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花娱乐———魔兽世界逗比名字里名字中的一竖怎么打

先上一张哥们给画的插图

有点三聯版内味儿吧顺便说一句,此图表现的是第六卷中的场景和我今天发的没太大关系

上面是我自己画的曹魏时期洛阳城平面草图,将来鈳以结合小说看

话不多说,直接上正文第一卷共十一章,两万余言

第一卷 前所未有的实验

        我叫庄麦狄,出生在一个物理学之家我嘚爸爸和妈妈都是天体物理学家,而我的爷爷更是近五十年来世界最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庄古原

        这个名字在这个时代无人不知,无囚不晓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以谈论他所完善并发展的《超统一论》为荣很多人嘴里都会时不时蹦出几个道听途说的新名词,虽然谁也不能确切描述这个理论到底说的是什么

        毋庸置疑,我的爷爷是个对物理学研究异常痴迷的人在我出生之前,他一直在位于ㄖ内瓦的全球理论物理学会进行他的研究工作我的爸爸经常劝他回国工作,但是爷爷坚持认为在这里,他才能找到几个能与他相互理解、探讨问题的人虽然这仅有的几个人之间经常爆发极为激烈的争执,甚至会互相偷偷给对方的私人医生打电话建议对他们的客户做┅些精神方面的检查。

        直到我出生之后我的爸爸给爷爷打电话报喜,并请他给我起个名字爷爷当时非常惊讶,他甚至想不起来他的儿孓什么时候结的婚自己有没有出席婚礼。我的爸爸也是一个很大气的人他的原话是“您不必在意这些细节,您只要知道您的孙子已經出生了,请您给他起个名字就可以了。”

        爷爷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了片刻给我起了“麦狄”这个名字,以致敬他最尊敬的两位物理学镓:麦克斯韦和狄拉克过了不到一个月,爷爷就回国了并在我父母任教的大学申请了教职,从此与我们生活在了一起

        据爷爷说他回國是因为自己的研究已经到了尽头,已经没有留在那边的必要可是在我看来,他是因为我才回来的他不想像当初忽略爸爸那样忽略我,也许人的年纪大了感情又会再次丰富起来。

        回国之后学校对爷爷非常重视,为他配备了他所需要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资金、设备、团队、学生……还有各种荣誉头衔。最后这项也导致了对爷爷的介绍变得极为冗长:50年以来最杰出的物理学家、时间掌控者、超统一论の父、普朗克与爱因斯坦的调解人……

        他在一次给物理专业新生的演讲中曾经讲道:“现阶段的理论物理学研究与19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情形非常相似当时的学界普遍认为物理学作为一个完整的体系,已经建立得足够牢固的而理论物理学正在明显地接近于几何学在数百年Φ所已具有的那样完美的程度。

也曾有过类似的表述:物理学的天空阳光灿烂晴空万里,仅仅在角落里中漂浮着两朵小乌云后来发生嘚事,大家都知道了这两朵小小的乌云所酝酿的风暴将整个物理学的天空完全倾覆。现在的情况是如此相似

        ‘超统一论’能够完美的解决从宏观到微观世界的绝大多数问题,调和了广义相对论与量子力学在微观尺度上的矛盾为时间和空间做出了重新的定义。因此有人提议将这一理论称为‘终极统一论’但我和我的同行们都表示反对。因为在这一理论之下依然有几朵小小的乌云时时困扰着我们

        我们感到惴惴不安,不知道这几朵乌云是不是正在酝酿另一场更大的风暴。所以理论物理学远远没到终结的那一刻前面还有无数的难关等著我们。但是我认同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我已经把我这一代的事做到了极致,我已经老了很难再保持年轻时的热情与执着。我现茬能做的只有将我所了解的东西尽可能多的传授给你们并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我盼望着有一天你们能够完善甚至推翻我的悝论,就像普朗克和爱因斯坦曾经做过的那样追求真理永不止步。”

        直到我长大之后无意中读到了他的这次演讲,不禁心中一阵抽搐因为他说了谎。他依然保持着巨大的热情与执着只是他的关注点从物理学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这完美的符合热力学第一定律:能量既鈈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另外,他的确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年轻人的身上只是他没有说的是,如果把他的期望值算作一石那我一人就独占了八斗,我的境遇可想而知

        爷爷是一个严肃的人,经常轻皱眉头绷着一张脸,看着似乎脾气很大的样子实际上他年轻时的确脾气不小,除了性格的因素の外他的内分泌有些失调,甲状腺素的旺盛分泌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随着年龄的增大和针对内分泌系统有效的治疗,他的脾气也有所收敛已经接近收发如心的境界了。他的思维敏捷擅于抓住别人思维上的漏洞,并且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

        在我看来,爷爷和我父母的关系有些奇怪他们之间通常是客客气气的,会有礼貌的互相问候远没有一般家庭成员间的那种亲密,仿佛相互之间疏远了很久似的我父母的专业是天体物理学,他们年富力强正是出成果的年纪,日常忙于自己的课题研究而爷爷回国之后变得清闲叻很多,所以我小时候和爷爷相处的时间远多于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

        我可谓天资聪颖,我能感觉到爷爷对我的智力水平还是相当满意怹也常常用我和他自己幼年时的表现做比较,结果往往还处于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背负着爷爷厚重的期望我自然洏然的被灌输要成为一名物理学家的理念,慢慢的我也觉得理所应当我的童年生活不像普通小孩那样,听得是童话故事玩得是各种玩具。我不是我从小听的最多的故事就是各种知名物理学家的传记和趣闻,类似于《牛顿本纪》、《麦克斯韦世家》等等我的玩具都是爺爷或者他的学生们精心设计的,能够巧妙的体现一些经典物理学的基本原理还能让小孩子产生一点兴趣。同时爷爷也很注重数学方媔的熏陶,毕竟数学是研究物理学的最重要工具

        也许是受了父母和爷爷的遗传,也许是得到了正确的引导我对物理和数学的悟性和兴趣都非常的高。在爷爷的耳提面命之下我也坚持科学高于一切的原则,对同龄人所感兴趣的玩具和动漫不屑一顾当然,我也几乎接触鈈到到这些东西除此之外,我最大的娱乐活动是下围棋这是一项极其考验智商和记忆力的活动,也正因为如此爷爷允许我把它当做課后甜点。

        我从小就在爷爷的督促下学习数学和经典物理学包括牛顿力学、热力学、统计物理学和电动力学等等。在初中毕业之前我僦已经达到了20世纪初开尔文男爵的认知水平,只是由于年纪太小导致数学水准不足。上了高中之后我先是学习了

,初步理解了光速不變这一事实接着又顺利的通过了量子力学和狭义相对论的考验。高中二年级开始我又用了相当长的时间研习广义相对论,感谢这个时玳许多仅仅存在于前几代科学家头脑中的实验,在现代早就已经被设计出来这也极大的帮助了后来者对这一理论的理解。

        直到此时峩的爷爷和父母都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一位未来的杰出的物理学家正在循序渐进的努力萌发。但是渐渐的,他们之间也开始有了一些分歧我的妈妈希望我暂停对理论物理学的学习,因为我当时只有十五岁数学能力差得很远,更重要的是心智尚不成熟难以应对接下来可能会遭受的打击。而下一步的学习就将涉及到 “超统一论”

        对于这一理论的理解,对很多顶尖的物理学镓来说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它会告诉你,你之前所学的一切理论都是错误的、不完整的、片面的而你必须摒弃自己的固有认知,在你嘚脑子里重新按照新的理论衍化这个宇宙就像在爱因斯坦的时代,人们无法通过大量的实验来直观认识广义相对论一样现在也没有太哆“超统一论”的直观实验(爷爷和另外几个统一理论的创建者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为这一理论设计更多能够实现的实验方案),也就是說我只能在自己的头脑中虚构实验没有人能够帮助我,这对我的认知世界是极大的挑战

        我的爷爷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我应该争分夺秒尽早地开始这一理论的学习。我原本的认知世界并不牢固也就意味着更容易被击破,更容易接受新的理念他还举了麦克斯韦的例孓,他在十六岁时就已经发表了《电磁学通论》

        但是由于我妈妈的坚决反对,我的物理学习只好暂停下来我妈妈为了夯实我的数学基礎,专门抽出时间来辅导我数学分析和非欧几何同时也是为了监视爷爷,不让我过早接触“超统一论”

        我的爷爷尽管表面上妥协了,泹他内心深处的小火苗始终蠢蠢欲动终于在某一天,他仿佛被潘多拉灵魂附体一反常态的在他严肃的老脸上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趁著只有我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悄悄的塞给我两本书:“超统一论,了解一下”

        爷爷选了个好时机,我正被数学分析搞得欲仙欲死學习物理学对那时的我来说就像去度假一样。我毫不犹豫的将妈妈的警告抛在脑后魔盒被打开了,“超统一论”被放了出来钻进了我嘚脑海。

        事实证明妈妈是对的。我幼小的心灵还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固有的认知世界决不容易轻易改变,我能够理解这一理论所构建嘚世界但我就是不愿意去承认它。两种观念以我的大脑为战场展开了斗争。我的情绪由惊讶逐渐转为迷惘、怀疑最终变得抵触。就茬我即将自我毁灭的时刻大脑启动了最后的保护机制,我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很庆幸我并不知道在我沉睡的过程中家里所发生的事,不知道爷爷是不是懊悔自责妈妈是不是心怀怨恨,我不想知道医生认为我的情况还比较乐观,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至于什么时候能够醒來,只能听天由命了我的家人们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每天在床前陪伴着我试着唤醒我。他们的手段很有限毕竟这不是他们所擅长的。

        最后是我的舅舅救了我他也是我的所有近亲中唯一一个没有理学学位的人。他认为我需要远离物理学因为物理学带给我的创伤太大,必须将物理学从我头脑里彻底屏蔽他的办法是为我讲述历史故事,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到三皇五帝、尧舜禅让、大禹治水、少康Φ兴……

        一个个故事在我的潜意识中回荡,一扇新的大门就此打开伴随着这些故事,我逐渐苏醒过来爸爸妈妈喜极而泣,爷爷也是如釋重负从此之后,物理学的大门对我彻底关闭我的家人也达成了共识,不再干涉我的学业只盼着我能快乐的生活。爷爷也从家里搬箌了学校重新将热情投入到科学研究之中,与我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我骨子里也是一个执着的人。为了彻底摆脱物理的阴影我将兴趣转向了中国历史,这一次我觉得找对了方向我在历史的世界里如鱼得水。我沉醉在祖国瑰丽的历史长河中久久不愿醒来。我终于明皛之前十几年我所谓对物理学的兴趣完全来自于家人那种理所应当般的潜移默化(我称之为输入型兴趣),而我对于历史的喜爱才是真囸发自内心的

        转型来得不晚,两年后我考入了父母和爷爷任教的这所世界闻名的大学的中国古代史专业,就如一直以来他们所期盼嘚那样,我们在同一所大学团聚只是他们在物理学院,我在历史学院尽管如此,父母依然欣慰为我感到骄傲,只有我的爷爷在高兴の余略有遗憾他依然固执的认为以我的头脑不能研究理论物理学就是暴殄天物。

        经过在大学两年多的学习我更加坚定了自己成为一名曆史研究者的决心,专业成绩名列前茅今年,我们专业最年轻的副教授中国古代史和历史文献学两门儿抱的林不同老师接到了一项有關《尚书》学的研究课题,他刚刚评上副教授不久手头的研究生寥寥,人手严重不足我作为一名本科生也有幸被林老师选中进入课题組一起参与研究的辅助工作,却不曾想竟因此和我的爷爷产生了新的交集

      经过课题组成员几个月的努力,我们这次的任务基本告一段落只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

        东晋时梅赜献号称为孔安国注《古文尚书》,传至唐代刻成《开成石经》,流传千年却被后世学者所质疑,后来更被《清华简》等考古发现证伪 

        《尚书》的流传竟然艰难至此。冥冥之中仿佛总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试图掐断这代表着华夏文明之源的传承我的心情极为沉重和痛惜,久久难以平静我决定找林老师聊聊天,倾诉一二

        林老师瞥见我走来,仿佛没发现我的滿腹心事兴冲冲的和我打招呼:“麦狄来了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看!”他指着桌角一堆装订好的书稿笑着说:“前不久让你帮忙排版的新书已经做出了样书,你来看一看我加了一篇自序,上面还专门提到了你的贡献”

        听他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上个月确实帮怹的新书做了些排版校对的事,现在也该到了出成果的时候我连忙拿起书稿,书名是《伪古文尚书溯源》这也算是林老师此次研究课題的一个副产品。

        我来不及细看急切的翻到了《自序》的部分,找了半天终于在最后一行发现了我的名字:我校本科生庄麦狄同学对夲书亦有贡献。

        我不禁有些汗颜不过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嘛,难得还被林老师记在心上我几乎忘记来这里是因为什么了,拿着書稿细细欣赏着我的大名忽然听到背后一阵吃吃的笑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夏师姐,冲着我掩口轻笑

        夏师姐名叫夏真,是林老师的囸牌研究生虽然只是一年级,却已是课题组的主力林老师的这部新书也有她很大的功劳。

        我又翻了翻《自序》有些疑惑的问:“林咾师,这个《自序》不是最终版本吧我记得夏师姐的贡献比我大多了,您怎么没感谢一下她”

        原来如此,我释然的同时也有些羡慕惢里也很服气,因为夏师姐确实很……嗯确实很有才华,又非常努力在我们课题组的日常工作中,林老师既要负责交叉学科的协调叒要应付专家组和院专业委员会的考评,同时作为新晋副教授自己还有较重的本科生教学任务,常常是分身乏术所以很多具体细致的笁作都是夏师姐承担的,这部《伪古文尚书溯源》也凝聚着她大量的心血成为合著者并不为过。

        林老师见我面上波澜不惊似乎对我没表现出应有的“羡慕嫉妒恨”略有失望,缓缓地从桌子后走到我跟前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麦狄啊我一直觉得你搞历史研究的潜力很大,不过光有潜力还不够更要找准了方向,这一点你要多向你夏师姐学习啊研一就出版学术作品了,你知道她取得这樣的成绩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吗?”

        我轻轻扭了扭身子一边不着痕迹的脱离了林老师大手的控制范围,一边苦苦思索着夏师姐身上的與众不同之处有些不太确定的答道:“我记得应师姐本科毕业之后先工作了两年才去考的研究生,虽然现在只是研一但实际年龄应该仳研二的师兄还大一些……”说着说着我猛然感觉办公室的空气逐渐转凉,另一张办公桌后面的夏师姐虽然低着头我却依然能感到一股強烈的寒气不断向外扩散,趁着她还没彻底爆发我赶忙话锋一转:“这两年的工作经验应该对她的成长帮助很大,毕竟通过在社会上的曆练想问题、做事情都会更加成熟。”

        林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没等他说话,夏师姐已经悄悄的走到我们俩旁边我颤抖地看姠她,她笑靥如花看着我缓缓地说:“子曰:‘发奋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年纪大只是次要因素关键在于我的导师為我指明了方向。”

        林老师情不自禁的捻着下巴上几毫米长的胡茬点头微笑微不可闻地自言自语:“年轻人啊,差一岁是一岁”

        林老師干咳一声,又说:“小夏跟着我学习的时间较长这么讲难免有些感情上的偏向,不过她说的也有一点道理导师的选择很重要啊!我看了下你这三年的成绩,保研应该问题不大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林老师会和我聊这个话题我并不感到意外。我既然立志成为一洺历史学者而且成绩一贯优秀,拿到保研资格也问题不大当然也考虑过选择导师的问题。说实话这几个月和林老师及课题组的师兄師姐相处得非常融洽,这里的氛围也很轻松林老师年富力强,为人正派只是生性好谑,导致整个人看起来略微有点不太靠谱儿

        就在峩犹豫如何回复林老师的时候,夏师姐冷不丁插了句话:“麦狄要是来咱们组那咱们的组的平均颜值又能上一个台阶了。” 

        林老师大大哋点头:“不错麦狄读研的时候,你研二的那两位师兄也该毕业了咱们组的平均颜值肯定是全院第一了。”

        林老师所说的这两位师兄正是他的第一届研究生,开门大弟子我脑子里浮现他们两位的尊容,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林老师说得对啊。

        “是啊但是您有带博壵生的资格吗?”夏师姐反问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林老师毕竟年轻到目前为止只招了两届硕士研究生,离博导还有相当长的距离而我也是立志读博士的人,一旦做了林老师的研究生等到考博的时候很大可能又要改换门庭。

        林老师一脸沉痛:“这两年我一直忙于對你们的培养淡漠了对职称的追求,这件事的责任在我现在看来,为了咱们课题组的长远发展我也得稍微努努力,争取两年之内把博导资格拿下来”

        由于家庭的原因,我是比较了解高校的晋升体系的听林老师这么有信心,还是有些诧异:“您刚被聘为副教授两年这么快就能晋升正教授了吗?”

        “那倒不是”林老师笑着解释:“咱们学校规定像我这样特别优秀的副教授也可以申请博士生导师资格,前提是必须至少完整地带过两届硕士研究生到小夏这我已经带了两届了,等小夏毕业时我应该就有带博士生的资格了”

        林老师和夏师姐那边已经聊不下去了,注意力又转到我这边:“麦狄啊读研的事不必着急,你多考虑考虑也可以到其他老师的组里看看再做决萣。小夏有什么建议也多和麦狄聊聊”

        我看林老师不需要我立即表态,松了一口气说道:“谢谢林老师,我一定会好好考虑咱们课題组个个都是人才,讲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的。”

        听我这样讲林老师很高兴,他抬头看了看时间对我们俩说:“先别聊了,马上箌中午了我请你们到食堂一起吃个饭。”

        夏师姐有所谓减肥的需求中午基本靠水果勉强糊口,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林老师吔不勉强拉着我就下楼往食堂走去。

        我们这所大学的主校区包括老师和学生在内总共有两万余人正经的学生大食堂有四个,历史学院嘚教学楼因为离学三食堂最近我们也就习惯了每天到那里吃饭。林老师步伐很快我身高腿长,走得自然也不慢我们毫无散步的觉悟,迅速地向着学三食堂移动我正好趁着与林老师单独相处的时间,将心中的迷茫讲给他听

        林老师毫不意外,略略放慢了步伐:“我很悝解你的心情作为一个中国古代历史的研究者和爱好者,产生这样的情绪是很正常甚至无法避免的我们是真的恨不得历史上的古籍有┅部算一部都能完美的流传到我们手里。但是古代文献的传承是件很不容易的事特别是在印刷术广泛应用之前。你想想看那时候的古書要想复制,只能靠手抄而用毛笔抄书费时费力,还有着抄错的可能这必然导致在当时古书的复制本不会太多,所以一遇战乱那就很嫆易绝版”

        我点点头,林老师语调故意一沉又道:“而且我一直有一种怀疑,历史上有不止一批人出于未知的目,大规模、有组织、恶意的篡改、伪造古籍”

        林老师见我紧张,哈哈一笑道:“这就是我本人的一个感觉,没具体去考证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值得庆圉的是虽然我国古代文献散佚的情况触目惊心,但是我们的文明到底还是薪火相传这也就使得我们有了重现这些文献的机会。”

        林老師摇摇头笑道:“考古发现的确是一条很好的途径,但那不是我们所能把握的我们作为历史学的研究者,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考古学镓身上”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又道:“咱们以著名农业著作《四民月令》为例此书成书于东汉后期,大约散佚于北宋末年其中大约經历了上千年。这部书虽然失传了但是由于中华文明没有断绝,在这近千年的时间里许许多多读过这部书的人,将这部书的部分段落摘抄、引用到自己的笔记和书籍中使这部书以另一种形态流传了下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从浩如烟海的前人笔记中将这部《四民月令》盡量完整地还原出来这就是我们工作啊。”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释然了不少,我们边走边聊很快进入了食堂。此时正是大量学生下课嘚时候食堂里乌泱乌泱的全是人,我们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好了饭找到了空桌坐下。

        林老师擦了擦汗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几句。我低着头扒拉了几口米饭忽然想起一个自己常常思考的问题,正好趁着此时问问他的看法:“林老师您从事历史学的研究很多年了,您说咱们学习和研究历史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学习历史到了你这个层次的确应该思考这个问题了,这也能区分你是不是能在科研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林老师又将问题抛了回来

        我不假思索,马上脱口而出:“以史鉴今读史明智。历史事件虽然不会再现但总会精确地复制,我们通过对历史事件的研究总结可以对现实事件起到借鉴指导的作用。”

        林老师点点头说:“你講得很对左宗棠曾在书信中提到过:‘读书时,须细看古人处一事接一物,是如何思量如何气象?及自己处事接物时又细心将古囚比拟。设若古人当此其措置之法,当是如何我自己任性为之,又当如何然后自己过错始见,古人道理始出断不可以古人之书,與自己处事接物为两事’这段话说得很清楚,我们在读史书或者分析历史事件时不是简单的记住那些细枝末节,而是要将自己代入其Φ想一想自己面对这些事件的时候应该如何处理,再回过头看一看当时的古人是怎样应对力争找到最优解,使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处理類似问题时得心应手这不就是学习历史最大的意义吗?”

        左宗棠的名言我当然知道林老师分析得也是头头是道,但我总觉得他有点言鈈由衷我又接着问道:“您讲的道理我也都懂,但是最近这几个月我跟着您做课题研究我感觉好像并不是这样,咱们的研究得更多的往往就是那些所谓的细枝末节包括您的新书《伪古文尚书源头》不正是典型的细枝末节吗?”

        “我刚才所讲的是历史学对人类文明的普遍意义具体到不同的人当然就各有不同,所以我才问你自己的想法结果你给了我一个标准答案,那我也只好说点官方答案了”

        “我慬了,林老师但我的现在想法有点混乱,总是感觉抓不到重点所以才想听听您的看法。这儿也没有外人您就讲一点课堂上不让讲的吧。”

        林老师笑骂道:“滚!有什么课堂上不能讲的曾子曰:‘事无不可对人言,只是有些事儿不能说太细’”他略顿了顿,组织一丅语言又接着说:“我的想法很简单——兴趣才是最原始的驱动力。我只是个文人又没什么上进心,以史鉴今于我没有太大意义我呮是想搞清楚一些事,就拿我的新书来说我就是想弄明白伪《古文尚书》究竟是何人所作?此人制造这本伪书的目的是什么总而言之,我希望弄明白历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不管是大是大非还是细枝末节,我就是想了解真相很多历史事件已经有了定论,通过一定学习僦能清楚而更多的却还是迷雾重重,还要通过不断研究才能做出一些接近事实的推断这就是我研究和学习历史学的意义和乐趣所在。”

        林老师的话仿佛一道柔和的电流缓缓通过我的身体我全身都麻酥酥、热乎乎的,说不出的舒服我也终于抓住了脑海中稍纵即逝的那噵光芒:不必给自己的爱好强加上伟大的意义,选择学习历史就是因为我喜欢追逐真相就是我最大的乐趣。

        我暂时解开了心中一个小小嘚结感到十分痛快,和林老师的关系好像也更近了一层这餐午饭我吃得很开心。

        然而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蓦然我敏锐的感官似乎嗅到了一丝远古巨龙的气息,这种来源于高阶生物对低阶生物异乎寻常的压迫感从小伴随着我长大

        我抬起头,果然一位高高瘦瘦的老人站在我的桌前,俯视着我他面貌清矍,目光坚定头发虽然以银色为主却依然茂盛,端着餐盘的双手丝毫不抖虽然年老却┅点不显得衰弱,或许是一种错觉我总觉得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嘲讽。

        来人正是我的爷爷庄古原这有些出乎意料,我在这里仩了将近三年大学还是第一次和爷爷在食堂偶遇,我既紧张又有些尴尬

        林老师显然也认识这位“国宝级”的科学家,并且对我的称呼並不感到惊讶毕竟我的家人没有刻意隐瞒我的身份。他连忙站起来礼貌的打招呼:“庄老好!我是麦狄的历史老师林不同,很荣幸见箌您”

        爷爷冲他微微点头回应:“你好!”他把餐盘放在桌上,和林老师握了握手挨着我坐了下来。我和林老师也坐了下来虽然我們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但是此时绝不是离开的时候我可不想让爷爷觉得我在躲着他。

        终于还是爷爷开口打破了沉默:“林老师我听说過你,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麦狄目前正在你的课题组帮忙,是吗”

        林老师忙道:“确实有这事。我这边人手比较紧张麦狄平时课上表現不错,人很聪明也有学习历史的热情,我就请他来我的组里协助工作”

        我替林老师捏了把汗,这个看似平常的问题暗藏杀机林老師求生欲很强,面上波澜不惊:“我既然知道麦狄是您老的孙子肯定会对他多关注一些,我能想象到像您这样的家庭培养出的孩子一定昰德才兼备的不过麦狄还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他的悟性很高在学习中总能提出一些发人深省的问题,对我们课题研究帮助很大”

        林老师的功力不凡,我在心中暗竖大指爷爷也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孩子悟性确实不错只是心志太脆弱,经不起打击可惜没法走理论物理这条路,不过研究研究历史还是绰绰有余”

        林老师早对爷爷的性情有所耳闻,也不生气笑着说:“麦狄没能继承您老的衤钵我也觉得有些遗憾,对于物理学来说是个损失但于历史学却是个收获。历史科学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正需要麦狄这样有才华、有悝想的青年投身于此假以时日,我相信他一定会取得能比肩于您的成就”

        爷爷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略带嘲讽的笑容:“作为一名学者,我很尊重其他学科所取得的成就而作为一名物理学家,我却很难相信任何其他学科能够像理论物理学这样对整个人类文明起到决定性嘚推动作用”

        林老师皱了皱眉:“我很难同意您的观点。学术研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任何一个学科对人类的进步都有着重要的意义。當然每个人的角度不同,我研究历史的目的只是想了解历史的真相这是我毕生追求的事业,虽然看起来遥不可及我一直在为此努力。我也很尊重您和物理学但这在我眼中没有什么意义。”

        爷爷收敛起嘲讽的笑容严肃地瞪着林老师,林老师也毫不退缩目光没有躲閃。片刻爷爷嘿嘿笑了起来,紧张的空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你还算诚实我的名气很大,所有人提起我都说我为了全人类的共同事业鞠躬尽瘁居功至伟,嘿嘿什么文明发展、科技进步,和我有毛关系我不过就是想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罢了!我从来都不需要无知的尛猫小狗们的恭维,我只是为自己的本心做事在你身上我也看到了相似的特质,我们很可能是同一类人这种人毫无伟大之处,甚至可鉯说非常自私: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这并不丢人,但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将事情做到极致”

        我暗自松了口气,但林老师和蔼可親爷爷严苛冷漠,我实在无法接受他们是同一类人的观点若说相似之处,也就是两人骨子里都挺固执的只是一个张扬,一个内敛

        林老师刚才显然是在强自支撑,听到这番话也是轻松了不少赶紧赔笑道:“庄老说得太好了,我也是这个想法只是没能像您这样总结嘚如此精辟。”

        然而爷爷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历史比起物理来有一个天然的缺陷这将导致你们的研究很难得到理想嘚结果。”

        我的神色一紧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然提了起来,我了解爷爷的性格他不会无的放矢,他这么说肯定是早有准备

        林老师显然鈈以为然,呵呵笑道:“您的这个观点很新颖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您能不能详细说说这个‘天然的缺陷’指的是什么?”

        爷爷端起汤碗轻轻喝了一口,缓缓地说:“历史研究难以直接通过实验验证相比之下,物理学是在实验与理论紧密相互作用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理论进展的基础在于理论能够解释现有的实验事实,并且还能够预言可以由实验证实的新现象一直以来,验证理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設计一个巧妙的实验实验正是物理学的生命线。但是对于历史学你们几乎得不到验证的机会,只能通过前人的记载间接地做出推断茬这个过程中,掺杂了太多的主观意识面对同一份资料,不同的人可能会得出大相径庭的结论而且史书的记载能够完整地还原历史的夲来面貌吗?这一点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甚至在你们历史学界内部,还有着所谓‘疑古派’的存在我很尊重历史研究者,但我不认为伱们能得到任何确切的成果无休止的争论会伴随你的整个研究过程。”

        林老师有些发愣对他来说,通过史书、文物和考古进行历史还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实验?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被爷爷新奇的角度震惊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也愣住了,原因和林老师截然不同我从爷爷的话中嗅出了一股不平常的味道,一个疯狂的念头不由自主的出现在了我的脑中

        我虽然早已與物理缘尽,却也大概知道爷爷目前的研究方向是《超统一论》中与时间相关的部分再结合刚才爷爷的话,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小心脏砰砰砰的跳动:“难道说那个实验有门了”我紧张的盯着他,期待得到一个激动人心的答案

        爷爷板着脸的看着我,我却能从他的嘴角讀出他的得意佯装漫不经心的说:“是啊,大约三年前就已经初步具备小范围回溯实验的条件了嗯……就在你走火入魔后不长时间。”

        我顾不上品味爷爷的用词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使劲儿捂着嘴不让自己大声喊出来周围不明所以的吃饭同学诧异的看着我,不知噵我在发什么疯林老师也是一脸茫然,下意识的躲我远了点他根本不明白“回溯实验”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实在太惊人了!鉯我对《超统一论》浅薄的认识来讲这一理论虽然重新诠释了时间的含义,从理论上预言了时间在一定条件下的可回溯性但包括部分粅理学家在内的人,都难以想象会在有生之年看到能够验证《超统一论》的实验因为这意味着回到过去的时间旅行!

        我努力压抑着激动嘚心情,用尽量简洁的语言轻声向林老师做了一番讲解林老师的物理属性基本上就是白板,但他敏锐的过滤掉了一切自己听不懂的专业術语迅速地抓住了要点:回到过去。他的兴奋立刻压倒了震惊小心翼翼的问道:“庄老,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有机会回到过去现在巳经有这样的技术了?”

        爷爷像看傻瓜一样的看了看一脸亢奋的我叹了口气,道:“远在二十年前当《超统一论》通过了数学层面上嘚完美验证之后,所谓的时间旅行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实现它的具体时间更多取决于如何解决工程学上的诸多问题,其中最主要的就昰要靠何种能源作为时间旅行的驱动力时间回溯并不简单,这需要极大能量以克服时间的惯性在当时这个问题就难以解决。”

        林老师姒懂非懂的点点头:“我也听说过一些时间旅行的知识据说时间旅行不是靠虫洞的吗?然后从虫洞钻进时间隧道按您的说法钻虫洞也鈈容易啊。”

        林老师的话让我这半个外行都感到一些赧然果然,爷爷没好气的说:“你的‘知识’都是从玄幻小说里看来的吧还时间隧道?你以为是在坐地铁吗”

        林老师脸皮还不错,也没觉得多尴尬笑道:“其实有的玄幻小说逻辑还是挺严谨的,但在知识性上和您咾这样的科学家当然完全不在一个位面上您请接着讲。”

        爷爷瞪了他一眼耐着性子给林老师讲解:“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咱们就恏比坐在一辆时速300公里的列车上如果你想要回到一分钟之前所在的位置,需要怎么做”爷爷看向了我。

        这样的问题还难不倒我我略畧思考一下,明白了爷爷的意思答道:“问题的关键是克服火车的巨大惯性,人在火车上与火车相对静止,相当于人的时速也是300公里要将人的速度从300公里将为负值,才有可能回到原来的位置根据牛顿惯性定律,这需要非常大的外力”

        爷爷点头道:“不错,基本是這么回事但是时光的回溯要比这复杂得多,而需要的外力也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哪怕是原子能也无法提供。”

        林老师只是物理方面嘚外行但思路很清晰:“这么说来,您一定是找到了可以满足要求的这样一种外力了”

        和我们的交流并没有影响爷爷吃饭的速度,不知不觉爷爷的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喝了最后一口汤用餐巾擦了擦嘴,说道:“这个就涉及到一些机密了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跟到我的办公室聊聊。”

        我和林老师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食堂环境嘈杂,我环顾周围大家都在吃饭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我们我们连忙答应,收拾好餐具跟着爷爷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位于物理学院主楼的顶层我小时候对這里相当熟悉,而上了大学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到这来这里与我记忆中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大约三十平方米的面积白色的墙壁看着像是噺近粉刷的,简单的几件家具却是旧的这里只是爷爷在主校区的办公场所,而他那间大名鼎鼎的是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却在距离主校区彡十公里的一处偏僻的海滨分校内。

        林老师别说来爷爷的办公室恐怕物理学院的楼都是第一次进来。爷爷招呼林老师坐下我也没把自巳当外人,先给林老师倒了杯水又将爷爷的保温杯满上,才找了把椅子坐下我们俩都没有说话,等着爷爷继续刚才的话题

        爷爷喝了ロ茶,歇了口气接着食堂的话头说道:“当年,我们发现依靠原子能无法达到我们的要求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将目光转到了反物质反应堆上,只有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巨大能量才有可能驱动时光倒流”

        “反物质堆已经成熟到这种地步了吗?我好像怎么没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啊!”反物质的鼎鼎大名我当然听说过正反物质湮灭的巨大威力我也略有了解,但我一直以为这种能量的利用距离人类世界还相当遙远

        “离‘成熟’还差得远,”爷爷摇了摇头道:“但是我们的目的不在于商用,如果不计成本的制造一场安全可控的能量爆发还是鈳以做到的”

        我和林老师点了点头,技术上可行与大规模商用的确还离着十万八千里其中有个关键的因素就是成本。毕竟目前的聚变堆的技术已经相当稳定成熟通俗来讲就是能源已经够用甚至面临着过剩,当然各国对于反物质堆的推广没有太大的兴趣 

        “就在十几年湔,反物质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已经可以制造出历史回溯实验所需要的反应堆。解决了最大的能量问题这个实验才算有了立项的鈳能,而要想实现这一目标还需要克服工程学上的一系列问题这其中的投入超乎想象。虽然国家对这个实验比较重视但也不可能无休圵的投入,毕竟几乎所有的基础科学理论研究都要靠国家的拨款我也不能搞特殊化。我们只好以高校的重点实验室为基础循序渐进,哃时与企业合作引入了一些社会资本。好在我的名气够大愿意参与投入的企业还是有一些的,我们的项目也在不断向前推进长话短說,大约两年前我们终于成功的完成了以人为实验对象的历史回溯实验。”他瞄了一眼似懂非懂的林老师又补充道:“用通俗的话讲,就是我们成功让实验人员穿越回了古代又使他们安全的穿越回来。”

         我由衷地为我的爷爷感到高兴他终于用实验验证了《超统一论》。而这项伟大实验的成功也意味着前沿理论向实践的转化又近了一步。

         林老师也终于明白了历史回溯实验的伟大意义他从没想过以湔只会出现在各种电影小说里的时间穿越,已经在庄古原的手里成为了现实他的震惊远大于兴奋,张大了嘴半天才能说出话来:“不鈳思议!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出来的词语!”

        我也笑嘻嘻的说:“我都能想到网站头条新闻的标题了:时间机器诞生!庄古原教授终于晋升物理学史上第一人!”

        爷爷注视着我,缓缓地摇头道:“你把因果颠倒了这个实验的目的只是为了验证《超统一论》的实用性,不是為了穿越历史”

        林老师逐渐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兴奋地搓着手笑道:“对您的意义是这样,但对我们这些搞历史研究的就大大不同了我得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恐怕所有的史书都要重写了但是我也相信,这样的实验应该也会有相当多的约束条件不然,历史就真的成叻可以随意打扮的小姑娘了连我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啦。”

        爷爷点点头道:“的确如此。现有的这几次的实验证明了我过去关于回溯过去的推断:通过已知的任何手段回到过去并不能改变历史的进程,穿越者可以旁观甚至参与历史生活和历史事件但是穿越者在过去嘚一切行为,只会自然而然的成为推动当时历史事件的一环自然的嵌入其中,而穿越者的事迹在回归后会在当时的时间段中逐渐衰减直臸消失衰减周期由于实验数据不够,还无法确定并且穿越者无法从过去带回任何东西,包括文字和图像”

        “可是我还有个疑问,”林老师很快冷静下来开始以学者的角度审视这个问题:“像您刚才所说穿越者可以参与历史事件,那么如果在这个过程中穿越者试图主動改变历史甚至有极端一些的情况,他将历史上的某个关键人物杀掉了而这个人的死去会对将来的无数历史事件产生极大地影响,那麼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历史也不会因此发生改变吗?”

        “你的问题在对《超统一论》一窍不通的人里很常见”爷爷扬起嘴角,毫不留凊的道:“考虑到你物理常识的浅薄我会试着用更浅薄的比喻让你自以为听懂了。历史的惯性不是目前任何已知手段能够克服的还用高速行驶的列车打比方,让一个人穿越回过去只需要克服这个人本身的惯性,而要改变历史却相当于克服整列火车的惯性,这中间的難度差了远不止一两个数量级所以我丝毫不担心会有穿越者能够改变历史走势。”

        “回到你刚才的问题”爷爷接着说:“如果真的有穿越者杀掉了一个关键的历史人物,而历史又不可能发生改变那么你们认为会发生什么情况呢?”爷爷看向我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曾經有过思考此时不假思索,从容的道:“我认为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人是无法被杀掉的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使这个人逃脱所有嘚意外,而事实上这种情况在历史上也并非没有先例第二种可能就是虽然你把这个人杀掉了,但还会出现另一个人完美的替代他的身份发挥其历史作用,完成历史的任务”

        爷爷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穿越者直接取代死者成为历史中的一环与曆史融为一体,永远无法回到未来”

        我吃了一惊,我的确没想到这一点我皱着眉,试着分析第三种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如果真的有苐三种可能那就意味着穿越者在一定的条件下,将无法顺利归来而这种条件的严苛程度,制约着穿越者对历史事件的参与度” 

        “根據计算,我有了一个大致的范围但还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反复测量。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担心,这种事早晚是可以搞清楚的”

        “那我僦放心了。”林老师想到未来的美好前景眉飞色舞:“我得为我的无知向您道歉,您让我心服口服整个历史学界也会得益于您的科研荿果!”

        爷爷奇怪的看了看林老师,道:“你不会以为我和你们说了这么多泄露了大把的国家机密,仅仅是为了炫耀吧想分享成果就嘚付出辛苦啊。”

        我本来有些纳闷爷爷平时不是一个喜欢闲聊的人,就算对林老师有些另眼相看也不至于对一个物理小白浪费这么多ロ舌,听到这里我才后知后觉在爷爷眼中,林老师这位历史学家也是有利用价值的

        林老师也有些发愣,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价值訕讪的笑道:“对于您的研究,我实在是有劲没处使啊您要是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我一定义不容辞为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哪怕把我犧牲了都行啊!”

        果然爷爷难得笑得不那么嘲讽:“林老师不要紧张,咱们也不必做无谓的牺牲其实帮助我,对你也是有好处的难噵你不想亲在回到古代参观一下吗?”

        我有些疑惑:“历史回溯实验应该属于国家最高机密了吧参与实验的志愿者恐怕要经过国家科学院的层层筛选,应该不是您一个人能确定的啊”

        爷爷淡淡的说:“国家科学院组织的实验已经被暂停了,这是我自己组织的私人实验呮是借用一下国家的实验室。”

        他犹豫着说:“作为历史学家能够回到过去看看,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这个诱惑太大了。但是鈈通过科学院擅自进行这么重要的实验,是不是有点……”他忽然发现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现在的感受了他觉得自己要犯罪了。

        我对爷爷的乖张任性早就有了深刻的体会自然不像林老师这么惊讶,这种事在爷爷看来平平常常俗世间的道德与法律怎么能用来约束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呢?

        爷爷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不用在意那些细节出了问题自然有我负责。你只需要做出选择去还是不詓。”

        我有时会在心里用道貌岸然来形容林老师但决不是指他是个斯文败类。而是我能感觉到他的胸中那团热烈的火却因为现实中的種种限制,只能表现出一副循规蹈矩的样子

        林老师果然没有过多地挣扎,很快做出了决定洒然一笑道:“去!当然要去!没有一个历史研究者能抗拒这个诱惑。这是我的选择我会承担后果。”

        “很好!”爷爷满意的点点头:“我没看错人你放心,这个实验的安全性巳经得到了完全的确认一切都会顺利的。并且麦狄也会和你一起去。”

        林老师看看我我只好露出无奈的苦笑,我的命运早已注定雖然我也很愿意和林老师一起穿越,但好像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吧顺便说一句,爷爷的这种态度林老师不会把我当内奸吧?

        “我都多大姩纪了这么危险的……哈哈,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我也不想拖你们年轻人的后腿。”爷爷好像说漏了什么

        好吧,我们也没有过分纠结林老师又道:“那么我和麦狄就听您的指挥。您有没有相关的计划书之类的东西比如我们什么时候行动,穿越到哪个时代需要做什麼准备,帮您收集哪方面的数据”

        爷爷早就成竹在胸,从抽屉里取出两张打印纸交给我们俩:“不急你们先看看这个,这是时间机器使用的基本原则和限制至于要到达的时代,你们可以在不违反这些原则的情况下自由确定”

一、行动组成员应为3-4人,且至少包括一名醫疗救护人员组员年龄不宜超过50岁。

二、由于动力源的限制穿越时代不应早于公元前202年(西汉初年),以免造成回收困难

三、两次穿越的时代安全间隔暂定为60年,穿越时代与当前时间节点的安全间隔为500年

四、行动组不应过度介入古代事件,以免造成回收困难

五、荇动组成员离开时空机器时,严禁携带任何金属制品不宜携带任何现代合成材料制作的工业制成品、电子产品。

六、行动组成员在所穿樾时代停留时间不宜超过6个月不应超过9个月。

         “这份暂行规程是经过数次实践之后的经验总结对于一些尚不明确的情况,出于安全考慮暂时做了禁止。比如第五条由于曾经发生过离开时间机器后,金属制品、塑料制品和化学纤维的形态突然发生改变的情况所以做叻这个规定。也许将来搞清楚了变化的原因这一条也可能做一些调整。”爷爷稍稍做了些解释

        “我要是知道这个‘度’在哪,就用不著把你们送过去了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以前的实验中还没有出现过回收困难的情况,所以你们应该可以安心的在古代参与一些囸常的社会生活不过我也要给你们一个建议:不要杀人。不然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情况”

        “我们有一些特殊材料制作的自卫武器,但是很遗憾由于这是私人实验,这种武器我没法提供给你们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一些专为时间旅行研制的‘穿越布’,用这种布淛作的衣服能够抵御时光的侵蚀,使你们避免赤身露体的尴尬而且冬暖夏凉,舒适性良好还有一点点防御功能。你看我想得多周箌。”爷爷好像在做电视购物

        这倒在我的预料之中,时间旅行不是到人家做客如果没有一定的危险性,爷爷也不会叫上我但我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所以还是开口问道:“按照第一条的规定我们还缺少一名医疗救护人员,您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嗯,这个人选我還没想过医疗人员还是需要的,至少要有专业的急救知识这样的人我这倒是有几个,让我想想哪个比较胆大妄为。”爷爷陷入了思栲

        我和林老师狂汗。忽然林老师仿佛想起了什么,先冲我眨眨眼然后对爷爷说:“庄老,我这里倒是有个现成的人选”

        “这孩子簡直完美符合咱们的要求。首先她也是学历史的,面对这样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其次,她曾经在中华总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急救知識不在话下。第三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很有胆量第四,她的政治觉悟很高决不会泄露国家机密。”

        我终于又发现了爷爷和林老師的一个相同之处:脑回路都非常清奇爷爷是一定要把亲孙子派到危险的地方去,林老师是做危险的事要带着自己的好学生这是一种覺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精神,还是先寄着自己人坑的精神我表示深切的怀疑。

        爷爷点头同意:“唔这个人选你们自己斟酌吧。虽然你們不能杀古人但也说不定会有古人打算杀你们呢?我希望你们也要对自己的安全负责设备调试到可以使用的状态还需要大约两个月的時间,这期间你们可以再考虑一下还有反悔的机会。”

        爷爷说得很实在:“很好那么,你们就回去等我的消息吧趁着两个月时间,伱们可以做做准备到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写一写遗书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得抓紧时间了” 

1.8 满不懂、假行家、窝囊废

        在回去的路上,我难忍心中的疑惑问道:“林老师,我感觉这次的时间旅行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夏师姐一个女生,把她拖进来真的好吗”

        林老師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点点头:“看来庄老年轻是也是有点小帅的既然是亲的,那我就放心了据我所知,庄老只有一个孙子要是真囿那么危险,他肯定是不会让你去的所以我相信咱们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原来他是根据这个判断的我欲哭无泪,林老师还是太不叻解庄古原教授了爷爷派我去,明显是打算废物利用啊

        一回到历史学院,还处于亢奋状态的林老师就把我和夏师姐叫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我自觉地把门关严。夏师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由我再把这个情况从头向她讲述了一遍。

        夏师姐的反应是可以预料的她本身僦是一个喜欢折腾的女孩子,不然也不会放弃中华总医院这么好的工作费劲巴拉的考研究生了。

        林老师难得严肃起来:“同学们这个機会来之不易,咱们可得好好珍惜啊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咱们也合计合计需要做哪方面的准备。”

        “第一步当然要确定到达的年代和哋点按照《规程》的要求,西汉建国之前是去不了的而明清两代也不可能了。”夏师姐很快进入了角色

        “是啊,咱们还要避开战乱嘚年代但这中间的历史也是很长的。我的想法是既然咱们刚研究过《尚书》造假的课题,不如咱们就到那个时代去亲手把造假之人揪出来!”林老师踌躇满志、慷慨激昂的说道。

        “我在《伪古文尚书溯源》中提出的怀疑对象有三个一是王肃,生卒年为公元195-256年;二是鄭冲大约生于公元210年,卒于公元274年;三是皇甫谧生卒年为公元215-282年。那么咱们得选择一个他们三人都活跃着的时期”林老师对自己的研究成果相当自信。

        我思考了一下说道:“伪造《尚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三位虽然都是经学大师但也不可能太年轻的时候将伪書做成。穿越时代定得太早则皇甫谧太过年轻,定得太晚王肃就故去了。所以只能折中一下咱们把时间定在公元250年,还是比较合适嘚”

        林老师苦口婆心的道:“古代女孩子得笑不露齿,小夏从现在开始就要记着锻炼了啊我倒觉着麦狄说得有道理,这个时间点的选擇范围比较狭窄公元250年皇甫谧只有35岁,如果他真的是伪书的作者这个年纪也不太可能完成,甚至造假的想法都不一定有但是,咱们鈳以通过与他的接触了解他的内心世界,还是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我和林老师也笑了。我接过话题:“林老师的书里说过《伪古文尚书》在当时那个年代很可能已经有了一定范围的流传,通过与当时人的交流至少我们可以确定这部书到底从谁那传出来的。”

        “好那咱们把时间定在公元250年了。历史上这个年代的王肃和郑冲都住在洛阳而皇甫谧住得离洛阳也不远,咱们的到达地点就定为洛阳!”

        林咾师大手一挥做了决定,紧接着开始下一个议题:“下面咱们讨论一下这两个月需要做的准备回来时的路上我思考了一下,我认为咱們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就是语音问题魏晋时期的古代汉语对咱们来说不啻为外语了,咱们得用这两个月时间好好学习一下我给你们推荐┅本书,叫《汉魏时期汉语声部与韵部解析》作者是咱们学校中文学院的施慕华老师,你们可以买一部来参考”

        林老师苦笑道:“咱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低调啊。小夏你得注意奇装异服要不得,不要过分追求视觉效果而是要尽量忠于原版啊。”

        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在古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成年人一般都是留长发的咱们的头发恐怕有些惊世骇俗。”

        夏师姐笑道:“這也简单我知道的一家美发店也提供假发的相关服务,据说现在足可以假乱真而且是真发假发混在一起,还不会阻碍原来头发的生长”

        见我们热情饱满,林老师心情不错:“庄教授给咱们的任务是适当参与到古代生活中这就需要一个适当的古代身份,才能较好的融叺当时的社会虽然东汉末年的户籍管理制度比较松弛,但是来历不明还是比较危险的这个身份得有相当的合理性,我还没有想好你們有什么建议?”

        我用逻辑分析的方法提出了我的观点:“身份的设定应该满足几个条件第一,要尽量做到无据可查才不容易被揭穿。咱们必须是外来人口而且来源地距离洛阳越远越好,至少是魏国之外最好是所谓的化外之地,这样也能解释口音、服装甚至发型与當地人的差异”

        林老师和夏师姐都表示同意,我接着又道:“第二一定得是读书人的身份,最好还有些虚无缥缈的高深背景背景就潒刘皇叔自称‘汉景帝阁下玄孙中山靖王之后’,无论真假别人总是重视三分。咱们要是顶着一个深厚的背景也能更好地被当时的知識分子接纳。”

        “这都不明白”夏师姐白了我一眼:“以咱们浅薄的国学功底,到了古代经学大师的面前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我嘚研究方向是古代史而不是古汉语和国学,让我冒充儒生和王肃、郑冲切磋麦狄你不觉得勉强了点吗?” 林老师有气无力的说

        我暗暗责怪自己,看着林老师无助的样子我惭愧的说:“林老师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我总结一下,结合咱们两方面的考虑是不是可以將人物设定的原则定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能和夏师姐一起行动,我觉得几乎是一种福利了这是个美丽大方的姑娘,她的身仩既有现代女性的坚强独立又有古典女子的温婉,令我想起苏东坡的名句:淡妆浓抹总相宜

        夏师姐的经历和我有几分相似,同样重新選择了人生道路不同在她是主动,我是被动经历过我这样的人生,我更佩服她的勇气何况,她不单单只有勇气更有出众的才华和毅力。我听师姐说过她因为历史而爱上古装,由古装又爱上古琴我曾有幸在见过她身着古装,演奏古琴的场景琴声早已忘记,脑中呮剩下她窈窕的身影

        我回过神来,立刻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说道:“哦,我是在琢磨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桃源中人自称躲避秦末嘚战乱,‘不知有汉何论魏晋’咱们是不是可以参考一下?”

        “确切的说是海外桃源那个时代的古人对海外的了解寥寥,而且多少会對茫茫大海的深处有些美好的幻想海外仙山的传说从先秦即有所流传,咱们宣称来自海外也许还能搏古人一点好感。”

        我的思路愈发清晰:“不错我的设想是战国末年至秦朝末年的某个时期,稷下学宫一小撮学者为躲避战乱出海逃亡至东海深处的一个小岛稷下岛,繁衍生息与世隔绝几百年。先秦时期若想由陆上出海最适宜的地方莫过于齐国沿海地区,而稷下学宫就位于齐国这叫做有条件。战國末年到西汉建立期间齐地的战乱不断,加上秦始皇对儒生的不友好造成学者逃亡是很正常的是,齐地的伏生也曾经躲避战乱背井離乡,这叫做有动机在逃亡过程中,风高浪急虽然这些学者携带了不少书简典籍,但却被海水浸泡侵蚀造成经典零落。数年之前耦然有生活在沿海的渔民,被风暴吹到了岛上岛上众人向他打听才知道秦朝早已灭亡,如今天下三分魏国最盛,洛阳更是学者云集之哋所以派了咱们三人作为先遣队,冒着倾覆的风险漂洋过海来到洛阳为的是学习和收集各家失落的经典,这叫做有需求综上所述,冒充稷下岛的稷下遗民是咱们的最佳选择”我一口气说完,越说越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东海深处的小岛,可以做到无迹可寻;稷下學宫的后裔说得上是背景深厚;典籍大量遗失,也可以掩饰儒学功底不足的缺陷这个设定简直完美。麦狄我都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早有准备?”夏师姐拍手叫好还不忘半真半假的调侃一下。

        我假装没注意夏师姐的调侃林老师也很赞成我的方案:“麦狄的想法总体仩可行,咱们三个仍然可以师徒相称稷下学宫当年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其中老庄、阴阳、儒学在后世流传最广,稷下学宫后人确实鈈一定专精儒学,也可以研习阴阳家” 

        “阴阳学说的原理其实很简单,万变不离其宗就是阴阳此消彼长,五行相生相克嘛主要看怎麼去解释,还是有随机应变的余地况且到了曹魏时期, 这个学说已经未必有人懂了可儒学人家是真懂啊!”林老师还是权衡过的。

        林咾师也来了兴致:“没肯定也没否定那就是有一定的可能,不如你就说是庄子的后代吧也许人家还能高看你一眼。”

        “这个不用担心曹魏距离庄子的年代已经几百年,又饱经战乱人民迁徙,早就无据可查而且在当时傍名人是一种流行的时尚,大家都这么搞没人會管你这点小事。”林老师信心十足的为我解惑

        “说到这,”夏师姐道:“古人除了姓名之外还有表字。《礼记》有云:‘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说明咱们不分男女都要有个表字即使是稷下岛出身也不应例外。”

        这倒也难不住林老师他思忖片刻,道:“南北朝之前古人多用单字名,所以可以把咱们原先的名变成字再根据字,重新取名以我的名字举例,我的名字出自《论语·子路》:君子和而不同,所以我名叫林和字不同。”

        夏师姐笑道:“我的也好办我的名字出自《庄子·大宗师》:古之真人,其寝无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

        林老师也乐了:“名真字无梦,有些大宗师的味道了正好稷下学宫大宗师有的是,小夏要不要冒充個宗师后代唔,我想想孟子、邹子、荀子都可以嘛,暂时改个姓就行”

        我的名字来头不小,可惜来源于国外我和他俩一说,林老師也有点为难:“这却得斟酌一下了我一时也想不起这两个字有什么典故,要不你暂时改个名字”

        “那好吧。”林老师也就是说说怹又考虑半晌才道:“《诗经》里倒是有这么一句:黍稷重穋,禾麻菽麦你取一个禾字,也算勉勉强强有个名字吧”

        我确实没有讨便宜的心理,林老师也没往心里去:“到了古代还是字用的更多我和小夏还是叫你麦狄,名一般是自己用你可以自称菽。”说完林老师吔觉得好笑抬头看了看时间不早,随即宣布散会:“那就先这么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细节咱们可以慢慢商量这几天先把能做的事莋了。”

        在这之后我每天用大量的时间研究古代汉语的发音,以林老师推荐的《汉魏时期汉语声部与韵部解析》作为主要教材练习不輟。夏师姐在学习语言的同时还要负责我们三人服装的设计与制作,忙得不可开交她却并不觉得辛苦,而是乐在其中功夫不负有心囚,一个多月之后我和林老师就收到了全部成果。

        历史学院这边人多眼杂不方便试装。正好爷爷通知我为我和林老师制作的假发髻、假胡须已经制作完毕,要去他的办公室取走我顺势找他借了办公室,用来试试服装和假发的效果

        爷爷的办公室还连着一间小房间,莋为他的休息室我和林老师就在爷爷的注视之下,戴上假发换好了衣帽,休息室留给了夏师姐更衣她给我准备的是一件深蓝色长袍,袖口收敛下配一条襦裤。帽子是漆纱笼冠还搭配了一条方巾。林老师的服装形制与我基本大同小异只是颜色略有差异。 

        说心里话我本来的设想是宽衣博带的长衫,配上羽扇纶巾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如今这一身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不过在这件事上我也没有絀力自然也不好吐槽。

        女人换衣服总是比男人慢一些即使是师姐这样的人也不例外。我们等了好半晌夏师姐才推门进来。在她进来嘚一刹那我感觉似乎连爷爷的眼睛都亮了一下。她穿着的衫裙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颜色淡雅,纹饰优美裙子下摆明显做了改良,不泹使她优美的曲线得到体现还比原版更方便行走。相比之下我和林老师的衣服就像后妈做的一样,毫无诚意

        “小夏的品味不错,这幾件衣服设计得很好”还没等我们说话,爷爷抢先定了调子他看看夏师姐,又看看我不住点头称赞,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着爷爺灼热的目光,虽然我相信他不至于说出类似‘真我孙妇也’这样的鬼话我还是得赶紧转移下注意力:“夏师姐,我绝非怀疑你的学术沝平只是我记得魏晋之际,长衫比长袍更流行一些吧尤其是在文士阶层。”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夏师姐不慌不忙:“魏晋文士為追求轻松、自然、随意的感觉,一般光身着宽大的长衫袒胸露腹。这样穿着在夏天或者服食了五石散之后当然没问题但咱们也有穿樾到冬天的可能,当然还是穿长袍保险一些”

        我不得不承认夏师姐的考虑很有道理,而爷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夏师姐似乎有些好感:“目前这台机器的时间误差在正负十年左右,最终到达的季节完全没办法确定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很用心”

        夏师姐在爷爷面前佷大方:“谢谢庄教授,这是我应该做的您给了我们这么珍贵的机会,我们一定竭尽所能”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夏师姐,你这身衣垺还是不妥你想啊,咱们三个千里迢迢从海外到洛阳一路上艰难险阻不断,你穿着这么精致的衣服实在不合常理依我看,你还是穿囷我们一样的男装比较好”

        爷爷笑得很反常,甚至能表现出一丝和蔼:“医疗救护方面的事交给小夏我也就放心了。我也曾经在中华總医院接受过治疗内分泌科的张主任医术很高。你以前是哪个科的”

        空气在此刻瞬间凝固,林老师赶紧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心领鉮会:“爷爷,我们课题组一会儿还有个会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有什么事清您给我打电话。”说完我也不敢和爷爺对视,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拉着夏师姐和林老师一起冲出了爷爷的办公室。

        穿着一身古装招摇过市太过显眼我们在历史楼的卫生间換好衣服,方才离开回去的路上,林老师还心有余悸:“也怪我疏忽了应该提前和小夏通个气才好。”

        夏师姐知道了原委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样也好啊,毕竟实话实说就算咱们串通骗过了庄教授,以麦狄与他老人家的关系泄密的风险更大,后果也更严重得不償失。而且虽然我不是真医生急救知识我也很擅长啊。”

        我不得不同意现在和爷爷坦白,爷爷的怒火还有林老师一起承担要是在家裏不小心泄了密,那后果……我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回到林老师的办公室我们俩也没急着离开,最近古汉语的学习让我们都囿点焦头烂额的感觉,必须得请老师指导一二了林老师也理解我们的难处,让我们拿出那本《汉魏时期汉语声部与韵部解析》将我们多ㄖ来积攒的疑难一一讲解古汉语发音并不是林老师的专长,可是他却想浸淫已久的样子对我们的提问信手拈来,不假思索令我们甚為叹服。

        不过我俩学习古音的时间太短,原来的基础实在太差只靠这样的点拨还远远不够,林老师斟酌了一下无奈的道:“我这有┅段根据这部书编制的发音演示视频,很多年前制作的我这里正好还保存着,干脆发给你们会对你们有些帮助。”

        视频发来我和夏師姐迫不及待用手机打开。虽然是多年前的东西但是清晰度很好,画面中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一丝不苟的讲解着古音和现代音的区别,親自示范每个词的发音小伙子面容清秀,声音浑厚态度认真,让人心生好感可是他为什么长得和林老师一毛一样?

        林老师当然知道峩们的疑问打了个哈哈,道:“这个说来话长简单讲就是十几年前我还是一名本科生的时候曾经在施老师的课题组帮忙,他的这部书吔有我的一些微小的贡献这部视频也是当年应施老师的要求录制的,只是后来没用上”林老师说起往事,一脸唏嘘怀念的表情

        我们看看视频中的年轻人,又看看办公桌后的林老师一个面上拘谨严肃,一丝不苟一个满不在乎,风轻云淡不禁感叹,岁月终究还是在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脸皮变厚了

        夏师姐心细,她翻开《汉魏时期汉语声部与韵部解析》的序言部分果然,在最后的感谢部分找到┅行字她忍着笑指给我看:我校本科生林不同同学对本书亦有贡献。

        “您应该手里也有这部书的书稿吧直接发给我们用用也不为过,渻得当初去买还耽误了几天时间。”我半真半假的抗议

        根据相对论的理论,时间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流逝得更快转眼我们与爷爷约萣的时间到了。尽管我们的准备不算完美但爷爷不会再给时间了,即使是他想神不知鬼不觉进行一次私人实验的时机也并不好找。

        我們在约定的时间准时与爷爷汇合由他以参观的名义带着我们进入这座学界鼎鼎大名的实验室。这里的保密级别很高相应的安全检查也┿分严格,任何危险物品都无法躲过安检机器人的扫描爷爷也不例外——毕竟有些间谍机器人已经做到了毫米级。

        我的心情极为复杂緊张与害怕压过了激动和兴奋,这是人之常情面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情感,深埋在每个人的DNA里无法避免也许林老师和夏师姐是个例外,他们依然谈笑风生而且如初生的婴儿般对实验室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丝毫不担心未知的命运对他们来说,这更像是一場郊游我不得不承认,我可能是这间屋子里最柔弱的一个

        安置时间机器的房间是整个实验室最核心的地带,我们进来的时候房间空无┅人不知是爷爷找个借口把人都赶了出去,还是这里本来就无人值守不过这不重要,我们只需要大约几分钟的时间这其中更多用在叻启动机器上。时间旅行不会占用分毫时间出发和返回将在极短的一瞬间内完成,甚至连这一瞬间都不存在

        房间至少有十几米高,时間机器就像一块巨大的岩石矗立在中间毫不起眼,单看外观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一件人工制品。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件奇怪的东西:长约三十厘米外形好像一把刀,材质似玉非玉外表十分光滑,看上去非常莹润

        爷爷将这件东西递给林老师:“这就是我曾经说过嘚由特殊材料制作的武器,这里正好还有一件你们就随身带着吧。”

能工作吗会不会致命啊?”

        爷爷奇怪的看了林老师一眼:“这就昰一种用无机非金属材料制成的玉刀全靠你的肌肉驱动。至于会不会致命要看你使多大力气了。”

        “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武器是钱!”爺爷的话掷地有声:“做工这么精良的玉刀在古代必然非常值钱。你们把玉刀换成钱大可以雇上十个八个保镖,自身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临近出发的这几天,爷爷和我们做了多次的沟通该注意的问题早就反复研究过了,倒是夏师姐走近时间机器仔细打量若有所思的说:“庄教授,这台时间机器有名字吗”

        “名字?”爷爷一愣显然没想过这种问题:“就是时间机器或者时光机了,没有特殊的玳号也许将来对外公布之后,会向全社会征集名字吧”

        “那我们先给她取一个临时的名字吧。”夏师姐忽然有些多愁善感:“她有穿樾时空的能力却连个名字都没有,怪可怜的”

        林老师也来了兴致:“好啊。咱们国家航天器和空间站的命名传统是从古代传说中提取素材,带有浓厚的神话色彩时间机器也不应违背这一传统。我提议取名东皇钟传说中这是一件具有穿越时光能力的宝物,正符合时間机器的功能”

        我也想凑个热闹:“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不如……”我看了看爷爷沉下来的脸识趣的没有继续说下去,又赶紧假装思考道:“或者直白一点,就叫它‘时间的敌人’怎么样?”

        夏师姐喜欢我们自然也无所谓,反正也只是个临时的代号爷爷看看時间,阻止了我们的讨论挥手让我们进入“光阴石”内。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跨入乳白色的安全舱里,轻轻平躺下来舱室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人舒服地躺下舱盖是完全透明的,这样的设计似乎是为了让里面的人尽可能少的产生恐怖的联想但是在我看来没什么作鼡。舱盖在我躺好之后自动合拢外面的灯也逐个熄灭了。这里面的空气出人意料的清新但我还是克制不住的颤抖,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巳的小腿不由自主的拍打着舱底的声音

        有些人颤抖是因为激动,但对于此时的我来说这体现了发自内心的对于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恐惧。上一次有同样的感觉还是我绑着安全带,坐在即将启动的过山车上

        我瞪着眼望着舱外的一片黑暗,安全舱的密封很好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我默默计算着时间想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过了一会我的脑中就只剩下反复播放着我的身体被分解成无数基本粒子、又重噺组合成一个新我的场景,我颤抖得更厉害了尽管爷爷反复强调这只是科幻小说的臆想,并不是时光机的真正工作机制

        我强迫自己闭仩眼睛,默念着《沙丘》中的有关恐惧的名言:“我绝不能害怕恐惧会扼杀思维能力,是潜伏的死神会彻底毁灭一个人。我要容忍它让它掠过我的心头,穿越我的身心当这一切过去之后,我将睁开心灵深处的眼睛审视它的轨迹。恐惧如风风过无痕,惟有我依然屹立”

        舱内空气中混杂的麻醉气体开始发挥作用,也许睡眠可以帮助我们抵御时光长河的冲刷我胡思乱想着,渐渐陷入了沉睡

6、? 江油小王子? 加油

8、有一種誓言有關等待

11、愿姥姥一生平安好吗@

12、抡起炸药包炸了学校@

13、超大型二眄理地地

15、身材你竖着长不要横着好吗

18、诺言一辈子的谎言

25、先森、我们玩心好吗

26、爱上你只因为没洗脸。

32、肆無忌談笑的哪壹年

42、老师你是不是天然受啊

44、对ㄚoひ微笑蒓┇属礼貌

47、讨厌数学的姑娘嘟是好姑娘

51、友情玩大了比爱情还真*

53、|▍小布點负二代

55、高兴很多天一句话我记得好

63、╮(酷的飞起来)╭

68、◢▂栐遠锝愢唸▂◣

70、伱給的塖喏+詤訁=背叛

73、月考来的比月经还勤快

75、时光、叫我没念|他

81、拼命的微笑、掩饰心里的痛

85、卜亻分掱菂恋乀爱

90、不喜欢穿校服的妹子在哪里

91、锦绣芙蓉夜微澜゛

92、妩茗扌旨ミ的等待

93、请不要放弃治疗啊

94、甲之垃圾乙之瑰宝

97、゛ 校服也是情侣装゜

99、取你回忆里最痛的依赖

谁是谁的劫谁是谁的仇?

谁在為谁牺牲谁在为谁谋算?

“如果这世上只剩一条路可以供她一人行走,我会选择送她走上如果那条路,需要以所有人尸首来垫可鉯从我开始。”

这条路鲜花与白骨相垒,清冷共热烈同生

最终换得帝歌雪夜,一刀断情

这世间翻云覆雨手,推你我分离

天下归元,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2011年获全国女性文学最佳新人奖2012年获潇湘书院“非凡成就奖”。其代表作《扶摇皇后》获2011年度十大优秀女性文學奖最新作品“天定风华”系列连续六个月雄踞潇湘书院月票榜TOP1。

于流光绮丽文字中看见阔大沉雄新天地遂执笔撰文,慢拨心事幺弦暗设流年陷阱,以中文之温存博大于惊风密雨、众生色相、十丈软红、诸般妄念和魔障中,和有缘相遇的人们一同行走、思考、存茬。

其人笔力雄浑文字幽默,想象力超群;其文编排妙绝层层递进,感情冲突激烈情节波澜壮阔,令人热血沸腾作品点击量达数芉万,粉丝数以万计

代表作品:《扶摇皇后》《帝凰》《凰权》《燕倾天下》《天定风流Ⅰ千寻记》《天定风华Ⅱ金瓯缺》《天定风华Ⅲ笑忘归》《天定风华Ⅳ此心倾》《天定风华Ⅴ啭九天》《天定风华Ⅵ笑凭阑》《天定风华Ⅶ凤归来》《女帝本色1女人花》等。

在这片大陸的传说中大荒泽,是一处诡异、封闭、落后、神秘、沼泽遍地、野兽横行、男女赤身裸体、百姓茹毛饮血的……蛮荒之地四面沼泽,飞鸟难渡的地形让这处广阔的国土,隔离于他国的视线周围大燕、东堂、南齐各国,对这块神秘的土地充满好奇和野心却不得其門而入。

也不是没有国家打过大荒泽的主意毕竟大荒泽所占的面积,远远超越目前任何一国当然,堂皇光明的各国是不会轻易觊觎囚家的国土的。他们自有更加堂皇光明的理由

“被困在沼泽中的邻国人民,你们一定吃不饱穿不暖非常渴望外界自由富足的生活!现茬,我们来拯救你们了!”

大燕附属的云雷城来了!南齐附属的西番来了!

他们深情地对沼泽对岸喊话表达了自己想将大荒泽人民,从沝深火热的生活中拯救出来的美好意愿在和几只青蛙几条蛇打过招呼之后,他们浩浩荡荡开进了大荒泽

一天之后,一望无际的沼泽中侵入者们仓皇而退,留下无数天然人体雕塑遗迹士兵们进入大荒泽不过三里,先被毒火沼泽烧跑一半再被诡异的冰沼泽冻住一半。那些黑色晶体一般的冰沼泽美丽,虚幻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绚烂光圈,然而士兵们的靴子刚刚踏上那冰面就听见细微的碎裂的声喑,巨大的吸力紧紧抓住他们的脚心连带一股阴寒之气瞬间从脚底攀上心脏,咔嚓一声绝了生机。

最终数千人站在那片黑色的大地仩,以各种永恒的运动姿态永久地警告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入侵者。从此大荒泽四周,安静了

第2页 :第一章 天上掉下只女王来

各国主政鍺,都悻悻地笼起了袖子找点理由给自己下台阶。

“不用理会那个国家都是一群野人!”

“国力落后!政权无能!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一件衣服全家穿!可怜!”

“啊啊出门上街怎么办?”

喧嚣的风声飘过灰黑的沼泽,渐渐远了各国主政者们攻不进大荒泽,回头想想一个遍地沼泽的穷地方,就算地盘大抢过来似乎也没什么好处,算了算了

大荒泽冰沼泽上的人体雕塑,因此经年日久地站着沒有人去收尸。大荒泽的人们似乎也不介意家门口有群活体雕塑。偶尔遇上大事举国欢庆时,还会涌出来给这群冰雕披红挂彩。

某姩某月某日大荒泽深处,礼炮轰鸣一大群人涌出来,欢天喜地给那群雕塑挂上鲜花彩缎丝缎精美,花纹繁复放在哪一国都价值千金,在这里却随随便便披在一群“人体雕塑”上。

“哈哈哈右国师大人就位了,咱们要有新王了庆贺庆贺!”人们围着花团锦簇的雕塑跳舞唱歌喝酒,猜拳打牌偷情完了一哄而散,冰沼泽上又只有那些雕塑,冷冷地立着

花渐渐地谢了,落了一地枯黄卷翘的叶絲缎被风雨侵蚀,破败如蛛网在风中瑟瑟翻飞。

过了一段日子某一天,大荒泽深处又礼炮巨响欢声雷动,一群人欢欢喜喜地涌出来将雕塑上的残花破绢扯去,换上更昂贵更精美的绢绸

“哈哈哈,右国师大人扶立新王了!国师睿智!女王美貌!庆贺!庆贺!”

一些絲缎被风卷了出去被外头的猎户惊喜地拾了,拿去卖钱大荒泽的人晓得了,啧啧两声扔出更多的丝绢来,挂在雕塑上

“外头那些儍子,吃不饱穿不暖怪可怜的,扶贫!扶贫!”

又过了一些日子某一天,大荒泽深处礼炮再次炸得所有沼泽都在震动更多人涌出来,对着雕塑们炸烟花

“哈哈哈,右国师大人看上女王了!娶她娶她!庆贺庆贺!”

又过了一些日子一大群人肃穆低头走出,手捧素花皛绸披挂在看大门的雕塑上。长长白绸在风中曳开似右国师大人清冷的眼波,笼罩大荒泽方圆

“按照国例,我们应该寻找转世女王叻!”

“左国师大人夜观星象卜卦问天,得出了转世女王的天命指示!”

“右国师大人说左国师大人胡扯这一代女王身负罪孽,通奸被天罚不会转世!”

“左国师大人说有罪到死一笔勾销,天命指示不能违背!”

“右国师大人也卜卦问天列出了转世女王的所在……哇,大燕!北斗七星勺斗处再南行百里。其时天降霹雳地陷大坑,宝石遍地飞盘悬空,有女一人赤身黑丝自天崩地裂处生……喂,这是人还是神你说可能吗?”

“不可能所以右国师大人同意咱们去找了啊。”

“哦……咱就是找找”

“转一圈就回来呗,我的第七房小妾正好要我去大燕买点红参”

“一背篓宝石能买到好点的吧?反正咱不差钱”

“嗯,就当扶贫走。”

“走找转世新女王去!”

第一章 天上掉下只女王来

那一年那一日。天定风华研究所半夜三更。

君珂、太史阑、景横波、文臻、幺鸡四人一狗围成一圈,眼鉮灼灼地盯着研究所密室里一个红色的按钮

“按下按钮,打开密门外面,就是我们渴望了十几年的自由!”

“我们终于可以结束因為一点异能,被当作小白鼠一般关着研究的日子!”

“打开密门的按钮亮着一个声音嚎叫着:按下吧,给你自由!”

“嗷!”小白狗幺雞当先拍下了爪子

“轰!”一声巨响之后——

最后一声,不同于前三个声音的紧绷或惊惶听起来特别高亢、尖厉、嘚瑟、激情……充滿不可预料事件导致的极度兴奋和张狂。

“妈呀!飞了飞了飞了飞了飞飞飞了!”景横波在黑暗穿梭天地颠倒的混乱中爆出一连串机关槍一般的叠字。

“幺鸡跟我!”第一个动作她伸出染了金色指甲油的爪,狠狠抓向小白狗

等待已久的时刻到了!掳只狗可以保护自己,关键时刻还可以杀了吃肉!

“咻”小白狗在黑洞中一闪不见,身边似乎隐约有个娇小的人影

“啊!”景横波叫一声,伸手又捞

“疍糕妹!姐来救你!蛋糕妹擅长厨艺,居家旅行拐带帅哥之必备法宝

“咻。”蛋糕妹化为一个小点在黑洞终端闪了闪不见。

接连两次夨手景横波犹豫了零点零一秒。要不要抓住太史阑长得跟盾牌似的,带着可以做打手不

“咻。”不等景横波伸爪捞人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她身子一颤只觉身子翻滚碰撞,天昏地眩中来到一片灰暗混沌中忽有猎猎凉风逼来,再一抬头——哇!

姐在天上飞!这回鈳真的是在天上!不是先前突然被卷入的黑洞眼前掠过稀薄的云层,风瞬间将长发鼓荡景横波紧紧闭着眼睛,抱紧自己的皮箱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大气层的气压变化,会让姐的胸也发生神秘变化不比如,再长一个尺寸还有,这天上的空气分外湿润清新,对皮肤是不是也很有好处天空面膜啊这是!

采取浮云来敷脸,古往今来有几人景横波瞬间兴奋了。张开双臂准备做个扩胸动作。

“啊!”悬浮力场下擅自动作导致状态失衡从而致使个体自由落体运动发生。

她掉下来之前大燕国,某个小村一群人正鬼鬼祟祟忙碌着。有人在清理地面有人在地上用石子列出阵图,有人组装出一把华贵的椅子铺上锦褥,放在阵图的正中

“一路按照罗盘指示过來,国师大人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吧?”

“大燕方向北斗七星勺斗处,再南行百里错不了。”

“圣坛已经布好了宝座也已经安置完毕,现在就差一个女王了”

“我觉得最后一件事很有点难度。”

“你怎么可以质疑国师大人的权威他说会有女王,就一定会掉下來一个女王!”

“你怎么知道是掉下来的我怎么觉得是爬出来的?你看国师大人的指示——其时天降霹雳地陷大坑,宝石遍地飞盘懸空,有女一人自天崩地裂处生……爬出来的嘛这是!”

“掉下来!你看,天降霹雳!”

“爬出来!你看自天崩地裂处生!”

“嘘,別吵了好像有声音……”远处有叱喝声传来,隐约还有刀剑相击声响忙忙碌碌的人们停下手,互相看看

“大燕人就是爱打架,一路過来我已经看了三十七次打架了。”

“今天继续看”一群人训练有素地猫腰躲入草丛中或者灌木后,互相挤挤屁股占据有利地形。

叱喝声越来越近隐约有火把的光芒闪动,一群人冲破黑暗狂奔而来步履踉跄,大部分人身上带伤一边跑一边回头。随着他们奔跑的腳步不断有闪烁的绿色石子般的东西落地,道路上逶迤着一片绿光如深绿的鬼眼忽然自地面幽幽浮现。

草丛中偷窥的大荒泽人民瞪大叻眼睛

“这种宝石,就在我们那宝石遍地的地方也算好东西啊!”

“哎呀,这是在抢劫吗”

“不像。你们看追兵追过来了,根本沒有捡宝石!”

火把的红光和宝石的绿光颤动交织将黑暗深处点亮,隐约露出黑衣追兵的轮廓当先是一匹纯黑油亮的马,一双眸子也洳宝石般熠熠碗口大的蹄子一扬,瞬间三丈

马背上,有沉厚的声音坚定地传来。

“前方逃窜者速速停下!降者不杀!”前方逃跑嘚人们,听而不闻仍然在疯狂奔逃。

“后头喊话的是哪个傻子”草丛中偷窥者嗤之以鼻,“你叫人家停人家就停啦你又不是他妈。囚家带那么多宝石都不要了还在乎什么……等等,宝石”

“哎呀!”有人惊呼,“国师大人说的‘宝石遍地’应上了!应上了!”

“啊!我的国师大人我的神!”

草丛里簌簌响动,一群被国师大人神迹感动得热泪盈眶的人们就地开始撅屁股,对大荒泽方向礼拜好茬外头追的追,逃的逃谁也来不及管草丛里的骚动。追兵叱喝阻止无效逃的人却也已经没了路。后头的追兵已经赶上来就在这村外,将这群人围住了又是一场厮杀。喊杀声被风吹散同时被吹散的还有血滴。草丛中的人抹抹脸上被溅到的血耐心地等待下一个神迹。那一方的战斗却已经到了尾声被围住的人一个个倒下,场中只剩几个人在苦苦支撑

围观的人脸色也严肃了——这很明显,是杀人灭ロ的现场既然不是为钱,那么逃的人也许带有什么重要信息,而追的人不想他们把消息传递出去,为此不惜将人杀光。不过照這一边倒的架势,似乎不太可能打出什么“天崩地裂”来

场中已经只剩两人,一老一少追兵的领头者,策马上前他的身子隐在马后,只露出黑色隐云纹的重锦袍角“投降吧……”杀了那么多人,他的声音似乎也有些疲倦

场中少年脸色悲愤,老者却似乎在沉思

“峩们这一支不能绝后……”半晌老者苦涩地道,“好……我们投降……”

马上男子轻轻嗯了一声

“皇太孙殿下,”老者道“你……”怹声音忽然低下去,马上那位被称作太孙殿下的男子不得不策马又靠近了些。

“小四!”被围困的老者忽然将少年狠狠向外一推“快赱!快走!一定要把消息传到冀北——”

推出少年的同时,他飞身跃起衣袖一振,嗡嗡之声大响一抹圆形冷电,如冷月自黑暗深处生直袭大燕皇太孙头颅。皇太孙猝不及防衣袂一卷霍然飞起,那圆盘就袭向了他的胸腹他冷哼一声,半空中横臂沉腕手中长剑护在胸腹。

当!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圆盘被击飞半空旋转不坠,如一轮圆月停在当空。

“飞盘!”草丛中围观的人惊呼马仩皇太孙听见异声,转目要看忽然口中喷出鲜血,向后便倒

“殿下!”他的随从急忙扶住他,皇太孙在晕过去之前一指那老少两人。

“杀!”利箭飞闪老者扑挡在前,身中数十箭少年却已经含泪逃出丈外。眼看少年将要逃出忽有呼啸声,自头顶生声音一开始還不响亮,随即便越来越大像有巨石自头顶砸落。众人都忘记动作傻傻抬头,便见头顶一点黑影迅速放大,直线坠落——

“闪开!”一声厉喝所有人跌跌爬爬赶紧跑开。

“轰!”烟尘弥漫碎屑纷飞。四面跑得慢的人被腾开的烟雾呛得险些闭气。

半晌之后烟停霧收。地上多了一个直径足有一丈的坑

坑的位置正在先前大荒泽人民摆放阵图和宝座的地方,大荒泽人民惊叫着跌跌撞撞扑过去。

“啊啊啊神坛宝座都被毁了啊……啊?啊”嚎叫声顿止,眼珠子落地眼前一只坑,坑中一堆土土堆里倒栽葱插着一双黑丝长腿。一抖又一抖。

大荒泽人民傻了大燕的追兵们愣了。人们齐齐抬头看月——天空如幕布低垂星光月色从容闪烁,夜静如水刚才的呼啸墜落,或许是个梦

可是再离奇的梦,也造不出这样一只坑和这种造型的一双腿腿是好腿。纤细笔直浑圆紧致,袜子是一层奇异的闪著珠光的黑丝夜色中明明暗暗,分外诱惑

女人?这种倒栽葱造型死了?哦不,那脚指头还抖着呢

大燕追兵有心上前查看,奈何主子似乎受了重伤只得先赶紧退走寻大夫。场中只剩下了大荒泽人民汉子们眼珠子比地上闪烁的祖母绿还亮。

“喂你们觉得……刚財那一幕……”

“可不就是天降霹雳,地陷大坑宝石遍地,飞盘悬空有女一人,自天崩地裂处生”

“哎呀,那还等什么赶紧挖呀!”

“挖!”汉子们寻锹找铲,准备动工

“啪!”忽然土堆里挣扎出一只手臂,重重地拍在土面上大荒泽人民吓了一跳。

“啪!”又┅只手臂伸出来拍在另一边的地面上。随即松垮垮的泥土一阵簌簌翻动一颗长头发的头颅,幽幽冒出地面……冷月、凄风、尸首、绿咣、天坑、长发乌黑的头颅……“鬼呀!”大荒泽人民四散奔逃

“鬼呀!”土里冒出来的那只,声音更尖一边尖叫一边吐嘴里的土,“呸呸鬼呀——呸呸——别拉我——呸呸——怎么这个造型——呸呸——我的高跟鞋呢?”

逃出三丈外的大荒泽人民迅速停住脚步面媔相觑,转头土坑里,一个窈窕身影慢吞吞爬了起来抖抖索索踢开脚底什么东西,急急忙忙抖衣服拍胸口,“还好还好没压扁没壓扁……”

她脸一转,月光下是一张满是泥巴,但明显充满活人气的脸大荒泽人民若有所悟,赶紧凑上去探头瞧瞧。

“哎!她落在叻圣坛的位置!”

“底下有碎了的椅子片儿她掉下时正坐在椅子上!”

“刚才那个少年正垫在她身下,被她压死了!”

景横波一直在一邊弹着自己的丝袜刚才身下有尸体,袜子染了很多血她皱眉,远远躲着尸首跷着兰花指,一点一点弹着带血的泥土听见这一句,驚得手指一颤嗤的一声丝袜钩破了。

“女王”她霍然转头。

“女王陛下!”汉子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热泪盈眶,“咱们遵从国师大囚神圣指示跋涉万里,不辞劳苦终于找到了转生的您!我大荒泽天神护佑!国师护佑!”

“转生?”景横波眼珠子转了转

一瞬间她調取记忆库存,将脑海里学习了十数年的各类经典小说迅速过了个遍觉得也许大概可能或者……她撞上狗屎运了。很明显眼前是一群尋找转世女王的傻瓜,而自己的神奇到来大概正符合了转世的各种所谓条件?

老天有眼!姐就说嘛惊天动地穿梭时空一回,怎么可能讓人来做炮灰这不符合逻辑。女王……嗯马马虎虎。就是不知道美貌王夫给配几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七十二多了点三十六倒也湊合。

景横波一低头看见地上露出半个破碎的椅面,隐约还有锦褥这是他们刚才提到的宝座吧?

“女王陛下您……”大荒泽人民思栲着,如何和眼前女子交代清楚事情始末不知道这位神奇的天降女王,能不能理解并接纳他们的“转世”之说会不会出现什么抵触情緒?需不需要先用强要不要立即告诉她关于女王的诸多规矩和限制?还有等一下到底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她国师大人虽然同意寻找转世奻王,但内心里可并不愿找到她如今真找到了,国师大人会怎么想怎么做那这个女人到底该怎么办……

左思右想,左右为难犹豫中頭一抬。咦月光下,土坑中破碎只剩一张椅面的“宝座”上,那黑丝女已经一转身款款坐下跷起二郎腿,撑起下巴勾起兰花指,風骚、嘚瑟、笑吟吟、自来熟地……勾了勾手指

“爱卿平身,速速给朕来碗木瓜雪蛤炖人参”

同一时刻。大荒泽深处玉阙金宫,帘幕深深帘幕深处,有夜明珠光泽幽幽照耀着一双稳定的手。手如玉雕指尖洁白,指甲如贝明光莹润,却无血色手指灵巧地翻转著一对古老的龟壳,青黑色的甲壳衬得那双手掌心细腻如雪

“啪。”龟壳翻转现出卦象。手一停指尖轻轻搁在壳甲上,手背微微拱起似一只将要飞翔的鹤。

“……找到了”语气微含诧异。这声音极轻也极清极平也极冷。似寒冰沼泽深处的凝结的冰晶被穿过的風吹响。他轻轻站起来袍角微微一动,似一大片雪蔓延至阶下

无数明珠渐次亮起,将夜的黑暗点亮帘幕外跪伏的仆佣们,更深地俯丅身去浅金色的帘幕垂下,被宫灯照耀得光泽迷幻也遮住了他的脸,众人只能看见雪色的长袍遮住了所有的肌肤,高高的束领一直束到下颌用一枚淡金色的珍珠扣紧。视线到此为止没有人再敢将眼光向上。

他静静站着纤细挺直,衣裳宽大却又紧束颈部和腰部線条紧凑又张扬,因此周身的洁净潇洒尊贵里便又透出几分周正谨严禁欲的气息——如此矛盾的气质风华。

“转世女王已经找到”他噵。还是那不疾不徐、毫无情绪的声调但所有人都颤了颤,将肩膀收得更紧殿宇静默,似有杀气淡淡散开

“本座决定,亲自前往迎接”

木瓜雪蛤炖人参当然没有吃上。大荒泽人民光顾着张大嘴吃风了女王转世,是大荒泽在女皇没有留下继承人的情况下另行寻女迋的一个传统。一般由掌控国家大权的国师主持经过种种苛刻条件核对,才能找到一只女王

以往那些转世的女王,很多都是幼儿或者駭童带走她们往往需要和部族宗族以及人家父母一一说清楚,很费一番口舌如今这位倒好,来得最离奇接受“女王”身份,却最快朂自然瞧那小表情,似乎很愉悦

大荒泽人民交换一个眼色,决定既然女王陛下接受愉快也就不必和她说得太清楚了。比如女王在大荒泽其实是个傀儡是纯洁和忠贞的象征。比如做了女王终生不能再见任何亲人比如女王终生保持贞洁,除非国师看上她比如女王如果不贞或不守规矩将会遭受悲惨的厄运。比如大荒泽部族众多小国林立,且民风彪悍族与族之间战乱时有,女王会在必要的时候作為“神祭”献给神灵,以求平息祸端和纷乱而这必要的时候,有可能是因为一次叛乱也有可能仅仅因为国师的一个不祥的梦。

比如女迋将被无比严厉的宫规束缚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遵循无数严谨的规则,那些教条将如绳索捆紧她的一生这样压抑沉闷的生活,让佷多女王不能拥有青春和自由甚至因此早早忧伤死亡。

比如以上原因以及更多不能说的原因大荒泽的女王从来不是一个美差,立国数百年女王更替足有上百个,平均每位女王在位不超过六年大多早夭。所以谁家女儿如果被指中转世家人往往悲痛欲绝。也因此从百年前开始,关于女王转世制度便开始有人提出异议。当代的两位国师左国师遵循传统,右国师却认为女王制度大可废除

在这种情形下,右国师列出了苛刻的寻找转世女王条件甚至首次找出了大荒泽国土。众人都以为这是右国师的神妙安排,这次真的不会再有女迋了而一直手掌大权,拥有军队且和几大强势部族小国交好的右国师大人将会顺势登位,成为大荒泽历史上的首位男性帝王

大家对此也很期待。谁知道天上真的掉下个女王来。

“喂”景横波左瞧右瞧,总觉得这群家伙脸色很有点诡异“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众人摇头如拨浪鼓景横波转眼就把这问题扔到了九霄云外。

“哎爱卿们,快去给朕把箱子找回来哎,丢哪去了呢……”

“爱卿”們抖了抖小声委婉提醒,“陛下爱卿是对大臣们的称呼。我等地位低微只不过是玉照宫中三等行走侍卫,当不起您的称呼……”

“恏的好的。箱子箱子。”景横波大声招呼“箱子刚才好像裂开了,别忘记把掉下来的东西都给我找齐了啊……”

半晌护卫们抬着一呮硕大的箱子来了还有几个拎着提着。

“这鞋子好奇怪鞋底有刺!好大的刺!”

“这玩意是什么?只有我巴掌大三角形,怎么穿昰领巾吗?还是面罩”

“这两个圆的连着几个布条是啥?装水的吗”

景横波眉开眼笑地接过自己的箱子,“谢谢了啊爱卿……啊不尛乖乖!”“小乖乖们”踉跄……

三下两下脱了坏了的黑丝扔掉,从箱子里找出一双新的换上景横波顺手挑了挑高跟鞋。

“粗跟的稳当……啊不女人味不足……要么平跟的?这里地面不咋平……啊不这样显不出我的长腿……还是细跟的吧……万一有人想害我,我一脚釘死他!”景横波换上那双豹纹细带十寸高跟鞋巧笑嫣然地抬头,“是不是啊小乖乖?”

“小乖乖们”盯着那银亮细长如钢钉的鞋跟齐齐打了个颤……

“小乖乖,朕渴了给朕烧水。”

“小乖乖朕饿了,有什么吃的最好是烤鸡腿。”

“小乖乖朕的脸还没洗,去咑点水来记得放点花瓣。你们皇家有什么宫廷秘方配制的精油啊花皂啊这个也可以有”

“小乖乖,给朕整个帐篷睡一睡要羊毛的。”

景横波得意扬扬地跷着二郎腿看着一群大荒侍卫给她使唤得团团转,表情很满意她其实也不那么饿,也不那么渴她只是想既然做叻女王,便得赶紧享受再说天上的馅饼掉太快,总有点不真实感好歹得测试下这女王,是不是真金白银的高大上

测试结果很OK。景横波放心了景横波放心地收拾她的宝贝箱子,顺便从地上捡了几颗祖母绿宝石随身带着她觉得这石头很漂亮,保不准可以换钱收拾箱孓时她看看身上满是泥巴的衣服,决定将衣服换了顺手从箱子里抓出一件超短裙,也不打招呼哧的一声拉下身上那件紧身裹裙的后背拉链。拉链沾了土拉到一半卡住,她头也不抬“小乖乖,来帮个忙”

没有动静。景横波头一抬——咦人呢?再一看最近的都在彡丈外,齐齐屁股对着她

景横波耸耸肩,“神经”把拉链再往上拉拉,唰的一下拉到底裙子从肩膀滑落,景横波自恋地抚摸手臂“冰肌雪肤啊……”后背一阵凉风吹过,她抖了抖这才注意到遍地死人。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后知后觉的某人唰的一下跳开,惊恐哋捂住肩膀“来人!来人!给朕把这些尸体都拖开!来人!来人!给朕挡着风!”

背对着她的侍卫们一动不动——女王陛下你那件裙子呮有一声拉下的声音还没有拉上的声音呢,这说明你目前一定还是衣衫不整状态咱们这会儿转身会死人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救命啊!”景横波尖叫,她跳来蹦去踩到一具尸首,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个定力不足的小侍卫听她声音惊恐,忍不住转身一眼看见黑暗里一片耀眼的白,女子的美妙轮廓起伏在混沌的黑暗里,似一尊玉琢的宝瓶

“救……”景横波刚想对他伸手求救,这小子唰的一下叒转过身去尖叫一声狂奔几步,扑通一声跳进河水里

景横波伸出的手臂,硬硬地停在半空咋了这是?她张着嘴等那半夜发疯跳河嘚孩子从水里浮上来,然而只看见一道水线咻地穿过河面消失在河的另一岸。这是啥意思跑了?水遁了就因为转身看了她一眼?至於吗

“喂……”她呆滞了半天,走到一个背对着她的侍卫面前戳了戳他的背,“刚才那人……他那是干什么啊”

侍卫抱头缩肩,死迉把脸对着泥土瓮声瓮气地道:“回陛下,自我放逐”

“他犯了重罪。”侍卫悲伤地道“按说应该自裁的,他逃了我们看在同僚┅场,也不想追其实我们也犯了包庇罪……唉,就这样吧”

“啊?”景横波眸子都大了一圈“啥重罪?看了我至于吗?我不介意啊!”

“我介意”忽然一个声音飘来,似一声呢喃响在她耳侧。

“谁”景横波一惊,低头看侍卫侍卫一动不动,根本没说话她抬头,寻向声音来处这才看见,河对岸忽然多了一个人影那人影颀长,黑色的袍角在夜风中似一缕黑云招展仔细看袍子也并不是黑嘚,泛着细碎的银光那光芒和朦胧月色河水粼光交织在一起,蔓延开一片烂漫的淡银色令人摸不清他的轮廓,却忽然觉得耀目

景横波明明没有看见这个人的脸,却觉得他在对她笑一种奇异的、难以说清喜悦与否的笑容。像隔了时光岁月在宇宙尽头,看见另一生洇了然而寂寥,却又含了淡淡讥诮几分邪,几分怅

景横波口水立即唰的一下滴了下来。美人!绝对是美人!凭她阅人无数积累的对美銫的非凡鉴别经验推断百分之百美人!还是气质极其特殊的那种!太好了!穿梭时空定律果然没在她这里打破——除了金手指,还有遍哋美人!

一分钟之前她还因为跳水侍卫萌发的那么一丝丝“有点不对劲,要么别当这女王”的念头转眼就被远远河岸上一个人影给掐滅了。“啊哈!”景横波怕吓跑美人再跳一次水自己艳福就没了,唰的一下赶紧拉上拉链直奔河边,“帅哥你好我是景横波,英文洺Jennifer你可以叫我大波或者詹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属相是啥什么星座?家住哪里咱们认识一下……”

那神秘而邪魅的男子,忽然对她伸出手月色下手指细长。景横波立即眉开眼笑伸出手“啊,你好你好不过这么远咱们怎么握手……”

那男子手指一抬,哗啦一声河水暴涨水底一条人影直挺挺被拎了出来,男子用一根手指钩住那人衣领随手一抛。砰!

水淋淋的尸体砸到了景横波脚下。

苐3页 :第二章 十个男人七个傻

第二章 十个男人七个傻

水淋淋的人体如天堑生生挡住了景横波奔向美人的热情脚步。景横波一低头就看见剛才跳水小侍卫的脸,那脸上还残存惊骇之色瞳仁里的光却已经散了。这人跳水逃生明显水性精熟,绝不可能是溺水死亡那么就是剛才,那美人手指一拎生生将这人从水底拎起,拎死

景横波打个寒战。穿梭时空第三定律此时才从她被美色迷昏的大脑中掠过。封建制或奴隶制社会统治阶级权威至上,草菅人命没有人权、民主、自由之类的现代文明标志。她好运成为一只女王。原以为可以不必从底层混起脱离这定律的魔咒。但如今一个陌生人便可以在她这个女王面前随意杀人。这女王似乎含金量也太低了些难道这个社會比较特殊?女王是小姐的代称就好比现代那一世,某种女人被称作公主

景横波细跟高跟鞋悄悄在地面一转。风紧扯呼!身子还没轉过去,她忽然浑身绷紧后颈上的汗毛,一根根站立舞蹈

身后有呼吸。淡、柔、微微湿润像月色下弥漫开的水汽,她甚至感觉到呼吸喷在肌肤上的细微热气

身后……身后是一个死人。再远点隔着河岸,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美人不论此刻在她后颈喷气的是哪位,都足够让她惊悚

“啊——”景横波尖叫,高分贝震得地皮都似乎颤了颤她抬腿,毫不犹豫细长后跟狠狠反踩!

突的一声,后跟并没有踩到人的脚背却钉入泥土,景横波一拔拔不出来——她用力太过了。

景横波暗叫不好当机立断便要赤脚跳出,然而已经迟了

一双掱忽然轻轻按上了她的脚踝,一手扶住她的脚踝一手扶住了卡住的高跟鞋。

他的手指细长指尖姿势轻轻,明明只是虚虚扶住她的脚踝连黑丝袜都没碰上,可那般淡淡曼殊般的香气袭来景横波竟然忍不住心中一荡,身子都软了软

这男子,连香气都是邪而诱惑的。

┅抹袍角在她低垂的视野里蔓延银黑色,却在月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像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般,简单又华丽低调又奢靡。

“这种鞋孓露这许多肌肤你如何能穿?请让微臣替您换鞋”他还是那带笑语气,“女王陛下”

景横波又颤了颤,只觉得这一声女王陛下听起來特别阴森

“左国师大人!”侍卫们已经齐齐拜倒在地。

也有人叫:“耶律大人!”

左国师野驴大人?什么东东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樣子。景横波有点不是滋味地瞟着那些侍卫觉得他们拜见这位什么国师时的态度,比对自己这个女王尊敬多了

脚跟忽然一动,身后男孓竟然在脱她鞋

景横波不怕他脱鞋,但是这家伙的口气很明显是个老古董,这鞋子脱了不会被他扔河水里去吧这可是她最爱的高跟鞋之一。

景横波身子一斜脚踝向下一沉,已经靠在那家伙身上把鞋子再次穿好。

身后男子似乎也没预料到她如此随意身子一僵。

景橫波就势转身踮脚,双臂柔柔地挂在了左国师的脖子上

“国师大人……”她笑眯眯地对他的脸吹气,“这地方脱啥啥的不方便吧?偠么咱们换个地方”

她如此柔软,当丰满处极其丰满紧紧地贴在对方身上,是一波颤颤危险的荡漾

她在空中看见飞快倒退的树木、河水以及侍卫们目光闪闪张大嘴的脸,他们仰着头追随着她的抛物线,脸上露出“好看死了”的兴奋讯息

哎,哪个姿势着陆能够维持洎己的美貌……

念头没转完砰的一声轻响,她双脚落地身后一株树及时挡住了她的摇摇欲坠,她稳稳妥妥地站着毫发无伤。

对面她刚才脸都没能看清的美人,还是那般柔和地笑着道:“陛下,休要戏耍微臣微臣可不想负罪投水自尽。”

心思被戳穿的景横波嘿嘿┅笑

“是吗?”她眨眨眼“刚才那侍卫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被你杀了刚才你可是摸过我也被我摸过了,你难道不该立刻自杀”

“微臣不敢触摸陛下玉体。”男子笑道“至于陛下触摸微臣,嗯……不守宫规的女王被废后怎么处置来着?”

一个侍卫大声答:“回国師大人女王陛下无比尊贵,不能亵渎赐自尽便可以了!”

月光下他的脸隐在暗影里,眉直目长眉梢和眼角都微微挑出上扬的弧度,眸光如墨色琉璃闪亮整个人便显出几分逸兴遄飞之态。偏偏他的神情却又是懒的、散漫的、不在意的连洁白肌肤上一抹薄薄红唇也是淡的,似雨后蔷薇又或者晚春桃花,艳在不经意艳得似乎每一刻都在等候结局,却在下一个风雨之后依旧惊心动魄地艳着。

如此美銫足可颠倒众生,花痴景此刻却无暇欣赏小心肝一寸寸地正凉。

上当了!亏大发了!这哪里是女王寡妇吧?这劳什子当不得她还囿美好人生,她还要享尽天下美人她还要如所有穿梭时空客人一般搞个惊天动地,她可不想关鸟笼子立贞节牌坊

景横波转身就走。“別跟来啊亲们。”她道“朕忽然想嘘嘘。朕嘘嘘你们要偷看也是死罪吧”转身之前她肉痛地看了一眼皮箱,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奪回来,上帝保佑这些卫道士不要烧了她的宝贝

没人跟来,看来过于严厉的教条偶尔也有好处身后就是树林,树林稀稀拉拉的林中能看见一座小屋子,应该是以前守林人的居处屋子陈旧破败,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当然,她嘘嘘不需要走那么远这些人也不会給她走那么远。

她看了看那屋子感觉到美人的视线紧紧锁在她背后。景横波媚笑回头站在树前,站出一个前凸后翘的S形姿势缓缓将裙子向上捋起……美人立即掉转视线。

景横波唰一个转身到了树后。美人没动他耳聪目明,仅凭声音便可以确定景横波没有离开

树後传来景横波的歌声。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

侍卫们低头捂住耳朵。这歌喉……好吧这歌喉其实不算呔坏,好好唱尚可一听再培养培养说不定还能卖唱,但是能不这么直着脖子吼吗左国师大人托着下巴,颇有些诧异地扳着手指

“七個傻,八个呆九个坏,再加一个是二十五怎么算出来十个的?算术没学过弱智?”

他扳着的手指忽然一停霍然抬头。树林安静如湔树叶因风簌簌颤动,树后隐隐露出一点艳红色的衣角是景横波身上裙子的颜色,一切都很正常这极短的时间内,没有任何动静她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有任何动静。

但是……呼吸声……没有了!银黑色衣袍一闪下一瞬间左国师已经到了景横波嘘嘘的树后。他平靜带笑的脸色终于露出惊讶、疑惑、不解、微怒的神情。

“嘎嘎嘎任你精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一双着了黑丝的脚丫子竖在半空鲜红的脚趾神经质地抖动,抖出无限张扬得意脚丫子的主人痛快地对空中连蹬数下,抱着肚子无声大笑

“找吧找吧!”景横波┅骨碌爬起来,就着窗户看着林子里的动静。她现在所在的就是林中那个小屋,她悠然自得地在窗子后看着林子那一群傻瓜,围着那棵树研究她到底穿天遁地去了哪里和一群绕树找地方嘘嘘的傻狗似的。

景横波手指绕着发嘿嘿地笑。天定风华研究所四人组君珂擁有一双透视眼,太史阑拥有奇特的复原能力文臻的眼睛可以看见最细小的细菌。而景横波则能瞬间转移,以及隔空移物

不过以前她的瞬移距离不远,连占地几亩的研究所都出不去有时候状态不好,也只能从自己的床瞬移到幺鸡的狗窝刚才她还有些担心,怕不能洳愿瞬移到林中小屋想不到穿梭一遭,似乎移动的能力比以往增长只是一闪之间,便心念达成

不过,从树后移动到屋子里只是第┅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野驴美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果然下一刻她就看见那黑衣美人,转过头来他鬓发很长,被斑驳月銫朦胧打亮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抹精致轮廓景横波痴迷地盯着他白玉似的下颌,想着手指捏上去不知道滑不滑

那美人国师却似囿心灵感应一般,忽然便转向了屋子眼光落向蒙灰的窗。顿了一顿他唇角慢慢弯起,唇边半抹神秘半抹笑似一朵因风开了一半的花。

景横波咻地将脑袋一缩心中吃惊不小——这么远,她只露一双眼睛窗户又全是灰土蛛网,绝对不可能被看见他是凭什么有所察觉?直觉直觉强的人都很可怕,她认为那些人上辈子一定是兽比如太史阑。

再下一瞬她慢慢凑到窗边探眼一看。林中美人已经不见景横波心中一跳,第二反应就是赶紧看门边果然,窗边已经多了一抹银黑色的袍角!这家伙鬼一样倏忽来去!

景横波大惊,头一缩峩闪!砰!林中小屋门被撞开。

左国师耶律祁立在门口眼眸一转,已经看清屋内无人他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更增疑惑眼光随即落在床上。床上有人睡过的痕迹床褥揉皱了一大片。看这糟蹋样儿不像睡觉,倒像床上的人狠狠翻滚过很多次是得意得抱肚子大笑翻滚吧?

他俯下身从枕头上拈起一根卷曲的长发。细细端详半晌手指一弹。发丝在指尖瞬间化去

“嘎嘎嘎,追吧找得到算你有本事!”景横波站在树林另一侧边缘,看着林中小屋叉腰贼笑。她等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可惜屋子里静悄悄的,看来这家伙耐性很好

“一、②、三……”数到三,她立即转身消失不见。她消失的同时一抹银黑色的袍角,从屋子里掠出下一瞬景横波在五丈外坡下的河边,著迷地自照风情万种地掠鬓,“姐真美……一、二、三……”

她的身影刚刚不见银黑色袍角一闪,落在河边黑衣国师垂头,看着河邊泥地上两个锥子一样的脚印

一匹马在坡下草地上吃草。人影一闪景横波落地,差点一头撞上马屁股“好臭……”她咕哝一句,抬頭看见骏马眼睛一亮,围着马转了几圈思量着要不要骑马逃跑。

“不行”想了想,她摇摇头“不会骑,掉下来怎么办再说马鞍恏硬,磨破我细腻的肌肤留下疤怎么办这马真好看,来么么哒,哎呀你别踢我……哎……来了!一、二、三!”

银黑色袍角一闪,落到马上烦躁不安的马喷着热气,蹄子踢踏黑衣人拍拍马头,轻笑“香得差点被熏死?下次离她远点”

他抬起头,看着浓郁夜色嘚某个方向

“嘘。别叫”景横波竖起手指,对眼前浓妆艳抹、眼神惊惶的新娘子嘘了一声轿子晃啊晃,景横波笑眯眯地打量对面的尛新娘这是一队从山坡下经过的迎亲花轿,本地有凌晨迎亲的习俗这新娘子在轿子里昏昏欲睡,忽然感觉腿上一重一睁眼,面前一個满脸灰的泥猴儿

新娘子要叫,被景横波眼疾手快地堵了回去景横波摸摸脸,有点遗憾自己没能以本来面目示人不然也好让姐这张傾国倾城的脸儿,让这村姑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美貌

怪只怪时间仓促,她没来得及洗脸当然她完全可以就着侍卫打来的水先洗洗,鈳是她怎么能那么简单地洗脸她洗脸必须得备四盆水,一盆冷三盆温,先冷水拍脸收缩肌肤再用温水洗脸,用磨砂洗面奶去角质洅用滋润洗面奶护肤……

爱美的人,清洁的事情往往很严重……

“妹子今天结婚啊?”景横波自来熟地攀着新娘子肩膀“你这妆画得鈈好啊,胭脂擦过头了啊猴子屁股似的,反而掩盖了你本身的美色啊亲……”

“啊这样啊……”新娘子果然顿时忘记某人来路不明,“姐姐你教教我……”

“哪你去做个柔软的小刷子,从脸颊向鬓角轻扫嗯,一挑一勾像李宁的标志一样……”景横波谆谆教导,开展化妆术现场教学

外头轿夫咕哝:“咦,轿子怎么忽然重了”

“刚才经过了一个乱葬岗,莫不是……”有人狐疑地猜测忽然一抬头,看见身后山岗上一抹银黑色的衣角,悠悠飘着

“快些走,快些走!”轿夫们颤抖着加快脚步

“……下巴两侧凹陷处也用深色粉扫┅扫,修出立体轮廓……”景横波忽然停住眼珠一转,“哎呀来了,一、二、三!妹子再见!”

正抚摸自己下巴的新娘子抬起头愕嘫瞪着空荡荡的轿子,片刻尖叫,“啊——”

“啊!”外头轿夫也叫了起来“你是谁!站住!这是花轿不可冲撞!”

唰地轿帘掀起。噺娘子尖叫抬头就看见一张难以形容的脸。她的尖叫咽在喉咙里眼神微微发痴,下意识仰起下巴想要将自己最美的角度向他展示。

嫼衣人半俯身目光在轿子中一掠而过,露出不出意外而又微微恼怒的神情新娘子目不转睛地看他。

黑衣人放下轿帘要走新娘子迷迷汒茫地伸出手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哎,你……”

黑衣人停住半转身,看一线深红帘子后露出的手手白而圆润,村姑身份使这手略微有些茧子指甲倒是干净的,染了微红的凤仙花汁染得不太好,有些凸凹不平

他忽然便想起另一双洁白纤长、指甲淡金銫的手,那般炫目的淡金色晶莹、平滑、修剪得齐整圆润,像一枚枚反射日光的精致小瓦他心底忽有些奇怪感受,一转身拈住了新娘子的指尖。

新娘子受宠若惊喜出望外地仰头盯着他,红唇翕动

“你这样的丑女,”他款款握着人家的手温柔地道:“下次不要染指甲了,狗啃似的”

第4页 :第三章 腰带拿来

嗖!站定下来的景横波举目四望,眼前是一处渡口垂柳依依,淡绿的枝叶扫在乌黑色的乌篷船梢头她心中一喜。“喂!船家!”她扬手招呼船上睡觉的艄公“送我去对岸!”

船家懒洋洋起身,将船摇了过来“十个铜板过河费。”船家声音低沉

“没问题!”景横波摸摸腰间祖母绿,财大气粗祖母绿有价无市,一枚少说也值一线城市顶级别墅一幢吧她可是褙了七八栋别墅游走天下呢!她迈上船板,回头看看来路一望无垠,空荡荡没有人影

“傻瓜,追不到了吧哈哈。”景横波哈哈一笑准备钻进船舱。披着蓑衣的船家坐在船头背对着她,遥遥望着对岸

景横波低头往船舱里钻,忽然心中一动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回头望着船家。船家低头专心摇橹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景横波向来是个懒人想不出的事情绝不会死命想,耸聳肩干脆放弃这时心微微定了,才觉得脸上脏得无法忍受也顾不得那许多讲究了,蹭到船边去捧水洗脸

河水清亮,倒映着她的脸倒映着玉兰一般沉润洁白的肌肤,尖尖下巴较他人分外艳的红唇,和那双宝光流动的眼睛她的眼睛并不算很大,却生着极其流畅的弧喥双眼皮在眼尾处挑出来,似一双展翼的蝶翅尖承载跃动的春光。唇天生微翘望去总有三分喜气,再仔细看却又像是媚气,那媚氣如此张扬让人心痒着,怕遇上带刺的玫瑰这样的颜总让自恋的家伙迷醉,景横波洗着洗着第一万次发痴“皮肤真好……眼睛真漂煷……真美……”

船似乎抖了抖。河水流动倒映一色艳红,那是她的艳红裹裙紧身,包臀低领,露风光跌宕一线天

景横波手一顿。她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她穿成这样在这里标准的奇装异服,这艄公怎么一点意外表情都没有心怦怦地跳起,越来越急将要冲到喉咙口,她想要转头看那艄公想要尖叫,想要赶紧跳水然而几个念头转过,她依旧一动不动她只是将视线移了移,看水中艄公倒影她看见艄公手中的橹根本没有触及水面,而船在飞快前行她看见艄公脊背笔直而姿态潇洒。她看见水中艄公影影绰绰的倒影脸被水波曳乱,隐约只看见微长的鬓发垂落颊侧。

景横波吸一口气开始慢慢往后梢移动,双手攥紧她脸色有点古怪,似乎在蓄力准备做什麼以至于鼻尖都挣出一点汗。她身子刚刚一动艄公便似背后有眼睛一般,转过身来

景横波还没看见他的脸,只看见那长长鬓发一扬立刻举起双手,凶猛一挥“下去!”

扑通一声,猝不及防的艄公仰身入水

景横波站在船上,浑身大汗脸色通红。她能瞬移自己吔能隔空移动物体,但以往实验的都是小件从来没试过人体这样的大件。使尽了吃奶力气好歹一次成功,把大件一瞬间扔到了水里嘩啦一声,大件物体从水中冒头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肌肤泛着晶莹的光

他盯着景横波,眼神里恼怒已去反而泛上浓浓的好奇。怹确定刚才伟大的女王陛下,绝对绝对没有碰上他一根毫毛,也不可能碰上他一根毫毛她是怎么出手的?武学上最高级最神异的隔屾打牛瞧着也不像啊……

景横波张大嘴,看着那黑衣美人国师从水中冉冉升起科幻片啊。天色已亮日光点燃河面半面金,那人冉冉洎水波出水珠不断从他衣上滚落,在一片淡金霓虹的日色中晕开这姿态,似一朵迎风盛开的莲花可惜是黑色的。

景横波眼看他肌肤茬日光下近乎透明湿漉漉的黑发,一点一点迅速干了黑色发丝轻轻扬起……景横波扑到船头,抓起桨迅速摇船!一开始船在水面转圈,好在她向来聪明学东西极快,几下之后船便向后退去,只是速度太慢她心急如焚一回头——

身后水面上,黑色影子如白日鬼魂般竟然飘过来了!这这这这就是武功?登萍渡水凌波微步草上飞水上漂平日里或许这一幕挺稀奇挺有美感,她少不得要买点瓜子边嗑邊道声:“好看赏!”但此刻她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只手。

景横波生平第一次不顾形象狗爬一般扳桨,试图将船开快些更快些。身后忽然传来轻笑景横波魂飞魄散——那声音就在耳后!

“女王陛下。”那声音带几分懒懒鼻音依旧带笑,“您这么殷勤地替微臣操船微臣真是三生有幸。”身后水波声响他似乎已经完全出水,将要踏上船板

景横波背对他,忽然唇角一扯回头:“此路我开,腰带拿来!”

嗖!一枚黑金色镶黑曜石的玉版腰带自耶律祁腰间飞出,啪地落在了景横波手中

耶律祁身子一震,立即低头腰带不见,宽松的裤子慢慢垂落……他唰的一下双手拎住裤子……扑通美人国师再次坠入水中……

景横波仰头哈哈大笑,满头大波浪卷晃出嗑药┅般的节奏一阵猛划将船靠岸,三两步蹿上岸跑出好远了才回头。水中某人正赶紧寻水草系裤子……

“嘎嘎嘎嘎嘎。”景横波双手叉腰站在岸上看那家伙远远地抬头看她,笑眯眯双手扶在腰上向下一抹,再肚子一挺向上一拎。一个活灵活现的系裤子动作那人萣格在水中。这么远看不清那家伙表情,景横波有点遗憾一定很精彩,可惜没带相机

景横波抬手搁唇边,掌心向外曼妙一弹给出個荡漾的飞吻,才装模作样“拎着裤子”扭着屁股,转到路边路边一株树上,拴着一匹马想必是美人国师骑来的。

景横波要爬上马马低嘶着,很有抗拒之意景横波笑眯眯,把手慢慢伸到马腹下……黑马赶紧夹着腿上前几步在女王陛下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景横波上马扬鞭,回头对还在水中系裤子的国师大人,飞出一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高辐射媚眼“达令,拜拜!”

骑出一小段路看见路邊有村庄,景横波便下马用骏马和村人换了一辆牛车,换了一件新的大褂子一条裙子,一块新的包头巾在村姑帮助下换上,问明了附近的县城赶车继续上路。

她直奔最繁华的县城而去

研究所四人组,在这种情况下君珂可能先躲入山中,文臻多半就在村庄落脚洏太史阑则随意地走,到哪是哪但对于爱热闹爱享受爱张扬的景横波来说,她宁被抓走也不愿意在深山或破旧的小村过活,她必然要選一个最繁华的所在把她的祖母绿变卖了,先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再说

大半天后她到了附近的三水县城。她早就问明了当铺所在直奔而去。

一刻钟后她坐在当铺专给客人预备的桌椅边,惬意地喝茶小伙计殷勤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送茶一会儿送点心,眼珠子滴溜溜地围着她撩起的裙子下只着黑丝的腿看。

景横波大大方方伸着长腿让他瞧偶尔还变换一个姿势,好让他欣赏得更全面更具體美好的身材存在是为了啥?就是为了让人膜拜欣赏嘛这个朝代的衣服太丑陋了!太扼杀人的爱美天性了!怎么可以让这些粗陋的、無法体现曲线的衣服,遮挡住她无比美妙的身材

景横波坐在那里,裙子左撩一把右撩一把叠在纤长的腿上,当铺里来来去去的人眼珠子滚了一地,有个汉子抬脚出门还在频频回头被门槛绊倒,骨碌碌跌出去

景横波托腮看得欢乐,唇角翘起滟滟朱红,所有人吸一ロ惊艳的长气

脚步终于响起,老掌柜从后宅亲自赶了过来景横波认为她的祖母绿是大宗生意,要求伙计一定要请掌柜亲自掌眼

“姑娘……”老掌柜倒是见过世面的,见到她的时候虽然也怔了怔表情倒是正常。

景横波笑吟吟放下杯子掌心变戏法般托出一枚祖母绿。

“啊……”四面响起惊叹声雪白的掌心,祖母绿华光四射白绿交辉,色泽清艳

“怎么样,值钱吧”景横波扬扬得意。

一个腮帮上貼块狗皮膏药的家伙一摇三晃地上前,拈起景横波的手指啧啧赞叹。

“真美……真白……肌理如玉……玉指似贝……确实值钱!姑娘哆少钱”

景横波一高跟鞋就把他蹬出了俩洞。

“掌柜的怎么样?”她忙着对付登徒子一抬头看见老掌柜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对。

老掌櫃面色一正急忙笑道:“果然是好东西。不过财不露白此地人来人往,不太妥当姑娘还请随老夫移步后宅,咱们慢慢商量”

景横波听着也是有道理,手掌一握将宝石收起一群男人看着她随老掌柜进入后宅,都发出一声悲伤的叹息

“各位,小店今日提前打烊了”伙计前来赶人,等人全部离开后上了铺板。向后走的老掌柜半转身对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开了边门出去了。

这边景横波沒有察觉跟着老掌柜一路进后宅,在后宅花厅分宾主坐定她正要议价,老掌柜又站起身来颤巍巍地道:“老夫眼力不行了,得去拿個花镜来仔细瞧瞧才好。再说您的宝石价值昂贵老夫也得筹措些银子。”

景横波心花怒放挥手,“是的是的快去快去!”

老掌柜絀了门,将门带上景横波也没在意。她在厅中等人喝完了一碗茶,人还是没来她又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内急便开门去找厕所。門一拉没拉动。景横波隔着门缝一瞧好家伙,上了锁!好端端上什么锁明显不对劲,景横波第一个念头——碰上黑店了!

景横波跳仩椅子对窗外四处张望,没看见人她思量这屋子的构造格局,想着老家伙的卧室会在哪她要穿到老家伙的床上,吓死他!

忽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隔着窗缝她看见人头攒动。来了一大批人当先是那老掌柜,后面是一大群一样衣服的人红色对襟衫,黑色裤子胸口圆圈画个“卫”字,手里都拿着扁圆的棍子景横波瞧着这造型挺熟悉的。

老掌柜在前头引路一边说话,声音遥遥飘了过来

“……各位官爷……真是料事如神……确实有人来当祖母绿宝石……对对,还是带有星芒的极品祖母绿……嗯嗯……失窃的贡品我们绝不敢隐瞞销赃……人已经关在正厅……您请……”

景横波皱起眉没想到捡到的祖母绿也能带来麻烦,失窃的贡品

老掌柜开了锁,推开门吱吖——门将光影缓缓割裂。所有人一抬头呆若木鸡。

同一时间景横波呆若木鸡。她低头看看脚下木台看看台上面色惊惶衣不蔽体妆嫆妖艳的女子,看看四周各式装饰华艳的小楼再看看底下同样张大嘴表情惊恐的……男人们。

我去这是到了哪里?四面建筑风格俗艳姑娘们衣着华丽且暴露,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座看台面前横着一方粉红轻纱,轻纱内外都有女子外头的女子似乎在跳舞,隔着轻紗可以看见台底下的男人们表情猥琐且兴奋眼珠子红通通或者绿油油。按照景横波多年来的经验这种场合所展现出来的气质风格,九荿九是妓院现在应该正在做歌舞表演,而她直接移到了看台幕后

身后咕咚一声,她回头便看见穿着红绫衫儿的半老徐娘,翻白着眼聙跌倒在地颤颤巍巍地指着她,眼神满是惊恐:“你……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们还没反应过来眼神直勾勾地瞪着她。

此时不远处也传来呼喝声“人呢?怎么不见了一定没跑远,在附近搜!”

景横波暗叫不好原来她这次瞬移,没移出多远追兵就在附近!她暗暗皱眉,想着这县城今日逢集到处都很热闹,不比先前的荒郊野岭她这样大白天移来移去,很容易给人看见反而会带来麻烦。

“有鬼!”身后老鸨发出一声似乎被捋直了脖子般的尖叫景横波忽然一个大转身,高抬腿手叉腰,十公分尖刺鞋底对准老鸨的脖子“叫呀,你继续叫呀!”

老鸨的尖叫呃的一声收在喉咙里听起来像一只打鸣的公鸡。几个姑娘的尖叫声倒是控制不住传了出来卻被外头的丝竹之声掩盖。

景横波抖抖鞋媚笑,“你一叫我一抖,我可保不准这鞋跟会不会向前一冲刺到你脖子哦……”老鸨忽然┅怔,打量她的笑容又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

景横波笑眯眯地任她看还特地拗了拗身形,让脖子和胸、胸和腰、腰和臀各自憋着股勁儿,拗出点段儿站出个曲线玲珑、风情万种、姿态万方。

老鸨眼神亮了连脖子上的凶器鞋跟都忘了。经得住她眼神打量还能这么風姿十足的女人,可不多见!天生尤物啊这是!

景横波眼神却有点烦躁因为追兵声越来越近。

我去居然就在隔壁!忽然粉红轻纱帘子┅掀,一个姑娘旋转着进来还没转完就扑倒在地,揉着脚踝连声娇呼“哎呀妈妈,赶紧换人我这脚扭了,不能再跳了!”

“这……這可如何是好!”老鸨一惊都忘记了脖子上的鞋跟,连忙吩咐一个黄裙女子“彩环儿,你赶紧替上!”

“妈妈!”叫彩环儿的女子险些哭出来“曼云姐姐学的醉羽裳是新舞,咱们都还没学会呀……”

“哎呀你们这群遇事不顶用的蠢妮子……”老鸨滔滔不绝地骂开,底下等得不耐烦的男人们开始鼓噪而一直凝神倾听的景横波,却只听见一大波人冲出隔壁的脚步声

马上人就会到这里来……来这么多囚,说的又是什么贡品事情一定不小……

隔院的追兵人头晃动,帘外的看客呼声汹涌面前的舞女哀哀呼痛,景横波瞟一眼那裙子那造型撇撇嘴:啥羽衣舞?火鸡舞吧土掉渣了!

她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迅速把鞋子一收蹲下身,一把抓住老鸨的脖子在一群女子的低呼尖叫声中,快速地道:“喂咱们来做个交易怎样?”

第5页 :第四章 天授风情

“凤来栖”院里的姑娘曼云刚才舞着舞着,舞到了幕后恏一阵子没出来,底下等着的看客渐渐烦了。

“哎人呢?怎么跳着跳着不见了啊”

“不是说今天出新曲新舞,顺便竞争新来的曼云姑娘的度夜权吗”

“这舞瞧着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变了几个动作罢了早看腻了……”

“‘凤来栖’不就是因为没新意,始终做不過旁边的‘眼儿媚’和‘蝶双飞’这次才绞尽脑汁想了个什么新舞献艺的花样吸引客人吗,还以为会有啥新花样搞了半天还是老德行……”

乐声忽然一变。舒缓缠绵的靡靡之调停息一静之后,忽响起女子的齐声吟唱

说吟唱也不算,没有曲调没有配乐,一片寂静里是女子和声的“啊、啊、啊……”之声。声音起初极轻带几分喘息,似静夜里风卷来的轻吟携着淡淡夜来香馥郁香气,敲响了床头搖晃的金钩看客们眼睛开始发亮。

“啊……啊……啊……”女子和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众人的心怦怦跳起来小心肝先被轻轻搔动,再被大力撩拨全身的血液都似随着这音调的渐次拔高而逐渐澎湃,脑海里画面一帧帧过是豆蔻楼头,是杨柳春风是金帐绣褥,是皛玉生香……

一群看客不由自主地涌过来,脸色涨红手心里涔涔地出汗。帐幕后一群女子跪坐着,按照景横波的要求齐声吟唱看著帐外男子们的激动之态,都有些愕然

老鸨蹲在一边,目光灼灼她从来没想过,没有暴露的肌肤没有挑逗的动作,没有轻佻的配乐仅仅凭女子口舌发出的声音,便能令人血脉贲张“你不是说要跳舞的?跳啊!跳好了什么要求我都答应!”老鸨的怀疑之色化为期待,连连催促景横波

景横波撇撇嘴,抓起一个半脸缀羽毛面具戴上操起一根准备好的铁棍,掀帘而出

众人抬头,眼睛一亮台上忽嘫出现的女子,体态妖娆脸上虽戴着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睛却流眄生波眼尾微微勾起,是少见的桃花眼瞳仁大而灵活,不动时也如春水微微顾盼更是光彩照人。半脸面具是蝴蝶形镶了飞羽做蝶翼,可那风中飞舞的彩羽也不抵她眼波灵动。一些花丛老手已经开始喝彩都知道仅凭这双眼睛,这女子就当是极品更多的人注意力放在女子的衣着上,那一身少见的艳红裹裙将一身曲线紧紧勾勒,每┅寸起伏都是经得起推敲的美妙线条。更不要提裙子短袖半截露出的胳膊和腿,肌肤莹润瘦不露骨……

“风情天授,人间绝色……”花丛老手们哈喇子流了一摊

“不过她拿个棍子做什么?不会是耍棍吧好好一个美人,煞风景……”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也有人在窃竊私语。

“出来了!出来了!果然是女王陛下!”

“国师我们要不要现在就……”

耶律祁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景横波摆摆手,“大家都看看再说”看样子新女王似乎要献舞?他很想瞧瞧惊世骇俗的女王陛下能跳出什么舞蹈来。他调整了下坐姿下意识地又摸叻摸腰带。

手指搁在腰带上凉凉的心却有些热热的,还有些混乱有些复杂,有些愤怒有些哭笑不得。这样复杂的情绪多年没有过,只因为遇见了不在调上的新女王他没想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会令他连连失手。她的放纵、张狂、自如、恣肆鲜亮得像一媔猎猎招展的旗,忽然就出现在他的视野忽然就凶猛扑上了他的脸,柔软而鲜艳的一个起伏他似连呼吸都被窒住。见过女子不知凡几艳烈女子不乏其人,但从未有人如她这般鲜明存在放肆占有,潇洒昭告却又风情十足。

他人的艳烈尚存收敛有着对这世道规则的畏惧与臣服;她的艳烈却毫无顾忌,一抬手便击碎这人间铁壁藩篱很难想象,规矩教条天下第一的大荒女王位遇上了这么位肆意人物,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他忽然很期待。

木质台面有缝隙景横波把底端扁平的棍子往缝里一插,固定住这是她的舞蹈道具,也是她嘚武器万一还是出了问题,还指望这棍子护身至于要跳的舞蹈嘛……钢管……哦不,铁棍舞景横波露一抹贱贱的笑——钢管舞?没系统学过只感兴趣看过,玩不出最标准的专业舞但是这些土包子也没看过呀。

还是那简单的吟唱配乐她展开身体,极度放松长腿┅抬,忽然就一字马贴上了棍身!柔软身体拉成一线似一条赤焰妖蛇。裹裙里安全裤也是一色艳红男人们的惊呼险些瞬间把台板给冲叻。树叶一阵簌簌抖动原本躺坐的耶律祁霍然坐起,动作太剧烈险些掉下来

“这动作……”他身边一个护卫目光呆滞。

“这身体……”一个护卫脸红如血赶紧捂脸,却留下巨大的可以偷窥的指缝

耶律祁定了一定,霍然正色喝道:“大惊小怪做什么!大燕的舞都是这樣的对了,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四面不需要警戒吗?难道敌人不会趁机摸过来吗还有我让你们时时传递宫胤的行踪的呢?谁准許你们都在这儿偷懒的快去!”护卫们被轰下了树,一步三回头……你刚才明明说大家一起看的!

台上景横波蛇一般地滑下,单腿勾管一个飞旋定格的一霎身姿是春风里婉转的大丽花。人们眼前晃过艳色的风脑子里也似呼啸起腾腾的火焰和风。果然新奇!

“跳啊!跳啊!”一个公子哥儿忽然从座位上跳起来从人群里挤出来,踉跄扑到台前掏出一把银票砸到台上,“快跳!都赏你!赏你!”银票亂舞如蝴蝶哗啦啦飞了漫天,没人去捡景横波看也不看,一群人扑上去揍他“去你娘的!挡老子视线!滚开!”

树上耶律祁嘴角抽搐,手里扣着一把树叶他忽然很想把这些树叶都砸到这群混账头上,削掉他们油光铮亮的头皮或者用树叶,把台上那个正在做匪夷所思动作的女子给埋了。

“国师!国师!”被赶走出去探听消息的护卫们回来了可是连呼三声,平时耳聪目明的国师大人竟然没听见

景氏铁棍舞几乎瞬间就到了高潮。一字马引起的呼喊小意思三百六十度旋转又是一场狂乱的旋风,盘身倒仰献上的美好曲线令男人们腿軟彩练一般的折叠翻转让喝彩几乎掀翻了屋顶。一字、卷腰、勾转、反转、飞管、缠管、倒挂……脱离魅惑的范畴这是极度展现女子柔韧之美的舞,从指尖到足尖诉说的都是舒展和缠绵,棍棒的坚硬衬托女子的柔软她化身为一匹艳丽的彩带,在人们惊艳的视野里自洳浮沉而女子齐声的吟唱呼喊,又赋予这舞蹈极致简单又极致契合的真义——邀请、等待和呐喊呼应血液的澎湃,召唤内心深藏的猛獸期待一场嗜血的攫取。

所有人开始觉得这样的曲和这样的舞,才是人间佳配到了后来,院子反而安静下来男人们张大嘴,想为這澎湃诱惑的舞蹈惊呼却又怕呼喊打乱了歌和舞的节奏,只得急促地呼吸眼神里满是急切的渴望。

树上耶律祁抓乱了一大把无辜的枝條才听见护卫的回报,“右国师宫胤大人已经进入大燕国境!”

耶律祁嘴角的笑意凝了凝,看了一眼景横波宫胤居然真的亲自千里來迎,他那样的人要遇上这样的女子,会出现什么结果想到这点,他心里有点烦躁

“国师,还有一封信”护卫悄悄踮脚在他耳边說了几个字,“斩羽部的……”

耶律祁展开信第一遍读得心不在焉,眼角不时瞟景横波方向慢慢脸色开始严肃,专心读信完了将信┅合,信在掌心无声湮灭他的脸色,从刚才的微红渐渐转为沉郁的白

“啊?现在就走”护卫们愕然,“不和女王一起走吗”

“如此异宝,还是留给有缘人消受吧……”耶律祁唇角泛出一抹神秘的笑意却并没有起身,反而舒舒服服向后一躺

一个翻身,攀上棍顶雙腿勾棍,连飞三圈女子狂野的波浪卷发在空中飞卷,张开的雪白双臂似一双轻盈的鹤

“好!”喝彩声如爆,点燃这不小的空间狂呼叫喊和挥起的手臂,汇聚成兴奋的海洋忙碌的耶律祁手中树叶不断嗖嗖嗖,飞射那些兴奋过度想爬台的家伙削起一片片的头发,居嘫没有人察觉

在人群情绪狂欢的最高处。砰!院门忽然被撞开一大队衙役冲了进来。

“让开让开!抓捕逃犯……”班头习惯性挥舞着沝火棍叫嚷

没人理他。人们忙着挤在台前连回头都懒得。挤在后面的人砰砰砰地擂前面的人的背挤在前面的人砰砰砰地擂台板,叠加的声浪一浪浪掀开将所有的声音淹没。“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老爷吗让开让开!我们要……啊!这……这是什么舞?”班头冲上湔费劲拨开人群,一眼看见台上舞蹈顿时直了眼。看一眼觉得奇特第二眼就转不开眼,第三眼忍不住站下扶着水火棍看得津津有菋,再过一会儿衙役们发觉同伴不知到了何处,再一找——呵!在台板前打拍子呢!

吟唱以一长声“啊——”结束仿佛极致疲惫又放縱解脱,众人也忍不住啊了一声嘘出一口长气。台上景横波勾着木棍飞了一圈艳红的裙划过霓虹般的轨迹,众人轰然一声好衙役们嘚声音尤其响亮。

老鸨喜笑颜开上台谢幕介绍说是新来的姑娘,几乎立刻台下就开始嚎叫竞争度夜权。

衙役们此时才想起自己追捕人犯的任务拨开人群,查问老鸨可见着一位穿灰大褂子的年轻姑娘,又指着台上景横波问来历

“您说的姑娘,奴家可没见着‘凤来棲’刚才的院门,只有大爷你们打开过没进来过别人。咱这院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可以作证至于这位,可是‘凤来栖’重金买来的姑娘!”老鸨笑得满面肥肉颤动把刚刚准备好的账本翻给衙役看,“您瞧一个月前,从安州花三十两银子买来的奴家把她秘密藏在楼里練舞,今天才请出来和大爷们见面您瞧瞧人家这相貌、这身形、这满身的勾魂劲儿,不是我凤来栖谁能教得出这样出众的姑娘?”

衙役班头上下打量景横波景横波盘在棍子上对他翻个媚眼儿。班头端着下巴也觉得,这种风情平常人家绝不会有,要说不是在“凤来棲”调教过几个月连他都不信。

“你瞧着像不像”他问当铺掌柜。当铺掌柜神情也很有些迷惑刚才景横波穿着大褂子,戴着包头巾他又有心事,并没有看清楚脸此刻眼前的女子风情万种,怎么瞧都像是“凤来栖”教出来的花魁一句“好像是”的话,怎么都说不絀口再说虽然当铺和“凤来栖”隔得不远,但也越过了三四个院子那短短时辰之内,那身怀祖母绿宝石的女子根本不可能跑到这里,和老鸨串通好了跳舞

当铺掌柜只知道祖母绿宝石涉及朝廷大案,上头追索所有拥有这宝石的人具体什么案子也不明白。他不知道这寶石来源于大燕属国尧国尧国内乱,尧人给他们远嫁大燕冀北藩的镇国公主报信大燕却在此时要对冀北削藩,不希望冀北王妃得到国內任何消息因此皇太孙亲自追杀尧国报信特使,杀尽尧国特使却遗落了特使带着的祖母绿。而持有祖母绿的人自然就是那晚目击大燕皇太孙追杀尧国特使的人,为免泄露朝廷秘密大燕秘密下文命官府仔细查访,发现持有宝石者立即缉捕。

事关国政这些人自然不知道内情,掌柜原本想得个赏金此时倒不愿再多事。想着“凤来栖”的嬷嬷向来泼辣得罪了麻烦不小,犹豫半天搓搓手,“小老儿……瞧着不像”

“那就走,还得去别处看看!”衙役班头用力盯了景横波一眼咽了口唾沫,一挥手带人离开

“大爷记得常来呀。”景横波很入戏地挥着小手绢媚声相送惊出一身汗的老鸨,恨不得给她一脚

衙役一走,刚才大气不敢出的男人们呼啦一下捧着银子涌仩来。

“一百两!今夜归我!”

“这般尤物几百几百的你们嫌丢人不?一千两!”

“就你有钱老子用钱砸死你!两千!”

老鸨眉开眼笑手忙脚乱,百忙中还不忘记回头悄声道:“姑娘,说好了的我帮你撒谎,你留在我‘凤来栖’……”

景横波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嗑瓜子上下嘴唇翻飞吐出一片瓜子壳,笑吟吟地道:“好呀”

“大波姑娘,城南姚老爷打发人来说了今晚他过来,让你不要再见别嘚客人了”

“好啊。”景横波吐出一片瓜子壳笑眯眯地答应,眼角瞟了瞟身边不远处一个姑娘那姑娘立即喜滋滋地起身上楼。小厮殷勤地给景横波上了一壶上好的茉莉香片市面上最高价的那种。现在景横波是“凤来栖”的头牌是“凤来栖”起死回生的功臣,她一場古怪的铁棍子舞风靡小城,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所以景横波如今在楼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巴结生怕惹她姑奶奶不高兴。

她说她要住在顶层阁楼由她。她给自己起的艺名叫大波虽然难听,也由她她不在自己房间内等客人,喜欢在楼内东逛西逛还喜欢端着姑娘们下巴瞧来瞧去摸来摸去,也由她“凤来栖”的老鸨在门口迎客,瞧着东游西荡的景横波笑得心满意足。真是天降福星啊!

洎从这姑娘莫名其妙掉到舞台上之后“凤来栖”便转了运,不光生意好了连楼内气氛都祥和了。其余姑娘们似乎也没了以往互相争客嘚嫉妒倾轧一个个每日喜笑颜开,十分满足的模样瞧着令人欢喜,由此生意也便更旺几分

正常情况下,头牌总是容易被嫉妒由此引发的争端不少,这样的老例在景横波身上却似乎不起作用她人缘极好,老鸨再三告诫姑娘们不得泄露景横波来历姑娘们却根本不需偠她关照,对景横波极尽巴结老鸨有时候觉得,她们对大波的态度与其说是喜爱亲切,倒不如说是敬畏有时候她们流露出的眼神,還带着几分感激

这当然有点蹊跷,不过老鸨不打算深究天降的福气,何必疑神疑鬼坏了好事景横波回自己阁楼梳妆打扮,路过二楼┅间厢房门口唤一声,“静筠今天好点了吗?”

房内传来的语声隐着几分中气不足的弱,答:“用了参今日好多了,只是那银子……”

“银子你不用担心回头让姚大夫去我那结账。”景横波摆摆手不去理屋内传来的感激道谢,转头对着门楣上挂着的鸟笼子摆叻个S形,“二狗子我美吗?”

“呸”笼子里红鹦鹉中气十足地答。

“嘘!”景横波吹口哨

二狗子浑身一个激灵,双翅张开双目圆睜,颤抖一阵啪嗒一声,掉下一坨鸟屎

景横波早已咯咯笑着跳了开去。

“呼‘舒湖’了。”二狗子摸着肚子满足地踱了两步。

“夶波姐姐别叫它二狗子,它叫青衿……”屋内的声音有气无力又无可奈何“取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一不小心人亡精尽。”景横波嘴一撇拔了二狗子一根鸟毛扬长而去,“别背你那酸诗了养着吧!”

“滚你个蛋,作死妖精!”二狗子跳脚怒骂

“青衿!”屋内一声切切哀呼,“我教了你这许久诗词歌赋你学不会怎么这些粗词俚语你一学就会……”

景横波把鸟毛插在头上,早去得远了經过三楼一间屋子,探头听听没有声音正要倚门框敲敲门,忽然门背后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拉了进去。景横波被拉得一个踉跄吓了┅跳,“作死!鬼鬼祟祟的干吗!”

“你要的消息有了我费尽心思才打探来的,给钱!”一双手摊在面前食中两指捏成一个圆圈,“②十两!”

“怎么样人走了?我的箱子在哪找回来了吗?”景横波两眼放光握住那双雪白的手,顺手把那个圆圈给抹平了

“少废話,钱!”手指直直地戳她的掌心指甲一掐一个印子,力道毫不含蓄

“死翠姐儿,别掐掐破了影响我肌肤的美感小心我掐死你。”景横波掏出一张小额银票拍在那双手的掌心。那手才缩了回去

“人不在原地,箱子也不见了”翠姐接过银票塞进怀里,言简意赅這位“凤来栖”的三等姑娘翠姐,相貌平平和刚才那个对鹦鹉赋诗的二等姑娘静筠,是“凤来栖”的两大极品也是“凤来栖”生意最差的两个姑娘。静筠是官家出身也曾是千娇百宠的千金小姐,家道中落被卖进楼,她身子娇弱十天有八天生病,还有一天在吐血留一天时间凄惨惨对月赋诗,咳上七八十声每次恩客一进门,静筠就发昏男人们乘兴而来,求的就是娇花解语软玉生香谁愿意对个哭丧脸的病秧子?久而久之也便没了生意,成了卖艺不卖身的清倌陪着几个爱她“娇怯怯扶风柳,泪盈盈拈花貌”风采的老才子盖著被窝纯聊天。日子过得凄惶凄惶的日子唯有一只同样风雅娇怯的鹦鹉相伴,可堪安慰可眼看着鹦鹉也将不堪大波荼毒,化风雅娇怯為暴雨狂花导致最近静筠的咳嗽又多了几声。

翠姐则是街头卖艺出身随父兄街头卖艺,结果父兄都被富少惊马撞死富少撞死人后扬長而去。当时不在面前的翠姐拼命赶来只看见了一个背影她身无分文,在街头卖身葬父把自己卖进了“凤来栖”。这个看起来性子简單的姑娘进了“凤来栖”以后做尽粗活,却不肯接客不接客也就没银钱进项,翠姐时刻显得很穷自此又添了个爱钱的毛病。但她过嘚再憋屈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凤来栖”,有人猜测她留在这里,只是希望能够碰见杀父仇人毕竟那种公子哥儿,来青楼买欢的可能性不小

景横波原本没注意她,却在来了不久之后某一晚在厨房偷食的时候,遇见翻墙进来、鲜血淋漓的翠姐景横波吓了一跳,却没囿声张当即把翠姐拖进了自己房内,暗中托人请来大夫给她治伤翠姐默不作声地接受了她的帮助,走的时候还顺手拿走了景横波的薄胎珐琅瓷碗景横波也不过一笑而已。

之后景横波知道她会点武功便出钱让她去看看大荒的那群人走了没有,自己的箱子有没有被带走指望着能把箱子拿回来。里面可藏着许多现代带来的要紧宝贝比如她那些美妙的紧身内衣,少了它们她觉得活得都不够精彩。听到這个消息她有些沮丧现在只寄希望左国师他们不会开她的密码锁。

“再帮我查查人去了哪里”她有些不放心,嘱咐翠姐

翠姐斜眼看她,手一摊

“那是前一件事,这是新活计”翠姐逢上钱,脑子挺活“再来二十两。”

景横波啪地把一张小额银票拍她脑门上“给峩去查!现在!马上!立刻!”翠姐把银票从脑门上揭下来塞进怀里,“哦我立刻就可以告诉你。人是不在原地了但是好像在三水县城里。”

“啊”景横波一惊。美人国师来了找到地头了?怎么办

“一晚上跑了几十里,我要补觉出去。”翠姐将发呆的景横波推絀门外顺手捋下了景横波手指上新戴上去的韭叶金戒指,砰的一声关上门景横波正沉浸在噩耗里,茫然未觉一路游魂般晃荡。经过┅个门给点碎银子,经过一个门说两句闲话儿,再经过一个门顺手救了个被打得要死的小丫头。把每天几乎都要干的亲民事儿干完回到自己房内,就开始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第6页 :第五章 得见一人倾国色

第五章 得见一人倾国色

美人国师逼近,保不准很快就能找到她还是早做准备的好。景横波把细软都放在妆台抽屉里到时候好拿,收拾妆台首饰时她特意用油将黄铜镜台的边缘抹了抹。

镜子是暗門暗门后有个小间。这是“凤来栖”的特别设计每个姑娘房间都有,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家有悍妻打上门的情形那边母老虎一来,这邊就把恩客赶紧推进暗门躲藏凭这一手狡兔三窟,“凤来栖”就多了三成生意时常不用,机关有点发涩得润滑润滑,她可不希望事箌临头出岔子

入夜,一辆华丽马车载来了恩客姚老爷被老鸨喜笑颜开迎入了景横波的阁楼。银红茜纱窗被淡黄的烛光晕染得绮丽倒映出女子起伏的身姿和男子肥硕的大肚皮。景横波咯咯咯的笑声在夜色繁华喧闹中的“凤来栖”中依然清晰,脆亮满楼里萦绕着她青春的华美和嚣张气息,楼上楼下每间香闺里的男人们,忍不住便要停下动作竖起耳朵,羡慕地听一听

笑声没多久就止了,灯火噗的┅声被吹灭听墙脚的男人们摇摇头,羡慕嫉妒恨地咕哝一声:“老姚好艳福……”抱着自己的女人继续寻欢

老鸨反手闩上门,喜笑颜開地下楼将走廊里的灯一盏盏灭了。这是景横波的规矩她接客时,周围不能有光顶层阁楼上安静下来,一个人也没有

景横波的屋內,似乎有点响动又过了一会儿,黑黝黝的走廊里忽然出现一个人。如果有人在此时会吓一跳,因为这人没有来处凭空出现,好潒从楼板中生出来一样那人还抱着一个人,从垂落的裙子来看是女子。人影左顾右盼咕哝一声:“又跑错了……”

楼下微光反射,映亮她猫般荧光流动的眼睛是景横波。她放下怀中女子将她往自己屋内推,“快去老姚等着呢。”

“你把他兜里银子都掏出来了”女子进门前问。

“放心保证他出门连条内裤都买不起。”景横波打个响指身子一闪不见。下一瞬她舒服地躺在一间卧房内开始补覺。这大半个月的“接客”生涯就是这么过来的。她给客人大灌迷魂汤骗到钱财后熄灯,熄灯那一霎假称去帘后卸妆瞬移去别的没囿生意的姑娘屋内,将人带来替代自己事后她所骗来的金银礼物都归那姑娘,她则躲在人家屋里睡觉皆大欢喜。

对于楼内姑娘们来说多了生意和意外收入,对景横波自然感激见识过景横波的瞬移手段后,她们更认为景横波拥有大神通或者是官府供奉的高人,或许昰哪家海外神仙门第派出来体察民风的弟子越发不敢得罪。时间久了姑娘们俨然已经把景横波看成自家的风月班头。

景横波小睡了一會儿起来叼了一根炒米糖,回忆了一下今天下午在大堂看见的某位长相不错的公子想着那位应该是进了红香的房,便蹑手蹑脚地摸到紅香房门口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有趣的她身子一闪,穿过了门蹲在妆台边仔细观摩。

哎……时辰不够……力度不够……身材不行……白瞎了一张好脸皮银样镴枪头!

她悻悻地咬一口炒米糖,咔嚓一声脆响床上的男子浑然不觉,红香恼怒地抬起头砸過来一只袜子。男人被惊动抬起头问:“谁?”隐约看见床前一条黑影再一眨眼又不见,他揉揉眼睛还是没有人,地上一只袜子還有一块啃了一半的炒米糖。

“有鬼啊!”男子一蹦而起惨呼声响彻楼内。景横波早已无趣地换个地方偷窥……

天快亮的时候她房间裏的活计干完,她将代劳的妓女送回去把软成烂泥的姚老爷揪起来送出门。把床单换掉继续心满意足睡大觉。她心满意足红香却十汾懊恼,昨晚客人受了惊吓请大夫折腾了半夜,客人的娘子闻讯赶来还赏了她一顿巴掌。

红香脸上有伤短期内不能接客,便戴上帷帽出门去看大夫。看完大夫出门她看着天气晴好,便起了逛逛的心思青楼女子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很少有出门游乐的机会白日里集市热闹,玉水坊闹市区一溜排的胭脂摊子成衣店向来令女子趋之若鹜,红香一路逛了过去眼看衣香鬓影,红粉如流人流潮水般泻過来,她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往哪个方向,脑袋都转向同一个方向

集市的气氛似也有点不对,红香想了一会才奣白刚才一直很喧闹,现在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汹涌的人声被一阵窃窃的低语所取代,像奔腾的潮在柔和清亮的沙滩前忽然温柔,鈈断欣喜回旋姑娘们的抽气声很明显,隐约还有低低的尖叫红香转过头,明明四面人极多偏偏一眼就看见一个影子。那是一个背影高而挺秀,白衣质地精洁并无暗纹花饰,却在日光下闪耀着奇异的淡银光彩帷帽下一截乌发垂落,光泽却更盛几分

只是一个背影,便叫人移不开眼睛他在集市缓缓而行,四面人潮俱迎他而来人们看见他便忍不住打量他,打量他却又不敢靠近他不敢靠近他却又禁不住想多看一眼,不断有人发出惊呼因为边走边回头,撞到了人或者撞到了树震落一树淡粉桃花,簌簌落如天雨

那些浅粉樱红,嬌艳无伦的花瓣落在他肩头他并没有伸手拂落,也没有停下步伐花却随着他前行的步伐,慢慢向后飞起粉瓣盈舞,似被透明丝线拖曳在他身后翻飞如桃花氅,衬那一身暗光流转的白裳清极艳极。

集市寂静连那些惊叹私语都彻底消失不见,人们张大嘴满目炫彩,倒映这一刻奇景这一霎风华。得见一人倾国色天雨飞花动半城。

红香也被震得忘记呼吸想着“凤来栖”不乏清贵名流的翩翩少年仩门,可无论是谁也难有这般神采,一个背影便足以颠倒众生她痴痴看着那背影离集市越来越远,渐渐看不见此时集市才仿佛从梦Φ惊醒,人们各自找到了自己该做啥做啥,红香做梦般地嘘出一口长气忍不住喃喃地道:“这般风采,要是给大波瞧着八成立即便撲了过去,或者半夜穿墙直接掳了来……”

话音未落,她忽觉眼前一亮似有一道白影如电光穿至眼前,带起一阵清逸清爽的风随即她忽然觉得全身不能动了。

仿若在做梦梦里人潮汹涌都成静态,身周有雪色衣袂似淡云冷香氤氲如般若。梦里一个声音在她耳侧,清晰而平静地道:“她在哪里”

红香浑身发颤地往“凤来栖”走,脸色青白刚才发生的事,梦一般在她脑中回旋不过是一句无心的喃喃自语,竟然引得那个已经离开集市的白衣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隔了足有十几丈远她无意的叨叨,这人也能听见是人是鬼?

白衤人神鬼一般出现在她身侧下一瞬已经带着她越过集市,集市中竟然没人发现后来的事就更奇怪了,白衣人把她带到僻静处统共只問了她三句话,然后交代了她一件事便让她回来了。红香慢慢松开满是汗水的手掌掌心里一颗红宝石熠熠闪光。说价值千金也不为过这神秘的美人,说赏就赏了

她一直不敢抬头,连那人垂在下颌的帷纱也不敢看只看见他扣得紧紧的衣领,领上一颗银色的珍珠足有龍眼大润泽晶亮,美而尊贵那是他通身上下唯一装饰,可是就是连红香这样的风尘女子也禁不住觉得,就这点装饰正合适。少了担不住他的清贵气质,多了便是一种亵渎。那一颗珍珠价值只怕还远在这颗宝石之上。

对方问话时四面有护卫把守巷口两端,她偷偷瞄一眼那些人只觉得杀气透体心惊。红香想着对方的嘱咐打了个寒战,抱紧了双臂大波,你自求多福吧……

又是华灯初上时候景横波今晚接待的是城北王守备家的公子。和弱鸡瘦柴一般的王公子拼酒三轮之后景横波如愿将对方灌倒,摸尽他身上金银一半塞茬自己藏私房的箱子里,一半放在桌上随即她吹熄烛火,身子一晃已经出现在红香门前。

红香傍晚的时候和她说遇见了一个知情着意的少年郎,她想从良正在攒赎身银子,求多让些机会给她景横波向来性子随意,当即应了

红香的房里没点灯火,床上隐约有人房内香气浮动,却不是红香常用的欢合香的浓郁香气分外的清雅。景横波嗅了嗅觉得好闻,却没有多想咯咯笑着扑到床上,双手去菢红香“香乖乖,香妞儿香妹子,姐姐昨儿坏了你的好事今天带你去宰肥羊……”

她的狼爪忽然顿住。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黑暗里看不见容貌,只看见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景横波确定红香绝没有这样明亮清冽的眼神,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她想向后退,却发現全身忽然都僵住只能维持着双手前伸、弯腰屈膝的猥琐姿势,定在床前看起来好像她正准备向床上人跪地求饶一样。

给她定了个这麼猥琐的姿势床上的人好像还有点嫌弃,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在了她心口。景横波只觉得心口一窒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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