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省户口迁入本地流程到学校了,天津的学校,考外省音乐学院,比如中国音乐学院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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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学院“举报轮回”再调查
  对于山东人大鹏、安徽人孙梅而言,2014年的夏天最是难熬。穷十余年心血,送孩子学钢琴,回头已无路。但这条单行道,眼看在今年4月中国音乐学院附中的招考之后戛然而止。
  心绪和躯体的痛苦刚刚开始—他们坚信,这次招考涉嫌存在舞弊行为,他们的孩子原本不该梦断于这个初夏,为此,两个月来,他们一直在告状、抗争,但前景未卜。
  又是中国音乐学院。
  《南风窗》2014年第12期刊文《音乐学院里的“举报轮回”》,揭示该院招考、招聘中的不公以及另类“艺术生态”。看上去,门户私心、制度缺陷、权力寻租造成的混乱,至少十几年里,毫无改观的迹象。
  刘小平,曾是中国音乐学院研究生处办公室主任,退休5年,回顾自己所知的招考腐败,依旧悲愤:招生汰优、招聘取劣,音乐学院的未来在哪里?
  2014年中国音乐学院附中钢琴专业招生是这样安排的:4月13日初试、4月15日复试、4月19日三试(文化课),一共招18名学生。
  考试的评委包括附中钢琴学科教师任舒曼、董玄、张晓峰、胡晓雪,钢琴学科主任郭芸,中国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李民、教师韩冰。
  大鹏的儿子小鹏(化名)、孙梅的女儿小梅(化名)、张璐的女儿小璐(化名)参加了考试。
  两年以前,孩子们在原籍休学,到中国音乐学院附近租住,跟随该院教师学习钢琴,目的就是备考。小鹏、小梅和小璐分别跟随的老师是中国音乐学院钢琴系教师裴老师、洪老师、裘老师(均为化名)。
  结果是,这3个孩子全部落榜。在此之前,他们的老师均认为孩子们考上附w中不存在问题,考试之后,老师们通过评委了解到,孩子们都“发挥得非常好”。
  5月初,结果公布,家长和老师们都很失望。
  孙梅和大鹏在初试完成之后,就到处探听孩子的表现。“有评委说孩子们表现很好,弹得好的地方很多,满意度很高。”
  一起落榜,出乎家长和老师们的预料。
  “对于孩子来说,中国音乐学院附中就是一个圣殿,在心目中的地位一直是很神圣的,所以一次考试考不上,并非不能接受。”大鹏说,获知结果,他已经着手准备再陪读一年。
  不久,裴老师的一个电话,却让他难以再平静下来。“裴老师说,初步了解,这次考试存在严重的利益输送行为,孩子们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
  家长和老师们很快达成一致的诉求:要为孩子们找回一个公道。
  家长们找到附中,要求得到解释,孙梅说,学校的态度是不见面、不答复。后来他们向中国音乐学院纪委递交了书面的申诉要求,纪委组织专业老师回看录像,认为没有问题。至于调查的详情,答复是“你们无权知道”。
  知道落榜之后,小鹏和小梅的情绪尚能接受,然而了解到其中可能存在不公之后,他们都“几近崩溃”,再也不愿练琴。
  潜规则
  除了小鹏,裴老师还有另一个学生小天,起初也被刷下,后来因为录取的学生中有人放弃,被补录,小天曾获得全国“金葵花”、“星海杯”钢琴比赛的第一名和第三名。
  裴老师说:“20多人考试,这样的学生都被打到18名以外,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裘老师的学生小璐,一开始就做两手准备,如果中国音乐学院附中不录取,就去考中央音乐学院附小,而后者的考试时间与前者部分重叠。所以裘老师必须提前了解小璐的考试情况,以供小璐参考决定是否参加中央音乐学院附小的考试。
  他最早发现了其中的异样。
  “我先假定不存在任何内幕,就看这个考试的结果最终谁是受益者,小鹏、小梅、小璐这3个学生被刷下来了,那么谁上去了?”
  裘老师发现,其中有3个被录取的学生,“水平非常差”。据在考试现场的老师反映,其中一名学生还多次弹断。而这3个学生,都是评委任舒曼、董玄、张晓峰的私人学生。再看18人的录取名单中,这3名评委的私人学生有7人,占1/3强。“刷下小鹏、小梅和小璐,是不是就是为了给他们的学生腾位置?”
  裴老师说,那3个学生,跟最后补录的小天水平根本不在一个档次,随时可以拉出来练练。家长们写的书面举报材料中提到,董玄一共有4名私人学生与考,3人被录取,其中一名学生的家长在考试现场表示,自己的孩子没有进行过专业学习,连学习钢琴的基本教材“740”都没有弹过。
  裘老师怀疑这3名评委可能“合谋打分”,于是一一打电话给这3名评委,质问为何合谋打分,并录下了通话过程。
  先打给张晓峰。电话中,张晓峰说,任舒曼在考试之前找过他,商量打分的事情,他以为其他评委也都达成了默契,就这么做了。裘老师说:“张晓峰还清晰地告诉我,他们是怎么策划,怎么打分,分数如何错开,谁来负责打最低分。”
  再打给董玄,董玄先是否认给小璐打低分。裘老师说,张晓峰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们一起把小璐的分数打到最低。
  “那你知道了还来问我?”
  “你不觉得这样做很不公平吗?孩子的水平摆在那。”
  “裘老师,我们什么时候打分要按照水平来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你认为其他老师的意见不重要吗?”
  最后打给任舒曼,揭破之后,气氛很尴尬。
  任舒曼说,你知不知道小璐以前跟我学过琴?你知不知道我要面子?
  裘老师说,打完电话,他明白了小璐被打最低分的真正原因:此前,小璐曾跟任舒曼学过琴,后来又另投师门。
  这也是某些音乐老师的潜规则之一,曾跟一名老师学琴,再另投它门,就会被认为是“叛逃”—这与武侠小说里的江湖规则如出一辙,裘老师复述的通话内容中,清楚表明小璐是遭受了“叛出师门”之后的报复。
  张璐告诉《南风窗》记者,小璐的确在2009年曾经拜任舒曼为师,学习了一年半,但那时只是业余学琴,并未打算走专业道路。后来小璐喜欢上钢琴,进行专业学习,就另外找了一名老师。
  “当时没想这个也会对孩子考试有影响,我们孩子跟任老师学琴的时候,我们对他也挺好的,后来并没有撕破脸。给小璐打最低分,我感觉莫名其妙,找朋友去了解了分数,听说任舒曼、董玄、张晓峰打的都是最低的80分(打分幅度为80~100分),而其他评委给的都在90分以上。”张璐说,“后来听说,考试前任舒曼找过董玄、张晓峰,说这孩子以前跟我学过,我不喜欢她,给她打低点。”
  张璐说,自己现在不想计较,是因为孩子后来上了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四年级,至少有地方念书了,但小鹏、小梅都无学可上,自己还是得出来说句真话。
  裴老师告诉《南风窗》记者,作为附中钢琴学科主任,郭芸也是评委之一。“她对结果也感觉很意外,但她说她控制不了。”
  以往中国音乐学院不断轮回着的举报,评委们和校方总以“艺术判断标准千差万别”的理由予以解释,但此事的内情却证明其实打分跟标准无关。
  裘老师说,作为音乐专业教师,学生的弹奏不可能没有确定的标准,技术性的标准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而这是打分的基础。“我们生活在一个人情社会,完全杜绝感情因素的确做不到,但感情因素应该在水平雷同的基础上予以参考,你喜欢这种风格,我喜欢那种风格,可以有一个小幅浮动,但不能无视真实水平本身。”
  师门,一个奇怪的理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裘老师介绍,两年前,董玄也有一个私人学生,同时跟他和中央音乐学院一名老师学琴,董玄知道以后非常生气,跟系里的老师说不能让她考上。最后,这名学生在中国音乐学院附中未被录取,却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
  “这些人的存在已经导致学校竞争力的下降,你不揭丑,则会整个烂掉。”裘老师和裴老师、洪老师一起向中国音乐学院纪委递交了实名举报材料。
  “不予理睬”
  6月25日,《南风窗》记者向任舒曼提出采访要求,他听明来意之后,迅速挂断了电话。在随后发给记者的短信中,任舒曼表示,自己对此没有任何要发言的,想要了解招生情况须与学校联系。
  董玄则说,关于举报,学校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和处理程序,自己没什么要说。“我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在我看来一切正常,我只是每年履行自己的一次义务,”他说,“我们3个人事前没有什么商量,张晓峰老师说有商量是他的事,我不便评价。我在电话里对裘老师说过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
  《南风窗》记者随后一一联系了作为评委的郭芸、李民、韩冰以及附中校长沈诚,但他们均以采访须征得学院领导同意为由拒绝谈论此事。
  当天来到中国音乐学院附中校办公室,工作人员随后联系学校的党委书记,最后告知记者,书记称“附中与学院是一体的”,有任何采访需求只能去找学院领导或者纪委。
  而根据中国音乐学院的规定,纪委领导及校领导均不接受媒体采访。
  这种碰壁,在大鹏、李光陆(中国音乐学院教授,见《音乐学院里的“举报轮回”》一文)看来都在意料之中。大鹏他们的申诉,被以“你们无权知道”为由拒绝透露调查细节,李光陆和左继承(中国音乐学院教授,见《音乐学院里的“举报轮回”》一文)上一次的举报,也是被告知“没有义务跟你解释过程”。
  李光陆说,《南风窗》上一次的报道引起很大震动。但一切都未能影响招考结果,张姓考生依然进入录用公示。按照规定,公示期内如果有异议提出,必须在7个工作日内给出答复,但左、李二人在6月17日书面提出异议,学校未予答复。
  左、李二人将“违规招聘”一事举报到北京市委教工委,连同大鹏他们的举报在内,目前北京市委教工委的案头至少摆着两份关于中国音乐学院招聘、招生问题的举报材料。
  “但学校就是这样的傲慢,根本不予理睬。”已经退休5年的中国音乐学院研究生处原办公室主任刘小平说。
  刘小平提到一位名叫张烁的博士,今年初参加教师招聘,一试过关被通知参加二试,二试考完表现极好,却没有收到三试通知,理由却是他“一试未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编造如此荒唐的理由,完全无视大家的智商。”
  “丰收季”
  作为评委,如果有能力让一个学生考入学院或者附中,就意味着巨大的经济收益。
  “你猜猜,每年到了招生的季节,与招生有关的老师如果愿意,能拿到多少钱?”6月26日上午,见面之后,刘小平首先抛给《南风窗》记者这一问题。
  “少的几十万,多的百余万。”刘小平说,在学院里流传着一种说法:招考季,就是“丰收的季节”到了。
  中国音乐学院附中一名教师告诉记者,此次附中钢琴系的招考之所以如此出格,让其他老师们都感觉不可思议,很可能与其中一名评委有关。该评委为了凑足买房首期,今年曾要求自己的学生每周加课,收取补课费,而且必须一次性交足一学期的费用,每人6万元。
  据了解,其中一名评委曾经放言,“只要拿出20万就包上附中”,在校内广为流传。
  在老师们的叙述中,把招考作为收入来源的情况,已非一朝一夕。2002年,一名学生找到该院一名姓张的老教授,表明想考中国音乐学院,希望能帮忙补习,丢下5000元课时费就走了。这种补习都是一对一进行,张教授在约定的时间里在教室等着上课,但学生一直没有出现,张教授不明其中意涵,将钱退回给她。刘小平说,学生的意思无非就是,考试的时候让身为评委的张教授帮个忙。
  当年的一名研究生,如今已经是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有感于招考乱象,曾写下《穷人的孩子不要学音乐》一文,令人涕泪潸然。李光陆、刘小平谈及学校招考问题,往往以此文为例。
  大家最常举的另一个例子是,前两年,一名学生毕业之后,拿着入学前的录音找到了学校,录音里,招考的老师向她勒索钱财,拿了多少钱,清清楚楚,后来在学校纪委介入之下将所有勒索款项退回给学生。
  特殊的制度
  李光陆说,大学的招生腐败案件,一半是因为某些人手中掌握着一些“特招权”,而对于音乐学院这样的艺术类院校来说,每招一名学生,都可以是“特招”。
  因为专业老师自动成为考试评委,那么去找专业老师“拜师”,一拜一个准。刘小平说,在学院里有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故事,某专业的老师收私人学生,先要试弹,学生们排着队来,来一个就往琴上放一个厚厚的信封,最后老师往下一扫,一堆信封掉进下面的一个纸箱里。
  评委们手中握着十分短缺的资源,只要有意愿,这些资源就可以货币化。刘小平说,货币化的途径不一定是临考抱佛脚,往往是前期铺垫的,铺垫的方式就是拜师,这让利益输送对外变得隐秘化。裘老师称,附中、大学的老师中还有一些“夫妻档”,招收的学生看上去与评委本身没有关系,但与其丈夫或妻子有关,这也使得腐败更加隐蔽。
  教师们以此招收的私人学生,甚至成了他们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如果不愿意参与潜规则,老师就很难招收到自己属意的学生,也很难获得更高的收入,这样的老师,李光陆称之为“不懂事”的老师。
  谁是考试评委,是在考前就能明确知道的,这是招考腐败的方便之门。裘老师说,2001年附中组建钢琴学科,附中钢琴专业所有老师都是考试评委,但当时还有人数对等的大学老师作为评委予以稀释,而且大学评委由抽签产生,无法在考前确定。而这一次,大学只有两名老师成为评委,其余5名都是附中老师,如果有3人合谋,就完全可以抵消其余4人的“良心分数”。
  2002年,李光陆当场强烈质疑考场不公被解聘,闹得沸沸扬扬。此事之后中国音乐学院党委书记换人,新来的党委书记有意改革,曾找过刘小平询问解决招考腐败的办法。刘小平提议参照韩国的音乐院校的制度,即大学音乐教师不准招收私人学生,一经发现即予开除,然而这一建议最终未被采纳。
  两年之后,宋飞轰动性的举报(见《音乐学院里的“举报轮回”》一文)就发生了。
  “不公→举报→不公”不断循环,没有稍歇的迹象。唯有李光陆、左继承、刘小平这种“刺头”,不时出来公开批评,然而制度本身岿然不动。
  刘小平说,因为频繁提出激烈的意见,自己被院领导称为“疯子”,但“我以此为荣”。“为了私利,拒绝好学生,招收坏教师,再不改,他们将是学校的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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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沈阳音乐学院附属中等音乐学校沈音附中外省招生考试地点:中国音乐学院附中
2012年沈阳音乐学院附属中等音乐学校沈音附中外省招生信息(一)考试地点:中国音乐学院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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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考试地点:中国音乐学院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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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学院里的举报轮回:揭露黑幕者也被举报
  用中国音乐学院宣传部一位老师的话说,该校“总有那么多热闹”。
  2004年,青年教师宋飞在央视揭露学校“招生黑幕”,轰动一时;10年后的2014年5月,她已经成为中国音乐学院副院长,但被本校两名教授实名举报―这回是招老师,但关键词一样是“招考黑幕”。
  而在稍早之前的3月份,因为质疑该校今年古筝专业招考不公,12名学生家长联名上书,要求“纠正错误”,“惩戒舞弊行为”。
  时间倒回2002年,本次实名举报校领导的教授之一、著名笙演奏家李光陆,也曾因为认定有考场舞弊而当场提出强烈质疑,被学校解聘,之后在官方压力之下复职。
  举报,在时间流逝中不定期地“轮回”,其中牵涉的已不仅仅是个人品格的坚守与嬗变。个案纠纷,折射出制度的“酱缸”效应,及艺术教育中的另类生态。
  左继承和李光陆都是中国音乐学院国乐系的教授,日下午1时,他们作为同组的评委,一起参加一场本系教师的招考,应聘唢呐教师岗位的是一名张姓考生。
  第一部分是10分钟的演奏,考生选取了山东传统乐曲《一枝花》。6名评委中,只有左继承是唢呐专家,他说:“这首曲子中最关键的传统‘气吐音’,被改成借鉴自西洋吹管乐的‘三吐音’,导致该曲精华尽失。散板和慢板也改得一塌糊涂。”
  第二部分是示范教学,安排一个学生现场听应聘者试讲课。以往惯例,曲目由学校指定,学生随机安排。左继承说,这次学校没有指定曲目,而且学生还是考生自己带来的。“但一听,应聘者吹得还没有学生好。”
  最后一个部分是现场答问,左继承提出了多个问题。
  “你知道赵春峰(唢呐泰斗)老师的拿手绝技吗?”“不知道。”
  “潮州唢呐和北方的唢呐有什么不同?”“不知道。”
  “山西唢呐流派的代表人物是谁?”“不知道。”
  “新疆唢呐与汉族唢呐有什么不同?”“不知道。”
  左继承、李光陆认为,这些对于学唢呐的学生都是常识性问题,答不上来,不适合当教师。最后打分的时候,他们都只给了80分。“其他评委都不是唢呐专业,听不懂情有可原,假设前两轮都给满分,第三轮的基础知识一问三不知,不说给0分,给个5分以资鼓励,最多也不可能超过80分。”左继承说。
  然而,其他4位评委给的分数都在90分以上,院长赵塔里木、副院长宋飞更是分别给出98、99分,“几近完美”。最后,该考生以总得分90.17分通过本轮考试,超过合格线0.17分。
  联想起考试前的一些情形,左继承认为本次招考明显存在舞弊。他说,2013年年底,宋飞曾向国乐系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张尊连推荐过张姓考生。张尊连征求左继承的意见,左继承立即表示不同意:一是程序不合规定,二是国乐系不需要招唢呐老师。
  国乐系于去年11月29日向学院递交了一份盖有该系公章的红头文件,表示无法定夺,请“学院领导明鉴”。该文件中清楚提到,张姓考生系“由宋飞副院长和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主任王建民推荐”。
  其后,有张尊连签字的国乐系“拟接受毕业生统计表”中明确,2014年只有二胡和箜篌两个专业招录教师。
  然而,考试当天,唢呐专业的张姓考生却出现在了考场。李光陆说,既然来了,就考吧,水平够高我们也不排斥,然而考生表现让人“大跌眼镜”,依然过关。
  “这也太过分了。”左继承说,权衡之下,他们决定实名举报。5月8日,左、李二人发出了实名举报信。
  谁怀私心?
  5月17日,学校纪委一名工作人员口头通报调查结果,答复称调查未发现违规情形。
  “你都调查过谁?现场录像看过了吗?”左继承追问。对方称不知道,自己只回答结果,没有义务通报过程。
  他所提到的现场录像,是还原事实的关键。值得一提的是,考试要录像,这还是2004年宋飞揭露“中国音乐学院招考黑幕”之后形成的一个惯例。当时为防不公,宋飞自己拍录了考试过程,交给了央视,央视节目中找来专业权威教授回看,成为证明打分不公的关键证据。
  左继承说,这一次,学校就是不肯公开录像资料。
  “程序上没有问题,宋飞没有写过文字信件推荐学生,也没有委托国乐系运作。”中国音乐学院宣传部一名田姓老师对《南风窗》记者表示,所谓不公正,只是左李二人的片面印象。
  田老师认为,艺术类院校招考有其特殊性,即评委主观审美标准千差万别。张姓考生答不上来那些问题,左继承认为是常识,但“未必就是定论”。“其他4位评委给分都在90分以上,基本接近,就他们两位给了最低分,我们反而感到很不理解。”
  “左老师可能是有个人诉求。”田老师介绍,去年六七月份,左继承推荐过自己的学生应聘唢呐专业教师,但“不够优秀”,没留下来,这个学生还是他很亲的亲戚。“左老师2016年就要退休,是不是着急要安排他的学生才会这么闹?”
  如果说左继承有私心,那么与此并不相关的李光陆为何也联名举报,而且态度激烈呢?
  田老师称,李光陆“就是爱热闹”,“他每年都有一些事儿出来”。2002年,李光陆曾因现场质疑招考违规而被解聘,后又复职。
  李光陆对这一说法很生气。“左老师的学生,你都没有给他机会考试,怎么知道他不优秀?”
  田老师认为,留校学生,获奖很重要,学校招考向来特别重视获得国家级大奖的荣誉。而张姓考生,是金钟奖和文华奖的双料金奖得主。正因如此,田老师认为,两个国家级金奖获得者在左、李看来竟然不合格,这才是不公平。
  “拿获奖说事,他们也是左右逢源,见人下菜碟。”李光陆反驳说,领导想要的人获了奖,那么奖项就很重要,不想要的人获奖,那奖项就不重要。他说,某院领导的女婿,前几年成功应聘管弦乐专业教师岗位,并没拿过什么奖,那时就不提奖项的事了;前几年二胡专业招录一名柴姓学生留校,这名学生也没得过什么大奖。
  “况且唢呐类的金钟奖到现在只办过一届,也就是说只有张姓考生拿过奖,制定出这样的招考标准,等于把其他人全部排除了,这不是按人设岗吗?”李光陆说。
&&& 得奖不意味着适合当教师,左、李二人认为,教师当然必须有深厚的理论功底,至少不能连常识都不懂。
  师承关系
  中国音乐学院一直是一所“多事之校”。田老师说,学生只有不到2000人,教师300多人,但“老挺有热闹”,“人家上万人的学校也没那么多热闹”。
  她认为,这与艺术家集中、各有其独特性格而且大都为人直率敢言有关。她同时提到,学音乐的学生的成长过程不同于一般的学生,他们往往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有明确的师承关系,师生之间结下了很深的感情,因此在招考过程中难免会夹杂个人感情。
  此语说来随意,但其实正道中了中国音乐学院不断轮回着的举报行为的根源。
  宋飞2004年的举报,是因为自己的3名优秀学生被“打黑分”未被录取;而按照田老师的表述,左继承此次举报,也是因为自己的学生此前未被招录;3月份,12名家长联名抗议中国音乐学院招考不公,同样有着强烈的“师承关系”背景。
  随着调查的推进,《南风窗》记者触碰到的是艺术生招考中不为人知的关系生态和制度生态。在这一生态不发生改变的情况下,“老有热闹”就不足为奇。
  民乐,是一条狭窄的人生之路。学习传统乐器的学生,往往从三四岁就开始艰苦练习。而从初中开始,他们就要努力进入一所音乐中专学校,跟着老师苦练6年,为高考进入一所知名的艺术院校而努力。
  “说白了,这个过程有点像传统的‘戏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女儿在中国音乐学院附中读古筝专业的学生家长大麦(化名)说,除了生活条件更好、老师不打人,学生的学习过程跟电影《霸王别姬》中的情形差不多。
  因为孩子太小,父母一方常常还要放下工作,在学校附近租房陪读,经济成本非同一般。
  “走啊走,感觉孩子的人生就是一直在往小胡同里钻,选择太少了。考不上艺术类院校,往往一辈子就废了。”同为中国音乐学院附中古筝专业学生家长的大米(化名)说,自己和孩子都是靠梦想支撑,但这一梦想实现的可能性并不大。
  艺术类院校每个专业招收的学生数量很少,今年古筝专业只招6人,而参加考试的学生有三四十人。正是这种激烈而又没有退路的竞争,给予了考试评委们极大的寻租空间,由此演化出一套承接寻租行为的“潜规则”―拜师―如果孩子想考某所院校,最好提前一两年拜该校该专业的教授为师。拜师之后,教授会给孩子额外补习,多是走走过场,家长则支付不菲的补习费用。
  大麦说,也可以不补习,一次性交纳相当数量的拜师费即可。据他了解,有钱的学生家长,一次性给老师50万元乃至上百万元也不足为奇。
  当年宋飞举报,是在为自己的学生鸣不平,许多人不理解:学生都还没考上你所在的大学,怎么就是你的学生?其实,这类奇怪的师生关系,往往正由“拜师”而来,他们是教授们的“社会学生”。
  由于每个专业招生人数很少,各专业尤其冷门专业往往只有一两名老师。左继承所在的唢呐专业,全校就只有他一名老师。而在招考过程中,许多时候专业老师的打分比重能达到百分之六七十,这意味着,哪个学生能进入大学,基本上就是专业老师说了算。
&&& 所以家长们心里明白,拜师费、补习费,其实就是孩子进入大学的“买路钱”。
  异样考场
  王竹(化名)是大麦、大米的孩子们的“师姐”,今年参加中国音乐学院的高考选拔。这个女孩,曾经在与成年人的共同竞赛中获得文华奖个人金奖,按规定,获得过国家级大奖的附中学生,只要中学期间文化课没有不合格的科目,就能被保送中国音乐学院。
  有家长说,由于学院“重视大奖”,文化课是否全部合格,在以往并不考究,只要得过国家级大奖,都能保送。过去6年,王竹曾有一门课的一次考试未及格。他们感觉到的不公正从这一点上开始―针对唯一具有保送资格的王竹,学院突然把文化课的要求拿了出来,取消其保送资格。当然,这种动机猜测无法得到有力的证据,而且学校也并不违规。
  那就参加考试。然而麻烦接踵而来,初试之时,别的考生都完整弹奏,只有王竹一上去就被评委指定从曲子中间开始演奏。“一会儿又打断,说你弹慢板,一会儿再打断,让弹快板,正要进入高潮,就被叫停。”大麦说。
  大麦、大米陪着孩子学琴十几年,对于音乐粗有所知。“弹奏是需要酝酿感情的,把曲子打得零零散散,怎么可能弹得好?比如我现在给你一首歌曲,让你从中间某个字开始唱,你唱得好吗?”
  王竹哭着结束了初试,成绩堪堪进入复试。她在附中的专业老师听说了过程,还不太相信竟有如此考试。
  老师给王竹出主意,选一首和缓的乐曲,复试之中如果评委让弹慢板、散板,就说没有,如果他们突然打断,也不予理会,坚持弹完。老师的计策,针对的是考场录像。如果总被打散,那么录像根本无法判断学生水平,申诉无门。
  学生家长们认为,评委总是打断,其目的就是干扰录像,不录取王竹,也不留下证据。复试当天,王竹的演奏果然在高潮处被叫停,但遵照老师的意思,她未予理会,全曲奏完。
  最后的分数,她仍在录取名额6人之外。王竹同班同学3人一起参加考试,一人过关,一人初试就被刷下,王竹复试落榜。家长们回头再看,过关的学生是一名拜过师的学生。
  家长们愤怒了。中国音乐学院附中古筝专业6个年级一共只有十几名学生,12名家长联名上书,要求学院“纠正结果、惩戒舞弊、改革制度”。
  多番交涉,中国音乐学院同意,如果王竹在接下来的文化课考试全部过关,仍然予以录取。
  制度期盼
  对于学生、家长而言,高考几乎是全部的人生希望。如果考试被认为没有公平可言,那么付出再多的努力,练就再高的水平,均是徒劳。如果现状不变,那么王竹的覆辙,注定将被后来的师妹们逐次重蹈,这就是家长们团结的理由。
  “人家的孩子得过文华奖金奖都被搞下来,我们的孩子没有获过奖能有指望吗?”大米说,自从王竹考试之后,所有孩子和家长都仿佛掉进了冰窟。
  “我们大部分是中产家庭,几十上百万的拜师费交不起,就算有钱,音乐的道路这么狭窄,还不如拿着钱去做生意,这十几年,当我们白瞎了。”
&&&& 大米所言非虚,李光陆说,学民乐的孩子改行的,不在少数。中国音乐学院毕业的学生,卖房子的、卖保险的、开餐厅的……不知其几。大米说,即便将来大学毕业顺利进了某个乐团,一样无法解决基本的生活问题。
  不过选择了这条路,未来的困难都认了,大麦说,至少给我们一个公正的环境,让我们十几年辛苦不留遗憾吧?“制度必须改。”
  家长们所指的制度,主要是考场制度。专业老师作为评委占的权重太大,亲戚与考也不回避,学生演奏过程中评委可以随意议论,这一切,都给潜伏着的“师承”关系留足了后门。
  李光陆说,纪律明确规定不准带手机入场,评委们照带不误。评委们总是在考场上交头接耳,身份较高的评委说一句“不错不错,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他的意思别的评委就都理解了,知道该怎么打分了。“有的孩子则穿着校服去考试,看一眼就知道她是谁的学生。”
  大麦说,同在北京的一家音乐学院,招生就是拉帘子演出。台上的学生是谁,谁都看不到,顺序是随机的。
  归根到底,考试现场留下的足够的“操作空间”,被认为是其他一切衍生性畸形生态的根源。如果考试是能够确保公正的,那么除了苦学一途,没有顾虑,也没有侥幸。
  为此,家长们总结了几点诉求:用机制确保评委随机而且中立,严肃评委们的考场纪律,在不透露学生身份的环境下表演。
  否则,梦想终是一场梦。
(原标题:音乐学院里的“举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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