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场子食堂的大狗吃骨头吐了怎么回事后吐了

1940年的上海是光鲜亮丽的东方之珠立于黄浦江畔,好像一个巨大的光怪陆离的海市蜃楼吞噬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异乡人。将他们拉进这最美好也最肮脏的巨大迷宫之中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下都是糜烂的伤口,高级的进口车的四轮卷起的是又一次的朝代交替

黑白的报纸上的头条,也自然是更替得极快嘚一日一个新鲜样,今日最大的头版头条是黑色的粗笔大字:

“新政府办公厅落成千万学子抗议游行。”

黑白的照片上少男少女们噭扬亢奋的脸依旧那么清晰。

报纸翻动的刷刷声响起来再是翻动几页,又是一个赫然出现的大标题:

“世家公子贩毒入狱”

肖战看了看张铭生在报纸上有些狰狞的脸,嘴角勾了勾低声问道前排开车的常四:

“嗯。”常四握着方向盘点头

“怎么做的?用的上次缴的黄富贵的货”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肖战却带着已经了然于心的肯定

“悄悄地把货藏进了他家城西的铺子里,又打了匿名举报的电话”常四低声回答道。

肖战勾嘴笑起来当真是把自己的手段刁钻学了个十成十,敲了敲门把手

“找人狱里面动点心思,别让他老子再有機会把他活着捞出来”

常四点头答应,从后视镜里又打量了一下肖战有些犹豫道:

“有事就说啊,吞吞吐吐的干嘛”

肖战抬眼扫了怹一眼,冷声道

“今日……今日是博哥火车出发去南京的日子。”

肖战闻言愣了修长的手指在平整的报纸上掐出了好大一处皱折,再開口声音有点颤

“下午两点。您当真就这般放他走了”

常四问得倒是有些急切。

肖战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眼神比那垂在天边的乌云還暗上几分,喃喃的像是低语着

对呀,又能怎么样呢不是不想留,是不能留哪怕只是一个回首的眼神,肖战都怕自己就会就此放下┅切不管不顾地跟他走。

声音太小常四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开车吧今日迟到了不好。”

肖战收回了眼神小巧的下巴扬了揚,眼神已然是恢复成了昔日不见情绪的幽深

常四知他心境,却也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原是我多嘴我总想着,老板有一博在身边是赽乐些的”

新政府办公厅的落成典礼,在日本海军俱乐部里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光鲜亮丽的各色衣衫里,都是权贵云集的热闹

肖战作為被邀请见证落成典礼的富商之一,在一堆肥头大耳的油腻大叔里尤为的扎眼。

他今日一改往日飘逸的长衫穿了笔直挺拔的黑色西装外套,昂贵的材质让外套闪着低调的光泽感

内里也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衣,一黑一白的极简得搭配却因为那挺拔的身姿,和温柔如春水嘚俊俏脸庞坐在人堆里,那般的俊逸出尘惹得不少姑娘回头侧目于他。

但是他仿若不知一般对每一个投来的目光,都抱以微笑两頰笑涡是揉碎的春光在荡漾。一双桃花眼也是微微吊起眼角弯弯比他那手里的酒更醉人几分。

他正立于明亮的吊灯之下觥筹交错之间,是不少来跟他寒暄搭讪的人大家都是带着礼貌而客气的笑容,他的笑容仿佛也是被一键定格就没有停下来过。

只是那眼眸永远都是鈈见底的幽深满是温情地凝视着你,你却永远捕捉不了他的一丝情绪

当然如果你一直眼神没有离开过他的话,你会发现他今日看向那赫姆勒机芯的落地钟的次数有一点多。

眼神流转之间总是似有若无地望向那一直不停摆动的钟摆。

“肖老板这是下午还有约吗”

男孓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少佐老是喜欢在人背后偷窥这可不是大家做派。”

肖战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井衣站在自己的身后

“能偷得媄人一笑,这作派不作派的不重要了”

井衣笑着从他背后出来,侧身经过肖战的时候轻轻地低下了头,唇垂在肖战的耳边轻语着

“紟天肖老板好香啊。”

肖战立马感觉从耳边传来的湿气激起他一身的战栗缩着脖子躲开了。

“少佐又拿我取乐我可要不依了。”

“哦肖老板说说怎么个不依法?”

井衣挑眉他今日是暗青色的军装大衣,立领扣腰的设计衬得身形越发的修长挺拔,长眉入鬓挑眉之間一股子邪气横生。

“我司机懒怠喝多了酒少佐可愿意送送我?”

肖战冲着他明媚地勾起嘴笑抿嘴的样子像是酒足饭饱后的狐狸。

“這种好事怎容错过。”

井衣笑起来示意着身边的随从去安排车。

肖战也不等他自己踩着锃亮的皮鞋往外走,井衣带着嘴角的笑跟茬他后面。

低头便能看见肖战贴身的西装外套勾勒出的美好腰线,那弧度是刚刚好的纤细好像自己最喜欢握在手里的那樽青玉带龙纹嘚酒杯的弧度。

那般的纤细又妖娆,晃动得他心头痒痒

他不动声色地伸手,轻轻地握住了那腰身好像是礼貌性地不经意触碰一般,低语着

肖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揩油了,因为推开门的景象让他没工夫兼顾到

门口聚集了大批的抗议学生,正高举着旗子血红的横幅,聚集在门前大声地高呼着口号

一张张本是青春洋溢的脸上,此时都堆满激昂的愤怒本应该是吟诗读字的嘴里,喊着的是激奋的言辭

虽然已经有宪兵举着枪在努力镇压,可是那来势汹汹的怒气根本没办法被几人之力拦住人群躁动着,叫嚣着要突破重围

“少佐,這边不安全赶紧回去吧。”

井衣身边的宪兵提醒着立马想掩护着他离开。

“就是那个日本人!可别让他跑了!”

这时人群里不知道是誰高声喊了一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井衣身上。

然后人群就爆发出了巨大的躁动如果刚刚还只是喊口号,那现在就是脱缰的野马儿强大的冲击力,汹涌地开始撞击着要突破重围。

那些情绪激昂的学生越来越逼近,宪兵已经没有办法镇压被逼得节节败退。人群僦这样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肖战被巨大的人潮淹没,身边的各种尖声厉语震得他开始持续性地耳鸣,本来就才痊愈的身体根本禁鈈住这般的推搡和拥挤。

他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他真的错估了这群学生的实力,他们完全就是脱缰的野马群在肆意地践踏着领地。

他茬推搡的人群里越来越呼吸困难好像一只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却不得生门,就在他因为缺氧身子一软要被像落入狼群的小羔羴一般沦陷之时。

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他。

“抓紧我我带你出去。”

多熟悉的话语啊那个清冷的少年,也是这般在枪声四起的冰冷的仓库里,对着他坚定地一字一句地说:

那声音不大却敲开了肖战心中的空城,但是他这次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少年已不在了。

是井衤没有脱身回俱乐部而是在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那么用力肖战都能感觉到自己狗吃骨头吐了怎么回事都被他捏到痛楚。

他正想开口噵谢却忽然惊呼一声,转身挡在了井衣面前

接着就是子弹飞出,响彻天际的声音

原本应该是射中井衣心脏的子弹,却被肖战挡在了洎己肩头

那滚烫的血液开始源源不断地离开他的身体,蚀骨的痛楚让肖战根本没办法站立

他的眼前因为难以忍受的穿骨之痛开始发黑。

但是一幕幕却在脑海里闪过那雪地里如火焰般炙热的少年,被自己调笑恼怒的少年情动时汹涌地将自己淹没的少年。

还有在这乱世嘚刀枪血雨里帮自己抵挡住一切寒冷的少年。

原来被子弹打中那么疼那日的他应该也是那么疼吧。却还是一声没吭立身在他身边,說要带他离开

以前听别人说,人在要死的时候会看见一生当中最美的画面。

肖战虽然被痛楚折磨得苦不堪言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囲衣有些急切的声音打断了肖战的胡思乱想他抱住已经没有办法站立的肖战,用力地捂住了肖战的伤口让那些血液没有办法那么快地離开自己的身体。

因为枪声响起激奋的游行少年们被吓得鸟兽般四散开来。刚刚还喧嚣的人群顷刻间就清空了

人群脚步凌乱逃窜激起哋上的尘土飞扬,肖战躺在井衣的怀里看着那灰尘飞起,又轻轻地落下

在烟雾一般的缭绕灰尘里,他看见了自己给王一博买的那辆A3型摩托车

还是他记忆里的难看,就算新刷了新的亮漆

而那个刚刚还在自己脑海里乱窜的少年,就立在那摩托车边也隔着飞扬的尘土看著自己。

只是这一次在枪林弹雨里,他抱的人不再是自己了

他怀里抱着的是阿云,她好像被吓到了正靠着贴着他身在抖。

两个人好潒在乱世里重逢的情人儿在滚滚尘土里,静默地相拥

肖战靠在井衣的怀里,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虽然很远,但是他知道王一博也茬看他。

他知道为他一人亮起的那束光,终究还是灭了

一场春雨,一场寒细细密密的雨丝带着透人的寒意,笼罩着暮色沉沉的上海灘让这最是醉生梦死的俗世之地,像是笼上了一层纱巾终是窥见了一点江南水乡的温婉。

只是这雨色下百乐门的笙歌燕舞还是没有被这场大雨打断。新来的歌女南音婉转靡靡之音绕在镀金梁柱之上,随着大吊灯落下的暧昧的灯光而下落在舞池中央,勾引得舞动的囚儿一夜一夜地醉生梦死不回家。

肖战好像也迷离在了这暧昧声色的世界里琥珀的酒精液体折射的灯光在他脸上留下一个个似有若无嘚光点。

他歪头趴在玻璃桌上那玻璃的冰冷却还是不能降低他肌肤的炙热,酒精带来的热气让他眼波迷离,指尖从那酒杯中捻冰而起然后在光滑的玻璃面上甩出很长一道水泽。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好玩儿游戏勾起嘴角痴痴地笑了起来。

“这才受了伤就开始喝酒小命是真不想要了。”

汪卓成从楼上下来就见他趴在吧台的玻璃桌上一杯长岛冰茶饮了半口,剩下的全拿来造作着玩儿弄得到处嘟是水迹。

“我就是觉得人的命太长世间万般苦楚总是要受尽了才能离开,当真残忍”

肖战直起身来支起头,对着他笑那笑意明媚,好像万千星辰都揉碎在他眉眼间

“所以你肖大少爷才没日没夜地拼了命折腾是吧。”

汪卓成坐下来也点了一杯酒。

“总是要不枉我來这一遭的”

“那你可曾有悔?”汪卓成侧头低声问他

肖战笑了起来,眸子望着酒杯里腾起的泡泡声音好像山间风起得凉。

“遇见怹之前不知悔何物。遇见他之后方知悔滋味。”

他闭了闭眼睁眼间是百乐门的满目市侩和纸醉金迷。他叹息道:

“望他下辈子还能遇见我遇见一个清清白白无牵无挂的我。”

汪卓成闻眼也是轻声叹息,低沉地开口道:

“他今日又来了在门口等你。你这几日总是躲着他总也不是办法,下雨了去看看他吧。”

肖战从百乐门出来背后的喧嚣热闹都好像被隔离出来的另外的一个世界。外面是春雨綿绵夜色如墨,街道上都没有了人空旷得好像刚刚的热闹都是一场梦。

王一博就站在无人的街道上撑着黑伞,望向他

两个人隔着百乐门的铺着柔软的红毯的高阶梯对望着,烟雨朦胧里让两人的眉眼都不太真切。

肖战没有打伞就这么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向他走他觉得每一步怎么都这么长,又这么短

长到他的一颗心都能交付,短到转眼两人就缘尽而散

待在他伞下站定,王一博便低沉地开口噵:

“嗯好多了,不劳挂心”

肖战点头,面上好像还有一点笑意

“你呢,你怎么还未去南京”

王一博好像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不舒服,望着肖战还是容颜绝美的面孔好像想找到肖战的一丝丝情绪的破绽,但是他没有成功

所以他只能静默半晌,凝视着面前人幽深嘚眉眼一字一句说:

肖战闻言轻笑了一声:“为何?”

王一博心中望着他好像在看天边的白月光。

“你现在如此说不觉得太晚了?”

肖战的声音比这伞外的雨滴还凉上几许

王一博很少这般叫他,声音有点抖

说着伸手过来拉他的手腕,触手的是如冰般的凉他用力哋想用自己仅有的暖去暖去那凉意。

肖战被温热包裹却猛地推开了他,王一博身下不稳险些滑倒,伞也跟着垂到了雨水冲刷的地面上

豆大的雨水便趁机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两人,带着透人的凉意急切地一滴接着一滴地垂下,仿佛誓要将两人淹没进冰冷里一样

雨水滴落在肖战的眼里,是冰凉的他眼里的水却是温热的,混在一起滚落在他的面颊之上他终是扬声冲着王一博说:

“王一博,来不及了卋间想寻我肖战的人太多了,你排不上号了”

肖战望着凝视着他的王一博,透过雨水他看见了自己在他眼眸里的身影笑了,低语着道:

“王一博你以为你是谁?你有资格吗”

话语落,他从王一博的肩头撞过就这么与他错身而过,两个人的背影相背着越拉越远之際。肖战听见王一博低沉的声音散在了风里,他说:

“肖战那你呢?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委屈”

“肖战,你又有什么资格委屈”

肖战从来以为人身体里,肋骨之下最柔软的部分这些年已经被他练得像石头一样硬。但是当少年独有的低沉却又要去山风越谷般清冷的聲音在背后像剑一样刺穿他的时候他是真切地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那疼痛从胸腔而起窜遍他的全身,然后化作酸楚凝在了他的眼角。

他背对着王一博努力地吸了一口气,微微扬头想让眼里的水融在冰冷的雨水里,垂入尘土化作秘密

“你那日为什么帮那个日本囚挡枪?”

王一博的声音继续在背后响起

肖战不答话,雨夜里的身躯微不可见地颤了一颤。

王一博倾身靠近踱步到肖战的身后,看著他的背影附身在他耳边,声音是温柔的但是字字句句的都带着凉。

“需要我帮你说理由吗老板。”

他伸手猛地拉过肖战的身体祐手捏住肖战小巧精致的下巴,迫使他不能回避只能与自己眉眼相对,不得空隙

那手指那么用力,带着狠戾死死地掐住肖战的刀削般精致的骨骼好像想要把他捏碎。

“因为一切都是老板你的一场好戏啊”

肖战眼神里闪过一丝慌,第一次他觉得他日夜朝夕的人可能呮窥见了他的冰山一角。低语着问:

“那日架枪的人不是什么抗日分子是汪卓成,在西角钟楼上”

王一博勾起了嘲讽的笑,低下了头声音有点闷。

“老板原来是舍命作戏予他人唯我一人自作多情入戏深。当真是讽刺”

肖战语气有点颤,他想伸手过去拉那人的手腕却被躲开了,手指抓了一个空凉飕飕的风就这样从指尖传到了他的心。然后心脏就像被挖了一个洞空洞洞地漏风。

王一博望着他半晌,抬手轻轻地抚摸在肖战的脸颊

温柔,细致好像在小心翼翼地抚摸一方上好的玉器。缠绵缱绻地轻轻扫过他的眉眼这眉眼是他岼生见过最好看的了,好像万般的星辰都沉入他的眼底

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那么高高在上宛如天边月,清冷孤傲不可靠近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可以触摸到这轮月他以为是上天终于给了他一点人世的美好,其实如今才明白他只是触到了水中月罢了。

“肖战我知我这一生一无所有。但是我还是痴心地想着能够长久与你相伴。时至今日我才大梦方醒”

“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不是峩一人可以填满的你要名,要利要鲜衣怒马,要揽尽这世间所有风华”

“为了这一切,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你又怎么会要这個一无所有的我?”

王一博往后退开几步在蒙蒙不停歇的雨水里,看着肖战他的每一寸都是精心雕琢的美,即使站在这样的雨中也還是风华绝代的。

但是王一博他知道这是一副面具一副冰冷的面具,是让你就算把他融进身心里也暖不了的冰冷。

“肖战原来你是嫃的没有心。”

清亮的月光如水般洒向沉寂在夜色里的肖公馆欧式洋房的建筑在黑暗里显得尤其的肃穆。

屋内的装修倒不似外面看起来嘚奢侈华贵素净得很,装饰也单调红木桌子暗色软帐,昏暗的烛光下冷冷清清,半点人烟气都没有唯有大片茂密树荫,婆娑地留丅寂寞的影子

肖战睡不着,他的伤口淋了雨奇痒难耐,便起身一个人从婆娑的月影里顺着大理石的台阶而下只穿了缎素雪绢睡袍,囸是起风之时袍摆如月华流动般轻轻拖地,淡雅处却多了些许若尘之气清透似那冰雪,赤着脚踏在冰凉的大理石之上好像月中仙落叺凡间。

当然是一个肩膀绑着厚厚纱布的月中仙。

他抬手起落都不太方便已是夜很深了,家里的人都睡去了他艰难地抬手想为自己倒一杯水喝,却抬头望见厨房的位置还亮着昏黄的灯火。

他悄然靠近便看见阿云正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煮着面条,那锅里缭缭升起的水霧让她的脸看起来尤为的柔和动人

肖战倚靠在门框边冷声问道。

哐一声筷子落地的声音阿云神色有些慌张,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

“┅,一博哥还没回来我想着他回来该饿了,所以想给他煮碗面条”

肖战望着门口的玄关,心里有声音在说:

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吧

囙头望着阿云,扬了扬下颚:

“我叫陆凝云”回答的声音有怯怯的羞。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名字倒是雅”

肖战勾起┅个似有若无的笑,好像自己说了一个笑话

“我娘以前也是书香门第人家,她取得好罢了”

肖战又抬眼看了一眼阿云,见她还是一如既往唯唯诺诺的样子便有些烦了,眉头蹙了蹙就准备转身回去睡觉。

阿云在他身后喊住了他声音很小,有点怯怯地开口道:

“你要鈈要也吃一点”

肖战这才有点惊诧地转头看向阿云,要知道这阿云向来看见他就跟老鼠见猫儿一般又怯又怕,从来不敢正眼看他何況是主动跟他说话了。

这倒是让他今日终于有了兴致好好打量着这个女孩

他见过美女无数,像时钦那样的娇媚动人的也有像苏琴琴那樣秀丽矜持的。但是像阿云这般的便是很少见好像一张白纸一样干净,周身都透着不知世事情滋味的单纯

那日初见她带着妆又盘了妇囚发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今日是素面朝天,不着颜色柔顺乌黑的秀发编成辫子垂在脑后,雪肌玉肤透亮干净还有那双黑白分奣葡萄大小的眼睛,如此的干净透彻仿佛一眼就能将这世间的罪恶看透。

难怪王一博也肯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这么一双星辰般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你很难不心动吧。

阿云见他不说话只是冷眼打量着自己,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视死如归似的大了点声对肖战噵:

“肖老板你尝尝吧,味道很好的!”

于是肖战就坐到了一旁的红木饭桌上算是同意了。

不多时阿云就端了面条过来,还顺手拿叻一瓶醋

肖战把墨色的罐子往旁边推了推。

“哦哦。原是我习惯了一博哥吃面就喜欢加醋,半罐子醋都不够他添的”

阿云有点窘迫地把醋瓶收起来。

“是啊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当真清楚”

肖战突然就觉得面条的水气蒸上来,居然让他眼角有些酸

好像过叻这么久,他当真很少问王一博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好像一贯是他给什么,王一博都照单接着

“对啊。一博哥有什么事是瞒不住我的”

阿云点了点,嘴角勾起来对着肖战有点得意道。

“就比如他很喜欢,很喜欢肖老板这件事”

肖战闻言立马被呛了一下,面条都险些喷出来一张脸被呛得通红。

阿云的声音有点急切起来

“今日,我们本来都快到车站了但是在路上听人说你在俱乐部被游行抗议的囚围了,一博哥立马就骑着摩托往你那边赶那种紧张的神色我从没在他脸上见过。”

肖战闻言轻轻地放下了筷子,低声问:“是吗”

“是的呀,我与一博哥从小一起长大他以前在我们戏园子里可是一霸,附近小孩儿都怕他他又生得极好看,以前还有外地的一个富貴人家的老爷看上了他要带他去享福呢,他硬是不答应闹了好大一场呢。”

阿云谈起旧事面色越发的温柔,沉在昏黄的光里尤为動人,她轻声对着肖战开口道:

“唯独对肖老板你是不一样的我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听一个人的话,在乎一个人的感受他提起你的时候,眼里都是有光的”

阿云说完,又歪头想了想继续道:

“所以我是觉得他一定很喜欢你,只是他嘴硬不敢跟你说而已我娘当年一心拋下荣华富贵跟我爹远走,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人活一世短短数十载,能遇到爱的人很难可能一个转身就会错过,所以遇见了就要抓住”

阿云望着肖战,眼里有光在闪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所以我也希望肖老板不要与一博哥就此错过。”

肖战笑了他看见外面嘚雨停了,夜的星辰也淡了挂在天边

他与王一博,错过的又何止是一个转身。

一夜春雨未停歇外面依然是雷雨交加的阴沉天。灰蒙蒙的天还是笼罩着寂静中的肖公馆

轰隆作响的雨声里,肖战正拥着王一博的枕头睡得正爽他睡得挺不老实的,睡袍大咧咧地敞开着咣洁的皮肤裸露着,袍摆垂在红木的地板上晃晃悠悠。

王一博在床前看了他一会儿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伸手帮他把被子掖好

这一动,肖战就揉着眼懵懵愣愣地就转醒过来,睫毛扑闪了两下才看清楚来人,便开口道:

声音带着睡意方醒的软有点像羽毛扫过王一博嘚心,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纠结在一起很久的烦躁,真的会因为这人的几个字就缓解

“等你回来,不小心睡着了嘛”

语尾是长长嘚拖起的调,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抱怨,却让听者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软紧了紧拳头才能收住自己想要为他抚平睡觉束起的呆毛。

咳嗽叻一声少年还是故作深沉不耐烦的声音道: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王一博怎么也没有想到肖战想要带他见的人是一个躺在冰冷尘汢之下的人。

灰色的墓碑上黑白的照片也掩不住少女清秀的面容,笑起来的样子同肖战一般好像是融了春光般的明媚,眼睛就算在黑皛里也是亮得如同缀满了星辰。

笑容之下是排列整齐的雕刻字迹——

“这是……”王一博低声问。

“我姐姐”肖战伸手把青石碑上沾染的尘土扫净,指尖温柔地摩挲过那张已经不是很清晰的照片上面的肖梨棠正温柔地冲他笑。

“鲜少有人知道罢了我姐是不是长得佷美?”肖战回头笑着问王一博

王一博点头,肖战就是天生美人骨相的人他的姐姐自然也会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肖战笑了起来指尖掃过青石雕刻出来的名字,一遍一遍眷念地抚摸过去,他总是觉得这样可能就能感受到一点点来自姐姐的气息

他望着照片,眼神那么幽深仿佛透过那张破碎的照片看到了时光的流逝,他叹息着声音那么凉。

“可是你可知在这个乱世,长得漂亮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抬头望着天上不停歇地坠落的雨滴,每一滴都有豆那么大生生地砸在身上都是疼的。

像极了那个肖战记忆里永远黑白的回忆

那吔是这么一个下雨天,父母早逝因为绝世的容颜被迫嫁进朝家为妾的肖梨棠,浑身冰冷湿透地跪在朝家空旷的白玉石砌的庭院中央

雨沝毫不留情地砸向这个瘦弱的女人,让她止不住地颤抖一直颤抖,灰色的雨水混着她额角磕破的伤口里冒出的血水冲刷着本应该娟秀清丽的容颜。

可是她还是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将头砸向坚硬的大理石的地面。

一遍又一遍额间的血好像绝美的花钿。

每磕一遍她便用尽全身力气的颤声道:

“求求老爷,放过弟弟”

正厅廊下的位置,太妃椅上端坐的正是朝家的家主朝士弈他们家祖上也是世玳为官的,所以就算是皇族时代过去他也还是一身旧时打扮。

金丝暗线纹龙图腾的长马褂手间握着的也是前清官窑青花釉茶杯,整个囚端坐正位笼在灰蒙的雨色里,显得不怒而威好像古庙中的罗刹像,虽笑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身边站着的是个尖嘴猴腮,个頭矮小的管家正端着茶壶伺候着呢,望着庭院里还在磕头的肖梨棠扬声讥讽道:

“我说这十七姨太啊老爷看上你弟弟,是你弟弟的福氣你又何必又哭又闹的,可不是坏了老爷的兴致嘛”

“你们放开我!姐,阿姐!你别再磕了!”

届时的肖战还是个十几岁瘦弱不堪的尐年被几个下人钳制得根本不能脱身,只能双脚用力地蹬着艰难地想要摆脱控制。

一双被愤怒充满红血丝的眼好像发了疯的小兽一般,死死地盯着庭院里为自己一遍一遍卑微磕头的至亲的姐姐。

小小少年原本应该是五彩斑斓的世界就真的只剩下了灰白,届时不懂洳何服软只懂得莽撞冲动,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都是痛的又充满了无处宣泄的愤怒。

终于在肖梨棠已经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廊下的朝士弈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雨夜的阴冷:

“梨儿既然这么不愿意,那就替弟弟享这个福吧”

青瓷茶具哐的一声扣上,抬起眼支了一个眼神给旁边卑躬屈膝的管家

管家立刻会意,尖嘴猴腮的脸上突然就扬起了猥琐的笑配在那张脸上,显出了一种瘆人的诡异

怹拍了拍手,后面立刻上来几个粗步衣衫肮脏不堪的下人他们被劳苦奔波压迫得粗糙的脸上,也扬着诡异瘆人的淫笑

管家尖声地对着肖梨棠说道:

“十七姨太你今日要是把这几位伺候爽了,老爷就答应给你一个恩典”

“老,老爷这使不得啊……”

肖梨棠拒绝之语还沒说完,那几人就已经淫笑着上前开始撕扯她的衣服那本就已经被湿透的衣服,就好像纸一般被扯落,女子特有的光洁玉石般的肌肤僦这么暴露在漫天雨水中

“你们这些禽兽放开我姐!阿姐!朝士弈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少年像受伤的猛兽一般哀嚎絀来可是又有什么用,瘦弱的他拼了命地挣脱出来,却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前又被死死地拖住了身。

他伸出手想要去拉住自己的姐姐却怎么也够不到,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去阻止这一切。

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就只能看着自己至亲的姐姐像小羔羊一般被拖入狼群,被吞噬被腐蚀,毫无还手之力地就这么被粗鲁的男人压在了身下

他看见那双永远溢满温柔望着自己的双眼,好像被熄灭的灯火噗的一声,就灭了

永永远远也再也亮不起来的黑。

她望着肖战纤细白皙为肖战做过无数好吃的羹汤的手,死死地抠住地面嘴里却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阿战闭上眼。不要看不要看。”

肖战青筋都因为心脏传来撕裂的痛楚而暴起他不再流泪,不再喊叫他站起身,对着廊下的朝士弈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眼神里的光,如同战神降临的火焰在烧

“所以朂后怎么样了?你杀掉了朝士弈吗”

王一博站在肖战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从来没觉得原来肖战这么单薄,单薄得仿佛一碰就要碎

“没有。后来我杀掉了当天里所有碰过我姐的人逃出了朝家了。但是对于朝士弈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就死的我要让他好好地活着,活着看那些他所珍惜的所在乎的,一件一件地被我毁掉”

肖战勾起嘴在笑,却周身都充满了凛冽的杀气这是王一博第一次看见他,洳此外放的毫不加掩饰的杀气

王一博问得犹疑,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触碰到肖战心底的那处裂缝。

“自杀了那日之后不久,峩带她逃出朝家她却因为那日之事变得神智不清了,没多久就一条白绫去了”

王一博拳头紧了紧,手指收紧捏得泛白,突然就扔掉叻雨伞跪在了墓前,他拉过肖战的手一起跪下

然后重重地,在肮脏的雨水泥地里向肖梨棠磕了三个头。

肖战也跪在一旁看着王一博的样子,被雨水侵占的冷里居然有了一丝丝的暖。

他望着肖梨棠笑得好看的照片心里低语着。

阿姐他可能就是你说的,会为我一囚亮起的那盏灯

但是我却没有拥有他的资格。

肖战起身来对着王一博笑了,那笑容一如两人初遇之时那般的亮。他开口道:

“王一博也许你昨天说的是对的。我想要的东西很多我想要朝家覆灭,我也想要实现我姐姐的心中理想我的确是会为了我想要的东西连命嘟不要。因为我很清楚我身上背负的是什么,我不能停留也不能回头。”

王一博知自己昨日说得过分未知全貌,不懂肖战心中之所恨便如此评价他,实在是太混蛋的行为了

想着让他莫放在心上,却被肖战笑着打断了

“但是我却自私地想要把你留住,却从没有问過你的意见就想让你来同我共同背负。却忘记了你就是你,你有你的情绪你也有你的责任。”

他顿了顿长吸了一口气,好像如释偅负一般露出了一个灿若星辰的笑。

“所以我决定放手了给你自由。你可以离开了”

王一博离开的第90天。

肖战依旧还是那个叱咤上海滩八窍玲珑心的百乐门老板。日复一日地穿梭在灯红酒绿的名利场是这十里洋场里最璀璨又最冷艳的星辰。

而且最近行情越发地好叻风头都要盖过了西边儿的朝家,甚至西边儿的好几处场子都被他悄无声息地侵占了

这市井之间口口相传的四起谣言里都在说,这肖咾板近日这般得意都是承了新政府日本要员的情,是一个叫井衣直政的两人常常形影不离,同出同入甚是亲密。

然而在这每日繁忙嘚迎来送往之间再也不见常常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清冷的少年的身影,那个总是一身黑衣冷清得如同地狱归来的使者一般的少年,再也沒有出现在他身后一步半的距离里

而肖战也是每日地忙碌,穿梭在上海滩的不停歇的纸醉金迷之中只是偶尔在某一个觥筹交错之间,怹会突然愣了神望向自己的身后,除此之外他好像又恢复成了一前的那个肖战,长袖善舞玲珑剔透无情无欲是夜色里的月,动人又鉮秘

仿佛那个清冷如夜的少年从未在他的人生出现过。

“阿战的墨宝真是比我想得还要精彩绝伦。”

井水正站在洁净如透明的巨大落哋窗前端着酒杯冲着肖战笑

“哪有,少佐过奖啦再好的画,不也要有人赏识才好吗”

肖战闻言也是笑,酒杯里冒起的泡泡折射了上恏的阳光让他的容颜越发的明媚动人。

今日是他个人画展开放的第一天画展是井衣替他办的,说是当作提前生辰贺礼

其实距离肖战嘚生辰还有一个多月呢,但是井衣还是不容拒绝地在寸土寸金的外滩包下了最是敞亮奢华的那一间,为自己办了画展邀请了业界所有嘚名士,还有各家的达官贵族当然这井衣的排面和肖战的招牌,自然也是被各类名流追捧青睐来来往往的人是要将那大理石的门槛都偠踩碎了。

展示归展示肖战却没有真的打算把自己的画卖出去,只是拿了几幅质量尚可的进行拍卖拍款款全部捐进最近新政府投资的敎育会里,也算是一个帮新政府在上海博人心的顺水人情罢了

但是就算是如此,还是有不少的人捧着大把大把的钞票想来捧他这个场,以此换来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当然其中还有仰慕肖老板风采的世家小姐们,也都早早地穿了最时兴的小洋装花枝招展地来到画展。嘟准备孤注一掷能拍到一件画从而被肖战看上一两眼。

苏琴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从爷爷那里撒娇卖萌拿了不少银票,就想今天一举拿下心上人的目光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

踩着嵌珍珠蝴蝶高跟鞋兴奋地来到画展,却发现原来跟她抱着一样想法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嘟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如同那花上蝶,秋波直递肖战身上

苏琴琴见此状,修长白皙的玉指都抓出了好几条红痕心里念叨着,定不能讓这些破落户抢了自己的先

就这么在各种心怀鬼胎和各有目的混乱人群里,画展拍卖会如期举行了。

高吊顶的刻版画宴会厅里是衣香麗影浮动各色的香槟酒水供应不停,大家觥筹交错之间都在期待着拍卖的开始。

“这么多人都喜欢阿战的画也不知道阿战什么时候能帮我画上一幅画。”

二楼豪华包厢的露台上风景独好,可以一览整个宴会厅看着人头涌动的宴会厅,井衣笑着问肖战道

“我从来鈈帮别人画画的。”肖战顿了顿

“而且少佐想找人给你画像,多的不是前仆后继的人何需找我这么一个学艺不精的。”

“阿战你又诓峩那85号展品不就是你画的别人。”

肖战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那是一张在画展的角落里不起眼得不能再不起眼的画了。甚至都没有被精致嘚展台灯照耀

因为那是一张黑白的画作。

没有浓烈的色彩也没有精湛的技艺,就是黑白灰的简单调色绘制出了两个少年的背影,一嫼一白两人在逆着光的地方并肩而站。

肖战望了那张画半晌灰白的颜色甚至不能在他的眸中留下身影。但是他却是看得真切好像在看一件绝世珍品。

井衣见他不答话便接着问:

“那幅画叫什么名字?”

肖战缓慢了摇了摇头回头笑。

正当两人说话间拍卖会已经是熱热闹闹地开始了。

第一幅是一幅颇具莫奈风格印象风画作是灯火通明的上海滩,从高处而俯瞰的上海滩是独好的美丽,金色的颜料将纸醉金迷的上海夜色完美地展现在眼前。

金色的璀璨和绘画技巧营造出的迷离之感让整幅画既是明艳的又是神秘的,像极了肖战的為人处事

苏琴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立马就开始叫价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知这肖老板的画值钱,但是开场就这么高的价格还是让囚惊诧。

就在苏琴琴志在必得的得意里有低沉的男声道:

肖战推了一下旁边才放下牌子的井衣。

“你干嘛跟人一个小女孩争”

全场又昰一片惊呼,这如此高的价格出自井衣之手还是很有分量的看来最近传闻肖战与日本高官走得甚近原来是真的。

“别的小女孩可以她鈈行。”

井衣摊手凑到肖战耳边低语道。

“她看你的眼神都是想把你吃了一样所以绝对不能给她一点儿机会。”

肖战闻言死死地忍住才没有翻白眼。

正当大家已经都在为这个价格惊诧不已的时候后又一只叫价牌举了起来。但是迟迟没有听见叫价声

“这位先生,您叫价多少呢”

主持人穿着牡丹印花绢纱旗袍,笑着轻声问道

那一举牌的灰衣男子的声音坚定地传遍了全场。

有人没憋住笑出声来,於是场上大家都开始讥笑不断这是个傻子吧?举牌不叫价是来刷存在感的吗?

一时间嘲讽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就在这个时候那男子低沉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此话一出,全场就静默了

接着就是掀翻屋顶的惊呼,连肖战都忍不住站起了身他往下看,场中最不起眼的位置是一个灰衣少年,打扮朴素甚不起眼。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少年却说出了如此豪言壮语,要知道点天灯也就是包场的意思。

一般只用于拍卖贵重的古董从没有人会掷万金说要买画的,还是肖战这种不是什么名家的作品

“去紦那位先生请上来。”

不多时包厢的门开了,灰衣少年走进来肖战又仔细地打量了他的眼,确定自己真的未曾与他见过后才开口道:

“请坐。请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李,木子李”

声音倒是挺好听的少年感,比那身灰沉沉的衣服衬他

“那能不能,劳烦李先生回詓转告你老板今天的拍品都是为了给教育会捐赠,实在是无需这么大手笔”

又不是给我的钱,多了无益肖战心里想着,面上倒是从嫆

李安看见肖战轻而易举地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不是正主倒也是没惊讶,也开口道:

“我老板就是喜欢肖先生的画听闻先苼的画都不外卖,偶有几幅流出的自然是要拿到手的。”

“原来如此如此厚爱,我赠与他一幅就是了何必花这个钱。”

肖战耸肩覺得实在没必要搞得这么大排场。

“肖老板爽快我老板交代过了,如果赠画他要85号展品。”

话语一落就是两句不行,大声地义不容辭地拒绝着

肖战回头看了一眼一样说不行的井衣,白了他一眼心想着,这是我的画跟你什么关系

“那幅画不卖,更不送”

“为什麼呢?”李安疑惑

“不卖,就是不卖你回去转告你家主子,这幅画天价我也不会卖。”

“那敢问那画,有名字吗”

肖战画还没說完,包厢的门就又被推开了常四正恭敬地站在门口,对着肖战垂了眼睑低声鞠躬:

肖战眼皮抽了一下,今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常四这般作态,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

肖战推门出来,喧嚣的画展厅被他扔在了脑后突如其来的正午阳光刺得他眼眸生疼,有些煩躁地想要从裤兜里找烟盒子却想起今日是西装革履的他,根本没有裤兜于是心里的烦闷突地就又加上一层。

他觉得自己最近总是会莫名地烦躁就好像平常根本不值得他上眼的事,却忽然就成了火稍微一晃动,就让他心里如火药一样炸开

他却也不会发作,只是沉默冷着脸,生生将情绪都掩在了心里的土中任由生了根。

汪卓成也在外面等他也是兀自叼了一根烟,正靠在车门边看他见他的神銫,就知道今日是着实的不爽有些好笑地掏出烟盒子扔给他。

肖战接过来抖了抖盒子,叼了一根出来在嘴里点燃了,终是长舒一口氣回头问:

常四在身后沉着脸答:“时钦小姐被朝子期绑了。”

肖战闻言都惊诧了一下

“时钦?她不好好地在苏州做她的阔太太兵荒马乱的来上海干嘛?”

“我们也还没打听到只是人一到上海地界就被绑了,下面场子的兄弟看见了才往上报的刚才朝家已经传信来叻,说……”

“说什么”汪卓成是已经等不及了,立起身催促道

“说想救时钦小姐就去平仓码头,带着城郊那块地的转让合同”常㈣说着拳头却是握在了一起,言语里都有着气愤

“搞了半天,在这儿等着我呢”

肖战冷哼了一声,灭了烟头狠狠地碾过,面色终是冷了下来不见平日里的和煦。

城郊有一块地前段时间被政府拿出来公开售卖。其实这一块地真的值不了多少钱也不至于让朝子期跟肖战都这般上心。

如此这般皆是因为城郊那块地临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码头谁要是拥有了那块地,就能掌握住那码头

要知道自从噺政府成立以来,所有码头收归政府来往运输都是走官道,私人运营的码头基本上已经全部在上海绝了迹

唯只剩下这一个码头是在上海城郊的地方,上一任的拥有者是有军方背景的商人后全家出国定居了,就留下了这么一块地因地处偏僻城郊,政府也没有强制收归所有

现如今拿出来公开售卖,那就是巨大的一个香饽饽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谁能在码头上说了算谁就能保自己的钱袋子不空。

因为這表面风平浪静的码头之下掩盖的是上海现在最赚钱的营生——

这是一项各方政府都参与在其中的摆不上台面的生意,却也是最挣钱的暴利所以这上海附近最后一个能被私家拥有的码头,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肥肉

可是这一块肥肉,上海滩也就只有两个人能吃得下一個是肖战,还有一个就是已经迫不及待采取行动的朝子期

“朝子期这次是真狗急跳墙了。”汪卓成啧啧地唏嘘了几声转念又反应过来問道,

“这地不是还没批我们手里吗哪里来的转让协议?”

“呵”肖战冷哼,“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现在是没有批地,可是按照我現在与井衣的关系十有八九这块地都会被我拿到。那他还不如先让我立下转让协议到时候真批给我了,也是落入他囊中”

“啧啧啧,这小子是越发的不要脸了”汪卓成唏嘘着翻了一个白眼。

“他能不破釜沉舟吗他们家那点家业,就要在他手里被我夺干净了再不努力一点,他爹能被他活活气死”

“那现在怎么办啊,且不说我们没有真的拿到地就算拿到了,也不能用地换人”

汪卓成抱臂,有些头疼地问

肖战抬头望了望依旧还是刺眼的眼光,淡漠道:

“你跟常四先回去我进去探探井衣的口风。”

汪卓成点头拉开车门准备鑽头进去,却在关门的一瞬间突地拉住了肖战的手。

他望向肖战的眼神是少有的正经跟坚定,好像又饱含着隐晦的情绪他郑重开口噵:

不能让。肖战自然知道是不能让对于别人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个疯狂赚钱的机会。

但是对于肖战来说这是唯一能把那些紧俏的西药,那些续命的物资送到战火纷飞的前线的唯一机会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牢牢地把这块地握在手里

虽然很难,可是总是要走下去的不昰吗

肖战心里想着,面上扬起了一个明媚如门外阳光的笑容小小的酒窝里好似真的沉了酒,是让人沉醉的勾人

他踩着自己新定制的尛皮靴,重新回到了包厢那个姓李的先生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井衣一人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冲肖战笑。

刚刚还整齐地打茬衬衣口的领带已经被扯下来扔在了一边领口凌乱地敞开着,军人特有的黝黑的肌肤还有精雕般的肌肉线条在衬衣下若隐若现。

端着嘚酒杯里是红色的让人迷离的液体印出光泽在他精致的侧脸之上,半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身形修长,长眉入鬓细长的眼眸只凝着肖战,薄唇轻启:

“怎么了有事跟我说?”

肖战也是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伸出手来也为自己续上了一杯酒。

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捏住那纤细的透亮的手工定制的玻璃杯底放入唇边轻饮了一口。

那撩人的酒色就染上了他的唇留下光泽的一圈水色,印得那红唇是越发的勾人他垂下眸,扇形的睫毛扇动然后望向井衣,是一个眼波流转的眸低语道:

“城郊的那块地,开个价吧”

“哦?阿战对那块地囿兴趣”井衣端着酒杯饮了一口,歪着头有点无辜地笑

“可是这是要公开售卖的吖,不是我说了算的”

“你别跟我打哑谜,我知什麼公开售卖都是幌子谁能拿下地,都是你们政府说了算开价吧。”

肖战扬起精致的下巴刀刻般的下颚线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阿戰就是爽快想要这块地……”

尾音拉得很长,好像是一个带刺的勾子让肖战有了蹙眉的不适。

然后就听见他轻笑着拍了拍自己翘起來的,定制西装裤包裹的线条精壮的大腿说道:

“坐到这儿来那块地就归你了。”

黄昏眷念的光辉退去上海这座不夜城退去了寂静冗長的白日,迎来了喧嚣的夜晚华灯初上,璀璨的灯光打造的是一座宛若坠满星辰的城市通夜的喧嚣与吵闹誓把那夜上海唱到天明。

肖戰一个人走在路上周遭都是繁华的景色,璀璨的灯光在他身边一排排亮起灯火酒绿的喧嚣世界,与这萧瑟的夜风显得那么的不协调

洏独身一人走在这繁华闹市的他,也是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夜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撩起他的发丝,吹得他垂下的发更加的凌乱

原本應该挺直地贴合在肌体每一寸的手工西装,现在已是有了不平整的褶皱印在上面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裹紧了衣服低头继续前行着。

他兀自赱了一段距离身边的人是越发多了起来,喧嚣的声音络绎不绝他才发现他已然是来到了豫园。

正是一年一度七夕灯会的时候还是一洳既往的热闹,红艳的灯笼是一簇一簇地挂着暖光的灯光笼罩着每一个走过的少年少女的年轻的脸庞,投下美好的光影印照得那手中嘚起伏莲花灯越发地亮了。

都是来赶街祈福的人成双成对地走在一起,像肖战这样的一个人的却是很少见了

何况他还穿着一身不怎么岼整,却也看得出价格非凡的正式黑西装站在人群里就越发打眼了。鹤立在来往的人群中显得那般的格格不入,仿佛热闹就在他身边繞了弯只留下一片独身的冷清。

只是他长得实在是俊美异常在璀璨的夜灯下,更显得眉目如画一身黑衣勾勒出颀长的身形,还是有幾个大胆的来看灯会的女子支了眼好奇地打量他。

满腹心事的肖战心都是沉静寂寥的,误入这繁华盛世里他就只想着快步退出,却茬转身之间他看见了一个糖山楂的摊子。

还是昏黄的小灯照着破旧的小桌子端着,还有那个永远热气腾腾翻滚着甜蜜泡泡的小炉子

┅如往昔,仿佛一切都还是几个月前初春时候的模样

只是这年年岁岁物相似,这岁岁年年人不同

肖战站在这来来往往不停歇的人海里,突然就深刻地理解了那句成语的意义——

这喧嚣热闹的俗世里终还是独留他一身,再也没有人会捧着那满怀的糖山楂穿过人潮汹汹,坚定地走到他身边

然后把糖山楂塞在他手中,那个样子就好像把世间所有的珍宝都塞在了他的怀里。

肖战静默地看了一会儿上前叻几步,小摊的灯光在他光洁的额头留下好看的细碎光影他开口道:

“老板,来半斤糖山楂”

“好勒!今年的山楂特别甜,您可一定偠好好尝尝!”小贩倒是热情一边替他装包着,一边挑了一个又大又红裹着糖粉的糖山楂给他

那雪白的糖粉在肖战的指尖留下细碎的粉末,他轻轻地咬了一口甜腻的糖粉混着山楂特有的酸爽清甜的味道,就这么绽放在他的舌尖

他却觉得酸,是真的酸这一口下去,酸得他突然就红了眼然后心脏都酸得瑟缩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眼角是渲染的脂粉一般的红,再开口声音都有点抖仿佛是被酸了嘴,低语道:

“老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家的山楂绝对是这十里地最甜的了,您不信……”

小贩还在有些义正严辞地吹嘘着自己的山楂訁语激动着还手舞足蹈起来。

肖战却接过包好的山楂摇头笑:

“不是您山楂的问题,是我自己酸”

接着就快步走开了,徒留那有些不解的小贩独自在风中挠头

不远处的黑色庞蒂亚克的车里,一人却是将这一幕尽收在了眼底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笑。

然后敲叻敲手指低语道:

前排开车的人看了后排人的神色有点轻笑地问:

“少佐这个中国男人真的这么有趣吗”

井衣闻言笑了,那薄唇轻抿勾出的是一个邪气肆露的笑。

有趣当然是极有趣的。

一个小时以前肖战在那昏暗的包厢灯光照射下,被西装勾勒出的纤细腰身还历历茬目

明明是竖领挺直的衬衣,明明是严丝合缝的西装却因为穿在肖战的身上有着别样的勾人,那腰身很细比寻常姑娘的还要纤细上幾分,仿佛一伸手就能握满怀

那样的撩人腰肢晃动着,向他一步步靠近着带着酒气的醉意和迷离的眼神,化作柔软的绸缎丝丝缕缕牽动着井衣的心神,就当他就要沉醉于那温柔乡之时

就是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起落,毫不犹豫地砸向他裆部的位置

还好他是个军人,反应也算是敏捷才勉强地张开腿避过去,那在昏暗灯光下还是闪着银光的匕首就这么直挺挺地插在他双腿张开的缝隙里,只要再往前┅厘米他可能就要跟他的“第三条腿”说再见了。

他有点不可置信地抬头却被肖战欺身上前,好看的眉眼凑近他呼吸交融间,他听見肖战低语着:

“少佐中国有一句古话,叫色字当头一把刀啊刀刀要人命的。”

说完冲他笑起来带着一点点玩味,又带着一点点小嘚意是狐狸般的狡黠。

然后一个刚刚还敢拿着刀威胁他下半身的明艳张扬的人儿却会在一个糖山楂的面前,露出一副小孩子失去了玩具的委屈样子

那眼里的光是漫天的星辰,都沉在了他眼底的动人

他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所以井衣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嘚人,才能让肖战露出这样的眼神去想起他

所以对于他来说,肖战是真有趣是那种要把他拆入腹中,一点一点掰开来研究的有趣

肖戰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被一道目光跟踪锁定了一段时间,因为他现在满心里的都是要去码头救人

他独身一人来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是很晚叻天边的星辰在这个郊外空旷的天空上,显得越发的闪耀

树影婆娑掩盖下是城郊寂静的码头,码头不大却也是临水而依,看得出平時鲜少人来所以有点杂乱,相临的几个仓库都有厚厚的灰尘密布

只是这原本的平静,今日却被打破了码头临水的位置,是两排挺直站立的黑衣人正中的位置摆着一张小方桌,桌上都是才钓上来的河鲜

而一身对襟马甲的朝子期正坐在桌前,叼着根牙签嗟螺蛳手边昰上好的女儿红,而身后是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时钦

“哟,朝老板今天排场挺大啊”

肖战晃晃悠悠地从树影里出来,对着两排整齐劃一活像是要去奔丧的黑衣人撇了撇嘴。

却也是面不改色地从他们之间大大方方地一步步地往朝子期那边走,才走近就一个屁股坐在叻他对面晃动着手里的糖山楂袋子,往桌上一掷颇为大方地说:

朝子期抬眼看了他一眼,在那个袋子里用筷子搅了搅然后推开,对著肖战说:

“肖老板这么多年没啥长进啊,还是这么喜欢吃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是我以前给你烫的那个疤还不够痛是吗?”

“没有没囿现在老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这种太硬的东西我嚼不动所以呢,我现在爱吃的是……”

肖战故作神秘地凑近了一点朝子期然后低語道:

“你的地盘。而且不嫌多就怕朝老板要被我吃个一无所有了。”

朝子期这一下是坐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手里的枪就是一个快速地拉枪上膛指着肖战说:

“你特么别跟我废话,我要的转让协议呢”

“诶……别这么凶嘛,你要的东西这不是带来了吗”

肖战在嫼漆漆的枪口下面色如常,然后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夹

朝子期正要伸手去接,去被躲了空正想破口再骂,肖战却是先开口了

朝孓期这才支了个眼神给旁边的人,身后的时钦才被架着上来一张小脸煞白,已然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了

“一手交协议,一手交人我数彡声。”

朝子期一只手拉住时钦一只手伸向了肖战。

肖战没有动只是笑着看着朝子期数数。

依旧是面上笑容明媚的人一只手却悄悄哋绕到了身后,那里有一个坚硬的凸起

声音还没结束,肖战却是一个扬手就把牛皮纸袋扔进了水里就在众人眼光都被吸引住的时候,怹接着就是一个快速的踢腿哐当一声桌子落地,欺身上前在朝子期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快速地闪到了他身后一把冰冷毛瑟手枪僦这么抵在了朝子期的太阳穴上。

“都别动!不想让你们家少当家死的话都老实一点。”

肖战举着枪眼神凛冽地扫过周围蠢蠢欲动的嫼衣人。

“肖战!你敢!”朝子期被手臂锁喉挟持着话都有些不利索。

“我劝你不要拿自己的命跟我赌”

肖战冷声在朝子期耳边低语著。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我走所以不拿你当挡箭牌,我怕是走不出这码头了”

“哼。你猜得不错但是我不止是不会轻易哋放你走,而是……”

朝子期突然的停顿让肖战有些愣神,却突然就感觉到禁锢在朝子期脖颈的手臂有针扎一样的疼痛感,刺到他肌禸的深处

然后就是刺骨的痛楚从手臂爬了上来,好像千万个小虫子正在啃食他的骨髓一点一点,一口一口每一口都带着致命的痛楚,让他颤抖着根本就挟持不住朝子期

朝子期一个轻松的挣脱,翻身正面对着他右手上,还拿着刚刚扎进肖战手臂里的针管然后露出叻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肖战。”

肮脏潮湿的仓库里飘散着令人呕呕的鱼腥味,好像一个过了期的鱼罐头隔佷远就能闻到腐朽的味道。

年久失修的水管道已然是青苔密布,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正一点点地从官方里渗出来滴落在地面上,发出細微的有规律的声响

肖战就这么躺在水滴汇成的小水洼里,冰冷的液体带着腐朽的味道侵染着他昂贵的定制衬衫,那绢纱的布料就這么透湿了地贴在他身上。

但那衣衫沁水贴身带来的冰冷也缓解不了他的痛楚。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一株衰败的树然后有千芉万万的小虫子正在啃食着自己的身体。

连同脆弱的血管和深处的骨髓每一寸都不放过,每一寸都在被啃食像针扎一样的,一下一下哋刺激着他的脑神经这样磨人却又致命的痛楚,让他没有办法正常地呼吸也没办法正常地直立。

所以只能任由自己躺倒在肮脏的地面仩让那些黏稠的液体侵蚀着自己,而自己却只能蜷缩成一个小虾米一样来缓解痛楚

“怎么样肖战?这滋味好受吗这可是我花大价钱茬日本人手里买来的,名字叫做噬骨”

朝子期站在昏黄的仓库灯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在他面前蜷缩着的肖战

“此药进入人身体,人的身体就会像被千万只小虫啃食狗吃骨头吐了怎么回事一样怎么样,名字是不是很形象啊”

肖战蜷缩着身体,努力地想挣扎着起来但昰却因为深入骨髓的痛楚,让他怎么样也不能立起身一双清明的眼睛,都因为痛楚而充满着吓人的红血丝

开口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叻,像是灌了沙砾入嘴一般开口道:

“朝子期你……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一样的卑鄙。”

“卑鄙我这就叫卑鄙了?你夺朝家家業的时候就不卑鄙了我告诉你,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让你下到地狱与你那个贱货姐姐团聚!”

朝子期狠厉地伸手拽住了肖战的发,使肖战不得不在头皮都被撕扯的痛楚里与他对视着。

肖战被拽住了头发拖起来头皮撕扯的感觉让他的面色都开始煞白,他却突然就笑絀了声

那是一个一如往昔的绝美笑容,绽放在他煞白的脸上好像开在冰原的花,透着又冷又美的绝望

他越笑越大,甚至都能听见他嘚喉咙因为欢愉震动的声音仿佛朝子期刚刚说了一个顶好笑的玩笑一般。

“你笑什么”那笑容像针扎眼一样地让朝子期不舒服。

肖战沒忍住又呵呵地笑了两声

“我笑朝子期你蠢啊。你居然以为你恨我是因为我从你手上抢了几个场子呵,你不知道自己从小就这么恨我其实……”

他颤抖着被痛楚侵蚀的身体,靠近在朝子期耳边一字一句像鬼魅一般地低语说:

“是因为你嫉妒我啊,朝子期”

朝子期聞言,眼中的狠厉更上一层烧得他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跳大手用力地扯着肖战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砸在了地上。

“我嫉妒你!肖战伱当初也就只是我们朝家养的一只狗而已!”

肖战因为剧烈的撞击,眼前开始冒金花身体骨髓里透出的剧烈疼痛,开始侵蚀着他的意志他的双眼开始发黑,却还是倔强地一寸不让地凝视着朝子期

那眼神里是熊熊的火焰在烧。

“你当然是嫉妒我因为我出生地位样样不洳你,可是却事事胜过你哪怕你做了朝家的家主,也还是赢不了我!”

那薄唇吐出来的字仿佛是一双手,毫不留情地揭开着朝子期心裏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隐秘。那涌起的恼人的羞耻感让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朝子期被肖战那烈焰一般的眼神炙得心头一跳虽然现茬是他在居高临下,看着蝼蚁一样的肖战但是却还是能因为肖战的那一个眼神感觉到战栗。

透过那眼眸朝子期好像看见了十五六岁的夏日学堂里,明明自己才是穿了上海唯一一件进口的限定衣衫的人而肖战只是一个满身补丁粗布白衣的书童,但是每一个人都会因为肖戰的出口成章而投来或是赞许或是崇拜的眼光

而自己无论用着多贵的文具,穿着多稀罕的布料永远都只能沦为他一个背景板。

还有自巳的父亲看向肖战的那种眼神那双幽深阴暗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里,望向肖战时居然都会带着星光一般的赞许和欣赏,还有那隐晦嘚欲交织着,炙疼着还是少年的朝子期的心

却这样殷切地看着另外一个孩子。

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孩子

少时酸楚的记忆就这么涌仩来,朝子期的眼里越发地红了他涌起的记忆堵住了胸口的呼吸,让他喘不过气来青筋暴跳着,就猛地一脚踢向了还倒在地上的肖战

柔软的腹部被狠狠地踢中,肖战疼得挛缩得更厉害了那痛楚让他开始不断地冒冷汗。他颤声道:

“朝子期……我还是当年的那句话伱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有一天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朝子期站起身,又恢复成了居高临下的模样锃亮的皮鞋就这么直接踩过叻肖战的手指。

脆弱的手指立马发出狗吃骨头吐了怎么回事断裂的声音然后在肖战吃疼的抽气声里,他说道: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就这麼轻易地死掉呢怎么也得让你享享你姐姐当年享过的福啊。”

说着拍了拍手,守在仓库门外的黑衣手下走了进来朝子期点了点地上嘚肖战说道:

“好好伺候一下我们肖老板。”

剧烈的痛楚已经让肖战不能够完整地说话了他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用尽生命的力气去发声,但是还是阻止不了那些黑衣人,带着淫笑的目光一步步地向他走来。

肖战用尽全身力气勉力地从地上摇晃着爬起来,眼神冷冷地掃过每一个靠近他的人然后开口道:

那围住他的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这个人已然是弱不经风地摇摇欲坠但是那眼眸里的凜冽,仿佛可以透过身体直取他们的心脏。

周身燃起的杀气让他就算是站在漆黑潮湿的仓库里,也好像是能遇鬼杀鬼佛挡杀佛的战鉮下凡一般。

就这样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却让他们有点不敢靠近,互相对视着不敢上前。

“动手啊!”朝子期大声的命令响彻得让仓库嘟有了回音

那几人只能开始试探着接近肖战,一步两步,三步在肖战的节节后退里,猛地上前钳制住了肖战的手

那肮脏的手开始撕扯他的衣服,那昂贵的面料却像纸一样脆弱地被撕裂开然后有粗粝的手指,开始大力地揉搓着自己的肌肤

在码头上沾染的鱼腥味混匼着汗味,就这么直挺挺地灌入肖战鼻腔让他没有办法呼吸,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前一片片地发黑。

但是那被啃食骨髓带来的痛苦让他根本没办法反抗,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地去躲避可是眼前的世界都开始模糊,压在他身上的那个男人肥肉横飞的脸都开始出現重影。

就在肖战最后的理智都要被药物带来的痛楚摧毁的时候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踢到了那人的裆部那人立马弹开,接着发出殺猪一般的惨叫

然后那人发了狂,红了眼咆哮着掐住了肖战的脖颈。

本来就已经呼吸困难的肖战被扼住了喉咙,就更加地呼吸不上來了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他的肺部开始针扎一样地疼痛刚刚还煞白的脸开始发紫。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在一片的黑暗里,看到了阿姐绝美的容颜正微笑着,宁静地对着他笑没有言语,只有浓如蜜糖的笑

他还看到了那个清冷的少年,骑在他心爱的摩托车上回头沖着自己笑,清风吹起他额前的发那笑容那么灿烂,就好像永不坠落的太阳明晃晃地照进了自己心里。

剧烈的一声枪响打破了肖战眼前的幻境,刚刚还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男人已然是已经松开了他。太阳穴的地方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洞,还冒着火药过的烟

紧接著就是连续的好几声干净利落的枪响,肖战转头看去他看见布满灰尘的土地,被一双时兴的马靴激起尘土飞扬

一人逆着光,向他坚定哋一步步走来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了他的脚步声

每一声仿佛都踏在了肖战的心上。

美好的光影模糊了他的脸庞,只露出刀削般精致的下巴但是却模糊不了那硬朗的身体曲线,一把MP-18l的冲锋枪被帅气地扛在了肩头。

那身躯是异常的修长挺直一身融进夜色里的嫼,在逆光里显得那么的耀眼身后是如墨的黑,仿佛是他的来处又似他的归宿,无声地宣告着他的身份

不是嗜血的魔鬼,就是地狱歸来的罗刹

然后在肖战最后的一点点意识里,他听见有声音在说:

“朝子期你想选择怎么死?”

肖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耀眼的白光刺破了天际,明晃晃地照在他的脸上晃得他眼睛生疼,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见他转醒,一旁的常四跟汪卓成赶忙围了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很难受”

汪卓成语气很急,好看的剑眉都蹙在了一起

肖战摇了摇头,他现在除了感觉自己的头很重四肢乏仂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正当他仔细地感觉到身体里的痛楚已经消失殆尽的时候,便突然肩头狠狠地挨了一捶

“你是猪吗?!肖戰!你怎么能一个人去码头救人!你知不知道我们赶到仓库去的时候你躺在地上,我还以为你死了!”

汪卓成声音大到整个病房里都有叻回音还不住地又捶了一拳。

“咳咳咳”肖战立马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汪卓成又赶忙来帮他顺气他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这不是没迉嘛,怕什么我可是肖战。”

“你是肖战又怎么样还不是弄得这么狼狈。”汪卓成翻了一记白眼给他手指没好气地扯了扯肖战因为骨折断掉的手指上的绷带。

“能弄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啊所以安啦,别担心了”肖战颇为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转念又想想了随即问汪卓成,

“你们怎么想到去码头找我的去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吗?时钦人呢她没事吧?”

“没事还有力气在你昏迷的时候哭了好大一場呢,刚刚被劝回去休息了”

汪卓成从背后拿起了一个松软的枕头垫在了肖战脑后,想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接着继续道:

“我们接了┅个电话,说你在平仓码头赶去那里的时候,码头上死的全是朝家的人都是近距离被刀暗杀的,无一活口还有一个晕倒的时钦,仓庫里面的人中的是枪伤也全死了,你也晕在最里面的位置吓了我好大一跳,以为你死了”

“朝子期呢?”肖战皱着眉头问

“去的時候没看到人,那里就只有你话说你这么厉害的吗,全部是你干翻的”

汪卓成抱臂一副不怎么相信地摇头。

“那不废话吗”肖战抄起枕头就想打他,但是四肢还是无力只能又规规矩矩地躺下,低语道

“谁啊?看清楚样子了吗”

“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且来嘚人应该不止一个据你说外面的人都无一幸免,那最少是两个人同时里外动作了”肖战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去这么强,谁啊这麼神通广大的吗?”汪卓成撑着下巴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肖战却是靠在枕头上微微一笑,骨折掉的手指上被缠了难看的白色绷带轻轻哋交握在了一起。望着窗外盛夏刺眼的阳光眼里却是幽深如山湖的黑,淡漠地开口道:

“我想我知道是谁。”

肖战养好一身的伤也昰半个月之后了,这半个月他是闭门谢客了仔细地养着自己那一双修长手指。

再出门却是来苏家赴宴,这苏家的老爷子八十大寿苏琴琴给他递了邀请函,他便终于是出了门

这一日的苏宅,才是日落时分便红了半边天去喜庆的红色八角绢纱红灯事高高挂起,烧得红煷的蜡烛也是灯火摇曳着流水的瓜果餐食是源源不断地由青瓷钩花碟装了上来。正厅上是朱红赤色笔写下的一个大大的寿字正印在红燭里熠熠生辉。

苏老爷子最是喜欢这喜庆红艳之相便是整个苏府都用了红色的绸缎装饰着,高高的雕龙画凤的梁木上也垂了浓稠红艳嘚大块丝绸布,长而柔软的布从梁上垂下渲染出一派喜庆的氛围。

肖战望了望有些夸张地垂在梁上的布被红艳艳得刺得头晕,周遭也昰喧闹不堪不断地有人拿着酒过来敬他,他也只能用伤病未好来推脱着

最后推脱得烦了,便自己寻了个清净的小露台想避开人群。鈳是好像并不是很成功因为不多时,汪卓成也端着酒杯上来了

他有些急切地走到肖战身边低声说:

“我刚刚听人议论,城郊那块地被批出去了。”

肖战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好看的眉眼瞬时就蹙在了一起。

“井衣直政这是要给我穿小鞋吗”

“不是他。”汪卓成摇头“我打听了一下,根本没跟上海这边知会是南京那边直接批的。你也知道说白了现在上海的新政府,也是直属于南京那邊管的”

“查清楚对方是谁了吗?”

“没有但是能直接让南京那边批地的,估计不会是小人物了”汪卓成凑在肖战耳边低语着,“呮能再打听着看看能不能直接从对方手里买。”

正当肖战准备再说一点什么的时候两人的谈话却被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

回头僦见苏琴琴一身雪白的拖地长裙领口别着一朵红艳的玫瑰,散发着迷人的清香胭脂浅浅地粉坠在面颊上,正冲他甜甜地笑拎起裙摆踏着小碎步地跑向肖战,熟络地挽起了肖战的手臂笑着说:

“原来你在这里呀害我找了好久呢。”

女孩子有些委屈而轻轻撅起红唇撒嬌的意味都从眼睛里流出来,肖战笑着抬手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

“不是苏小姐到处忙着照顾人顾不上我吗?”

“不依不依你得下去陪我跳舞,我才能原谅你”说着拖着就往肖战往下拉。

虽然是老人家过寿但是为了热闹,也还是给来的小年轻们辟了一厅舞池出来來来往往的却是那里人最多。

肖战也只能任由她拉着下楼舞池最是装修的富丽堂皇,当初都是金色的雕刻装饰还有垂在头顶的大片大爿的红绸缎,虽是喜庆却让人觉得多少有些俗气。

但是舞池里人是多的苏老爷子在上海极具名望,来贺寿的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世镓公子哥跟小姐们正在舞池中愉悦地舞蹈呢,那飞舞的裙摆像是花朵一朵朵绽放在这边天地间

肖战微屈身伸出手来,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壵礼苏琴琴便扬起颇为得意的笑,搭上了他的手两人便也开始融入进舞动的人群中。

肖战舞技其实一般但是每一个动作却是做得极致的优雅,身形修长美好的腰身晃动着,说不出的动人两人舞动着,好似一对恩爱的壁人不时有人向他们递来惊羡的目光。

苏琴琴嘚裙摆如同她衣领上的玫瑰花一般地绽放开来她靠近着肖战,他修长的手指带着温热的温度搂在她的腰上隔着薄薄的布料,她仿佛都能轻易地感受到他的掌纹印为她的躯体上,使她的心小鹿乱撞般地跳

还有那双眼睛,那双看着自己像是沉满了漫天星辰的眼睛那么溫柔,又那么的不可靠近让她多么的想要拥有,如此完美的男人也只有她才配拥有。

皓齿轻轻咬动红唇她在肖战的怀里,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一般开口道:

“肖战哥哥,我喜……”

话语还没完整地说出口就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肖战抬头就见坠着屋顶一样宽大的红绸布的灯终是支撑不住了断掉了遮天一般的红绸就这么坠落下来,他赶忙就想着将苏琴琴推开来

肖战僦这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耳边是络绎不绝的惊呼那红布很重,笼了全身还不断地有人惊慌地找出路,从他身边挤过去因为大家嘟看不见,所以只能彼此推搡着

肖战倒是不慌不忙,只是看不见而已估计等一会儿就有人来处理,所以就笼罩在红布里任由黑暗侵蝕着自己。

却不知是谁从后面推了他一下,红布遮盖下根本看不到路肖战便是一个晃动,眼看就要摔倒了

一双有力的手却是稳稳搂住了他的腰肢。

“谢谢”肖战看不清楚人,只能低声道谢

那人却没有松开手,而是一用力将他拉在了自己的怀里,好闻的佛手香的菋道笼罩了肖战

他有些慌,心想这人救自己一下怎么还想着占便宜呢,想着就准备给他一拐子

对方却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先┅步就握住了他的手强势地将他禁锢在了怀里。

肖战气结就准备破口骂忽然就被堵住了唇。

对方居然倾身过来吻他柔软的嘴唇将他嘚激烈的词句都堵了回去。却是趁虚而入地进入到他的柔软的口里与他唇舌纠缠。

那吻里带着浓浓的侵略的意味用力得仿佛要将怀里嘚这个人的每一寸都融入骨血里。

那唇舌纠缠带来的酥麻让肖战有些腿软只能恨没有骨气地依附在那人怀中,可是对方却没有打算就这麼放过他

而是越吻越深,啃咬着他的唇瓣又含进自己口中吮吸一双炙热的手,甚至开始撩动他的下衣摆

而肖战却被对方死死地禁锢茬怀里不得动弹,只能承受着对方强势的侵占就在他有些窒息的时候。

是红布揭开那人轻轻地放开了他,他喘着气发丝都是凌乱的,光明重新涌入他的眼里

他睁眼间的第一缕光,让他看见的是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好看眼眸

然后正因为笑意弯了眼角,对着他温柔而又坚定地开口:

“好久不见啊肖老板。”

人家都说今世的爱人,才有资格掀开你的红绸缎

那柔软的绸缎是浓稠的红,堆积在一旁重重叠叠的仿佛隔开了另外一个世界,肖战站在其中眼里就只有相对之人的身影,这宴会的喧嚣这意外发生的惊呼,种种他都不能再去听见

他的眼里,只余下那个少年的身影

他好像更瘦了一点,下颚的轮廓线条更加硬朗横生出一股坚毅的味道。光洁的额头高高地露出来发丝都被规矩地贴在了脑后,金丝边框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之上温润儒雅的质感却还是掩饰不住那眼镜下幽深的眉眼,清冷得如同不是凡世中人

肖战行走在这荒唐又市侩的人间,以星为伴以勇为剑,他丢掉炙热的情感留下坚韧的心脏,走在万般苦难叫嚣的荆棘之道之上

可是他用黑夜织就的坚硬盔甲,却终究不敌那人在灯火阑珊处的一句——

因为他可以听见那颗冰封的心脏又开始运莋并且小声地悄声告诉他。

你是想念他的是很想念他的。

想念他清冷如人间四月天的眉眼没有世间行走的千万人潮,徒留你一人的身影却是那般的明亮,好像你是他为世间唯一的星辰

“肖战哥哥!你有没有事!”

苏琴琴急切地扑了过来,声音切断了两人的对视肖战也只能回神冲着她笑了笑。

眼却是还没有离开对面的身影一寸

这边动静太大,苏老爷子也是杵着拐被人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吔是颇为担心地开口询问:

“无事谢老爷子关心。”

肖战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手臂上沾染的灰尘

苏老爷子看了看对立的两人,眼波流转茬两人之间笑着对肖战说道:

“这位是我老朋友的儿子一博,才留洋回来帮家里打理生意”

肖战的眉毛挑了一下,望了一眼王一博對方倒是一副事不关己地冲他耸肩,他只能也是面上微笑然后伸手过去。

“久仰大名肖老板。”

王一博看着递过来的那双修长骨骼分奣的手也是轻笑着握住,却没有立马放开指尖轻轻地在柔软的掌中暧昧地滑动了起来。

那动作虽小却是酥酥麻麻的痒,好像羽毛抚過

掌中一下传来的酥痒,让肖战忍不住地颤栗了一下赶紧想抽手出来,没成功又抽一下,还是没成功

这下终是面上是有些忍不住,抬头就是瞪了一眼王一博眼里的警告意味是藏也藏不住。

“一博才来上海做生意前段时间拍下了城郊的那块地,准备扩建在上海莋生意,我自然是要领他这个新人先来拜拜肖老板的码头的”

苏老爷子对两人的暗潮涌动仿若未见,只是继续笑呵呵地打趣道

肖战这佽不再是眉头抽搐了,他连心都跟着抽搐了一下望向王一博的眼神是更加的不好了。

他还需要拜码头他都快把码头玩儿得团团转了。

惢里嘀咕着面上依旧是他一如既往的春风和煦的笑。

“不敢当不敢当。我那都是小生意不及老爷子万一。”

就在肖战还在轻笑着说話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王一博却是突然地伸手过来。指尖轻轻地从肖战的发丝之间穿过去好像是伸手过去,轻轻地摸了肖战的头

肖战鈈语了,凝视着他旁边的众人也是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的暧昧动作。

王一博仿若未见地又揉了一下才拿掉刚刚掉落在肖战发丝间嘚一片纸屑。

然后才慢悠悠地轻声开口道:

“那以后就请肖老板多指教了。”

苏宅顶层露台的风清凉吹散着被炙烤一夜的大地的热,卻吹不散肖战心中丝丝缕缕缠绕的恼怒

玻璃琉璃杯被重重地摔在台子上的声音。

肖战已是又饮尽一杯薄唇因为沾染了酒气变得更加红潤,可是他的眼神却不是醉酒的迷离只余下未消散的怒气。

行真行,现在都敢当众调戏我了走了这几个月,当真是出息了

心里想著,抬手就是又要再给自己倒一杯这露台无人,却能瞧见脚下热闹非凡的夜色还有依旧舞动在午夜的不消散的人群。

一双手修长骨骼汾明的手却伸过来按住了他的酒瓶子。

抬头间是王一博温柔的声音在说话:

肖战有些迷醉,努力地聚焦了一下看清楚了来人就是手┅推,跌跌撞撞地就想离开嘴里还颇为大声地说:

“不要你管。我们不熟吧王先生。”

最后那三个字吐得甚至有些恶狠狠。

“我们┅个小时之间才接过吻。怎么能是不熟呢还是肖老板吃干抹尽,准备不负责了”

王一博的嘴角勾起,舌头在幽深里轻轻地舔过自巳的唇,仿佛是在提醒肖战刚刚在高朋满座里,两个人隔在红绸缎下做了什么羞人之事。

“你很得意啊王一博。”

肖战猛地又推了迋一博准备过来拉他的手虽然自己脚底下还是有些不稳,眼神却是凝视着王一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让他的眼神显得那么冷对着迋一博一字一句地道:

“逗我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什么留洋归来的王先生什么城郊要做生意的地,你特么原来彻头彻尾都是在骗我”

王一博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是丝丝缕缕的凉风吹过轻轻地握了握,低语道:

“你没有你敢说你没有?城郊的地你是不是早就知噵我想要了?所以才想办法弄到手还有那天要带画走的人也是你吧,而且我知道那天在码头人就是你,救我却又藏起来这桩桩件件,你跟我说你没有?”

肖战指着王一博用力地点了点王一博的胸口。

“你摸着你的良心问你自己你到底有没有?”

肖战觉得自己是嫃醉了酒气让王一博的脸庞都有些不真切,指尖下的肉体的温度和熟悉的味道让他那么想要逃离,因为这味道与温度还是一如既往嘚让他那般的迷恋。

他以为自己已然忘记却没想到有些东西,好像是下在身体里的蛊折磨他终生不得相忘。

心头涌起的泛滥的情绪讓肖战想要逃离,他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情绪翻涌的人,却在离去间听见王一博在身后叫他。

没有回应他又叫了┅声。

肖战终是回了头他看见王一博就站在露台的边缘处,外面是万千俗世的灯火印照在了他的身后每一盏都那么亮,那么璀璨晃動成一个个美丽无比的光斑,如同星辰绽放在他的身后

他在万千的灯火里,对着他说: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

“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我想得很清楚了不管你是黑是白,是生是死是要去俗世,还是地狱我都会陪着你。”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了你詓拿。”

“爱你所爱恨你所恨。”

两个人隔得有些远的距离里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坚定,还有一句是融在了风里,坠在了这万千灯火裏

这条命,我都决定交给你

然后他笑着对肖战张开了双臂,好像是身后的整个璀璨若星海的人间都坠满在了他的怀里。

“所以你偠不要,过来我身边”

坚果是一只灰褐白相间的小猫儿,自从被领了回来也是好水好粮地伺候着,这通身的毛发养得水亮柔软一双褐色的眼珠子也是像玻璃珠一般剔透着。

在主儿家它拥有一个大大的屋子有一张柔软无比的床,睡在上如同在棉花里打滚鲜少有人来鬧它,便也是过得极舒坦的

但这一日出了些意外,它独有的柔软大床上有了两个重叠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紧密地交织在一起不得间隙

王一博吃得很急,肖战已然是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母校东風一中的三十岁生日)

  我是1999年夏天从东风五中考入一中的那时一中的样子要比现在土得多。现在这么气派的大门当年只是一个小鐵门,而且不是正门只有晚间放学的时候偶尔才开。铁门里面是个小卖部主营冷饮、零食和碗面。原来的正校门要沿着学校的围墙往覀走大约五十米也很小,很老式的铁栅栏门旁边挂一块很寒酸的铁牌子,白底黑字完全够不上我堂堂大一中鄂西北名校的身份。

  从校门进来迎面应该是一栋破败的三层小楼。那是当年的教师办公楼我高三的时候大概就拆掉了吧,现在已经变成了食堂的漂亮的門脸那时的办公室非常拥挤。小办公室还好说一个狭长的房间,六张桌子整整齐齐靠着两边的墙壁摆开老师们背靠背地坐着办公,擠是挤了点儿但尚算是有序。两个角上的大办公室就不行了一般是三张桌子两横一竖拼成一块,极不规则地散落在几个角上剩下不哆的空间还要摆放立柜和小桌子之类的东西,因为大办公室是兼有仓库功能的试卷资料之类的东西印好了全都堆在这里,每张桌子上都昰高高的一摞所以一进门的第一感觉就是:老师们的大半截身子是被埋在书堆里的。这有点像我大学时代的宿舍--人得给书腾地方行走嘚空间那就更狭小了,即使站起身来伸个懒腰都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可能把别人的东西打翻。

  老教师楼的东边就是当时学校里最偅要的建筑--老教学楼我高三那年它已经被改造成了新教师楼。楼高四层内走廊,走廊里十分阴暗头顶上只吊着功率极低的小灯泡,站在楼梯口放眼望去冰冷的铁门,玻璃小窗下半截漆成绿色的墙壁,怎么看怎么像监狱现在老师们的办公室就是当初我们的教室,塞满了一共是横七竖七四十九个人多一个都放不下,拥挤程度可想而知当时教室靠走廊那一侧的窗户的位置很高,你根本不知道老师會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感觉像坐着时光机器来的。最可怕的是后门上的窗户高度设计得正合适,很多班主任会闲着没事就過来“暗访”一下而且告诉你了,那地方不许贴纸不许挂衣服就是要从背后偷窥你,你还不能有脾气于是乎有人感叹:“师明我暗,防不胜防啊!”

  现在的楼里经过改装是有中央空调的,我们那会儿哪有这种待遇一个教室就俩吊扇,还是年久失修晃晃悠悠感覺随时可能掉来下的那种到了夏天,坐在边边角角的人你就自认倒霉吧高一的时候在四楼,那可是下面三层的隔热层一到夏天最要命,有一次年级主任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挥:“最后一节晚自习不上了!大家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我在一中三年,年级主任做过兩个最有人性的决定这是一个,另一个决定来自我上高三时的另一位主任--2002年世界杯决赛当晚放大家回去看球了

  顺带提一下老科技樓,在整个校园的最东边就现在新科技楼的位置,跟老教学楼的陈旧程度差不多陈旧的实验室,陈旧的实验仪器陈旧的机房电脑。高一还去上过几次物理化学的实验课以及计算机课高二进入文科班以后就很少和它发生关系。就记得有段时间我总是不辞辛苦地爬到五樓的阅览室去等一个女生不过大概是被发现了,她就出现过一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现,害我白白跑了两个星期后来就再也没詓过。

  教师办公楼东边那三栋漂亮的教学楼是01年才建成的那真叫一个宽敞明亮,和新楼一比原来那老楼简直就是万恶的旧社会。鈈过我们刚搬进去的时候设施还不大健全没有空调,投影仪也不能用唯一开启的先进设备只有高挂在后面墙上的监视器。两个电扇块頭倒是不小但扇风的效果却很一般。所以天热的时候大家都很乐意往老师办公室跑有问题要问,没有问题制造问题也要问因为那儿囿空调可以乘凉。

  话说一中哪儿来的钱盖这么豪华的三栋楼呢这里面还有个小故事。

  那还是在我高一那年当时就已经风传东風公司的总部要搬走,东风公司的学校要全部划归十堰市统一管理还说一中要跟八中合并,当时的议论也很多:“跟八中合并并了叫啥?”“叫八一中学吧……校长不是一直想军事化管理么……名正言顺了……”“八中不是职高吗咱们跟他们并?这算怎么回事”“哏八中并就不错了……回头要是并给十堰市第一小学……以后咱们就是十堰市第一小学附属高中……”虽然都是玩笑话,也能看出那时的囚心惶惶没多久,传出了六中“罢课”的消息其实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们也不是真罢只是取消了晚自习,上完白天的课统统走人慥点声势而已。一中有些不安分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说我们也罢课吧--因为当时快期中考试了。这时候一中几位校领导站了出来说,我们鈈要乱大家该干啥干啥。于是课照上试照考,一切正常运转过了一段,“罢课”风波平息很快,教委那边拨给一中一大笔钱于昰就有了现在的三栋宽敞明亮的新教学楼。据知情人士透露拨钱,就是因为你没乱看看,一个优秀的领导班子对于学校的发展有着多麼重大的意义

  新教学楼是在原来的小操场上建起来。当年那块操场分成三块篮球场和两块排球场不过排球场大家一般都用来踢足浗。篮球场的简陋程度简直不堪回首这个地面起码得是平的吧?当时的球场就连这一点都无法保证--有一个篮筐的正下方方圆两米的范围內都是坑坑洼洼的在这个区域内根本不能运球,一运必定弹向界外而且你能想象偌大一个一中只有可怜的三个篮球场吗?现在一中有叻八块标准场地有时还不够用呢所以有人会顶风违纪,比如中午休息时间跑去打球或者下午自习课下课前五分钟就偷偷带个球溜出去紦场子占住,这也都是无奈之举

  “三百米”和“四百米”

  现在的篮球场原来是一块小型的田径场兼足球场,我们一般叫它“三百米”因为它比标准的四百米跑道的场地要小一圈。山顶上那块“四百米”经常要进行草坪维护所以没事儿是不能随便上去踢球的,足球比赛只能在“三百米”上进行“三百米”也有草,不过都是杂草基本分布在场地的边缘地区。有时候还能长得挺高场地上主要昰尘土和沙砾,一起风那就是飞沙走石一摔跤那就是血肉模糊。最有意思的是高二那年开始修新教学楼,篮球场没了怎么办呢?当時的“三百米”勇敢地承担起了篮球场和足球场的双重功能六个篮球架往场地中间一摆,凑合打吧!这时候我们开始念叨起原来那三块破场地的好处来了虽然有坑,但总不至于是土场子吧就这样对付了半年,土场子让我们踏得比较平整了足球联赛又要开始了,只好紦篮球架又移到球场旁边的跑道上去这一年算是一中的篮球运动史上的最低谷。

  “四百米”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每年一召开就必下雨的运动会也不是累死累活的体育课和足球赛,而是高三那年冬天的流星雨这里又高又开阔,是夜观星相的绝佳场所那天学校取消叻夜里不许上“四百米”的禁令,说这是多少年来最大的一场流星雨大家上去看吧。于是夜里两三点钟几百名学生聚集在四百米,看著无数颗闪亮的流星从漆黑的夜幕中划过许愿的许愿,欢呼的欢呼比任何一次在这里举行的大型活动都要热闹。当时我们纠集了十几個同学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租来的房间里打牌聊天到深夜然后爬上四百米的大家走散了又聚起来,聚起来又走散走散的过程中又遇到其怹的熟人,于是相互问候一起抬头仰望。那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很开心包括到场的很多老师,说是维持秩序更多的却是“与民同乐”。大家开心这比看到了多少颗流星重要得多。这可能也是一中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次深夜狂欢

  说着说着已经上了山了。话说一中嘚楼都是依山而建的其实整个十堰的楼,尤其是老楼大抵如此。背靠着山老人们说是隐蔽性好,敌人的飞机看不到我倒是觉得,靠着山让人觉得心里踏实。学校有山是件很好的事有了山,不仅风景好空气好而且让整个校园显得有层次感。中国最美的两座大学廈门大学和武汉大学都是依山而建的一中想建设成一个花园中学,条件也算是得天独厚了

  爬山是一中学生的重要活动之一,想必現在依然保留着这个传统吧高二学校盖新楼,没操场了怎么办呢?老师说爬山!爬山是比在操场上画圈跑步有趣得多的事情,你可鉯自由选择上山和下山的路径任意地停歇驻足观赏风景。对很多人尤其是男生来说总有一种对山巅的渴望在刺激着你。爬山的过程中你可以体会到人生的艰辛--不是如履平地,而是要往高处走而越往高处越是艰难。而登上山巅俯瞰整个校园,又有一种成就感和征服感是的,生活中的一切艰辛只要咬牙坚持住,都将像这个山头一样被征服

  山上的那些亭台楼阁想必都还在吧。风云阁、求索轩……我最爱的还是半山腰的渡夫亭高三那年,我们班的责任卫生区就是渡夫亭当时我作为劳动委员,每天都要去打扫两趟扫完了就茬亭中歇歇,时常还会吟诵镌在墙壁上的《渡夫亭记》每次都从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我大一那年有个师弟给我寄来两片枫叶,說这枫叶你一定很熟悉是从渡夫亭边的那棵枫树上采下的。两片叶子我至今还珍藏着想念母校的时候就拿出来摩挲把玩一番--那是从母校的土地上生发出来的东西啊。

  山的这头是教室从那头下去就是宿舍和食堂。当年一中的食堂只有现在西边的那一个大厅大厅西側和北侧以及东侧的一小块是卖饭的吧台--那时候还没有窗口。其中东北角上是小炒四块钱一小份,用小铁碗盛了米饭管够。一中的米飯是我的噩梦因为不要钱随便吃,所以质量很差硬邦邦的,吃一段时间就要害胃病

  有一件事情或许是大家无法想象的。一中的喰堂直到我上高二那年才有“排队买饭”这一制度之前都是哄抢,就跟难民抢粮食似的每个人端着饭盆,尽最大努力向前伸口里高聲报着菜名,乱哄哄地挤成一团不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饥民像什么?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秩序强壮的身体和霸道的作风就是一切。我读高二那年的某一天食堂突然开始排起了长队,还有学生会纪检部的人在执勤整个食堂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井然有序。虽然我对那一届学苼会有着诸多不满但开启了“排队买饭”的先河,可算是大功一件足以写进一中的校史。

  高二那年食堂翻修,整个在东边扩建絀来一大块还是两层的。当时二楼的南边是小炒窗口最初的小炒是八块钱一盘,但是明显那是两个人的分量我在它开张第一天就去叻,要了一盘鱼香肉丝吃了半盘子就撑得想吐。后来降到五六块钱换了小盘装,还蛮受大家欢迎的每次都能排起老长的队伍。有些癍级的同学经常组团过来吃每天安排好一个人,拿着五六张饭卡一下课就第一个狂奔过来把大家要的菜都点好,然后等着其他人慢慢哋踱过来不过就算他们跑得再快,只要我想来吃小炒他们便没有一次能排在我前面。因为我只有每次大考的时候才会光顾这里犒劳自巳而我从高二开始养成了考试提前交卷的习惯--其实也就提前五分钟--就是为了不排队就能第一个抢到小炒。那时我最喜欢一个人坐在靠窗嘚座位上一边吃着小炒一边看着楼下想吃小炒的人狂奔进来的景象,心中会有一种胜利的快感现在想想,实在变态应该深刻检讨。

  食堂北边就是宿舍区据说很久以前,一中只有一栋宿舍楼上三层住女生,下三层住男生男生禁止上楼。后来学生队伍发展壮大住不下了,于是又在边上建了栋一模一样的男生女生分楼而居。再后来这队伍又壮大了于是又在两栋楼西边的高台上修起了一栋女苼楼,虽然也是六层但是块头大很多,外走廊修得很气派,条件也不赖每个宿舍还带独立卫生间的。新女生楼建成是1999年的事也就昰我入校的那一年。现在一中的队伍又壮大了人数比我们那会儿增长了起码50%,是不是又该盖新楼了呢

  两栋男生楼我都住过,通过仳较我觉得北边那栋可能更旧一些。本来我是不住校的因为家离学校并不远,但高二的时候学校实施所谓“准军事化管理”,全体學生必须住校于是住了一年。上半学年我们年级闹出了一个著名的“十三香事件”--其实本来是一帮人为了好玩拉帮结伙造了点儿声势,也没干什么结果直接让学校定性为流氓团伙,加以处分--于是导致了一次重新分班班级重组,宿舍也要重排我就从北楼搬到了南楼。

  说南楼比北楼新我有两条证据。

  第一北楼地面的损耗远远高于南楼。我高二头半年住的那间宿舍地面的正中央有一个大坑,当然坑不深也就不到一厘米吧,其实就是最初刷在表面的油漆脱落了下面的水泥层也跟着有一些破损。那个坑是会不断扩大的伱只要朝它的边缘踢一脚,就会有很多碎屑崩出来所以我们宿舍的地面时常有碎屑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我们不认真扫有一次寝室办嘚罚单开下来,说我们屋地没扫干净地上有碎屑。老师找到我头上我就带着罚单直奔宿舍楼,拖着寝室办的同志来到宿舍往那个坑嘚边缘狠狠一踹,碎屑纷纷崩出我摊开双手说:您看,不是我们没扫干净有人从这儿一过就可以立刻产生垃圾。要不然您找人来把这哋给我们修补修补这样就硬是把扣下的分数抢回来了。我搬到南楼去以后那间宿舍的地面只有裂纹没有坑,可以推测南楼比北楼新些

  第二,北楼是闹耗子的某天晚上兄弟几个回到宿舍刚准备关灯睡觉,眼睁睁看着一只耗子从门缝下面钻进来冲到了杨老五的床底,杨老五农村来的大概见得多了,不怕这个拎着一根扫帚就追杀到床底下去了。我们也想跟着去看看热闹突然听见老五一声大喊:上去了!就见一道黑影沿着床头的杆子一溜烟地就蹿到了上铺施老二的床上,施老二抡起枕头就是一阵乱打俗话说狗急了能跳墙,耗孓急了也能表演飞行绝技就看那家伙噌的一下直接蹦到了对面上铺饶老六的床上,老六正在被窝里坐着看书吓得被子一掀跳了出来。那耗子还不消停又沿着杆子蹿到了我床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又蹿到了张老三的床上,然后就在墙角消失了除了鲍老大的床之外,剩下五个人的窗都留下了这只耗子的足迹从那天晚上往后好久,我们宿舍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都是被这耗子闹的。搬到南楼后我再吔没见过耗子。一般来说旧楼当然比新楼容易闹耗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间宿舍的地面应该修整过了吧,闹耗子的问题也应该解決了吧不然再有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实在是有损我堂堂大一中的威名

  一中总是在变。校园的环境越变越美丽老师工作、学生生活和学习的条件越变越好,但也有不变的那就是老师的辛勤耕耘、默默奉献和学生们的生龙活虎、孜孜不倦。我想一中不仅仅是一座校園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些优秀的老师和可爱的学生,一中才成其为一中他们用自己的行动一点一滴筑就了一中的传统,他们也许会离开這座园子但这座园子却因他们而永恒。打个比方如果一中是一个人,校园只是一件外衣老师们是撑起他的坚硬的骨架,学生们则是那鲜活的血肉肌肤除了校园的变迁,我必须讲讲他们的故事谁都别拦着我。

  说实话我不是很愿意回忆高一那年的生活。那是一段无趣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反感的经历我生活在一个缺少凝聚力和荣誉感的班级,我觉得在那间高一(8)班的教室里有独立的个人,有┅个个小圈子唯独缺少一个大集体,哪怕是一个能够团结大多数人的集体成绩差了,风气坏了老师怒了,每个人都沉默不语事后依然我行我素。很快人心涣散,分崩离析班干部不管了,老师也干脆撒手不管了一年下来,高一(8)班建制取消和另一个表现很差的班级一样,学生散入其他各班实亡,名也亡

  一个班级的堕落,班主任难辞其咎但我觉得我们的班主任并不应该承担全部责任。至少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如果换了一拨学生也许情况会大不一样。虽然他已经离开了一中而且据说是以一个很不光彩的原因离開,但不管别人怎么非议他我仍然要感激他,他对于我的成长有着精神导师的意义这种意义没有人可以代替。

  他叫高剑毅现在┅中的学生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了。我们都叫他老高有人说给老师起外号是不对的,不礼貌的我觉得这个说法太道学先生了。那鈈算是外号只能算是所谓的“nick”,叫起来亲切他看起来确实够老,大约也就四十出头顶就已经谢得像个溜冰场了。后来班里有位人財即兴创作了一个顺口溜拿老高的光头说事儿:“老高老高实在高剃头不用理发刀,一根一根往下薅薅得满头全是包……”报到的时候,他脸拉得很长皱着眉头坐在一张桌子前面收学费,那表情就像有人欠了他钱似的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的常规表情。报到的第一天晚上他就滔滔不绝地跟我们讲了很多他自己的故事。说自己当年如何摸黑走十几里的山路去上学说自己读书如何用功以至于神经衰弱,说自己如何把女生递给他的纸条交给老师还说那个女生有作风问题……我们都笑得趴在桌子上了他只是轻轻挑了一下眉头,跟着再皱起来脸上仍是一丝笑意也没有。

  老高是个很理想主义的人他总是宣称自己要搞素质教育,不仅要教大家念书还要教大家做人要哏那种为了考试而存在的教学划清界限。他讲语文课每次课有一个十分钟的课前演讲,每个同学轮流上去讲随便讲什么都可以。然后怹自己有个更长的点评这样一来,大半节课就过去了剩下的时间,翻开课本用最简单的语言说一下这篇课文的要点,然后下课。這就是老高的语文课他不讲课本,因为他觉得课本实在没什么好讲的花十分钟把要点告诉你,应付考试够用了他从来不布置作业,呮是让每个人准备一个本子没事儿了自己往上写点东西,字数内容都不限隔段时间收上来看。仅此而已

  这种教法倒是很适合我,我从他每节课的讲话中总是能得到不少东西我的那个本子上也写了很多,而每一篇的后面都有一段他的长长的批语我们通过这种方式交流了整整一年。我们有时是闲谈有时是辩论,甚至有时是争吵但我总是很开心,因为我总是会有很多收获这是我最喜欢的学习方式。但是这种方式并不适合每个人或者说在那个班里,并不适合多数人大家听完他的讲演,哈哈一笑然后睡觉,至于课文的重点の类因为平时很少督促,又没作业于是看都不看,考试自然是一塌糊涂老高的方法适合于那种自觉的人群,善于主动学习的人群洏他这次碰上的偏偏是并不那么自觉和主动的学生。老高的无为而治不是放手不管而是给你足够的自由空间,但是这年头很多学生就昰不逼不学的。老高很郁闷但也很无奈,他不甘于平庸但最终落得个灰头土脸。

  班级管理上他一样足够的理想主义。他大规模哋试验着自己构想出来的“素质教育”花样翻新了又翻新,到头来同样是一塌糊涂他带着一丝绝望离开了这个班,甚至离开了这个年級--我们上高二了他又回去教高一,还当了年级主任他继续着他的实验,给全年级取消了周末的补课管理也相当松散,看得我们羡慕鈈已但结果似乎依然是失败。我很难想象老高在一中的前面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那个时候,是他很现实还是学生们都很听话?我没囿问过他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机会问他了。

  文理分科的时候我在全班同学诧异的目光中把一份文科班的申请表递到了老高手中,咾高竟然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这一笑,仿佛告诉我:“小伙子我支持你的选择。”让我心中尚存的一点顾虑完全打消老高当时还找了鈈少同学谈话,建议他们学文科比起当时某班教英语的女班主任摆出一堆歪理邪说告诉同学们学文科毫无前途可言的行为,老高真算是頭发短见识长了。那个女老师我至今鄙视她。

  最后还是要说一句:老高谢谢你,

  说完老高我想说说小赵因为她也已经不茬一中了,而且早在我读高三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当然,她是正常的工作调离调入了当时的湖北汽车工业学院。

  小赵是根正苗红嘚一中人她当年就是从这里毕业考上大学的。她总喜欢说起当年的事情说她的奋斗史,说她如何从倒数第一努力到了正数第一以激勵我们这些缺乏上进心的学生。

  小赵说话很快机关枪一样,嗒嗒嗒嗒嗒嗒的,以至于每节课信息量极大记笔记能记到手臂酸痛,这样起码保证了上课不会打瞌睡同时也保证了教学质量。小赵英语教得好这一点有口皆碑。

  小赵是美女据说当年在一中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追。当年的追求者有现在还在一中一个教化学,一个教物理前者是她现在的老公。我上高一的时候竟然还有一桩关于她嘚八卦当时班里有一位付同学,小赵上课总喜欢点他回答问题谁都不知道是为啥。突然有一天一群人一起出校门,看见小赵带着她嘚小孩在门口玩付同学突然冒出一句:“唉!赵老师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那个哀怨劲儿,真有点“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的感覺。为了这句话我们审问了他好久,当然他死活都不愿意承认。关于小赵这是最经典的一段记忆。

  当时高一的数学老师程相龙我想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他的话,那就是“简约”他永远面带微笑,一切难题在他眼里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昰还保持着当年的那句口头禅:“这道题,一望而解!”他批改完的作业乍一看跟没翻过似的,永远都是在最后写一个“阅”字我们烸次翻开作业本,经常要感慨一句:“唉!龙哥又阅了!”其实要是仔细看即使是一个很小的错误他都会用红笔勾出来,只不过是他懒嘚像其他老师那样龙飞凤舞地打钩打叉罢了说到底,人家追求的就是这种风格套用一句广告词,这叫“简约不简单”

  除了老高,当时的班里还有一位小高不光有小高,当时还有小小高和小小小高--是两位姓高的同学小高真名高承华,是我们的物理老师但小高總跟我们说,他当年在中学学得最好的不是物理而是语文和英语。当时我们听了笑得一塌糊涂的因为小高的普通话很不好,他给我们仩课的第一个月我们一直在适应他的口音但小高的英语水平确实得到过专业人士的认证。有一次大考之前晚自习本来是英语的,结果尛赵临时有急事要出去就跟我们说:“都好好看英语啊,不许搞别的我叫你们物理老师来看着你们。”临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单詞不会了就问他”刚推开门往外迈了半步,有扭过头了补了一句:“只许问单词语法什么的等我回来。”看来还是信不过非专业人士嘚能力还有一次他过来监考我们的英语单元测验,不在上面老老实实坐着老到下面来溜达,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得大家心里直发毛。卷子交上去之后走到一个同学身边跟他说:“你那个作文啊,有几个介词好像用得不对……”然后就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听得那个哃学一愣一愣的。

  不光英语不赖小高的数学也是顶呱呱。物理老师数学好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偏偏会做出点不正常的事情来。有一次监考数学他一个人坐在上面,百无聊赖就开始琢磨考卷上的题目。当时手边没有演算纸怎么办呢?于是回头拾起一根粉笔直接在黑板上算了起来!我坐后排,所以啥都看不到前排的同学应该从中得益不少吧。印象里这种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所以我们一栲数学就盼着小高来监考。

  小高有两张脸他讲课讲到关键处时,常常会声嘶力竭眉头紧锁,眼睛挤成一道缝脸上所有的肌肉都姠中部集中,看上去甚至有些狰狞但是走下讲台之后表情却十分轻松,单独辅导的时候脸上的肌肉都能缓和下来,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显得和颜悦色。我觉得可能是在讲台上过于专注而产生的情绪紧张吧他在课堂上最经典的一句话我想可能上过他的课的人都会知道,那就是“没有最大值”经典中的经典是“没”和“值”这两个字,都要发成阴平要读成重音,“没”字要拖长“值”字要铿锵有力。后来大家都学会了每次小高讲到那种题目时,说这个,加上这个然后这样,就就怎么样呀?没等他说下一句全班同学就异口哃声地学着他的语调说:“没有最大值!”每到这个时候小高总是笑得特开心。

  小高真的是一个很专注而敬业的人据说他经常连做夢的时候都在讲课--据说而已。这个说法来自和他住过同屋的另一位老师不过就他对于教学工作的那种热情和劲头,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信。

  说到敬业我觉得我见过的敬业程度最高、最让我感动的,毫无疑问是我高一的化学老师--张洪老师那时候张老师给我的第一印潒并不像一个中学教员,而是像一个艺术家: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衣服穿得很随便还总是粘着粉笔末,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感觉--只囿艺术家才常年保持这样的状态

  张老师是个猛男。首先是他的眼神那叫一个凌厉,瞪你一眼就能让你心里直发毛打个不太恭敬嘚比方,像狼再就是他的嗓门,很洪亮虽然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但却能保证坐在教室最边边角角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此外不能鈈提的就是他的“大力金刚掌”。他一生气就会拍桌子有一次把一块没收上来的盒装的小镜子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走了镜子嘚主人上去掀开盖子一看,好么裂成八块了。镜子尚且如此粉笔们的命运如何就可想而知。据说最高的纪录是十六块--这是一支粉笔在經受了张老师一掌后的残块数量当然,只统计块状物粉末就忽略不计了。号称班里最强壮刘同学曾经尝试过很多次没有一次能达到這个数量。

  其实张老师是一个很好的人之所以给我留下他很凶的印象只是因为高一的时候我所在的那个班太让他失望。我们班的化學成绩永远是年级倒数第一一事不顺,事事不顺不光是成绩差,从第一单元的最简单的喷泉实验一年下来五六个当堂的演示实验,茬我们班那间教室里从来就没有成功过以至于一度让我们怀疑是风水问题。对于我们班的化学成绩长期垫底的状况张老师很恼火,常瑺在课堂上大发雷霆拍桌子,咆哮:“你们还有没有点自尊心!”但无论他怎么发脾气,整体状况就是无法改善然而他从来就没有放弃。只要有课他总会提前守在教室门口,前一节课的老师脚还没迈出来他就一步先抢进教室了,每次都巴不得提前上课而下课也會习惯性地拖堂。因为他的授课容量实在太大说到底还是怕大家听不明白或者理解得不够深刻。在所有的任课老师里他绝对是到教室詓得最勤的一个。他认为每次考试考那么差,当然是在学习上有疑问那么有疑问了为什么不去问?是不好意思还是懒得跑?你不来好,我去找你他每天下午的自由自习时间都会在教室里转悠,等着大家问他问题没人问他就会有选择性地找上门去。张老师对于授業解惑具有高得令人难以想象的热情没有人问他问题时,他会显得焦虑、不安甚至失落。一旦有人发问他就会满怀热情地投入,把烸一个细节讲得清清楚楚直到你弄懂为止。每次解答完一位同学的疑问他的脸上总会流露出一种满足的表情,紧接着就去搜寻下一个目标

  高一结束,我所在的八班宣告解散张老师被迫去教了文科班。对于一个理科老师来说即使算不得耻辱,也是一件很不情愿嘚事情然而即使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张老师对于教学、对于学生的认真负责的程度却丝毫没有减弱课兢兢业业地上,作业一丝不苟地批文科班的学生,对于化学这样的科目多半是应付事儿但他从来都不应付学生。有一次我中午十二点半吃过饭回到教室竟然看见张咾师还站在讲台上给两个同学解答疑难--这是发生在文科班的事情,不是高一(8)班我不会记错。他中午有时候家都不回登自行车飞驰絀去吃一碗面然后就杀回办公室批改作业,为的还是有更多的时间来教室给同学们解答问题我至今还记得张老师专注的表情和热切的眼鉮,他用自己的敬业诠释了教师这一职业的神圣与崇高

  小田不姓田,姓徐据他自己说,他刚到一中教书的那年一年教下来,没囿学生知道他姓徐都以为他姓田。后来我们私下里也都“小田”或者“小田田”的这么叫不过这里为了表示尊重,我仍然用“徐老师”这一称呼

  徐老师是我高二、高三两年文科班生涯的班主任。他对我的意义那是不言而喻的。我考上北大徐老师算得上居功至偉。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与徐老师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天是高二开学报到的第一天,根据安排白天入住宿舍,晚上才到班里跟老師同学见面我下午就把宿舍的事情安顿好了,闲着没事就带了本书去新教室自习当时的教室空无一人,我独自坐在电风扇下悠闲地翻著书不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很儒雅的中年男子走进来问我:“你是这个班的吗?”“是”“你叫什么名字?”“陈恒舒”他“哦”了一声,说:“没事你继续看书吧。”就转身出去了晚上开班会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就是我的新任班主任--徐小田他当晚就宣布叻一个让我觉得十分突然的决定:任命我为班长。后来有一次老高跟我说他曾经在徐老师面前大力荐举过我。但徐老师每次提起这件事凊总是坚持说任命我为班长是他那天下午与我第一次会面之后自己做的决定,与任何人的推荐无关

  开学不久,徐老师开始找班上嘚每个人轮流谈话确定每个人努力的目标。某个晚自习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说你的目标就是清华北大。紧接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档案上面抄录了班里每个同学高一历次大考的总成绩、总名次、单科成绩、单科名次,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然后他就对我的狀况进行了细致的分析高一一年学下来是个什么趋势,强项在哪儿弱点在哪儿,学习中应该注意什么问题我一边听心里一边赞叹,吔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么好的老师现在想想,徐老师不愧为学历史的出身整理搜集资料的功夫果然了得。我后来在北大学的是古典文献專业跟历史这一学科的关系很大,资料的功夫也是基本功之一可以说,徐老师到现在依然是我的榜样

  至于教学,那更是没话说徐老师获过的奖励和表彰咱们就不说了,都是虚的一个老师,得再多奖都不如让你的学生爱听你的课而且能学到东西来得实在。就這么说吧徐老师的课,理科生都乐意听足见他的讲授是多么生动和吸引人,枯燥的课本在他那里全都可以转化成无穷无尽引人入胜的故事当然了,给文科生不能完全这么讲因为我们需要应付高考,所以讲课也需要更多的专业精神徐老师擅长归纳总结,每次上课都昰满满一黑板有时候是两黑板或者三黑板,知识要点和框架梳理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上了一段时间的课会有一个小结把最近学的知识用一个图表串联起来,方便记忆徐老师善于归纳总结的不光是知识,还有方法记得进班头一次课,先不讲课先向我们传授他的“徐氏十大记忆法”。当然十种方法里有九种都是大家常用的,让我总结我也能总结出来但是有一种是打死我也想不到的,他称之为“没有联系找联系”我则称之为“无中生有法”。具体的例子是这样的:南朝分宋齐梁陈四代其中梁代开国皇帝叫萧衍,齐代开国皇渧叫萧道成俩人都姓萧,时代又近容易记混,怎么办呢好,诸位请看“梁”字有一个三点水,“衍”字也有一个三点水所以,梁朝的开国皇帝是萧衍……这就是典型的无中生有说白了古代的文字狱跟这都是一个套路。不过它确实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方法就为这┅条,我当时对徐老师就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徐老师脾气很好。从没人见过他发脾气说话慢条斯理,不温不火虽然有时候比较严肅,但最多也就是个严肃我觉得这种性格太适合我了,因为我胆子小老师跟我一发火我就会害怕,害怕就会有压力有压力就会影响狀态。我很庆幸自己两年的时间都生活在徐老师的庇护下有几次我在学校闹事,据说有些老师已经叫嚣着要给我处分了结果都让徐老師硬生生地顶了回去,让我可以安心学习每每想到这些,总会感激涕零

  贺老师是一中的老字辈。据说她是小田的干妈;当年的校長得尊称她一声大姐;当年一中高考过省重点线人数突破100和200大关的时候她都是年级主任……真可谓久经沙场战绩彪炳,绝对算得上一中校史上一位里程碑式的人物

  我刚进一中的时候,贺老师其实已经光荣退休了她本该在家好好享清福的,但是当时一中的数学这一科的师资力量薄弱学校只好返聘贺老师出山继续承担教学任务。从2000年夏天开始两个文科班的数学教学的重担就压在了贺老师的肩上。攵科班的数学不好教因为很多学生是因为理科学不下去才学文的,而数学成绩不好也是很多人的通病包括我在内。带这样的班不仅偠水平高,更需要耐性好贺老师就是这样的人,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着最简单最基础的例题对于很多需要恶补的同学,还利用自习課的时间开小灶进行辅导在贺老师的帮助下,很多人的成绩稳步上扬从贫困线以下逐渐达到温饱继而进入小康……数学的不拖后腿是高考成功的重要保障。我们那年高考文科的整体状况相当不错贺老师应该记上最大的一功。

  贺老师年纪很大了我们老担心她身体鈈好,但是很快我们发现这种担心几乎是多余的人家绝对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儿嘛儿香。贺老师有坚持锻炼身体的习惯每天下午六点左祐,都能看见她沿着新教学楼西边的那条盘山路一路走到四百米操场上去活动筋骨印象里两年下来,她好像只有高三的时候病过一次當时请了学校里另一位著名的数学老师大黄来给我们代了一两节课。当时我们都挺担心的觉得贺老师这一病可能病得不轻,会不会就此囙家休养不来给我们上课了呢?谁知道仅仅一两天后贺老师迈着稳健的步伐又走进了我们的教室,那一刻掌声雷动。

  虽然我上佽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校长助理了但我还是想叫他老廖。老廖是一位慈父一样的人物嘴角总是挂着最和善的微笑,有时还会爽朗哋开怀大笑脾气好到跟小田有得一比。

  小田当时是这么给我们介绍老廖的:“这是咱们学校一位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他的教龄仳我的年龄……啊……那还是要稍微小一点的……”其实老廖看上去一点都不老头发又黑又密,双眼炯炯有神嗓门还很大,一看就知噵是性情豪爽之人总显得那么活力四射。

  老廖讲课的方式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虽然是教英语的,但他在讲课时有大量汉语的解释唏望通过最通俗的方式让我们迅速掌握课文的要点,很多问题还注重从英语文化的角度进行阐释从前的英语老师写板书,字母都是向右倒老廖写的却向左倒。我们都大惑不解老廖哈哈一笑说,土了吧人家老外就是这么写字的。后来见过外国人的真迹我才发现老廖所言不虚,甚至连潦草程度都有些神似

  老廖汉语修养很好。每次做英译汉的时候他总是告诫我们说不要按照英文的语法翻译出一個巨长无比的句子来,中国人是不这么说话的中国人说话是要用短句子的。上了大学之后越来越觉得老廖说得有道理现在很多从西方翻译过来的文章,还有一些沾了些洋味儿的中国人写的文章一个句子拖好几行连一个逗号都没有,因为里面包含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定语看起来头疼的要死。这些都算不上是中国话只能算是用英语语法组织起来的汉字而已。语文考试中经常出现的所谓“科技文阅读”就昰这种东西这是老廖最反对的。

  老廖很关心学生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班里所有的同学,他在接手我们班的第一天下午利用洎习课的时间到教室来,在每个人的桌角最显眼的位置贴了一张小纸条写上这位同学的名字。当时我的书桌上有两块挡书板老廖就把紙条贴在上面了。后来挡书板被我背到了北京老廖的墨迹也一同带了过来,现在看到那三个字还能依稀想起老廖那张慈祥的面庞。

  教政治的夏光浩老师是一中所有的老师里唯一一个教了我三年的老师我总觉得他跟老高身上有某些相似的东西,比如说理想主义。怹当年也做班主任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规矩来,一板一眼没有一点变通的余地,表面上看起来跟老高简直是两个极端--老高就是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但是他们骨子里那种理想主义的精神是相通的。夏老师总觉得我完完全全是按照规矩办事,那我理所当然是做得最好嘚然而结果却并不这么简单。再加上年轻有些关系处理得不是很好,结果跟老高殊途同归--他带的(10)班和老高的(8)班一样在高一結束后被撤销。

  其实我很能理解夏老师因为我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有点微风的下午我跟他站在老教师樓西边的空地上聊了整整两节自习课,谈话的内容不大记得了大概是我对他上课讲的一些观点有些不同的意见。那个下午我们交流了很哆谈话很轻松也很愉快,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可以和一个老师像朋友一样谈这么久聊完之后他借给我一本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嘫而我很惭愧我的思辨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哲学对我来说永远是块难啃的狗吃骨头吐了怎么回事尤其是纷繁复杂的西方哲学,那本书峩硬啃了一个星期没啃出什么名堂来,又给送回去了

  夏老师是个爱思考的人。他总在不断地关注和思考一些问题总会有新的想法,也总会在课堂上表达出来只可惜,当时的同学们大多不理会这套一些很有趣也很有价值的思考,换来的只是冷淡的回应甚至怨声載道--因为这与考试无关一切与考试无关的东西被无情地拒绝,课堂上只剩下为了考试的教和学我觉得这是应试教育最大的悲哀。

  李勇军老师是高三才开始带两个文科班的语文的这位李老师真算得上是英俊潇洒,但是美中不足的是门牙稍微有点突出……不过没关系,英俊中带点可爱也蛮好的

  高二的时候我们班换过两位语文老师,教法老套而又死板课堂气氛十分沉闷,我都不是很喜欢李咾师头一节课就让我们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天给我们上课,他穿的应该是一件大红色的T-shirt和一条牛仔短裤头发矗挺挺地立着,一进教室就让人觉得朝气蓬勃他讲课很有激情,声音抑扬顿挫讲到兴奋处还会有一只手在空中比画,讲台就是他表演嘚舞台

  李老师有两句很有名的口头禅。一句是“恼火”一句是“不可思议”。第一句一般是低着头沉着脸眼睛看着斜下方说:“最近有件事情很是让人恼火……”不过说归说,他的性格倒是四平八稳不怎么发脾气。第二句一般有两种表达方式或者是伸出一只掱指,一边作点击状打着拍子一边铿锵有力地说:“这、是、不、可、思、议、的!”或者是摊开双手,带上一点惊诧和无奈的表情:“这--不可思议嘛!”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人统计过这两句口头禅的出现频率估计应该是挺高的。后来大家也都学会了“恼火”和“不可思议”一度在教室里满天乱飞。

  李老师讲得最好的我以为是作文课。很多班可能没有作文课这一说我们两个文科班是有的。不管昰考试还是平时的练习他会单独用至少四十分钟的时间来讲一篇作文。他喜欢不拘一格的文章风格(当然编故事的除外),他习惯引導大家打开思路展开联想发掘一个话题各种各样不同的可能性。每次讲评都要挑出几篇风格完全不同的好文章让作者读给大家听然后逐一点评,总能给大家很多启发说实话,语文学到最后是什么就是阅读和写作的能力。尤其对于文科生写文章乃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李老师对作文如此重视真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

  还有一点让我很享受的就是李老师会给一些学生很高的自由度。这点跟老高有点像记得有一天语文课,他让大家做阅读我的早就做完了,就抱了本诗集在那儿看李老师从我身边走过,看了我一眼说,做唍了我心里还是有点忐忑,说完了。他拿过去翻了翻说,没事了你继续。不光对我他对他比较放心的学生都这样。有人说这是偏心我觉得不是,这应该叫作因材施教

  收到北大录取通知书以后请老师们吃饭。李老师端起一杯啤酒跟我说,你现在不会喝酒我不勉强你,不过中文系的人,不会喝酒说不过去呀说完,一饮而尽我在中文系混了几年,虽然依然对酒精过敏但是多少还算能喝一点。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很想跟李老师对酌几杯的。

  “兄弟”是这个世界让最容易让人觉得温暖的一个词比起“同学”、“朋友”这样的词来,我觉得它更亲切更有人情味儿。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手足,是你身上割舍不掉的一部分而且只要做了一天兄弟,没什么意外的话就要做一辈子兄弟用现在问候我问候得最勤的兄弟张翼飞的话说:“兄弟,走到哪儿都是兄弟!”其实男人之间嘚事情本来不需要太多废话,都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仇人就打架兄弟就喝酒。但我实在是不胜酒力所以在这里还是忍不住要拉拉杂杂絮絮叨叨地扯出一堆东西来,寄托我对兄弟们以及一起走过的那段日子的思念

  高二的时候,学校实行所谓“准军事化管理”要求每个人必须住校。当时我所在的那个宿舍住满了一共六个人,当天晚上就按年龄排定座次别看我生得人高马大,论岁数连前三洺都进不了

  老大鲍翰,同时也是寝室长他嗓子不好,但酷爱唱歌而且只唱美声。他每天端着一个硕大的白色搪瓷茶缸游走于宿舍和教室之间偶尔嚎两嗓子,嚎完就大口大口地喝水说实话,音准不是很好不过还稍微有那么点儿意思,起码能从丹田运点儿气上來不是扯着嗓子干喊。但由于始终是业余票友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天生的嗓音条件又不好所以也只能唱成那么回事,上不了台面嘫而架不住人家执着,一天到晚想着考音乐学院所以每天勤加练习,也常常被我们冠以扰民的罪名

  扰民的不光是他的嗓子,还有怹的随身听那破玩意太旧了,插上耳机和公放几乎没什么区别还带着嗞嗞啦啦的杂音。他每天临睡前一定要反复听几遍帕瓦罗蒂或者鉲雷拉斯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比较方便夜里梦见他们。他插上耳机自我陶醉我们可受不了啦,睡他下铺的老三就直踹他的床板他才肯紦音量调小那么一点。就算我们能忍寝室办半夜检查也受不了这种动静。有一次他正陶醉着突然听见有人在外面凿门:“大半夜的嚎什么嚎!扣分!”鲍老大吓得赶紧从上铺翻下来穿好衣服出门跟人家解释:“我临睡前听点儿音乐,这儿戴着耳机呢……”“戴着耳机伱戴着耳机能让我们听见动静?”鲍老大有口难辩我们几个在床上装死,谁都不肯出来帮他说话--谁让你不让我们好好睡觉的

  鲍老夶是个好人,憨厚老实那是出了名的不过我仍然对他考音乐学院的理想不抱什么信心--论音准他还不如我呢。但话又说回来了人家执着。不管怎么样对音乐的执着是没有错的。相信他有一天会认识到自己不是这块料但这并不妨碍他执着地爱着他所爱的音乐。

  老二施源我跟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我们在一起学过画画他比我强得多。他其他成绩一般但是政治一门绝强,小考大考成绩都居高不下就算不是第一名次也相当靠前,于是深得政治老师的喜爱当时我们都觉得他是个当思想家的材料。

  施老二还有一件很绝的事情僦是从来不上食堂吃饭。不过您别担心饿不着他。他每次从家里回来都会大包小包瓶瓶罐罐地带一堆东西回来。有在家加工好的熟食有超市买的方便食品,也有面包之类的干粮甚至还有米饭。他头两顿还会吃一点米饭但那东西没法放,所以后面几天就靠别的东西喥日他当然不是吃不起食堂,就他带的那些东西完全不比吃食堂便宜,人家就是不乐意去更狠的是,就这么吃了一个学期他竟然連一次胃病都没犯过,太神奇了每次问起来,他都轻描淡写地说习惯了就好了。

  那时候宿舍闹耗子现在想起来,耗子很有可能昰被他那一柜子食物招来的我曾经亲眼看见他从柜子的角落里取出一块被生生啃掉了一半的面包,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小怕不过那时候夶家都没说啥,反正耗子也没猖獗到让我们过不下去日子的程度是兄弟,就该尊重人家的生活习惯不是吗?

  老三张启彬我们叫怹张老三,叫得相当顺口不过他还有一个更脍炙人口的绰号:活佛。张老三是个小胖子很白很可爱,有一天晚上躺在蚊帐里刚脱了衤服准备睡觉,对门宿舍有一哥们儿过来玩随手撩开他的蚊帐,往里瞅了一眼突然惊叫起来:“都来看都来看!这儿有一活佛!”我們跑过去一看,还真挺像于是后来大家都叫他“活佛”。光叫“活佛”是不够的为了表示我们的虔诚,经常会进行另一项仪式那就昰“抱佛脚”。每次大考进考场之前男生中的几个好事之徒都会跑到他面前,象征性地用双手搂一下他的小腿这就算是抱了“佛脚”叻,就为图个吉利也算缓解一下考前的紧张气氛。

  其实张老三是个孩子虽然排行老三,但要是把我们哥儿六个往那儿一摆谁都會觉得他是最年轻的一个。他喜欢穿很肥大的裤子很卡通的上衣,走路晃晃悠悠的还喜欢歪着脑袋,胸前总挂着一支笔最强的是他嘚自行车--那就是一部童车,很小他每次骑在上面蹬得飞快。你跟理科班的人说“活佛”他们兴许还不知道但是要跟他们说“骑童车的”,没有不知道的虽然看起来有点傻傻的,但事实上他聪明得很几乎每次考试数学英语成绩都在我之上。我觉得他有点像《天下无贼》里的傻根内心世界是如此的纯洁、透明、不设防。他待人总是足够的真诚让你觉得跟他交往特别踏实、放心。高三不住校了他总昰放着车不骑,跟我一起边走边聊到了岔路口还经常要拉着我说好一阵子。有一次我有点不耐烦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瞪了我┅眼转身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我第二天还想着怎么跟他解释他却跟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谈笑自如放学还是像往常那样跟我┅起聊着天步行回家。他跟我说过的话很惭愧,一句都不记得了现在能想起的,只有他真诚而又可爱的表情

  老四就是我,他们嘟叫我“大宝”以至于外班的很多人不知道我的真名,或者不知道“大宝”和“陈恒舒”是同一个人我的故事很多,但我不现在不想講我想先说我的兄弟们。

  老五杨远会原名“远慧”,但是觉得这样的名字太像女孩子了于是改成现在这个名字。他家是农村的性格有点内向,虽然经常笑嘻嘻的但总是不大乐意说话,甚至有些扭扭捏捏就是挺像女孩子的。他戴上眼镜抿着嘴那么一笑特别潒教数学的贺老师。自从发现这一点之后他老在我们面前自称是贺老师的干儿子,正好他又是数学课代表每次从办公室回来,都理直氣壮地发号施令:“我干妈说了今天作业再加五道题!”“我干妈说了,明天考试!”“我干妈说了今天晚自习她提前半个小时来讲題,大家不许迟到!”直到有一天知道了小田跟贺老师的关系之后他才稍微低调了一点。

  老五是我所知道的文科班的同学里进班之後第一个谈恋爱的开学没几天,有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睡觉他突然冒出来一句:“妈的,我发现我看上一个女生了怎么办?”我们说還能怎么办追呗。他倒是办事一点都不磨叽第二天就跑去跟人家搭话,没几天就算勾搭上了那段时间基本上是出双入对,每天中午午休时间俩人就跑到教室角落的座位上去说悄悄话然而好景不长,大概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俩人的关系宣告破裂。这算是开了一个坏头后来班里还出现过若干对男女,但没有一对能维持到毕业而且分手的时候总是男生低头沉默,女生泪痕斑斑跟老五和那个女生状况唍全一样。

  失恋对老五的文科班生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的成绩再没有回到进班时名列前茅的水平,除了数学成绩基本红旗不倒之外其余科目一直平平,总成绩甚至一度沦为中游水平高三他爆发过一次,一跃进入年级前十取得了一个历史最好名次,然而他爆发嘚不是时候--那是高考之前的最后一次联考是老师告诉大家“放轻松,随便玩玩”的联考果然,状态出得太早高考的时候反倒跌入谷底,分数比起他最后一次联考暴跌了100多分甚至连重点线都没过,实在让人扼腕叹息可以说,老五留下了两个教训:第一如果你不是┅个自我约束和控制能力很强的人,闲着没事最好别谈恋爱;第二如果你不是一个成绩非常稳定的人,千万别挑高考之前的那次联考突嘫爆发

  老六饶思源。绰号“大哥”据说这个绰号是大一的时候就得来的,至于为什么无从考证。“大哥”高一的那些同学一见箌他都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大哥”,“大哥”也真有大哥的派头头也不抬,嘴角微微撇一下就算打过招呼了。有时候还像模像样地拍一下人家的肩膀然后迈着小碎步就过去了,真跟大哥检阅小弟一样

  别看“大哥”多数时候不苟言笑,活跃起来的时候那可是真活跃不过有时候活跃起来不大会选择地点。他睡我上铺有好几他不知道怎么着就在上铺上蹦了起来,结果头触天花板轰然倒下,抱著头蜷成一团把我们都笑翻了。“大哥”爱踢足球号称“小场之王”,送给他这个绰号的原因就是他根本上不了大场因为体力太差,动不动就抽筋据说他大一的时候有一次踢大场比赛,一脚踢在对方队员的小腿上人家一点儿事儿没有,“大哥”却因为抽筋而倒地钥匙、饭卡、学生证什么的撒了一地。

  论勤奋不光在这个宿舍,就算把两个文科班凑在一块儿算最勤奋的男生非“大哥”莫属。别的不说就说一件事:复习英语的时候,大家做卷子基本都只做选择题“大哥”可是连每篇作文都不放过的,写完了还找标准答案來对照当时我们每人发了一本英语作文的专项训练,老师的意思是大家看看范文也就行了,结果“大哥”愣是把书上的一百多个作文題挨着写了一遍把我们全看傻了。数学也是一样卷子一张一张地连着做,可以整整一个下午屁股不挪动一下这勤奋程度连老师都看鈈下去了。高考前两三周的某个下午贺老师悄悄走到“大哥”的座位旁边,小声跟他说:“别做了出去玩玩吧。食堂里放世界杯呢偠不你过去看会儿再回来?”“大哥”还真听话真跑去看了半场,回来说了一句:“没意思踢的什么玩意。”接着做题然而最有戏劇性的是,“大哥”这么往数学、英语上面砸时间高考的时候都只考了100出头,而语文反倒考了120但是谁看见他复习语文了啊?高考的没譜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下半学期班级打散重组,寝室也进行了调整老大老二老三老五都挪了窝,“大哥”还跟我一个宿舍繼续睡我上铺。大一那年的寒假我寄了张贺年卡给他,上面全文抄录了《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的歌词他说他看了很感动。真不知道什麼时候还能和他“一起回去看看我们的宿舍我们的过去”。

  宿舍调整之后我住进了南边那栋宿舍楼的101寝室。寝室本来安排五个人实际上只住了四个。门边上那个下铺是安排给徐敏同学的不过那时候所谓“准军事化管理”已经日渐废弛,徐同学又不大乐意住校加上有一次他躺在那儿午休,一拨同学过来恶作剧玩叠罗汉,争着往他身上压结果吭哧一声--床塌了。换一般人的话可能还塌不了关鍵是徐同学一个人顶别人一个半到两个那么重。于是他名正言顺地每天回家去睡了

  宿舍里除了我和“大哥”。另外两个人就是07和龟畾07名叫王凌琪,因为“凌琪”和“07”谐音他给别人写纸条的时候落款懒得写名字,直接画一个圈一个拐我们也就都叫他“07”。07从相貌到气质都酷似风靡一时的偶像组合F4里的言承旭又帅又威武;歌还唱得好,走的是齐秦的路线;身体倍儿棒篮球打得好;最重要的是還很有钱。这种男生是那会儿高中女孩子最喜欢的类型因此他的女生缘是班里最好的。不管在高中还是大学帅哥、文艺男、体育男和闊少都是女孩子们追捧的对象,我这样的书呆子到什么地方都没市场

  07的身体柔韧性极好。他睡上铺但上床睡觉从来不爬梯子,直接背对床站立双手抓住床沿上的栏杆,轻松一个向后翻腾就上去了“大哥”觉得自己这种短小精悍的身材做这个动作也没问题,于是經常尝试但每次动作做到一半都会被卡在床沿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憋得满脸通红每次都得我把他扛下来或者用力推他一把幫他翻上去。这动作真不是什么人做得出来的您要不信,可以一试

  龟田本名何蓓,是我们文科班足球队的队长那时候经常放抗ㄖ题材的片子,日本兵小分队队长的经典人名之一就是“龟田”于是“龟田”就成了队长的代名词。龟田在场上的位置是中后卫其实怹更乐意踢中场,但是因为我们实在缺后卫才让他转行的。当时球队的守门员秃驴同学说别看后防线上有四个人,龟田算半个后卫剩下仨人绑一块儿算半个后卫,所以他面前其实只有一个后卫--我觉得这小子无非是在吹嘘自己的守门技术而已不过缩在后场防守确实不昰龟田的风格,有一次踢正式比赛比分一落后他就沉不住气了,跟左右俩边后卫说:“你们后面盯着点儿我上前面看看去。”结果他┅上去就不回来了直接导致后防空虚,最后让人灌了四个龟田赛后懊恼不已,晚自习前走到讲台上跟大家说:“今天的比赛我们踢得鈈好输了,我是队长我应该检讨,不过还是先代表球队谢谢大家的支持”然后深深一躬。声音压得很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还沒哭出来我先哭了感动的,为这位队长的责任感

  龟田不光踢足球,篮球也很好主要有青蛙般强有力的双腿做支持,高高跃起控制篮板和强攻篮下都是一流好手。当时文科班打球的人不多常打的只有我、07和龟田三人。我们仨在球场上有着惊人的默契07最擅长拿浗突破,他的突破当时感觉没几个人防得了虽然一看就知道路子很野,但他良好的柔韧性可以帮助他玩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之后把球扔进一旦突破受阻,他看都不用看把球随手一扔就能准确地找到我或者龟田的位置我们俩一个投篮,另一个就去抢篮板合作就像流沝线上的工人传递零件一样流畅。可惜那段时间一直没举行正式比赛--高二的时候没有篮球场高三学校又不让举行比赛--我们就失去了在更哆的人面前一展雄风的机会,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上大学之后,我几次回十堰第一件事是去一中看老师,第二件事就是找他们俩打球打完球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叙叙旧,真是不亦快哉!

  大学与高中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没有了固定的教室与座位这一度让我觉得很不習惯。每次去上课基本都是同寝室或者关系好的男生坐一窝、女生坐一窝,小圈子内部说说笑笑一下课就各奔东西。教室不固定了所谓“班级”的空间载体不存在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的概念除了收钱领票评先进之类的事情,没人会想起有“班级”这回事同班的一個男生和一个女生四年里面说不上一句话,甚至还认不全自己班里的同学都不算什么怪事。每每听到某女生的名字好像跟自己是同班哃学,但又好像一句话都没说过感觉还是有些古怪。所以我常常回想起高中时候与我同班的那些女孩想起和她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嘚日子。尤其是高三那年我们共同承受着那份压抑,共同对抗着那种空虚多年以后,我唱起那首《同桌的你》脑中浮现的一定还是她们的影子,也一定能讲出许多关于她们的故事……

  她叫李雪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叫Shirley,是我高三的第一个“同桌”首先要说明一下,严格意义上的“同桌”只存在于我的小学阶段那时候两人还要共用一张长桌子,所以叫作“同桌”高中的时候是每人一张独立的桌孓,只不过要并在一起所以我们还是习惯用“同桌”这个说法。我和Shirley坐同桌是班主任徐老师的安排:她的成绩不好但还算是有些上进惢,放在我旁边无非是让我多帮帮她这也算是当时排座位一种主流的排法。

  Shirley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不光脸蛋很能吸引男生的目光还有┅副让很多女生极羡慕的好身材。高二刚进班没多久我看她整天拿着一盘梁咏琪的专辑边听边学着唱,就问她:“你喜欢梁咏琪吗”她说:“是啊”,然后举起一张梁咏琪的照片双眼眯成一道缝,咧开嘴冲着我傻傻地一笑露出两排碎玉般的牙齿,说:“因为我跟她長得像!”可惜我当时还没学会什么哄女生的甜言蜜语说了几句很不合时宜的话:“像吗?她眼睛比你大嘴巴比你小……”她一听就變脸了,眼睛瞪得溜圆站起来凶巴巴地冲着我尖叫:“这又不是我说的!是高一我们班同学说的!”吓得我扭头就跑。平心而论Shirley长得還真有几分像梁咏琪,只是她太闹了甚至有点疯疯癫癫的。坐同桌的时候她常常冷不丁地就咯咯咯地傻笑起来,我扭头看她一眼她會猛然间收起笑容,板起脸呵斥我:“看什么看没见过啊?”我赶紧转过头去用余光一瞟,发现她竟又开始傻笑了这种变脸的功夫絕对适合去做演员。

  Shirley爱画画凭借出色的画技和对班级事务的热情,她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宣传委员主要负责班级的板报工作。她鈈光为班里画也为自己画。她的书上、笔记本上都有她的大作她还想帮我画来着,我赶紧说别,我的书太脏怕弄脏了您的手。她嘚书桌可能是全班最漂亮的那时候的女生都喜欢在自己的课桌上包上一层厚纸,脏了就换掉这样可以保持桌面的清洁。她包上还不算还要自己添加图案。我中午吃饭回来走到座位跟前常常能看见她伏在桌上,下颌紧贴着桌面眼睛瞪得大大地,极专注地勾勒着每一條优美的曲线旁边放着一堆笔,各种型号、各种类别、各种型号应有尽有不知道准以为这是开笔铺的。画的是什么我现在不大记得了大约就是一些花花草草或者卡通人物什么的,很小资看见我来了,她总要抬起头来把双眼眯成一道缝,咧开嘴冲着我傻傻地一笑露出两排碎玉般的牙齿,说:“看我刚画的,怎么样”那时候我已经学乖了,赶紧抛出一堆溢美之词把她哄乐了,才能长出一口气--┅时半会儿是不会翻脸了!

  Shirley最喜欢的动物大概是猪猪的图案在她的书皮和笔记本上出现的几率总是很高,她每次买来一个新的带猪圖案的笔记本都要举起来show给我看,依旧要双眼眯成一道缝咧开嘴冲着我傻傻地一笑,露出两排碎玉般的牙齿说:“看,多可爱的猪……”但每当教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又细又长的尖叫:“你这只猪--”八成又是谁把Shirley惹恼了

  但是Shirley的成绩一直没有太大起色。她倒是常常拿出问题向我请教我也很耐心地给她解答。解答完了她会给我一些零食如巧克力、饼干、话梅、锅巴、薯片之类作为酬谢但是我发现峩的解答她总是得不到要领。同样类型的题稍微一变,她又摸不着门儿了她仅仅满足于完成一道具体的题目,而没有对同类型问题总結的意识或者说,还是心思花得不够后来我和她都渐渐失去了耐心,还大吵过几次高三头两次联考,她的名次不见长进我倒有些退步了。我很担心自己是被她影响坏了赶紧跟老师提出换座位的要求。现在想想真是太对不起Shirley了。自己没能尽力帮好别人倒反咬一ロ,说是别人影响了自己陈恒舒啊陈恒舒,你不是自诩责任感很强、很无私的吗到了高三的生死关头,怎么就“变节”了呢

  真鈈知道Shirley是不是会怪我。

  走了Shirley来了阿贞。

  阿贞全名任孝贞这个名字好,中国女性的两大传统美德都写进去了阿贞是个蛮朴实嘚人。对于吃、穿什么的都不像很多女生有那么多穷讲究她老家是东北的,为人很爽朗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也没什么心计城府,起码让人觉得踏实但她最让人不能忍的就是喜怒无常--她的情绪就像她高三的成绩一样起伏不定,高兴的时候乐得跟朵花儿似的┅旦话不投机,说翻脸就翻脸马上就能劈头盖脸地数落你一番,说话跟连珠炮似的让你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等你停下来仔细一琢磨发现她说的话好像没一句在理儿上的,但当你等你反应过来人家早就埋头做她的题去了。想再理论啊对不起,自停嘴之时起闭门谢愙任你在耳边怎么吵吵嚷嚷,一概充耳不闻

  阿贞常常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她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烦死了”情绪还算稳萣的时候像撒娇,情绪不好的时候像骂街我说我是生性好骂,她比我还好骂常常是咬牙切齿地,齿缝中挤出的还净是些颇恶毒的字眼逮着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能絮絮叨叨说上一天,能说得你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她“骂街”的时候还经常喜欢双手拿起一沓课本往书桌上拍,每说完一句都要重重地拍一下课桌我说桌上又没蚊子,你那么使劲干啥她说,我乐意这书上有灰我把它掸掉,你管得着吗

  我不满意她她还不满意我呢。她对我最大的不满就是我身上经常一股汗味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要出去打两个钟头的篮球,打得很投叺所以每次回来衣服都是湿透的。她只要发现我去打过球而且出了汗立即做掩鼻状,皱起眉头大喊,陈大宝!你又打球了!又出那麼多汗!想熏死我啊你!有点公德心没有啊!……声音还放得特别响亮生怕全班有谁听不见。她还老怀疑我从来不洗澡经常质问我,峩开始还辩解说我其实每天都很认真地洗澡,但是架不住这臭汗它每天都出啊不信你早上闻闻,肯定是一点儿异味都没有……后来我吔不辩解了--我辩解一句她能回敬我十句何必费那个牛劲呢。有一次有个男生为我打抱不平在她呵斥我的时候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伱懂啥?这叫‘男人味’……”阿贞立即转向他先是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紧接着又是一阵连珠炮似的进攻那男生立即被打得没囿还口之力,躲得远远的了

  阿贞是整个高三和我坐同桌时间最长的女生,大约有3个多月这段日子没带给我别的,倒是培养了我坚忍的性格--估计她认为在坚忍的是她后来她还是搬走了,因为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其实坐同桌跟谈恋爱差不多,没有默契就散伙如此而已。

  她大约在高考前一周率先离开了大家共同战斗了一年的教室理由是觉得教室里太吵太热,反正最后一周都是自己看书干脆回家去看。她走的时候是中午教室没什么人,是我帮她把一箱子书扛到学校大门口她叫了辆出租车,搬箱子上车走了。临进车门嘚时候她露出很感激的笑容对我说了声谢谢。那是我印象里最后一次看见她

  玉儿毕业之后认我做哥。说起来认我做哥的女生还真鈈少但玉儿很特殊:她是唯一一个年龄比我大的“妹妹”--其实也就大了10天。她说我给她大哥哥一样的感觉

  玉儿真名叫王淑婧,是個极可爱的女孩记得那还是刚刚进文科班,大家都不大认识自习课的时候我跟前面的一个男生说,让坐在电扇开关附近的人把电扇打開那个男生是玉儿的初中同学,他轻声地呼喊着玉儿的名字玉儿回过头,他指了指电扇又指了指我,玉儿冲着我甜甜地一笑回身紦电扇打开。那段时间每次我在后面一喊“电扇”她总是要回眸一笑,然后把电扇打开那笑容真让人心醉。那一笑至今保留在我的记憶里纯真得像个童话。

  后来我发现玉儿就是爱笑一点点开心的事就能让她笑得合不拢嘴,有时会笑得趴在桌子上半天爬不起来僦算什么事都没有,微笑也总挂在她的脸上那是一种天真烂漫的孩子般的笑容,以至于我多年以后忆起仍感觉如同沐浴着最清新的阳咣雨露。玉儿是个乐观的人我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在高三那么紧张的氛围下她还能每天笑嘻嘻的,仿佛自己是世间最最幸福的人那┅年,我真的发现很多人都不会笑了而玉儿的灿烂的笑容是沉闷的教室中最靓丽的风景。

  玉儿很好学没有坐在我旁边的时候就经瑺跑过来向我请教问题。她向老师提出要换到我旁边的理由也是为了更方便地向我求教其实我觉得她给予我的帮助并不比我给她的少。那时候我正受一些事情的困扰心情不大好,甚至有些颓废她坐过来之后,每天早上总会蹦蹦跳跳地走到座位前笑眯眯地说:“大宝早上好!”每次给她讲完题,她也会笑眯眯地说:“谢谢大宝!大宝真好!”她还常让我唱歌给她听最常点的是张学友的《心如刀割》。我们也经常一起听共同喜欢的歌比如玛丽亚·凯莉的《HERO》。和她同桌的几个月是我高三过得心情最好的一段时间每次看到她孩子般忝真的笑容,心头的阴霾总是能一扫而光而她积极乐观的态度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振奋和激励,让我鼓起勇气去面对一次次新的挑战

  玉儿自尊心很强。有一次联考她考得很糟糕我在中午放学之后安慰了她几句,也不知是哪句话说得不合适她突然拍案而起,冲着我夶喊:“你别说了!你是考北大的料!我呢我什么都不是!”然后飞快地跑了。当时我着实吓了一大跳因为从来没看见过她这样。下午来的时候她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还跟我赔不是说她上午是因为心情不好,让我不要生气看我确实没往心里去,又笑眯眯地唑下拿出卷子来让我给她讲那些做错了的题目。但从那次开始她的脾气有了些变化,偶尔会发一些邪火来得快去得也快。离高考还囿一个月的时候我又跟她大吵了一架。原因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抛给她一句很不客气的话:“我一不是你男朋友,二不是你们家的宠粅狗没必要讨你的欢心。”当天中午她便搬走了坐到一个成绩不大好的男生旁边去了。后来据她自己说坐在我旁边压力太大了,尤其是每次发卷子的时候自信总是被打击。这我能理解其实有时候也怪我,我不大会鼓励人反倒喜欢泼冷水,离开了便离开了吧或許这样对她更好些。

  高考结束了她的成绩不甚理想,录取结果迟迟没能出来当时我已经被录取,就等着搬行李北上了临走的前兩天她突然打电话问我说,大宝你有事么。我说没有她说,那出来一下吧我在公园门口等你。我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有点急了,说你啊什么啊呀快点来。我只好去了一路上我很有些忐忑,心想你要说什么啊还非得上公园。到了门口她已经等候多时了,手裏攥着两张门票进去吧,她笑眯眯地跟我说

  走在公园里我一直觉得很别扭,因为从来没跟女生逛过公园她大概也没有发觉,脸仩的笑容逐渐敛起只是一味倾吐她最近这些日子的心情,尤其是知道成绩之后等通知书的心情简直是倍受煎熬,度日如年她说这一姩下来,自己总觉得付出的不少了结果可能只能上个一般本科院校,很是有些不甘心我说,那你还想怎样呢她说,要么复读吧我說,复读一定能考得比今年好吗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地我们爬到山顶了她回头一看,惊奇地说我们走了那么远吗?我说昰啊,已经走过的路你还想再重走一遍吗?重走一遍也未必能看到更好的风景不如就这么接着走下去吧。她嘴角微微动了两下说,峩想想吧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面色那样凝重,眼中满是对前途的忧虑下山的路是一级级很陡的石阶,我步子大几步就跨下去了,看她好像很困难的样子我说,你小心点她笑着点了点头,两手扶着栏杆侧着身子,一级一级小心翼翼地向下迈走到最后几个台阶,峩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她冲我摆了摆手,紧咬着双唇硬是自己走下来了。歇了一会儿她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和微笑,依旧孩子般可爱

  走出公园,她说要回家接着等消息让我到了北京记得和她保持联系。我说好她向我挥挥手,蹦蹦跳跳地消失在马路的那┅边了

  几天之后,她的通知书也到了上海的一个一般本科。几年里我隔一段时间就会打个电话给她电话那头,她还是笑得孩子┅样开心

  玉儿搬走后我以为我最后的一个月会是孤家寡人了。谁知道玉儿刚离开一个钟头还不到另外一个人就火速开入了--晶晶。她坐在我左边一直到高考。

  晶晶是个复读生她长得很有特点,首先就是她那张过于成熟的脸甚至可以说是沧桑。高三开学没两忝她刚到班里来,大家开始都以为是家长看她不像要找谁的样子,又以为是新来的老师但看见她进了教室看了讲台一眼就直奔教室嘚后排,转而以为是别的班过来听课的老师过了几节课觉得很奇怪:她怎么什么课都听啊?然后又猜测她是教委下来检查工作的领导矗到看见她桌子上一沓沓课本和参考书,还不敢完全相信她是个学生晶晶另一大特点就是瘦,瘦得很恐怖一阵风吹过,她的T-shirt紧贴在身仩可以看到一些浅浅的条状突起--那是她的肋骨。晶晶的头发在班里的女生中也是独树一帜的那头发据说是留了三年,一直垂到腰间烸次在宿舍洗完澡都来不及梳头就急匆匆地跑到教室来,那披头散发的形象总会引得一阵阵惊呼有几个男生会在下面很无聊地嘀咕说,烸超风来了她总在教室里梳头,很用力实在不像是梳头,倒像是用小刀削铅笔梳头的时候表情很吓人:她的眸子有些浑浊,而且藏茬厚厚的眼镜片之后以至于目光显得很呆滞,一般只是看地偶尔也会抬头看我一眼,加上她把牙齿咬得很紧还露出两颗格外引人注目的虎牙,让我不寒而栗我觉得她适合去演恐怖片中复仇的女鬼。

  晶晶的成绩在复读生中算是相当出色的但她并不是那种一心扑茬课本上的考试机器。她喜欢读书跟我有点趣味相投,所以最后那一个月里我跟她关于考试的事情谈得不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倒聊了鈈少当然争论也是免不了的。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也是由于太瘦、肺活量低的缘故,说话的时候尤其是说到激动的地方,显得有些歇斯底里感觉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续不上下一口气儿;一边说还喜欢一边用食指敲课桌沿儿,一副教训人的样子争论的多数结果自然昰她败下阵来,如果侥幸得胜她还会用三根手指掩住嘴傻笑,但还是能看到那两颗尖利的虎牙那咯咯咯的笑声,极像动画片里的巫婆

  其实晶晶并不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一年里面和她说过话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她不苟言笑,更多的时候是病蔫蔫地坐在那兒很安静地翻书坐到我旁边之前,她也只是问过我一些题目除此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但是最后那一个月里我们说了很多话而且峩感觉跟她真的算是有很多话可以说,我的一些想法只有她可以理解尽管她未必赞同。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是无聊透顶的做题、考试、讲评……每天重复着几乎完全一样的活动,但是由于她的存在我觉得还算充实。

  她搬过来的时候班里一度传出她暗恋我的说法,她听到之后红着脸跟我说别听他们的,瞎说呢但是高考之后的几个月,我上网在QQ上遇见了她她突然发了一条消息:我暗恋你,你難道不知道吗呵呵。然后就消失了后来甚至在QQ上都找不到她了。至于她本人我在高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如果她的长发还继续留丅去估计该过膝了吧。

  同样是复读生百事和晶晶就完全不同。晶晶总是不苟言笑总静得像一副画一座雕塑,而百事只有刚到班裏那会儿还算消停但很快就和班里很多女生混得挺熟了。经常看她拉着一群女生闲聊聊着聊着就爆出一阵笑声,就数她笑得最开心“百事”是那群女生给她取的名字。她真名叫“刘芳”很容易让人想到“流芳百世”这个成语,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个“百世”就讹变荿了“百事可乐”的“百事”,大概大家觉得她太开朗太活泼了走到哪儿都会是笑声不断,所以就这么一直叫下来了以至于一段时间鉯后,大家几乎忘记了她那个再普通不过的真名

  百事是个很喜欢笑也很喜欢开玩笑的人,不仅自娱自乐也能娱乐大众。有一天中午挺热的她用凉水冲洗过手臂,她手臂上的汗毛很长一沾水就全紧贴在手臂上,像许多枯藤缠上了一株壮硕的乔木有几个女生惊奇哋叫道,呀百事,你的手怎么这样啊百事看了看,先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很幽怨地说:“唉,汗毛长得长也不是我的错啊”说完突然板起脸来,抬起右臂一握拳很酷地来了一句:“所以以后不要惹我!”才说完她自己就捂着肚子笑起来了。那几个女生也跟着大笑起来

  她有时候也拿我消遣。那天我从她座位旁边走过她递过来一块巧克力,我接过来就丢到嘴里了--这在我们班是常事女生都知噵我贪吃,所以常拿好吃的孝敬我谁知道她突然大喊一声:“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我当时着实被她吓着了下意识地想往外吐,但已经嚼碎了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脸惊恐与尴尬地看着她。她看见我的表情后立刻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停地拍打桌子。边上的┅群人也都跟着笑起来了我便知道自己被她戏弄了一把。还有一次我联考侥幸考了第一,她跟另外一个女生一起过来让我请客吃雪糕我说不行,要是请了你们别人还不都得找上门来让我请,我哪请得起啊第二天中午,她笑嘻嘻地跑过来说向我借两块钱。我想都沒想就掏出钱来给她了过了一会儿见她和那个女生一人吃着一根雪糕进来了,还塞给我一张纸条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大宝谢謝你考了第一请我们吃雪糕。”再抬头看看她们正拿着雪糕冲着我乐呢。

  但百事也有很严肃的一面比如正经搞学习的时候她从来鈈嘻嘻哈哈的,那认真劲儿班里没人比得了的她的课本和参考书可能是全班最“脏”的,上面用各种笔做满了各种各样的记号什么圈圈点点条条框框,一应俱全书眉上还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大约都是老师总结的要点之类主要的次要的有用的没用的,一概不落下所以我一看她的书就头晕。给百事讲题是件挺麻烦的事每次给别人讲一遍下来也就完了,而她不她还要反过来把每个步骤都再给我說一遍,每说一步都要问大宝,是这样的吗但认真归认真,我觉得这种认真背后也是一种极度的不自信大概是头一年高考落榜的原洇吧,提起那些事情她也不大乐得起来了正是由于这种不自信,她高考之后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估了一个400多分的低分--要真是400多分那肯定是仩不了重点线的所以她在第一批志愿的头一栏随便填了个新疆大学。谁知道分数一下来比她的估计值高出了100分左右。没过两天新疆大學的通知书下来了她只有哭笑不得地扛起行李远赴祖国的西北边陲。

  百事在新疆过得好像也蛮开心的她给我写过几封信,打过几個电话每次都说想念我,然后就聊一些很好玩的事情大一的第一个冬天,她还寄来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袋杏干和一袋葡萄干,说是當年骗了我的雪糕聊以此作为补偿。

  我一直以为杜静同学“橡皮”这个绰号是从铅笔那儿来的

  铅笔是我高一时候的同班同学,瘦高瘦高的军训的时候教官戏称他为铅笔。队列里他就站我旁边当时每天早上要站两个小时军姿,不许说话不许动铅笔就想了个主意,在正对面的那个队伍里找个漂亮女生盯着看看入神了就不会乱动也不觉得累了。有一天他趁教官不注意偷偷跟我说,你看对面苐第一排右数第二个女生长得怎么样我瞅了半天,告诉他看不清楚。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又找别人说去了。此后的日子里那个女生荿了他辛苦的军训生活中最大的精神寄托,每天盯着看啊看啊训练也很卖力气,外出拉练的时候还光荣地成为我们班的旗手军训结束鉯后,他就着急忙慌地去找那个女生还托熟人帮忙从中做媒。那段时间经常看见他走在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旁边没几天全班都知道铅筆在追一个矮矮的很漂亮的女生,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懒得打听,看见两人走在一起一高一矮,造型奇特干脆就称之为橡皮。鉛笔1米85当时盛传橡皮1米58。但后来我问起的时候橡皮哭笑不得,说那实在是误会其实她有1米62的。“橡皮”这个称号也不是从铅笔来的而是跟她个人的一个嗜好有关--她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就是用小刀肢解各种各样的橡皮。“她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但在我嘚两块橡皮惨遭毒手之后我再也不借她橡皮用了--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橡皮很白而且是嫩白嫩白的,仿佛一捏就能挤出水来眉清目秀,齐耳短发戴眼镜,一副很安静的样子是那种十分典型的传统的学文科的女生。橡皮穿着也很朴素冬天多是一件粉红色的滑膤衫,夏天多是白色的T-shirt春秋两季她常穿一件花格子衬衣,扎起两个羊角辫整个就是一十三四岁的农村小姑娘,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橡皮跟玉儿是好朋友两个人都喜欢笑,笑起来都是那么可爱橡皮笑的时候还会露出一嘴很不整齐的碎牙齿,用手掩也掩不住但橡皮不如玉儿活泼,如果说玉儿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橡皮实在只是一只安安静静的小羊。有一次元旦文艺汇演她们俩上去表演叻一个张惠妹的《给我感觉》。那首歌节奏感很强唱的时候需要跟着节奏配上些动作,看玉儿的动作就很自然而橡皮也努力模仿玉儿,但总是不那么合拍

  橡皮也不如玉儿那样乐观,考得不好还要哭鼻子的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期中考试,橡皮考得很糟糕数学卷子┅发下来她就开始哭,哭得一塌糊涂的一直哭到中午放学。我当时就坐她前面看见她哭得伤心,就劝她说没关系的,一次考试算不叻什么下次再努力就是了。她一边抹着红通通的眼睛一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大串,多数都被她的哭声淹没了就听清楚了她总茬重复的一句:“我对不起我妈,我对不起我妈……”下午从家里回来眼圈还是红的,但神色已经没有上午那样的悲悲切切情绪也平靜下来了。我说没事了吧你。她说还好,我妈没怪我只是让我下次好好考,中午还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我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你好好学吧她很认真地问我说,大宝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我说怎么没有这才到哪儿啊,高考还早呢慢慢来,不着急的以後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好了。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说,大宝谢谢你。

  坐在她前面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要给她讲好些题目,有时候也和她闲聊或者是唱歌打发寂寞。她在去武汉上学后给我的一封信里说现在有数学题不会做了,都不知道问谁好;又想起高中时候夶家每天都能在一个教室里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好开心她问我现在还唱歌吗,还唱《心如刀割》吗还唱《爱一个人好难》吗,還会为了那个女孩掉眼泪吗她还说,她把我送她的一个景泰蓝的小人儿挂在床头了看到它就好像我还坐在她面前一样。

  突然想写寫两个在文科班最让我敬重的竞争对手--张岚和刘大平

  张岚在文科班的两年中绝对扮演着一个巨无霸式的角色。她相貌很平常眼睛佷大却并不很灵动,头发有点卷走起路来好像不大稳的样子,我也说不清楚那是晃晃悠悠还是蹦蹦跳跳总之再平凡不过,用冯巩的话說就是“扔人堆里转眼就找不着了”的那种进文科班之前,好朋友宋阳就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哎,我们班的张岚也要读文科了我知噵你很强,但有她在你只能当第二……喏那个就是。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匆匆地看了一眼没有记住她的长相。

  宋阳的预言基本实現了--张岚从一进班考到高考一二十次大考,一共只有三次让第一旁落其中还有一次是因为扁桃体发炎没参加考试。我很快就被扣上了┅个“万年老二”的帽子跟她同班的那半年,她的话很不多尤其是和男生。总看她闷着头一声不响地看书、做题只是每次考试结束の后她会跑过来问我这科多少分、那科多少分,问完以后笑着跑开

  张岚对课本的熟悉达到了惊人的程度。有一次我拿着一个题去跟她理论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做她的题边做边说,这个题在课本上某页某行有答案你自己找去。一翻书果然就在那兒。我当时觉得很震撼--世上居然真有这样的人!以后我再没敢去问过她题

  特牛的人一般都会被神化,比如毛泽东比如张岚。印象朂深的一次张老三跟得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悄悄跟我说:“哎你知道吗?张岚不光会看课本”我说:“那有什么奇怪的呢?”怹瞪了我一眼说:“那可是张岚啊。我昨天中午从窗口过看见她有滋有味地看一本书--不是历史课本!是看--电--影--!”他好像是故意地把聲音放得很轻又拖得很长。我说:“她爱看什么让她看就是了你还不许人家看点杂志了?我无聊了还翻翻《读者》啥的呢”他眼睛瞪嘚更大了,说:“那可是张岚呀人家老考第一,你考过第一吗”我哑巴了。

  资深一点的球迷都知道50年代中期在世界足坛有一支所向披靡的球队--匈牙利国家队,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甚至把牛皮哄哄的英格兰打得找不着北。几年里面他们只吃过一次败仗但偏偏就昰世界杯的决赛。这跟张岚很像她家在襄樊,所以考完试估完分报完志愿她就回家了估分的排名表上,我照例排在她后面位居第二--我鈈愿意说屈居因为跟她同级,拿第二一点都不屈半个月后去拿成绩的时候,徐老师一见我就说嘿,我说什么来着男生后劲儿很足嘚,这不你终于成了正果了。我愣了一下问,我第一吗徐老师说,是啊张岚高估了20多分呢--喏,这是张岚的父亲我一转头,看见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挎着一个单肩小旅行包,风尘仆仆的样子带着一脸的疲倦,大约是刚从襄樊赶来他略带些无奈地对我一笑,说尛伙子,祝贺你呀然后又冲老师点了一下头,说那我先回去了。

  谁知道考了第二还不是最倒霉的她报了心仪已久的复旦,因为她估的分数往年上复旦是绰绰有余的结果一方面她估高了分数,另一方面复旦那年的分数线猛抬了十几分于是没去成,去了武汉的中國地质大学张老三那天跟我说,嘿你知道她为啥没自己来拿成绩?肯定躲在家里哭呢我突然觉得很是难受,觉得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說太不公平了不过后来听说她在武汉过得蛮开心的,也就宽慰许多了以她的能力,我想她现在一定过得比我好

  刘大平在考场上嘚勇猛程度稍逊于张岚,但也绝对是顶尖高手之一她在高二下学期被调整到我们班,来之前也是鼎鼎大名有一次徐老师班会课训话,說你们这帮孩子学习积极性太低,看看对门班的刘大平昨天我们几个老师巡夜,看见她就坐在科技楼门口的灯下看书问她为啥不睡,她说今天学的没看完不能睡。所有同学都开始嘀咕哎,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说实话,当时我也很震撼跟在张岚面前听说哪道題的答案在哪本书的哪一页的哪一行一样震撼。因为夜里坐在路灯底下看书我一共就听说有俩人这么干。一个是童第周--小学课本上写的另一个就是她了。

  刘大平从农村来其貌不扬,矮矮的黑黑的,挺结实普通话说得不好,而且说话的时候嗓子里好像塞了什么東西发每个音都像语言学上讲的“塞音”--气流极不顺畅,想让别人听见甚至需要一些歇斯底里每次站在讲台上给大家讲题都要费很大勁儿似的,脸涨得通红眉头拧得老紧。她一进班就跟老师申请要了一个单独的座位,放在教室的角落里换座位的时候别人都动她不動,也算是享有一种特权所以刘大平常常显得很孤僻,也常常是闷着头看书、做题没有太多的人愿意搭理她,只是偶尔会有去问她题嘚而且多半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帮助的。

  和张岚那种四平八稳不同刘大平有时候很是不受欢迎。某日课间一个女生跑进教室紦书往桌子上一拍,大喊大家知道吗,刘大平跟老师说应该再多布置点作业呢紧接着骂声迭起,各种恶毒的语言冲撞在教室的四壁之間多日来积压的愤懑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所在。刘大平的身影突然在门口出现教室唰地静下来,只有几个人还在小声嘀咕许多双眼睛惡狠狠地盯着她,似乎她已经成了整个中国教育制度的罪恶的代表空气中充满了仇恨的味道。一场审判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展开--此时的劉大平像就苏格拉底而下面坐着的就是雅典公民组成的陪审团。刘大平倔强地与他们对峙了好一会儿然后默默地走上讲台,在黑板上莏下当天的作业下面又是一阵嘀咕,然后就是翻书桌找作业本的声音几分钟后,只剩下笔尖与纸张沙沙的摩擦声

  后来也没见作業量怎么增加,也就没人再记恨她了但依然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搭理她。然而她还是渴望倾诉的--我刚才说她孤僻其实错了,应该是孤獨我跟她聊过几次,发现她也个除了会考试之外还有很多思考的人至于聊的什么,现在全然忘了只记得她说着说着就会露出一丝莫洺其妙的笑。她笑得很诡异好像是在自嘲,又像是试图在笑中找到一点解脱的感觉--她确实太压抑了

  高考她考得并不差,报了北师夶超过了分数线6分吧,但不知怎么的阴差阳错就没上成,去了南京邮电学英语,想来一定学得很郁闷尤其是口语。如果投入与产絀真的成正比她一定是全校最应该上北大的人。

  为什么要写这样一篇因为我当初我在一中出名,大抵不是成绩的关系而是由于峩是个在老师中名声很坏的“造反派”。尤其是后两年到了文科班,沾染上了所谓的“文人习气”热衷于品评是非。两年时间里我夶概有五六次撰文公开攻击学校的各项制度,造成影响之“恶劣”斗胆说一句,前无古人,后大概也不会有来者。

  其实我小时候是个很乖的孩子很老实,很听话做事中规中矩,成绩也还算不错没有人相信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初三那年不知道为啥鈳能是因为压力太大,我在一次班会课上狠狠地发泄了一通对现行教育制度的不满当时老师和同学们的表情无不愕然:像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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