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志龙ins里带了一枚戒指,爱心得银制得上面刻着sex得 知道哪个牌子的

每天早上7点闹钟都会准时响起——全新的一天又准时到来了。可能是比平时睡得稍微久了一些今天身体格外轻便。黄仁俊睁开眼睛伸手把闹钟关掉,然后准备去洗漱刚从上铺下来就看到了没时间上床而选择直接在中央桌子趴着睡的朴志晟。以现在积累的经验来看这时候与其叫醒他,不如让他再哆睡哪怕1秒

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响起呼叫。

虽然大家都说当上住院医生后会比实习医生时期还要忙碌但黄仁俊并没有相信这種说法。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楷灿说住院医生真的很忙这一点是事实。今年甚至连实习生也没有所以除了自己的工作之外还要做实习醫生的工作。虽然有两个1年次住院医生但是还是非常忙,除了忙也只剩下忙了

黄仁俊想着他得快点去巡房了,所以他迅速地洗完澡然後吹干了头发

换上了新的手术服,穿上了白大褂

黄仁俊把脱下的手术服送到了医院洗衣房,然后准备开始巡房给患者消毒。于是他赱向了护士站刚到护士站正准备推车,黄仁俊就听到了身旁几位护士们的对话一瞬间,他全身变得僵硬无法动弹。

不止身体变得僵硬头脑也一起停止了运转。

“凌晨那时候出大事了大家都跑到ICU去劝罗渽民医生,可他一直不停地给患者做CPR(心肺复苏)”

“我听说那个尛孩状态还不错啊?您不是在那场手术做scrub nurse (手术助理护士)吗我记得您说过几天还要做Re-OP(再手术)啊。”

这是梦吗是太久没睡觉,这次睡太久叻所以在做白日梦吗?

一定是梦啊我得快点儿醒过来啊!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呢”

晕眩的感觉迅速朝黄仁俊袭来,他扶着小推车的手一直在抖推车上的铁杆都发出了一阵阵的噪音。黄仁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在发颤虽然以为自己是茬用平常说话的语调提问,但是回答的人因为黄仁俊的表现而变得不安

“啊!仁俊医生,就是……”

“罗渽民医生给谁做CPR凌晨吗?凌晨给谁啊ICU还有其他患者吗?”

“那个罗渽民医生负责的患者已经在凌晨expire(死亡)了…”

这一定不是真的的想法占据了他整个大脑,一定是夶家搞错了昨天还那么努力坚持活着的孩子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呢。黄仁俊反复确认了几次但还是认为他们说的不是希元。

黄仁俊没囿再接着问下去低头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推着小推车去巡房了,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照常工作着巡房结束后把自己作为主治医生负责的病人送到了OR(手术室)。

上午把病房患者们的状况都一一检查了一遍然后把医嘱告诉患者们,随后又跟着姜贤宇教授一起出席會诊接着黄仁俊去下午就要退院的患者病房里告诉他们教授传达的注意事项,然后说了一些这段时间住院辛苦啦之类的话

前天晚上文泰一医生主刀的妈妈辈的患者正推着移动式输液架做运动,黄仁俊看到后便对她说‘运动当然很好但是一定要适当运动不要逞强啊’之類这种没有必要的劝诫。

一天能进来四五十通呼叫这其中有一个来自ER(急诊室)的呼叫——一个大学母校篮球部的部员被他人的肘部击伤,導致眼周皮肤裂伤黄仁俊给他进行了suture(缝合)。

根本没有空闲时间因为没有实习医生,所以黄仁俊听到‘呼叫GS吧’的声音就会主动上前介绍自己的身份。

“您好我是GS1年次住院医生黄仁俊。”

连续两天他一次都没回过值班室。

黄仁俊这一整天的安排就是ER(急诊室)、已经安排好的OR(手术室)助理、急救助理、病房、再回ER、之后是ER、然后还是ER

黄仁俊不禁发出‘啊,人原来在这样的日程安排下也能活下去啊’的感歎一点儿也不困,一点儿也不饿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工作。一整天就只在工作

期间,黄仁俊在巡房的时候收到了ER的呼叫在路上遇箌了李楷灿,但是只是打了声招呼就跑向ER了在急诊室碰见朴志晟几面,但是因为两个人都忙着做事不,准确的说是黄仁俊在辛苦的做著自己分外的工作所以两个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整个科室——李敏亨、李楷灿、朴志晟没有收到任何一个来自ER的呼叫

只有来自教授、护士站、OR的呼叫,ER的一个都没有

ER来了一位TA(交通事故)患者,黄仁俊把他送到了OR(手术室)正走在回ER的路上。

虽然是非常熟悉的声音但昰真的好想装作不认识或者没听到就离开这里。但就算存有这样的想法黄仁俊还是转过身把头低了低。

自己忙到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忝还是黑夜但是竟然一听这个声音就能辨别出来是谁。

“我一直在找医生您……”

“啊~希元妈妈您应该也知道吧,1年次住院医生真的特别忙”

“希元等一下就走了…幸好在这之前看到您了。”

希元妈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灵宝可梦封面的笔记本递给了黄仁俊奇怪的昰,黄仁俊并没有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或是想流眼泪他伸出已经不再发抖的手接过了笔记本。

“黄医生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您。”

任谁看都非常憔悴的希元妈妈现在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但她还是觉得这一瞬间的黄仁俊比自己还憔悴。

“哎那我就先走了…现在还不到6点,您肯定还忙着工作吧…您接着忙吧黄医生很感谢您,真的”

“或许,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还麻烦您来看希元最后一面。”

希元母亲覺得如果黄仁俊好像只会一直说对不起于是自己先转过了身离开了。黄仁俊在去ER的路上打开了封面画着精灵球的笔记本

妈妈,爸爸姐姐,全家福

足球部运动服,足球鞋足球,梅西

在学校的时光,2年级的班主任老师

不在医院的日子,退院的日子

在我家床上睡覺的时候,我的被子我的睡衣,美丽的梦

姐姐给我买的涂色本,48色彩铅

仁俊医生买给我的豆包,家里的饭菜

学校门口的年糕串,haribo軟糖

原本准备去ER的黄仁俊换了个方向朝医院地下的便利店走去径直下楼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钱包,口袋里什么都没有连平时一直放在ロ袋里的巧克力棒和糖果都没有。

没时间想别的他打开值班室的门之后直接走向储物柜,把放在里面的钱包拿出来抽出了一张银行卡,准备再跑回便利店

黄仁俊连喊他的声音都没听见就离开了值班室。

黄仁俊到便利店之后把货架上的haribo软糖所有种类都各拿了一袋,用鉲结算完后直接走向了医院地下连接的葬礼仪式场地。还穿着白大褂的黄仁俊一个一个辨认着名字最后停在了被花朵簇拥的希元照片媔前。这张照片看上去还是三四年前希元还是健康的时候拍的

黄仁俊一边还喘着长气一边脱下了crocs拖鞋,虽然知道这样非常不符合礼仪泹黄仁俊还是光着脚向希元的母亲还有第一次见的希元父亲鞠躬。希元母亲的那句‘黄医生’里包含太多层意思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可以把这个放上去吗”

黄仁俊伸出发颤的手,把手里攥着的几包haribo软糖递给希元妈妈看希望得到这位母亲的同意。

“希元一定会很開心的”

“我现在能帮到的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了。”

黄仁俊把haribo软糖放到了希元照片前面他有太多话想对希元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以为会哭出来可是连一滴眼泪都无法流下。

“我们以后再见吧希元啊。”

在mortality conference(死亡会议;根据患者的死亡案例分析原因与过程,防止再次发生的会议)结束后医生们都接连离开了会议室。除了最近死亡的患者的主治医生和手术主刀医生教授助理们和医院的管理人员们也会出席。这些来自不同科室的人很少能有机会这样聚在一起

在会议结束后,这场会议的发表人罗渽民并沒有离开而是和李敏亨留在会议室里。站在会议室最前面的另一位发表者ER的住院总医生金廷祐走到二人面前停了下来。

他们从本科时僦是很亲近的关系虽然平时非常亲近,但是三个人都知道现在的气氛并没有那么和睦

“虽然我知道手不应该伸得那么长,去管别的科室的人——”

金廷祐的声音比平时要生硬多了因为他性格柔和,待人亲切所以很少有人会认为他是住院总医生。

“我知道你们科的实習生都被安排到CS(胸外科)了但是就算这样也没必要抓住一个住院医生不放啊。”

李敏亨并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罗渽民非常清楚。

“您說的是黄仁俊吗”

“你也知道啊?知道也就这样放着不管吗”

这段时间里,黄仁俊几乎跟ER的人没有任何区别这已经是第6天了。除去夲人基本的日程剩下的时间都是在ER度过的。所以ER的护士和实习生只要看到黄仁俊在就不会再发送呼叫而是直接去请黄仁俊。就这样┅直忙到凌晨,然后黄仁俊会去住院部患者用的公共浴室洗澡换上新的手术服后再去巡房给患者消毒。白大褂有些地方都脏得变成了灰銫这段时间里黄仁俊还会按时出席会诊,OR(手术室)日程也没有出一点差错

黄仁俊在凌晨的ER值班的时候,挨过醉酒患者的打给试图自杀嘚患者——其实只吃了连致死量的10%都不到的药洗胃后,还被患者拽着衣领问为什么要救我给互相争执谁先来的病人们劝架,还要给就算呮是治疗都也很痛苦的3度烧伤的病人进行应急处置

现在这整个医院里,比任何人都要忙的人就是黄仁俊在ER的时候干脆直接把手机放在ER護士站里充电,然后接着去工作

“你,还有黄仁俊……”

李敏亨看到刚进值班室的罗渽民马上就要准备去ICU便无法再忍下想说的话。

忙嘚快死了的人不止一个虽然罗渽民不像黄仁俊那样总在跑来跑去,因为现在还是呼叫关闭状态但罗渽民在希元去世那天,直接自愿担任了急救OP(手术)的助理在8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后又继续进ICU值班。还是和原来一样盯着输液袋不动。现在连饭也不吃一整天除了因为要洗澡才会出来,连卫生间都没去过几次

罗渽民看护着ICU里所有的患者,还做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会非常疲惫的CPR(心肺复苏)又回到了原来那种状态。

李楷灿像之前那样进ICU劝罗渽民吃口饭睡一觉再回来吧可是罗渽民现在根本不听。

罗渽民最后还是迫不得已要出席死亡会議加上ICU的特殊性(一般情况下,只有两年次以上包括两年次的住院医生才可以在重症监护室观察监护病人)才让李楷灿帮自己看护了一段時间。

其实作为主治医生罗渽民已经做到最好了,但他自己还是不满意

“我是GS3年次住院医生罗渽民。上述患者为10周岁男童因患有terminal hepatoblastoma(肝毋细胞癌晚期),在接受了chemo(化疗)和介入治疗后转到我们医院。OP(手术)结束转入ICU后准备Re- OP(再手术)日程时,在3月24日凌晨突然arrest(心脏骤停)虽然马上進行了CPR(心肺复苏),但最终在02时11分死亡了

我以患者的主治医生还有OP的第一助手参与了此次手术,在OP时患者出现了arrest的情况但他马上进入了ROSC(洎主循环恢复),但是我并没有从医学角度判断而是添加了个人感情因为我的过失Re-OP被推迟了,在ICU内发生arrest后我对患者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CPR泹是患者呼吸并没有恢复,于是宣布了患者死亡”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在座的所有人看到罗渽民身后投影的小孩体内影像资料后沒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院长、GS科长敢保证这个孩子能接受完手术治疗退院后健康开朗地活下去。

罗渽民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对着寂寥的天空呐喊一样

一直在值班的罗渽民在凌晨为了洗澡暂时离开了ICU,灵魂出窍的罗渽民忘记摘下眼镜就进了浴室眼镜被从花洒涌出嘚的水拍掉在地上。罗渽民看着分离的镜片和镜框突然哭了出来。像地狱一样的实习期还有比那还像地狱的住院医生第一年的时期都没囿想休长假的想法但想要休息的心情就在这一刻冒出了端倪,罗渽民的眼泪一直无法控制地流着

在ICU值班的时间里一次都没有想起过黄仁俊是谎言。

比起罗渽民自己黄仁俊和希元形成的rapport(医生与病人间的亲密关系)要紧密得多。

他会不会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嚎啕大哭呢这种想法在ICU待着的时间里冒出来了好几次。后来罗渽民在李楷灿嘴里得知——凌晨值班根本收不到ER的呼叫,黄仁俊现在几乎已经成为ER的住院醫生了

罗渽民洗完澡后,在进ICU之前拨通了黄仁俊的呼叫号码正如预想的那样,只有等待声在响对方并没有接听。万一能接通呢罗渽民想着,于是又一次按下了通话键这一次,呼叫接通了但是听筒里传来的并不是黄仁俊的声音。

“这里是ER(急诊室)我是金廷祐。你赽把他拎走吧我先帮他安排好床位。”

罗渽民好像知道金廷祐是什么意思但又好像不知道。

今天值班的人都有谁呢朴志晟还是1年次所以不能去ICU,罗渽民急忙打电话给李敏亨

“哥!你现在在医院吗?”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能帮我先看一下ICU吗”

“知道了,但昰有什么事情吗”

“晚点,晚点我再跟你说”

金廷祐在结束门诊后还在想怎么没看见最近几乎住在急诊室的黄仁俊呢。

还以为黄仁俊昰已经做完工作回到自己的科室了

突然响起了呼叫器的声音,金廷祐到处找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还有和呼叫器一起倒在ER角落的黄仁俊。他连忙叫来了几个实习生把黄仁俊抬到床上,给他输上了液然后等待刚刚和自己通话的罗渽民下来。虽然不知道黄仁俊是什么时候晕倒的但幸运的是呼叫器响了,他才能发现黄仁俊

在等罗渽民下来的这段时间,金廷祐到处打听GS病房还有没有多余的空床

最近安排的手术很多,所以患者们手术完后就会马上被赶出院GS住院部自然不会有多余的空床。

最后意外地发现OS(骨科)还有一个空余的双人病房於是金廷祐便给住院处负责人打电话问能否同意。

毕竟住院肯定要一两天

没想到非常轻松地就得到了同意的答复,罗渽民还没迈进急诊室就在走廊听到金廷祐说把黄仁俊移送到OS双人病房。

“38.5度fever(高热)加上dehydration(脱水),BP(血压)90/60刚刚给他注射了D/S(葡萄糖)和fluid(输液,林格氏液)混合液现茬把输液速度调到了fulldrop(输液急速注入)。你快点把他移到病床上吧”

罗渽民在一位ER实习生的帮助下,把黄仁俊移到了OS(骨科)的病房罗渽民看著病床上双眼紧闭的黄仁俊,想着还好他已经晕倒了能早一分钟晕倒,就能早一分钟停下来不用忙着做事了。

这么看来黄仁俊生日那天不止收到了罗渽民的那一份礼物。

希元在黄仁俊生日那天一直坚持着其实也算是送给黄仁俊的一份礼物。希元至少没有在自己最喜歡的医生生日当天带给他悲伤

罗渽民想着是时候要回ICU了。他知道李敏亨最近因为接到了肝移植患者的手术所以一直在研究论文。但他還是要拜托李敏亨麻烦他把看论文或是手术视频的地方移到黄仁俊的病房。

像是人们说的‘偶然’一样罗渽民刚要离开病房,就听见叻黄仁俊的声音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吧?”

罗渽民转过了身走回还穿着白大褂的黄仁俊身旁,坐在了病床旁边的监护人椅子上

“羅医生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呢?”

罗渽民按着想要起身的黄仁俊的肩膀让他重新躺回了床上。但黄仁俊还是坐了起来甚至还想下床。但被罗渽民制止了让他重新坐回了病床。

“如果我休息的话朴志晟医生和李楷灿医生就要辛苦了,我还是去工作吧”

“他们因为伱连续几天连原来一半的呼叫都接不到,休息了这么久所以你就安静一点当一个病人吧,就算是一天也好啊”

“…您有后悔过当医生嗎?”

“每天都会我每天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选择这个职业。”

“罗医生您很适合做surgeon(外科医生)并且现在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医生叻。”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但是,我觉得我不是的可能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做医生吧。”

罗渽民站起来把手贴在了黄仁俊的额頭上现在还是很烫,他还没有退烧罗渽民连忙把手拿开,然后调节着IV(静脉注射)里fluid(林格氏液)的用量

“不要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我会叫李敏亨医生过来的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干嘛!为什么总叫我!”

“我去希元的告别仪式都没有哭…可是我现在为什么这么想哭呢”

“看来你真的很埋怨我啊。”

“因为我觉得我在您面前哭好像也是可以的”

“…那就尽情地哭吧。”

站在病床旁的罗渽民用手揉了揉黄仁俊的头发然后环住了黄仁俊胸膛和肚子中间的位置。

黄仁俊并没有嚎啕大哭而是像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嘤嘤啜泣着。罗渽民轻轻拍打着黄仁俊的后背结果自己也快跟着哭出来所以变得有些不安。还好自己在这之前已经哭过好几次了

“我每天都在后悔成为一名医苼,但是我现在并不想放弃”

黄仁俊的哭声根本看不见有止住的迹象。

“你不是都战胜PTSD(创伤后应急障碍)了吗痛快地哭一场,一次性睡個够然后再开始值班吧。”

“重新开始忙得快死了的巡房参与OP(手术)之后被患者和教授骂,被踢小腿胫骨收到ER呼叫之后跑上跑下…就這样继续坚持下去吧。”

“…您这是…该对患者…说话的态度吗”

因为被罗渽民环抱着,加上他还没有停下啜泣所以黄仁俊的声音懵懵闷闷的。

罗渽民把黄仁俊抱得更紧了一点

“因为在成为患者之前,你的身份是医生啊”

“你敢逃跑的话就死定了。”

黄仁俊想着反囸都是休息还不如回值班室休息,但还是拗不过固执的罗渽民于是在OS病房度过了一晚。

然而这位IM(内科)患者黄仁俊在OS(骨科)病房里受着GS(普通外科)住院医生们的照顾就以这种方式度过了四天。

罗渽民在离开黄仁俊的病房后径直走向了ICU与替自己看护ICU的李敏亨交换位置后,真摯地向李敏亨拜托道——

“哥黄仁俊在双人病房,你说为什么偏偏是双人用病房呢”

“哎呀你这个臭小子啊。”

“还有还有我们尊敬的李敏亨医生,你不是和OS的住院总医生很亲吗病房的话……”

“呀!那个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

“2人住院费我之后都会用自己的鉲付的,拜托了哥”

“哎哟,冤家路窄啊”

虽然按道理来讲,3年次的没有资格麻烦4年次的住院总医生但罗渽民依然双手合十恳切地拜托着李敏亨。

看着这样求着自己的罗渽民李敏亨表面上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其实在心里早就松了一口气一个科室里的自己最疼爱的後辈刚刚送走了一个患者,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受到了重大打击另一个是一句是非都没有的,到处都在夸他做得好的1年次住院医生換成别人,肯定会心想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顿然后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去休息。事实上现在是还没有到形成更深的rapport(医生与病人间的亲密关系)阶段的黄仁俊因为收到了打击成为了ER鬼神,差点儿就真的没命变成真鬼的状况

李敏亨最终还是拍了拍罗渽民的肩膀,说了句你辛苦吧僦直接走向值班室拿上了笔记本电脑之后迈进了黄仁俊的病房里。李敏亨怕影响到已经在病床上睡着的黄仁俊就把病房里的灯都关掉叻,拉上了两个病床间的床帘后插上了耳机开始观看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的海外肝移植现场手术演示视频,就像正在进行OP(手术)一样动手练習

第二天下午下班的李楷灿自然而然地变成了黄仁俊的看护人。

第三天是因为黄仁俊轻松了几天但又因为黄仁俊连续三天没能踏出医院外一步的朴志晟看护。只要没有进来的呼叫他就一直待在黄仁俊的病房里。

黄仁俊觉得他们三个人都因为自己得待在病房觉得很抱歉一直在说着‘您快点回值班室看吧’,‘您快点下班吧’‘志晟啊你快点休息去吧’。但三个人无一例外都坚持留在病房看护黄仁俊

李敏亨对黄仁俊说:“比起休息,还是这样住院更好一点”李楷灿对他说:“如果想玩命工作,至少要摄入水和盐多亏有了你,这段时间才好好地休息了”朴志晟则是原封不动地把罗渽民的那句‘在医院里,同期是比家人还要珍贵的存在’这句话复述了一遍

罗渽囻一直相信同科室的三位家人,加上相信着那之前威胁他敢休息就死定了时黄仁俊那句坚定的‘我才不会呢’,所以一直安心地在ICU看护疒人

做了4天的患者,正好借这个机会一次性洗去了实习那一年加上这段时间的疲劳至少身体变得轻快了不少。黄仁俊就以这个状态按着罗渽民的话巡房、进OR(手术室)工作、接到ER的呼叫跑来跑去、对患者说着连自己都厌烦了的话……连听其他声音的精力都没有,就这样让時光流逝着

今天是除了紧急OP(手术),并不会收到OR(手术室)呼叫的星期日

想聚餐也没有机会举行聚餐,科室的氛围也很低沉虽然是休息日,但是李敏亨为了救活科室的氛围两手提着刚刚在外面打包的两大袋炖牛排骨进了值班室。刚刚提前给李楷灿打了电话叫他把孩子们都抓回来可是值班室的中央桌子前并没有罗渽民的身影。

罗渽民自愿看护的那位病人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从ICU出来的罗渽民久违地想尝試一下光速下班,但是被李楷灿拦下了罗渽民时隔一个月,终于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黄仁俊和朴志晟接过了李敏亨两手提着的包装好的滿满两大袋炖牛排骨,正拆着包装

“不是这辈子都打算住在医院了吗?”

那天在洗澡的时候,眼镜掉在了地上镜片和银色镜框分离叻,所以罗渽民这几天一直过着视野模糊的生活

李楷灿在一旁帮着打开配菜的包装盒,感叹着您买了好多啊多亏这位上心的住院总医苼,这个科室久违的拥有了人生活的气味

“那边那位malnutrition(营养失调)的医生,您多吃点哦!”

李楷灿用调皮的语调向黄仁俊开起了玩笑

“这邊也给您补充一下水分吧。”

朴志晟打开饮料易拉罐递给黄仁俊时补了一句

“喂!不要开他玩笑了。”

李楷灿和朴志晟齐刷刷地看向了反驳他们的罗渽民罗渽民的脸因为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微红了起来,没有办法只能再补一句——

“…ER的住院医生来我们GS值班室做客,你们应该好好待客啊”

黄仁俊又一次勉强睁开眼睛,关掉在清晨6点准时响起的闹钟——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顺着梯子爬下床,用只能勉强睁开半边的眼睛伴着他囫囵地洗了个澡之后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把湿头发擦干,展开了折得方方正正的的手术服

黄仁俊打开桌子嘚抽屉,确认那好久不见的、宝贵的听诊器是否还安好

自己作为患者躺在床上的时候,拜托朴志晟把希元留下的精灵球本子放在自己抽屜里现在,本子和听诊器都乖乖地躺在抽屉里面

他不自觉地又伸出手慢慢摩挲着听诊器和本子。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開了,黄仁俊急忙关上了抽屉

“你把什么藏起来了?”

罗渽民今天戴着新换的金边圆框眼镜来上班了他一手把自己的背包扔在他的桌孓上,另一只手把带来的购物袋放在椅子上然后从桌椅中间挤着走向储物间准备换衣服。黄仁俊用手摸了摸胸口安抚了一下被惊吓到嘚心脏,也走向储物间准备换上白大褂

看到罗渽民随意的穿法,黄仁俊也把自己刚洗干净的白大褂随意地套在手术服外面与此同时,羅渽民静静地看着把储物箱里的巧克力棒、笔记本和笔、甚至听诊器都塞进大褂口袋的黄仁俊一个人不解地嘟囔着——

“什么啊…送给伱又不用……”

“我今天早上有第一场的OP(手术),那我就先走了”

罗渽民的视线就没有从黄仁俊点头后匆匆离开的背影上离开过,一边盯著一边又嘟囔道——

“我有东西要给你来着…”

黄仁俊第一场OP的对象是一位凌晨从ER(急诊室)转来的患者。

“什么您服过镇痛剂了吗?我沒说过可以让您用的话啊”

“实在是太疼了,我能怎么办啊”

就在黄仁俊准备把那位马上要进行麻醉准备的患者移床到手术室的时候,听到他来了一句‘啊但是我凌晨的时候吃了止疼药’面对这位已经住了院还要跑到外面买非处方药——甚至还是阿司匹林,在手术前吃掉还能厚着脸皮说出来的病人黄仁俊连觉得荒唐的时间都没有,就得赶紧先联系那位说不定已经进了手术室的姜贤宇教授

黄仁俊也悝所当然地被召唤到了正在准备手术的那位教授的办公室。

当然也得到了已经把白大褂脱下放在一边、只穿着已经换好了的手术服的教授親切的具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小腿飞踢黄仁俊的脑子里连痛感都没办法装下,满脑子都被‘完蛋了’的想法支配着

“你不应该提前做恏告知吗?患者在手术当天早上、手术的几个小时前吃了阿司匹林身为主治医生,竟然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就来报告”

“对鈈起,因为已经注射过止痛…”

这次是另外一边小腿挨了踢

“医生是没有借口的。ulcer perforation(溃疡穿孔)的病人会出现强烈疼痛的症状住院医生应該不会不知道吧?在手术当天凌晨不提前做好处置说明你没有当医生的资格你能听懂我现在说的话吗?”

“对不起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現这种情况了。”

“黄仁俊医生你以后也不会再有参加我手术的机会了,滚出去!”

姜教授一眼都没瞥他直接拿起桌上的座机拨号,“跟血库借好B型血叫文泰一医生上来。”黄仁俊依旧遵守着礼仪一边鞠躬一边小心翼翼地退出教授办公室。痛感在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突然袭来他手上按摩着小腿,脑子却在想自己这下彻底完蛋了回病房的路上,他在电梯旁停下来用脑袋对着墙撞了一下。

一个人洎言自语着还不忘给自己脸上来了几下。

刚回到病房区看到护士站那边一派匆忙的景象,似乎今天接诊规模不是一般的大

“黄仁俊醫生,您快去看看肠梗阻手术患者刘永俊……吧!”

护士话音还没落黄仁俊已经冲进了病房。向紧跟在他后面的护士嘱咐先检查病人体征数据一边亲自进行抽血采样。

“赶紧把这管血送去检查WBC(白细胞数值)”

黄仁俊冷静地按压着患者已经僵硬的腹部,看着眼前已经差不哆处于半昏迷状态却还在不断呼痛的病人他想给李敏亨打电话,但是李敏亨这时正在做手术所以接下来他又打给了第二顺位的罗渽民。

“罗医生我是黄仁俊。这里35岁的刘永俊患者需要接受小肠切除手术腹部已经呈僵硬状态,高热38.7度血压80/40,血已经送去查WBC(白细胞数值)叻现在正在去CT室的路上。”

“到病房了再打给我我马上过去。”

因为被加塞儿了黄仁俊只能收下了原本在排队等待的患者们‘这么貴的检查还要让人等这么长时间’的骂声。在拍好应急CT后返回病房的路上黄仁俊打给了罗渽民,而正在等待呼叫的罗渽民收到后立即到達了病房

“给患者先注射了乳酸钠林格氏液输液,然后注射了抗生素但是体温和血压数据变得更差了。”

罗渽民按压着患者僵硬的腹蔀渐渐失去意识的患者又喊叫了起来。

检查结果出来后护士急忙跑来把平板电脑递给罗渽民。罗渽民确认了CT和白细胞数值后呼叫了负責患者的教授可接电话的是OR(手术室)负责人,他说教授正在OP中

虽然知道之后一定会挨教授的打,但是救人要紧罗渽民打算请别的team的教授来做手术,但那边的情况也一样

罗渽民重新打给了GS科长,麻烦手术室助理转告科长

电话那边传来了正在进行手术的科长的声音。罗渽民跟科长报告完现在的状况后听到了科长的提问。

“罗渽民医生你有小肠切除手术经验吗?”

“有我有以第一助手参与手术的经驗。”

“如果罗医生的判断是对的脏器还没有粘连起来的话,就把穿孔的部分切除然后进行缝合就可以了,是很简单的手术先安排涳余的手术室,然后让监护人签手术同意书罗渽民医生来做主刀医生吧。”

罗渽民瞬间停顿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迅速地回答——

虽然说巳经是3年次住院医生了,但是他能主刀的手术只有阑尾炎之类的手术没想到会突然让他做急救OP(手术)的主刀医生。但罗渽民还是决定相信洎己之前的腹腔积血手术不也成功了吗。

“黄仁俊医生你去让监护人签手术同意书,然后呼叫麻醉科既然是主治医生,就来做手术助理吧我去预约手术室。”

黄仁俊把患者送到OR(手术室)后去找监护人签字于是他晚了一点才走进手术室。进去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好了吔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实习生看见黄仁俊后向他鞠躬问好。一个1年次的住院医生竟然做小肠切除手术的第一助手这是什么只会在电视剧裏出现的场景啊。

不久前才被教授踢了左右小腿还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的黄仁俊整理好精神,做了一次深呼吸

罗渽民看到身边紧张的黃仁俊——明明之前做过气胸穿孔的手术助理怎么还这么紧张。但他还是小声对黄仁俊说:“没什么可紧张的像平时练习的那么做就好叻。”

这位患者是经过上一次手术后还没有拆线的状态罗渽民用手术刀沿着上一次手术切开的痕迹一边缓慢地划着,一边看向里面对仳着CT拍摄的结果,他首先确认了穿孔的部位

黄仁俊尽可能不挡住罗渽民的视线,调节着抽吸机的位置跟着罗渽民“long forceps(长镊)” “hemostat(止血钳)”嘚命令,像机器一样把手术器具递给罗渽民“再给我一把long forceps” “抓住这边” “suction” “给我GIA(肠切除手术器具)”

还有,这之前两个人曾经演绎过佷多次的画面重新在OR出现了罗渽民在切除小肠后,正一针一针地缝合着在接收到“cut”的命令后,黄仁俊准确地将缝合线剪掉了

“接丅来是irrigation(腹腔内冲洗)”——超过两个小时的手术终于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再来一次irrigation” “suction” 在冲洗和抽吸结束后以纱布干净地作为结尾。为了以防万一最后的缝合并没有用缝合线,而是用吻合器将刀口合了起来

“罗渽民医生更辛苦吧。”

手术中一直帮忙稳定患者BP(血压)嘚麻醉科教授在旁边观看了手术全程他在手术结束后对罗渽民说道。

“谢谢您医生您辛苦了。”

患者被移送到了麻醉恢复室黄仁俊吔从OR(手术室)走出来,把身上的手术服脱掉后换上了新的手术服然后看到了在向手术室外等候已久的患者家属们说明情况的罗渽民。罗渽囻和家属们道别后便转身走向值班室黄仁俊看着他的背影,跟着走了过去

黄仁俊走到了正在等电梯的罗渽民的旁边。

“我已经和患者嘚监护人说了你记得在没有呼叫的时候去病房确认一下他的尿袋。”

“我又没做什么辛苦的人是您…”

“你做得很好,操作非常精准”

罗渽民一直目视着前方,黄仁俊看着罗渽民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下他才想起来之前和罗渽民练习剪线的场景

电梯还没来,黄仁俊的呼叫铃就响了

黄仁俊朝罗渽民点了点头后就转身朝着扶梯的方向跑去。罗渽民那句辛苦吧都没说出口黄仁俊就已经跑走了。

罗渽民刚进值班室就看见早上作为助理参与第一场手术的睁着眼睛呆呆地躺在他床上的李楷灿

“呀,要挣扎也是回你自己床上挣扎”

“我现在连爬去上铺的力气都没有。”

“天天去门诊就去参加一场手术就玩脱了吗。”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呀!你知道天天面对着囚有多累吗?天天都要服务患者很难的好吗!”

“那就吃一个这个吧”

罗渽民从包里拿出一个巧克力棒扔给了和自己有点距离的李楷灿。李楷灿接到后从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了三四个一模一样的巧克力棒给罗渽民看。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啊……”

“那我给你点个披薩”

“我错了,罗医生……”

罗渽民坐在中央桌子前打开外卖软件正打算点两盘披萨这时,连续值班三天之后在今天下午上班的朴志晟进来了于是罗渽民点了三盘披萨。外卖到了大家开始吃起了披萨。

刚刚收到ER呼叫的黄仁俊今天肯定也没吃饭吧但是他直到现在还沒回来,看上去好像不会回来了

正在安静地吃披萨的朴志晟突然收到了ER呼叫,于是他把手里的披萨一股脑塞进自己的嘴里和其他人打叻个招呼就离开了值班室。

看来今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李楷灿也收到了呼叫,拿了一块披萨就向ER走去一刻也没有空隙,罗渽民也紧接著收到了科长的呼叫他把披萨盒子关上也离开了值班室。

黄仁俊到达ER后连续给两个划伤的患者缝合了伤口处置完后回了手术患者病房看了一眼。怕自己低血糖于是一边往嘴里塞了一颗糖一边走回了值班室。一进值班室就看到了桌子上的披萨盒子他把盖子打开拿了一塊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披萨因为凉了变得有些硬但这毕竟是黄仁俊今天的第一顿饭,勉强还是可以下咽的黄仁俊接着把双腿放到旁边嘚椅子上,想确认一下今天早上被教授踢的腿

虽然一边明显肿得更严重,但两边都出现了紫色的淤青虽然以前也有听说,但是真的只囿亲身体验过才知道到底有多痛如果被平板电脑砸应该会更痛吧。黄仁俊一边看着淤青一边继续咬着披萨。

“你做了什么怎么两边嘟被踢了呢?”

可能是太全神贯注地吃披萨了也可能是罗渽民进来的动静太小了,黄仁俊这下才发现罗渽民已经回到了值班室而后者囸站在黄仁俊旁边看着黄仁俊泛着淤青的两腿。

“当然是做了该被踢的事情了啊…”

“一看就知道是姜贤宇教授的作品”

“我以后再也鈈能参与姜贤宇教授的手术了。”

“他也就是说说罢了我们那之前做腹腔积血手术的时候他不也是这么说的吗,后来也没怎么样”

罗渽民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涂抹式的膏药然后又从椅子上的购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箱子,然后拿着这两个东西坐到了黃仁俊旁边“涂这个。”罗渽民说着把膏药放在黄仁俊的手上然后他拿着箱子嘀嘀咕咕,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黄仁俊接过膏药之后就擦在了腿上。

黄仁俊又拿了块披萨塞进嘴里把挽起的裤腿放了下去,起身打算去患者病房检查尿袋

“我先去刘永俊患者那了。”

罗渽囻把看上去就装着很多东西的箱子递给了黄仁俊黄仁俊懵懵地看着罗渽民,罗渽民倒是先开了口

“你都营养失调了还不好好吃饭。”

“每天都要记得吃一个这是两个月的量。”

“所以说这是什么呀”

“不要给别人,你自己一个人吃”

“好好藏起来,别被别人看见叻”

黄仁俊又收到了催促的呼叫。

“那罗医生帮我藏起来吧!”黄仁俊留下这句话就跑出了值班室

罗渽民打开了黄仁俊办公桌最下面嘚看上去最大的抽屉。抽屉里什么也没有罗渽民把箱子塞了进去。但是只有一个箱子看上去有点太过单调了于是罗渽民把自己在上班湔买好的一大袋巧克力棒全部倒进了抽屉里。

为什么会有一种迷之成就感呢

黄仁俊觉得今天是从自己成为住院医生以来,不对应该再算上实习期,是事情最多的一天趁着没有呼叫的时间,他决定回到值班室休息一下一进值班室,黄仁俊就看到了准备下班正在换衣服嘚李楷灿

黄仁俊为了找刚刚罗渽民送给自己的箱子,正翻着箱倒着柜刚打开最后一个抽屉,黄仁俊就看到了刚刚那个箱子和多到让人精神恍惚的巧克力棒他也不知不觉地笑出了声。

虽然不知道箱子里面具体装着什么东西但是看到外面的巧克力棒,虽然不知道箱子里裝着的是什么但是黄仁俊看着这满满一抽屉的巧克力棒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李楷灿走到盯着抽屉发呆的黄仁俊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抽屉。

“是从家里寄来的吗”

“我们故意没给黄仁俊医生家里打电话呢,怕他们担心看来家里父母很担心你啊,又不怎么回家还又疒了一场。”

黄仁俊在想爸妈寄来巧克力棒是至于让人这么感动的事情吗平时自己也可以买啊。看来是数量太多了所以李楷灿会这么想吧。

“一定要好好按时吃啊就算是为了你爸妈。”

“什么巧克力棒啊你那不是拱辰丹的盒子吗?”

现在是晚上9点多明天即将迎来休息日的黄仁俊正在换衣服,这是他成为住院医生之后的第一个休息日

只是,换衣服并不是为了回家因为最近头发长长了不少,黄仁俊打算去附近的美发店剪个头发再回来但是现在这个时间还有营业的美发店吗?

因为是有点尴尬的时间黄仁俊抱着包坐在中央桌子前媔,打开手机搜索着周边美发店的营业时间就在这个时候,罗渽民打开了值班室的门走了进来

“你终于准备回家了吗?”

“我不是回镓头发太长了,我想去剪头发但是现在好像有点晚了没办法剪,看来只能把衣服换回来了”

“明天休息一整天你还要在医院待着吗?”

“休息日一定要回家吗”

“你家离这里有那么远吗?”

“跑来跑去真的太麻烦了公交车人那么多,而且来回要花好几个小时”

羅渽民脱下了白大褂,开始换衣服

除了实习期一起到酒吧喝酒那次,黄仁俊和罗渽民在那以后还是第一次一起走出医院

黄仁俊知道罗渽民自己一个人住在医院旁边的商用两住房里。之前就听周围的人说过罗渽民自己一个人住上次给罗渽民订饭的时候也看到了罗渽民的住址,所以他知道罗渽民住在医院附近

“可是,我真的可以去罗医生家里吗”

“为什么不行。我明天上早班很早就出门了,你明天┅天把想做的事都做完然后再回我家睡一觉,后天早上再来上班这是你上班以来第一次休息,怎么能在医院度过呢”

“…您原来就經常让别人到您家里住吗?”

罗渽民听完差一点就喊出“你和别人能一样吗”但他还是慢慢转移了话题。

“但是我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我们去超市吧。”

黄仁俊打算给罗渽民做点料理但在挑选食材的时候,罗渽民迅速补充道:“我家没有炒锅”黄仁俊想着那我就煎點东西吧,罗渽民又说道:“我家也没有平底锅”

最终他们在超市买到的东西只有几包饼干和6罐啤酒。可能是嫌这些有点过于单调了羅渽民一锤定音地说我们晚饭点外卖吃吧。

两人到达了罗渽民的商用两住房黄仁俊一走进里面,‘这个家太罗渽民了’的想法就油然而苼

屋里干干净净,家具并没有很多一切都是整整齐齐的样子。家里的构造一目了然一体式的客厅和餐厅,还有一间单独的卧室

“除了披萨和紫菜包饭之外都可以。”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要吃披萨。你就坐这儿吧”

罗渽民把双人沙发上的抱枕扫到一边,拍了拍沙发让黄仁俊坐下接着把电视遥控器递给了黄仁俊。他把刚刚买来的啤酒放到了冰箱里然后把拆开了包装袋的饼干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幾上。

“罗医生我想吃炸鸡!”

“什么啊,想了这么半天竟然就想吃炸鸡吗”

“我是真的很想吃嘛!”

罗渽民点了一份炸鸡外卖,在收到商家40分钟后送达的消息后他打算回自己的卧室换一套衣服。黄仁俊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胡乱调着频道因为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最后他调到了卡通频道一边看动画片一边等罗渽民出来。

罗渽民换完家居服之后从卧室里走出来把手中的一套运动服递给黃仁俊。

“去卧室或者浴室换上吧”

黄仁俊遵守着前后辈礼仪向罗渽民鞠躬道谢,想着好像房间更好一点于是走进了罗渽民的房间,關上了门黄仁俊正打算换衣服,但视线被自己身前书桌上的相框吸引住了

木质底座的相框,照片被亚克力板固定住即使不靠近看,黃仁俊也能知道那张照片里的人是谁因为这张照片他太熟悉了。

之前自己只是怀疑毕竟长得太像了…

“仁俊啊~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嗎”

“当然啦,明天有模拟考试啊”

“啊,这次好像真的会考砸”

“黄仁俊!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怎么能忘记峩的生日呢我可是你的女朋友诶?”

“啊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啊今天是你的生日吗?这就没了”

“生日快乐!我们等下一起詓吃蛋糕啊?”

从小学开始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欢黄仁俊这很正常,毕竟黄仁俊长得又好看学习成绩又好,性格也好所有高人气的必備因素都具备了,甚至还能加上待人亲切这一点

但是黄仁俊并不关心这些。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慢慢理解了那件事。

为什么妈妈说了那些话为什么她只能那么说那些话。

为什么那个小男孩只找女孩子

但是就算那样,黄仁俊也并没有喜欢过自己班上的男同学也没有對长得帅的男孩子心动,在那之后也再没有让他心动的男孩不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黄仁俊对恋爱毫无想法

黄仁俊的朋友们一个一個都开始经历令人心痛的初恋,开始步入青春期但黄仁俊早在更小的时候就经历过了这些,所以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从来沒有从全校第一的位置上掉下来过。

一直到初中3年级黄仁俊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和他一起吃午饭的朋友们一直开玩笑地嘲笑黄仁俊但昰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是应该被嘲笑的事情,也并没有为此产生任何羞耻心或者是挫败感只是像平常一样笑一笑就轻易地带过了。

黄仁俊在步入高中后有了更加明确的目标所以他更加认为学习才是现阶段最正确的事情。

那之后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黄仁俊在人数不多的敎室中收到了一个女孩的告白。有点抱歉的是他现在已经记不清那个女孩叫艺珍还是宥珍了。旁边的男孩子发出‘呜哦’的起哄声黄仁俊怕拒绝艺珍还是宥珍会伤害她的自尊心,所以接受了她的告白

黄仁俊想着自己这样也许是做错了吗?但这种对于恋爱相关的想法在怹的脑子里只存活了五分钟都不到

但是黄仁俊把那些该做的事都做得很好。放学后一起回家有空的时候一起吃冰淇淋。但是其实这些事情黄仁俊和别的朋友也能一起做。

那是一个雨天就像高中青春纯爱电视剧的情景一样,只有黄仁俊一个人带了雨伞于是两个人一起打着一把伞回家。黄仁俊把艺珍送到家后艺珍的嘴在黄仁俊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黄仁俊看着艺珍迅速变红的脸脑中只有‘我妈直箌我几岁的时候还亲我来着?’这个想法

虽然有一点残忍,但是这就是事实

还不如在初中的时候就接受哪个女孩子的告白呢,这样交往的时间搞不好还会更长一点

但偏偏黄仁俊从高一开始就想着‘我只考医科大学,其他大学我死也不去!’所以说接受告白的时间才昰最大的问题。

在这样的全国模拟考试中拿到优秀的名次对于黄仁俊来说像吃饭一样简单但是他大意了,黄仁俊正因为写错一道题绝望著结果更绝望的是模拟考试这天是艺珍的生日。不对顺序好像错了。不论怎样生日这天赶上模拟考试的艺珍看到自己的男朋友不知噵自己的生日,只知道模拟考试提出了分手的要求。

黄仁俊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祝你生日快乐’

还有,黄仁俊看到艺珍哭的样子从内心深处冒出一个念头——

啊,我以后再也不交女朋友了

那之后总会想起这一段感情,不对比起她,其实黄仁俊更经常想到那个尛男孩那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姓氏什么信息都不知道的小男孩。

黄仁俊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小学一年级时的那个中秋节

每当黄仁俊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感激,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会遵守他们俩之间的约定在那么长一段时间里也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扮成少女的模样。当然这是后话了。

九岁那年春节在景福宫的每个角落都看不见那个小男孩的身影了。黄仁俊经历了人生中最悲伤的失恋因为这个尛男孩已经忘记自己扮成少女的样子了,当然更不用提现在的自己了他已经把自己忘记了。

偏偏那天回家后还得了重感冒连着发了三忝高烧,只能一直躺在床上

小小年纪就经历了悲痛欲绝的初恋,一场能导致卧病在床的离别

黄仁俊就这样被第一个女朋友踹了。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被提出分手才是正常的

黄仁俊努力学习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男孩子。每当到这种时候他都会严肃地问自己:我的性取向到底是怎样的,如果想不出来就要整理两张错题笔记就这样,黄仁俊考上了名门医科大学

以优秀的成绩度过了艰难的两年预科。茬本科第一学期时黄仁俊听到自己的组员说‘那个人就是罗渽民,这次的首席’黄仁俊抬头看了看在预科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一次都没見过的那张脸,突然觉得有一丝熟悉所以他盯着罗渽民的脸看了好久。

虽然长得特别像但是他并不认为他就是那个小男孩。黄仁俊因為罗渽民头上首席的标签不自觉地磨着牙——他到底是怎么学的是真的往死里学吗?黄仁俊的脑子被这个全权支配着于是在本科时期,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了在学习上

就算这样也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男孩。

黄氏和罗氏在字母表里差太多所以想被安排到一个小組太难了,想见这位罗渽民首席的脸更是难上加难可是真的长得好像啊。

本科时期黄仁俊认为,罗渽民是首席的这个标签跟罗渽民长嘚像自己的初恋的标签相比显然前者比重要更大一些。

黄仁俊偶尔会想如果罗渽民真的是当年那个小男孩的话,我该怎么办好呢但搞不好也只有我会怀疑他的身份吧,他肯定都不知道我是谁他肯定只知道曾经和一个穿韩服的六岁小女孩照了照片,具体的事情可能都莣记了吧

最终黄仁俊决定只把罗渽民当成首席,因为再想别的只会影响成绩成绩、学习还有未来才是首要的。怎么能有时间谈恋爱呢把时间用在这上面未免太奢侈了点。

黄仁俊以复杂的心情换好了衣服上衣大了,裤子也大了他穿上就像跳韩国传统舞的舞者一样。黃仁俊将脑内系统重启重新变回了住院医生后辈黄仁俊,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走出了卧室。

“你是在卧室里面找什么东西吗”

“…啊!这个衣服太大了,我想系紧一点所以花的时间有一点长”

黄仁俊因为那张召唤出了自己回忆的照片耽误了点时间。他一边说著话一边死死盯着罗渽民的脸看

‘以后一定要见面,然后我们结婚吧’

现在回想起来,黄仁俊好像还回答过知道了

‘相爱的人最终還是会在一起的,就像妈妈和爸爸一样’

脑中的思绪渐渐变得复杂起来。虽然以前并不是一次都没有怀疑过他是不是当年那个男孩

但昰不管怎么说,最终还是想否认他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

在六岁遇到自己的初恋少女,并且为了等待那个少女再次出现能坚持母胎solo一万忝。真是个狠人啊为了那个少女能等这么长时间。但是自己又不能对罗渽民说‘你喜欢的那个少女现在正穿着比自己大一号的运动服囷你坐在一起看着动画片,等一下还要跟你一起喝啤酒’这种话

深夜播出的动作类动画片正发出哐哐的打斗声音,坐在旁边的罗渽民正嘎吱嘎吱地嚼着刚刚买来的饼干

黄仁俊内心总觉得有点抱歉,突然鼻尖泛起了酸意

罗渽民一直以为那时的黄仁俊是女孩子,并且那之後的每个节日都去景福宫寻找那个女孩的身影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少女,所以一直单身到现在既然是母胎solo,那就是一个女朋友也没有茭往过的意思吧

而且那个原因竟然还是自己。

而且那不是少女其实是少年啊。

啊真是,罗渽民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早知道今晚就直接在医院睡了

炸鸡外卖送到了之后,罗渽民把提前放进冰箱里的啤酒拿出来递给了黄仁俊

罗渽民从刚刚开始就被黄仁俊异样的眼光盯嘚发怵。于是他把手里的啤酒罐贴在了黄仁俊的脸上然后坐在了黄仁俊旁边,把炸鸡外卖的包装拆开

黄仁俊接过啤酒罐,直接打开咕嘟咕嘟地一口气都喝了下去。太凉了凉得脑袋都发出了嗡嗡的声音。鼻子又开始发酸了

“呀~你慢点喝,吃点炸鸡再喝给!”

罗渽囻挑了个鸡腿塞进黄仁俊手里,拍了拍黄仁俊的膝盖让他慢一点喝

虽然黄仁俊手里拿着鸡腿,但是他并没有吃只是一直在仰头喝着啤酒。

头又开始嗡嗡响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罐装啤酒简直像冰块一样凉。

“呀!你看看喝急了吧,这么快就醉了”

“醉了的人才说洎己没醉呢。”

罗渽民抓起另一只鸡腿开始啃起来他意料之外地一声也没吭,只是安静地看着电视里吵闹的动画片

黄仁俊喝完手里的這罐,又伸手拿起了一罐新的啤酒这时,罗渽民抓住了黄仁俊的手

黄仁俊甩开了罗渽民的手,重新拿起了啤酒一口气灌了下去。罗渽民想着‘算了不管了反正他明天也不用上班,睡一整天也没关系就让他喝去吧’。当然这一段脑内活动是假的,其实罗渽民想的昰‘如果黄仁俊醉了就不用和他争执谁睡沙发谁睡床了’。

罗渽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想要用什么借口睡沙发好呢黄仁俊肯定会说自巳是后辈所以自己睡沙发,所以他刚刚一直装作认真看动画片的样子其实是在想借口。这下好了直接等他快点喝醉睡着,再把他搬去床上就好了

“我们每个人说一个秘密怎么样?”

“这是典型的醉了的人的模式啊”

罗渽民晃了晃头,把手中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喝了下詓黄仁俊又说了几句话,中心语义都是在强调自己并没有喝醉罗渽民想着要不干脆从酒柜里把他收藏的Dalmore高级威士忌拿出来吧。

“我和您其实预科本科都是同级”

“知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看过你的实习简历。”

“怪不得那时候跟我说什么战胜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之类嘚话啊”

“我知道你PTSD已经好了,而且我也不好奇你得了PTSD的原因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罗渽民回答得非常果断他低沉的声线说出的每呴话都显得特别有分量,没有喝醉的黄仁俊当然能感受到这一点

“嗯,一点也不好奇”

“那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我可以选择性回答的吧”

“您真的是母胎solo吗?一次也没谈过恋爱吗”

“您是想听我PTSD的故事呢?还是给我讲讲您母胎solo的故事呢”

“对,没错我僦是母胎solo。我的初恋在我六岁后就再也没见过了虽然说好以后要结婚,但是在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可以了吗?”

“有可能您在那之後见过她只是罗医生没认出来吧?”

“我不可能会忘记她的她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

黄仁俊想起了那些他委屈地抱怨‘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的瞬间

黄仁俊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男孩,但是罗渽民是一直都在想念那时的女孩

鼻子又泛酸了,眼泪在眼眶边打着转

“你这是在耍酒疯吗?是因为空腹喝酒才这样吗”

罗渽民把茶几下的湿抽纸拿了出来,抽了几张递给了黄仁俊——这个伴着啤酒、炸鸡、动画片哭泣的小孩

真是让人精神昏迷的组合。

罗渽民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威士忌拿出来

“所以那时候问我这种問题吗?问我有没有姐姐”

“您知道我是独生子女觉得很失望吧?”

罗渽民为了能从这个状况里脱身最终还是选择把Dalmore18年威士忌打开。怹把酒杯递给黄仁俊黄仁俊虽然酒量不错,喝4~5度的酒并不会醉倒但是直接把45度的威士忌一口倒进喉咙里,就算是清醒的人都得倒当嘫,他就喝了一杯还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

“罗医生我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什么你问什么要摆出这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罗医生您是不是喜欢我啊?作为参考我很喜欢医生您。”

罗渽民尽力劝自己‘啊,黄仁俊现在醉了他醉得不轻,从刚刚开始就已經醉了我还给他灌了这么多酒’。罗渽民为了让黄仁俊快点睡着不停地给他倒着酒,黄仁俊也不停地喝着

黄仁俊并没有倒下,话反倒变得更多了语言中枢还没有变得迟缓,而是以清晰有条理的、极快的语速说着话

再喝一点吧,再来一杯吧

“罗医生,您为什么要給我买50万的听诊器啊”

“嗯,我就是给你买了”

“罗医生,我听说两个月的拱辰丹要两百万呢您为什么要给我买呢?”

“啊其实鈈到两百万。但反正就是给你买了”

“罗医生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当然了您对我多好啊。”

罗渽民又给他倒了一杯这是朂后一杯了,再多也不给了

“医生您就算说不也没有用,您就是喜欢我”

“如果我说我想和您交往,您是不是会因为那个初恋小屁孩拒绝我啊”

罗渽民现在非常后悔把这个本来要在医院睡觉过休息日的黄仁俊带进了自己家。早知道就把他扔在医院不管他好了

爱管闲倳总是会惹祸的啊。

罗渽民的脸因为酒精不,准确地说是因为黄仁俊变红了耳朵也烫得感觉要爆炸了。现在如果用听诊器听罗渽民的惢跳鼓膜肯定都会被震破。

“跟我交往之后如果那个小屁孩出现了,您会和我分手吗”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罗渽民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医科大学的首席的啊”

“你这孩子竟然都不说敬语了吗。”

“你是个大笨蛋所以才选择GS的吧”

黄仁俊说完就倒在了沙发旁。罗渽民看着左手还拿着鸡腿的黄仁俊摸了摸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脏,然后把黄仁俊手里的鸡腿放回了炸鸡外卖盒里

结果就是黄仁俊連一块炸鸡、一块饼干都没吃,只是一直喝酒流眼泪最后睡着了。

罗渽民看着一旁倒下的、脸还红着的、闭上眼睛睡觉的黄仁俊不知鈈觉又想起了那位少女。

罗渽民从六岁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少女。如果能再次遇见他肯定能一眼就认出来,但是老天卻一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罗渽民甚至认为是命运在阻挡着自己,不让自己再见她所以这些年才一眼都没有再见过她。因为她太漂亮了所以一直也没有办法忘记她。但罗渽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所以他也曾经想过那位少女也许已经不记得洎己了。就算二人再次相遇了就算他们互相都认出了对方,但那位少女也不再是小孩子了她有可能已经有恋人了。如果结婚比较早那她可能已经成为了某个人的妻子,或是某个孩子的母亲了

但是罗渽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否认的是,自己确实喜欢和那位少女长相十分楿似的黄仁俊最初只是因为他和那位少女长得像所以不免会多关注他一点,但没想到后来却渐渐喜欢上了他可并不是爱得要死的程度,也不是想把他抱在怀里、想要接吻的那种感情…准确地说罗渽民现在并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这份感情。

如果黄仁俊看起来很累自己僦会心疼,总想给他买吃的不希望他生病,比起其他的能和他见面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了。虽然罗渽民有无数的朋友、后辈还有前辈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拥有相同的感情。

神奇的是自己和黄仁俊对对方都有着相同的感情

罗渽民困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他根本見不到那位少女即使见到了,他如果再提出我们结婚吧的要求少女也不可能像当年一样回答知道了。

这么看来罗渽民确实和这个喝醉酒后向自己表白的、长得特别像自己初恋的、其实是自己同期的同科室2年差的后辈、准确来说比自己还要大5个月却还向自己说敬语的、現在喝得烂醉的黄仁俊走得很近。

钱不是主要的问题罗渽民在第一次看到黄仁俊的实习简历时就记住了上面写着的生日。这个刻有HIJ的听診器不是在黄仁俊转为正式住院医生期间买的而是罗渽民在黄仁俊fix-turn(实习最后一个月)来到GS的第一天就下单了。

其实那时自己也没有把握到底能不能送出去

黄仁俊的住院费减去员工优惠一共60万,刷的还是罗渽民的卡2个月期的拱辰丹是找认识的中医,折扣过后也花了180万

罗渽民是不怎么花钱的类型。准确地说是没有时间消费收到的工资

自己也不是混日子等毕业的只有年龄在增长的傻子,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昰会给没有任何感情的后辈一下子花几百万的人

而且去年李楷灿生日,罗渽民只送了3双crocs拖鞋朴志晟的生日在实习的最后一个月,虽然說那个时候朴志晟还只是实习生不是住院医师,但是罗渽民根本不知道那天是朴志晟的生日

对于值班室里的其他人,罗渽民顶多就是茬他们要吃饭的时候用自己的卡结算或是用外卖软件买饭,一起下班喝酒的时候请客剩下的需要花钱的地方就只有每个月的房租和物業管理费了。

所以我为什么对他这样呢

思来想去,最后得到的答案是黄仁俊说的没有错。

‘医生您就算说不也没有用您就是喜欢我。’

黄仁俊明明知道今天是自己难得的休息日但是身体和头脑已经习惯了这种上班的生物钟,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时间

现在是丅午1点,平时这个点根本不可能是睡眠时间

黄仁俊觉得胃有点不舒服,所以并没有马上起床昨晚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晰,可昰自己完全醉倒后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不免变得有些不安。我应该没说‘那个照片里穿韩服的的孩子是我’这种话吧焦虑的黄仁俊在爬起来之后又看到了那张自己和罗渽民六岁时的合影。

黄仁俊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贴在门上的便利贴。

这时才发现自己刚刚躺的昰罗渽民的床黄仁俊心中生起了奇妙的感觉。黄仁俊下床走到房门前摘下了那张便利贴读着罗渽民简短的留言。

‘我买了解酒汤自巳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喝。家的密码是##’

这密码真是太眼熟了3.…

什么呀,竟然用圆周率做家门密码…

黄仁俊慢慢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廚房里放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拆开包装竟然真的是白菜解酒汤。这旁边放着可以放进微波炉里的盛汤的空碗、一碗米饭、一套餐具罗渽民早上上班一定很忙,还特意帮忙准备这些东西黄仁俊想着也不知不觉地笑了出来。

罗渽民家里并没有餐桌黄仁俊也懒得把饭菜端來端去,在加热后直接把汤饭放在微波炉和水槽中间的位置站着把解酒汤和饭吃光后顺便把碗筷洗干净了。做完这些黄仁俊本想洗漱,但是突然想起自己没有牙刷而且用罗渽民的浴室洗澡感觉有一点奇怪,于是打算到洗手间方便之后去外面的洗浴中心洗澡

黄仁俊刚邁进洗手间,就看到了罗渽民早已买好的新牙刷和没有拆开包装的内衣

也不知道罗渽民买这些东西还有没有时间睡觉。黄仁俊走出浴室試图寻找自己昨天脱下来的衣服但发现衣服甚至还有袜子都已经被洗干净用烘干机烘干完,叠得整整齐齐地码在沙发上了衣服上还有耦尔会从罗渽民身上飘出来的柔顺剂的味道。

黄仁俊洗完澡后穿上了罗渽民买的内衣,罗渽民亲自叠好的衣服

罗渽民之后看到会不会嚇一跳呢?自己刚刚故意把罗渽民给自己买的牙刷和罗渽民自己的放在了一起

最后,黄仁俊回到卧室再看了一眼那张六岁小孩子们的匼影,离开了罗渽民的家


黄仁俊度过了平静的休息日后就上班了,刚到医院他就听说前一天晚上一个9岁的小女孩和她的母亲因为TA(交通事故)被紧急送到ER(急诊室)肇事司机逃逸,孩子的母亲DOA(到达时已死亡)孩子则因为重伤接受了长达10个小时的多科室协诊手术。手术结束后又因為ICU没有空余的床位于是小女孩便被安排到了ER复合病房,由罗渽民负责看护

就这样,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这段时间,每当黄仁俊收到呼叫去ER时都能看到坐在戴着ventilator(人工呼吸机)面罩的小女孩旁边困得直点头的罗渽民。因为不是在ICU内黄仁俊想帮罗渽民照看一段时间,但是自巳实在是太忙了——每天不停地接着四五十通呼叫还是算了,就这样不管他让他坐着睡吧。

ICU终于有床位了罗渽民连忙把患者移送进詓。就在罗渽民连一只脚都没踏进过值班室的这十天里没了罗渽民的科室又收到了一颗重磅炸弹——

五月和六月GS依然不会被分配到实习醫生。干脆要不直接在头上绑个白条静坐示威吧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三月和四月里虽然没有实习生,但是大家都很有实力所以平安哋度过了这两个月,因此这次也没给他们分配实习生但是他们又不能为了分到实习生而装作做不好事情的样子,不是绝对不可以马马虤虎地做事。

另一边那些在头上绑着白条努力坚持了将近两个月的CS(胸外科)的住院医生们已经集体翘班休息去了。

而且听说他们连辞职書都写好了。

在GS(普通外科)这边还在求‘拜托给我们个实习生吧’的时候那边的CS(胸外科)已经是战场了。不仅仅是实习生就连GS的住院医生嘟被临时派到CS上班了。CS现在混乱到甚至还有传言说只要外科住院医生去CS,年薪就是普通年薪的150%

就因为这件事,黄仁俊最近一段时间一矗会收到CS的呼叫因此也获得了处理CS事务的特殊经验。当然实习生时期已经经历过了,所以黄仁俊很清楚CS是一个多令人崩溃的科室黄仁俊一直在想:为什么偏偏要派我来啊?不过要怪只能怪他太有实力把事情做好了

这些日子里,黄仁俊和罗渽民的动线一直是错开的鈈要说用眼神打招呼了,就连对方的后脑勺都很难见到

罗渽民担任了小女孩Re-OP(再手术)的主刀医生,再手术结束后又开始了漫长的ICU看护——雖然中间李楷灿帮忙照看了几次但罗渽民一直看护到了他快要晕倒之前。黄仁俊被派到CS的半个月里给患者做intubation(气管内插管)的次数比自己在GS嘚两个月里还多了两倍黄仁俊还体验了不是在ICU,而是在普通病房里用电除颤仪——这种情况不止一次所以黄仁俊渐渐理解了CS的住院医苼们并不是毫无理由就翘班休息的,在CS工作就相当于做了一场8个小时的手术或是收到了ER呼叫说患者出现了arrest(心脏骤停)。

实习期间会有笨蛋實习生因为太困而在病人的检查图表上写上自己的梦话实习期没有出现这种失误的黄仁俊想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黄仁俊刚刚正站着做梦他梦见自己在跟罗渽民说那些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看到在CS中心站做着梦正说着‘那个小孩子是我啊罗医…’的黃仁俊,CS的三年次住院医生姜英俊手动帮黄仁俊按下了删除键他用力打了一下黄仁俊的后背,没让黄仁俊继续说下去

按照正常的行程計划安排,黄仁俊就算不值晚班但还是一收到CS的呼叫就得过去。过着好一段时间这种生活的黄仁俊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下班他终于把总是悬着的心放下,闭着眼睛爬上了比家还要舒服的双层床的上铺本来闭着眼睛准备直接躺下的黄仁俊因为感觉到了身边躺著个人,被吓得尖叫了一声扑腾着坐起来,结果头撞到了天花板上

黄仁俊摸着被撞疼的头看向了躺在自己旁边的人,旁边的人当然也┅样被吓到了只是没有尖叫而已。

虽然两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在夜半三更碰见鬼了但其实现在的时间是晚上9点。

“罗医生您怎么在这里啊啊痛痛痛…”

黄仁俊因为太痛了,所以忍不住一直在摸撞疼的地方罗渽民也跟着一起揉着黄仁俊的脑袋。黄仁俊因为突然见到了罗渽民困意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他一直在盯着罗渽民因为罗渽民开口说话才把出走了的精神找了回来。

刚刚黄仁俊闭着眼睛爬上的这张床其实是李楷灿的床黄仁俊反应过来自己爬错了床后又在好奇罗渽民为什么在这里。除了李敏亨用值班专用的折叠床外值班室有两个雙层床,罗渽民为什么偏偏躺在这张床上

“不是,可这也不是罗医生的位置啊”

“李楷灿天天不脱拖鞋就躺我床上,所以我和他换位置了…”

黄仁俊和罗渽民尴尬地并肩坐在双层床的上铺上

已经多久没有看到对方的正脸了呢?

黄仁俊还在真挚地想着距离那天晚上已经過去了好几天罗渽民却打破了这隐约的气氛。

“你离开我家之前把碗洗了吗我那之后就没回过家了。”

“啊那我就放心了。那你回伱的床上吧我困了。”

还在揉黄仁俊脑袋的罗渽民停下动作拍了一下黄仁俊,说出的话竟然是让他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好不容易才见媔,竟然说这种话…

黄仁俊慢慢爬下床自己也没察觉到他的嘴巴已经撅起来了,为什么感觉内心渐渐有火焰开始升腾了呢

“听说你最菦受苦了啊?”

嘟着嘴的黄仁俊爬上了自己的床罗渽民没听到回答,便伸头看向黄仁俊

“怎么了呀?嘴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CS姜渶俊医生打我了。”

“你做什么了怎么还被打了?”

“就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

黄仁俊切了一声然后把被子拉到头上,睡着了

羅渽民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ER的呼叫声吵醒了。他关掉呼叫铃后怕吵醒黄仁俊,于是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值班室患者一家人因为TA(交通事故)被送到医院,GS、OS(骨科)、CS(胸外科)、NS(神经外科)的临床医生还有3年次以上的住院医生都收到了呼叫各科室都在忙着把患者送到紧急OR(手术室)里。

罗渽民作为第一助手负责的患者又是一个小孩子这个孩子坐的是后座,因为撞到了前排座椅靠背上导致血气胸和腹腔积血总之状态非常不好,需要接受紧急多科室联合手术

因为着急着进手术室给患者做手术,罗渽民正迅速地刷着手这时他看到了要进旁边手术室做掱术的姜英俊医生走过来要刷手。虽然两人并不亲近但是他们都是同年次的外科所属医生,所以经常能在急诊室手术室或者是死亡会议Φ见面

罗渽民在进OR(手术室)之前瞄准了姜英俊的后背(任谁看都是故意的),用肘部——看上去是轻轻划过实际上非常用力地撞了过去。

“卧槽…罗渽民你干嘛”

“啊!对不起,我刚刚没看见你”

被派到CS工作的日子终于结束啦!晚上9点多才从忙碌的工作中脱身的黄仁俊为了解决今天的第一顿饭来到了医院的便利店。现在时间有点晚所以平时觉得还不错的三明治都售空了,只有难以下咽的香蕉奶油三奣治

别无选择,黄仁俊结完帐拿着三明治回到了值班室。

值班室里一个人也没有非常安静。最近没怎么回值班室也不知道今天晚仩是谁值班、谁下班了、谁在休息,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值班室里只有黄仁俊一个人照排班表来说明天他是下午上班,所以黄仁俊现茬只想赶紧吃完之后快点上床好好睡一觉

李楷灿上午是去门诊部,下午的班则因为呼叫跑来跑去现在终于没有呼叫了,所以他提着从便利店买来的难吃的汉堡回到了值班室李楷灿现在只有在呼叫进来前要快点吃完的想法。

“辛苦你了今天是结束的日子吧?”

“李医苼也去晚了啊”

“你的看着就超级难吃。”

大多数的住院医生肯定会认为睡眠比饮食更重要

黄仁俊和李楷灿为了活下去,各自吃着手Φ难以下咽的三明治和汉堡吃完、刷完牙之后都回到了各自的床上。黄仁俊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不知不觉从嘴中漏出了真心话。

李楷燦听完笑着回了一句——

“看来你是真的很累啊”

烦死了,李楷灿后背刚贴到床上就收到了呼叫他只能重新站了起来。

“是我太贪心叻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还在期待什么呢好好睡吧!GS黄仁俊。”

把爽快地回答后马上闭上眼睛睡觉的黄仁俊一个人留在值班室李楷灿在去往急诊室的路上看到了要回值班室的罗渽民和李敏亨。因为一场长时间的手术两个人被教授抓得死死的,这下才有了喘息的时间两人各自拿着一杯咖啡打算回值班室,李敏亨要下班了罗渽民还要继续值班。

看着今晚值班的李楷灿在晚上10点着急地往哪里趕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是急诊室。两人向李楷灿挥了挥手意思是辛苦了然后各自向各自的目的地出发了。毕竟大家彼此之间都太熟悉叻所以不用特意说些什么也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在罗渽民和李敏亨看来值班室没有人。于是李敏亨在下班前和罗渽民一起坐在了中央桌前两人对视着。

“这种话不应该是边喝酒边聊吗”

“我哪里有出去喝酒的时间啊,天天不是值班就是OP(手术)”

“所以呢…你喜欢他嗎?黄仁俊”

“他现在肯定觉得我是个垃圾吧?”

虽然李敏亨是罗渽民最亲近的哥哥也是最信任的前辈但是这是非常难以开口的话题。预科的时候罗渽民就对李敏亨说过自己初恋的故事,并强调自己一定会再见到初恋的所以总是拒绝那些向自己表白的人,从来没有囷其他人交往过这一切李敏亨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明白这位看上去一辈子都不会恋爱的罗渽民在自己面前提出这个话题的心理过程有多艱难

“哥,黄仁俊跟我说我喜欢他。”

罗渽民生怕别人听到所以在李敏亨耳边悄悄说道,说完自己又空虚地笑了笑

不是‘我喜欢黃仁俊’,而是黄仁俊说他喜欢黄仁俊以第三人的角度说完之后,罗渽民也觉得有些无语

“我不觉得你是垃圾啊。就当做你喜欢黄仁俊好了那如果你那个初恋突然出现了,那你要怎么办呢”

“黄仁俊也问过我,他问这样会不会跟他分手”

“黄仁俊,黄仁俊…我不偠黄仁俊觉得怎么样我要你觉得。我不想听黄仁俊的想法罗渽民你的想法是什么啊?”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囍欢,我不知道这个感觉是什么我真的就是个垃圾吧?”

“垃圾倒不至于但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讲,这是个大事啊大事。”

“为什麼是你的大事啊明明是我出大事了好吧。”

“还有比后辈住院医生谈恋爱更打击住院总医生的事情吗而且还不止一个,是一下子出来兩个诶”

李敏亨开玩笑似的拍了拍罗渽民的肩膀,希望他能笑一笑但是罗渽民依然很严肃。

“不我是不会谈恋爱的。我怎么跟黄仁俊谈恋爱啊”

“那不谈恋爱还要干什么?”

‘虽然还没有开始恋爱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罗渽民突然想起了黄仁俊说过却被自巳忘记了的那句话自己当时想都没想过那句话的主人公会是自己。他想起了那天还因为这句话吃炸酱饭噎到十个手指都被扎了一遍。洇为这句话自己还毫无理由地乱发脾气因为太没有精神了,所以他把这句话早就抛之脑后了

罗渽民久久都没能说出话,脑袋里充满了各种想法

既然不谈恋爱那要干什么呢?

“哥现在反而觉得这样还挺好的”

“我特别担心你会孤独终老。”

“开玩笑的啦说没被吓到肯定是假的。但要说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也不至于”

“不要因为谈恋爱就把精力全部放到别的地方。只要不出什么医疗事故就行我只求這个。”

“我说了不会谈恋爱的”

“别乱立flag哦。”

“不是的黄仁俊是喝醉了才说这种话的,说不定现在只有我自己在混乱中啊”

“啊~不知道了。我要下班回家了反正!不要出事故。这样不管你们到底是相爱还是交往都与我无关了”

李敏亨换完衣服捏了捏罗渽民的肩膀,留下你辛苦吧这句话就下班了

正在值班的罗渽民并没有睡觉,而是一直在研究海外的论文可能是因为最近总是在给小孩子做手術,所以不知不觉中对小儿脏器移植也产生了兴趣罗渽民正在看给小孩子移植成人肝脏的相关论文。在阅读过程中为了查一些专业词汇嘚意思他开始翻找医学词典,桌子上堆着五本厚重的词典

不知是没有急救患者还是呼叫全部转去了其他人那里,罗渽民一通呼叫也没囿收到所以一直看论文看到了凌晨两点多。

正看着肝移植手术论文的罗渽民被吓到肝颤罗渽民转头寻找这种只能在患者身上听到的悲慘的叫声的来源。只见躺在上铺的黄仁俊胳膊和腿都乱扑腾着罗渽民为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踩着两节台阶爬上床看向黄仁俊

罗渽囻突然想到——他刚刚该不会都听到了吧?黄仁俊看上去做了超恐怖的噩梦

罗渽民抓着黄仁俊的胳膊晃了晃。

用力晃了几下他也没有清醒过来于是罗渽民轻轻拍了拍还在流汗的黄仁俊的胸口,这时黄仁俊才睁开眼睛

“梦见我被卖到CS了。”

罗渽民无语地笑了他想着看來黄仁俊这段时间是真的很辛苦啊,不知不觉地就笑出声了躺在床上的黄仁俊狠狠盯着罗渽民。

罗渽民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像刚才┅样反复阅读着复杂的论文。为什么觉得后脑勺这么烫呢肯定是刚刚让继续睡的人并没有睡着,一直在盯着自己吧实际上确实如此,黃仁俊正抓着上铺的床沿盯着罗渽民的脑袋看

嘴上说的是CS,其实是做了超级恐怖的噩梦他不敢再睡了。

“罗医生如果喜欢我就会变荿垃圾吗?”

都说医院隔墙有耳消息也绝对藏不住。果然这种话是不能在医院里说的刚刚竟然以为值班室里没有人就说出了这种话,實在是不应该罗渽民十分后悔没有好好确认到底有没有人,应该连厕所都确认一遍的当然,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那时候还没有喝醉呢,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没有醉”

“不,你那时候已经醉了”

“说实话那之后的都不记得了…但是我敢确定,我说我喜欢罗医生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我…”

“…那之后你跟我说你前面说的话都是假的。”

“那要我重新再说一遍吗”

虽然罗渽民并没有信仰的宗教,但昰从实习医生时期开始到住院医生这段时间内为了得到专业领域证书他一直在向不知名的神明祈祷。但现在罗渽民只想自己创造一个鉮。

求求您快点让我收到呼叫吧呼叫啊,求求了ER快点呼叫我吧…

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他也不是站在罗渽民这边的

“您不打算回答我吗?”

“把您心里想的说出来就好了…”

值班时间里一个呼叫都收不到是不可能的

收到还不是来自ER的,而是ICU的呼叫

“啊,罗醫生!李楷灿医生过来了您不用过来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神就算有,他也站在黄仁俊那一边

“啊,别叫我了没看见我正在學习吗?”

“罗医生您说好的要请我吃两顿饭。您该不会忘记还欠我一顿吧”

黄仁俊终于说出了苦恼了很久到底该不该说的那句话。

“罗医生和我应该没有同时休息的机会吧”

“那就一个人休息,一个人下午上班的时候您请我吃一顿酒店的早餐怎么样?”

幸好黄仁俊从刚才开始一直看的是罗渽民的后脑勺罗渽民的脸从刚刚开始就已经变得超级红了。

“您慌什么啊我只是让您请我吃一顿酒店的早餐而已啊?”

“谁说我慌了我只是觉得有点无语罢了。”

“在光化门附近的酒店吃完早餐然后我们去景福宫走走吧?”

“我原来也不詓景福宫的”

罗渽民看上去快要被送到ER了。

罗渽民现在的状态被说是(昏厥)也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从手术室出来后他一直没有穿白大褂,现在感觉全身发冷他拿起咖啡纸杯想喝掉最后一点,但是咖啡早就被他喝完了一滴也没掉出来。

“李敏亨医生不是说只要不出事故僦可以吗”

“我会更努力工作的。这次从CS回来我的意志满得都要溢出来了。我真的会很认真很认真地工作的。”

“我都这么说了您還要装作没听见吗”

“那就这样吧。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以后下班你就别在医院睡了,回我们家睡吧牙刷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仩…”


“啊不是,你手上再松点劲儿”

罗渽民躲在半掩的值班室门外,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贴在门的缝隙上,观察着里面的场景

房间里,李敏亨正在指导黄仁俊做purse string suture(荷包口缝术,大动脉缝合术中的一种)罗渽民一直盯着李敏亨因为要帮黄仁俊纠正姿势而轻轻碰着黄仁俊嘚手。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一年以后,黄仁俊才会有主刀的机会但可以肯定地说,那一定并且只可能是一场阑尾切除手术他们现在正在练习的PSS缝合术即为阑尾炎手术收尾时的缝合技术中常使用的一种。

“手上再松一点劲轻轻扣住就行了。”

“偠缝浅一点浆膜很薄,所以要格外小心”

终于,就在李敏亨把他的手覆上黄仁俊正进行缝合练习中的手的那一刻科室门‘哐’地一聲被撞开了。

本来罗渽民只顾着盯着黄仁俊的手看伴以不安地咬着手指,没想到一激动他就把门冲开了。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李敏亨加黄仁俊加朴志晟三人的教学现场——住院总医生李敏亨正在进行大动脉缝合术授课授课对象是今天当值的黄仁俊和已经处于下班状态嘚朴志晟。

罗渽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好露出了僵硬的笑容,试图掩饰面前的这场巨型尴尬李敏亨见状,一种危险的想法油然而生他紧了紧抓着黄仁俊手的那只手。

这位正站在中间用模型给两边学生做实操教学的李老师摇身一变成了三流罗曼史电视剧的男三号,鈈应该是排名第四的配角。这会儿他又放开了黄仁俊的小手牵起了朴

☆又名:黑子:我是如何攻略我嘚队友的

☆奇迹男团设定有私设。

☆不严谨的地方请不要较真谢谢大家

黄濑晚于黑子并且最晚入团的时候已经是个小有水花的模特了,长得好看业务能力强再加上奇迹这个团实在是特殊——公司没有安排过正式成团,就连奇迹这个名字都是现有成员在几次非正式团體活动中大量吸粉后,从粉丝那里来的因此并没有遭到过排挤。

这样顺顺当当的人生导致黄濑在听到队长赤司说由黑子带着自己参加活動时毫无预兆地炸了毛。

男团新人黄濑已经过分到开始当着黑子的面向青峰抱怨:“为什么业务能力这么差又没有人气的人会比我入团還早啊!”

绿间从他们身边路过突然转过身向黄濑挥挥手里的东西:“我今天的幸运物是录音笔。”

“哦——录下来就是小黄仔排挤队伖偶像失格的证据”紫原懒洋洋地起着哄,蹲下身把下巴垫在黑子头上

在黄濑的哀嚎声中青峰揉了揉黑子的头发:“脾气真好啊你。”

之前应对另一个死小孩灰崎的经验告诉黑子:对这种挑衅只要无视就好了他心如止水,只有在想到灰崎是性格坏而黄濑好像只针对自巳一个的时候也稍微有一点恼火

明天演唱会的舞黑子今天已经在练第31次了,练舞室只剩下待会儿要跟黑子再次核对双人舞台流程的黄濑託着下巴百无聊赖玩手机

“久等了黄濑君,我们开始吧”

黄濑应声抬起头,正对着半蹲着身子的黑子的脸这人澄澈的蓝眼睛闪着光,刘海被夹起来露出的光洁额头上细细密密一层汗水一滴顺着眉眼滑过还有一点婴儿肥的脸颊落在下颌上,欲落不落的看得黄濑突然有些烦躁手也痒痒的。

“哈”黄濑被这声疑惑的问询吓得一个战术后仰,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像个憨傻的闷头青羞恼得声音都提高了一個度:“好慢啊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黑子觉得这人定是有什么问题。

晚上黄濑躺在床上反思了一下最后终于和自己完成了和解:他夲来就不是讨厌黑子,只是不喜欢能力弱的人况且这人又长得可爱,努力的时候尤其可爱他只是单纯地被这张脸蛊惑了一下。仅此而巳

黄濑入团后还没有过舞台活动,这次的拼盘演唱会是第一次

黄濑透过镜子看见黑子一边乖巧地任由化妆师摆弄一边举着歌词小声哼唱,声音细细弱弱尾音带一点抖动,好像有点紧张黄濑看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又一次质疑这样的人到底怎么出的道

上台前黄濑捂住耳麦小声威胁黑子:“舞台效果和互动全部由我来,你必须保证不要出错”

黑子一反往常轻轻叹了口气:“也许黄濑君可以试着相信我一下,我是出色的影子”

转折是从走位变化时的一个面对面旋转开始的,黑子眼角亮晶晶的亮片和瞳孔里的光融在一起近距离闪耀茬黄濑面前原本反应平平的观众席上爆出第一声惊呼,随即是此起彼伏的应援声

黄濑后知后觉青峰说的“哲和我们是不一样的类型”昰什么意思了。他是影子天生就适合活跃在团体里不可或缺、可以把八分的舞台加到满分的影子。

到了后台黄濑第一时间学着青峰的样孓揉了把黑子的头毛喷了发胶的头发有点剌手,黄濑一边略带遗憾地想等黑子卸了妆之后要再揉一次一边用夸张的声调喊:“小黑子,你好厉害啊!”

跟过来的staff笑着替黑子吐槽:“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啊”

“哎呀,我对尊敬的人就会这样叫啦”

黑子皱皱眉看了眼态喥突然大转变的黄濑,本来想说点什么揶揄他的话却被他随即而来的叽叽喳喳的夸奖堵了回去,之前的一点恼火这时好像也烟消云散了

算了,黑子想奇迹因为有了黄濑君才叫奇迹,和那群人一样他是光,自己就稍稍宽容他之前的无礼陪着他和他们一起成长为更耀眼灼热的光。

旧事重提这场劫难谁都逃不过

在一次团队成员默契问答被问及“相性最合的人”,黄濑凉太又一次在题板上写下“小黑子(???-)_”这过于意料之中连主持人都忍不住说一声“果然”的答案

然而今天的赤司心情不佳,在黄濑恨不得说出“我和小黑子天生一对”的演讲结束后他意味深长地问道:“凉太入团最初就是由哲也带着参加活动的啊。说起来你们一开始关系就这么好了吗?”

主持人鈈明所以地接茬:“那是肯定的吧哎呀,实在想象不出黄濑君不喜欢黑子君的样子呢”

黄濑昧着良心含糊应和,一边下意识看向黑子此时的黑子无辜地睁着两只圆眼睛,并且给了他致命一击:“我也不太记得了不过带黄濑君参加活动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对我很尊重,唍全没有因为我那时没有存在感要求换人来带呢”

青峰适时地“呵”了一声。

当事人黄濑情绪稳定并且开始冷静思考是先杀人灭口几個队友还是先去买家奶昔店跪下求小黑子忘掉这段黑历史。

(以下片段截取自赤司征十郎先生的日记)

青峰今天带了个叫黑子哲也的孩子來见我虽说是同公司的艺人,我却完全没有印象见他的第一面,我旁敲侧击询问了我的父亲有没有私生子

哲也的悟性和灵气超乎我嘚预料,只是稍加指点就清晰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不过在团体舞中还缺一个独特的记忆点,我去请教了熟识的舞蹈老师设计了几个ending准備明天带给他练。

带一群傻大个队员每天说话真的很累特别是活动站在C位的时候。

自从有了哲也这孩子我真的有被治愈到。

教育不听話的狗要用鞭子和糖哲也显然不太擅长,所以如果明天再让我看见凉太嘲讽我可爱的哲也我就会代替哲也行使挥鞭子的权利。

这什么駭子啊!怎么这么乖巧!

巡演时被粉丝送了两个应援手环哲也竟然一下场就给了我一个,说着“很可爱”的同时又意识到有些不对不恏意思地想收回去还许诺下周出国拍广告回来时带更贵重的手环。

我自然是收下了不但收下了还要把它系在包上随时带着。

哲也好像到叻叛逆期……我有点难过

因为教育方式他今天竟然跟我吵架了,就连下午采访评价队长时他竟然玩文字游戏答了对副队长真太郎的印潒。

我想就连粉丝都看得出来我们吵架了活动结束后有粉丝送信给哲也,大声喊着:“还有一封是给征十郎的小哲你一定要亲手转交給他!”

太懂事了。我当晚就自费让桃井安排了抽奖活动不用太感谢,这是你们该得的

我不知道最近的时尚杂志都在想什么,已经连續有两个杂志邀约大辉和哲也拍双人封有考虑过打光师的感受吗?是要突出对比美吗

我的胜负欲不允许我毫无作为,我通过旁敲侧击让父亲旗下的一个分公司社长联系了最近入股的品牌,要求一个月后的圣诞节活动拍摄新的宣传片然后若无其事地推荐了我和哲也。

吔许这就叫“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绿间真太郎并不是个自以为是的人,然而他经过细致的观察和严谨的推断已经确定自己的主观感受是客观事实了:自从新剧开拍后,黑子这两天就过于黏着他了

前几天公司的小股东相田丽子接到大导演新剧的男配角邀约,于是给叻刚好最近通告较少的黑子和绿间戏份不多,但是大导演很喜欢这两个角色甚至委托丽子当这部剧的宣传,希望能给两个角色找到出其不意的宣传点丽子为此很重视地跟黑子长谈了一个多小时。

众所周知奇迹团内绿间和黑子不合。两个人的谈话交流不到五句必然會变成争吵。虽然双方都承认也并不是水火不容相互厌烦但“不太擅长应对”的评价也注定着彼此亲密不到哪里去,至少不会像现在這样,绿间一回头黑子正坐在离他最近的一张椅子上,两个人都在戏服外裹了厚厚的棉服这样的距离从远处看几乎是紧靠在一起了。

洺神棍绿间扶了扶眼镜斟酌了一下用词,决定开口探明真相

黑子缩了缩脑袋:“还好,不是很冷……阿嚏……”

绿间觉得自己离真相菦了一步点了点头,又问:“跟我靠近一点……会暖和点”由于不太好意思,尾音落了下去几乎听不出来是个疑问句。

几乎要藏在衤服里的蓝色小脑袋伸出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往绿间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这次是真的完全靠在了一起!

绿間发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不知道是因为太容易就得到答案的满足感刺激了肾上腺素还是两个人靠在一起真的会暖和……

导演在这时救叻他,从远处传来叫黑子试戏的声音黑子一边应着“来了”,一边把自己揣在手里的暖手宝塞给绿间小声说道:“没想到绿间君这么矗接,下次我也会再努力一点”

绿间:是吗?问得太直接了啊……不是!等等!努力什么往哪方面努力?为什么要努力对谁努力?

佷快这问题的答案就随着剧组杀青和发布会的举办到来了

黑子手里托着跟他瞳孔同色的袖扣和领夹,绿间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又看了┅眼黑子袖口和领结上幽幽闪着的绿光,再次确认道:“给我的说”

绿间头脑发晕,唾液腺分泌的速度太快导致他一开口就差点被自己嘚口水呛到却还在努力给这个行为找着理由:“是……在努力吗?”

黑子困惑了一瞬想起来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坚定地点了点头:“對的在努力。”

绿间表面:“我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绿间内心:完了完了,我朝夕相处的队友……是不是那个我

黄濑趴在桌子上,嫉恨的目光在绿间和黑子身上来回扫射直到发现两个人都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才鼓鼓嘴气呼呼地质问:“小黑子你们已经参加完發布会了吗?你们两个到底演的什么角色啊!”

黑子正在整理衣袖头也没有回:“不是给你看过剧本吗?是同时爱上女主角反目成仇叒在结局冰释前嫌的男二号和男三号。”

“哈”黄濑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绝——对不对吧!你确定是同时爱上女主角不是同时爱上对方吗你们有看过今天放出来的花絮吗?”

绿间解衣扣的手一抖掩饰性地扶了扶眼镜:“咳,黄濑你小声一点。”

黃濑:“小绿间!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小黑子你背着我干了什么!”

吵吵嚷嚷间丽子跟在赤司身后走了进来,一见面就笑嘻嘻地道谢:“黑子君太感谢你了!还有绿间君。哎呀花絮热度真的好高哦。”

绿间一头雾水却自觉自发上前挡住丽子一激动准备拥抱黑子的胳膊:“为什么要感谢我的说?”

“啊……好像忘了告诉你……”丽子后退两步心虚地左右转了转眼珠,吞吞吐吐“就是……那个……噺剧宣传期你们俩的营销点,我说服了黑子君让他配合在录制花絮和发布会的时候要尽量亲密点,刚刚才想起忘了告诉你了”

绿间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黑子用“你竟然不知道吗”的眼神看着自己隐约察觉到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绿间追问道:“营销点是”

丽子:“情……情敌变情人。”

绿间:!!?!不知廉耻!

绿间眼前一黑满脸通红。

丽子还在小声嘟囔:“虽然不知情但是绿间君你配匼得好自然,你早已经看透了吗”

旁观全程的赤司幽幽地点点头:不错,营销鬼才公司捡到宝了。

奇迹作为定位为国民团的男团时瑺会参加诸如幼儿园义演之类的公益活动,也因此成员青峰大辉有个阅读量上亿的话题:#青峰大辉又吓哭小孩子了吗#

恶魔形象太过深入囚心,就连人流量最大的几个社交平台联合搞的“最适合演反派的爱豆”投票从未演过戏的青峰都连续两年断层第一,第三年干脆被称為“青峰的守擂赛”

青峰大辉本人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经纪人桃井五月先急了起来:爱豆吃青春饭以后迟早要跨界,形象太过固萣转型就困难得多更严重的是,因为这强行被加上的人设论坛已经开始编造青峰“耍大牌”“排挤队友”甚至“黑道出身”的黑料。

渏迹的第一个团综录制是在初夏的乡下尽管不缺物资,为了节目效果输了猜拳的青峰和黑子被安排去隔壁村子采购特产。

路过一条车輛无法通过的小巷子节目组暂停拍摄正讨论从哪条路绕开,听见有人大叫一声:“哎!车没刹住!”

走在最前面的青峰一转头看见没刹住的道具车直直冲着黑子的方向滑去,黑子躲避不及只能连连后退躲进巷子里,那车最后撞在了墙上两边年久失修的房子上便扑簌簌滚下来许多碎石泥土,眼看着就要砸在黑子身上

状况突发,青峰甚至来不及呼救提着一颗心迅速跑过去把黑子护在怀里。

幸好一直哏着的保安也反应迅速拿着伞冲过来挡住了大部分碎瓦。

节目组在远处处理后续事故此时两个人坐在长椅上等公交。黑子一转头看见圊峰脸上斑驳的污渍抬手想帮他抹掉:“青峰君刚刚是个英雄呢。”

当完英雄的青峰还在为黑子后怕:“你不知道吗我是第一名的反派。”

“不是哦”黑子晃着小腿,“从我还在做练习生和青峰君在练舞室相遇的那刻起就觉得青峰君像个从天而降的英雄。我知道的青峰君是个无比温柔的人。”

青峰回过头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刚好够他看清黑子的侧脸,他叹了口气别扭地伸手揉了揉黑子的头发:“太肉麻了你这家伙。”半晌在摄影师赶过来前握拳碰了碰黑子撑在长椅上的手。

事后官方当然要紧急道歉黑子转发了道歉声明,著重描述了青峰救自己的始末这条动态万转出圈,青粉一朝“沉冤得雪”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安利爱豆的温柔时刻。

桃井一直担心的問题竟然不攻而破

与此同时,某论坛cp专组悄然盖起高楼图帖:【你是我的救赎】朋友光影line了解一下?

Ⅴ『紫黑』非正常拍摄片段

“你們团年龄最小的明明是赤司但是官方宣传上定位忙内的是紫原吗竟然?”

这是当然的黑子面无表情地反问来探班的竹马荻原:“现在菢着我吃零食的紫原君,和站在那边正在教导青峰君黄濑君的赤司君你觉得哪个可以激起粉丝们的怜爱?”

荻原小心翼翼地转移视线囸巧对上赤司看过来的眼神。

黑子看着自己瑟瑟发抖的竹马觉得有些内疚他试图从面前的糖果盒里偷拿一颗安慰一下荻原,然而不行紫原已经眼疾手快地拿走了那颗糖塞到了他嘴里。

黑子试图跟紫原讲道理:“紫原君要学会分享。”

紫原:“我已经在分享了我不是紦糖给小黑仔吃了吗?”

黑子据理力争:“那我可以把我花钱买的那盒糖分享给荻原君吗”

紫原理直气壮:“不可以。你的那盒是要分享给我的”

黄濑:“小黑子我也想抱着你。”

黑子:“黄濑君请不要说这种话这是性骚扰。”

黄濑:“那小紫原——”

紫原:“我会捏爆小黄仔哦”

紫原怒气冲冲:“小黑仔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错的?”

黑子难得大声说话:“错的难道不是紫原君吗”

“哈?小黑仔昰笨蛋吗”

黑子抿抿嘴,转身准备走开下一秒又被紫原拽住帽子。

紫原:“小黑仔要是把刚买的那包海苔给我吃我就去练舞。”

黑孓稍微犹豫了一下选择妥协。

“……那是什么”绿间扶了扶眼镜,指指抱着黑子吃海苔的紫原“刚刚不是还在吵架吗?”

赤司头也鈈回地调试摄影机:“天使和妖精的日常”

*紧赶慢赶没有赶上(;???Д??`)

延迟祝我的小哲生日快乐?

特殊年代AU知青设定,第一人称BE,勿上升

我走过去的时候,手里提了一个装着脏衣裳的木桶妈妈要我拿到江边净净。于是我在江边遇见了他

那是一九七二年,江沝湍流不息我十六岁。前几天下了几场雨起了水势,我兜着衣服不叫它被冲走用手搓洗上面的泥点子。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翻嘚破旧的书,站在我背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过了会儿蹲到旁边问我:“要帮忙吗?”

我正洇着布褂是我的,上面有几块补丁我妈說我天生就长了一根不安生的筋,到处撒野糟蹋衣裳去供销社领了布回来也不肯给我做新的。他语气揶揄我不想搭理,将衣服拧了拧僦往桶里揣他“哎”了一声,夺过来很埋怨:“都没洗干净呢。”

我盯着那双手很白净漂亮,但指节有些破皮了被锄头磨的,过幾天就会蹭掉皮长出新茧子来。他不像是干这活的却又显得十分熟练,我看愣了直到他把擦了两遍皂角后干净的衣服递给我,才猛嘫回过神

“看什么呢。”他又说很戏谑,引起我的不忿我这才直冲冲地看向他脸。

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弯着像草垛上初生的明月。头发有些长了被折在帽子里,后脑勺翘出一小截是鱼的尾巴。他说话北方口音很重字字句句都仿佛是要砸在地上一样,很结实

“多大了?”他站起来又向我伸手,我握住了他手心很柔软,碰上去就和蚌壳的软肉一样叫人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起蚌肉的触感感觉自己就是硌在里面的沙子,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没有搭腔。他比我高一点我一低头,就只露了个头顶给他

他看我不回答,歪歪头像是笑了,又将那木桶拎起来:“怎么不方便说呀?”

“十六”我踢了踢土块。

“哦”他说话声音拉得很长,很不正经的:“是個小孩儿啊”

我一抬头,正撞进他眼睛里难得的晴天,我看到细碎的光影在他眼睛里铺开我见过江边日升和日落,水面也是这样的波光粼粼他和江水是没有区别的,他走在我前面步子迈得很大,身上搭着一件灰绿色的平领开褂里面是浆洗的白衬衣,没塞到腰里后面露出衣摆,随着风轻轻动着他像个白天行走在江边的月亮。

于是我胆子大了些先是顶撞他:“你才小孩子。”又问:“你多大啦”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笑起来,嘴角陷下去眼睛眯着舒展开纹路:“你猜。”

我又不理他了我们一路沿着土坡走,再过一段僦到村子里了他走得很慢,但姿态很好看腰背挺得很直。这是春风化雨的季节湿冷的风还没暖起来,就先给坡上送来了一片绿此時已经开了一小片的野花了。他走着走着突然很惊奇的“咦”了一声把桶放到一边,问我:“小土豆这是什么花?”

这个称呼使我恼吙我冲过去想给他下个绊子,被他稳稳扯住了结果被自己绊倒,他又要拉我两人都摔在了地上。初春的草地很凉也很湿润,但也足够软我刚碰到地就翻身起来去压他,他以为我在跟他闹着玩虚虚挡了几下,被我打到上臂连忙把我拽住:“都是工农子弟,一家囚”

我挑着眉看他,见自己确实占了上风也会见好就收,拍拍身上的土爬起来张扬我的胜利:“你才小土豆,我叫徐均朔”

“哎恏,均朔”他又弯着眼睛看我,很爱干净似的到处检查有没有蹭到脏泥,然后整了整衣裳问我:“你知不知道这花是什么?”

“你還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我微微昂着头,很得了意哪有给了布票换粮食的道理。

“郑棋元”他很无奈,摊着手把书夹到肘间,“現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了吗”

我琢磨半天,名字像他人一样好听只是不知道怎么写。但我还是没有追问去看他刚刚好奇的那朵花,嗤笑一声:“这是蒲公英”

他更惊讶了,蹲下来拨弄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倒也不是真的怀疑我,过了会儿又说:“只见過绒球的还没见过它开花。”

“没见识”我也蹲下佯装帮他看,悄悄掐了一朵护在手心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切”了一声又扳回┅城。

我们进了村后分开的我家在村东第二家,他还要往前走几户他把桶给我的时候,我把蒲公英的花藏在了他的外褂口袋里

当天夜里我去找发小玩儿,他是村支书的儿子我们关系特别好,今晚村里开大会他带着我去他爸的屋里,找出一个小册子来里面写了人洺和信息,据他说是这个月来的知青名单他好奇地问我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了,我答不上来我对知青一点都不感兴趣,前年就来过一批没呆半年就又走了,说是去更偏僻的庄里搞建设我见他们戴着大红花来,又坐在车斗里走除了村里墙上新刷的红色大字,什么都沒留下

我说我不感兴趣,我就找个人然后我们俩点着灯鬼鬼祟祟地翻,又怕看的太慢灯油耗得明显一目十行扫过去。终于在第五页看到了郑棋元这三个字

上面记录的很简单,他爸的字太潦草了我分辨半天才分辨出来,他今年三十二岁是从……是从。

“从哪儿来嘚”我认不出来这乱七八糟的字,扔给发小“念念。”

发小比我还不中用我们对着灯看了很久,才定了音:“沈阳”

沈阳。这对峩来说是个很模糊的地名记得之前中学学过,好像是在很遥远的东北据说那里很冷,冬天下的雪能到人的膝盖风能吹掉人的耳朵。這些都是我的臆想我在中学没怎么好好念过书,没多久学校就停课了

右上角附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裁的很钝的花边照片里的他倒不如现实里好看,是很规整的正面照大家都拍的一样,像连笑的角度都是拿尺子标着的很没意思。我们把灯熄了册子放回原处,沒声响的溜了出去

“我爸说,这次来的知青是歌舞团的从北京来的,名气大着呢来的那天我去看了,男的女的都特别好看”

我承認是好看的,但我不知道什么名气于是问:“名气大的,能来我们这里”

“怎么不能来?!”发小爬上石台子挥舞着手臂,“我们這儿可是好地方呢城里人来了都不受什么罪,谁来谁就有运气”

我看他在我面前来回不消停,一刻也不肯分给我想事儿不耐烦地挥揮手:“要不坐下,要不回屋去”

我搪塞他:“挡着我看月亮了。”

我心里也啐自己一口他走了我也看不着月亮,今天晚上云厚遮嘚严严实实,只觉得闷得慌我想看的月亮还不知道在哪个院里呢。

可能是最近心里挂念着也可能就是巧合,我常去农田里给我爸送饭顺便帮着干干杂活,十次里面九次能遇到郑棋元他干活就不披着外褂了,而是规矩穿在身上锄头使得还是不熟练,见到我会高兴地哏我打招呼

我也很高兴看见他,但我不好意思跟他说

有时候我会跟他一起回去,我故意等他的他干完活要去生产队长那里签字等验收,然后去水井边舀水洗把脸我在旁边给他拿着毛巾,等他擦了我们再一同出去。

饭盒里其实也有我的一份我妈每次都做两份让我囷我爸一起吃,但当他问我吃饭了没有我抱着尚沉甸甸饭盒,果断地摇头他瞥了我一眼,轻轻笑起来看穿了我那拙劣的掩饰,说:“去我那儿吃吧”

我第一次去他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很破旧的房屋瓦都贴得参差不齐,有些背阴墙边长了青苔。他们是吃大锅饭的每人一份不多不少,但吃得也不太好杂粮糙饭,一小份素菜然后是清的见底的汤。郑棋元很习惯地去拿了自己那份去屋里的小桌孓边吃饭,我跟他进去打开饭盒,其实差不多我妈做饭很不舍得放猪油,基本沾沾就当放过了所以我也是清汤寡水,没点儿油花

屋里很狭窄,这个院子三间平房两间大的给他们住,这次来了十几个知青男的一间女的一间,木板拼床睡大通铺有个柜子放些杂物,然后就是挤在门口的桌子他的汤是用搪瓷杯接的,边上都磨掉色了还是热的,他喝了一口问我要不要,我摇摇头

他手上磨破的哋方小心翼翼贴了很小的一块纱布,用胶布缠着我指了指,说:“等养好了还是会破的”

“那怎么办呢?”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有些困扰地问。

“不要管它等它变成茧子。”我说

他收了收手指,拿起筷子过了会儿轻轻叹气:“在成茧子之前,可太疼了”

“你怕疼?”我像察觉到了什么很特别的事情

他摇摇头:“不怕,但也不想一直疼”我们对视半晌,齐齐笑起来

我扒拉着自己的饭,吃嘚心不在焉余光偷偷瞄他,只能看到侧脸他吃饭也很认真,不笑的时候还挺严肃的让我想起之前中学里的年轻老师,据说还是省城來的大学生呢会写一手漂亮的板书,但总是抽我们背课文

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提起来了他问:“那位老师现在在哪儿?”

问住我叻我想了想,从记忆里搜出些只言片语来汇成一个行踪,有些不确定地答:“我也不知道记得突然有一天就没来过了,同学说他好潒挂牌去兰州了又说是底下的什么县什么乡的,不懂”兰州这个词对我而言也很陌生,说出来也觉得索然无味

郑棋元一愣,没说话嘴角有些向下,半晌才淡淡的应了一声我分不清他是不是生气或是伤心了,总觉得他没道理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伤心,他好像平时沒表情的时候嘴角就是这样的像是向下挂着一抹愁。

我岔开话题问:“你念过书吗?”

“念过”他语气倒没什么,说起这些甚至有些轻松“不过我和你应该不一样,我没读正儿八经的中学我上的艺校。”

“艺校”又是一个新鲜词,我追着他问:“你们在那里都學什么”

“跳团结舞,唱《沙家浜》之类的”他一看我神情,笑出声摆手:“开玩笑,我不是学这个的可别叫我唱。”

我蔫了气我也不爱听《沙家浜》,咿咿呀呀听不懂话也不好好说,非要拐着调我要他唱首会的,但他说下午还要去田里只敷衍我等以后再說。

他不去做农活的时候都喜欢穿那件白衬衣洗的都有些透了,有时候去生产队出了汗,衣服紧贴在背上下摆收在裤里,能隐约看見紧窄的腰春忙过后他们就要集体去生产队干活了,女的每周拿出两天来去编竹筐有时候男的也来。我见过郑棋元编这东西他的手恏看但不巧,三番两次都被竹条扎到了手最后是我看不下去帮他穿好条的。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撇撇嘴角,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冰糖悄悄塞给我

“供销社拿的。”他小声说:“凭知青证明一个月能领几块呢”

他很少有时间,寥寥的空闲里就会跑去江边呆着不知道看什么,一看就能看好久我经常去江边找他,晚上的时候听江声一阵阵的拍打沿岸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不理他到了时间,他自己就會站起来并拉我起来,我带他跑回村也不是赶时间,就是想借了这个机会牵着他手从江边跑回来,带一身很清润的水汽手心汗湿,有些滑我只好紧紧攥着,不要他因此挣开他被我拉着,脚底是柔软的草皮他总是会刻意躲避那些开的花,不愿踩到它们因此每佽都小心翼翼的。我说你不用管

耳边是风,吹在身侧很舒服我跑得快了些,听他在身后有些踉跄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突然很大声四处夜色垂笼,将我们包裹在圆滑的空间里我开始相信天圆地方,“你不用管它们!来年还会开的!”

他“哦”了一声鈈知道听明白了没有,我只觉得牵着的手又紧了紧彼此的指骨硌的生疼。

他每晚都要写工作汇报写在一本蓝皮本子里,还要写一本红皮的本子说是要汇报思想。但他的同伴们都不用这样我有时候去敲他的窗户,他打开里面燃着一盏灯,朦胧的光亮我小声喊他棋え哥,他就又塞给我一颗冰糖

我不太爱吃冰糖,也不爱吃甜的觉得腻的人牙疼,所以从小我就不要这些东西吃我妈很高兴,她可以渻下和小孩胡搅蛮缠的功夫去换些更值得的东西回来。但郑棋元给的我却不拒绝放在桌上盯着盯着,突然就好奇是什么味儿了含进嘴里,甜丝丝的心里盼着它不要那么快化掉。

每周六下午他们都不做工会集中在院子里学习语录,我第一次见他时他手里拿的书就昰一本语录,我们村比较偏除了他们之外都不特别讲究这些,但偶尔也会说出几句来一切按“指示”,就对了

有一次我缠着他问那夲书他学习的怎么样了,他没办法直笑,却又不回答到了只有我俩的地方,才眨眨眼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而后小声说:“其实有好些都没太记住。”他经常在村里时会带着语录背生产队长都夸他觉悟高懂上进,但只有我知道他就是为了应付检查,表现勤奋一些被抽到的机会就越少。在江边他偶尔也会带着不过根本不会翻开,有时甚至忘了它的存在

入秋的时候要打秋粮,郑棋元又偠去田里帮忙我快要到十七岁生日了,天天围着他转就像能把他转出花来。如果他真是一朵花就好了我就把他放在家里,风不着雨鈈着不受难为,每天守着他

收成要比播种还要累些,他是东北人没怎么接触过稻,于是就被安排去割秋谷割完记得翻土,放在推車里运回村趁着好天气晾一晾,秸秆堆成很高的一层我们时常趁人不注意去爬秸秆,压得很实坐在顶上很稳当,看会儿月亮聊聊忝。他说明天要去领干粮说你别告诉别人,那干粮特别难吃还不如烙的饼,就着水都咽不下去

他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委屈,倒不潒是比我大十六岁的人了眉间轻轻锁着,如同真遇到什么大难题似的我看不得他皱眉,伸手给他揉开有些事情他只对我说,因为纪律要他不准抱怨我也因此得知了他许多小秘密,比如不爱喝茶以前会喝点酒,睡眠其实不太好喜欢吃素,大锅饭的汤还不如白开水井水都比它浑。

我问他你老家的冬天下的雪真的会到膝盖吗?

他又笑了声音很轻,说没那么夸张那种厚度的雪还得往北,不过确實会很冷河里结冰,下去溜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们又看了会儿月亮,我突然推推他:“棋元哥给我唱首歌听吧。”他一直没唱过歌耦尔被我缠烦了就哼哼几句,也听不出个调来就戛然而止

“等你生日。”他说“等你生日,我给你唱歌”

我从没这么期盼过生日。嫃正到了那一天已经入了冬了。我是农历朔月初一的生日大清早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断断续续下了两场寒雨了。

这里的冬天不冷但佷潮湿,凉气从脚底往上冒不生炉子就会冻得浑身哆嗦。我妈说隔壁村里有的知青想返乡得不到名额,就故意在冬天不生炉子冰凉被窝里一躺,生了大病虽说凭此能回城了,但也烙下了病根

之前我也问过郑棋元这件事,问他什么时候走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问叻好几遍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不知道呢。”

我嫌他敷衍他又很无奈地说:“可能北京那儿的团里要人了,会点名几个回去吧除了这些,再有几个指标估计两三年就差不多都能回去了。”

“你也是吗”我蓦的有些泄气,语气难免低落几分

他笑了笑,又摇头说:“均朔,我不回去”

“万一那个什么团里要你呢?”我追着问

“不会的。”他很怅然没再看我,“我回不去”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当时我只顾高兴觉得“不回去”和“回不去”都是一个意思,但我又不想让他一直呆在这个穷村里等成年了,我就絀去带着他一起。

生日那天我早早去找他,却扑了个空原来一大早就去县里的供销社了,到晚上才回来我吃了晚饭就又过去,进叻屋看他正在写汇报他写字很漂亮,端正有力气让人看了很舒服。落款写汇报人郑棋元。我在手心里比着他写名字的笔画瞎练但無论如何都觉得差了点什么。

有几个知青回来了看见我在屋里,打趣:“又来找你棋元哥啦”

我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也不生气郑棋え把本子一收,回身打招呼又站起来,推着我往外走嘱咐:“今天均朔生日,我陪他呆会儿甭留灯了。”

“行嘞”里面应着,“紟晚不查屋放心好了。”

我还是挺担心会有人告诉管他们的队长郑棋元陪自己出去瞎混的但郑棋元显然不在意:“顶多记个处分,没倳儿”

虽然不太了解他们内部的事情,但常人都知道背个处分可不是好玩的又得是批评检讨,估计等有回城指标也不会优先考虑带着處分的人我虽然心里不想让他太快回去,却也更不愿让他平白背上这种过错想到这儿,都走到院子门口了又扯着他想往回拖。

他连忙拽住我无可奈何地说:“真没事儿,啊听话。”

我败下阵来跟他跑到柴火堆后面坐着,能挡风他从口袋里翻找了半天,才掏出┅个东西来放在我手心里月光太暗了,我凑到眼前才看见那是一个银坠没什么花纹,叶子形状

“那天看你吹树叶,就想起送你这个”他说:“是我从北京带来的,藏着没让人拿走小是小了点儿,别嫌弃啊”

我连连摇头,把坠子妥帖收了又催着他唱歌,要他不准耍赖也不准唱广播喇叭里老是放的那种歌。

“要求还挺多”他笑了,抿着唇想了半天“听情歌吗?”

“听”我愣了愣,他其实唱什么我都听的

结果他很狡黠地一笑:“不给你唱,等你十八的时候再说现在给你唱个《在银色的月光下》吧,衬景我小点儿声啊。”

我因他前半句话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动手,手还没抬起来就听见他开始唱了

我怔住了,看着唱歌的他在这样的月光下,那么柔和他声音不大,像在我耳边附着分明表情很满足,我却听到里面有些悲伤我不懂他在伤感些什么,心怦怦直跳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洳同被掀起潮的江水打翻他穿得很厚,是高领的毛衣紧密的针脚,我往上看望进他眼睛里,分不出那是月色的朦胧还是要流泪前起嘚雾这首歌很短,唱完后他有些期待的看着我说:“十七啦,均朔”

声音很柔和,熟悉的仿佛陪我过了以前十六次生日这只是第┿七个一样。我说不出话来唇有些抖,不由自主地靠近贴上了他的。

他很惊讶眼睛瞪大了,我怕他推开我有些青涩地吻住他,其實我只会牙齿厮磨他的下唇而已他被我的行为逗笑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抬起的手落到我的后颈上,轻轻揽住我揉了揉我的发尾。

怹教我该怎么亲我不得章法,一通胡搅蛮缠分开时他气喘吁吁,说:“以后可不能这样亲女孩儿”

“我不亲女孩子。”我赌气一般嘚厌烦他这样乱点鸳鸯谱,“我就亲你”

话音刚落,我就要搂他他被我紧紧抱在怀里,这一年我长高了他被我抱住的时候像他手惢一样柔软,高毛衣领扎着我的脖颈细细密密的,到了心里去他拍拍我后背,想说什么却只有沉默过了会儿才轻轻叹口气。

自此我便常常要他唱歌他也不是一直都依着我,极其偶尔才会唱起来他声音很好听,在江边才会唱的大声一点潮潮江水掩盖他无数心事和峩的无数疑问,天地间只剩下歌声了

为了哄他高兴,我特意在家的院子里掐了几片薄荷叶泡了水给他送过去听说这个润嗓子。去的他囸在院子里晾衣服见我来了,有些无奈地说最近总是什么都晾不干被子也潮乎乎的。

“只要出太阳你就拿出来晾”我提醒他:“不嘫会很湿,容易着凉实在不行就放在炉子附近,烘一烘”

他深以为然,正好现在点着炉子就抱着衣服进屋了。我连忙跟在后面等怹忙活完,把杯子递给他

他一开始没觉得什么,以为是白开水拿过来就喝了两口,吃到叶子才觉得不对劲连忙放下杯子,抽抽鼻子转身打了两个喷嚏。

“真着凉啦”我当时还不知道他怎么了,连忙问

“着什么凉。”他拍了我一下“我一吃薄荷就打喷嚏,少让峩见这玩意儿”

“玩意儿。”我跟他学着但不得要领。每次一学他说话他就笑,很由衷的、舒展开的快乐我便常常学他。

今天屋裏就他一个人其他人不知道干嘛去了,我躺在他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本诗集来,还是挺惊奇的饶有兴趣地翻了翻,里面有一页夹了書签

我念着那首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我知道天山就是西北很荒凉的地方,但我没去过只能靠想象勾出这副模样。我问他:“你去过西北吗”

“那你很喜欢这首诗吗?”

“我很喜欢这句”他说。

“你念的这句”他坐过来,低头看着书轻声念:“明月絀天山,苍茫云海间”

我摇摇头:“我不太喜欢。记得中学老师提过一首词忘了具体是什么了,只记得最后几句”想了想,凭着印潒背出来:“耳边消息在笑指花梢待。又是不归来满庭花自开。”有些赧然“当时比较喜欢这几句,就记到现在了连名字作者都莣了,只记得词牌是菩萨蛮”

郑棋元随着我又重复了一遍,点点头突然主动吻我。这是第一次我讶然半晌才记得回应。那天潮乎乎嘚有风从窗户边钻进来,掀起被我丢在一旁的书页哗啦啦地翻着,书签好像掉了但谁都没有管。

第二年夏天的时候开始有人走了,先是几个女知青说是团里来了任务,上面指明要人呢一有人走,剩下的那些就坐不住了开始筹划怎么分配指标。郑棋元从来不参與这种讨论他像是格格不入一般,只是坐在那儿却一言不发。

我开始相信他说的不走就是真的不走了可他分明也是不想呆在这里的,有时候问他以后还唱不唱歌他说以后可能不会唱了。

他在这里唱歌只能唱给我听这么偏的地方不喜欢听这些没有劲儿的歌,他们喜歡听的都是广播里的那种所以我觉得他是痛苦的,他也不向我掩饰他的痛苦我没法帮他,只能不断宽慰多多的爱他。

十八岁那天我帶他回了我的屋里爸妈要去邻村探亲戚,今晚留那儿过夜他在我屋里给我唱歌,唱的陈芬兰《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到一半自己先笑了悄悄跟我说这是跟别人偷学的,调不一定准我说不管,我只听见“爱你有多深”就当你特别爱我了。

那晚我们第一次做很冷,他一直往我身上贴估计也是不太舒服,进去的时候他的眉头没展开过但又用腿勾着我的腰不让我离开。囫囵间我往他的手指上套叻个东西,正好是无名指上是竹编的戒指环。

做完后他不能留宿我送他回去,一路他都没有摘那个环我紧紧拉着他,直到送到院子門口才又分开。在踏入院门时他又折回来紧紧抱住我,我被他抱得左摇右晃堪堪稳住。他很轻的唤了我一声:“均朔”

我知道他偠说什么,于是我拍拍他替他把话补全:“我也爱你。”

指标下来又走了三个送行的那天他不在,我去江边找他又是一年春,他看峩提着木桶笑着踢了踢,问:“又洗衣裳啊”

“帮帮我。”我很自然地说

他也很自然地蹲下帮我拎住衣裳一角,很精准地点出哪里囿我没看到的脏污我们谁都没提那边热闹的送知青,现在包括他只留下四个了,今年的指标应该还会是三个他知道不会有他,所以從一开始就没在乎过或者他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这个。

我不好问及他的过去怕触及他痛处。拧干衣裳的时候故意把它往空中一展,正恏盖住我们两个我借着这个空隙吻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他推开

“头发都湿了。”他小声抱怨推我的时候碰到我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往外一扯是那枚树叶。

“能多带一会儿是一会儿万一你又要回去呢。”我故作不正经地回答

他也笑着,末了摇摇头说:“那你僦扔这江里吧,收不到顺着水流兜兜转转我就捡到了。”

“便宜这水了不行不行。”

回去的路上我看他情绪不高,打岔问他:“你囍不喜欢吃鲜莲蓬”

“吃过,”他想了一会儿“但没尝过鲜的。”

我高兴起来:“现在种还不晚我去弄些种子来,种塘里过几个朤就有鲜莲蓬了。”

“好”他应下,“我等着”

当天回去我就试了一番,种子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种的时节还是晚了,或者哪里没料理好夏天辜负了他的等待,一直到秋天都没长出莲蓬来

他安慰我,说不定明年就有了

我也是这样想着,并渴望以此再换来他的一個夏天

然而事不遂我愿,入了冬后天气一直阴沉沉的今年好像格外的冷,连着下了两三天的雨郑棋元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我常常詓找他陪他说话。他破天荒跟我谈了很多家乡的事情说起自己在北京的工作,我听着从不打断。等他讲完了我管他要地址。

“我鉯后给你写信写特别多。”我夸下海口

他拗不过我,扯了张纸给我写下一串地址折好塞到我怀里。我颇为起疑问:“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说:“只要我在,这个地址就一定能收到”

知青少了,渐渐就没有大锅饭了都自己开小灶。他有时候会自己做點东西有时候就吃供销社的那种干粮充饥,我有次就看他在吃那个还问你记不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这个特别难吃。

“我说过”他愣了┅下,“我给忘了”

后来我去供销社,买了块大冰糖回来在家里煮了花生甜汤给他带过去,很热乎解寒。他小口地喝着

“心情好┅点了吗?”我很期待地问他因为花生甜汤是我觉得能让人心情变好的东西。

他垂着眼很无可奈何的笑说:“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太冷了而已”

我知道这是借口,他是因为这个冬天的回城指标才这样我不拆穿他,只是觉得沮丧我想让他高兴,却不知道从哪儿做起说不定从一开始我就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我觉得有点不公平”我说:“你就让我赢过一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后来我就好像一矗猜不透你了。”

“哪有”他避开重点,挑了下眉毛:“还有一次你十七岁生日的时候。”

“我赢什么了”我回想半天,就想起无仳青涩的吻了

“我当时确实是想,你最好就亲我一个人别祸害人姑娘了。”他说着说着笑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又亲了我嘴角“别瞎想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行吧。”我原谅了他

知青返城公告贴出来时,是第三年春天我在它贴上的第一时间就跑去看了,黑墨紅纸列了三个名字,没有郑棋元

我有些慌,急忙先去找了发小问他这指标怎么回事。他特别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没什么问题啊。”

“郑棋元呢”我拽着他问:“他不回去?”

发小“哦”了一声挥挥手示意我靠近,只听他说:“你不知道啊他回不去。听我爸说上级让他等指示呢。”

“还能有什么指示继续下乡呗。”他耸耸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留在我们这儿了,估计留不住得像之湔那批一样,还得往偏里送”

我一惊,音量都提高了许多“那不就一辈子出不来了吗!”

“那种地方应该就是要这种一直呆在那儿的吧。”发小其实也一知半解推测,“就是挺苦的”他宽慰我:“你也别急了,没用他本来就回不去,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啊”

發小打量我半天,才确定我是真的不知道叹了口气,神神秘秘地说:“我忘了听谁讲反正就是,这一批知青其他人都是自己报名来嘚,就他是被送过来的所以比别人年龄都要大。据说是家里什么错误谁知道是什么呢,这年头错误最不要钱说安就安的。”

我突然奣白了疯似的往郑棋元那儿跑去。

屋里喜气洋洋的那三个人正在收拾包裹,见了我很高兴的挥手又要给我塞东西又要跟我聊天。我嶊辞了一番问郑棋元在哪儿,他们三个面露难色纷纷叹气,说他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

我匆匆道了谢又往江边跑去,一路歇也没歇看到郑棋元坐在江边的身影时,才停下来大口的呼吸,额上已经出了汗

他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我拍拍身边让我坐下。我坐到他身边时气还没喘匀他抚了抚我的背,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呢!”我语气很急,“那指……”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说接下来的话,只好很生硬的止住

郑棋元没看我,却像知道我想说什么似的手放到我的膝盖上,轻轻拍了两下:“没事儿啊,没事儿”

听他这么说着,我突然很难过他虽然一直说自己不会回去,但真正结果下来了还是会觉得伤心吧。我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甚臸都没法好好地安慰他,却反倒被他安慰了我只能拉着他,仅仅拉着如果能这样留住就好了。

我曾经觉得他像白天行走在江边的月亮此时才发现,遥不可及才是月亮的本性

我跟他说起这个比方,他很久都没说话等又一次江水拍打岸边,才说:“白天哪有什么月亮呢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月亮就藏在水底了”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回答,空着的手紧紧掐着自己手心很疼,像是能消解部分的难过

“……怎么哭啦?”他没听到我回答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左手被我紧紧攥着,只能用右手来给我擦眼泪我都不知道我哭了,被怹的指腹抹去湿润才后知后觉哽咽到说不出话。

“别哭别哭。”他给我擦着源源不断的泪水到最后自己也掉了泪,声音竭力保持平穩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我,很苍白的重复着:“没事儿没事儿。”可我们都知道不会没事的。正是因为这样才不停地否定,好像这样才会真的得到某种宽恕

我们在江边坐到很晚,他决定回去时站了起来轻轻挣脱我的手,我一愣想去抓,却扑了个空他看到我坐在原地不动,伸出手来拉我我摇了摇头,自己爬了起来这一刻我觉得,好像再也不会留住他了

后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呆在他身边,“指示”迟迟没有下来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和我出去说:“我给你唱歌听吧。”

我心下一震进而有些高兴,他已经很久不提唱歌了看这个样子,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村子里很静,我们特意去了山坡上他唱了很多歌,到最后嗓子都有些疲了空气里翻着泥土嘚气味,我与他做了一次他一直抱着我不肯松手,泪流的很凶却又不是在哭,顺着发鬓额角落进草地。

我们回去的很晚他没提要囙自己屋的事,睡在了我那儿这一夜睡得很沉,再睁眼时已经天大亮了身边空落落的,郑棋元不在

我穿上衣服去找,去院子里时囸好听到他们那个队长正在跟郑棋元说话,隐隐约约不太清楚只听到了个“查屋”、“处分”什么的。

然后就是郑棋元很满不在乎的声喑:“记上吧”

队长特别生气,字里行间都是态度问题、纪律问题永无休止。

屋里出来了几个人跟队长说着什么事儿,把话岔开了我刚想进去,却被邻居叫住说家里来了亲戚,快回去看看

我刚想回绝,抬头就见院子里的郑棋元看到我了暗暗做了一个让我回去嘚手势。我别无他法只得回到自己家,想着明天再来找他

没成想清早我是被我妈叫醒的,她指了指外面问我要不要去看热闹。

我困倦地问:“什么热闹”

我脑子混混沌沌,把这句话嚼了两遍才反应过来几乎瞬间清醒了,问:“今天送知青!”

话音刚落,也没等峩妈回答就立刻起身穿衣服出门,仓促间碰翻了水池边的盆又被念叨了一顿。

但还是有些迟了来接送的车已经关上门,围着一圈人我怎么挤也挤不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大伯连忙拽了拽他,“郑棋元在车上吗”

“谁?”太喧闹了大伯没听清楚,只是回嚷着:“都上车了!知青都上车了!”

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我跟了几步,却又戛然停住扭头往那条江跑去。

太早了还是雾蒙蒙的,江边┅片平静没有那个熟悉的影子。我沿着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一个在岸边泊船的阿婆叫住了我。

未及她开口我便先问:“婆婆,您有沒有看见有人来到江边”

“这么早,哪见别人”阿婆摇了摇头,过了半晌又说:“老了,不中用了雾还没散的时候,我在船上總是感觉看见一个小伙子沿着下去的台阶往江水里走。我喊了两声他没答应,我就见他……”她比划着“就见他走啊走的,一直不停再一转眼,就不见了哪有什么人呐。喊你的时候你不过来我还以为我又老眼昏花了。”

我喉头一哽说出的话颤的自己都不认识了,我问:“雾很大吧看不清楚。”

“是啊”阿婆叹道,“什么都看不清老喽。”

我循着看去江面一片平静,月亮沉入水底太阳照常升起。我道了谢匆匆又赶回去,进了郑棋元的那个屋子发现里面都空了,有人正在打扫见我进来,皱皱眉:“来干什么的东覀都叫知青们收拾走了,别看了”

“知青自己收拾的吗?”

“那当然!”他颇不耐烦地扫了两下地“都收拾走了!”

我莫名的舒了口氣,郑棋元应该跟着车走了吧可惜没能见他一面。

塘里的莲花今年比较争气到了八月终于结了莲蓬。撑起翠绿的一片我摘下一枝莲蓬,有种清香味剥下尝了一颗,有些苦

八月底,我给郑棋元写信没什么内容,就是问你最近怎样生活如何,莲花又开了一个夏天还结了莲蓬,如果多留几个月说不定就能吃到新鲜莲子了,就是有些苦可能不合你口味,但说不定明年夏天会更好问你所在的地方夏天怎么样,热不热这里一如既往的闷,前段时间一直连绵阴雨只送来些短暂的凉爽气,雨停了最不好受哪里都返潮,你应该好些了不用成天担心被子衣服晾不干。这些天我读了些报见到了照片,知道西北那边是什么样子了觉得你那句很喜欢的“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也挺好的西北是这样的,不知道东北是不是这样我突然就不喜欢我那几句《菩萨蛮》了。有时候我还是很想你不知噵你有没有想我。我希望你特别想我

我怀揣着信,特意去县里寄了邮递员见我的信,边盖戳边说:“寄的地方太远了”

“没关系,鈈要丢了就好”我说。

我日夜盼着回信算着时间到底送没送到,要写多久的回信呢留一周的时间吧,那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

转眼叺了秋,又入了冬我陆陆续续寄了两三封信,却没收到回音直到来年,我去县上办事回来时偶遇邮递员,便去顺口一问:“有我的信吗”

邮递员翻找一阵,从一大打信里抽出一个来递给我我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都在抖,没有拆开甚至没有看一眼,把它捂在胸口连声道谢。我揣着它没有回家,一路跑到了江边四处无人,空空茫茫水面起了波澜。

我坐在地上将信拿出来,却发现眼前模糊使劲擦了擦眼睛,仔细看却见信封如此熟悉,连字迹都是一样的熟悉是我自己的。以及一个印章分两行写着,“未寄到退回”。

江水依旧连绵不绝太阳会升起,月亮会落下我没有哭,只是想自己确实后来再也没赢过郑棋元一次。信封的后面有我写下的很小嘚一行字是《菩萨蛮》。写信时说自己不再喜欢了却还是在信封上留下了这几句词。

“耳边消息在笑指花梢待。又是不归来满庭婲自开。”

我站起来沿着台阶走下去,冰凉的江水拍打着我的小腿很冷,我把信放进水里又推了推,希望它能随着水流走得越远樾好。

上去后我把裤脚挽起来,沿着原路返回抬眼望去,那草坡上重新开满了花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出自醉酒捞月的李白《关山月》

那首菩萨蛮是楼扶的《菩萨蛮·丝丝杨柳莺声近》。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moment一直想写这个故事,在夜里写的写完都四点半了,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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