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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文】风流(犹记斐然)by天籁纸鸢【小ccccc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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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文】风流(犹记斐然)by天籁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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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斐然》,原名《风流》。与其车尘马足,高官厚禄,不如行扁舟,赏。笑看人生,。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是风流。《犹记斐然》,最值得一看再看的作品;随书附赠ENO手绘大幅海报,特别收录纸大最新完成未公开一部。  那一年,同样的景,同样的夜。逢春,花好,月满,人圆。满目烟云繁景,喧嚣长街。两人坐在长安楼阁,叫上一壶好酒,要上一碟好菜,谈及官场,聊侃人生。  那人翘着二郎腿,手摇折扇,目似星辉,面如朗月:“子望,你说说看,在这京城里生活,每日都睡不安宁,有何意义?依我看,与其车尘马足,高官厚禄,不如在良辰美景团圆夜,行扁舟,赏。笑看人生,。”  
那时,季尚书满心只剩齐大将军,游榜眼心之所向是邀功立业。两人各自心怀鬼胎,谁也没在意过谁。因此,游信说的尽是拉拢人心的圆滑辞令,季斐然也是全无所谓地品酒赏景。之后没多久,斐然就把自己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而其中一句话却莫名让子望后半辈子都一直惦着:  与其车尘马足,高官厚禄,不如行扁舟,赏。笑看人生,。
风流·天籁纸鸢 风流 第一章
既然要断袖,就要断得彻底,就要断得无懈可击。当上面那个,还不如找个姑娘相亲相爱。唯有当下面那个,才能享尽断袖余桃之乐。
这话是个王八羔子说的。那个王八羔子,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狂简斐然吟咏足。
季斐然,单字贤。当朝礼部。只要有人提到他,皆纷纷感叹:聪明,聪明啊。想了想,又会摇头摆手补充一句:造孽,造孽啊。
季斐然是个断袖。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断袖不是罪,连当今天子都有那么三四个男宠。可在人们眼里,季斐然断得忒没品,忒造孽。参照他那句座右铭——他没有兴趣压别人,只喜欢给别人压。
天子多。许多人都认为季斐然是投其所好,以房中术为进身之阶。于是时人讥之为“洗***”。任谁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名儿。可季斐然听到,折扇一撑,无限风情:“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洗***,又何妨。”
此言一出,语惊全国。
皇上为此停了一次早朝,拖季斐然去御书房促膝长谈几个时辰,言下之意大抵就是叫他说话注意点,免得别人把明君当昏君,贤相当奸臣。季斐然拱手一笑:“微臣下次定会注意说辞,以情至上,不强调床第之事,微臣告退。”
皇上被气得肺病发作,颤抖着手指指向他,估计那动作里头的意思和“还我清白”没什么差别。于是,季斐然的官职就从内阁首辅落到了次辅。出去后,几个大臣问他皇上和他说了什么,他神秘地拉了拉衣领,扭了扭脖子,走了。全场哑然。
再后来,季斐然又从内阁次辅贬到了礼部。
连贬两次,季斐然的爹也就是当今宰相季天策连忙上书,请求皇上允许禁足季斐然两个月,以免铸成大错。一向苛刻的皇上毫不犹豫在呈本上挥了个“准”字。
原本光宗耀祖备受瞩目的季斐然一夜间变成了老爹口中的败家子。季夫人一激动,褒了满满一锅燕窝鱼翅汤放在桌上,倚闾望切。一见宝贝儿子回来了,感动得老泪纵横,扯了一张小帕就开始抹脸:“还在房里等你呢。以后我们娘俩儿,还有山楂,好好过日子。”
季斐然兴高采烈地走进了房间。
桌上,一个华美的鸟笼。半秃的正躺在里面抽搐。
季斐然的手一抖,脸都吓白了:“娘,何故连鸟毛都没了?”转过头去,季夫人早就不见踪影。季天策站在房门前,脸色铁青,也伸了颤抖的手指向他:“孽障~~孽障啊!你现在立刻把你的破鸟给我扔了,面壁思过去!”
季斐然道:“爹,孩儿回来再思。常大人请客,孩儿不能不去。”
这下季天策也无语了。常大人就是常及,常及就是常中堂。中堂请的客,谁敢不去。季天策摆了摆手,欲语还休。季斐然体贴地补充一句:“爹,常大人比您还大了,您尽管放心,我顶多看上他的小儿子。儿子先行告退。”
刚退出房门,一个砚台就擦着他的耳朵飞了出来。
季斐然在大街上走,处处都听到“游信”二字。找人打听了,才知道此人是个才子,在是乡士会试都拿了第一,全城百姓都料想他将连中三元。四月初,春闱刚过,礼部从各省的举人及国子监监生中录取了三百名贡士,可是礼部季大人连会元的名字都不知道。
老远就看到了常及,还穿着一身黑色的一品官服。常及走过来,色咪咪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季斐然用扇柄敲了敲脑袋:“常大人啊~斐然又被皇上抛弃了。”皇上竟然不让他监考会试,当真是遗弃他了。以他的经验来看,参加会试落第的男子起码有二成是美人,入殿试的,没法看。
常及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事,皇上只是暂时生气,过段时间还会继续宠幸你的啊。咱们赶快进去才是。”
才下朝就急色,季斐然无奈。季斐然一脸疲倦:“常大人,告诉皇上,斐然身体不适,没法陪他选状元了。”见常及点头了,脸上又发出了太阳的光芒:“走走走,近来欲睡兼难睡,今宵有酒今宵醉。”打开折扇,一边摇着一边进了面前的楼宇。
楼上挂一牌匾,上题两个金粉大字: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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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天籁纸鸢 风流 第二章 章节字数:1984 更新时间:08-06-06 20:41
京师青楼数百家,若论至红者,非妓院莫属。飘香怡红丽春牡丹等名字看多了,这家店的名倒是使人精神抖擞。光看这家店的名,既知鸨母是个热血泼皮妇。而且她还是个很有经济头脑的女人,为了满足大众需求,妓院里男女皆有。
一见季斐然和常及进门,鸨母没来,一群姑娘相公们就先将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大伙儿的精神也养得好,个个面如满月目若青莲。常及捋了捋胡子,看着周围的姑娘点头微笑:“甚好,甚好。”季斐然摇了摇扇子,看着周围的相公点头微笑:“甚好~~甚好~~”
鸨母看到了季斐然,又看到了常及,甩着手帕走到常及面前道:“常大人,季大人,好久不见啊。”常及道:“近日忙于公事,没时间来,芷兰在没?”鸨母道:“听说大人要……大人一来芷兰就有空,真是天赐良缘啊。”季斐然道:“常大人昨天来的时候没见她么。”
常及的手卡在了胡子上。鸨母用手帕捂着嘴咳两声,朝里面唤道:“芷兰,芷兰啊,快来接待常大人了。”
不过多时,珠花帘子挑开,探出一张眉目如画的鹅蛋脸,身段窈窕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常及的黑眼球笑不见了:“美人儿,越生越好看了。”芷兰扫了一眼季斐然,对着常及抿嘴一笑:“大人。”常及揽了她的腰就进了房。季斐然咂咂嘴:“有了媳妇忘了娘。”
嚓的一声,老鸨手中的帕子撕成两半。
季斐然合上扇子,用扇柄挑起了一个相公的下巴:“这公子生得好生标致,是新来的么。”那相公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季斐然一瞅,小白脸立刻红得跟小辣椒似的:“禀大人,秋意是新来的。”
“秋意如水,雨轻风熟,名如美人面。秋意,好名。”折扇收回,在手心轻轻一敲,转过头,一双媚眼瞥向了老鸨。老鸨揉了揉手中的两半帕子:“季大人果真是聪明人,这名儿确实不是我取的。”季斐然笑道:“莫不成为了取名,嬷嬷还请了贡生?”老鸨笑得鼻孔朝天:“何止是贡生,很可能是状元郎啊。”
季斐然恍然道:“游信?”
老鸨道:“呵呵呵呵,嬷嬷我不识字,只知道取什么花儿啊什么蝶儿的,游公子取的名字我听不懂,但是就觉得不一样。他的文采,仅次于季大人了罢。”季斐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空会会他。”
老鸨还没来得及接话,身旁发出“砰”的一声,地震山摇:“老鸨!芷兰明明在的,方才你为何要说她不在!”季斐然顺着看过去,风风火火来了个魁梧男子,身后跟着一个绝色。老鸨脖子一缩,转过头去谄笑:“常~~常~~”那男子吼道:“长你的芭乐!给我把她叫出来,否则今天没你们好过!”
季斐然眼睛一弯,俩眼扫了扫那男子身后的绝色,身材高挑。往下看,纤腰窄臀。衣衫贴身,笔直双腿。往上看,眉毛微扬,不长不短不浓不淡,眼睛亮到会发光,清秀鼻口,黄金比例。再瞅一眼秋意,叹。一比下来,简直是月亮和乌龟。
老鸨藏了这等美男子竟然不说出来,定是想留着自个儿用。季斐然敲着扇子,嘴角渐渐露出看似迷人的笑容:“芷兰被我朋友预定了,这位公子先别动怒。”话是对那魁梧男子说的,眼睛长在了绝色身上。魁梧男子道:“不就是个婊子,还要预定?!”
季斐然摇了摇扇柄:“公子此言差矣。女子生来娇贵,本应受到保护。不同的是,普通女子受一名男子的保护,青楼女子则受所有男子的保护。”
魁梧男子道:“我不听你胡扯。我爹可是天子面前的红人,你要再和我争,我告诉我爹,叫他禀报圣上将你家满门抄斩!”季斐然眨了眨眼:“敢问是哪家公子?”魁梧男子冷笑道:“区区光禄寺卿,不足挂齿。”
光禄寺卿,三品官,还是从的。果然不足挂齿。
老鸨在旁边抹冷汗,那绝色就站在寺卿的儿子身后,含笑不语。季斐然道:“原来是寺卿公子,真是对不住。公子不妨进去找我朋友好好谈谈,兴许他会答应你的。”一边说,眼睛一边往绝色身上瞄。寺卿公子摆摆手道:“罢了,说两句好听的我就放了你。”
季斐然道:“俊爽清秀,慷慨雄豪。千年王气,横霸古今。”寺卿公子面露喜色:“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哈哈。”季斐然指了指寺卿公子袖口的鸾鸟图纹:“我说的是你这里刺绣的小鸡。”寺卿公子低头一看,愣了。
脸渐渐由白变红,由红变白,最后还是红了:“你~~你~~”
寺卿公子身后的人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季斐然走到他面前,欠身拱手:“人生适意无南北,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位公子,可有兴趣与在下小酌一壶罗浮春?”那公子微笑道:“好。”寺卿公子的脸红得更透彻了:“你~~你~~”
季斐然对老鸨眨了眨眼,悄声道:“嬷嬷,真有你的。下次有美人记得与我分享。”老鸨道:“就在这里吃酒么?”季斐然道:“要了这里的人,自然是在这里吃。”老鸨沮丧道:“你不是约了游公子么,还把我们秋意放在眼里?”季斐然的折扇差点真折了:“你说什么?”
那公子脸上仍挂着笑容:“在下游信,字子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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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天籁纸鸢 风流 第三章 章节字数:2427 更新时间:08-06-06 20:42
季斐然缓缓点了点头,眼睛闪闪发亮:“原来是游会元,久仰久仰。在下季贤。”又把他从头到尾仔细瞧了个遍,眼睛更亮了些,指着一个靠窗的位置示意游信坐下。游信道:“季公子先请。”
季斐然随意靠在椅背上,游信正襟危坐。季斐然摇了摇扇子:“早就听闻游公子才华横溢,参加科举可是为了博取功名?”游信道:“家父曾在朝廷当官,后解甲归田,仍希望子嗣能世世代代为皇上效力。”
季斐然道:“令尊一定是位清廉正直的大人。”游信道:“家父说,做官要清如水,廉如镜。且九种人不宜当官。”季斐然道:“哪九种?”
“无酒量,无人缘,无金银。才华横溢,疾恶如仇,正宗学历过高,胆小,多话……”游信说话时语速较慢,到这,不由自主笑了笑,“不擅房事之人。”季斐然也忍不住笑了:“前八种我明白,最后一种还望游公子指点指点。”
游信摆了摆手:“此话不宜多说。”季斐然啪地收住折扇,凑近了些,朝游信轻轻一瞥:“洗?尚书。”游信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季公子真是个豁达人士。隔几日便是殿试之日,事后再与公子畅谈。”起身准备离开。
季斐然倒下一杯罗浮春,递给了游信:“这么快就要走了,真是遗憾。先敬游公子一杯,预祝公子金榜题名。”游信道:“叫我子望即可。再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老鸨挥舞着小手帕欢送。
季斐然走过去,对老鸨低声道:“待会常大人出来了,你给他说,叫他务必要转告皇上,季斐然一定会遵守旨意,等他允许再上朝。”老鸨点头:“季大人要走了?”季斐然对身后羞答答的秋意回眸一笑:“秋意,陪我到里间喝两杯。”
翌日清晨下了朝,季天策带回来一个“喜讯”:皇上停了季斐然的休假。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斐然正在房间里逗山楂,冲刚长出点毛的山楂吹了个口哨:“小楂,娘怎么对你你都要好好吃东西,不要任性知道么。”抖了抖拿来垫鸟笼的仙鹤补服,放在了床旁。
然后季大人就继续回去卖力了。
四月中旬。皇上策问会试中选贡士,特地叫上和硕亲王封尧、大学士刘虔材及礼部的几位大人陪同。皇上精神焕发,季斐然脸拉得老长。封尧探了个头过去问:“季大人,身体不舒服么。”季斐然有气无力道:“为了皇上,死也值了。”皇上道:“老九,别管他。”
老远就看见奉天殿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头。皇上迈着大步,坐到龙椅上,季斐然,封尧,刘虔材和礼部侍郎归衡启站其身后。
封尧挪到季斐然身边,小声道:“小贤,还在生皇上的气?”季斐然瞄了一眼皇上,偷偷说:“我要不表现得很难受,他就知道我想来了。”封尧道:“你不是说贡生都挺丑的么。”季斐然笑道:“凡事总有个例外。”
刘虔材清了清嗓子:“公堂之上,保持肃静。”
原本宁静的大堂更加宁静了,封尧和季斐然也闭了嘴。站在前排左数第三个,从皇上进来起,头发丝到脚跟子没一个地方不在抖,因此很荣幸地被皇上第一个看中:“你叫什么名字。”那贡生左看右看,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脸。刘虔材道:“皇上说的就是你。”
那贡生道:“我……我叫……我叫张……张舍兑。”刘虔材呵斥道:“放肆!什么我啊我的!”张舍兑愣了半晌,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草民知错~~草民罪~~该万死。”皇上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起来,朕给你出个对联你来对。”
张舍兑站起身,视线几乎要在地上灼个洞。皇上道:“龙不吟,虎不啸,鱼不跃,蟾不跳,笑煞落头刘海。”张舍兑又抖了几抖,想了许久,结结巴巴道:“凤……凤不唱,狮不……不嚎,鸟不叫,蛙不~~闹,哭死和尚光头。”
整个大殿,彻底肃静了。
刘虔材老骨头差点一下散架,封尧眼睛睁得老大,皇上蓦然抬头看着张舍兑:“你真是的考进来的?”张舍兑的脸刷拉一下变成了白纸:“回皇上,是~~是的。”皇上靠在了椅子靠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声。
大殿内忽然响起了掌声。众人目光一转,原来是季斐然在鼓掌。皇上也疑惑了:“爱卿这是什么意思。”季斐然笑道:“张贡生的对联接得何其工整,不过不够文雅。”凑到皇上耳边道:“皇上,这是头一个,别吓着后面的了。”
皇上凝神点点头:“嗯,爱卿言之有礼。来人,带他下去领点银子。”打发了一个,季斐然后退一步,眼睛直往人群里扫。刘虔材小声道:“那皇上,这人如何处理。”皇上翻开了名册:“落第落第。”
接下来问了几个人同样的问题,每个人多少都有些紧张,比张舍兑强一些,却也没个出众的。季斐然埋下头打了个呵欠,再抬头,眼睛又一亮。皇上道:“你是凌秉主?还是接那个对联。”
那个被唤作凌秉主的贡生生了一双吊梢眼,脸颊偏瘦,白白净净的,小样儿是越看越邪气。他想了一会儿,接道:“车无轮,马无鞍,象无牙,炮无火,活捉寨内将军。”
原来鲜花还需绿叶配。连皇上都忍不住想鼓掌了。皇上道:“江山万年固。”凌秉主想了想,又道:“天地一家春。”皇上道:“出交天下士。”凌秉主道:“人读古人书。”
季斐然捅了捅封尧的胳膊:“鼎甲三名里肯定有他。”封尧道:“能不能拿状元,要看游信表现如何了。”季斐然道:“连你都知道游信?”封尧点点头,还未说话皇上就唤道:“下一个,游信。”没人回答。
皇上又唤道:“游子望。”还是没人回答。皇上道:“游信没有来?”刘虔材连忙欠身道:“微臣不知。”皇上蹙眉道:“竟连殿试都会迟到。”用毛笔蘸了点墨,在名册上划了一个叉。季斐然在人群里又扫了几眼,确实没看到游信的身影。
殿试到了黄昏十分方且结束,后来的贡生表现都不错,却没人能像凌秉主那样出彩。最后一个人考完后,皇上疲惫地拿着名册,用红笔在凌秉主名字上划了个圈:“状元就他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匆匆忙忙赶了进来。季斐然还没来得及看人,那人已跪在了皇上面前:“草民罪该万死,耽搁了时辰,请皇上允许草民补考。”
这才看清那张精致的脸,正是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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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 正文 第4章 章节字数:2036 更新时间:07-04-03 18:45
游信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把头埋了下去。皇上道:“游信,你来得可真早呢。”游信道:“请皇上责罚。”皇上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朕疲了,刘虔材,你来考。”
刘虔材欠身道:“微臣不敢。”皇上砰地一拍桌:“叫你考你就考!”刘虔材道:“是是。”走下台阶,站在了游信的面前:“游会元请先起。”待他起来后,刘虔材又道:“请用从一至十这十个数字作一上联。”
游信不紧不慢道:“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琢磨着他的上联。左侍郎归衡启低声道:“好工~整!”皇上回头看了看他,最后一个字立刻变了音。
皇上坐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拨了拨茶水:“原来是因为路上颠簸才会误考。那你再倒过来用十到一作个下联。”
“皇上龙恩浩荡。”游信拱手,几乎没有经过思虑便脱口而出,“十年寒窗,进了九八家书院,抛却七情六欲,苦读五经四书,考了三番二次,今天一定要中。”
这下不止是归衡启一个人在说了,连刘虔材和封尧都连连称妙。茶没喝进多少,皇上就把杯子放回了桌面:“啧,这该如何是好。”封尧道:“皇兄是不是觉得凌秉主也不错?”皇上点点头:“你的意思呢?”封尧道:“私以为游信要强上一筹。”
皇上喝上一口茶,叹了一声:“尚书大人,你觉得呢。”游信猛然抬头看去,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季斐然眼睛弯了起来:“微臣也觉得游信好。”皇上挑了挑眉:“什么叫你也觉得?理由呢。”季斐然委屈道:“皇上都没问九王爷理由。”
皇上又砰地拍了桌:“他是王爷,你是大臣!”
季斐然道:“游信应变能力要强些。回答速度也比凌……凌……”皇上道:“凌秉主。”季斐然清了清嗓子:“也比凌秉主快。而且,他把读书应考的苦衷和迟到缘由都交代清楚了,令人感动。最重要的是,他不作态,亦不紧张,表现从容自然,成竹在胸,是个当官的料。”
皇上道:“不错。你也就这种时候有点能耐。”季斐然微笑着点点头。
游信却突然跪下来:“草民来迟已铸成大错,万不可误了遵守考场纪律的学者。”皇上道:“待朕回去好生想想。”顿了顿,又道:“游子望,朕很看好你。不要令朕失望。”游信喜道:“是,谢皇上恩典!”
皇上叫上刘虔材和封尧离开了。封尧临行前对季斐然道:“小贤,待会来我府上好么。”季斐然朝游信努了努嘴:“想和他玩玩,改天罢。”封尧瞅了游信一眼:“看上了?”
季斐然一张捉了小鸡的老鹰脸:“够虚伪,够做作,我喜欢。”
封尧一怔,笑了:“也好。”语毕随皇上出去了。
季斐然转过头,刚好看到站起身的游信。游信掸掸衣角,谦逊有礼地给季斐然行了个礼:“季大人。”季斐然朝他走了两步,微微一笑:“前几日游公子还与我在某楼吃酒,才过几天,就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真是辛苦游公子了。”
游信稍愣了片刻,面不改色地说:“多谢大人抬爱。”
季斐然摆手,一脸真诚:“恭喜游公子博得皇上青睐,令尊传授的九种方法游公子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以退为进,弃头衔如敝屐,看似清廉耿介之士,实则思虑长远。
游信微笑道:“不敢不敢。”
季斐然把玩着一块玉佩,抛上抛下,绕到了游信的身边,轻声道:“那……最后一种可有学好?”游信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不才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大人监考一整天一定累了。”
“不累~~不累。”季斐然拎着玉佩的绳子甩了几圈,凑到游信的耳边悄声说,“‘洗***’之事我最擅长,游公子若是不会,我可以教你。”
游信直退到了奉天殿大门口,拱手道:“子望有事先退下了,季大人,告辞。”
季斐然将玉佩在手中紧紧一握,笑得别有深意。
与此同时,御花园。皇上抖了抖黄褂子,漫不经心道:“老九,你就没点收敛。”封尧沉声道:“皇兄明察秋毫。”随行的刘虔材也冷不丁冒出一句:“九王爷,皇上是为了你好。想想振威将军——”封尧打断道:“多谢刘大人提醒。”
皇上摇摇头,长喟一声:“季贤啊季贤,倘若他短命,定是因为得了花柳病。”
洗***尚书:改编自万安的典故。明宪宗时,万安以进春药得宠,后来当上了内阁首辅(即大学士,正一品)。时人讥之为“洗***相公”。
补服绣仙鹤是从一品官的官服。
贡生:明清两代科举制度中,由府、州、县学推荐到京师国子监学习的人。
连中三元就是乡士会试殿试都拿第一。
春闱是就是会试。
PS:六部尚书的官职都是从一品。小季是礼部的,大概功能就是与考试有关,还与外交有关。嘿嘿,外交。
作者:忘川不夜天 0位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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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回复:【转】风流BY天籁纸鸢 [古风]
风流 正文 第5章 章节字数:2320 更新时间:07-04-03 18:46
洞旁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民间所说人生两大幸事,金榜题名即为其一。文进士之榜挂左门外,武进士之榜挂右门外,供百姓观看。揭晓名次的布告由皇帝点定,黄纸书贴在城墙上,鼎甲三人的名字尤为显眼: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
第一名,凌秉主,河南河内县人;第二名,游信,浙江钱塘人;第三名,王志忠,四川锦城人。
老百姓们都围在皇榜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已经有人在谣传“游子望谦让状元”的故事,且越传越离谱。季斐然看着金榜,摇头笑了。
朝廷中有这么个说法: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传胪后,第一名钦点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官拜正五品,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官拜正五品。其余进士经过朝考合格者,入翰林院当庶吉士。庶吉士的人升迁很快,更别说是编修了。
游信果然很绝。编修和修攒官职同级,即便非鼎元也不吃亏。给足了皇上台阶下,又收买人心。倘若那状元郎凌秉主是个白痴,也会觉得他游信是个好人。
放榜后数日,皇城内喜气洋洋。皇上定下时间,于四月末在琼林苑赐宴新文进士,既然来者都是读书人,自然得叫上礼部的诸位大人。
申时三刻开宴,归衡启未时正刻就杀到尚书府。季天策把人都放进去了,季斐然还在屋子里逗山楂。归衡启道:“季大人,我们几时出发啊?”
“衡启啊,你看看小楂变了么。”季斐然没抬头,手指蘸了点小米粥,伸到鸟笼里去,山楂弯了嘴就去啄。归衡启看着山楂,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看上去还挺精神,就~~就是鸟毛少了点。”
季斐然叹了一声,站起来,手在归衡启的锦鸡补服上蹭了几下,走到一副仕女画面前。画上的仕女手持羽扇,半遮玉面。季斐然拿起折扇,打开,摆了一个与画中女子一样的动作,眨了眨眼,微笑道:“像么。”归衡启颤声道:“像~~像~~~”
愣是磨到了申时正刻季斐然才慢吞吞出发。
申时二刻,琼苑。皇上尚未驾到,不少新进士已在苑内等候。归衡启大松一口气,搬了板凳坐在苑内,用袖子擦着自己额头上的虚汗。季斐然穿着便服拿着折扇,一摇一晃地走进来,笑眯眯地说:“皇上要准时来就不是皇上了。”
归衡启说不出话,只一个劲朝他鞠躬。
季斐然在苑内转了几圈,新进士们多数都在玩文字游戏,只有两个人在下棋,身旁围了一圈人。老远看去两张漂漂亮亮的小脸,正是状元郎和榜眼郎。
凌秉主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锁,一颗白子夹在食指中指间,久久不肯落下。游信单只手背托着下巴,手放在黑子盒里拨弄着,脸上挂着一丝清淡的笑容。
掂掇了许久,凌秉主才落了子,两条眉毛依然拧在一块。游信拾起一颗黑子,落在了白子正上方。凌秉主又想了一会,嘴角渐渐露出笑容,迅速拿过一颗白子道:“你输了。”话音刚落,季斐然就轻笑了一声。
一群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季斐然身上。游信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闪亮闪亮的。凌秉主蹙眉道:“你笑甚么。”季斐然道:“为你高兴啊,你赢了。”凌秉主嘁了一声,落了子。季斐然弯下身对游信说:“就是不明白你为何要故意让子。”
声音不大,刚好可以让凌秉主和游信都听到。游信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秉主脸上已有愠色,猛然站起来:“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说八道。”
季斐然拱手道:“哦,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季斐然,单字贤。”凌秉主先是一怔,又不屑道:“季斐然乃是朝廷礼部尚书,会生得你这副模样?”季斐然眨眨眼,动作小却迅速地摇了几下扇子:“我不好看么。”
游信依然坐在椅子上,看着季斐然微笑。
“朝廷第一美男子就是季斐然季大人了,凌状元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洪亮的声音响起,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季斐然就已经先蹿了出去:“斐然原以为自己已年老色衰,没法伺候皇上了,可皇上今天竟说出这样的话,皇上~~斐然跟定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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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回复:【转】风流BY天籁纸鸢 [古风]
众人这才纷纷下跪,连喊皇上万岁。
皇上脸上挂着微笑,额头上蹦出了一根青筋:“平身~~平身。”
然后皇上就带着诸位进士上了宴席,抛下季斐然孤零零站在原地。一道残风吹过,落叶飞舞,季斐然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垂头丧气走了两步,停下来,继续抹眼。归衡启走过来小声道:“季大人,别难过了。”
季斐然转过头,用手把右眼俩眼皮绷开:“刚刮风,我眼睛进沙了,快给我吹吹。”归衡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鼓起一口气,用力朝他眼中吹去。
众人入座后,专请名师奏古乐伴宴,上了几百道名菜:道口烧鸡,抓炒鱼片,填烤鸭,锦绣薏米羹,罐焖鱼唇,一品豆腐,三仙丸子等等。进士多数都出生贫寒,加之饿了一个下午,看着面前的御膳,眼珠子掉了一大片。
皇上允许动箸后,没人讲话,就筷子和碗乒乒乓乓,几张桌子开了锅。唯独游信一人舀了些荷叶膳粥细嚼慢咽。皇上看到了,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爱卿为何不吃点别的?”
皇上一开口,众人都停手。
游信还是一副天塌了都压不死他的模样:“待大家吃完了再吃也不迟。”皇上点点头,笑道:“朕不过是问问,不用那么拘谨,继续吃罢。”然后对身旁的季斐然小声道:“游信若表现好的话,提他做翰林院侍读。”季斐然道:“遵旨。”
视线刚好和对面的游信撞在一块,对他抛了个媚眼。游信微笑着点点头,埋头喝汤不再看他。皇上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好生吃饭!”
”封尧支吾了半晌都没说出话,神情却在抬头的一瞬凝固了:“小贤……小贤。”
季斐然道:“我的手都给你捏红了。”封尧做了个“嘘”的动作,拉他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指了指对面的茶楼。季斐然闻声看去,也是一惊:“宰相和状元郎也有一腿儿?”
茶楼上,常及和凌秉主正对坐着,两人挨得很近,常及正对着凌秉主的耳朵小声说话,凌秉主掂着茶杯盖,神情凝重,时不时地点点头。
封尧道:“你认为他们这样是在谈情说爱?”季斐然蹙了蹙眉,又笑道:“都快贴一块去了,不是谈情说爱是什么?常大人真是色性不改,啧啧啧啧,可怜的凌鼎元。”见封尧一直盯着他们,推了他一把:“小心长针眼。”
封尧的脸色黯了下来:“小贤,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斐然一怔,很快就笑了:“我现在不好看了?”封尧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叹了一口气,忽然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抱入怀中。
“如果齐祚不死……我是不是永远都没有机会?”
怀中的人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也只是轻微的一下。季斐然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颈间,声音放得很轻:“刚好我爹把我丢出来了,今天晚上我就来你府上。”封尧猛然将他推开,扶住他的双肩:“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斐然笑道:“得了,我不会和你争位置的。我说了,我永远是下面那个。”
封尧慌得手都开始发抖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提他的名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你不要这样。”季斐然打了个呵欠:“你不收算了,我去青楼睡。”说完用力把他的手甩开,快速走开。
封尧追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看着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季斐然没去青楼,倒回了礼部。一个员外郎来告诉他,归衡启有事告假了,临行前叫他小心点,因为朝中又有人谣传他游信的关系不正常。季斐然拍了拍那员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去告诉他们,我提拔游信是因为我相中他了。”
那员外郎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再点了点头。
东青龙,南玄武,西白虎,北朱雀。长安的四个大门用的是四圣兽的名字。其中,朱雀门直通番邦之地,故此门鲜少有人来往。站在城内往外眺望远方,一片辽阔的草原。空旷的城门下,阴冷乌黑。僻静到走路都会发出回声。
任谁走过这里,都不会想到这里曾密密麻麻地站着半个城的老百姓。他们踮脚仰望着城门外,目睹军队走过,为他们的英雄欢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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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斐然一个人走在城门下宽阔的大道,看着遥远的草原,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一刻,朱雀城门显得异常高大,城下的人,渺小而单薄。
季斐然半侧着脸长叹一声:“游大人,您老人家就没哪次肯正常现身的。”
风流 正文 第8章 章节字数:1872 更新时间:07-04-03 18:53
话音刚路,游信走出来,笑吟吟地看着他:“不才参见季大人。”季斐然回过头来,下颌微微扬起:“这天色不大好,灰蒙蒙的。”游信道:“承蒙大人提拔,子望专程来道谢的。”季斐然笑道:“在礼部道谢不就得了?跟这么长一段路,不累么。”
游信道:“未料到皇上会降季大人的官职,否则子望定不会上书奏折。”
季斐然没有看他:“过河拆桥这样的事又不止你一个人会做,没必要故作内疚。”说到这,转头笑道:“你要不是这样的人,我还不会‘相中’你。”
游信眯着眼看了看天空,道:“看样子要下雨了,找个地方避一避?”季斐然点点头,抖了抖补服,往城内走去。游信跟着他走去。
不过多时,长安上空已是乌云密布,几道闪电擦过,劈得浊浪灰亮灰亮的。小贩收摊,行人渐少。一条玉河横垮过京师,水面圈圈点点。
岸旁数只斛舟,岸上一个小棚。
游信走到了小棚下,拨掉了棚上半垂的几根稻草,朝季斐然挥挥手:“季大人,暂时在这委屈了。”季斐然摇头,朝岸边的一个船家说了一句话,丢了几粒碎银在他手中,船家伸个懒腰,桨架在了船沿。季斐然轻松地跳上去。
游信跟着跳了上去,也给了那船家一些银子。
船篷中冒出个姑娘的头,两条弯弯的却月眉,一双杏眼,目光飞速在季斐然的脸上扫过,冲船家喊了一声:“爹,有客人么。”船家应了一声。季斐然拱手道:“可方便让我等小憩片刻?”那姑娘迅速点头,拉开了挂在船篷上的草席。
两人一起进去坐下,空气略潮。中有一个小桌,桌上一个盛了酒的缺口碗,桌脚一坛醪糟酒。那姑娘把碗往旁边挪了挪:“是我爹喝的。”季斐然翘起二郎腿,理了理衣角:“姑娘不会饮酒?”姑娘想了想,道:“只会一点。”
游信看了一眼季斐然,又往外面看去。
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篷顶被雨水砸得劈啪作响。推开小窗,河面上已泛起阵阵涟漪,滚滚波纹。船外清新,船内燠热。
季斐然道:“那真遗憾,我还说邀请姑娘拼酒呢。”姑娘的脸微微发红:“些许还是没问题的。”季斐然笑了笑,见她斟了一碗,接到手中,一饮而尽。姑娘端着碗,瞥了一眼季斐然,慢慢将酒喝下去。
皇上看着季斐然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对游信道:“过几天番子要来,我打算叫斐然去接待他们,你也跟着去罢。”
番子来的那一天,白虎门前站了礼部的几位大人,翰林院侍读、侍读学士,以及蒙古堂的侍读学士。季斐然问游信蒙古堂的人是不是皇上叫的,游信只笑着摇头。季斐然又问是谁,游信走近一步放低了声音说:“是常大人叫来当翻译的。”季斐然道:“那他人呢。”
游信道:“病了,在家修养。”说完后退一步。
归衡启见他们聊得欢,也凑过来插一嘴:“游大人往这门口这么一站,可当真迷倒不少姑娘家。也好煞煞蛮子们的威风。”游信指了指归衡启的补服:“论衣服,姑娘家喜欢仙鹤。论气质,还是不要太拘谨的好。”又若有所指地对季斐然笑了笑。
季斐然扯开衣领,用手扇扇风:“我说子望,一条扁担两头挑,不累么。”
游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五轮八光左右两点瞳人弯了起来,没再说话。归衡启仔细打量了自己衣服上的仙鹤,两只眼睛也跟着弯了,抖两抖,站得笔直。
不一会儿,橐橐马蹄声夹着号角声响起。
城里不少人都出来了,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统统被护卫们赶到了道旁。蒙古使者带了几十车的进贡宝贝,骑着马儿风风火火地杀进城门,差点就把门口的大臣给撂一边了。
蒙古使者下了马,带头的是个大胡子。走到几人面前,先是豪爽一笑,然后冲着几人竖起了大拇指,说了一堆蒙古语。蒙古堂的侍读学士道:“他说他的名字叫答失蛮哈只卜,问我们皇帝在何处。”
游信道:“万岁爷要明儿个才抽得出时间,今天咱们接待他。”
侍读学士译了话,又把答失蛮哈只卜的话转过来:“他说他们只见皇上,其他人不见。”季斐然一听这话,挑起一只眉毛:“给他说,咱们万岁爷只接蒙古王。”
侍读学士正待说话,却被游信阻止了:“给他说,想见皇上那就请等到明日。”转过头对季斐然道:“季大人连面子帐都不会使了么。”季斐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成,子望厉害,怎么说都成。”
游信凝神看了他许久,头一次没露出他的标志性笑容。
在侍读学士与答失蛮哈只卜交流的时候,游信又问:“御厨给使者备了什么菜?”季斐然扫了他一眼,打了个呵欠。归衡启道:“这我倒没问,无非就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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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信道:“麻烦归大人转告御厨,勿备虾蟹鱼等海味,蒙古族忌食这些。另外,他们很讨厌黑色,千万别从他们的衣帽上跨过,别用东西指他们的脑袋。”凑过去小声道:“蛮子牛脾气,不好惹。”
那几个使者还在和侍读学士说话,侍读学士转过头看了看游信。
归衡启惊道:“游大人好生厉害,不愧是榜眼出身。”游信摆摆手:“子望哪来这么多时间去学习番邦的东西,这些都是临时查的。”
过了片刻,几人一起送答失蛮哈只卜等人入城,游信和随他同来的翰林院侍读说要出恭,随后才到。待他回来的时候,就剩季斐然一个人还在白虎门前。游信加快脚步走过来:“季大人为何不跟着一起去了?”
季斐然道:“那侍读呢?”
游信笑道:“估计是上大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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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 正文 第10章 章节字数:2406 更新时间:07-04-03 18:54 游信去邀请几个蒙古使者共进晚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把他们说服了。既然是外交,肯定少不了季斐然的事儿。当初皇上让他当礼部尚书有两个原因,其一即是其谈吐不俗,与他交流过一次的人往往在数年后还对其记忆犹新。
可是这一次季斐然却失常了。整顿饭除了吃就是喝,也不正眼儿看蒙古使者一眼。好在游信说的话都挺中听,否则那几个彪形大汉定会患上和万岁爷一样的病。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公公高声呼唤:“皇上传礼部侍郎晋见。”
季斐然一直在喝酒,一听到这公鸭嗓,眼皮一翻,在宴席上就跳了起来:“给皇上说,斐然马上去陪他~~睡~~~”归衡启的手一抖,筷子落餐桌上。蒙古使者听不懂他说的什么,立刻去问那侍读学士。
游信使了个颜色,侍读学士立刻会意地点点头,对蒙古使者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游信眉头微蹙,匆匆扫了一眼侍读学士,顿了顿,站起来握住季斐然的手:“斐然,回去先歇着。”说完,朝几个使者点点头,搀着季斐然走到了门口。
此言此行愣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落了筷子。
归衡启早没了筷子,只好脸部抽搐。
走到门口的时候,半侧着身子,让季斐然靠在自己肩膀上。屋里的人都直了身子往外看。季斐然跟无骨鸡似地倒在游信身上。那公公小声道:“万岁爷只说叫季大人撤离,不用去找他。”游信叹了一口气:“你进去给归大人说,我送季大人回去,一会再来。”
游信脱了两人的补服,反着穿上,扶着季斐然往尚书府赶。没想到季斐然看去瘦瘦一条,实际挺沉。一路上两人没少被人议论,也只能硬着头皮走。
“王八蛋。”走到尚书府附近时,季斐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声音还挺大,好在周围没什么人。游信放慢脚步,抿了抿唇,小声道:“谁是王八蛋?”
季斐然用力去推他,醉醺醺地说:“就是你~~这王八蛋。”游信轻轻一笑:“为何我就是王八蛋了?”季斐然胸脯挺起,似乎想呕,浓浓的酒味飘出来:“因为你说要回来,可是你没有,所以~~你就是王八蛋!”游信沉声道:“我是谁?”
季斐然翻了翻眼皮,最后还是闭上了,走得摇摇晃晃:“齐祚你这小兔崽子,连自己名字都忘了,小兔崽子!”
游信身体一僵,停下了脚步,把季斐然推在墙上。季斐然头一歪,倒在了他的手臂上,身体往下滑去。游信连忙接住,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动了动眉毛,咂了咂嘴。
游信凝神看着他许久,推了他一下:“季大人,醒醒,到家了。”季斐然皱眉,把头别了过去。游信把他的头拧过来,轻拍了两下:“季大人,季大人。”
季斐然已经完全睡死过去。
游信没再叫他,锁眉盯着他的脸看。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捧住他的头。犹疑了一下,还是垂下头去吻了他。
季斐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游信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抱住季斐然腰的手微微发颤。用舌轻轻挑开他的唇瓣,有些羞涩地往里深入,却被季斐然的哼声打断了。
倏然将季斐然推开,迅速晃晃脑袋,深呼吸几次。待平静下来以后,扶着季斐然走到尚书府门前,用力扣了几下门环。
将季斐然送回家,游信又赶回去接待蒙古使者。一桌子的人见他进来,咽唾沫的咽唾沫我,干咳的干咳,反正没一个反应正常的。游信微笑着坐下,颇有礼貌地问道:“各位谈到哪儿了?”没人回答。
隔了一会,归衡启才道:“谈到蒙古王送的宝贝了。”
游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哦?就是他们来的时候带的那几十口箱子?”归衡启道:“嗯,他们说明天要一件件展示给皇上看。”游信点点头,转头对侍读学士道:“你给他们说一下,皇上准备让穆兰公主与蒙古王和亲。”
此话一出,又是掉了满桌子的眼珠子。
穆兰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刚满十六,容貌自可倾城,名满天下。
那几个蒙古使者听后,都惊得手忙脚乱,连连点头,说了一大串话。侍读学士道:“他们说,遇到这么重要的事,要先通知蒙古王。”游信笑道:“你们派个信使去罢。皇上以及微臣在这里静候佳音。”
折腾了两三个时辰,蒙古使者离开了。游信神情凝重地坐着,俩眼直盯着一个地方看,纹丝不动。归衡启瞧了他一眼,试探道:“游大人,在想和亲的事么。”
游信眨眨眼,迅速抬起头来:“是。”末了又补充一句:“在想穆兰公主和亲的事。”
归衡启夹了一块羊肉塞到嘴里:“我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游大人真是‘为国捐躯’哪。”游信道:“什么为国捐躯?”
“真看不出来,游榜眼也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方才季大人又做了傻事,要不是游大人出来混淆视听,估计皇上的清誉就这么给毁灭喽。”说完还禁不住轻笑了几声,“哎,我跟了季大人这么几年,他的脾气我还没能彻底摸透。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凡事只要与振威将军沾了点儿边,他定会反常。每次我都会给他吓得魂不守舍的,呵呵。”
游信点点头,又陷入了沉思。归衡启一边嚼着肉,一边喃喃道:“这羊肉还挺耐吃。蛮子的口味也算凑合。”
翌日,季斐然很不幸地误了早朝。季老爹火气冲冲地跑到他的屋子,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我真想把你给丢出去算了!你昨天晚上又给我闹出什么洋相了?!”
季斐然没弄清个所以然,就被季天策提了鸡毛掸子狂抽一顿。
原来早朝上公布了几条比较震惊的消息。首先,皇上与蒙古使者会了面,且初次定下蒙古王和穆兰公主的和亲;其次,礼部侍郎季斐然因前日之事被贬,调到内阁当学士,官拜从二品;再次,翰林院侍读学士游信因立大功升迁,调到内阁担任大学士一职,官拜正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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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 正文 第11章 章节字数:2504 更新时间:07-04-04 18:55
季天策把早朝发生的事全告诉了儿子。原本季斐然出了这么大的糗就已触怒龙颜,外加不上早朝,皇上差点就罢了他的官。游信说,皇上,蒙古人原本是听不懂季大人的话的。
皇上思虑了许久,最后降了季斐然的级,斩了蒙古堂的侍读学士。
季斐然道:“那侍读学士犯了什么错,竟要处以极刑?还有,子~~游大人又是从何而知是侍读学士说的?”季天策叹了一口气:“游子望绝非池中之物。你以后和他相处要小心了,看他样子也就二十来岁,我还未见过如此能忍的年轻人。”
季斐然丈二和尚了:“他忍什么了?”
“他精通十来种少数民族的语言,并且对这些民族的风俗习惯了若指掌,包括蒙古族。可是你看人家说出来过么?哪像你这杀才,懂点芝麻尖儿大小的东西就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成不了大器!”季天策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又在季斐然身上捅了一下。
再经季天策一说,季斐然才明白了,皇上前几日召见游信是有目的的。
与番邦停战后,社稷安宁,五谷丰登,人物康阜。可近几年,蒙古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皇上为此头疼了许久,问游信有何想法。游信提议实行怀柔政策。皇上没做答复,只叫游信也去接待蒙古使者。
后来游信从翰林院挑了一个侍读陪他一起前行,听到番邦使者与那侍读学士的对话后,立即叫侍读送了蜡丸帛书给皇上。皇上看了以后大惊,最终还是把女儿给卖了。
季斐然道:“蒙古使者说了什么话?”
季天策道:“这事就我和刘虔材他们几个老头子知道,你可不要乱说。据说他们谈话的时候提到了进贡的宝物,压轴的箱子里装的是十来把兵器。”
季斐然愕然道:“那几个番子真是肥胆了。”
季天策道:“是啊,否则皇上大概不会这么急就定了和亲。要除掉那几个番子容易,可是这样一来,朝廷里的和国界外的一起翻脸,就不那么简单了。那蒙古堂的侍读学士到死都没肯说一句话,不过估计皇上心里也该有底。”
季斐然想起了游信在白虎门前对他说的话,突然觉得背上凉飕飕的,给人刮了骨似的。许久才喃喃道:“爹,游信哪有什么城府,我看他也是个胆肥的。”
季天策又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有资格说别人么?人家不到一年就从个小小五品官跳到了正一品,你呢?不但没进步,还给贬了!”
季斐然不说话了,只替游信捏把冷汗。游信居然把侍读学士的主儿都告诉他了,这算哪门子的城府。倘若他现在去找常及谈一会儿,再笼络几个大臣,游信百分百升天当神仙。这年头,谁的胆子都肥了。常及坐不住了,番子耐不住了。
游信也疯了,居然敢去踩常及那个老狐狸。
季天策想了想又道:“话说回来,朝廷里有人说游信和你关系不简单,是靠着你爬上去的,又说利用你以后就翻脸不认人。我听了差点给气死。”
季斐然摸了摸下巴:“嗯,游大人确实颇有几份姿色,我不是没想过。”
话没说完就被季天策给打叫出来。季天策怒道:“你与他才见过几次面,若不是你平时行为不检点,人家会怀疑到你身上么,给我好生反省反省了!!”季斐然笑道:“我和皇上都有那么一腿儿,多个游大学士又何如?”
下午,尚书府派人买了一捆鸡毛掸子。
晚上季斐然去拜访游信。开门的是管家,学士府上热热闹闹的,季斐然问去的是什么人,管家说都是朝廷上的官员。季斐然道:“常大人在么。”管家道:“主子和大人们聊天时提到常大人,说他还在病假中。”
季斐然点点头:“你给你们主子说一下,季斐然找他有事。”管家点头,季斐然又道:“慢着,只给他一个人说。”管家应声进屋。
没多久游信就出来了。见了季斐然,把手往里面一摊:“原来是季大人,快请进来坐。”季斐然迟疑了一下,垮入门槛。
一进大厅,所有官员都呆掉了。季斐然拱手道:“各位大人好,斐然也来混口酒喝了。”众大人们的目光先是停在季斐然身上,再看看游信,又看季斐然。最后都笑着欢迎他。忽然人群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要不咱们先走罢,人家两口子要好好庆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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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回复:【转】风流BY天籁纸鸢 [古风]
说话的人竟是凌秉主。凌秉主双颊微红,一双吊梢眼已蒙上醉意,看着季斐然痴痴地笑:“咯,游大人相貌好,人缘好,脑袋好,酒量好~~榜眼郎变内阁首辅,天子面前的红人儿~~~但是,季大人,您没有虎落平阳的感觉么。”
季斐然怔了片刻,用折扇挑起游信的下巴,也笑了:“这是何其精致的一张脸,总比找个老人家好点罢。”凌秉主脸色一变,砰地一拍桌:“季斐然你玩人丧德!”
气氛瞬间变了。几位大人纷纷开始劝说凌秉主,游信撇开季斐然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玩笑归玩笑,莫要认真。
”凌秉主打着酒嗝道:“谁和你们开玩笑,咯,你们两个男人,咯……”
季斐然摇了摇扇柄:“凌鼎元此言差矣。斐然非无斩钉截铁刚方气,都只为惹草沾花放荡情。不过,游大人好看是好看,就是性格太温和了,我还是喜欢泼辣点的……”说到这,别有用心地盯着凌秉主看。
所有人都看向凌秉主,脸色煞白。凌秉主正待发作,游信却道:“早在民间听说过季大人为人洒脱不羁,没想到大人还如此风趣。”
季斐然顿了顿,拱手道:“彼此彼此。”
散席时已近子时。官员们东倒西歪地走出学士府,游信转过身对季斐然道:“季大人准备在寒舍留宿么。”季斐然道:“不了,斐然原本就是来恭喜游大人升迁的,顺便提示大人,有的事一定要藏好,以免招来横祸。”
游信道:“多谢季大人提醒,还有事么。”
季斐然笑道:“皇上若是没点能耐,就不是皇上了。功高过主,是会掉脑袋的。”说到这,转过身看看门外:“天晚了,告辞。”游信道:“我送你。”季斐然摆手道:“花好月圆,还是一个人赏景来得舒坦。”扇子在手中摇了摇,走出门去。
游信看着他消失在门外,叹了一口气!
风流 正文 第12章 章节字数:2100 更新时间:07-04-05 18:53
游信当了大学士后,成天跟着刘虔材俩人常伴皇帝的左右,充当顾问,且为皇帝办理公文,草拟谕旨;议政事,宣布纶音,忙得不可开交。倒是季斐然,说是让他调到内阁当学士,实质仍在礼部兼任侍郎,也就面子上过不去。
两个人讲过一次话,也就是下了早朝,正巧碰上了,打了个招呼行了个礼,封尧又拉着季斐然去府上用膳,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迫不得已离开了。
一个过得匆匆忙忙,一个过得优哉游哉,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等来了蒙古王的答复后几日,番子们终于决定要回去,顺便扯上了国色天香的穆兰公主。公主和公主的娘乐妃都哭花了脸,皇上直叹气。
临行的前一日,皇上把季斐然招到了御花园。
季斐然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笑吟吟地望着皇上:“皇上,您可终于把微臣记住了。”皇上微恼道:“这段时间没和你说话,你怎么还这副德行。”季斐然道:“源清流洁,本盛末荣。”皇上看着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随即指了指季斐然身后的椅子。
季斐然坐下,立即就有宫女为他上茶。皇上道:“这龙湫茶是从雁荡山运来的,朕品了,觉得不错。”季斐然道:“浙江雁荡山?子望的老家么。”又端起茶杯,拨了拨里面的茶叶,浅尝一口:“香而不腻,苦而不涩。上品。”
皇上道:“你和游信很熟?”季斐然笑道:“不过点头之交。”说完又品了一口茶。皇上故作惊愕地说:“真难得你也会和别人撇清关系,我还道你只会抹黑呢。”季斐然道:“对了,皇上叫斐然来有什么事么。”
皇上沉思了片刻,道:“我是叫你护送穆兰去蒙古的。”
季斐然拨弄茶盖的手停了下来。将茶杯放在了身旁的小方桌上,略有些茶水溅在手背:“皇上定了哪一日?”皇上道:“明天。”
季斐然怔了片刻,最后缓缓笑了:“臣遵旨。”
下了早朝,赶去内阁寻找游信。才知道游信前几日就请好了长假,说是有人捎信给他,说他母亲逝世十年,已经在朱雀门备马,准备回钱塘替母亲祭奠扫墓。
急急忙忙地赶到朱雀门,果然看到游信和几个小厮正在整理长缨。见季斐然来了,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略显错愕地说:“真巧,在这里都能碰到季大人。”季斐然摇了摇扇子,微笑道:“我是专程来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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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信也笑了:“季大人想多了,子望回老家待上几日就会往回赶。”
季斐然收住折扇,轻轻握住:“子望莫不成是不欢迎在下?”游信立即摆手:“绝非如此。”将长 缨搭在马背上,对身后的几个小厮说:“你们牵好马,随后来,我和季大人先走一段。”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季斐然先走。
城外灵山,桥头玉水,满目新寒舞黄落。
两人走了一段,却一直沉默,最后还是游信先开口:“未想到季大人如此念情,子望委实受宠若惊。”季斐然在手中把玩着扇柄:“子望说话太客气了。”然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隔了一会,又一起开口。游信笑道:“季大人先请。”
季斐然道:“子望若还把季斐然当朋友,就不必再叫大人了,我这人性子直,听不得别人跟我玩客套的。”游信一怔,许久才轻声道:“斐然。可好?”季斐然眼睛一弯,道:“甚好。”游信微笑不语。
又走了一段,季斐然将折扇在手中一敲,道:“一会还要去见皇上,就先送你到这了。”游信点点头,拱手道:“再会。”季斐然愣了一下,立刻笑得无比舒坦:“待君归来时,共饮长生酒,再会。”亦拱手回礼,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盈盈微笑。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次日,护送穆兰公主的车马以及蒙古使者都已停在玄武门。老远就看到一个悠哉的身影,穆兰公主立刻下了马车跑过去:“季大哥!”季斐然笑道:“这么快小穆兰要嫁人了,季大哥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没人要,真是羡慕~~羡慕啊。”
穆兰公主的眼睛都还微微发肿,这会儿又湿了眼眶:“穆兰说过,穆兰什么人也不想嫁,就想待在季大哥身边。
”原以为齐祚会被吓跑的,没想到齐祚砰地一拍桌,爽朗笑道:“敢爱人之所不敢爱,品味与众不同,齐祚我佩服你,喝!”
季斐然的声音不大,齐祚的声音不小。
从此以后,季斐然的名声就这么臭掉了。是人见到他,都会对身旁的人偷偷摸摸说一句:“瞧,他就是那个断袖。”就连他被分配到了翰林院都还有不少人在乱传谣言。季斐然为此感到郁闷,发誓等自己升了官,一定要把齐祚给弄下去。
可是没想到在他自己名声越来越臭的同时,齐祚的名声是越来越好。废重租,除积弊,为民办实事,文武官员称颂其德,皆翘起大拇指说:此人相当厚道。
后来番邦攻打入关,齐祚,封帛与龙回昂主动申请应战,皇上听了感动得老泪纵横,立刻批了他们前去。感动归感动,皇上还是叫人准备好了后援军,待他们撑不住的时候再补上去。
结果出乎意料。未损一兵一卒,番子就被击回了边疆。齐祚首立战功,皇上激动得亲自前往玄武门迎接他们凯旋归来。回去以后,齐祚被提拔为武功将军,另两名升为昭武都尉。三人年纪尚轻,故人们称之为“三少将军”。
有人还和九门提督开玩笑说,让你选三少将军中其一作为部下,你会选谁。九门提督笑着说哪一个都可以,就不要齐祚。问其故。九门提督说:“齐祚?不不,我坚决不要比我帅的部下。”
那一年,少年英雄,意气风发,不待功成固已雄。
风流 正文 第14章 章节字数:2630 更新时间:07-04-05 18:54
三少将军的庆功会上,季斐然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出了洋相。齐祚也又一次“好心”地去找他搭话,一如既往地碰了钉子。后来实在被缠得不行了,季斐然终于冒出一句:“和你站一块儿,我季斐然就是壁花。不要再吵我了!”
齐祚一怔:“碧花?我最近买了一对画眉,其中一只就叫碧花。”季斐然醉醺醺地说:“你还养鸟儿,一个武将养鸟?说出去给人笑话死。”齐祚也未生气,只笑道:“你也喜欢?要不,明天我带来给你看?”
季斐然当时头晕,昏昏沉沉地点点头,也没多话就睡过去了。
结果第二日,齐祚真的来了,手中还拎了两个鸟笼。季斐然开门的时候俩眼瞪得老大,懵懵懂懂地把他请进去了。
两人在后院坐了一会,季斐然坐下来看着那两只画眉。棕褐色的毛,灰白色的腹,黑褐色斑纹,白色的眼圈。眼睛骨碌碌地转,喜欢得紧,对那鸟儿吹了个口哨。齐祚是学武的,说取了一只就不知另一只该叫什么了,叫季斐然帮他想。
季斐然翘了个二郎腿,指尖轻轻往鸟笼上一弹:“山童负担卖红果,村女缘篱采碧花。一只叫碧花,另一只就叫红果好了。”齐祚对那画眉笑道:“红果,好,你就叫红果了。”
季斐然看他一副不亦乐乎的模样,玩心大起,微笑道:“红果好是好,俗气了些。红果又名山楂,不如改作‘山楂’,齐将军你说如何?”
齐祚一怔,鼓掌道:“山楂,好名~~好名!就叫这个了!”
这下季斐然是哭笑不得。他这么说其实是想整一下齐祚。乜斜那鸟一眼,叹了口气,真是委屈它了。齐祚说雄画眉好斗,他买的两只都是雄的。他素来喜好斗鸟,若与别人分享更人间一大乐事。于是想叫季斐然帮他养一只,以后比比看谁养的强。
于是,山楂就顺理成章变成季斐然的了。
季斐然曾经想给山楂改名。碧丝,满溪,醉花,烟雨,蕊珠,袅竹……无论再诗情画意的名,都被齐祚一句话硬生生地打退回来:“还是山楂好听。”季斐然就纳闷,齐祚平时为人真是风吹两边倒,但一到改鸟名的时候,立场比石比金坚。
山楂自此还变成了齐祚骚扰季斐然的理由。
从那以后,齐祚是三天两头往尚书府跑,去了也不做别的事,就斗鸟,斗了鸟就走人。季斐然给爹娘抱怨齐祚太无礼,季天策也跟着翘了大拇指道:“此乃达人,潇洒出尘。厚道~~厚道。斐然哪,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少冒些酸气,跟人家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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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斐然被塞得无话,只好作罢。有了脾气,统统往齐祚身上发。齐祚似乎也不介意。久而久之气消了,觉得这人还是可以看。
后来有一次两人去山上放鸟,走得累了,坐石头上歇着。春寒料峭,季斐然冷得受不住,遂站起来踱步。齐祚见状,拦了他,脱掉外套披在他身上,对他笑了笑又继续坐下去玩鸟。
季斐然裹着衣服,坐下来随口念道:“除却当时画眉鸟,风情许知一佳人。”其实没有多想,只是打诨罢了。且料想齐祚一个学武的,也听不懂诗句的意思。
可他话音刚落,齐祚便接道:“不是风情佳人,是画眉张敞。”
季斐然吓得身上一抖,差点把鸟笼都给踢翻。回过头去脸色发白地看着齐祚。齐祚像没说过话一般,逗着碧花,笑得极是舒畅。季斐然盯了他好一会,脸红得彻彻底底,最后甩掉了他的衣服,逃命似地赶回了家,连山楂都忘了拿。
后来接连几日齐祚都没有再去拜访他。到了朝中一问,才知道番子又打到了边境,齐祚是统率前锋部队交战去了。
然后季斐然就一直在打听战况。据说齐祚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即是主帅又是军事,迫使敌兵主力回师,复败复起,拖住敌军主力,终于将敌军压回番邦,功劳甚著,回来后定将被大力提拔。
可是就在听到胜利凯歌的后一日,一个噩耗传来——齐大将军战死沙场。
季斐然一个人回到两人最后见面的地方,大哭了三天。
精疲力竭回到家,家中的丫鬟说,武显将军来找他。正纳闷自己没认识什么武显将军,季斐然来到了后花园。
小小的石桌上,两只鸟笼。坐在石桌旁的人脖子上绑着厚厚的绷带,一只手还因骨折用白布半吊着。见季斐然来了,抬头对他爽朗一笑:“你连山楂都忘拿回来了。”
季斐然一时头昏,冲过去就在齐祚的头上狠狠一敲。齐祚倒是不紧不慢地推开他,假怒道:“有你这样对伤员的么,我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季斐然根本没听他的话,抱住他的头,纵情吻了下去。
年少轻狂,做任何事总是轰轰烈烈。没过多久,朝中的人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季天策原本极是反对的,无奈也清楚儿子的性格,最后也就由着他们了。
自从齐祚将番子击退以后,番邦一直状况不利,皇上说要趁胜追击,派齐祚带兵主动攻打过去,并授以符节,统帅十二万大军。
出兵那一日,齐祚穿着披风战袍,在玄武门处与季斐然道别。季斐然笑道:“你这一去,不要给我短命在那就行了。”齐祚道:“就是只剩一条腿,我都要爬回来。”两人又相视一笑,聊了几句便分开了。
临行前,齐祚翻身上马,对着周围欢送他们的老百姓,对着季斐然高声吟诵了一首诗。那首诗是季斐然教他的,他念出来的时候却比季斐然更具威严和气魄。
四个月后,齐祚大军以万夫不挡之勇攻破敌军,番邦一战大获全胜。
长安的老百姓们争先恐后地赶到了玄武门,翘首迎接他们的英雄凯旋归来。长龙般的队伍缓缓而至,老远的,看到的却是一片雪白的丧服。
整个大军的人都红了眼眶,在进入城门的那一刻失声痛哭。
季斐然费力地挤出人群,听说副帅封帛身受重伤仍昏迷不醒。还没来得及问齐祚的消息,一口漆黑冰冷的棺木跟着军队运入了城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追封齐祚为一品振威将军,谥忠烈。
赵总管在齐家宣读这个圣旨的那一日,礼部尚书齐表以旧疾复发为由辞官告老还乡,皇上将齐祚安葬在皇家陵墓,并提拔季斐然为礼部尚书。
也是同一日,季斐然按着自己微微生疼的关节,靠在玄武门的城门下,醉得不省人事。百姓早已散去,四周空旷无声。临行前的那首诗却一直在玄武门内回荡——
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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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 正文 第15章 章节字数:1276 更新时间:07-04-06 19:05
故事是游迭行说的,可许多细节游迭行也不知道。大体听了个过程,游信微微蹙眉道:“怕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罢。”游迭行伸了个懒腰,笑道:“儿子你觉得呢。”脑中迅速闪过季斐然劝戒时说的话,游信轻声道:“怕是兔死狗烹。”
游迭行又打了个呵欠:“宁要十条狗,不养半条狼。是个皇上,就该懂这一点。”
游信道:“可是爹,您不是说蓄谋害死齐祚的人是常及么。”游迭行道:“没错。番邦还没拿下来,常及就急着想要弄死齐祚,原因你已经知道了。皇上原本是想挑拨常及和齐祚互斗,没想到齐祚只会带兵打仗,不会勾心斗角。”
游信默默点了点头。游迭行又道:“再怎么说齐祚也是个功臣,与其让他在朝廷里被常及密谋害死,不如干脆让他死的风光些。”游信道:“那齐祚有没有谋反的意图?”
游迭行呵呵一笑:“谁知道呢。有没有意图都不重要,人总是会变的。”游信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点点头,微笑了一下。
游迭行拍了拍游信的肩膀:“儿子啊,倘若以后在你已经功高盖主的情况下,皇上莫名其妙给你立奇功的机会,例如叫你当什么军师或是护送公主出塞什么的,千万别去。干脆丢了乌纱帽直接逃回老家,否则壮士一去不复返哪。”
游信试探道:“爹,季大人后来如何了?”
游迭行甩甩发麻的腿:“还能怎样。季贤根本不是个当官的料,天天混日子呗。皇上多少对他对振威将军有点顾忌,但能忍多久?就他那性格,我估计他现在至少被贬了这么多级。”说完,伸出三根指头。
游信微愕道:“确实如此。说话口无遮拦,又不会保护自己。”游迭行两只老眼一眯,手又在游信肩膀上重重一拍:“子望啊,你不会跟齐祚一样罢。”游信果决地摇头:“不可能。” 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太笨了。”
游迭行哈哈大笑起来:“行,行。反正老爹不管你的事。爹倒是希望你回来陪我钓鱼。不过你还年轻,多在外面闯闯。记住,对付某些老头子,真得驴皮煮胶慢慢熬。”游信微笑着点头。游迭行道:“回去罢,不要浪费时间了。”
游信刚走两步,身后的游迭行突然冒出一句:“嘿嘿,季贤那小伙子倒是适合钓鱼。”
几日后,游信赶回京师,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尚书府。
开门的人是个丫鬟,问她季斐然是否在家,丫鬟只说少爷出了远门。一时心生疑惑,又问她季斐然去了哪里。丫鬟道:“少爷没有交代,只是临行前把他养的鸟放生了。”
游信的脸色徒然变得苍白。招呼都忘打就离开了,飞速朝户部赶去。
到的时候额头已全被汗水打湿。经过他身边的人都给他行了礼,他一反常态地没有搭理别人。最后终于在捐纳房找到了季天策,匆忙问了季斐然去了何处。季天策一见是游信,多少有些提防:“游大人不知道么。”游信摇头:“我前几日回了老家。”
季天策顿了顿,道:“皇上派他护送公主出塞了。”
此话一出口,仿佛一块巨石落下,砸得游信满脑子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了。
风流 正文 第16章 章节字数:1848 更新时间:07-04-06 19:13
季天策狐疑地看着他:“游大人找他有什么事吗?”游信笑得极不自然:“没多大的事,从老家回来了,想请他去吃酒。”季天策点点头,目光依然不经意扫过游信的脸。
游信拱手告辞,赶到了皇宫,正巧碰上了归衡启。
归衡启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一见到游信,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匆匆忙忙从游信身旁走过。游信走过去拦住他:“归大人,万岁爷现在在何处?”归衡启扯着袖子在额头上来擦拭,眼神忽悠,跟做了贼似的:“御书房御书房。”
游信盯了他片刻,最后慢慢点头,朝里面走去。
归衡启在后面唤道:“游大人!”游信转过身。归衡启的嘴扁到可以挂油瓶了:“游大人~~皇上下了圣旨,咱们也只得照办,你~~你还是不要秤砣碰铁蛋了,九门~~九门提督韦大人已经在玄武门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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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信握紧了拳,脸上挂着清淡的笑容:“我这就准备去叩见皇上呢。”归衡启哭丧着脸道:“我也舍不得季大人,可是~~可是~~我这会儿给您说了,都是背着棺材走路。”游信笑道:“我找皇上谈别的事,与归大人没有关系。”
归衡启又扁了扁嘴,脚步不稳地冲下台阶。
御书房。皇上允了游信晋见。刚进去就看到一个人跪在皇上面前,皇上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腰间的玉佩撞得劈啪响。
游信禅整衣上前,官拜一躬:“微臣参见皇上。”才看清那人竟是封尧。皇上皱眉叫游信平身,游信又对封尧道:“王爷千岁。”封尧纹丝不动,连眼睛也不眨。
游信欠身道:“皇上,和亲的事可进行得顺利?”皇上似乎没听进去,停在封尧面前,指了指他的腿道:“老九,你自己回去好生斟酌着,为了一个小学士弄成这样,成何体统!”游信轻吸一口气,忍住没有说话。
封尧垂头道:“皇兄不放人,臣弟也只好长跪不起。”
皇上拂袖道:“那你就长跪罢!”又来回走了几步,对游信说:“子望,你来这里做什么。”游信看了封尧一眼,背上冷汗直冒,想了想道:“皇上,最近朝中烦琐事颇多,也不过是小喽罗,万不可为打耗子伤玉瓶。”
皇上转过头,眯眼看着游信:“又一个帮季斐然说话的!”
游信连忙跪下:“微臣不敢。微臣虽与季斐然有来往,但一心只向着皇上。除季斐然易,除潘仁美难。请皇上三思。”皇上道:“季斐然这人太不知好歹,叫他上坡,他偏下河。本只想革了他的职,可他知道的太多。”
游信道:“季斐然官小,影响却不小。现在除了他弊多于利。微臣以性命担保,以后一定尽职处理内阁的事,不会让他再闹出什么岔子。”
皇上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俩倒是惺惺相惜啊。”
游信道:“微臣相当钦佩季大人的才华,但这与江山社稷比起来,不足挂齿。平内乱后,皇上若还觉得有必要赐他一死,微臣绝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皇上看了一眼封尧,又看了看游信,叹了一口气:“朕姑且相信你一次。”
游信带着一个侍郎,拿着密旨离开皇宫,失了心一般冲到了玄武门。
几辆马车飞奔入城。游信一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跑到城门外,看到一辆马车被一群士兵包围。车帘掀开,里面走出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正是季斐然。
九门提督拿出一个黄色的手卷,扔入他手中。季斐然打开手卷,迅速扫了几眼,将它卷好,又还给了九门提督。靠在马车上,轻轻点了点头,嘴边一抹清浅的笑意。
游信身边的侍郎大喊道:“圣旨到——”
所有人都朝游信这里看来。季斐然一看到游信,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与他对视了片刻,两只明眸渐渐弯了起来。
侍读宣读圣旨,所有人都撤离了。
季斐然站直了身子,冲游信挥挥手。游信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慢慢走到季斐然的面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季斐然吹了个口哨,轻声道:“我这辈子还没被这么多官兵包围过呢,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游信依旧看着他不说话。季斐然拍了拍他的肩:“我都忘记要谢谢子望了,是你向皇上求情的罢。”
游信抓住他的手,将他扯到自己的怀中,用力吻住了他。
季斐然错愕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许久才反应过来。游信把他的手扣在车门上,十指交叉,紧搂住他的腰,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季斐然没有挣扎,亦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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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 正文 第17章 章节字数:2638 更新时间:07-04-06 19:13
学士府。游信坐在画案旁,手中掂着茶杯盖子抛上抛下。管家刚送走了客人,进来汇报一声,游信道:“老曹,你在长安待多了,可有想过回家?”管家怔道:“没没没,没敢想家。”
游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管家微笑道:“我不是想撵你走。只是想问问,你在家乡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念的人?”管家松了一口气,随后叹气一声:“每年都会想想我家老太婆呐。”游信道:“你和你夫人关系还好罢。”
管家道:“我要待家里,两把老骨头还天天打着吵着,一离开了,想得紧喽。”游信把盖子扣好,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和她成亲的时候肯定很开心吧。
”管家坐下,不由自主笑了笑:“当时她逃掉了家里安排的亲事,和我一个穷小子混,日子不好过,但两个人都乐意。”
游信迟疑了片刻道:“那你们可曾觉得后悔过?”管家大笑道:“一吵架就后悔,一和好就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后悔。”游信也跟着笑了:“没想到老曹说话还挺风趣。”
管家又笑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主子怎么想到问这个了?莫非是有了心上人?”游信的眉微微一紧,又微笑着摆摆手:“我的事就不提了。”
管家瞥了他一眼,小声道:“说真的,府里的仆人都说希望咱们主子娶个美艳娇妻回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当然,有几个丫鬟例外。”游信道:“我对情爱之事还真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现在谈婚论嫁,委实过早。”
“早?别的男子在您这么大的时候都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懂不懂呢?”管家笑得很是殷勤,“主子不如告诉小的,您是看上了哪位漂亮姑娘,老曹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做媒还是没问题的。”
游信忍了许久,还是叹气道:“他不是漂亮姑娘。”
管家道:“不漂亮也无所谓,咱们主子是红顶子,又生得俊,刚好和她互补了。”游信一怔:“不是那个意思,他……哎,按道理我们不可能的,可我做了冒犯他的事。可能是当时头昏了。”管家肩膀一抖,倒抽一口气:“您您您~~您把她给~~~那她是不是要寻死觅活了?”
游信哭笑不得:“没有,其实我没……”管家眼睛闪闪发亮,两手一拍,啪的一声:“那不就行了!她定欢喜得紧,姑娘矜持么,不反抗也就是默认了,这事儿不是成了?”
游信给他闹得头晕,用手撑着额头道:“我现在都没弄清自己在想什么。反正他和你想象的绝对不一样。”管家顿了顿道:“主子,莫不成喜欢谁还要由别人告诉您?”
游信松了手,僵呆地看着他,失神地点点头。
次日,常及在早朝上向皇上提出了给番邦增添赏赐的请求。
皇上蹙眉道:“近日国库紧缺,这是还是放一段时间罢。”常及道:“请皇上三思。”皇上沉思片刻,问道:“朕想问问诸位爱卿的意见。”
兵部尚书舒大人道:“微臣以为常大人言之有理。”凌秉主也跟着说:“微臣亦赞同常大人的话。”这两人一带了头,下面许多大臣也纷纷迎合。每多一个人,刘虔材的脸色就会白一些。到最后,全然一张纸片儿脸。
皇上板着脸道:“归衡启,你怎么不答话了?”
归衡启原本就缩在人群中,给皇上这么一叫,立刻打了个激灵,左看看右看看,细声道:“微臣觉得皇上和~~~和常大人的话都有理~~~”皇上哼了一声,又问季天策。
季天策干咳道:“皇上,咳咳,老臣昨夜旧病复发,咳咳……”话未说完,已咳得双眼通红喉咙沙哑,身边的大臣忙扶着他。皇上冷冷道:“季大人重病还来上朝,精神实在令人感动。来人,送季大人回府。”
季天策刚被送到门口,一个与前几人对比明显的年轻嗓音响起:“皇上所言极是,我朝国力强大,完全不必害怕一个小小的番邦。我们嫁了公主过去,理应番邦送礼,何故常大人偏要反着来?”
众大臣都往那人看去。果然敢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有季斐然。
皇上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站在门口的季天策回头扫了一眼季斐然,一碰上常及的目光,又咳嗽几声,随着几个侍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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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回复:【转】风流BY天籁纸鸢 [古风]
凌秉主冷笑道:“季大人未免太抬举了自己,皇上有问你意见么。”常及清了清嗓子。季斐然笑道:“皇上问的是诸位爱卿。既然凌大人可以发言,那在下也可以发言。”凌秉主斜吊的眼一眯,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游信站出来一步,拱手道:“皇上,微臣亦觉得中堂大人的意见不无道理。”
朝中一片唏嘘。凌秉主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讶之色,片刻过后便微笑起来,又看了看季斐然。常及看了游信一眼,沉思了许久。季斐然猛然回过头去看着他,眉间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皇上表情无甚起伏:“游大人请说。”
游信道:“穆兰公主刚嫁过去时日不多,对番邦添赏,于公促进双方交谊,于私对公主也算一种慰藉。”
季斐然淡然道:“赏赐公主和赏赐番邦是两回事。”游信迟疑了一下,又微笑道:“公主已嫁与蒙古王。以后便是一家子人,为何季大人会认为是两件事呢。”季斐然也跟着笑了:“游大人怎么知道跟番邦和亲的人只有公主一个?”
游信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藏在补服里的手紧紧握成拳。
凌秉主一脸嘲讽:“季大人,您这是在特指谁呢。”季斐然笑道:“我不过随便说说,凌大人不用紧张。”游信抢先道:“季大人,这事我看还是请皇上定夺罢。”
“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珍珠玛瑙绸缎玉帛各十箱,明儿个就送出去罢。”皇上的脸色微微发白,揉了揉太阳穴道,“游信你待会来御书房,朕要和你谈谈。退朝!”
众大臣都退下,游信趁着乱子在大殿门口拦下了季斐然。
季斐然刚解开了朝服领口扇风,见了游信,理了理衣摆微笑道:“游大人,皇上不是要和你谈话么,你倒跑来找我了。”游信停滞了片刻,道:“你等我一会可以么,我去见了皇上就来。”季斐然靠在门上,环抱双臂:“你瞧这天黑的,一会下了雨就不好回去了。
游信道:“斐然,你是不是生气了?”季斐然笑道:“在朝中办事,有实力者即获褒奖。季斐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游大人不要想多了。”游信道:“其实我今天帮常及是因为——”季斐然打断他:“游大人说话不是一向跟走半夜独木桥似的么。”
游信凝视他许久,最后只有勉强一笑。
风流 正文 第18章 章节字数:2077 更新时间:07-04-06 19:16
见过皇上以后,游信回到学士府,管家说有客人来访,进门一看,竟是凌秉主。见着游信,凌秉主拱手,笑得人头皮发麻:“游大人好。”游信回之一笑,指了指房内:“凌大人请进。”凌秉主摆手道:“下官只是来转告一句话的。”
游信表示理解地点头。凌秉主道:“中堂大人说,既然大家都是一个马鞍上的人,就不必再提防什么了。”游信微笑,并未多话。凌秉主思考了一会,道:“九月初是常大人的六十大寿。”游信道:“子望会派人送上薄礼。”
“果然被常大人说准了,游大人不会去的。不过朝廷内人多口杂,易生风,常大人也能理解。”凌秉主凑到游信耳边低声道,“游大人果然是明智之人,没选错人。”游信笑道:“多谢凌大人赞赏。”
凌秉主走了以后,游信回到客厅坐下,沉思许久。管家走过来道:“主子,我以为朝中除了您以外就没好看的人了,没想到凌大人也十分俊俏,就是性子高傲了些。”游信似乎没有听进去,端了茶喝上一口。
管家笑眯眯地说:“不过,最好看的,还是来恭喜您升迁但是老站在门口不进来的那位。”游信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你是说季斐然?”管家连连点头:“对对,就是季大人。”
游信用盖子拨了拨杯中的茶叶,不由自主露出了微笑:“斐然是很好看。”
管家一呆,偷偷瞥了游信一眼,见他老没看见自己,就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游信只顾着摆弄茶杯,根本没留意到管家的目光。隔了许久才站起身,脱下了朝服:“老曹,叫小静给我拿一套衣服,我要出去。”说到这里,看到管家阴森森的笑容,愣了。
管家清了清嗓子,转身吩咐了丫鬟,又规规矩矩站在游信身边,把手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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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回复:【转】风流BY天籁纸鸢 [古风]
游信想了想,试探道:“老曹,你身子不舒服?”管家的笑容颇有深意:“主子,季大人是个什么官?”游信道:“内阁学士。”想问什么,又没继续说下去。管家恍然大悟:“哦。主子是要去内阁。”游信微愕道:“从何得知?”
管家摆摆手:“没没,主子快去,别让季大人等急了。”游信怔忪许久:“老曹,我想你可能误会……”管家笑道:“主子今儿个真反常,开始关心奴才们的想法了。”游信有些急了:“不是,我和季大人没……”管家往天上看:“主子想着斐然,主子脸红了。”游信俨然道:“老曹!”
管家扭了扭脖子,脚踏西瓜皮,溜之乎也。
游信进退两难站在原地,好不尴尬。接过小静递来的便服,心不在焉地换上,犹疑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典籍厅气氛很不对劲,所有人的头上都跟顶了乌云似的。只有季斐然坐于案旁,春风满面。游信一只脚刚跨进过槛,就有一个典籍冲杀到他面前,怒气冲冲地说:“游大人,下官实在无法忍受季斐然了,下官申请调往户部!”
游信看了看季斐然,季斐然笑吟吟地朝他吹了个口哨,继续翻弄手中的奏章。游信把那典籍叫出房门,问清了事情经过。
前几日,内阁学士陈大人发现朝中有官吏奢侈贪污,造成库藏空虚,民业凋敝,于是上疏皇上进行揭发。皇上批阅了奏疏,军机大臣常及提议派陈大人到各地普查府库亏空,结果查无亏空,陈大人被劾以妄言而降为主事。
内阁的大臣们都心知肚明,在陈大人普查的时候,常及同时另派心腹跟随监视。陈大人每到一处,那心腹总是千方百计阻挠他马上查库,等到库藏挪移满数,才让他查对。
陈大人是冤枉的,季大人却说,该的。
听那典籍说完,游信跟着他进去,屋里还是一片阴云。季斐然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手中的奏章还是方才那一本。
游信对那典籍道:“我会尽量在皇上面前替陈大人说话。你也别走了,季大人是在为陈大人不值。”所有人 都怀疑地看了季斐然一眼,又看了游信一眼。那典籍道:“游大人可是在帮着季斐然?”
“说什么呢,我和游大人没说过几次话。”季斐然啪地将奏折一合,起身走出门去。游信闻言,微蹙眉头,转瞬便对那典籍笑道:“刘大人不在么。”那典籍道:“刘大人还在皇上那里。”游信点点头:“多谢。”说完也离开了。
游信加快脚步追到了季斐然,问道:“陈大人揭发的人可是凌秉主?”
季斐然皮笑肉不笑:“游大人真聪明。要没游大人的帮忙,陈大人哪能被贬呢。”游信道:“凌秉主不会不敬东家散伙计。”季斐然道:“因为凌秉主的主子就是你的主子。”
游信道:“给番邦送礼的消息已经传过去了,那边的人都知道是常大人提的意见,也都知道皇上答应了。”季斐然道:“我不会笨到连这个都不知道。”说完又往前面走。游信拦在他面前:“你还在生气。”季斐然没接话,一脸无所谓。
游信道:“实际那些宝贝没一件送出去。”
季斐然慢慢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皇上叫你去,就是和你说这个事?”游信笑道:“不,不过先斩后奏罢了。”季斐然一时语塞,完全没想到他会玩这一招。
游信忽然拉住他的手:“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季斐然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冰凉,笑得很吃力 :“游大人真是好心肠。”游信揽过他的肩,往自己身上靠去。感应到怀中的人身体僵硬,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斐然,如果我说我可以保护你,你信么?”
季斐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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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回复:【转】风流BY天籁纸鸢 [古风]
风流 正文 第19章 章节字数:2573 更新时间:07-04-09 11:42
游信似乎也看出端倪,刚想说话,季斐然就微笑道:“这黄圈儿就是个大染缸,白的进去了,要不淹死在里面,要不黑的爬出来。游大人这是稻草人救火,还是想把斐然也跟着染了?”游信的手松落:“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么。”
季斐然干脆挪了几步,离他远些:“我还有事,不多说了,告辞。”
游信也不好留他,任他走了,自己走回典籍厅翻看奏折,好容易才集中精神批了几本,脑袋里又想些有的没的。最后实在给弄得心烦,放下奏章,交代清楚了下官的工作,匆匆赶回府邸了。
中秋节将至,这几日朝中人人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季斐然连续请了几日的病假,似乎病得不轻,不知道的人没几个,慰问的人也没几个。游信还是一脸标准迷人笑容,而且笑的次数和时间都比以往长,浑然一副不电死人誓不罢的嘴脸。
于是朝中的流言又出了一个新的版本:上次当着天子的面,游子望不给季贤台阶下,愣是把皇上拉到了自己这边,下来后,直接水桶断了箍,各走各的。但是季贤念旧,寻之握手言合,游子望愣是个吞秤砣的老鳖,无情拒之于门外。贤遂患重疾,一蹶不振。
归衡启来给游信说这事儿的时候,游信已经听人复述很多次了,但还是挤出了个“子望式杀手笑容”:“倘若这事是真的,子望旁连做梦都笑醒了。”转过身,笑容瞬间消失,离开。归衡启没听明白,只低声道:“游大人,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这真的做得太绝了。”
游信哭笑不得,只得点点头。
“九王爷喜欢季大人,整个朝廷都知道。可是季大人自从知道他喜欢自己以后,就对九王爷退避三舍了。”归衡启小心翼翼地说,“季大人看去行为不检点,但心肠真的挺不错。哎~~哎~~游大人,你是不知道他和齐大将军……”
游信打断他:“齐祚子望有所耳闻,只是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叙。”归衡启错愕道:“连游大人都病了?我还以为只有季大人呢。”
游信笑得没有一丝温度:“季大人身体坏得可真是时候。”
归衡启叹道:“也不能怪他,齐大将军捐生后,季大人天天借酒消愁,大雨天的还死守着玄武门,衣服未干透就又开始喝,弄得浑身都是病。上回我去看他,他还在睡,那脸色差得跟白纸似的,骇死人了。”
游信的双眼忽然睁大:“你说什么?他……真病了?”
归衡启道:“难道这还有假?季老夫人说他是老毛病犯了,又跑去喝酒。这几天本来就在换季,半夜三更的,受了凉,中了风寒,又犯风湿,不卧床恐怕都难。”
后面说了些什么,游信记不清了。算算时间,次日碰巧是中秋节,回家以后,换了套衣服,带着些月饼,飞速赶到了尚书府。
抵达时天色已黑。大学士登门拜访,弄得季老夫妇受宠若惊。客套了几句,游信依他们的话,到后院找季斐然。
新酒熟,菊花香。一轮端圆冰月,小院新凉。石桌上一道鲈鱼脍,一盘湖蟹,一碟月饼,一壶黄酒。季斐然坐定,披挂外套,趿拉短靴,虚左以待。
游信走过去,拱手道:“季大人。”
季斐然怔了怔,回头笑道:“游大人请坐。”说罢指了指左边的空位,一张脸确是苍白无血色,精神倒不差。游信理了理衣角,颇有礼数地坐下:“前几日便听说季大人身患贵恙,因朝内事物繁重未来拜望,即请卫安,多多包涵。”
季斐然饮了一口酒,杯子仍未放下就笑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游信道:“品花赏月,把酒持螯,季大人这厢过得可好了。”季斐然把几欲滑落的衣服提起,掰了块蟹黄给游信:“味道不错,黄多膏肥。来一块?”游信微笑摆手。
季斐然耸耸肩,将蟹黄丢到了口中。咀嚼了一会,又喝了一口酒,坐姿越发随便。游信瞥了一眼鲈鱼脍,却被季斐然看在眼里,一边倒酒一边笑道:“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不如挂冠归去。”
游信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双黑眼清澈透亮:“只思人,未思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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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回复:【转】风流BY天籁纸鸢 [古风]
壶嘴处流出的酒漏了些在桌上。
季斐然将酒壶移开,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酒,似乎连喉咙都被酒水堵塞了。低声清了嗓子,又道:“子,不,游大人竟是重情之人,斐然拜服。”游信道:“季大人应该明白,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季斐然牛头不对马嘴地接道:“没错没错,在朝廷办事,说一千,道一万,还得往前干。我这天天闷家里的日子也过腻了。”游信将凳子往前挪了一步,凑近些看着他:“似乎在下与季大人说的并非同一件事。”
季斐然突然觉得心慌,骨节酸痛。兴许是风湿加重了。游信见他面色难看,以为他又想躲开,便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斐然,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季斐然的心跳越来越快,头上冒出了细汗,心情一烦躁,声音也变得冰冷:“那你到底想做什么?”游信一愣,收回自己的手,沉声道:“失礼了,抱歉。”季斐然冷笑道:“游大人若是想让下官陪宿,下官定不会推辞。”
游信猛然抬头看着他,微恼道:“别说这种话。”
季斐然自顾自地喝着酒,目光清冽如冰,却没看游信:“想要的话就直说,我不介意的。”说完双手勾住游信的脖子,眼中蒙上了一层醉意:“任君采撷。”话音刚落,手腕被抓住,酒杯劈啪落在地上,碎了满地,溅了一身。身子就被人一下拽了起来,往房内拖去。
还未来得及说话,房门就被关上了。屋里黢黑一片,月光从缝隙中透漏,在游信脸上洒下一条白痕,隐约看得到晶亮的瞳孔。
游信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别想用对付封尧那一套对付我。”季斐然察觉不对,还没来得及回话,游信就眯着眼睛说:“让我采撷是么?这是你说的,不要后悔。”根本不顾季斐然的反抗,将他用力箍在怀中,双唇重重落在他的唇上。
一边吻着一边将季斐然压在床上,拉了床帐,自己也跟着翻上去。
心里明白行此事应当温柔,但游信毕竟是第一次,到关键时刻如何也温柔不下来。激动过头,几次差点失控,弄得他相当郁闷。更郁闷的是,季斐然的病情又加重了。最郁闷的是,从那以后,季斐然连话都不和他说了。
但是游信一直无法理解,何故季斐然的后面全无开发过的痕迹?
风流 正文 第20章 章节字数:2596 更新时间:07-04-09 11:42
中秋节的清早,游大学士就被扫地出门。
游信还穿着亵服,几个丫鬟一路过,羞红了脸跑掉。游信扣门,里面一片死寂。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涸的污渍,游信拉了拉衣服:“斐然,开门,我还没穿衣服。”季斐然面不改色地翻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继续睡觉。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人踹开了。季斐然没有回头:“游大人真是有礼了,不请自来。”身后的人冷冷道:“我的确不请自来,但是我不姓游。”季斐然呆住了,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又接了一句:“起来,我~~我抽死你这孽障!”
季斐然吞了口唾液,湿润的手心在被褥上擦拭,慢慢坐起来,心虚地扫了床前一眼,果然是季天策。手中还拿着一个鸡毛掸子,面露凶光。
季天策身后笔直站着个人,那才是天杀的游子望。
季斐然顿时大悟,立刻扯了被子盖住行了房事后的床单,又扯了一下自己半敞着的衣裳,清了清嗓子:“游大人,今日舍间杀气过重,不宜久留。”
游信看了一眼季斐然半裸的身体,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季天策冲过去就扯住季斐然的耳朵,用鸡毛掸子敲他的脑袋:“你小子什么样子我没见过?遮什么遮?这事儿你今天不交代清楚,别给我去上朝了!”季斐然笑道:“那麻烦您帮孩儿请个假了,谢谢爹。”季天策终于爆发了:“先给游大人道歉!我一会再收拾你!”
此话一出,游信和季斐然同时呆住。季斐然道:“为何是我道歉?”季天策操起掸子就在他身上乱捅:“你这不检点的孽障!”季斐然委屈道:“爹,是他强要孩儿的。”一边说一边扯住被子往脸上揩,活脱脱一副小媳妇儿样。
游信目瞪口呆。季天策习以为常:“就你这样还会有人强要,除非日落东山水倒流!给游大人道歉,否则今天我就在这里打死你这二流子打鼓的小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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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广播剧,这次不是预告了。。。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 似被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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