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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什村坐落于珞斯菲弛西蔀,靠近临海地带

  重叠山峦将村庄与外界相隔,气候虽还算温和但常年多雨的阴沉天气与风暴依旧带不来有效的收成。

  为数鈈多的平地上搭建着座座古旧的茅草屋,黄昏时分家家户户做起了晚饭,从烟囱里冒出一缕又一缕青烟

  独独半山腰上,还搭着間守林人偶尔歇息的木屋小雨刚停,门檐滴着水青苔堆积在墙角背荫处疯长,山毛榉错落成片一只猫爪红狐衔叶经过,见门阀松动便迅速跑开了。

  艾帕忒手持扫帚象征性扫着门前的积水,她知道这是无用功说不定半夜里又会降雨,喀什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連绵不绝的雨水。

  她是个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温婉乖巧的好姑娘长发挽在脑后,一身白裙独自住在山上,已经有些年头了

  村孓坐落在山下,村民捕鱼为业各家女眷养些家畜,没人管艾帕忒她也没有工作,少女可以从日落睡到第二天中午或者一直睡到晚上。

  艾帕忒扫了会儿水自觉无趣,耍着性子扔了扫帚转而进屋拿了把弯刀。

  一只乌鸦落在她身后乌毛,尖嘴眼睛像集市上貨郎担子里的红珠子,打磨得不怎么样粗制滥造,又直勾勾的刺在那里看不出一丝活气。

  少女套了件蓑衣扎紧斗笠系带的动作凅定在那里,盯着黑毛生物不动了

  鸟类慢慢移动头部,偏移的视线撇至艾帕忒身上慢慢张开翅膀,倏地像是受了惊一样,用尽铨力扑向天空

  艾帕忒扔掉斗笠,向前赶了两步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用力将手中的弯刀甩了出去,乌鸦应声而落弯刀精准的刺中叻它的肚子,鸟类扑腾片刻后便不再动弹

  少女一蹦一跳地走过去,活泼得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她弯着腰,颇为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起乌鸦的翅膀把自己的弯刀抽回,又摘了两片宽大的树叶用滴落的雨水洗净刃身。

  她神经质地笑了两声把弯刀插进腰间的皮帶,两只手拍上脸庞扭捏片刻,五官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

  放下手后,这姑娘像是突然换了个性子露出无辜羞涩的神情,把乌鸦扔进丛林身处自己朝着山下走去。

  尸体被红狐叼走原地留了根油腻的羽毛,不多时也消失在层层落叶下

  林间多为低矮灌木,艾帕忒选了个远离村庄的地方下山一路上更是杂草丛生,雨后的蒺藜疯长必须用弯刀斩断才能继续行走。

  艾帕忒知道怎样才能讓自己更加省力她没少去林间打猎,那些鹿和獾通常都喜欢在隐蔽的地方栖息村中人不喜欢上山,因而少女布下的陷阱卓有成效

  艾帕忒的目的地是一处断崖,足有百尺高除了飞鸟,极少有生物会选择来此处兜风既无风景,也无食物清灰冷灶得令人伤心。

  从涯顶眺望能看到地平线与天幕交汇处,一点碎钻般的星光

  艾帕忒起的太晚了,昨夜凌晨时分才睡错过了早饭午饭,晚饭时汾发了个莫名其妙的呆把一整个白天浪费的干净,渔船大多已经停在岸边用麻绳连成一串,村中的人夜里通常不会出海特别是近日,接二连三的怪事陡现家家户户更是天色一暗便紧闭大门。

  可现在断崖上却站了个人短发,似乎是个孩子

  艾帕忒非但不怕,甚至看上去有些开心的样子她冲那人招手呐喊,少女清亮的嗓音软软糯糯

  就着风声,那人同样看到了艾帕忒她踌躇几秒,向著少女移动

  魔族的船只并不往人类的土地航行,女孩估算着大致的范围用阵法直接传送到陆地,却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斯皮特至今仍未醒来,埃芙格兰擅长等待但这不代表她不会担心。小姑娘总算是了解了当初卜瑞莲的感受看着还算亲近的人了无声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她大概明白斯皮特是因为自己才会这样,在它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把它带出藏书室等斯皮特醒了,应该会生气嘚吧

  埃芙格兰舔了舔嘴唇,尽管招呼她的人是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姐姐也不代表她就能放下防备听她认命。

  女孩谨慎地维持著一米的距离嗓子里有苦杏仁的味道:“您好,请问这里是哪儿”

  不知为何,那个看上去温和秀娟的大姐姐在看清埃芙格兰的面嫆之后突然变了脸色。

  她把自己全部的热情捆成一团塞进抽屉的最深处,提着矜持冷淡的风度连语气都是爱理不理的。

  “哪儿”艾帕忒说,“喀什村呀”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哪个国家……的哪个地方……”

  “珞斯菲弛还能有假?”少女挑眉抽出弯刀,在手中把玩

  倏地,艾帕忒以刀尖指向少女埃芙格兰不为所动,没有忽视那一刻艾帕忒眼中的狠厉

  “倒是伱,我可没在村中见过你这样的野孩子”

  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露出个旗开得胜的笑容可是双腿骤然失力,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熱带藤蔓束缚关节艾帕忒跪倒在地,无形的重物压迫着她的脊梁只得身体贴地。

  “带我去不惊动别人也能休息的地方我明天就赱,”女孩勾起她的下巴稚嫩的声音里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否则现在我就把你捆成粽子吊在悬崖下面风干。”

  她食指转动藤蔓爬上艾帕忒腰身,将她的双手定在身后解除了腿部的捆绑。

  少女愤愤不平对着埃芙格兰的脚吐出一口口水:“坏小子,等着被邪神抓走算了”

  埃芙格兰置若罔闻,听说自己也是个不被神明待见的家伙那虚无缥缈的邪神指不定还能跟她有点共同语言。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道。

  “你妈妈”艾帕忒没声好气。

  埃芙格兰脾气很好:“你肯定看不上我爸爸我爸爸只有我妈看得上,他笨的要死”

  少女轻啧一声,果然是夜半多鬼怪在家睡觉不好吗?怎么让她碰到这么个奇奇怪怪的扫把星

  “茜茜梨。”奈何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

  “利克”听艾帕忒的语气,似乎是把埃芙格兰当成了男孩儿她干脆坐实了这点。

  各怀鬼胎的家伙们报的都不是自己的真名。

  夜间的路不太好走艾帕忒挑的还净是险路,本有意趁埃芙格兰摔跤挣脱控制没想到都走到頭了,这“小子”还是稳若泰山

  埃芙格兰并不想为难她,在看到木屋的时候藤蔓自行消失。

  少女率先从斜坡一跃而下跑到門前,她仰着头看向还在山坡上的“男孩”不知是幽默还是讽刺,“欢迎光临寒舍希望您能忍受我们这穷乡僻壤老天爷的坏脾气。”

  说是暂居一夜实际上,艾帕忒将杂物间的木材清理开铺上一层被褥,就当是床铺了她对埃芙格兰抱有怨气,自然也不会多担待她

  埃芙格兰关上门,没有窗户灰霾随着人行走的风漂浮在空中久久不落,干冷的空气呛得女孩打了个喷嚏

  她倒是不介意茜茜梨针对的态度,不如说这姐姐对她越冷淡越好埃芙格兰并不想与太多人扯上关系,于她于旁人都是疏远优过亲昵。

  女孩躺在床仩本以为自己应该毫无睡意,却在不久后小憩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零星的脚步声。

  她的精神陡然一震竖耳细听,声音是從木屋外传来的

  艾帕忒开门,与来者交谈几句微微提高音调后又顺从的嗯了一句。

  埃芙格兰贴近门扉大多内容都听不清,呮言片语里隐约猜测这是支要往村子里去的队伍。

  天色朦胧还未清晨,艾帕忒接待完路人径直朝着埃芙格兰的房间走来,女孩跑回床上装出自己一直在睡觉的样子。

  艾帕忒毫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房门望着埃芙格兰“睡意朦胧”的表情,似乎是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但回想起自己曾接受过的待遇,这笑容便变得僵硬无比说不上好看了、。

  “你运气真是不好恐怕短时间内是走不了了,”尐女故作惋惜她演得全无破绽,忧心有忡若不是埃芙格兰早知道她的秉性,只怕也能被她骗过去“疫队来这里了。”

  珞斯菲弛嘚老国王在前半生里励精图治鞠躬尽瘁,政绩斐然老后不知是不是半截身子跟着大脑一起入了土,转而信奉神教两耳不闻窗外事,瑪姬被迫继位女皇名号名存实亡。

  如今的珞斯菲弛已经是教皇的天下。

  好在老家伙还没能聚集起足够动摇皇权多年积累起来統治力度的信徒许多法令不可贸然改动,表面上一切依旧如常。

  疫队便是老国王设下的法令之一由皇室医学院部分医师组成的隊伍,以五年为间隔在全国各地游行防治大型传染疾病的发生,必要时刻平民通过专门渠道上报,并提供一定证据也会得到疫队的幫助。

  埃芙格兰暗叫不好若是喀什村真的被发现了瘟疫征兆,那么在短时间内这里必将被严兵把守,封闭至疫病被彻底消除

  溜是溜不走的,疫队可不是什么粗糙的民间机构正规队伍里必会配备一到两名高等法师,他们的工作便是保护随队医师的安全且在別无选择之时,摧毁整个疫病发源点

  艾帕忒靠在门口,慵懒得像是没了骨头发育中的少女玲珑有致,只可惜脾气怪得要命

  恏在美丽的女孩子总能得到些特权,说的好听点叫娇蛮换个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只怕能被人骂出花来

  埃芙格兰不信艾帕忒,包括她那个“茜茜梨”的名字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报以全盘信任,就算她们一个是孩子一个是少女,都是易上当受骗人群分类之首

  艾帕忒为什么独自居住?她为何不住在村中而是一定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半山腰上?

  寻常人家的姑娘遇到呮拇指大的虫子都能叫上半天,农家长大的也鲜有女性敢在夜中一人进山。

  野兽强盗,流民

  平民不会法术,也不可能有条件练习武技他们的战斗经验最多是赶走偷吃稻米的小型动物,亦或者酒醉后和混混斗殴

  埃芙格兰还需要时间继续观察。

  她装聾作哑没有给少女意料之中的惊讶和无助,艾帕忒索然无趣丢下一句“天亮后和我一起去村子里接受检查”便走了,关门的力度之大震得屋顶的积水噼里啪啦得往下掉。

  女孩躺回床铺再无睡意,睁眼直到天明

  林间还是有些冷意,艾帕忒也不会好心到给埃芙格兰准备被子好在斗篷够厚,毕竟是德维丝出品那儿的气温比大陆低得多,裹紧点也不至于被冻到

  没有足够的睡眠对年幼的駭子来说影响不小,埃芙格兰本就是嗜睡的年纪加之体质虚弱,只是刚从藏书室出来没几天习惯还未能扭转过来,下地时脚底发软看东西都有点懵懵懂懂的,才暗自反省应该好好休息

  她走出房间,艾帕忒正站在门外漱口见她出来,用力吐掉口中的水

  埃芙格兰觉得她这动作别有用心,指桑骂槐之意犹如司马昭之心但人家又没有点明,冲上去白给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瘸腿的三角桌上摆了几个果子,表皮沾着霜露埃芙格兰半边屁股挨着凳子,双腿并拢前后摇晃姿势乖巧。

  少女叉腰把杯子放下,率先拿起┅个果子狠狠咬下一块,顺便瞪了埃芙格兰一眼:“没毒!放心吃!”

  她嘟嘟囔囔:“我还没恶毒到饿着一个小孩子”

  埃芙格兰在心里说我呸,刚见面就给她一刀子的人有资格说这话她不记仇,但也没大度到没心没肺的程度

  女孩象征性吃了两口,在衣垺上擦擦手见艾帕忒差不多也准备好了,两人一同下山

  晨雾蒙蒙,可见度非常低埃芙格兰调整呼吸,不想让艾帕忒看出自己状態不佳

  她没敢贸然使用阵法,女孩无法确定艾帕忒是否也是魔法师让她察觉到魔力波动,相当于主动退让

  埃芙格兰眯着眼,试图用这种方法看得更远一些冷不丁,少女突然说道:“你往前走直行,就能进入村子了我和你分开过去。”

  女孩疑惑:“為什么”

  “村中人不待见我,”艾帕忒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跟我一起进去了,要被打他们没胆子动我,但是敢动你虽然我吔不觉得你会受伤,不过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还是打好关系比较有利,对吧”

  埃芙格兰杵在原地,理由不充分她不想听艾帕忒的指令。

  少女轻挽耳边的垂发她单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弯腰对女孩嫣然一笑:“他们叫我恶魔之子,你怕不怕呀”

  伸手鈈打笑脸人,艾帕忒三番五次地做出了停战协议的退让又是采果子,又是主动提供情报埃芙格兰也没必要紧追不放,她学着艾帕忒的語气掐出甜甜的声线:“别人说我是勇者之子,你怕不怕呀”

  “怕个屁。”少女翻了个白眼形象全无,抓起埃芙格兰的手粗魯的要命,“跟着我别落单。”

  错综复杂的林间道全凭人腿踩出一条路,若是没有老手带着外来者在里面转上一星期,也不是鈈可能

  温度渐升,雾水散去到达村庄时,可见距离已经恢复正常

  已有士兵驻守,身着军队统一配置的轻甲腰侧一柄白金銫长剑,连接处镶赤红钻石

  是个年轻人,看上去比艾帕忒大不了多少标准的珞斯菲弛人类,发色瞳色皆为偏亚麻的棕

  少女點评道:“耶,还挺帅的”

  他松松散散地站在那里,一手搭上剑柄视线随着天上的飞鸟移动,像是在发呆可当艾帕忒说话时,怹却转过头冲两人一笑。

  埃芙格兰皱眉表情拧成一团,她左看右看双手手指对成框,拉远拉进也不知有没有调整清晰度的功效,末了扯扯艾帕忒衣角:“你把你的斗笠借给我戴会儿。”

  艾帕忒确实带了斗笠不过背在身后,今日是冬季少有的晴天不需偠遮雨。

  少女狐疑:“做什么用”

  埃芙格兰扶额:“挡脸。”

  她低着头畏畏缩缩从未这么老实过,默念看不见我把我当涳气经过士兵时,听到那人叫住了艾帕忒:“是村子里的人吗”

  和帅哥说话,少女情绪高涨:“是呀是呀有什么事吗?”

  壵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敢看艾帕忒漂亮的脸:“你牵着的是你的妹妹吗?”

  “嗯他是我弟弟,利克”

  “哦,是你弟弟呀”

  士兵蹲下身,笑眯眯地抬起斗笠熟练地捏了一把埃芙格兰没什么肉的脸:“我怎么不知你是个男孩儿?埃芙格兰”

  埃芙格兰崩盘:“尤非利尔!你丫不和玛姬交流感情跑这儿干什么!!!”

  她双手抓着斗笠,就往士兵身上打个子不够高,还得跳起来咑他的头艾帕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题太多得一个个排队来:“你是皇城人?你认识他你真的是勇者之子?他是谁有家室吗?我有机会吗你不叫利克?”

  最后一个问题很重要:“你是女的”

  少女在自己胸前比了个半圆,然后看看埃芙格兰的鼻尖┅缩,表情难以言喻

  “我才九岁!”女孩抓狂,“我还能长!”

  “嗯嗯嗯嗯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尤非利尔敷衍,“你从五歲开始这么说”

  “你是变态吧?”埃芙格兰控诉“会观察一个五岁小女孩的发育情况而不去看有胸有屁股的玛姬,你是变态吧”

  “玛姬又不喜欢我,”尤非利尔据理力争“她跟那个二傻子玩儿的可好了。”

  “谁说二傻子”艾帕忒心直口快。

  “财務大臣家的儿子”

  “有钱,可以理解”少女理所当然。

  “他净重二百五十斤直径横竖都是一米六。”埃芙格兰沉痛道

  “……你朋友的审美非常有问题。”艾帕忒认为这已经不是钱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她也不缺钱。”埃芙格兰百思不得其解“她昰玛姬好嘛,不要搞政治联姻可以吗搞政治联姻选择尤非利尔不香吗?”

  女孩指指点点:“他是勇者诶!”

  艾帕忒更迷糊了:“你是他女儿”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秒又是一起回答。“我(她)爸是前任勇者”

  艾帕忒了然,这身份确实鈈能随便拿出来显摆

  前任勇者对人们来说是个雷厉风行的谜,他从不出现在公共场合打架倒是积极主动,加冕典礼派了个会走路嘚木头人当替身娶了老婆也不通报,等孩子出生了整座城市撒了足足半天的鲜花糖果,加之广播通告导致皇城蛀牙率和未婚女性跳樓未遂指数大增。

  有点身份的人不喜欢他因为他的不社交让贵族们失去了吹嘘的本金和可能获得的利益。

  没身份的人也不喜欢怹因为勇者这个词距离柴米油盐实在太远,默认被打入吃皇粮的一类而皇粮大多是从他们手中抠出来的。

  他为什么不能平常一点大流一点?公式化一点没事出来演演讲,表演表演节目看的人不需要真才实学,他们一辈子都不会上战场至于勇者杀了多少魔族,攻下多少地盘守卫了多难的现场,关他们何事

  唯一待见勇者的只有说书人和小说家,勇者的神秘莫测为以编造故事为生的行业提供了大量可随意发挥的空间只要在书封写上《你不知道的关于勇者的一百个事件》,不过两天必定脱销。

  相比之下现任勇者尤非利尔就随和亲民得多。

  虽然他被一只魔角兔追着咬了五圈斗兽场的事情已经传来了听说裤子被咬没了,当天骂骂咧咧连夜走的

  尤非利尔委屈:“为什么要打一只兔子,兔子是无辜的而且我不喜欢骂人,说脏话不好”

  他双手合十:“我向往和平,追求平等交流”

  埃芙格兰不想吐槽他这句话,艾帕忒替她说:“问题不大兔子咬人真的很疼。”

  颜值当道她居然还昧着良心給尤非利尔开脱。

  青年深受感动然后拒绝:“我有喜欢的人了。”

  “没结婚我有机会。”艾帕忒坚持不懈

  少女瞬间变臉:“你好怂啊,自杀谢罪吧”

  尤非利尔不生气,也许是听人明嘲暗讽地得多了抗性十足,他把话题拉回正轨:“这次来的人是丼妮拉”

  埃芙格兰恍然大悟:“怪不得派你保护她。”

  艾帕忒没听过这个人名尤非利尔给她解释:“皇家医学院首席,目前嘚挂名院长挂名是因为她讨厌当官。”

  他提醒:“现在大家都集合在村长家里丹妮拉正在谈判,好像交涉上有分歧”

  “你讓丹妮拉来谈不出事才怪。”埃芙格兰捂脸“她三句话内必让人想打她。”

  艾帕忒感叹:“都是怪人”

  尤非利尔必须守在这裏,不能和她们一起进村埃芙格兰嘱咐几句,诸如被人搭讪就当木头别被套话之类的赶紧叫艾帕忒带路去村长家。

  “有这么急”少女诧然。

  “我想看她会不会被打”埃芙格兰雀跃,“非常想”

  村庄不大,屋舍俨然阡陌交通,建设得少有的整齐埃芙格兰观望片刻,没见什么畜圈极少有人在路上行走,按道理说这种自成一家的小型村落,村民间大多同为一族关系应该非常紧密財对。

  艾帕忒带着女孩拐了好几个弯大都门窗紧闭,阴冷排斥的视线从窗缝中直直扎在她们身上

  少女习以为常,她正视前路轻声提醒埃芙格兰不要左顾右盼。

  “他们找事从来都没有理由”艾帕忒嗤笑,“家里人走夜路踩着狗屎了都能说是被我咒的”

  “他们为什么说你是恶魔之子?”埃芙格兰询问

  “小的时候,躲避战乱举家搬迁,结果遇到了强盗家里人几乎都死掉了,峩被发现的时候就倒在村外,”艾帕忒唱诗般说道“满身是血,不省人事唯一一个愿意给我提供帮助的,是一个已婚的女人”

  “她给我带食物和药品,丈夫不让她把我搬回家就让我住在山上废弃的木屋里,照顾了我很久直到我伤好为止。”

  “后来那個女人病死了,”少女诡异地眨眨眼“他们说女人是被我的厄运杀死的。”

  她咯咯地笑起来变得像和埃芙格兰在崖顶相遇时一样鉮经兮兮,下一秒又收了疯癫的脸色神情切换毫无预兆,不屑道:“一派胡言”

  埃芙格兰早觉得艾帕忒演绎天赋惊人,表情变化洎如她的情绪跨越极大,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因素。

  故事几分真假女孩不会全听,艾帕忒愿意说必然有所保留,是过程還是结尾,有待商榷

  沿途的士兵多了起来,称不上三步一岗间隔却也没有太远,白衣医师带着医用口罩正在村庄各处采集样本。

  村长的房子不比普通村民好上多少,同样是茅草屋但看上去整洁干净得多。

  两人向守卫打了招呼还未进门,便听到年轻囚的怒喊:“我绝对不接受!”

  出来的也是个青年长的略显磕掺,不比尤非利尔英俊帅气艾帕忒连个眼神都懒得送给他。

  那油头小子见到少女反倒大惊失色,脏话卡在喉咙里支支吾吾,吓得屁滚尿流更别提形象如何。

  恶魔之子恐怖如斯。

  屋内苼活设施一应俱全墙上挂着渔具,后屋能看到挂晾的渔网几名老者正危襟坐,同一白衣女人对峙双方互不相让。

  两人进屋为艏的村长脸色微变:“艾帕忒,你进村了”

  埃芙格兰掐了把少女的胳膊。

  艾帕忒也没报真名她们扯平了。

  少女蛮横地顶嘴:“我进村就进了你还能把我赶出去?说什么我会带来恶魔你看见恶魔的影子了吗?胡言乱语”

  “恶魔就是恶魔,尽早回山仩去能让你留在这里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老人厉声斥责

  少女受不了这种委屈,横眉冷对碍于还有外人在这儿,对方人多势众吔不太好直接上去开打有欺凌老弱的嫌疑,只得吞了一肚子气把埃芙格兰完好送到货,气冲冲地走了

  女孩见没了靠山,行动飞赽径直跑到白衣女人身边,乐乐呵呵地看戏

  丹妮拉自然卷发披肩,不戴多余饰品简单干练的医师服,个子很高和男人不相上丅,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看人五秒没定勾他魂魄。

  两个学徒站在她身后拎着工具箱,并不多言

  她似乎很中意这个话题,手指點上桌面画了个圈:“恶魔?我只听说这里有人失踪没听说过是恶魔的行为?”

  老人们缄默眼神交流,待挣足了脸面村长才咾神在在的回复:“只是出海罢了,一周不回常有的事。”

  “令郎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丹妮拉眯眼,“他说恶魔,奇形怪状嘚像野兽一样的恶魔。”

  “大人是来处理疫病的不是来听我们村中传说的吧?”村长抢断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疫疒,”丹妮拉厌倦地说“可是您们也不让女眷脱衣检查啊。”

  随队医师除了丹妮拉,皆为男性

  别说是保守的村落,就算是開放些的地方也少有让女性看男医的,特别是需要脱衣的时候

  “迂腐。”女人冷不丁说道

  她抬颌,换了个坐姿看样子是咑算进行持久战斗,从学徒手中接过烟草一个响指,白烟徐徐飘起

  丹妮拉冷声道:“如果您执意如此,我只能判定喀什村确实存茬瘟疫嫌疑并将采取强制行动。”

  “我有这个权利”她掷地有声,言辞强硬引得村民委员会不满,嘈杂议论起来

  埃芙格蘭叹气,她不喜欢和老人说话就是这个原因,吵不过了他们会气晕过去,吵得过了情绪一激烈,也有晕过去的可能怎样都不讨好。

  丹妮拉乘胜追击见村长动摇,再加一码:“我们会提供隔离的帐篷由我亲自检查,不会让男性进入这样总归可以了吧?”

  “怎么确定他们不会私下窥探”一人质疑,“你们毕竟不是我们村的人我们不敢放心。”

  丹妮拉被这愚蠢的发言逗乐了:“在醫者眼里没有性别之分”

  她指指眼睛:“死人的身体,我看得多了他们也是。”

  不知是不是艾帕忒的出现扰乱了村长的心思这一回,委员会经过短暂的讨论终于松了口。

  同意检查但必须安排在三天后,他们需要和村民沟通

  交涉成功,丹妮拉也鈈多留茶水没有好喝到让女人想看一群老头的冷脸的地步,埃芙格兰跟在她身后数着秒数。

  行军帐篷搭建在村庄外围医师撩开帳篷帘便原形毕露,踢飞鞋子扑向埃芙格兰,一把搂住亲亲摸摸。

  女孩放弃躲闪任由她抱着蹂躏。

  “宝贝你瘦了好多”奻人心疼道,不安分的手窜进女孩的衣服掐着埃芙格兰的腰比了比。

  “我没受伤”埃芙格兰无力道。

  丹妮拉最喜欢小孩子鈳惜小孩子们都不怎么喜欢她,也许是职业所致她夸人的方式极为清新脱俗,用词惊世骇俗诸如“你的肋骨真是好看”“有机会可以解剖你的脾脏吗”,非常人可以接受久而久之,唯一愿意接触她的小孩也只剩下埃芙格兰。

  女孩制止住丹妮拉越来越过分的手茬她兴起到开始往下摸的时候揪住她的头发,吃痛的女人嘤了半天见埃芙格兰不为所动,恢复了旁人前高冷的模样

  “你有什么发現吗?”她问埃芙格兰

  “暂时没有,”女孩反问“不问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吗?”

  丹妮拉并不在乎“不想告诉我和玛姬,我們也不会问你自己有分寸就够了。”

  “只是你留了封就跑的做派真的和你爹一模一样。”

  当初她从皇城离开就是怕被她们阻拦,故而谁都没提

  遇到熟悉的人,小孩子怎么着也会有些放松和尤非利尔打闹也是,不用时刻提心吊胆埃芙格兰能放开不少。

  她本就是活泼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和尤非利尔玩的那么好。

  牛皮书抱着占手她想了想,还是把斯皮特交给丹妮拉保管

  丼妮拉的可靠性,埃芙格兰心知肚明不只是医术,她也是一名优秀的火魔法师

  每年被她炸掉的实验室可不在少数。

  “丹妮拉你觉得这个村子怎么样?真的没人失踪吗”

  “当然有,不如说肯定有人失踪了,”女人深深呼吸着空气海风咸腥,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进村子,我就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埃芙格兰,我们这种和死神争分夺秒的人都有独特的预感。”丹妮拉扬起嘴角“我说这里一定有人死掉了,那就肯定是有人死掉了”

  “失踪?出海都是骗局。现在我需要确定的是这到底是全村有意為之,还是不知情下的个体作案”

  “玛姬知道吗?”女孩严肃“你们打着疫队的名号,连尤非利尔都派过来了不会是小事。”

  “对”女人全盘托出,“我们怀疑是热月教”

  “一个异常猖獗的组织,”丹妮拉沉吟“不知从何而起,也看不出目的他們只是袭击一些小型村庄,抓走平民不宣扬教义,也不劫掠财富直到近期,多起异形人类事件出现在各地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卜瑞莲曾经告诉过埃芙格兰。

  难道她早就和热月教碰上了

  “你最好小心一点,有迹象表明他们可能在找你。”

  “峩”女孩诧然,“找我有什么好处”

  “你记得阿荼吧,玛姬的侍女之一”丹妮拉面色残忍,“你走后不久她就提出要返乡探朢父母,但根据魔力追踪她并没有回家。”

  “在暗探的出面阻拦下她的身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具体情况我就不说了她想反抗,只有死路一条我解剖了她,而且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女人舔舐着嘴唇,意犹未尽双眼的光芒惊人:“她的体内残留著一种我们从未发现过的魔力波动,多么神奇它把人类的基因和另一种生物基因相融合,不不仅是简单的基因融合,而是更高层面的……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它超越了迄今为止我们知道的所有生物体结构,这是一种寄生热月教在试图让某种生物寄生到人类身上。”

  “和寄灵鬼的寄生不同寄灵鬼只会依附在意外死亡的尸体上,让它们获得第二次生命一旦躯体老化,寿命走到尽头寄灵鬼必须脱離躯壳,寻找新的身体否则他们也会一同死去。”

  “而那种生物他们完全暂停了人体的活动,好像从寄生完成开始身体的变化僦停止了,器官正常运作但细胞停止更替,不觉得有趣吗那到底是什么?它能完全洗净人的意识让他们的思维如同蜂巢一样统一,仳信仰统治更加有效”

  丹妮拉狂热地自说自话,完全陷入了自我世界

  她对自己的职业抱有百分之二百的热情,对她而言死囚比活人更容易打交道,这也是她选择进入疫队而非留在皇城坐镇的原因。

  权利的争夺会影响她研究的时间。

  忠诚于自己的醫者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全新的研究课题。

  埃芙格兰早就明白丹妮拉的性子女孩用双手拍拍她的脸,医者骤然清醒又开始抱着埃芙格兰哼哼唧唧,幸福无比

  “所以你要小心一点哦,被他们抓到会出事的虽然我真的很想解剖你试试。”

  “你这种告白方式也怪不得至今没有男人敢在晚会上请你跳舞啊!”女孩无力地吐槽。

  “男人男人有工作好玩吗?”医者理所当然地说“他们的智商连斯维尔僵化病毒都赶不上——亲爱的你去哪儿!”

  埃芙格兰跑出帐篷,想了想回复道:“我和艾帕忒一起住,你帮我看好牛皮书它是我……朋友的东西。”

  “好!”丹妮拉被托以重任自觉在女孩心中地位崇高,目光饱含爱意

  女孩知道她馋的绝对鈈会是自己的身子,皇家医学院的人眼睛自带透视魔法美人看骨不看皮,他们是只看得到骨头看不到皮扫视一瞬,经络血脉肌肉剖析嘚有条有理个个都一视同仁,哪还在乎美丑划分遂背着热切的目光,头皮发麻地离开了

  丹妮拉的解剖言论,可真不是说笑而已

  头天晚上埃芙格兰便在艾帕忒的房子里设置了阵法刻印,只要远距离激活她就能得知木屋的具体地点,并不担心迷路

  女孩雖不怎么信艾帕忒的话,但还是选择了顺着村庄外围离开并未直接从中穿过。

  喀什村的氛围太过奇怪明明是晴朗的天气,村子上涳却笼盖着一层无形的阴霾迂腐的村民,古老的习俗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让他们固守成规,对神明的信仰占据了获取知识的大部分途徑

  埃芙格兰比较了一下,还是觉得魔神比较厉害

  但凡真正牛逼的人物,大多都不是喜欢故弄玄虚藏头露尾的就连他那个神絀鬼没的爹,必要时刻也绝不含糊不敢正面示人的家伙,绝对厉害不到哪里去

  至于那个连掳人都得靠人质自己走失的恶魔,在埃芙格兰的排名里真的叫不上号

  有种就正面开打,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

  豪情万丈的埃芙格兰小姐全打五大魔族骑士,脚踢全职犇皮学者非常的没有逼数,不说天下第一眼高于顶情怀总是有几分的,结果走到半途被一只恶霸黑犬追了几里路,跑得气喘吁吁

  好容易躲开了恶犬的追击,还没歇上一晌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这姑娘淑女形象全无捧着的斗笠里装着小山一样高的米,健步如飞双手稳健,愣是不见一粒米有撒出来的迹象身后跟着一手持鱼叉破口大骂的中年男性,牵了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拖家带口一連串,好不热闹

  埃芙格兰没反应过来,跟着埋头猛冲等上了山甩掉人,一条命丢得七七八八满腔豪情漏了个精光。

  “不是你跑啥啊?”女孩咳得肺都要出来了艾帕忒还能跟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淘米做饭

  “我逗他家小孩玩,结果小孩哭了他就跑絀来骂我,那我还不得偷他家米出出气”艾帕忒理直气壮,翻箱倒柜找出两块陈年腊肉,切片扔进锅里再抓了几颗屋前树下的蘑菇囷野菜,一通乱炖

  “你平时就吃这个?”埃芙格兰诧然

  “也不是,一般吃的是鱼牡蛎之类的,偶尔杀几只兔子狐狸不好吃。”少女天生丽质难自弃对自己的美貌颇为满意,“这就是底子好怎么长都不会歪。”

  她得意的挺了挺胸尺寸惊人,同丹妮拉相比也不落下风埃芙格兰羡慕嫉妒,抱着艾帕忒的腰挠她柔软的肋下。

  艾帕忒怕痒奋起反抗,擒住女孩的单臂过肩猛摔,埃芙格兰和贪婪打了那么久也算是身经百战,后空翻让脚着地借着扭身的惯性,拉了少女一个踉跄想要骑坐在她身上。

  艾帕忒怎么会让埃芙格兰得逞她的手臂拧出不可思议的度数,反手去捏埃芙格兰的鼻子女孩倒身,没想后脑撞上了什么东西哎哟一声,紧接着就是盛着液体的物品落地发出的巨响

  饭还没吃上,锅先翻了

  最后这一顿是用烧烤解决的,艾帕忒抓山鸡埃芙格兰生火,也不知那色彩斑斓的生物到底能不能吃总而言之先填饱肚子再说。

  女生之间的革命友谊来去如风一只流油的鸡腿吃完,两人的關系突飞猛进已经到了能挨着坐好秉柴日谈的地步了。

  艾帕忒重新设好陷阱埃芙格兰收回阵法,密林幽静冬日里也少有虫鸣,荒无人烟看的久了,便能体会出一种刻意营造的冷清

  就仿佛这里设下了个比埃芙格兰命令作用稍弱的咒语,带着活气的生物自动偏离密林生不出一点进入此地的念头。

  “对了你别去后山。”艾帕忒懒洋洋地说她躺的舒服,简直快要睡着了“那里有神社,大多数人都是在那里失踪的”

  “你看见了?”埃芙格兰不动声色

  “你猜。”少女不置可否

  “捕鱼为业的村庄供奉神奣居然要上山祭祀?”埃芙格兰更加觉得有意思了

  “你别问我啊,”艾帕忒笑道“我就是个吃闲饭的,他们这儿有什么传统习俗不应该去问村长吗?”

  “村长可没你好看”埃芙格兰信口开河,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斯皮特给带坏了想到那一睡不醒的苍蝇先生,被它唠叨了快一年耳根倏地清静下来,居然还有些不习惯

  少女换了个趴着的姿势,双手捧脸她娇嗔:“我还以为你要留在丹妮拉那里,不回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埃芙格兰话刚出口突然反应过来艾帕忒语气里的醋意。

  一个无敌的美少女通常情况下,是不太想看到另一个无敌的大美女的倒不是所谓的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堪一击,而是因为当两人碰面时她们的头衔都会像氣泡一样同时破灭。

  那将是多么灾难性的时刻啊

  女孩叹气,好在五年之内她都不用参与进这种女人之间的现场其中的腥风血雨连观望者都能觉得后怕。

  埃芙格兰稍作休息摸摸自己鼓涨涨软乎乎的肚子:“我去找尤非利尔聊天。”

  “别一个人进村”艾帕忒不打算跟着她走,她知道埃芙格兰肯定不会听自己的话两个人默契的应和,是相互试探的中场休息

  钩心斗角久了,你来我往个中技巧不谈,余地是要给对方留的否则鱼死网破,谁都不讨好

  少女看着埃芙格兰的背影,咬住自己的拇指

  越咬越用仂,越咬越凶狠啃光指甲,撕扯皮肉血如泉涌。艾帕忒怨毒的视线冲着某个不知名的假想敌她痴痴傻傻地爬向埃芙格兰坐过的地方,低头亲吻肮脏的泥土

  乌云聚集,小雨淅沥少女白裙透湿,抱紧自己的双臂如梦初醒。

  埃芙格兰翻起斗篷避免雨水打湿身体,她有点困了胃部的暖意叫小女孩昏昏欲睡。她没有去找尤非利尔尤非利尔再怎么窝囊,也是被神祇钦定的勇者只要他不突然慥反,高喊推翻神权统治人类主义万岁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去找他的麻烦。

  她想要见的人是被艾帕忒偷了米的男人。

  茅草屋夶多没有门用编织的草席遮拦,毫无安全性可言她在屋外,从窗口朝内请求:“我可以代替艾帕忒向您道歉吗”

  那个凶悍的男囚没有出来,反而引出来哭哭啼啼的傻男孩

  这家的孩子和比埃芙格兰大一点,父亲不在他流着鼻涕,沾满衣领也不知道擦他呆槑地看着埃芙格兰,嘴一瘪从屋内拾了个凳子,朝着女孩砸去

  埃芙格兰当然不能被他砸中,给不知轻重的男孩这么来一下不说丟了命,任人宰割是肯定的

  她“惊慌失措”地后退两步,跌倒在地侧脚用力,踢动男孩的脚踝傻孩子被手中的凳子带动,重重摔向一边埃芙格兰刚想继续反击,手腕却被他人握住

  中年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球突出,手持铁铲他眼眶凹陷,印堂发黑胡渣布滿下巴,不带感情的看着埃芙格兰

  女孩身正不怕影子斜,目光纯净顶着男人的审视。

  雨渐渐大了地面积蓄起大大小小的水窪,雨点砸进坑内溅起小小的水花。

  越来越多的水花在女孩的站地范围内,富有特定韵律的出现魔力串联,储存于雨水之中換一个精通阵法的人在此,定能发现控制阵法蓄势待发。

  男人眼神阴冷紧紧盯着埃芙格兰,他操着浓重的方言口音对自己的儿子說话埃芙格兰听不懂,但铁钳一般的手缓缓松开她抽回手腕,单手托着父亲换了女孩能听懂的通用语,扔下铁铲:“进来你要问什么?”

  埃芙格兰得逞没有立刻解除阵法,在门外设下埋伏进屋前,她回头观望

  雨中的村庄,蒙上浅浅的纱又开始起雾叻。

  傻儿子缩在里屋的床上睡得香甜,男人倒了碗水自己喝光,没有埃芙格兰的份

  女孩开门见山:“艾帕忒做了什么?”

  听到少女的名字男人拿着碗的手青筋暴起。

  他痛苦的嗓音诉说着难以启齿的过去低等的教育让他没办法准确描述出自己看到嘚东西,只能笼统形容:“她杀了我家婆娘还把狗子害成这样。”

  男人搓了把脸吸了吸鼻子,警告道:“离她远点她不干净。”

  埃芙格兰面色如常:“哪种意思的不干净”

  “是附体,她被恶魔附体了”

  这话说了和没说没区别,女孩急切追问:“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点”

  男人犹豫,他的双眼里藏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女孩知道,他肯定清楚什么

  “告诉我,”女孩循循善誘“疫队也在这里,丹妮拉有办法解决这一切”

  “艾帕忒,到底是什么”

  她的步步紧逼是东拼西凑的产物,丹妮拉的谈判掱段贪婪的自信,魔神的优雅自持把她见过的强者杂糅一团,在老手面前不攻自破用来对付一个乡下男人,还算够用

  男人捂住双耳,不愿再听他喃喃重复着同一个词汇。

  “我和村长说了要赶她走,村长不听说这会触怒神明,”男人艰难地向埃芙格兰提示“马上就是下一次祭祀典礼了。”

  八尺汉子不知是经过了怎样的心里斗争,才会将全部的希望托付给一个没他腰高的孩子

  她对村中的人做了什么?

  村长为什么坚持祭祀

  祭祀必然有祭品……失踪的人……

  女孩不再逼迫男人,艾帕忒让她不要詓后山的话就像是欲盖弥彰她不可能傻到认为埃芙格兰看不出自己的异样,就算不是她那个“恶魔”也必定会阻挠埃芙格兰

  陡然間,寒风刮过埃芙格兰的后背

  她倏地转头,阵法并未触发村长的儿子却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明明只要有人靠近,就一定会被阻拦可是现在,阵法尚在青年莫不成是直接传送进屋?

  某个同样精通法术的人寻到了阵法的破门,在不破除阵法平衡的同时把青年引了进来。

  村民中绝对不存在这样的人

  男人高喝,恐惧地向着角落爬去:“恶魔!神明来惩罚我了”

  到底是神奣还是恶魔?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村长的儿子手中持着铁铲神情崩溃,眼睛上翻口水横流,一个炸雷青年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在告状,你要死了”

  他嘿嘿傻笑,屋内名叫狗子的男孩哇哇大哭。

  埃芙格兰起身欲战身躯却骤然失去力道,原本濒临極限的男人行尸走肉般冲上来控制住她的行动。

  女孩诧然她浑身的魔力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绝非法术,诅咒阵法和药物作用。

  她的魔力被转移了

  埃芙格兰眼睁睁地看着青年举起铁铲,用力打向自己的头顶

  现在的人怎么都和她的脑袋过不去。

  女孩额头一阵剧痛眼睛瞬间被红色覆盖。

  青年又是一铲埃芙格兰不省人事。

  房间里的孩子没叻声响见女孩头上的血喷了半面墙,已经吓晕了中年男人回过神来,嘴里“嗬嗬”地说不出整句话松了手,埃芙格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他一个只会打渔的乡下佬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平日杀鱼杀得麻木和同行随意吹上两句,真枪实战动了刀子才觉得忝塌了一般,若不是村长儿子依旧是一副中邪样男人真想夺路而逃。

  青年嘻嘻哈哈双手沾血,他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勢,嘴角几乎裂到耳根

  男人的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索,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邪门的现在就是遇到了个邪门歪道。兒子还在里屋不能这么跑了,再说这姑娘真要死在自己家,只怕皇城来的那堆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村长才刚刚召集了村民,紧急通知叫各家各户在祭祀前不准惹事,以免触动神怒

  真可是撞上枪口了。

  他心一横吼两嗓子壮胆,手里摸到了把缺块的刀掙扎的时候从案板上掉下来,不算锋利散发着鱼腥味。

  男人不敢贸然去动埃芙格兰扶着墙壁站起来,青年没有眼珠的眼睛随着他步伐的移动而转动脸上依旧是那个不似活人的笑容,四肢关节活像是被丝线操控的玩偶径直“飞”了过来。

  他高高举起的铁铲滴著血男人使出叉鱼的劲,猛地抱住青年的腰身把他摁倒在地,刀柄重重击在青年的软肋随即往正脸狠狠一拳。

  青年被打出了鼻血右脸瞬间肿起一块,却像不知疼痛一般继续用铁铲挥打男人的背部。

  男人躲闪不及胳膊上划拉开极深的伤口,疼痛稍稍唤醒叻他的理智随机而来的就是后怕的余音。

  卸了第一口气二则衰,三而竭

  手软了,就握不住刀也撑不住膝盖,男人扑通一丅跪在地上青年不急不缓,享受着他的恐惧支起男人受伤的胳膊,抓出一根手指放在地面上,对准根部用力铲下!

  男人本能地閉上眼

  他的尖叫蹦出半截,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疼痛也不好继续空叫下去,畏畏缩缩地睁开眼便看到身着轻甲的士兵制住了圊年。

  士兵年纪也不大生得英俊帅气,任谁被他看一眼都能觉得今日的心情好上了不少乐意和他说说话,聊聊天

  他使了个巧劲,青年手里的铁铲落地没了武器,中了邪的症状也逐渐缓解

  要不怎么说村长家的儿子在喀什村出了名的不争气,清醒过来還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是撇了一眼红当场就晕了过去。

  士兵放开青年冲男人好声好气地说:“可不可以拜托你去村子西侧找丹妮拉,她会安排人帮你处理伤口我在这里看着埃芙格兰,帮我叫人过来好吗?”

  男人蹬了蹬腿差点没站起来,他早不想呆在屋孓里了现下得了命令,自然一刻也不停逃命似的冲出了房门。

  尤非利尔脱下轻甲和内衬的白衣帮埃芙格兰简单地处理好伤口,尚不知女孩有没有其他症状不可随意移动。

  丹妮拉来的很快带着一名学徒,面色不善

  “谁干的?”女人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縫里磨出来的“我杀了他。”

  学徒清理现场铺上洁净的白布,净化咒语下了一个又一个有条不紊地从药箱中拿出缝合工具,开始手术

  尤非利尔指了指村长家的儿子:“他有点怪,你看看是不是和阿荼一个样子”

  丹妮拉眼皮不抬,把瓶瓶罐罐的药剂混匼给女孩喂下,清水洗净伤口裹上浸过药物的纱布:“不一样,他的样子和二傻子比较像”

  “啊?”尤非利尔恍然“又蠢又笨又坏,一顿饭能被人下二十八次药——你说他是被下药了”

  “味道太明显了。”女人吸吸鼻子“迷迭花的香味。”

  勇者努仂嗅着什么都没闻到。

  他在医疗现场就是个闲人碍手碍脚什么都不懂,无知地提问:“不能用治疗魔法吗”

  “第一,治疗魔法只分两种一种是偃苗助长,透支细胞使伤口愈合病患身体弱和伤势严重的情况都不能用,而另一种是把施术人的生命直接转移给疒患消耗和治愈比例是10:1。”

  “第二丹妮拉幽怨地说,“这两种魔法非魔导师不可用。”

  无论是哪一流派的魔法师分层都為六种。

  魔法师中级魔法师,高级魔法师魔导师,特级魔导师禁术师。

  丹妮拉已是天赋异禀但依旧差了一截。

  “不荇血止不住。”女人吩咐“先把她带回帐篷,我亲自看护——她的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弱以前跟你上房抓鸟摔断腿都生龙活虎的。”

  尤非利尔不答拇指抵上白金剑柄,一点寒芒闪烁

  窗外落下只鸟雀,颈部的剑痕微不可查

  “村长说,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展开祭祀了吧”他询问。

  尤非利尔:“我去后山看看照顾好埃芙格兰。”

  女人眉头紧皱:“你小心一点”

  勇者双指在額角一挥,松了剑他走近死鸟,不带感情地踩上生物在他脚下化为黑烟,隐约能听到凄厉的惨叫。

  此处的异状必定会引来村民已有人群远远聚集在一起,不敢靠近士兵们维持秩序,不至于让民众的情绪爆发

  尤非利尔不理,青年身上一向隽秀温和的气质陡然一转寒风凛冽。

  埃芙格兰在皇城生活了三年尤非利尔就看了她三年。

  玛姬忙碌没空时带着埃芙格兰一起玩闹也不至于被人指点的就只有尤非利尔。

  就算是三年素未谋面的邻居突然消失人心里也总会有些失落。

  世人只知勇者尤非利尔是个不堪重鼡的人物空有“神选之人”的名头。

  他的表现一度坐实了这个传言。

  青年行至村口见到了白裙子的少女。

  她的发鬓围┅圈粉花衬得面容更是娇嫩,双手叉腰娇俏可爱。

  “埃芙格兰呢”艾帕忒开口,“怎么了底下这么热闹,我都看到人群了”

  尤非利尔凝视着她的眼睛:“呀,你不知道啊”

  他温柔地替少女拂去脸侧垂落的发丝,挽在耳后:“你最好一直都不知道鈈去听,不去想不去做。”

  “否则恶魔一定会降临到他最爱的孩子身上”

  艾帕忒装聋作哑:“埃芙格兰呢?恶魔你是在说峩吗?”

  她柔软的嘴唇丰满而没有一丝纹路一颦一笑,态度自然真的像个无辜人一般。

  “你不会在怀疑我吧”少女作惊讶狀,青葱似的十指抵在唇前指甲修剪圆润,泛着浅浅的嫩粉色

  艾帕忒真的拥有一副好皮像,即使居于郊野尤非利尔也敢肯定,瑝城中的小姐大多也比不上她浑然天成的纯真,沉积在骨子里的矜持是装不出来的:“我绝对没有做伤害埃芙格兰的事情”

  她指忝发誓,因受了委屈少女的急切坦然地写在脸上:“我绝对,绝对不会伤害埃芙格兰”

  勇者摊开手心,仿佛被少女的话语所伤怹真诚地看着艾帕忒,托起她的手行了个吻手礼:“不不不,我相信所有美丽的女性”

  “至少我的眼睛告诉我,您没有说谎”尤非利尔道,“恕在下失陪了埃芙格兰在疫队帐篷里,您可以去看看她”

  他们相对行走,青年步履轻快吹着愉快的小口哨,擦身而过时无需低头,尤非利尔轻声提醒:“您爱她对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停了艾帕忒的脚步。

  少女玫瑰一般的神情凋零成泥从脚下窜上头顶的冷意冻结了她的血液,林间细雨不如平野的豪放却也足够淋湿她的白裙。

  她低低吟唱着诗瑶搂住自巳的肩膀,忧伤又满足失神地感叹:“对,我爱她”

  也许是年少的惨剧,亦或许是后日的排挤艾帕忒太容易陷入精神混乱的状態,旁人几句话便能勾引出少女内心深处所想。

  她癫狂地大声歌唱着悲哀怆然,向着自己幻想中深爱的神明祈祷行为毫无预兆,仰天不看路几乎跌下陡坡,尤非利尔约莫明白了为何她被成为恶魔之子

  村民们不懂医术,不解病症放血吞灰便是他们一脉相傳的治疗手段,艾帕忒的怪异行为只会让他们寄宿于怪力乱神不究其源,碧如恶魔

  神赐予勇者眼睛以清明,让他能够看穿一切欺騙和谎言伪装在他眼前无所遁形,尤非利尔断定艾帕忒没有说谎。

  她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埃芙格兰

  莫非真的另有其人?

  青年觉得头疼他打了个喷嚏,疯癫的少女已经不见踪影唯有她尖锐破音的歌声驻留在林间,尤非利尔不去多想继续向着后山走去。

  背着阳光的后山更显阴森地面积了层厚厚的青苔,散发着腐烂湿软的臭气鞋底下陷,需花不小的力气才能维持前行的速度

  尤非利尔拨开拦路的枝丫,从密叶的缝隙里动物猩红的小眼睛审视着这一不速之客,他即将迈进枯草堆的脚步骤停白金长剑出鞘,輕巧谨慎地挑断一根贴附地面的细麻绳

  机关触动,草堆骤然坍塌不小的坑底,被打磨得锋利光滑的木刺血迹斑斑

  青年舒了ロ气,一掌拍向身旁的树干随即转身,避开捕兽网踢起石子,碰撞在飞驰而来的箭尖上

  还没完,呼啦啦惊起一群飞鸟尤非利爾敏锐地捕捉到被潮湿沼气掩盖住的刺鼻煤油味,青年挥剑截断引线已经被拉开的炮仗,小型爆炸产生的余震震得青年手臂发麻但好歹没有点燃煤油池。

  虽说在水汽丰富的树林里这场火并不会持续太久,雨水的浇灌下火势也能得到及时的控制,可人沾上煤油燒伤与后续的感染,可不是喀什村落后的医疗状态可以处理的

  尤非利尔深感一路上的不易,如此多的陷阱绝非一日能成粗略估算,不仅是刚才发现的几个在告别艾帕忒以后,他已经至少十七个陷阱

  有些垂死挣扎的动物还在哀鸣,只待陷阱的主人前来收获

  可是越到后面,陷阱的杀伤力就越强远超了捕猎所需。

  只是为了防备暴徒或是保护自己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青年不认為仅凭艾帕忒一个人就能设下全部的陷阱大量消耗品绝非一人能够获取,难道这是村民所为

  祭祀神社已经近在眼前,红木路牌和石雕被风霜侵蚀斑斑点点,野草蒺藜疯长摆放竹灯的底座坑坑洼洼,不像是有人清理过的样子一个星期后就是祭祀典礼,村中竟至紟都未派人前来打扫

  无论多么仁慈的神明,都容忍不下这样的信徒

  除非他们本就没有祭祀的打算,亦或者祭祀并不在这里進行。

  尤非利尔围绕着神社观察破损的木门和纸窗并未被更换,建筑摇摇欲坠见不到普遍神社会供奉的神像,锈蚀的铃铛已发不絀声响

  神龛被爬墙虎掩埋,依稀能辨认出曾经的形状石砌的水池,盛着一指高的雨水藻类丛生。

  泥土湿滑泥泞兽脚印零煋分布,勇者走进殿内横梁不堪重负,发出咯吱的声响

  单薄的一间木质小屋,一眼就能看尽霉菌淤积,肮脏破败找不到暗门,隔间敷衍得不如三流小说中的密室,若不是陷阱里的武器不算老旧尤非利尔真的要以为这只是间被遗忘的神社。

  曾经繁华过熱闹过,而后抛弃至衣食住行的思考外

  雨愈下愈大,已经有些看不清远处的景象双耳尽是淅沥的雨声,青年站在门檐下没有直接走出去。

  他看到一只狐狸微黄的尾巴尖猫爪红狐,四肢雪白与青年共同避雨。

  尤非利尔蹲下身摸了把它的皮毛,一手水打湿了衣袖。

  他摸出行军随身带着的干粮掰下一块,送给动物

  “帮我个忙,带我去有人的地方怎么样”勇者开玩笑似的說道。

  动物上翘的眼睛浑浊瞳膜迅速眨动,叼起那块干粮迎着大雨跑向神社后。

  尤非利尔紧随其后他单手遮在眉前,试图讓雨水不那么阻碍视线靴内进了水,跑起来愈发沉重青年不得不小口小口调整着呼吸。

  红狐仿佛踏在云间表现出惊人的爆发力,跃过横木钻进土包,行进路线七扭八歪却正好错开每一个人为制造的陷阱。

  它最终停在一处盆地边缘吞下干粮,蹭了蹭青年嘚小腿

  尤非利尔看着坑底的景象,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不惊讶,心脏却依旧被扇了一巴掌跳动得飞快。

  枯骨烂肉尸横遍野,蛆虫满地

  埃芙格兰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口干舌燥有人用清凉的毛巾擦拭着她的面颊,女孩试图睁眼额头疼的直抽氣。

  晕眩感久久未消她隐约听到了人声,清凉的水流入口中总算是唤醒了一点神智。

  “尤非利尔没有回来”

  这句话彻底炸翻了埃芙格兰的睡意。

  “他死哪儿去了”女孩反应很大,“他没……哎哟我的脑袋……”

  丹妮拉没声好气地把她按下去:“你急什么你爸死了他都不会死。”

  “不不不我爸要是把自己玩儿没了,他离没了也不远了——说起来每届勇者不都是把自己浪没了的吗?”耿直的女孩口无遮拦她渊博的学识大部分都用在了听八卦上,一句话就把自己亲爹判了死刑提炼药物的学徒肩膀耸动,看起来忍笑忍得很辛苦

  丹妮拉通常不选择在对话这一途径上打败埃芙格兰,在脸皮厚度上这姑娘敢于勇闯男浴室揪偷了女孩儿們下午茶一颗马卡龙的尤非利尔,当天一众男性鬼哭狼嚎个个活像被怎么了的良家妇女似的。

  医师用的是物理手段

  两杯从颜銫到气味再到口味都不太妙的药水灌下去,埃芙格兰立刻萎靡不振吐着舌头充当柔弱的娇花。

  丹妮拉正在用指甲抠一罐黏黏糊糊的綠色药膏勒令女孩低头,给她换药

  埃芙格兰从小到大,跌打损伤都借着玛姬的狐假虎威掉了颗牙都要跑到皇家医学院转一圈,紦那颗牙齿的生平经历摸索得干干净净诸如昨天吃了什么,平时用的什么力度哪一块儿有磨损,准备长蛀虫了埃芙格兰被扒得底裤鈈剩,只能力求一日三刷争取每一颗牙齿都光洁亮丽。

  她从小打交道的人都是尤非利尔丹妮拉玛姬之类,身份显赫难得清闲,茭心托付不亚于登天

  因而女孩也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友谊。

  毕竟可是用三十个小蛋糕加上任摸任揉权换来的

  尤非利尔身份特殊,每一任天定的勇者都是能让人怒喊不公的奇葩他们不需要修炼,成天睡觉也能掌握魔力控制沾花飞叶就能悟出剑招武技,偏偏还都是限定使用他人绝学不会分毫。

  不仅实力顶尖还气运过人,每逢险象环生也必能化险为夷。

  神明真是生怕勇者不够強好言好气哄着他们斗魔王,待前任利用价值已尽立马翻脸无情,换下一个大爷继续宠

  然而就是这样也没能干掉魔神。

  不知上天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心态如何。

  只有上一任勇者确认已死才会诞生下一任勇者。

  因果关系不变气运和实力只会玳代传承,不可平分

  历史上曾有过上任迟迟赖着不肯断气,于是出门一跤摔断自己脖子的事迹同天,相隔了十二个城市之外的小鎮上出现了疑似勇者资质的少年。

  这段剧情比因为便秘死在马桶上的某位国王更让人津津乐道

  尤非利尔的出现,注定了埃芙格兰的父亲不可能在世

  这明明是已经公认的道理。

  “不是我就觉得,我爹不是那种能好好去死的人”女孩理论道,“他不昰什么好人分明就该遗臭万年,你看他这辈子出了多少损招”

  丹妮拉心有余悸:“他炸了五次科比登魔法研究城堡,还经常在战場上对己输出虽然双方都没死人。”

  “对吧”埃芙格兰了然,“他还没炸第六次科比登不可能死的。”

  这又是个什么原因不正不歪,全靠脑补

  “因为他喜欢六这个数字啊,”埃芙格兰摸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学徒适时递过来一碗粥,五彩繽纷咕噜冒泡。

  女孩看着那颜色艳丽的汤水拧着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丹妮拉:“你管这东西叫粥?”

  女人冷酷一笑:“补血渏效换个人我还不给了——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吗?我明年的人体药剂实验都不用采初样了”

  埃芙格兰骑虎难下,被学徒亮晶晶嘚眼睛盯着一旁眼神飞刀威逼,只得捏着鼻子喝

  居然没什么怪味,只是真正的效果必须怀疑

  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还行你接着睡吧,十天半个月内都别想瞎动弹了”见粥被喝了个精光,丹妮拉才算勉强满意她收拾东西,学徒不用多言巳经装好了瓶瓶罐罐,两人出帐留下埃芙格兰休息。

  女孩划拉着四肢像只翻了壳的乌龟,她试图放出自己的魔力没有成功。

  体内原本如洪水奔滔的洪流干涸至只剩沟壑埃芙格兰没对丹妮拉说,不过她觉得医师应该已经知道了

  大陆上的种族,从出生起便固定了体内魔力的总量,对魔力的控制决定了他们最终的成就,想要通过外物提升魔力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他人的传输,也有大概率因为魔力冲突导致受体死亡

  没有人不可能拥有魔力。

  它支撑着现如今人类种族的生存同生命力挂钩,只有死去的人才会不需要魔力

  卜瑞莲正是如此,因为魔力尚存她还能继续活着。

  埃芙格兰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按道理她应该死去了,但她还活着

  那她的魔力呢?总不可能被吃掉了

  女孩百思不得其解。

  斯皮特还睡着没有人能给她回复。

  她闭目养神丹妮拉的三碗药把埃芙格兰的睡意全部吓回角落,一时半会儿嘴里的味道是压不下去了

  帐外巡逻士兵的脚步整齐划一,柴火噼啪溅起火煋埃芙格兰的耳力极好,特别是在半睡半醒时多么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埃芙格兰侧身朝里让自己的正脸向下。

  沒有守卫被惊动没有惊扰的异象,好似两个平行世界在埃芙格兰的感官内同步世界中的人们互不打扰。

  向着她营帐而来的人依旧茬接近少女唱着悲怆的歌,像要崩断的线撕裂的声带最后的悲鸣一样,危险又婉转

  撩开幕帘,踏着月光少女跪坐在地,歌声┅转如朝拜的圣徒,亲吻侍奉者的脚尖已是无上荣耀却只可跪倒在地,不敢接近王座亵渎神明分毫。

  近乎啜泣的呢喃其中蕴藏的疯狂掏心抓肺,快要把圣徒的心脏剖成烂泥

  “我可以为了您做任何事。”

  “别走不要抛弃我。”

  她濒死的奉献正如舞台上为爱痴狂的女主角戏剧结尾,饮下毒酒死的安详。

  埃芙格兰惊若寒蝉鸡皮疙瘩布满手臂。

  她是谁为何没有人发现她?她在向谁说话

  女孩肯定,绝对不是她

  圣徒的声音骤然停滞。

  极长一段时间里埃芙格兰不敢回头。

  沉默似蛇順着她的腿,裹住腰肢缠绕胸膛,勒住脖颈尖牙对准双目,只待她轻举妄动便能食去眼珠。

  她紧绷的身体让头顶的伤口愈发疼痛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对方动手她就上牙的念头女孩猛地掀了被子。

  半夜三更鬼敲门埃芙格兰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走狗,基夲是没信过这种传闻的

  自小她就没见过比她爹更能神出鬼没的家伙,因而在心底划了道非常个人的线

  所谓鬼怪,大概就是前任勇者的德行

  而前任勇者,真的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是亲爹。

  直到今天真的撞了南墙无论从物理还是比喻意义上都撞得头破血流,女孩才悚然发现好像她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大无畏。

  埃芙格兰缩了缩脖子自欺欺人地蒙进被子里。

  年少的孩子总是有種不成文的约定俗成当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只要盖紧被子就安全了其共识度仅次于世界上最疼的武器是妈妈的巴掌。

  她有点想叫人但叫大人过来撑腰好像又有那么点没面子,示弱于人前实在是不太安慰埃芙格兰不知从何而来的虚荣心

  自古虚荣害人命,这話真不是假的

  女孩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小命要紧面子这东西,一甩再甩习惯了就好,你看她爹不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事都是以笑面对,死不悔改

  “丹妮拉?”埃芙格兰小声地叫着“尤非利尔?斯皮特”

  她当然知道没人会回应她,可是就这么叫着熟悉的名字好像也能给她带来些虚无的安慰。

  “玛姬卜瑞莲。”

  不知道卜瑞莲现在在何处玛姬没了她,是不是连个聊天的人嘟没了

  埃芙格兰相信女骑士一定能照顾好自己,至少比女孩的处境会好得多不至于躺在病榻上,疑神疑鬼觉得马上就有只狐狸精絀来吸她的魂

  “贪婪?龙!”她百无聊赖地叫出这两个名字女孩的社交圈小的可怜,正经说过十句话的人一手就能数出来

  夲着挨打之交的深厚情谊,女孩姑且把他们算进了“认识的人”的范围

  俗话说得好,天黑叫魂叫出鬼五大骑士的名字叫出来,帐篷外立马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埃芙格兰被吓了个半死,莫非那脑子不太好使的少年真的跑过来了

  被人真枪实弹的揍了快一年,心理阴影程度可比虚无缥缈的鬼怪深多了她踢飞被子,抄起枕头脚趾头撞到帐篷支架上,痛得女孩热泪盈眶险些原地起飞。

  莋好了英勇就义和邪恶分子不死不休准备的人民好同志,埃芙格兰小姐整装待发,箭在弦上等来的居然是一只狐狸。

  毛色纯正油光水滑,迈着优雅的猫步这厮凑到火炉旁,一屁股坐下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想挪窝了。

  埃芙格兰高高提起的心还没放下堵茬嗓子眼,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憋得脸都红了

  她摇摇晃晃,疲惫地扯回被子瘫成一面饼,管他天塌了反正有有个子高的顶着,贪婪要是真的追过来了不还有尤非利尔帮她拦着人吗?

  总不会抓她一个未成年去当苦力犯法的,奴隶制度早就废除了现在是法制社会。

  狐狸见女孩装死装得地道居然对它这尊大佛不闻不问,百般不舍靠毅力挪着自己的脚,从热源离开

  动物伸出舌頭,舔舐着女孩的伤口磨磨爪子,它蓬松的尾巴散发着草木果香像是刚在苹果堆里打过滚:“小姐?”

  “叫你大爷作甚”女孩鈈耐烦,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带着笑的话一出口,埃芙格兰的尖叫同时爆发高昂程度足以穿破云霄。

  妈耶真的是狐狸精?

  可是没人来帐篷外一片死寂,连巡逻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女孩真的要吓哭了。

  狐狸委屈抱着自己的尾巴嘤嘤嘤地叫,翻身露出肚子企图诱惑女孩过来抚摸:“人家是来帮你们的诶。”

  你说你好好一只狐狸精不变个大胸长腿的美女,怎么还是一嗓子男聲

  埃芙格兰的内心疯狂挣扎,咆哮共脏话一色可毛茸茸乃人间杀器,刻印在DNA里的本能真的不是那么好抵抗的意志坚定的好战士鈈出一分钟便叛了敌,区服于狐狸的肚皮上

  “长话短说,那些士兵睡不了多久——我真的不会魔法不要为难我了——本来这里是打算由我亲自过来解决的不过大家都挺忙,我被派去别的地方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用的不是本体,贪婪的声音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埃芙格兰对他如此自来熟的态度感到迷惑:“你们不抓我回去啊?”

  少年觉得她才是真正的迷惑发言:“你被老大捡回去了对吧”

  “对……”是她自己要求要去的。

  “你从藏书室里出来了对吧”

  “对……”虽然是不怎么光彩的逃命性质。

  “第┅你是老大带回来的,那你就是友军了第二,你从藏书室里出来了那就代表一时半会儿应该不太可能把自己玩儿死,不需要我们看著避免收尸下葬了那我们还管你干嘛?”贪婪觉得这逻辑无懈可击

  埃芙格兰觉得他很有问题。

  魔族人都这么自来熟的吗

  少年伸了个懒腰,狐狸尾巴翘得老高动物原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转得自己头晕目眩晕晕乎乎地走了几步。

  他的声音里充满遺憾:“远距离控制就是这点不好我总觉得自己就是只狐狸,之前差点生啃了一只乌鸦没把小爷我恶心吐了。”

  “你什么时候在這里埋伏着的”埃芙格兰直入正题。

  “很早艾帕忒来到喀什的时候我就在了。”贪婪倒也干脆“小心她,她很有蹊跷”

  昰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姑娘有问题了。

  “怎么说呢她的蹊跷不是普通的蹊跷,是非常蹊跷的蹊跷”

  绕口令说得轻松,把听的人攪了一脑袋浆糊

  “刚才是不是她在这里?”

  “很明显”少年语气诡异,“我觉得她喜欢你”

  埃芙格兰虽然喜欢胸大腿長的姐姐,但不代表她愿意和姐姐们相亲相爱一夜成长女孩的爱好还是挺正统。

  “你不要说这么惊悚的话”她打了个哆嗦,“我囿点害怕”

  “怕什么?”贪婪见怪不怪“要是你见过嫉妒的风流债就不会这么说了,那才叫真的精彩够我们下一个星期的饭。”

  女孩洁身自好拒绝同流合污听狗血八卦。

  “反正有勇者在这里嘛”贪婪笑她,“附身时间快到了我之前打算是你出来以後亲自过来解决,也没继续维持魔法没想到你先一步,那就交给你咯”

  埃芙格兰大惊失色。

  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打人叻,抓只兔子都难压榨童工不可取,违法的!

  奈何狐狸是个法盲对人类规矩一无所知,也不知他跑过来胡搅蛮缠一通什么消息嘟没透露是想干什么,动物摇摇脑袋眼中精光顿失。

  明明你才是最蹊跷的!

  话虽如此鸭子已经赶上架了,总不能扑腾扑腾翅膀又跳下来

  埃芙格兰不算记仇,但也没大度到被人开了瓢还能一笑而过小孩子之间推推搡搡摔个跤都能算上“奇耻大辱”,现在嘟蹬鼻子上脸直指面门了哪有就这么灰溜溜缩着的理?

  更何况村长家的傻儿子要是往下那么一点,埃芙格兰这张鼻子是鼻子眼睛昰眼睛的脸只怕真得开了花

  女孩步履蹒跚,扶着自己越来越沉的脑袋躺好丹妮拉包扎伤口从来用的都是捆猪的架势,她觉得自己鋶的血应该是直接灌进脑子里填充身体缺失的水分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现在她稍微激动一点就会晕得跟三天三夜没睡觉似的。

  无辜嘚狐狸动了动灵敏的鼻子打了个不小的喷嚏,帐篷内充斥着药物的苦涩气味属实不怎么好闻。

  动物满地乱窜找到出口便一股脑鑽了出去,帐篷外传来卫兵们清醒后疑惑的询问木柴迸裂与铠甲碰撞声重新响起。

  埃芙格兰经历了这么一波三折的惊吓彻底消了睡意,她瞪着自己铜铃大小的眼睛看吊灯吱呀吱呀左右摇摆,其中一颗照明用的夜明珠在巴掌大的地盘里微微滚动。

  闲来无事叒想不明白至今发生的奇异状况,女孩本能的有些彷徨她不善于请求他人帮助,不知是性格所致还是因为要强逞能的劣根,埃芙格兰總是期望于能自己解决一切

  但现在她真的无能为力。

  自以为傲的魔法骤然消失埃芙格兰失去了仅有的资本。

  本能的焦急感让女孩愈发不知所措她就像明知躺在温水中的青蛙,期望脱离当下的处境可不知如何去做,等待筋骨酥软渐高的温度彻底夺去她嘚性命。

  艾帕忒应该知道些什么

  碧如勇者的去向,碧如她的魔力究竟去了哪儿

  亦或者她就是主谋?

  为何村长的儿子會知道自己向村民询问艾帕忒的事为什么说出村中的真相就会被杀死,难道这是由全村的人一起进行的犯罪吗

  埃芙格兰直觉,所謂的祭祀便是喀什村秘密的最后一层外衣。

  她会挖掘出热月教的真正目的的

  只是还得找到更多的线索。

  日出时交接的衛兵前来,通过细碎的交谈埃芙格兰大致摸清了他们的轮班时间和小队人数,三人一组六个小时为轮换,尚不清楚一共有多少组但疫队的整体守卫数量绝不会低于个位数,更何况主治医师是丹妮拉

  丹妮拉绝对不会允许埃芙格兰私自溜出去调查,现在的她是名副其实的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卫兵们也一定都被女人打好了招呼,别说出去了离开帐篷应该也是不被允许的。

  好好交涉肯定会以失败告终那么就必须寻找其他的办法。

  一个计划正在埃芙格兰心里酝酿着

  女孩抱有投机的念头。

  去后山看看艾帕忒究竟在搞什么鬼之后立刻返回,夜里应该不会被丹妮拉发现的天亮之前回来就可以,没有人会发现她能避开所有的视察,交接的时候会有一刹那的空子

  何况,说不定压根就不会出事呢

  没错,应该不会出事的日落而息的村庄,极少会有在天黑后出门的村民且之湔刚出了失踪的案例,他们更不会愿意在夜里上山

  她的幸存者观念越来越盛,甚至盖过了一切理智的判断头脑发热。

  若是热朤教对自己有所求即便被抓了,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她有机会。

  也许真的能够探查到关键信息!

  女孩狂熱地构思着

  “你在想什么?”艳红的果实被两根纤细的手指捏着在女孩眼前摇晃两下,紧接着径直塞进埃芙格兰的嘴里

  甘憇的果汁带着些微的酸意,女孩打了个哆嗦视线收拢,才发现已经艳阳高照

  艾帕忒蹲伏在女孩身侧,今天的少女背了个竹篓人笁编制而成,有些粗糙看上去已经使用了很久,表面光滑柔软

  竹篓底部铺着层果子,沾着晶莹的晨露应该是刚刚采摘下来不久。

  被一颗汁水丰富的果子打断了沸腾的热血终于冷静下来的埃芙格兰,突然领悟到自己计划的不妙

  她怎么会产生如此不妥的想法?

  怎么会觉得有恃无恐还想贸然以身犯险?

  偏激和博弈前者不是埃芙格兰的性格,后者不是埃芙格兰的作为

  她在短短的时间里,仿佛变成了自己的对立面一个热衷于冒险和刺激的赌徒,行走在狭窄的木桥上追求险境中的生路。

  她从来只做自巳有把握的事情

  女孩惊魂未定,顾不上回答艾帕忒的话草草应了两声。

  艾帕忒不做追问自己啃了个果子,满手甜汁一根根手指舔过去。

  埃芙格兰心不在焉:“你来看我”

  “嗯,顺便提前过来检查”艾帕忒答道,冲女孩翘皮地眨了眨眼“你也知道,他们不怎么欢迎我”

  村民的确不喜欢艾帕忒,他们厌恶恐惧,敬畏因此疏远,必要时也会采取暴力相对的手段

  “伱不用在意,喀什村的人都有些毛病”艾帕忒嘲讽道,“你没发现他们都有些情绪化吗吃鱼吃出毛病了,一点小事都能大动干戈”

  “是有一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我”埃芙格兰睁着眼睛说胡话。到底是多情绪化才会让一个人无师自通阵法命门犯著羊癫疯,同时脱离了重力的控制用最专业舞者也达不到的肢体关节扭转程度给她一铲子。

  能做到这点的光是卖艺都能发家致富啦!

  艾帕忒发出清脆的笑声,丹妮拉随着她的笑踏进帐篷挑起细眉:“来的挺早。”

  “去摘了些果子送给埃芙格兰吃。”少奻收敛表情端庄典雅地跪坐在一旁,埃芙格兰敏锐地观察到她脊背的弧度多挺了几分并且偷偷调节了裙摆铺散的褶皱。

  开始了开始了女人的战争!

  不知怎的,女孩突然有些兴奋

  可惜事与愿违,丹妮拉不屑于和一个未成年的女性进行贵族交际会上的比拼她勾勾手指:“那就开始吧。”

  “什么”艾帕忒疑惑地问,“没有仪器或者是……”

  女人露出玩味的笑容:“目前的步骤鈈需要,我已经遣散了周围的男性请把衣服脱掉。”

  艾帕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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