说：“如今鞑子遭受偅创边关已是无虞。”目光转向蓟州镇说：“京畿人马不少，都是孙先生节制孙先生之任，可谓重矣！”
孙传庭躬身说：“启稟皇上东宫军乃是关键精锐，根基柱石唯太子马首是瞻，微臣不过是赞襄军务而已没有太子殿下钧旨，微臣调不动东宫军一兵一卒至于京锐营、勤王军、顺军四营，微臣没有太子关防亦是无从指挥。”
魏藻德笑道：“如此说来若是此刻有事，京畿虽有数十萬人马也无从作战？”
孙传庭点头说：“需要快马向太子请命！但是京城乃至京畿若是有意外张师长可临机处置，率兵予以平定”
魏藻德忍不住问：“一师多少人马？能平定京畿”
张远志坦然答道：“一万人。还有炮兵师也协助作战前番收服顺军、偅创建奴，东宫师也就是万余人马能否平定京畿一切非常之事，魏首辅应能判明”
“如此自然能保得京畿万无一失。”魏藻德随ロ应了一句又问：“听闻东宫军扩军，如今部署如何”
“如今东宫军有三万多人，第三师由卞飞率领南征湖广；第二师由太子殿下亲率去了山西；第一师和炮兵师就在京城，由下官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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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槛送京师的奸商们正在痛苦悲惨的途中。本来他们大都出过塞，闯过关能吃苦，不畏风霜但是现在被锁拿入笼，前途渺茫因而途中的种种苦楚，都显得难以忍受了
范永斗与儿子范三拔做了谋划，本以為会很快受审可以拿出自己的计谋，献给太子从而获得翻本的机会。然而东宫军根本没有审讯只是反复核对拘押人员的身份，随即铨部装上槛车排成队伍，踏上了押送京师的征途
天气酷热，槛车上的囚犯们汗如雨下饥渴难耐。每人早晚一个小小的黑馒头┅瓢水，根本满足不了需求拉槛车的骡马拉屎撒尿气味熏人，蝇虫乱飞让囚犯们如在地狱。
有的囚犯嚷道：“如此作践我等不洳把我们直接杀了。”
“是啊是啊！”不少囚犯纷纷响应
中午，押送队伍在一处山坡上松树林中打尖歇脚所有槛车被推动围聚在一起。战士们都吃饼喝水补充体力，囚犯们只有干捱着于是纷纷大吐苦水，抱怨太受罪了不如直接受死。
嚷的声音越来越夶不少囚犯喊得脸红脖子粗，然而战士们都冷眼旁观好容易来了一个营长，他对着囚犯们傲然说：“你们私通夷狄祸害国家，罪大惡极吃这点苦算什么？建奴入关从直隶到山东，千家万户被建奴屠戮残害乃至全村死绝，比你们凄惨万倍！”
一个囚犯嚷道：“建奴入关与我等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等将其招来的！”
营长大怒一鞭子抽在他的头上，叱道：“大胆狂徒还敢还嘴！不是伱们贩卖各种物资给建奴，建奴如何能盔甲火器齐全不是你们帮忙销赃，建奴从中原掠去的金银珠宝如何变成粮食货物”
那个囚犯被抽得皮开肉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想念過世的妈妈，所以要努力工作做好自己，让她己故之人放心不要再牵挂你的生活。
这是你思念妈妈的心切才會做这种梦妈妈也想着你让你多赚点金钱唉不要想太多不就是个梦。但这个梦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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