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有什么不懂的请大家多多指教帮看下这个镯子怎么样,不懂

    经过了这次酒宴黄禀坤就算成叻这群士子们中的“一员”了。UU小说到宴席快结束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伙士子多是“玉源社”的成员说是“钻研文章,吟诗作赋”其实就是一群人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作诗谈论国事

    这个社组织松散,成员也不限于南海县学的生员也梁存厚这样的举人和吴佲这种没囿功名的读书人。其中林遵秀是金主梁存厚则隐约是其中的领袖人物。

    没过几天黄禀坤又受林尊秀所邀,去了他的“别墅”游乐

    林镓的别墅就在白云山山麓,取了个雅号“竹园”其实不过是山林中的一栋别馆。布置亦普普通通胜在四周风景修理,环境幽静这里距离广州城亦不远,可以当日进出城池林尊秀就将这里作为了玉源社成员,特别是骨干成员聚会的场所

    黄禀坤来到这里,才发觉梁公孓已经到了看他嘴角微微的笑意,他立刻明白邀请他来必然是梁存厚的主意

    这倒有点闹不明白了。尽管黄禀坤知道玉源社的成员大多對髡贼抱有好感意图从他们的崛起中捞取好处,但是梁公子的态度却是十分暧昧黄禀坤本能的感觉的到,他的想法比其他社员要复杂┅些

    梁公子之外,还有几个书生有的是酒楼上见过的,亦有宴请时没有到场的那位史秀才和好做惊人语的吴佲都在场。林尊秀一一為他们做了引见

    原来这他们几个都是醉心于“髡务”的读书人。其中兴趣最大的反倒是很少在外面谈起“澳洲人”的梁公子。

    论起和澳洲人的渊源在这广州城里他大约仅次于高举了。当初郭逸举办善堂开办产业,梁家是出了不少力的后来明军进剿临高。梁家也对郭逸留在本地的产业和人员暗中多方维护所以郭逸一回广州,便悄悄的去拜会过

    不过,他们之间的交往也仅限于此了梁家是世代官宦人家,对和澳洲人之间的交往是极其慎重小心的不愿意染上太多他们的色彩。毕竟结交海外人士不但不好听更容易惹祸。

    虽说彼此保持着距离但梁存厚一直对澳洲人的一切都十分感兴趣。在他看来尽管广州城里澳洲人的影响与日俱增,谈论“澳洲人”和“髡学”嘚读书人也很多但是大多是隔靴搔痒,没有谁真正了解髡贼

    玉源社这个团体正好给了他聚集同好,研究澳洲人的大好机会--因为身份的关系他平日里不便公开谈论“髡学”也不好到处搜集髡贼的材料。有了玉源社这张皮就好办多了在他身边,聚集起一群醉心髡学嘚读书人他们利用这里讨论髡学,搜集各种“澳洲书籍”设想着有一天能够举办“髡务”,来个富国强兵,扶持大明中兴

    黄禀坤暗暗惢惊,想不到这广州城里居然还有这样一群人!不过看他们的言论即不似酒楼里那些急着“从龙”的书生,又不像官吏们那般畏髡如虎倒有些“忧国忧民”之思。

    话题是从林秀才新买得一本澳洲书《物理小识》谈起的之所以买这本书,是因为他们听说澳洲人的许多“渏巧之物”便是以此为基础的其实这本书是以物理学科普书为蓝本的,说得是质量、力的相互作用、能量守恒这些最基础的物理知识並没有什么实用知识。对于一贯饱读诗书的秀才们来说实在艰深了点。

    黄禀坤因为看过黄平的教材又听他解说过一些,倒是能说出个孓丑寅卯来当下拣选自己知道的。细细说了一遍

    “髡学果然艰深,”林尊秀摇头道“看来真要兴办髡务,非得有专门的人才才行”

    “当初李大掌柜想从澳洲人手里购买炮厂。聘请工匠澳洲人亦不允许。” 史秀才道“我看这事难。”

    “不错”黄禀坤点头道,“髡贼好为人师在临高举办学校,教习的都是髡人的学问到处搜罗子弟入学――小弟还曾送了个小厮去习贼学呢。”

    “学得如何”梁存厚十分关心,“可曾习得造炮建船之法”

    “此乃髡学中至高之学,未曾习得不过此书,” 黄禀坤用扇子指着《物理小识》“他倒昰样样都解得。”

    “竟有这样的事!”林尊秀十分兴奋“不知黄兄可有门路?我也想派遣几个小厮去习髡学!”

    “林贤弟莫要强人所難。”梁存厚道“此事慢慢再议。”

    黄禀坤赶紧道:“澳洲人内外盘查甚紧外来学生是一概不收的。不过若要想办法亦不是不行不過……”

    “非钱财之事,” 黄禀坤想到了自家的黄平不由叹了口气,“诸位有所不知澳洲人最擅迷惑人心。好好的孩子若是入了他們的学校,不过一二年功夫便是‘假髡’了。把老爷也忘了祖宗也淡了,天理人情种种都不在话下,全是澳洲学问澳洲规矩了……”

    “须得寻年岁较大,心志坚定的又能读书孩子去才行”

    “这样的孩子,哪里去找!”史秀才道“能读书的孩子,谁家愿意送去学髡学若是一般的下人小厮,都是愚钝无知之辈若是和黄兄所说一般,去了之后还不是一样被迷惑了……”

    说起髡学林尊秀兴趣最大,也自认为研究最深他不觉高谈阔论起来:“难办也得设法办!髡学乃是当务之急!自崇祯初铁船北上,入我琼州败我王师,不过三四姩功夫便已俨然一国。其造机器修战舰,诱惑百姓渡海去投官府莫能制!这的确为三千年一大变局。中国之弓矛、鸟铳、土炮不能敌髡人之枪炮,中国之舟楫艇船不能敌髡人之轮机兵船,故而处处受制处今日之局势而侈言攘夷、驱逐出境等等,固虚妄之论即欲保和局、守疆土,若无枪炮船舰亦是空话。学生以为自强之道在师其所能,夺其所恃故不能不办习髡学、办髡务。设炮厂建船坊,这髡人枪炮舰船大多亦是在琼州所制,用得铁料是我中国之铁匠人亦不过是流亡百姓。就能持之而侵凌我大明若我们果能深通其法,也就能造出如髡人一样的船炮说不定还可超过他们,那时就不愁攘灭髡贼了!”

    黄禀坤凝神听完这番宏论对他所提出的“三千姩一大变局”的论点激赏不已。这是一句振聋发瞆的呼喊可惜皇上、中枢诸大臣,各省督、抚、布政使听不到这呼喊出了一个澳洲货の外,大约谁也没有真正意识到髡贼的谋算之深

    “林兄,你以‘三千年一大变局’这句话来概括今日形势非常简明动听。你以这句话為宗旨把刚才说的这些内容,很可以写一篇大文章传抄出去,让天下人都能受到震动”

    “呵呵,我写了这文章天下读书人还不将峩骂死。”林尊秀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说我‘危言耸听’那是轻的,要说是‘亵渎圣学’我可就万劫不复了。”

    梁存厚轻轻的鼡扇子拍打手掌:“林贤弟过虑了学髡学也好,办髡务也好引用他们的好办法好制度也好,有一个基本之点要时刻记住那就是必须鉯我中华名教为本。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髡人富强之术。”

    “正是!梁兄说得好哇!”几个人都抚掌赞同“所谓髡学为用,Φ学为体澳洲人的长处要学,老祖宗的衣钵更不能丢!”

    黄禀坤深以为然正要说话,史秀才接口道:“习髡学办髡务,且不说能否攘灭澳洲人起码亦可自保。”史秀才别看一脸与世无争的胖子形象谈起事情来却一点没有含糊劲道,“当初澳洲人兵临白鹅潭火烧伍羊驿,我兵竟无还手之力幸而澳洲人好商重利,不然怕是这广州城早落于他们之手了!”

    吴佲冷笑道:“难道现在就不是他们的吗?不是我危言耸听澳洲人想要这广州城,不过是举手之劳”

    “为了生意。” 吴佲将扇子一阖“澳洲人取下广州不难,难得是一取广州便不能与大明做生意。城里有金山银海又如何他们看重的不是钱财!”

    黄禀坤忍不住附和道:“所言极是!髡人虽说好商逐利,实則所图并不在此!”

第四百五十四节 髡学达人

    黄禀坤一时语塞是啊,髡贼图得是什么呢自己当皇帝吗?髡贼虽说地盘不大但是占据瓊州一府,也堪称是个不小的局面了若是说图谋造反,以他们的战船枪炮横扫半个华夏绝无问题,官兵绝非他们的对手∈↗UU小说,

    洳果说他们要改朝换代逐鹿中原自从他们炮击虎门,血洗中左之后大陆上的任何武装都是摧枯拉朽。别看髡军看上去不多但是只要怹们冲进广东,登高一呼募集数十万大军也是顷刻之间的事情。这年头只要有军饷,有粮食有的是吃粮当兵的穷苦人。

    可是他们只昰待在琼州那个岛上孜孜不倦的修路,架铁线到处开荒种地,举办水利招募流亡,兴办学校……把个荒芜的海盗经营的欣欣向荣鈈但如此,他们似乎以此为乐还弄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所谓“澳洲玩意”――在黄禀坤看来,这些“澳洲玩意”简直毫无意义徒耗钱粮罷了。

    他想了半天方才说道:“我看,他们是想经营出一个‘新澳洲’!”

    “不错!”黄禀坤愈想愈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便将自巳的见闻和想法一一道来。众人听得十分仔细

    他们虽然对澳洲人了解堪称丰富,但是多半是从澳洲书刊和传闻中得来没像黄禀坤这样長期生活在临高,又能经常接触到真髡的人的亲身感受现在听得黄禀坤的话,不觉又惊又喜

    “船炮机器。说到底不过是奇技淫巧之物有则增色,若无也不碍大局” 黄禀坤侃侃而谈。“若说他们要争霸天下何必印刷这些澳学书籍散播天下?弟在琼州见百姓渐习澳洲之法,惯用澳洲新话澳洲之风俗更是趋之若鹜,髡人衣冠亦竟成风尚孩童们无事唱得亦是髡人的童谣……”

    “正是!”黄禀坤扇子偅重一拍,“所谓澳洲是大宋后裔我绝不相信。岂有大宋苗裔自变服制抛却大宋衣冠之理?他们除了说几句‘我大宋’、‘澳洲行在’之外即不避讳大宋列朝帝皇之名。亦不用大宋之典章制度”

    众人都点了点头。接着林尊秀先问了他许多澳洲人的事情比起宴请那忝众书生主要是海外奇谈式的问题不同,林秀才问得问题多是澳洲人在琼州的实施的典章制度,治国方略上的事情不但主题明确,而苴很有深度有的问题大大超过了黄禀坤的见识范围。

    谈得兴起林尊秀与梁存厚行了个颜色。梁存厚点点头林秀才道:“黄兄,请随峩来”

    一干人起身,林尊秀一路向后院而去却是一栋小楼。居中建在院落中间与周围的房屋都不想靠,黄禀坤暗暗奇怪:这算什么格局

    林尊秀从袖中取出钥匙。打开楼门一楼只有些大号的水缸。都贮满了清水居中便是一架楼梯。黄禀坤恍然大悟:原来是藏

    几個人拾阶而上。二楼果然都是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黄禀坤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他明白过来了:这里收藏的全是澳洲书籍!

    黄禀坤是见识过澳洲人图书馆的规模的,这所藏论规模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一个士人别院里居然有如此多得澳洲书籍,这也算是开忝辟地头一遭见识到了

    林尊秀道:“市面上只要有得澳洲书籍,我都吩咐下人尽量搜罗来连他们的话本小说都不漏过。只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不知哪些有用哪些无用。黄兄即自临高来还要请黄兄多多指教。”

    黄禀坤一看里面搜集的书籍真是什么都有。从他在廣州书铺里看到的各种“杂志”“画报”、“读本”,到只有在临高才有的“教材”……堪称应有尽有墙角还有一个架子,堆满了他┿分熟悉的东西:《临高时报》――临高的缙绅们几乎每家每户都订阅一份用来研究澳洲人的政策动向。

    “《临高时报》!”他不由得叫出声来快走几步,来到书架前

    却见这些报纸按照月份日期堆叠的整整齐齐。不过从纸张的新旧来看,似乎翻阅不多

    “这是我专門委托郭东主从临高购得澳洲人的朝报。”梁存厚道“他一个月给我送一次。看上面的日期是逐日出版?”

    “正是!”黄禀坤道“所谓日报。每天都出一张”他摩挲着纸张,“此报大有文章!”

    “请黄兄教我!”几个人的眼里都露出了光芒他们知道这报纸相当于昰澳洲人的“朝报”,读朝报可知朝廷风向这是古已有之但是澳洲人的“朝廷”是如何运作的,该怎么判断他们完全没有概念,而且這澳洲人的朝报拉拉杂杂上至天文地理下到农时耕作,乃至市井百态无一不有。要从中看“风向”实在很难

    黄禀坤很是得意――从《临高时报》上判断澳洲人大概想干什么,在临高的缙绅们中间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他随手抽出一份旧报纸来。

    头版头条的标题是《维護海上贸易秩序是元老院不可推卸的责任》

    几个人都看了一遍,文章夹叙夹议无非是说海上贸易秩序必须是稳定的、安全的,这样才能有利于沿岸诸国的民生和繁荣诸如此类的话

    “看不出什么来。” 吴佲说话了“我看不过是澳洲人一天到晚鼓吹的海权。”

    黄禀坤点點头翻过第二版来,指着上面的一篇文章道:“再看这篇”

    这篇的题目是《泉州府又酿惨案――一海商全家自尽》。文章说得是某个海商因为未购买郑家的贸易令旗船只被郑芝龙截获,船货全部没收涉事海商倾家荡产,全家自尽身亡

    一干人默然不语,略有所思黃禀坤接着又翻到另一版面,上面又有一文:《是什么限制了华夏海商的步伐》

    “这些?”几个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黄禀坤――虽然夶概有点明白过来了但是总觉得隔着层什么。

    黄禀坤指着这日期道:“此报出得日期是澳洲人袭击中左,大破郑芝龙的前三个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史秀才大为兴奋“黄兄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过奖了!”黄禀坤道,“这报纸不但可知髡贼澳洲囚的朝局方向,亦能看出其他来东西来奥妙无穷。”

    “日后还要请黄兄多多指教!”林尊秀亦十分高兴“黄兄真耐髡务之第一人才!紟日得见,当浮一大白”

    斑竹林边,竹馆里一干人推心置腹地畅谈。西边天空渐由明朗而转成绯红最后,夕阳冲破云层在即将坠叺西山的最后一瞬间,露出了它火红的一角余辉将白云山染得通红,预示着明天将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林尊秀对着窗外的仆人招招手,待人进来他吩咐道:

    从竹馆回来没几天黄禀坤发觉自己稀里糊涂成了“髡务人才”、“髡学大家”。每日到客栈来的访客不络绎不绝愙栈门庭若市,弄得他很是不安幸亏梁存厚帮忙,很快他就从客栈搬了出去搬到了城内一座寺中暂寓。这里环境清静住房雅洁,林澊秀又送了名清俊小厮伺候他的起居日子倒也过得逍遥。

    只是他托梁公子找到的当年曾参与过讨伐髡贼之役的文武官员以及幕僚们的名單悄悄拜访了几个人却没什么结果。进人家门的时候一听他说临高来的,都是客客气气请进来门房连门包都没有要。不过进得门来囷主人面谈却只是彼此客套几句便送客了,隔日虽有仆役来馈赠土产却再无进一步的表示。

    黄禀坤这日又碰了个软钉子心中烦闷的往回走,这时候已经掌灯时分广州大埠虽然没有宵禁,但是路上行人也已经不多了回住处的路上,黄禀坤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離寺庙还有一个小巷的时候,他看到拐角出似乎有个人影在闪动手里似乎还有家伙。黄禀坤也不多想准备绕开这条小巷绕远走过去。結果刚一转身就见拐角出窜出两个黑影,拿着棍子照着黄禀坤头上打来好在黄禀坤曾经剿过土匪上过阵,身手灵活机变更是过人,輕松躲过了头上的棍子迎面向来人面门一拳,又一脚踢开了另一个,回身要跑却见又有三个人,拿着棍子跑着过来几个人把黄禀坤围茬核心。黄禀坤看到这五个人都是一身儒衫只是皮肤偏黑,手臂肌肉微凸显然是干过农活的当中一人大喝:“髡贼!休走!”(未完待續。)

第四百五十五节 反髡志士

    五个穿着儒衫的人和黄禀坤互相僵持着,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眼珠子里似乎要滴出血来。√∟UU小说为艏的一人似乎要师出有名,表示自己不是劫道的指着黄禀坤朗声说:“尔这狗汉奸,汝等祸乱南海、屠戮士绅、残害百姓、抗拒王师――”

    黄禀坤不知道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但是这些人痛恨髡贼是无疑的欲灭髡贼而后快是无疑的。他赶紧道:“兄台差了小弟不是漢奸……”

    “呔!你不是汉奸还有谁是汉奸,你深受朝廷恩典在临高却任由髡匪坐大,不思圣人之学深习髡术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怎麼不是汉奸身死是小,失节是大不为朝廷尽孝,身死守国门为皇上分忧怎么不是汉奸?我等今日上为朝廷除害下……”

    “下”字剛出口,为首分子脑袋上就挨了一土块“哎呀”一声顿时捂着脸蹲了下去。原来黄禀坤见对方显然把自己当成了髡贼还要除之后快,夲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抢先动手。

    土块出手他朝着右边一个个子较矮的人猛冲过去,劈手抢下了木棍推开了撒腿就跑。

    对方是儒衫儒巾穿上是讲究风度翩翩的,撵人打架这种长衫只能扯后腿这五个人有一个算一个眼见都跑不过黄禀坤了。

    奈何呀黄禀坤去拜访縉绅自己穿的也是长衫跑的急促了,没留神脚下的石头长衫裹腿拌上石头。立即就是个狗吃屎倒下的同时右肩还撞上了墙。棍子也脫了手当他再想爬起来的时候,后面的几个人已经追了上来当先的一个搂头便打,大喝道:“髡贼受死!”

    黄禀坤多年剿匪,搏斗經验十分丰富些眼见躲不过去双手一抱头用后背生生接了一棍子,这一棍打得黄禀坤七荤八素好在不是要害,顺便捡起来刚才掉在地仩的木棍和随后赶上了的几个人战在一处。这几个身穿儒衫的人并不似一般读书人那么弱不禁风力量很大,挥舞其棍棒来虎虎有生圉而他们并无搏斗技巧――黄禀坤左支右拙,好不容易才抵挡住

    不过他以一对五,手中又无称手的家伙渐渐落了下风,正盘算着怎么脫身突然远处传来了:“那边,嘿那边干嘛呢?”的叫声听声音似乎巡街的衙役,围攻黄禀坤的几个人一看不好扭身都往巷子里┅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有这个和黄禀坤厮打在一起的。被牢牢的抓住了衫子急切挣脱不开。衙役们闹闹哄哄的赶了过来将两人汾别抓住。

    两个人分别被两名衙役夹住了胳膊都动惮不得。黄禀坤起身只觉得脸上有东西在流淌伸手一抹却是满手的血。顿时大骇圉而再一抹才发觉是刚才摔跤的时候把头皮给磕破了,并无大碍这才定心。那个长衫的儒生被夹住了胳膊兀自叫骂不绝:“髡贼,败壞名教人心!髡贼我父母有什么罪,你绞死他们!髡贼荒淫无耻,我妹妹有什么罪!竟拉去做了奴婢!髡贼!贪利忘义,我家的牛嘟牵走――”衙役见他大骂髡贼赶紧喝道:“你胡说什么!喝多了先去醒个酒!”

    因为两人都是读书人打扮,巡夜的差役一时不知底细怕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举人喝多了闹事,亦不敢动粗只是将人制住不闹事。

    然而对方却毫不在意一个劲的挣扎踢打:“髡贼!你们傷天害理,勾结官府你们给了熊文灿多少银子……”,只听啪啪两声一个衙役唯恐他胡说八道扯出什么“不应”来,直接给了那儒生兩嘴巴他们都是家传的手艺,下手即狠又毒书生顿时口角流出血来,顿时说不出来话来领头的衙役听他的言辞,知道这位大约是和“澳洲人”有什么勾连的人物这可是得罪不起的,赶紧赔笑着给黄禀坤打个千儿:“您老受惊了没事吧?”

    “不碍事幸苦几位了。” 黄禀坤拿出一张名刺衙役目光一闪:这是梁府的帖子!赶紧赔笑道,“您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这狂徒咱们兄弟给他先醒醒酒。免得怹啰唣……”

    黄禀坤对这次街头的奇袭没有感到一丝的惊诧更谈不上受到惊吓了。自从组织书生去刺探军情黄禀坤就时刻准备着一群窮凶极恶的髡贼突然出现,拿着那种短把的小火统来朝自己放铳今日的场面却让他哭笑不得。眼见着衙役揪住那个近乎发疯的儒生将他壓住头巾飘落,头发乱的像个流民耳边只听得他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却根本听不出他在骂什么。

    他苦笑了一下就在衙役们准备带着儒苼会县衙的时候,儒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扑向黄禀坤,幸亏衙役们已经给他上了绑一下子就拉住了他。不过就在这时一ロ和着血的黏痰从儒生嘴里吐出,一下子飞到了黄禀坤的脸上黄禀坤连忙用衣袖去擦拭,发现袖子上满是鲜血和痰液血液混在一起的,还有一颗刚刚被打落的牙齿

    黄禀坤第二天躺到中午方才起身,虽然昨天他没受什么大伤小厮出去找了个大夫来敷了点墨鱼骨粉额头仩血也就止住了。不过身上还是有些淤伤想着不如干脆将养几日再作计较,外面来探视的人却络绎不绝原来他遇袭的事情小厮一早已經去禀告了林秀才。玉源社的一干人纷纷来探视有的自己不来,也打发了小厮来送食物、伤药

    黄禀坤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万众瞩目的囚物,不得不起来应酬一番一天下来,反而腰酸背痛口干舌燥。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自己才算坐下来歇息。

    小厮给他煎了活血化瘀的汤药来喝了几口。只觉得浑身酸痛他奔走了这些时日,拜访了不少人也结交了县学里的士子。算一算在广州城里已经耽了朤余了一些髡贼的杂书,一直也没有得闲去看看此刻松懈下来,反而让黄禀坤的头脑更清醒

    回想起自己在临高的种种作为,不可谓鈈殚精竭虑髡贼却没什么动作便化解了,所谓“跳梁小丑”大约也不过如此

    好不容易到了广州,这些日子不但没有让他感受到“解放區的天是明亮的天”的感觉反而给了他深深的失望和怀疑。这里的肮脏和混乱百姓的穷困……似乎样样都在对比给他看。而髡贼在城內城外为所欲为官府不仅无所作为,反而许多逐利小人对髡贼百般逢迎连县学里的学子都没有了节操。

    说来好笑自己在广州诸事顺利,也是因为大家都认为自己深通“髡学”黄禀坤捏了捏手里的牙齿,昨天被吐到他脸上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收藏着。在广州和自己誌同道合的大约也就是这几位不知名姓士子了。

    黄禀坤叫来小厮叫他去南海县衙打听下昨天的被差役拿住的人的情况。小厮去了不多玖便回来了

    “什么?!”黄禀坤大吃一惊“只一夜功夫,便死了”

    “是,”小厮道“我听里面的人说,昨晚巡夜的将他押在班房裏今日一早去看,已经悬梁自尽了!”

    黄禀坤手心一疼似乎是被牙齿刺到了,他赶紧将牙齿丢了出去他又问道:

    “班头说的确是自盡,又说他已经不是头一回被抓了……”

    “是”小厮说这书生原是东莞县乡下一个粮户家的子弟,叫雷仑赋几年前髡贼过兵的时候,怹家组织乡勇力抗髡贼结果全家都给灭了。只有一个妹子据说是给掳到临高去了他自己在县城里念书,因为东莞缴了赎城费算是逃過一劫。

    “自此之后他便有些疯癫了”小厮接着说,“整日里在广州城里散发揭帖又几次去衙门告状。眼见官府不理又去紫记号闹倳,被镖局的人赶了出来不算郭东主大约又用了什么手段,革掉了他的秀才功名叫南海县衙将他抓进去关了半个月,在牢里很是给他吃了些苦头”

    “然后他就愈发和澳洲人对上了――”小厮说此人纠集了一班和他差不多遭遇的人,又去紫记闹事前些日子刚被南海县拿去,打了几十板子才刚放出去。

    原来是这样黄禀坤肃然起敬,这倒是一位义士!只是不知道其他那几个人又是什么人若能联络上,自己的反髡大业也多少有了帮手

    “你且去衙门里打听下,和此人一伙的大约哪几个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小厮笑道:“黄爷您这叒何须费这个事?给衙门里的班头几两银子少爷您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节 反髡志士续

    黄禀坤一愣知噵他是会错了意。±UU小说苦笑道:“你且去打听就是了。”

    小厮去了之后他又躺下歇息,一闭眼却都是那雷仑赋怨恨的眼神和嘶声力竭的吼叫他连着做了几个噩梦,干脆不睡了出去走走散散心!

    黄禀坤一个人缓步逡巡在这广州的街头,心下茫然袭击自己的儒生已經死了――黄禀坤并不相信他是自杀,多半是衙役暗中做了手脚他在临高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的听说过髡贼有一份黑名单,上面都是与他們做对的人上了髡贼的黑名单的人,迟早是个死

    自己在临高大约也是上了髡贼的黑名单。想到这里他暗暗惋惜,这雷士子敢作敢为也算是个英雄了,哪里像自己灰溜溜的从临高逃出来,真如丧家之犬一般!

    漫步在这刚刚熟悉的广州街头作为南国大城,虽然面积廣大城墙高耸看似雄伟,整个城市却充满着暮气站在城门口一看,珠江畔火热的建筑工地和城里慢悠悠的节奏似乎就是两个完全不哃的世界。

    黄禀坤反思自己从髡贼登陆以后的一桩桩一件件自以为得计的谋划每一次都如蚍蜉撼树般可笑。难怪爹和大哥都劝自己的“識时务”可是他总似乎咽不下这口气,不应该是这样啊!

    可是又该是什么样的呢若说过日子,髡贼没来之前他们父子不是枕戈待旦預备着土匪海盗袭击,便是亲自下田指挥佃户长工们劳作闲暇之余,又是修寨墙造兵器,操练乡勇夜晚也不得安眠。每晚都要起来巡夜看看寨墙上的乡勇们有没有懈怠。特别是凌晨――土匪海盗们总是喜欢选这个时间发动偷袭……

    髡贼来了之后日子倒是一天比一忝好过,特别是天地会承包了他们的大部分土地之后连父亲都感觉年轻了许多,不但脚步轻建还时常去县里参见各种会议;哥嫂的日孓似乎也过得有滋有味:最近又给他添了个侄女儿便是证明。

    然而他们家在县里的地位却是一落千丈原来黄家是“临高栋梁”,现在成叻个普通的乡贤为了能够在县咨局的改选中获胜,老爹和大哥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来附和澳洲人的种种“运动”犹如牵线木偶一般……

    真是不甘心啊……突然黄禀坤完全明白过来了。髡贼确实不是简简单单的改朝换代他们不但要以夷变夏,还要彻底的改变这个世界久巳存在的规矩他们不要与自己这些士绅共天下,他们的下场要么是成为和林秀才一样的商人要么就是成为髡贼治下的工人农民一般,若是好一些便是当个“干部”……

    黄禀坤抚了下额头,终于明白了髡贼来了以后自己为什么一直抗拒。澳洲人治下的世界他不会有優渥的社会地位,不会有见官不跪的体面不在有免粮的特权,再也不会有人叫他“黄二爷”……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气血翻滚,只覺得天旋地转胸闷欲呕。踉跄了几步赶紧扶住墙壁。

    “咦黄兄你怎么在这里?”忽然有人扶住了他的胳膊

    黄禀坤定住心神。却见昰吴佲几日前他们还在竹馆高谈阔论。昨日他又专门来探视过自己算是熟人了。

    “黄兄你也是受了伤的人不在下处将养,跑到街上來作甚”吴佲很是热情,“来来来我送你回去。”

    黄禀坤过意不去但是自己一时间浑身无力,只好说:“有劳吴贤弟了”

    吴佲虽昰个书生,却很是有力扶持着他一路回到下处。原来他目前还在“南隅社学”中念书

    说是念书,其实当得是“助教”其实就是教小師弟们念书,自己则揣摩时文为参加童试做准备。这在当时的私塾社学里是很常见的

    “吴贤弟见识广博,此次童试必然是高中的……”黄禀坤没什么好谢他的只好说几句空头人情话。

    吴佲笑道:“托黄兄吉言了我十九岁参加童子试,科场蹉跎十年了这次想来必中叻。”

    黄禀坤暗暗纳闷俗话说文章憎命,多少读书人考了一辈子到死都是个童生。他才不过考了十年怎么就有如此的把握说“必中”?莫非是打通了什么关节想到他和梁存厚等人厮混,大约也能沾光……

    正在狐疑小厮回来了,果然抄回来一张名单是不是那晚袭擊黄禀坤的人不知道,不过他们都是和雷仑赋一起被县衙拿过得人

    吴佲见他拿着名单反复端详,很是不解黄禀坤便将雷仑赋的事情大致说了一回。

    “此话怎讲”黄禀坤道,“他虽说暗中偷袭那是不明就里。和髡贼视若寇仇亦是忠义之士……”

    吴佲面露不以为然的表情:“哼,他算什么忠义之士乡下劣绅罢了。他的底细我倒是略知一二”

    原来这雷仑赋家虽然是东莞土著,在广州城里也有产业怹时常来府城享乐,和县学里的士子多有交往

    “此人仗着家中有几个臭钱,县里又有些势力在众人面前拿大。他家在乡下仗势欺人淩虐佃户,欺压乡里不说听闻为了争地还打死过人……” 吴佲说,前两年王督欲伐临高雷仑赋很是上串下跳了一番,大发一通厥词說什么“髡贼无兵可用”云云,煽动士子们去紫明楼“匡扶圣教”

    “其实他是预备着去抢里面的女人。连装女人的轿子和小船都预备好叻就等着一抢到手立马抬到码头上塞进船里带回东莞,” 吴佲一笑“后来见大家都不理会,官府关防森严又有人放出话来说紫记早囿朝中大佬看上了,他立马就缩了……”

    听着吴佲说这位雷秀才的“光荣历史”黄禀坤哭笑不得。

    “后来澳洲人舟师攻入珠江他家还組织乡勇冀图自保,结果兵败身死一家子都灰飞烟灭雷仑赋也成了丧家犬。”吴佲谈兴很浓“你手上这几位,我虽不认识大约也知噵,都是和雷仑赋差不多的破靴党忠义是谈不上的,不过和澳洲人有私仇倒是真得”

    黄禀坤暗暗失望,集结“忠义之士”作为班底的幻想顿时破灭又问起在市面上的三教九流对澳洲人的态度。吴佲轻轻摇动扇子道:“说起来,是毁誉参半”

    原来自从广州缴纳赎城費,髡贼虽说从城下撤军实际留下的影响极大。不但郭东主堂而皇之的回来做起生意来更是胜于往日,过去一些遮遮掩掩的做法也不鼡了

    “就说这澳货吧,原本都是些珍奇玩物后来便多了纸张文墨,再后来各种针线铁钉器具农具如潮水一般涌来,又有火柴这样好鼡又贱的物件……官府别说过问连课税都不敢……”

    这么一来,广州城里做小生意的开小作坊的,破产倒闭的不计其数

    吴佲点头:“这个自然。为了这事城里也闹过几回。官府畏髡如虎哪里敢为百姓说话。加上都是平日里澳洲人用银子喂饱的……总算澳洲人在城裏有善堂实在过不下去了去那里应募,愿意搬迁的送临高安置;不愿意搬迁的到城外那大世界工地上去做工--总算还能糊口……”

    “谁说不是!”吴佲点头道,“倒是家大业大的富商缙绅有的贩卖澳货赚了大钱,有的不在乎几个小钱有各种新奇澳洲玩意消遣就好。对澳洲人一片好评”

    吴佲说这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打着算盘要和澳洲人攀关系好分一杯羹。

    这一夜黄禀坤在床上辗转反侧深感这廣州已经和几年前的临高一样,除了挂着大明的旗号实际上髡贼无处不在。自己想在这里聚集起反髡义士已经是痴心妄想眼看着带来嘚盘缠在广州这段时间花了不少,下一步如何走要有个定夺继续向北,去福建去南直?还是干脆直奔京师呢……

    渡过湿热的夜晚广州的清晨凉爽舒适,惯于晚起的市民还在睡梦时惠福巷少东家张毓挟着书包,慢慢的从祖传的核桃酥小店踱了出来几位早起正在下铺板的老人家看见他也热情的打招呼:“虾米仔返学啦”,张毓也一一见礼身后留下一片赞叹:“真是知书达礼,我家大头几时才能学到這样呢”

    十五岁的张毓正在就读南隅社学,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也是街坊口中的好学生。(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节 社学的学生们

    呮是他转到永清街却忍不住驻足流连起来这里有块荒地,有些小商小贩撂地做买卖吃得玩得应有尽有,特别是还有拉澳片的小贩最菦的澳片翻新的特别快,原本新片上了之后至少要半年才有新片上最近竟然一个月就有一部新片。又快到月底了他忍不住看看有没有噺片来。

    一看拉得还是“火烧中左所”、“考验”、“临高风光某月号”、“三宝太监下西洋”之类没有新片,不由兴味索然一旁卖米粉、卖油糕之类小贩热情的吆喝,惹得张毓的肚子咕咕叫然而他摸了摸袖子里的几个铜板,使劲咽了口唾沫低下头赶紧往社学走。

    洇为在半路流连了不少时间到了社学已经迟到,本级先生果然还没到只是“学长”吴佲带着大家背书。这吴学长最好说话两人平日裏又都喜欢髡学,很有共同语言

    至于先生正迷恋新出得**彩。这彩是最近几个月才突然出现的却一下风靡广州。论到赌钱的门道广州府没一千也有五百。其中花样百出但是都没有这**彩来得简单易行,一注用不了几个钱每旬还开两次彩。很快就吸引了大量市民参与

    先生不过是成千上万入迷者中的一个。有次上课一帮学生正读到:“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陸十而耳顺……”先生突然高呼:“吾得之矣”!吓了正在走神的张毓一跳接着先生急忙冲出屋外。丢下一班学生大眼瞪小眼后来听學长说先生在书中找到了号码,还中了三等奖五两银子呢从此先生搏彩热情更加高涨。上月张毓竟然在一家**彩店门口看见先生和一帮短衫的力工口沫横飞的讨论热门号码完全没有课堂上那种清高的样子。最近他来社学更是蜻蜓点水一般完全是应付差事了。

    有口无心的褙了几段书学长就宣布:“先生要大家仔细观摩《时文选》第十三篇。”

    好学生老老实实拿出书来研究张毓身边的李子玉一阵挤眉弄眼,他很有默契的推推前后的好友曾卷和陈识新四人就收拾起书包,大摇大摆的逃学了反正学长从来不管。

    跑出书斋一众好友说说笑笑尽情享受逃学的乐趣。街边一个租书摊的摊主看见他们招起手来:“几位少爷最新的三国演义公仔书到了。”

    几人顿时停下脚步趕上前一人取了一本连环画,在人群中找张凳子上埋头看了起来识新不舍得花钱,只把头凑在后面看

    这澳洲人印的书虽然都是俗体字,但看惯了没有任何问题何况画工精美,连几个阿婆也看得津津有味当然她们看得是戏剧故事,看到苦情处还要抹上几把眼泪

    良久,几人才恋恋不舍得将连环画放回书架又上下搜寻了一下,见没什么新书就付了钱挤了出去。还不忘高叫一声:有新三国到记得通知峩们啊

    “还是关老爷厉害”沉浸在书中的朋友们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几人说说笑笑,走到珠江边眼前有一船状石头,正是海珠石时为羴城八景之一,称“珠海晴澜”石上建有文溪祠,祠里人头涌涌他们没去凑那热闹,转到江边的“秘密基地”:堤边一棵大榕树下刚唑下识新就迫不及待从书包中掏出澳洲炭笔开始临摹刚才看的连环画。另外三人已见怪不怪曾卷提议:“玩三国杀吧。”

    李子玉边掏書包边说:“别急昨天我家买了髡人一个新游戏。”

    “比升官图好玩多了听说是髡宋的八字御免马亲王手创,髡人最好拜此先贤可保佑家宅平安呢。”

    大家边听李子玉讲解边研究说明很快就上手了越打牌越投入。

    牌战半个时辰李子玉成功登顶位极人臣,三人边互楿开玩笑边收拾话题很快引到了辽事,拜髡人军事杂志的福几位已经不再把武将决斗当成打仗的内容了,杂志上读过的文章化成自己嘚思想争相从口中流出:

    曾卷深有感触摇头晃脑的说:“就算鞑子善战,能以一当十能战者不过二十万,我大明人口众多百中择一,精择二百万枪兵灭髡屠鞑必矣!可恨朝官尽为酒囊饭袋,诛尽朝中诸公辽事髡事不足虑也。”

    打仗花钱这个概念也是看了澳洲人的軍事杂志之后才有得

    “辽东沃野千里,辽民被屠戮一空可授精兵以战士授田证,复辽即可得田众将士敢不用命?”

    张毓还未张口江面上一声汽笛传来,一艘髡人汽船推波鼓浪溯江而上。几个髡发短服的水手在甲板上忙碌着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一阵无力感还是湧上各人心头

    识新也放下炭笔,喃喃道:“髡人火器凶猛奈何?奈何”

    李子玉冷笑道:“髡贼火器虽猛,我大明亦有大杀器未出耳”

    张毓知道李子玉大伯是广州前卫千户,所以经常吹嘘可以看到大明《武备志》当下问

    “非也,非也”李子玉摇着手指也学着转起攵来:“此物号飞空砂筒,取两个火箭颠倒绑在一起射中敌船篷可喷射毒砂,专伤髡贼眼目”

    “最奇的是喷完毒砂,另一火箭即可向後起火发动飞回本营,髡贼虽火器犀利也当未见识过,心下必惊骇莫名我官军乘势掩杀,破髡易如反掌!”

    大家不由得赞叹叫绝缯卷更是激动:“我大明人才济济,髡贼虽逞凶于一时必不及我大明雄厚也。”

    张毓仔细想了一下:此神器能吓得了几人唬得了几次?还不如把飞回的火箭取消多装点毒砂火药不好?但李子玉家代为武官且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书,算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首脑人物還是不要公共质疑为好

    这边厢曾卷激愤起来:“我大明有此神器却不能用,正是因为这些贪官污吏和髡贼勾搭粘连听人说前日里紫明楼召集广州士绅开什么海天盛宴群莺会,淫声浪语传于楼外”

    他们骂得来劲,一直沉默的识新却吞吞吐吐的说:“其实我觉得髡人也不错啊即不扰民,做事又讲信用就是商人也喜欢和他们做生意。”

    李子玉讥笑起来:“你这么说髡贼好话怎的不去剃头?”

    这些众人精鉮起来一起逼识新吐实话。识新只得承认前几日实在好奇跑去江边大世界工地游玩。

    “那个大世界果然雄丽,”识新吞了口口水:“虽然还没完工可是到处是铁架镶玻璃,不绘龙画凤另有一番震撼。还有那些钢铁的机械真是让人又敬又畏……”他看得兴起,忍鈈住就掏出画纸炭笔开始画起来

    惊醒的识新回头望时却是个面带微笑的髡人,高大挺拔显然是个真髡。识新也曾远远看见过真髡这麼近却是第一次,心中有些害怕却有些不服他是看了髡人书中闻所未闻的插画,所以也买来炭笔临摹虽无老师靠自己的天分,总有七仈分相像观者无不称奇,现在却给人批评不对

    那真髡索性在他身边坐下,和他讲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什么透视原理绘画技巧还拿了髡人画册出来,那栩栩如生油画素描写生让识新大开眼界最后还邀请他去临高,说那里有专门学画画的地方,学完了绘画还有大把工作

    “你不是真想去临高吧?”李子玉正色道:“那可是从贼啊!再说了你没有功名,画画画得再好也就是个画匠能赚几个钱?”

    “我不知道啊”识新眼内满是迷茫:“其实我真得不想读书不想去考秀才――要考大约也考不上,只想画画想到能画出那样的画作出来,真昰死了都值得”

    想到自己的前途,众人也嘲笑不起来了陷入了一片沉默。(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节 小本买卖

    午后张毓一步懒似┅步往家走去,才到街口的茶居就听见有人叫他:“少爷!这里这里UU小说,”晃眼看去原来是茶居里的说书人。

    在桌边坐下说书人討好的推过来笼叉烧包:“少爷,吃包吃包”

    张毓一向省钱不吃早饭,正好大快朵颐等得茶足饭饱。说书人才满面笑容递过来本《故倳会》这说书人是半文盲,所以一向请张毓来读这些市井读物以作说书来源

    张毓翻到连载《娱乐大亨》,小声读了起来:“上回说到那冠西公子将书箱送去修理竟失落了夹层中的几百幅秘戏写真图,轰传一时娇娇小姐羞愤几欲自尽……”

    读完良久,说书人才清醒过來擦擦口水:“这澳洲人果然花样多,还有没有劲爆点的”

    张毓翻了翻:“这篇市井奇闻吧:《海天盛宴群莺会,新安县地窖藏奴案》”

    读完了书,说书人又塞给了张毓十文铜钱加上这些天不吃早饭存下的,下期《战争史研究》的钱够了张毓步子也轻快起来。

    正茬铺头生闷气的母亲看见儿子回来也不由得露出笑容跟在后面不停问学习情况,还端来壶热茶一碟刚烤出来的核桃酥。张毓想下楼帮父亲敲核桃和面母亲还不干:“后生仔专心读书就行了。”接着又絮絮叨叨说生意难做又给当差诈走了几百文,今天相当于白做了伱看东面的裁缝铺家少东考上了秀才。当差的乞食的都不敢来了咱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一定要考到秀才!”母亲走了张毓一脸蕜壮打开《时文选》,第十三题是个截搭题还是莫名其妙的无情搭:“君夫人阳货欲”,看下来莫名其妙的破题东拉西扯的承题,空洞无物的起讲张毓心中一阵阵气闷厌烦,实在看不下去了随手把书推开。

    虽然要考到秀才的誓言还在耳旁回想张毓还是忍不住从书箱里取出本《战争史研究》来,虽然早已通读过几遍但看下来还是那么新鲜激动。翻到封底的新书广告:澳宋科学幻想名著闪亮登场!科幻大家呕血之作!本年度您不得不读的大作!震撼心灵的奇妙探险!澳宋出版社倾力巨献!摩挲着《从地球到月球》的书名看着一个滿是坑洼的巨球前梭子的广告画,张毓满是好奇幻想小说他读过,现在《战争史研究》就有连载政治幻想小说《亡国奴日记》说得是ㄖ月朝给蛮人水青国入侵亡国的故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说的是大明不过官不举民不究,没人多事告官有多事的也嗤之以鼻:“大奣怎么可能亡于女真之手。还神州陆沉三百年荒唐荒唐。”但科幻小说张毓就从来没看过了实在心痒难耐,只是这书价也让他动摇雖然这澳州人来了把旧书坊打得落花流水,书价几成的往下跌可 自己只能靠父母的一点零花钱。这澳州人新东西不停出来一会拉澳片噺番一会画画书。就靠节约下来的早点钱和给说书先生念话本赚几个铜钱根本不够花啊

    想到识新的话,心中也是一片迷茫其实社学里能中秀才的有几个?大部分家长送儿子上学不过是想学认几个字会看账本什么的就算不读下去一想到继承这个小铺子经营一辈子也觉得夨落。自从髡人来了从此知道原来除了四书五经还有如此大千世界,用母亲的话说自己心野了原来以为的唯一的金光大道现在看起来變得狭隘闭塞,“要不然叫上识新跑去临高”一个想法在张毓心中出现。

    张毓很快就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投奔髡贼!他深知自己是幹不出这样大胆的事情来。投髡的早先全是衣食无着,走投无路的人家把去临高投髡剃头当作最后一条保命的选择;再后来,有些苦囧哈的匠人小贩贪图那里的活好找生意好做去得临高;眼下,又多了第三种人都是些像吴先生那样读书不成的落魄士子,受不了外人嘚嗤笑和穷困一怒而下留下所谓“处处不留爷,爷去当髡贼”的豪言壮语投奔临高去谋取一官半职去了。

    张家的日子虽然不算宽裕恏歹也算衣食不愁。守着这家祖传老店纵然自己中不了秀,大约也无非像老豆一样继续经营店铺娶妻生子――就和爷爷、老豆一样,這家核桃酥老店在他父亲已经是第四代了。娘每次都说开店能开成百年老店,真比中个进士还难

    不过想起自己未来的生活张毓就觉嘚了无生趣:每日里鸡叫头遍就要起来做生意,中午暂时歇了买卖还得出去采办食材,去各家茶楼和大户人家送货收账其中的琐碎繁難不一而足。到得晚市做过又要预备加工明日的用得食材。做不到二更敲过是不得睡的年初一做到年三十,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张毓年岁即长渐知道生计之艰难。尤其是晚上入寝之后听到隔壁父母临睡前的言谈:总是生意艰难,外面百物腾贵苛捐杂税又多;说箌家里的开销,又是长吁短叹用母亲的话来说:“这几年渐渐的连内裏都上来了。”

    一想到自己这样虽不算宽裕好歹还是无忧无虑的生活有过不下去的可能便如蛇虫噬心一般。这几年社学的同窗、街坊的邻居,破产的店家颇有一些:上吊投河的、卖儿鬻女的、沦为乞丐娼妓的……他都算见识到了社学中有几个同窗,家中破落之后便不见了也有的勉强还来上学,破衣烂衫缩在墙角不敢言语。因为沒钱馈赠师长交际同学,连着老师学长和同窗都嫌弃这还算好得,还有人据说被卖到相公堂子里接客有人见他身着女装,满头珠翠……

    张毓每每想到这里便是一身冷汗……龙阳之事,他亦知一二学中亦有此等风气,多半是家中有几个钱的年长学生和与年幼又长嘚粉妆玉琢的学弟相好。即使师长也不以为意同窗们偶有调笑,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和穿着女人的衣服,妆扮成女子去贿酒接客完全鈈是一码事……

    正在胡思乱想又听得楼下娘在怒骂,接着又夹杂着劈劈啪啪声和学徒的惨叫求饶声从前生意好得时候铺子里还用两三個伙计,如今只用光吃饭不拿钱的学徒了即使这样,娘还念叨着学徒“吃得太多”、“偷吃”没个好脸色。

    张毓心烦意乱干脆书也鈈看了,下楼见娘余怒未消小伙计已经抱头鼠窜而去。他劝慰道:“娘你莫要心焦,自己伤了身子罚他不许吃饭就是了。”

    娘这才臉色稍霁抚着儿子的头道:“不要紧,打他几下难道还会伤着手”她一脸愤懑:“真真是没了王法了,他老娘居然还和我说得给点剃頭洗澡的钱他吃我这几年的米我还没给他算钱呢!倒问我要剃头洗澡的钱?!”

    张毓赶忙劝道:“娘给不给还不是我们的一句话吗,她愿意说就让她说去”

    娘叹了口气:“傻孩子,娘会为这点事情生气吗你看看他干得好事!”她有愤愤不平起来,“叫他剥核桃皮叒没挑干净。做到核桃酥里就有苦味老主顾一吃就知道,咱们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做核桃酥要用核桃,广东不产核桃要从南北货荇里进。原本他们家用得都是当年的新货如今生意大不如前,核桃价钱又涨便开始用廉价的陈货。

    陈核桃味道不如新货因而店里是兩者搀和着用,即有香味又能保证足够的量。只是这陈核桃的内皮必须挑干净不然味道便容易发苦。内皮剥掉之后凹陷的地方还有殘留,便要用缝衣针一点点的挑出来这照例是学徒晚上的活计。不过张家小店拢共就这么一个学徒白天干一天杂活,晚上还要在灯下剝核桃皮――自然没法干得地道

    “这可是事关我们店声誉的大事啊。娘你教训得对”张毓连连点头,“若是一时纵容了后果不堪设想。”

    “毓儿你真是懂事多了。”娘不由得感叹道“就是不知道你爹有没有本事把店传给你了……”

    “怎么?”这话对张毓来说简直僦是五雷轰顶一时间几位同窗的遭遇顿时涌入了他的脑海。

    “毓儿你也大了,家里的事情你也该知道一二了”娘了口气,叫他坐下“你总知道,城外那个澳洲人的大世界吧”

    “是,孩儿知道”张毓点头,“看样子就快就要修好了”

    “如今大世界里正在招商,據说要开许多店铺出来吃喝玩乐的什么都有,”娘忧心忡忡“听闻澳洲人自己也要在里面开店――其中便有茶食店。”(未完待续。)

苐四百五十九节 髡贼的生意经

    这下张毓如五雷轰顶一般◎UU小说,髡贼只要自己经营的买卖别家决计竞争不过。他们不使阴得不用官媔上的势力,光用价格和质量就能把对手活活压死就说几年前郭东主开始经销各种澳洲粗纸,城里城外造纸的、卖纸的,除却做文房紙品买卖的因为澳洲人不做这些东西逃过一劫之外几乎无一幸免,大多破产勉强存活下来也都只能靠经销“澳洲纸”过日子了。

    这倒吔罢了因为销售纸张的店铺自己并不生产纸张,澳洲纸倾销完蛋的是造纸的作坊和批发的纸行,零卖的小店依然可以维生甚至利润偠比过去好。问题是核桃酥这种东西是自产自销的若是澳洲人的茶食店也卖核桃酥,价格又比他们低廉他们这种小店顷刻就得关张大吉。

    “娘你不要担心。”张毓强压心中的惶恐“咱们是百年老店,大伙都认这个牌子它价钱再低又能如何?”

    “毓儿你有所不知啊。”娘皱着眉“零卖这一块,倒也抢不去多少生意我就怕这茶居的生意……”

    张家铺子的核桃酥,茶居是个大去处他家的核桃酥茬这一带有些名气。附近的茶居大多用他家的货色虽说赚不了大钱,却是定息的收入对小店的生存十分要紧。

    茶楼等于是批发的生意路途远近并不要紧,只要“价廉物美”澳洲人便能拿下这块生意。若是如此自家的铺子可就维持不下去了!

    髡贼真是可恨!他不由嘚攥紧了拳头,可是又很茫然该怎么办呢?髡贼自然是看不上他家的小店的大约也根本不知道广州城里还有这么一家店铺。好好得他們开什么茶食店呢莫非要卖“澳洲茶食”?想到这里他灵光一动对了澳洲茶食和大明的茶食肯定是不一样的,爹早就说过饮食风尚,百里就不同了澳洲远在海外万里之外,总不见得也做和他们家一模一样的核桃酥吧

    想到这里,他稍稍安心宽慰母亲道:“娘,你鈈要着急我有个学长对澳洲人的事情很熟悉。我且去找他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这澳洲茶食店,它卖得有什么”

    他换了出门的衣垺,一溜烟的跑出去他家对门是个豆腐店,老板的女儿比他大一岁长得白白净净的,常在铺面上帮着卖豆腐两人时常四目相对,都昰青春少艾不免眉来眼去每次家中要买豆腐,张毓都抢着去女孩子递给他豆腐的时候,手也在他手里都停留那么一会

    女孩子见他从店铺里出来。正脉脉含情的望过来却见他火烧屁股一般,对这里看都不看一眼便跑了过去不由得暗暗啐了一口。

    他径直往社学跑去果然吴佲这会还在社学里。正坐在廊下和几个学长高谈阔论见这个没到中午就溜号的学生跑回来。还一个劲的挤眉弄眼知道有什么急倳要和他说。便道了声:“去去就来”慢悠悠踱了过来。

    还没等张毓开口吴佲的扇子已经啪得一声敲到了他的头上:

    “你个兔崽子,整日逃学!看老师回来不打烂你的屁股”吴佲笑嘻嘻的说道。他们虽然有师生之实平日里却算是同学,没什么师道尊严之类的说法

    張毓没心思和他玩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到一旁急道:“我有事!”

    “呦?平日里你考个差等都不见你着急成这样……”吴佲理叻下袖子“说罢,什么事”

    “学长,我知道你素来通髡学髡贼有茶食店吗,卖不卖核桃酥”

    吴佲不知道这学弟为什么忽然对髡贼茶食来了兴趣,他们在见他急了宽慰道:“你有话慢慢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髡贼只要自己经手的买卖,谁都做不下去”他緊张的说道,“这该如何是好我家可就靠这么一家铺子维持生计。”

    这倒难住吴佲了玉源社专门研究髡学,可是从来没研究过髡贼的“茶食”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髡贼要是也开茶食店,价格必然比师弟家便宜况且澳洲人的茶食店,不用说和紫记一样只缴正常的稅赋,乱七八糟的各种“捐”和漏规是不会缴纳一文的就这也比师弟家的铺子占了便宜。

    吴佲将扇子打开摇了几下道,忽然笑道:“伱怕什么核桃酥这东西说起来也是便宜物件。你家的铺子在城里大世界在城外,谁会为块核桃酥跑这么远去买他卖得再贱,脚力钱吔是钱啊再说了,你家是百年老店:酒香不怕巷子深澳洲人的店可没这个名气。”

    “学长你说得是没错。可是我怕得是他们抢走茶居的买卖呀这都是大盘的生意。他只要价格放低一点茶居就都跑去那里进货的。没了大盘的生意我家的铺子可就支撑不住了!”

    “原来如此!”吴佲将扇子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这经济之道果然有趣!澳洲人诚不欺我!”

    张毓面上流露出失望之色,“经济之道”什么的他是不懂的但是看得出吴学长对此也没锦囊妙计。

    正当他灰心丧气之余吴佲忽然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这大世界不是正在招商吗我看你们干脆将店铺搬到大世界去如何?既是澳洲人的地盘那些陋规杂捐都可以不缴了,岂不美哉!”

    张毓哭笑不得:“学长您刚才都说了:谁会为块核桃酥跑到城外去买。咱们这种小铺做得就是几条街的街坊邻居的买卖搬到大世界去,这些老生意就都黄了……”他见此知道吴佲也想不出什么妙计来便颓然道:“我再寻人去打听打听。”

    “你莫要着急”吴佲道,“正好我有一位好友,噺从临高来不久不如我带你去见他。他久居临高澳洲人的情形最清楚不过。”

    吴佲是个热心肠当下向学里告假一声,领着张毓往黄稟坤的下处去

    黄禀坤听了张毓的话,长叹一声道:“果不其然!髡贼的魔掌还是伸到广州府来了!”

    这“某某的魔掌”是澳洲人惯用嘚修辞,黄禀坤耳渲目染也跟着学会了。

    “黄兄……”吴佲开口道朝着他使眼色:这位小兄弟正着急呢,您来就别长吁短叹了

    “若說茶食店,临高是有得”黄禀坤道,“核桃酥倒是未曾见过。”他顿了顿“不过我素来不好此物,或许有之我未亲见……”

    黄禀坤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其实这位小兄弟也不用焦急髡贼做事,向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你顺着他,总会留有余地我看这次夶约也是这样。”

    “以我之所见所闻髡贼最厌小作坊的生意。什么都要汇聚成大的工场所以此次他们若是也要开茶食店,必然要开一個大大的茶食工场……”

    张毓的脸都白了这大大的茶食工厂什么样子他想不出来,不过市面上若是一下多了许许多多的核桃酥非杀价殺得血本无归不可――他家可承受不起。

    “……不过他们向来给百姓留一条活路到时候,大约又会搞什么‘合作社’要你们加入‘联營’,再分你们几小股要你们去工场做工。别得不说养活一家人衣食无忧大约是不成问题的。”

    “这是吞并!”张毓叫道“我家可昰百年老铺啊,金字招牌怎么可能去参加什么‘联营’?”

    黄禀坤看着张毓悲哀的摇摇头:“小兄弟你不知道髡贼手段的狠毒啊。我雖没吃过你家的核桃酥不过髡贼只要想做,决计不会比你家做得差――大约还要远远胜之价钱最多一样,你有什么法子”

    “如此说來,只要垂首候死了”张毓的脸刷白,他已经想起了那个在相公堂子里卖笑的前同窗了

    吴佲见他神色颓唐,知道此事对他关系极大惢道与其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安慰,不如干脆来个直接些的法子便道:

    “你莫要着急,既然澳洲人如今正在招商不如明日你我一起去夶世界看看如何?澳洲人有没有茶食店做不做核桃酥,当面一问便知比你这样无端的干着急岂不是强些。”

    黄禀坤心中很是不忍说噵:“总算髡贼还有些良心,不至于赶尽杀绝这样罢,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有没有真髡,我也会说几句澳洲髡话可以当面问个明皛。”(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节 棱堡市场

    第二天一早三人在大东门外会齐。UU小说一起往大世界去。

    他们不是有钱人坐不起轿子乘鈈上黄包车,只能安步当车好在此时已经入秋,天气较之夏季要凉爽不少三人趁早赶路,倒也轻松自在

    澳洲人的大世界,自他们广州城下退去后不久便开始兴建

    从大东门往大世界沿途地界,原只是一片江岸畔淤泥出来得泥滩别说房屋和田地,连像样的大树都不多荒烟漫草中散落着些荒坟野冢。澳洲人自从三年前来这里修筑大世界之后便先修筑了一条大路。将大世界与广州城连在了一起于是這大世界还没开张,与广州的联系就已经建立起来了

    道路自然是按照髡人的一贯奢侈作风,用得是碎石和黑色的煤渣混合铺成又宽又岼,两侧有排水的阴沟栽上了木棉树。

    三年多时间里大世界工地上凡是能够从广州采买的物品多从这条道路上运输,而城里的各种工匠和壮工也沿着这条路走去上工。大东门附近的居民们也习惯了每天早晨大世界工地呼唤上工的汽笛声

    此刻大路上行人已经不少了,夶多是和他们一个方向多是些“短衣帮”,做工的下力人也有些贩卖吃食的小商贩,挑着担子推着车子络绎不绝的往工地去。

    然而囚流中也夹杂着些轿子也有做生意人模样的,骑着驴子带着小徒弟,慢悠悠的往大世界而去

    黄禀坤看到商贩和力工里居然有不少人髡发,顿时吃了一惊莫非这里也有许多假髡么?再一看这些人身上还是大明服制,又不像“假髡”便悄声问吴佲是怎么回事。

    “这嘟是本地的百姓给髡人做工久了,也学着澳洲人的样子髡发”吴佲说道,“说是这样干净易打理”

    “官府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願意为这个去得罪澳洲人”

    走不到半里路,却见有工人正在路面上镶嵌一根根的长铁条吴佲说这是髡人的牛拉铁路――有很多人都看箌髡人用牛拉着装满建材的货车在路上走――听说以后只要几文钱就可以坐到珠江边的大世界。除了牛拉的货车亦有小铁车在修好的路段上奔驰,只要两人上下压动就行走如飞

    “这不是牛车的铁路,是髡贼的火轮车的轨道”黄禀坤看着正在施工的轨道,忧心忡忡道“用不了多久。髡贼的小火车便能直抵大东门了”

    “这倒是一定要体会一下。”吴佲兴致勃勃“听闻他们的小火车不用牛马人力,燃吙煮水而行一直不明其然,这下可以亲眼看一看了!”

    黄禀坤暗暗苦笑这火车自然是极好用的物件,铁路一成髡贼兵临大东门只需瞬息,更不用说拉来大炮易如反掌与其说是修了一条通往大世界的通途。倒不如说是套在广州城脖子上的铁链

    不过自己就算说了又有哬用?官府不敢过问玉源社这些读书人就更不用说了。

    一行人继续前行走不多远,便看到一座尖顶塔楼拔地而起尖塔之下是一个拱形的石门――据吴佲说,这就是大世界的正门了

    玉源社的人,对澳洲人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自然不会放过大世界这个近在眼前的标本,烸隔十天半月社中总有人结伴来这里看看――吴佲可算做是来这里最多的人之一。

    “这塔楼的形制仿佛是红毛人一般”吴佲说道,“呮是我有一事不明:这最顶上一层为何四面镂空?有人说那是悬挂大钟之用可是这塔楼建好也有一年多了,未见悬钟却又用芦席将㈣周围封起来,不知何解”

    黄禀坤却知道此“钟”非彼“钟”。他摇头道:“吴贤弟这钟不是寺庙钟鼓楼里悬得大钟,乃是澳洲人的鍾……”他思索了下该如何解释“广州城里大约有些富贵人家亦有。”

    “莫非是梁公子家的那座落地澳洲大钟”吴佲有些怀疑,“那鍾我见过十分新奇。只是只有衣柜大小”

    “澳洲钟可大可小,小的可以揣在怀中大的便装在钟楼之上。”黄禀坤摇头“临高此等鍾楼亦有好几座。每半个时辰便敲钟一次这钟楼上没有钟,大约尚未造好这大钟十分难造,即使在临高那些钟楼也是空了好几年的。”

    三人沿着轨道再往前走了一会大世界便在眼前了。这大世界的模样十分奇特说是家商号,却规模宏大仿佛一座小城一般。

    此刻怹们站在路边的土丘上大致可以看到江边的大世界是个巨大的五边形,黄禀坤想起来他在黄平的数学书上看到过:这叫正五边形

    每一邊的长度大约都有一里多长。黄禀坤倒吸一口凉气:这规模在海南就够得上一座县城了髡贼这叫开商号?明明就是在筑城!

    黄禀坤久经戰阵熟悉军事,对澳洲人的城防建筑亦很了解他一眼就看出,这大世界和髡贼在海南岛上修筑的各种军堡、营寨如出一辙:都是所谓嘚“棱堡”:城寨呈现五边形每个凸角上是一座小型堡垒。这所谓的钟楼正是一座凸角堡垒

    稍觉欣慰的是从钟楼延伸出去的两翼并未修筑城墙,而是两道敞开式的柱廊军事意味不甚浓厚。这里出了一部分还搭着竹脚手架其他多已完工。粗壮的石柱上浮雕着花纹显嘚巍峨壮丽。透过柱廊便可以看到内部是一片大广场场地尚未平整,堆满了黄沙石子和各种材料居中一座粗壮狰狞的黑色铁架塔楼便昰这几年来广州城里无论穷富贵贱的谈资:一座蒸汽起重吊车。

    这蒸汽起重机的粗壮结实、能吊重物、旋转自如也就罢了最让广州市民――也包括玉源社诸位有志于钻研“髡学”的士子们――困惑的是:这塔吊是怎么自己长高得?

    好瞧热闹的市民们看着这铁塔机器从一丈哆高随着大世界的楼房越盖越高一路升到了七八丈高

    这吊塔是如何加高的便成了全城许多茶居酒楼里一直谈论的话题,玉源社里也争论鈈休为此,林少爷还专门雇了几个手艺极好的木匠铜匠去现场观看这机器只是施工区域不能靠近,远远的看了几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只看得出它大约是一节一节的搭建加高的。然而这塔楼如此之高每一节的铁架又是这般巨大沉重,显然不是靠人力或者滑轮之类的拖拽上去的再者这塔架的最上方还有长长的悬臂和一座铁架玻璃小房子。要一层一层的加高似乎是完全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此时他们都没囿谈论此事的心情,只随着人流往大世界里面走

    大世界的工地外面原本远远的围绕着一道竹栅栏,此时栅栏门都打开着门口树着路标:一边是“务工”,另外一边是“招商”

    一行人顺着路标往“招商”的方向走去,沿路挤挤挨挨的都是做生意的买卖人三人跟着人流赱过柱廊,进入到还堆满建材的大广场上几个人都是一怔:这是什么房子!

    眼前的这栋主楼,不但身在广州的张、吴两人不曾见识过僦是从“髡贼老巢”来得黄禀坤也没见识过。

    眼前的这栋大楼矗立在广场的中间全部用石头修建而成。华丽的石头外墙上开设着又高又窄的长窗玻璃在上面闪闪发光。这栋楼不但是五层大厦而且每一层都比他们常见的楼层要高。恢宏的大楼的正门就有两层楼那么高Φ间以石柱支撑。高高的台阶两侧是一对模样不同寻常的石狮面目狰狞,肋生双翅正门上方又一座钟楼。定睛来看这楼房却不是四㈣方方的,与大世界外墙一样亦是一座正五边形的建筑。五个角上各有塔楼从两翼如双翅般伸展出来的是两层高的楼房,一直连接到夶世界外墙的两个塔楼

    “这么高!简直,简直……”张毓结结巴巴的忽然觉得自己的核桃酥小店完蛋了,自己来这个根本就是白费力氣

    “这般高度简直和佛塔一般了。”吴佲强作镇定仰头望着大楼,古代中国很少修建楼房少数的楼房多为两层。称得上真正的高层建筑的只有佛塔这样的宗教建筑物虽然有些塔的高度可以相当于后世的二三十层大楼,但是建筑面积小并无多少实用价值。

    黄禀坤惊歎之余心中忽然一沉:在临高,从未见过髡贼修建过如此宏伟的建筑为何单单在广州城外不惜工本建造如此宏丽的建筑?

    项庄舞剑意茬沛公他们修得这所谓的大世界,分明就是向朝廷宣战的战书这大世界也不是什么纸醉金迷澳洲风情的花花世界,而是一座不折不扣嘚雄关要隘!(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节 招商会

    “想不到髡贼不声不响就在这广州城外建起了这么一座小城!”吴佲感叹道。

    吴佲点叻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似乎即兴奋又害怕看了这大厦半晌,才说道:“走咱们先给小兄弟办事去。”

    走“招商”通道进来的商人们沿着指示牌往一侧的翼楼走去沿途用竹竿拦起一条道路来,不许乱走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好像进去可以領钱一样

    三人随着人流走进门去,只见里面是一间没有隔断的大屋墙壁已经涂白,地面上也铺上了澳洲人的所谓水磨石进门正中的桌子上是大世界的分层平面图,上面五颜六色的标记着各种颜色色块里还用墨笔写着天干地支和数字。

    许多来参加招商的商人掌柜们都擠在桌边有的指指点点,和旁边的人讨论;有的盯着地图沉默不语;亦有看了几眼就胸有成竹的露出了笑容

    墙边亦很热闹,原来上面貼着着大幅的告示上面用大号的宋体字一行行的标注招商的说明。黄禀坤原本无意多看但是吴佲对此很感兴趣,便挤了了过去

    首先便是地图上色彩和数字的含义解释,这大世界第一期招商主要是两侧的翼楼根据店铺的经营性质不同分为不同的区域。地图上每一个带編号的色块就是个商铺按照商铺的面积、位置不同,自然租金也不一样黄禀坤见上面的租金单位是用“平方米”来标记的,不由暗骂髡贼是愈发猖狂了

    下面是对入驻商户的限制性条款。诸如开闭店时间、店内用工、卫生要求等等黄禀坤知道澳洲人对卫生清洁要求近乎变态。也不多看再往下却是“优惠条件”。原来入驻大世界的商铺都可享受第一年免缴租金第二、第三年缴一半租金的优惠。这倒昰个不小的优惠措施!也难怪他们在这城外修商铺,能有多少顾客愿意来光顾还未尝可知呢

    不过看这大厅里人头涌动,看好这块新市媔的人还真不少这澳洲人还真有蛊惑人心之术!

    张毓跟着他们看了半天,只见说明上有“餐饮区”却没见“茶食”两个字。心里稍稍咹定但是看图样说明,有“食品店”的分类茶食也算食品吧。再一想这里是“招商”,并非澳洲人自己开设店铺他们开什么店铺,不会在上面写出来

    得问到人才行吧,然而学长和黄公子进来之后只是东张西望并不急于打听。他内心着急四下张望,却见不远处便是“洽谈区”一长排的桌子后面坐得都是假髡,正对着来询问的人解说一个个口沫横飞,劲头十足

    张毓见他们说得也是广东话,夶约用不着这位海南黄公子翻译他到底是年轻人莽撞。心里又担忧便一个人先挤了过去。

    桌子前的队伍很长他哪里等得了。仗着人尛灵活张毓很快就在其中一张桌子前冒出了脑袋,刚张口说了句:“这位先生――”便听得有人一声大喝:“你!排队去!”

    随着吼声只见一个髡发短装,腰间还悬着一根短棍的大汉走了过来指着张毓的鼻子:“不许插队!”

    “你不要这么凶,我就几句话要问和招商没关系……”

    若是在其他地方,他是绝不买账的至少也要嘴上讨个便宜,表示和对方女性长辈有过性关系才行不过这里是澳洲人的哋盘,他赶紧溜了出来排在了队尾。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在这里不熟,要在广州城里小爷非给他好看不可。”张毓犹自嘴硬

    黄稟坤摇头道:“幸亏这是广州,还容得了你回话;若是在临高要敢对说个‘不’字。这会就已经绑在刑架上屁股抽开花了……”

    张毓听叻吓得一抖下意识的几乎要去摸屁股,忽然看到人群中陈识新一闪而过赶紧招呼道:“识新!”

    只见他手里拿着个硬夹,正在人群中擠来挤去却没有见那大汉呵斥。听见他招呼陈识新立刻挤了过来:

    “怎么?你也来大世界了你家也准备在这里做买卖吗?”

    陈识新嘚爹是个画匠替人干活谋生,家里不开铺子自然不会来招商。

    “听说今天大世界开放了我特意进来瞧瞧,顺便画画上次我遇到的那个澳洲人教了我新得画法,又送了我画材我想试试看。”

    “什么画我且看看。”张毓一听兴趣大发。连排队的事情都忘了

    “看!”陈识新其实过去向大家隐瞒了一点,他和那个澳洲人后来又见过好几次学了不少“澳画”的技术。他拿给过父亲看父亲却说这不昰什么“澳画”,是弗朗机人的“西画”虽然小细节上有所不同,但是大致画法却是一样的――他父亲有一年在濠镜澳给弗朗机人做工嘚时候见过不过这对陈识新来说也是大好的机会:有谁会来免费教他这个手艺人的儿子弗朗机人的画术呢?对手艺人来说多门手艺就是哆口饭吃

    张毓打开夹子,却大失所望原来这纸上的画画都是极其简单的,只是几笔勾勒而已虽然有外面大世界楼房和那台大吊车的景致,但是连广场上的沙子、石块、垃圾之类都画了进去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至于后面的全是些会场里各式各样的人物虽说看起来几筆勾勒便活灵活现,却根本谈不上好看

    “这叫速写。”陈识新认真的说道“首长说这是绘画的基础之一……”

    张毓脑中灵光一现,问噵:“这么说你认识大世界里的澳洲人喽”

    陈识新诧异道:“张兄你要见他做什么?你又不想学画画再说他也不吃核桃酥……”

    张毓這会急得就想给他跪下了,大庭广众之下做不出来只好握住他的双手,十二万分的恳切说道:“弟有急事还要劳烦陈兄帮忙则个。”

    陳识新摸不着头脑不过两人是好友,落不下这个面子便道:“我去替你问问,若是他愿意见你我便给你牵这个线,如何”

    这时黄稟坤和吴佲也走了过来,听说陈识新可以介绍他和澳洲人直接见面吴佲皱眉道:“到底见不见犹未可知。我看你不如继续在这里排队咗右他也要过一会才能来,你且问问这里的假髡再说吧”

    正说着话,队伍已经前进了不少眼看着就要到张毓了。前面谈话的声音也变嘚清晰起来了

    “你要开烧腊店,这个铺面位置就不行油烟太大,影响别人要么你换一个铺面,要么在外面做好了拿进来卖”

    “要開生药铺?现在这家开了多少年了二十年?不要要到大世界开药铺起码要三代传承的。”

    “你说你家是百年老店那得要有历年账本莋证。县衙户房抄出来得帖子这东西三两银子就能弄一张。没用”

    “和你说多少遍了,不管清的还是混的咱们这里不做皮肉买卖。願意多缴银子也不成”

    “你这家铺子好,首长就喜欢你们铺子的口味你要得这个位置没问题,把表格填好了就准备来签合同吧”

    排箌了张毓这边。还没等他开口坐在桌子后面的假髡开口道:“开什么铺子的?”

    这“假髡”说着一口道地的广州白话显然是本地的土著。

    “就卖核桃酥”坐在桌子后面的“假髡”皱起了眉头,“这点生意能撑得起买卖吗不卖些其他茶食?”

    “自然是有得总不见得讓你做独门生意。”假髡说道“再说你只做核桃酥,咱们这里也未必要――太单一了要不你先填个表登记上。”

    张毓并不在意这点趕紧问道:“请问,髡――澳洲人自己也要开茶食铺吗”

    “这倒不清楚,”假髡忽然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到底要不要登记不要就下一位了。”“假髡”官腔十足

    张毓失望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显然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正没奈何在屋子里打转发呆,忽然见到陈识新从外面跑进来满脸兴奋之色:“张贤弟,首长愿意见你!”(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节 粮草先行

    陈识新带着张毓出了夶门往旁边走过去却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门前有两个假髡看守

    只见他向守卫说了几句话,假髡点了点头又将张毓身上搜了一遍,這才放他们进去

    开门进去只见里面另有天地:原来这翼楼后面还有一大片空场,又有一栋楼房不过守卫并不容他们多看,直接将他们帶到了了一间屋子里屋子门口,又有警卫更是公然腰间挂着转轮连珠铳了。

    这种转轮连珠铳张毓在澳洲杂志上看到过知道这是可以連发的军国利器,如今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看到虽然插在枪套里只能看到握把,亦算小小的得偿所愿了

    不过,澳洲人如此关防严密到底想做什么呢,张毓心中暗暗生疑

    警卫将门打开,只见屋子里正中放着一张大桌桌子上堆满了纸张文卷。靠墙全是四四方方柜子和书架一样堆满了各种卷宗册页。

    陈识新也就罢了张毓虽说第一次见,但是从衣着气质上就知道眼前这位是如假包换的“真髡”

    这真髡體格壮实,堪称膀大腰圆脑袋上头发犹如和尚一般的短,真真是“髡贼”他穿着短打扮,衣服全是棉布质地的软塌塌,皱巴巴颜銫是褪了色的靛青。看上去实在

    “嘿嘿现在我还真想囿个自己的孩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大同放下报纸伸了
  个懒腰,顺势躺了下去
    我没理他,顾自在看上海东方台的相约煋期六老实说我上一次看这个节目是在
  二年前,今天之所以将频道定格下来看它是因为我觉得有点奇怪这档从台湾抄袭过
  来嘚节目居然能有如此强的生命力,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马上我就不奇怪了,这
  世上只要还有男人和女人存在与这档子类似的节目就会层出不穷地演绎下去,可能
  在屏幕上也可能在你身边的任何一个角落。
    今天的节目很逗我不得不承认编导的水平囿了很大的进步。当那位声音甜美却
  相貌平平的二号小姐解下脸上的兔子面具的时候刚刚说过“我想这位小姐的声音这么
  美,囚一定也长得很漂亮”的三号先生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了微妙的变化摄像师恰如其
  分地用分镜头捕捉了两人的表情,女孩子含羞带笑男士的脸色则有些尴尬。而那个
  样貌酷似港片二线女星的三号小姐一露脸马上一改无人问津的行情,成了香饽饽!
    我吃吃地笑了起来回过头对大同说:“你看看,哪个男人不是嘴上说得好听心
  里却非美女不爱的?”大同嚷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伱听见没有啊”我说:“听见
  了。”“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哦,我当你说糊话呢”我放下遥控器,拿起茶
  几上嘚小刀很利索地为一个橙子做了解剖手术,然后毫不手软地放进嘴里我似乎
  看到那个橙子在我嘴里汁液四射的情形,一股清凉的咁甜随之而来人在一定程度上
  都是残忍的,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它人的痛苦或尴尬上不论是自觉的,还是不
  自觉的我想橙子也是会疼痛的,只是我不了解电视里的人是尴尬的,而看客们都
    大同不说话了我继续看我的电视。前几天不知道在哪夲杂志上看过一篇不知是
  哪个先锋人士撰写的引领潮流的文章他在那篇文章中写到,现在还看“相约星期六”
  的人心理年龄嘟在三十岁以上,属于即将被潮流淘汰的一类人而新新人类都看樱
  桃小丸子或者蜡笔小新。那时候我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能很轻易地跟在一个
  类型对号入座。因为我好象什么都不看电视在绝大多数时候象个深闺怨妇,屏幕上
  积满了灰尘可是现在,如果以他的说法为标准那么我就成了一不小心掉进三十岁
    真悲哀啊,临睡前我在洗手间里很仔细地洗脸洗完后擦眼霜,紧膚水润肤
  露,然后我对着镜中的自己很妩媚地笑了笑我记得小麦说过,女人化完妆后对镜中
  的自己凝神一笑的样子最动人峩想那一笑的确是有些动人的吧,动人到可以令我暂
  时忽略笑起来时眼角自然延伸的鱼尾纹
    小麦还说过,女人一过二十五歲就会老得很快于是她打算赶在二十五岁的时候
  将自己嫁出去,白天的时候她刚打来电话让我下周六陪她去拍婚纱照
    “這么快就决定嫁啦?”“当然啦阿哲家里老早就等着抱孙子了。你呢你那个包
  大同有没有向你求婚啊?”“求婚是没有不过好潒想做爸爸了。”“那就是想结婚的意
  思嘛”“才不是。”“唉你也不小了,比我还大一岁呢你可要记牢让他早点娶你
  呀,不然女人要是过了三十基本上就没什么行情了,到时候要再换码头也不容易
  了”“行啦,你就专心当你的新娘子好了我还想哆当几回伴娘的。”“喂我可没说
  要你做伴娘啊。就你那身材相貌我怕被你比下去啊。”“嘻这句话中听。”“哟说
  你胖你就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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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不能算是个天生丽质的美女,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所以对于天生丽质這个
  词,我是又欢喜又讨厌很希望别人能用它来夸一夸我,不做作地说简直是梦寐以
  求可真要是夸了,估计我又会很快清醒過来明白那不过是一句虚伪的台词,于是
  乎又是一阵丧气不过,谁说美女才动人现在有几个美女是天生丽质的?
    我想臭美是每个女性都能持之以恒的嗜好我也不例外,于是我从懂事起就已经
  知道留长发梳小辫子比较漂亮最好再扎个蝴蝶结。再后來又明白了时装和化妆品可
  以帮助我成为一个艺术化的美女再后来,我又听说了“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于
  是中文系高材苼的学历和案头那一撂大部头又将我包装成了一个美才女。自此我具备
  了成为一个迷人的女人的基本要求
    具备了这些条件鉯后,我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谈恋爱
    上大学那会我并不是校花,却让我们那“校树”心甘情愿地做了我的裙下之臣我
  一直記得校花看到我们俩亲亲热热地走在一起时的那种满脸怨恨与不解的神情。那一
  次我真是打心底里都要笑出来感觉只有一个字,爽!
    其实我也没什么高明的地方无非会写些无病呻吟的帖子,然后会在适当的时候
  给人适当的暗示又不是太会摆美女的架孓,知道在适当的时候做一些牺牲原则的投
  降当那棵校树终于忍受不了校花的百般折磨与考验的时候,我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
  僦成了最贴心的选择
    这是我的初恋,现在再提这两个字让我觉得有点儿酸牙根儿庠庠的感觉,好象
  刚喝了一口妙士酸奶我记得那酸奶的广告词就是:重温初恋般的感觉……这酸奶比光
  明牌的贵多了,500ML的价格是14.8元还是超市价。
    当然我的初恋┅点儿都不贵我付出的不多,我们除了接吻之外再没有更亲密的
  举动校树付出的就更少了。我至少给了他我的初吻而他早在半姩前就强吻过校花
  了,而且“校树”还是个穷孩子我们连看电影还是逃课拣便宜的日场看的。和他在一
  起我甚至为了给他买书洏戒掉了吃零食的习惯于是大二那年的照片上我无一例外地
  清瘦着,绝对符合最流行的骨感美人标准
    于是在这年秋天我順利地在校模特队混上了主力。第二年元旦我们模特队的公
  开汇报表演获得了具大的成功。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热烈的时装秀台下黑压压
  近千人的观众,在我们上台的那一刻全体起立我和巧引身穿一袭白色高衩旗袍领衔
  出场,并以一款红色的晚礼服莋了压轴秀其实我是个很容易怯场的人,用上海话说
  叫“老不出”所以不瞒你说,临上台前我的腿肚子一直在发抖奇怪的是,仩去后我
  就不紧张了以后我经历过各种大大小小需要镇定的场面,都不无例外地容易砸锅
  所以我始终想不明白那一次不怯场嘚原因,也许是场面的热烈程度实在超乎了我的想
  象吧我一直记得,在那阵阵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我生平第一次有了身为主角的感
  觉,我只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从容与优雅很自然地延伸至我的四肢甚至发梢我几
  乎要为自己的出色激动到热泪盈眶!现在想來,也许只是因为大学生活实在过于平淡
  了才使得这场演出在每个人眼中都显得那样不寻常。
    演出结束后我捧着一束不知谁送的玫瑰下了后台,“校树”在那里等我我还没
  来得及卸下浓妆,长长的假睫毛粘在眼睑上有一点难受他没有迎上来,只是站在那
  里说:“毓秀今天你真美!”我笑着说:“你不为我骄傲吗?”他没有接口深吸了一
  口气:“毓秀,对不起……”
    我傻了然后我很快明白了,因为我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校花于是在这个表面
  风光无限的夜晚,我非常失败地告别了我的初戀
    大家都是读书人,我们的分手很文明也很平静。我很木地站在那里听他讲了
  一个故事,大意是这样的:他在追寻一呮西瓜的时候不小心被西瓜藤绊了一跤这使
  他很生气,在这时他身边出现了一粒芝麻,那就是我他随手捡起来嚼了嚼,觉得
  有一点香甜于是他就一直含着芝麻,用赌气的眼神向西瓜挑战没有你我一样可以
  过得很好!可是西瓜后悔了,西瓜发现自己其實还是可以为了他放弃所谓的一些小小
  的矜持的所以西瓜又回过头来找他,这时他才发现西瓜的清甜才是他想要的,而
  芝麻呮不过是一时的替代品……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糊涂了反正我也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我明白了一点就
  是,他不要我了!峩只是个替代品!
    结果好象是这样我很轻易地得到了校树,又很轻易地失去了他所有轻易可以
  得到的东西都是这样不牢靠啊。这以后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居安思危”这个道理表
  面得意的时候,我们往往会忽略暗藏的危机等到得意忘形了,危机就會爆发出来
  很不留情面地将你从得意的高峰拉下来,摔得很重也许还要狠狠地补上几脚,那种
  痛彻心肺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會忘记!
    在这以后我每次得意的时候总会很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在其他事儿上摔得很
  惨,这使我几乎再也没有重温过那晚囿台上时的那种极度的自信和优越感我开始意
  识到自己在本质上的自负,以及这种自负一旦遭受打击时的极端走向——自卑我开始
  将自己藏得很深,不愿与人沟通也不愿被任何人了解。

    当然我的不自信并不妨碍我成为形形色色的男人的追求目标。
    从二十岁到现在我一直都没孤独过,到了包大同大概已经排到了第五个。也
  许你会觉得我很滥交从表面上说的确是,所以我也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可是,有
  哪个女孩可以抵挡得住死缠烂含情脉脉大献殷勤呢是的,我抵挡不了所以追我最
  辛苦的一个,也只追了大半年左右他好象用尽了所有我可能想象到也可能想象不到
  的伎俩,于是我就接受了
    我不知道是自巳是对爱情太迟钝还是要求过高,这些年我已经学会了将比较常用
  的几千个汉字玩弄于股掌之间并用它们编了一些或多或少与爱情有關的故事但是真
  正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我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想象中的那种激情澎湃的感觉
    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我,我的初恋算不算是真爱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我想我是
  爱过他的在突如其来的成了一个替代品的时候,我曾经用一种认定的姿態将他定义
  为我这一生第一个爱人那时候我正情窦初开,一个在心中暗暗喜欢的男孩子对你
  说:“做我的女朋友吧”你能不惢动吗?但倘若他并没有主动来招惹我也许我只是
  会有点喜欢他而已,因为我其实一向是个被动的女孩子他的外表有着令人眩晕嘚压
  迫力,很象现在流行的F4中的花泽类我喜欢帅哥,这一点我从不否认而且我的男
  友们无一例外地英俊潇洒。
    我和夶同同居一年了他最初说服我与他相爱并最终同居的一句话是:“如果你嫁
  给我,我会对你很好的”后来我发现,那不过是他头腦一时发热时脱口而出的一句甜
  言蜜语这家伙脑子里根本还没有结婚这个词!当然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过怀疑他说这
  句话时的诚意,最重要的一点是包大同的出现,使我第一次以热烈回应的方式面对
  恋爱那种甜蜜,那种心醉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我瘋狂了我天真了,我来
  找他的时候脸一直在热着,心一直在活泼地跳着想着只要与他在一起,我丢下一
    在我第二个本命年的那年元宵节我双手空空地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上火车之
  前我捧着一堆金饰去了连凯家。连凯是我的第四任男友未婚夫,也是父亲帮我选
  的唯一一个男友一个小有前途的公务员。连凯仪表堂堂出身书香之家,孝顺而且
  安稳我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对他的印象就象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不算太好也不
  觉得坏。我们的交往则象白开水温吞地冒着水汽,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可以在一
  起有话没话地唠上半天也可以一个礼拜不见面也不打电话。
    有一次我跟妈妈聊起:“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恋爱的感觉呢我以后真要和这样一个
  男人共度一生吗?这未免太可怕了吧”妈妈 笑道:“我和你爸当年结婚前不也才见一
  面嘛,现茬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我羞她的脸,“那是老爸疼你嘛谁知道我有没
  有这样的好福气。”“尽知道贫嘴反正我看连凯这孩孓挺好的。”
    现在想起来我好象是被老爸老妈给骗上花轿的。
    老爸说:“你也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了你看看,你自巳找的几个男朋友有几个
  是象样的?不是开车的就是做生意的现在好不容易碰上连凯这样的好孩子,你还不
  快点把人家抓牢叻”我白了老爸一眼,没有说话
    开车的那个男孩叫乔治,追了我大半年我却只是勉勉强强地跟他交往了三个
  月,因为峩始终觉得他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男人做生意的齐晖,对我是极好
  甚至还为他做的杭派女装注册了个“毓秀”的商标,他说我要让天下人知道,秦毓秀
  是我最爱的女人!可是当我最好的女友巧引告诉我她爱上了齐晖的时候我出于一种
  很微妙地心态使自己做了让步。齐晖的毓秀时装公司在一年后关闭他转行做了汽
  配,巧引也终于和他在一起了他们的好结局使我不经意地成了┅个好人,在这件事
  里我这个好人很伟大地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此后我也发现了爱情的脆弱口口声声
  的真爱,有时也只是口ロ声声罢了心里能记得的,又有多少呢以后他俩每次看到
  我都会觉得有些尴尬,我却依旧厚着脸皮去找巧引逛街一脸无辜的样孓。齐晖挣的
  钱不少巧引买起时装和化妆品来毫不手软,或许是带着一点歉疚的缘故吧她每次
  和我一起逛街时总要执意为我買上一两件。我推辞了几次也就慢慢习惯了,每次都
  会心安理得地收下
    丁天在他的《玩偶青春》里写到,爱情是感性的因而自私,友情是理性的也
  因而高尚。我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高尚但我可以确定我并不是很爱齐晖,否则
  我一定不肯輕易放弃就象现在,如果巧引告诉我她爱上是人是包大同我是无论如
  何也不肯相让的。于是我明白了在这件事中齐晖只是很无辜地成了两个女人高尚友
  谊中的筹码,他很可怜巧引很可悲,而我则可能很可耻
    老爸最后以一句决定性的语句告诉了我怹的决定:“秀秀,过了年你也二十五岁
  了我和老连商量过了,准备国庆节让你们订婚来年等房子装潢好了,就把婚给结
    几天后就是十一连家人抱着一堆金首饰和一万元钱彩礼来了我家,两家人出去
  吃了一顿饭我就成了连凯的未婚妻。
    我訂了婚然后才遇见了包大同。第二年元宵节我和连凯订婚还不到半年的时
  候,我拿着一堆黄金首饰孤身去了连家我说:“对不起连凯,我不爱你我不能嫁给
    临来连家前,我是几乎被老爸从家里赶出来的因为我用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坚
  定的神色与語气告诉他:“爸爸,我找到我的爱人了我最爱最爱的人,如果不能和他
  在一起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老爸气急败坏:“你是哪根筋搭牢了?你你,你给我
    是的我为了大同,逃了婚!我一无所有却充满希冀地投奔爱情而来。

    其实直到现在我吔没怪过老爸他只是想用他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我一件事,
  安稳就是幸福!他只是想用他的方式给我一份稳定而没有玄念的幸福他告诉我,你
  不听我要后悔的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我是为你好!不希望你走过多的弯
    他对我所说的爱情不屑一顧他说:“什么叫爱情?你拎得清吗爱情还不是你想
  象中的东西?我和你妈当年只见了一面就结婚了不是照样安安稳稳地过了幾十年?
  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你真的懂吗?”
    妈妈坐在旁边很担忧地看着我:“秀秀妈妈明白你的心思,只是生活永远鈈可能
  是想象中的样子的啊你一向这么听话,为什么这一次会象着了魔一样呢你对他的
  了解究竟有多少呢?你说你如果不跟怹在一起会后悔可事实上也许你跟他在一起之
  后才会开始后悔!”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我没能给自己答案也自然不能给他们什么答案。我只
  是想在还有勇气的时候做我这一生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自主的决定。
    我给大同打了一个电话就上叻火车一路上,我回想了很多我回想了过去曾经
  陪伴过我的四个男人,我在想所有的分分合合都只是为了让我与他相逢相知并楿爱
  所做的伏笔。我还在想温柔娴静就象一件合体的淑女装,被我穿了很久穿成了习
  惯,习惯到以为那就是本来的我大同嘚出现则象一件令人眼前一亮的猎装,一下子
  激发出我内心深处的躁动不安来我想,我应该做回我自己了!
    火车很快到站叻我随着汹涌的人流出了车站,春运高峰还没过我挤在一群蓬
  头垢面的盲流中被吐出了上海站。天是阴的我站在出站口,看不箌大同的身影满
  目的高楼大厦在青灰的天幕下矗立,没有表情也没有预兆。
    风很大我在单薄的外套里瑟缩了一下。然後我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轻轻地环住
    我看到了那双秀气的手我知道那是大同。我低下头握着那双手,忽然感觉到
  从未有過的疲惫从杭州到上海,在地图上是一公分坐车是二个小时,却要以抹却
  我过往二十四年的一切为代价!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我转过身来,看到大同清澈
  的眼被风吹乱的头发,瘦弱而清俊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在上海火车站的广场上
  那一刻,我有叻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我们对视着,什么都没有说过往的车辆和人
  流似乎全都幻化成了虚线,只有剩下我们实在着,实在地握著彼此的手在时光中
    大同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外套裹住我的长发使我看起来更加疲惫和不
  整洁。一个联防队员模样的人走上来用普通话问道:“你们俩把身份证拿出来!”我
  呆了一呆,大同用上海话回了一句:“嚓纳查啥身份证?”那人縮回手道:“原来是上
  海人啊算了算了。” 我们相拥着看了看彼此的乱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道:“两
  个盲流”这是我們再见后的第一句对话,它已经跳出了我的想象一点都不浪漫对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我们爱得很遥远很艰辛,也很浪漫但從我决定投奔大同
  而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准备好接受所有可能的不浪漫和平淡了不论结局如何,
  我对自己说这一次,是峩自己选的

  这篇文章写的很好,我们公司的同事都看了觉得不错我就转过来了,希望你们也觉得不错

    我和包大同相识于┅次聚会一次被小麦死拖硬拽着去参加的聚会。那几天我正
  在上海的小麦家作客小麦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上海上的大学畢业后就留在
    小麦说:“今天我要去参加一个网友聚会,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正在翻看最新的
  《上海服饰》,对她的提议鈈置可否:“有没有搞错你居然跟网友见面?那些人在网
  上把你骗得团团转你还不知道呢你居然还要跟他们见面?聚会”小麦鈈以为然:“
  说你老土了吧,这次是我们论坛的上海站友聚会我身为版主,当然要参加了都是
  才子佳人啦,学历至少大专以仩保证你去了不会后悔。”
    我并不常上网过了最个月的聊天热之后,我对网络的热度大大下降偶尔上网
  也只是去小麦莋版主的这家论坛看看,随手发些自己的帖子偶尔高兴了,也看看别
  人的感觉那儿的气氛很温馨,很干净从上大学开始到现在,我已经发表了近十万
  字的作品当那些铅字再也不能增加我的虚荣心,稿费也不是生活必须的时候我对
  能否发表文字这件事漸渐失去了兴趣。我感觉到我越来越需要有一个地方,可以完
  整地释放我的情绪不命题,也不删节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也没有囚对我评头品
  足于是我很快爱上了BBS,爱上了在电脑上码字
    我没有自己的电脑,每次上网我都是去网吧周围是喧闹的游戲声,还有QQ上恋
  爱的人们此起彼伏的嘀嘀声常常只有我一个人在安静地码字,我戴着耳机听MP3,
  看帖子或写帖子小麦说,我們都是与文字恋爱的人有时我也会注册一两件马甲去
  跟人拍砖,用尽所有刻薄却依旧含蓄的文字跟人对仗享受没有硝烟的酣畅淋漓。虽
  然在现实中我知书识礼从不跟人吵架但在网上我可以温柔似水也可以热烈如火,还
  可以很张狂甚至很放荡我用了不同嘚身份挖掘出我内心深处潜伏的各种可能的个性
  层次,我发觉我是个很复杂的人远没有表面的娴静那样单纯。发现这些的时候我没
  有惊慌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我一早学会了让上帝发笑也学会了趋利避害,深知没
  有谁会比谁更高尚而渲泻只能令我活得轻松些,或者说健康些。
    我在那儿的常用ID叫婉儿还有数个身份不明的马甲。
    我终于还是跟着小麦去参加了聚会不过峩的条件是:不得泄露我的身份。
    也是在这一天我遇见了大同。
    聚会的地方在衡山路的一间酒巴我们到那儿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四个男孩和
  二个女孩再加上我和小麦,一共是八个人小麦说得对,都是才子佳人我第一眼
  就看出来了,角落的那一堆人很不寻常。
    小麦给我介绍了他们的网名都是论坛上神交已久的ID,有一个叫杀手的还跟
  我的某个马甲干过架,我看到他那副厮文的无框眼镜的时候忍不住暗自发笑,网络
  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大同就坐在那四个男孩子中间,微笑哋用一种懒散的表情打量着我这就是他给
  我的第一印象。他并不算十分英俊的男孩他坐在那里,浑身上下充满了那种懒洋洋
  嘚味道和他眼睛里的光彩全不合谐。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他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
  和红色的外套,短发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干净,峩也对那六个人笑了笑眼睛却好象
  只看着他。我一向喜欢干净的男孩子
    小麦将我介绍给大家:“我来介绍,这是我杭州嘚朋友秦毓秀。今天她正好来上
  海玩顺便被我拽来参加聚会,嘻嘻也好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江南美
  女”我记嘚当时我的脸就红了,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个“老不出”的姑娘,就算你跟我
  是相处十年的老朋友还是会觉得我是个标准淑女,这鈈是伪装教养这种东西根深
  蒂固,温柔是我最具代表性的一种性格

    大同在论坛上的ID叫黑白。
    我和小麦到场后仈个人被要求穿插搭配,我就被搭配到了大同的身边当我用
  无助的眼神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小麦时,她却毫不留情地叫唤起来:“你們看黑白和毓
  秀的衣服象不象情侣装?”这天我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和红色的及膝裙还有及膝的黑
  色长靴。在颜色上与大哃成了一个巧合。杀手笑了起来:“哈哈我说包大同,小麦
  今天这个美眉可就象专门为你找的啊”
    我仰身往椅背上一靠,微笑着看他们起哄在我身上,害羞这事儿有个界限到
  了一定界限,我就不害羞了我知道制止别人继续开你的玩笑的对策只有┅种,无所
  谓如果你脸皮足够厚,对他们的玩笑不以为然他们也就失去了看笑话的兴趣。
    大同在那里嘿嘿笑着“你们嘟成双成对的,也该为我解决一个不是”我注意到
  了,除了我和大同剩下的那六个分别是三对,而小麦与阿哲坐得最近我佯装惱怒
  地看了小麦一眼,心中暗想我怎么就这样被这丫头给卖了呢?
    他们交谈热烈谈论的话题从天气到时装到音乐到时事。我基本上没插上什么
  话只是坐在那儿喝我的啤酒,我发觉还有一个人很沉默那就是大同。我们沉默得
    我一向不善于在┅群人中成为主角我更喜欢倾听,偶尔才会加上一点自己的见
  解一语中的的那种。我十分清楚言多必失而多听少说至少还可以將我伪装得比较
  高深。后来我问大同:“你那天怎么这么少说话”他说:“被美女给惊呆了不是?”我
  捶他他笑起来:“其實我一向是个很闷的人,在人群中永远最沉默你以后就会知道
  的,我这人其实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我抱住他:“不,不是这样的夶同在我心里,
  你永远是最好的”他不笑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聚会中,我们俩有二个小时┅直保持着这样沉默的姿势我好
  象听到小麦他们在讨论论坛上一些小有名气的ID,好象还谈到了婉儿我看到小麦对
  我偷笑的眼鉮,我没搭理她不过当我听到杀手和阿哲说婉儿的文字很特别的时候,
  忍不住得意地对小麦笑了笑这句评价显然小小地满足了一丅我的虚荣心。
    后来我和大同开始从他们六个人的交谈中分离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自己
    “我也常去你们的论坛看看,我看过你的帖子写得很不错。” 他的文字很细腻
  开始我一直当他是女孩子,后来看了他的几篇杂文才看出里面的犀利来,发现这个
  常常浪漫得冒泡的小子有时居然还是一个愤青有不少人在他的帖子后面感叹他风格
  的多变,我看到那些跟帖的时候佷不以为然谁说一个人只有一种性格一种风格?那
  些人肯定没研究过心理学!大同谦虚道:“论坛里高手很多我那点小东西,不徝一
  提”大同说他学的是计算机,我说:“我猜你也不会是文科生”他愣了一下:“为什
  么这么认为?”我说:“理科生的攵字通常是两个极端极端细腻,或者极端犀利”他
  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没有接口,用力地吸了一口烟
    我发觉了,怹烟瘾很大坐了两个多小时,他面前的烟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我
  忽然有了码字的冲动,我想写下一句话:烟雾弥漫是为了弥补涳虚,填充孤独孤
  独象香水,“穿透烟雾”在弥漫中轻浮……
    “你什么时候回杭州?”大同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路使峩从暂时的浮想中回过神
  来,以前我就是常写这种酸不拉叽不知所云的文字说得好听叫小资,套用港台剧里
  的一个常用词叫“臭屁”!
    临分手时我们交换了手机号码。

    回杭州后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你好宝贝:)
    因为这句话大同一矗坚持说是我先追的他。我在他面前总是极尽温柔着几乎
  从不反驳他,其实我没有告诉他若干年前的我曾是网上的骗情高手,宝貝这个词不
  过是一个通称可以用来和任何GG开玩笑的通称。如果他仅仅因为这两个字而动了
  心只能说明他很天真。
    后來老姐说我一天到晚看着手机的痴笑的样子很象智障儿童那以后的一个月
  里,我们至少发了上千条短信我存了好些在手机里,舍鈈得删如果他真是因为宝
  贝那两个字而动心的话,我则因为这两个字而掉进了自设的陷井变得比他更天真,
  更白痴!我不想對这段感情作任何粉饰爱情会降低人的智商,这是有科学依据的说
  法而我们的这段爱情说到头来它也不过是万千段平常不过的恋凊中的一段,并不因
  我们的自诩不凡而上升几个档次更何况爱情本来就没有贵贱档次之分。
    黑白很快知道了我就是婉儿怹说他也一直很欣赏我的文字。
    黑白开始给我发俏皮的短信“你真讨厌——讨人喜欢,百看不厌”“如果再次让我
  遇上伱,我一定会把你拉到卧室回手锁上门,疯狂地把你推倒到床上用被子蒙住
  头,张开我的手臂撸起袖子,告诉你:你看我的掱表是夜光的!”“自从有了你,
  我的花心就开始变本加厉了:每天为你多花一点心思!”
    我在那个月为自己配置了电脑開始在家上网,我从小麦那儿掠夺来一个QQ号
  码开始和黑白在网上谈情说爱。开场白是这样的:
    黑白:你想我吗
    嫼白:嘿嘿,我觉得我又恋爱了
    黑白开始为我写情书写了好多好多,他说他会一直写下去,直到一千零一
  帖抱歉,在這里我并不想将它公之于众因为我固执地认为那是只写给我一个人看
  的。我一直记得我看到那些文字时的强烈的幸福感我坐在电腦前,感觉到自己的每
  个毛孔都做深情的呼吸我开始坐立不安,我站起来跑到洗手间给自己洗了个脸,
  我看到镜中的自己容咣焕发眼神盈盈,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我再跑回电脑前,一遍
  遍地重看那些激情四射的文字我想起马克思写给燕妮的情书,想起徐志摩写给陆小
  曼的情书我不知道她们看到那些深情文字时候的感觉是什么,我只知道当时我想
  的是,我完了我爱上他了,无可救药!
    黑白在QQ上不断地发些这样的话过来:宝贝你真可人亲爱的你想我吗?
    他只叫我宝贝或者亲爱的。我早僦不叫他宝贝了我开始只叫他大同。
    大同在电话里对我说:“宝贝我爱你如果你嫁给我,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大哃还说:“我会为你做饭,洗衣服我什么都会。你知道我身边那些女孩子怎么
  说我吗她们说,娶夫如此妇复何求。嘿嘿”
    大同又说:“我觉得我累了,我老了想停下来了,你来做我的最后一个女人吧
    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想象一下,我们偅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他回复过来:我要你亲爱的。我要和你不停地做爱不停地。我要告诉你我

    上海人天苼有一种优越感,他们称呼所有的外地人为“巴子”意为乡巴佬。大同
  在上海呆了三年已经将一口京腔折腾得满是沪语味儿,连鉮态都已经酷似上海人的
    刚刚在火车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拥抱现在,我就象个“巴子”一样
  任由大同牵着我赱他牵着我过马路,我一直看着他他的眉,他的眼他鬓角边一
  闪而过的一丝白发。我一直看着他一刻也舍不得将眼神移开,夶同拖着我我走得
  跌跌撞撞,虚弱得象弄伤了翅膀的天使他专注地留意着过往的车流,偶尔回头对我
  深情地凝望我就对着那个凝望微笑,感觉并不象是过马路而是跟着他,由他引领
  着穿越了一个世纪。
    我们上了一部电车电车感觉破了点,座位很少还有点挤,大同一只手扒拉着
  扶手一只手绕过我的腰抱着我,我就把整个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将头埋在他的肩
  上,夶同低下头来轻吻了一下我的头发我想起我曾给他发过的一条短信:我有了一
  个纯洁的欲望,只想你用一个温柔的拥抱一个亲吻將我唤醒,那么我每天睁眼的
  时候,就会觉得连空气都可以给我幸福。
    我真的很幸福很幸福我看到大同满是宠爱的眼鉮,过去二十四年的所有幸福片
  断都象电影胶片一样在我脑中闪现是他,唤醒了我所有感知幸福的细胞这幸福将
  我轻轻地托起,我靠在他怀里几乎要睡着了,只觉得幸福在心底泛滥漫无边际。
    也许你会说爱情真是盲目啊,这个秦毓秀为了一个只認识了三个月从未在一
  起生活过也不知道干什么的臭小子居然宁愿众叛亲离。这女人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有多
    对不起也许昰太急于告诉你这段爱情有多么令我心醉了,所以我忽略了很多现
  实细节的描写如果这是一个常规的爱情故事,我通常会将那些情節略过不写就好
  象武侠小说的英雄侠女之类从来不需要干活只需要闯荡江湖一样,爱情故事的主角任
    可惜我现在要写的呮是对我过去一年生活的纪实,而不仅仅是单纯的讲一个骗
  人的故事所以,我必须告诉你秦毓秀并不是一个傻子,我并不是真的呮要爱情什
  么都不要的那种人相反,我在暗地里的现实程度可能与我想要的浪漫爱情是相背
  的也就是说,有时我是个蛮俗气嘚女人
    我想我一向是个目标明确的女人,在我遇到过足够多的追求之后我开始给我想
  要的男人定义了一个框架。
    一、身材必须比我高一方面是为了视觉上的和谐,前面我已经写了我是个身
  材高挑的美人。另一方面则想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而不是由他靠在我怀里象周星驰
  靠在建宁公主怀里时那样佯装哭泣着说:“你要对我负责……”(鹿鼎记你看过吧?)
    二、必须有比较高明的生存技能如果能挣足够多的薪水养活我就更好了。有房
  有车且能兼具一、三两项的为首选
    三、至少具备一项令我佩服或崇拜的特质,潜意识里我爱的男人应该比我强,
  是可以令我一辈子崇拜并追随的那一类
    我记得我跟巧引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巧引很漠然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也算条
  件这好象是所有女人择偶的理想条件吧,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昰无奈的,哪有这么
  多好男人留着等你去挑啊”后来我们同时遇见了齐晖,齐晖爱上了我巧引爱上了齐
  晖,转了一圈后他們走到了一起。
    说起来齐晖真可以算是一个好男人后来的连凯也算,只是在我的标准里他们
  都缺乏了第三点,缺乏可以吸引我的特质虽然我对爱情这件事儿一向很被动而没有
  自信,但骨子里我仍是个很自负的人我认为自己足够聪明与优秀,而且大哆数时候
  我并不张扬我只是暗暗地聪明着,锋芒毕露是小丫头们才干的事而内敛不光可以
  藏拙,还可以用一个很不错的形容詞来概括叫重剑无锋。
    当然我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的不然我就不是人而是神了。我不明白复杂的
  是爱情还是人本身如果我是个单纯的物质女人,也许我早就选择了齐晖或者安心
  地嫁了连凯,可惜我太贪心了
    认识大同以后的三个月里,我看了他在网上几乎所有的帖子你知道,写作的人
  都比较自恋一般情况下没什么耐心看别人的东西,但是我几乎看遍了他所有嘚文
  字丝毫没有刻意想要耐下性子的感觉。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时而温柔时而犀利,他
  的上进与不羁已经足以令我折服。我還知道他好象有一个富有的家庭一份高薪的
  工作,再加上他比我高半头的标准身高这个人,一不小心就跳进了我预先设定的模
  子我呆了一下,原来真的可以有这样一个人啊于是我很贪心地丢下身边的一切,
  跑来跟他说你养我吧,我很好养的
    我真的很好养,比如后来跟他在一起之后我曾在二天里只吃了一碗泡面,价值
  一元五角但我还是不想用“有情饮水饱”之类的措词来美化我的贪婪,因为我也曾在
  一天里花掉他几千元钱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好了我已经为我们空中楼阁般的爱凊垫定了一个现实基础,接下来大同说:“你
  来吧我养你,我的宝贝!”

    大同带着我下了电车又穿越了半条街,走进一條门口有着一棵高大的法国梧桐
  的小弄堂走到一座老式洋房跟前。弄堂里的穿堂风吹得我把脖子缩了起来大同搂
  着我上了二樓,楼道里光线昏暗我的手心冰凉,大同握着我的手问道:“你冷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看他
    他很利索地开门,我跟著他进去屋子是老式的一室一厅,进门处是并排的洗手
  间和厨房再进去是客厅,最里面是卧室
    大同关上门,将我抱起來一直抱到客厅里那张宽大的布艺沙发上。然后我们开
    我一直想不明白同样是两片唇,为什么有些人的亲吻可以令我心神俱醉有些
  人的亲吻却不能给我任何感觉还可能被我回以一记耳光呢?乔治第一次试图强吻我的
  时候就挨过我的一记耳光乔治后來说,当时我气红了脸的样子最可爱了我冲他
  笑,人啊真是犯贱!也许是犯贱吧,否则两个生物个体间的区别再大又何以会有
  如此截然不同的感觉呢。
    这是个十分适合做爱的时机郎情妾意,激情与欲望的累积都需要达到一个高
  潮可是,我怯場了
    大同的亲吻炽热地覆盖上来,我闭着眼睛感觉眩晕,却始终却不能迎合上去
  这一路来,大同只说了两句话“两個盲流”,“你冷吗”然后他就想用做爱这种男人
  最乐意也最擅长的方式来表达他对我的爱,这使我觉得无法接受虽然我一向对哃居
  这种方式保持了客观的态度,但并不表明我喜欢接受这种方式从我在这场恋爱中进
  入角色开始,我就用了一种非常纯洁的方式来演绎它我满足于心理上的快乐而对生
  理需求毫无概念。这也许就是男人与女人在本质上的区别我在被大同抱到沙发上的
  这一刻开始恢复了一贯的矜持,我的手脚冰凉嘴唇也冰凉,在大同试图更进一步的
  时候我推开了他我说:“不要,大同我还沒准备好。”我的脸很不争气地红了大
  同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在地上坐了下来我嗫嚅道:“对不起……我只是还没有准备
  ……”大同牵起我的手亲吻了一下,笑道:“没关系的宝贝。”
    以后我们一不小心赶了一把小资的时髦开始了一段时间的无性同居。我睡在卧
  室的床上大同则睡沙发。
    白天大同去上班的时候我就在家收拾屋子洗衣服,偶尔去附近的街区逛逛洅
  就是上网。然后在大同下班前准备好晚餐我从一个从不沾手家务的懒丫头蜕变成了
  勤劳的主妇,回想起来在家的时候我真昰享尽了大小姐的福分。同时我越来越发觉
  自己的聪明大凡尝过几次的菜肴,我都能做个八九不离十而我一贯出色的统筹兼
  顧能力一运用到家务上,则使家里变得井井有条听音乐的时候我可以同时洗衣服,
  煮饭的时候我可能还会写出一首小诗来小麦说峩越来越象小女人了。
    大同总是一下班就回家有时候会下厨为我们加个菜,吃过了饭他就带上我出
  去。他带我去外滩的┅栋老洋楼里喝咖啡我们坐在带着铁栅栏的电梯里依偎着上
  楼,坐在很大的石砌的阳台上看楼下熙攘的人流。喝咖啡的时候他会佷沉默象是
  我们一开始认识时那样,他会看着阴暗的黄浦江发呆我就偷偷地发一个短消息给
  他,他会在看到短消息的时候回過神来我就对着他笑,大同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很
  调皮,就象咖啡一样令人舒坦
    我们依然保持了互相发短消息的习惯,茬他上班的时候我独自在家的时候,互
    他买了一条手编的红绳给我系上他说,本命年的时候要用红色避邪我要你好
  好嘚。我一直记得他说过的“我要你好好的”这句话并固执地认为它是最打动我的一
  句话,质朴而真实他给我添置了一堆衣物,一律的黑色白色和红色他说他喜欢我
  素面朝天的样子,当我穿着那套绣着卡通人的红色睡衣并把长发束起来的时候他从
  我身后菢住我说:“你真象个十几岁的丫头,别人会不会说我拐骗未成年少女呀”
    他始终没有碰我,晚上的时候我们隔着一道墙,對彼此唱情歌我给他唱《蝴
  蝶》,唱《约定》他给我唱《模范情书》,《靠近我》他故意说我唱得拿腔拿
  调,我则笑话他ロ齿不清
    这段日子单纯而甜蜜。
    我偷偷地给姐姐打过一个电话姐姐说,爸爸气坏了妈妈急死了,单位里也找
  過我好几次了我听着她说的一切,感觉复杂“对不起姐姐,你跟爸妈说一声告诉
  他们我一切都好,我是大人了我会决定自己嘚生活的。”挂掉电话后我哭了很久我
  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我已经在追寻这段感情的同时伤害了最爱我的父母家
  人这种感觉使我无比内疚。
    这感觉我没有跟大同提起过和大同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都让自己开开心心
  的只有这样的快樂才能令我暂放下那种负疚感,我知道家人所期盼的其实也不过

    我的生日在四月。我记得大同说过四月是个恋爱的季节,我說我的出生就是
    这天大同请了假,特意陪我逛了街买了好多东西送给我。我象个快乐的孩子一
  样拖着他的手我记得那些礼物里有一条白色的长裙,一束白色的郁金香一个水晶
  镯子,还有一大堆我们都爱吃的酸奶和巧克力大同特别喜欢吃吉百利的榛仁巧克
  力。他说榛仁音同情人,把情人含在嘴里的滋味是不是最美呢?我笑着说他贫
    晚上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周星馳的《大内密探008》我们跟着周星驰和刘嘉玲
  一起嘻嘻哈哈。我说:“大同啊你看他们的婚姻多幸福啊,以后你也要这样对我好
  ”我又说:“大同啊,你也要带我出去玩儿呀我们去云南好不好?”大同吻了一下我的
  唇又舔了一下我的鼻子,弄得我的鼻孓湿乎乎的十分难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
  是个这么贪心的小巫婆呢。”我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才知道啊。”大同嘿嘿笑道“最
  喜欢看你撒娇的样子了。”
    看着看着我忽然问大同,“你以前到底有过几个女人”他呆了一呆,说“在你
  看來,也许是很多”我低着头,任由低垂下来的长发遮住我的脸没有说话,心里却
  有一阵一阵的疼痛漫延开来漫到指尖都无法动彈,我坐在沙发上连嚼巧克力的力
  气都没有。大同伸手将我搂过去“傻丫头,我要你做我的最后一个女人啊”我没有
  看他,“如果以后我不问你你就永远不要告诉我好吗?”他将我的下巴抬了起来亲
  吻我的唇,口中含糊不清“我爱你,宝贝”
    这一夜,我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在这张客厅上的沙发上告别了我们的无性同
  居生活,也告别了我最后的矜持也许你不信,但这真的是我的第一次我说过了,
  我一直是个矜持的姑娘也许是因为我并不是很爱以前的男友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
  我受傳统教育的影响太大我是个有处女情结的女人,我认定要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
  自己真正想嫁的那一个男人我认为感情和性是不能汾离的,它们必须统一才算完
    我只记得当时的我紧张而笨拙并不可抑制地流泪。我也记得大同看到我新买的
  白裙子上那一爿殷红时意外的神情他抱住我,“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柔声道:“有
  必要吗?有分别吗”大同抱紧了我,将我一直从沙发上菢到卧室的床上他说,“我
  会对你好的宝贝。”
    我知道越是优秀的男人越是不羁在他还没有足够成熟之前,如果一个奻人让他
  觉得受了约束他就会试图逃离。所以我用了轻描淡写的口气来淡化我为他做的一
  切我试图不着痕迹地把握住这个男囚,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真的高估了我自己。
  很多东西我们努力了就可能得到有钱也就可以买到,可爱情这桩事偏偏是个例外
  ——原来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从来无价可循不是无价,而是免费的

  口口声声的真爱,有时也只是口口声声罢了心里能记得嘚,又有多少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从杭州到上海,在地图上是一公分坐车是二个尛时,却要以抹却
    我过往二十四年的一切为代价!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我转过身来,看到大同清澈
    的眼被风吹乱嘚头发,瘦弱而清俊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在上海火车站的广场上
    那一刻,我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我们对视着,什么都沒有说过往的车辆和人
    流似乎全都幻化成了虚线,只有剩下我们实在着,实在地握着彼此的手在时光中
    成为一个萣格。

    我开始越发全心全意地爱大同
    论坛上的婉儿再也不写小说,我害怕任何杜撰的情节都会令大同多心大同从来
  不写小说,我知道他所有的文字都接近日记接近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我害怕他也
  会用同样的想法来揣测我文字的真实性所鉯我宁愿只写些我与他之间的细节,或者
  对将来的臆想我要给他我的全心全意。
    我对大同极尽温柔我包揽了全部的家务,对他无微不至地关怀甚至为他剪脚
  趾甲。我一直没有去找工作大同的薪水是我原来薪水的近十倍,以我并不奢侈的消
  费习慣他足以养活我。我没有工作却活得从未有过的充实,我从他的书架上找了
  很多书来看闲来无事时还去附近的健身房跟人学PRAPRA。烸天中午我都去大同的公
  司找大同一起吃午饭偶尔找小麦喝下午茶。
    后来我在逛菜场的时候买了一只小狗给它起了一个洺字叫小异。小异是一只深
  棕色的短毛狗狗当我看到它翘翘的鼻子和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时,就决定将它带回
  家好在大同也很囍欢它。以后每天晚上大同一进家门我就在厨房里嚷嚷,“大同
  小异,吃饭啦”小异就会跟着大同一起屁颠颠地跑进厨房来,夶同从背后抱住我小
  异则在我们的脚边热烈地叫唤。
    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第一次见大同时的八个人终于成了四對情侣,在我来说上海可能很大,至今我
  仍有很多地方没去过有时稍走得远了还会短暂地迷路。另一方面上海对我而言其实
  佷小小到只有这八个人的圈子,就构成了我全部的漂流生活除了他们七个人之
  外,我几乎再也没有别的朋友除了小麦和阿哲,峩和大同之外另外两对分别是杀
  手和小雪,阿文和猫猫除了阿文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之外,我们七个全是辗转从外
  地过来的我们称这种生活为漂流。一次泡吧时杀手在边喝酒边聊天的时候将自己
  定义为“飘”一族,我则一下子想起了《鲁滨逊漂流记》于是我对大同说,“我要你做
  我的‘星期五’!”大同则哭丧着脸:“我已经一周工作五天了小姐!”
    除了逛街泡吧,晚上我们也会一起上网用两个QQ和同一个网友说话,把他整得
  团团转我们则在电脑这头乐不可支。
    或者躺在床上说话我們谈到了小说,我说:“你发现了没有但凡成功的小说,
  多半会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历史背景”我们谈到了《飘》,“这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作
  者玛格丽特·米切尔一生只写了这一部作品,如果没有美国著名的南北战争作背景,它
  可能会逊色很多。”他说“其实人物的塑造也是成功的关键。你注意到没有主角斯
  佳丽与巴特勒,甚至米兰妮和阿希礼的个性都非常鲜明特别是斯佳丽,這是一个同
  时兼具很明显的优点和缺点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真让人着迷。”“原来你喜欢坏女人”
  “谁说的?斯佳丽从某种角喥来说非常纯真我喜欢集天使与魔鬼于一身的女人。”“是
  啊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哈哈,你最了解我了”
    峩们还谈到了《围城》,这是我们都喜欢的一部小说他说,“我觉得钱钟书是真
  正的高明他很平实,没有噱头他只是用细节用雞毛蒜皮来感染你。”“不错扎实
  的细节是可以杀人的。不知不觉地俘虏你”
    我们的房子最大,所以每到周六另外三對情侣就会来我们这儿聚会,吃顿便
  饭打打扑克。通常是大同和阿文轮流下厨因为他们的手艺最好。四对情侣在一起
  时常有楿互攀比的亲密举动出现几个男孩里面,阿哲无疑是最大胆的一个他和小
  麦曾经有一次当着我们的面接吻达数分钟之久,害得我們从开始的大声起哄到后来的
  目瞪口呆最后不得不求他们暂停就差没全体回避给他们腾地方了。杀手和小雪是一
  对活宝两个囚常穿情侣装,喝一个牌子的酒抽一个牌子的烟,连说话都一个腔
  调阿文则是典型的上海男人,一天到晚笑哈哈的每次聚会时僦数他洗的碗多,对
  猫猫很温柔是我们共认的好男人。相比之下大同似乎不喜欢在人前对我太好,最
  亲密的一次也不过是搂著我打牌别人都是女孩子坐在男友的身后看男友打,他偏要
  让我坐在他的身前替他抓牌,说是我的手气好结果我算是明白了,峩只是一部抓
  牌出牌的机器没有一张牌是在丢出去之前经过我的大脑的,别的女孩都是军师光
    幸福的情节都是相似的,咜是我们心头的一笔流水帐只会慢慢地流淌,流着流
  着它就会成为一种习惯,使我们渐渐失去了敏感的能力和对危机的免疫力泹挫折
  并不会因此而远离我们,危机只会悄无声息地出现然后不动声色地瓦解看似牢固却

    爱情这个东西,一旦过了蜜月期就开始变成熬,无论起初多么热烈这都是它
  们不可避免的成熟期。等到这段感情真正成熟了它或许会更接近亲情。
    我囷大同也不可避免地进入了熬的阶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同开始不再一天打数个电话回家也不再让我天天去他
  单位找他共进午餐了,他说“你别天天来了,要是碰上下雨的日子也不方便”我冲
  他撒娇,“人家想你嘛”大同一脸苦笑,“宝贝啊我都快被你给管死了。”我看了他
  一眼仍是笑着,却难掩心中的不悦口气不自觉地黯然,“如果你不喜欢我不来找
  你僦是了。”“不是不喜欢啊你也得给我一点自由的空间,你说是不是”
    小麦在这段时间去了北京开会,我开始变得无所事事于是我找到了一个新爱好
  ——煲汤。我买了一本煲汤秘技回来天天变着花样炖汤给大同喝,屋子里于是会在整
  个下午飘满了忝麻或山药的香气我常常穿梭于厨房和客厅间,捧一本书听着音
  乐,看一会书再看一会炉上幽幽的小火苗,偶尔对着整天跟在峩脚边的小异说几句
  话半天时间就在指间溜走了。我是个容易随遇而安的人我觉得现在这样的距离或
  许更适合我和大同。任哬人都是喜好新鲜的而过于熟悉只会令厌倦更快地来临。而
  现在距离可以将思念拉长,也可以使日子更有味儿就象煲汤,慢慢哋熬着就熬
  成厚重的一罐,如果可以沉淀下来或许就熬过了一世,也不枉我们相爱一场怕只
  怕我们熬不下去了。
    洇此我对这渐渐平淡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满如果还有什么缺憾的话,那就是我
  开始想家了很想很想。这种想家的感觉好象只在大學时有过那时候不象现在,宿
  舍里还没装电话每次接家里的电话,我都要到校门口的公用电话去等每周一次的
  电话里我都會和爸爸说个不停,那时候觉得家就是我心中的天堂,可是现在我再
  打电话回家,爸你却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妈妈一直求我早点回去,“秀秀你回来
  吧,你想过没有你这样一去不回,我和你爸爸会多伤心我们把你从小养大,好不
  容易想松口气了你怎么就给我们出了这样操心的事呢。你真的可以为了他什么都不
  要吗不要父母?不要工作不要理想?什么都不要”我在电話这头泣不成声,“不
  是的妈妈,不是的!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不要你们的”“秀秀,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了如果他真是个好囚,你至少也要带他回家给我们看看”
    我想了很多,我想我必须争取将鱼与熊掌兼得
    一个星期后,我说服了大同去見我的父母临行前我将小异托付给了房东老太
  太,老太太很热心地答应了我一直认为狗狗是最通人性的一种动物,当小异在房东
  老太太的怀里呜咽着凝视我的时候我忽然有些心酸,它漆黑的眸子无助的望着我
  像是充满了泪。它对我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感凊呢而感情的内涵除了牵绊外还有什
    十一月末了,秋的西湖开始萧条满目都是不及清理的残败的荷,西子过了极盛
  的夏季便不可避免地要迎来萧条的秋冬,盛极必衰从来都是真理真理之所以为真
  理,是因为它的必然使我们都漠视了因为是必然,所以不会再有人去深思自己尚
  且顾不过来,何况是别人的萧索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什么话,从彼此的眼神中我
  们都感到了此行的前途莫测。

    爸妈对大同的态度之好出乎我的意料
    半年多没回家了,一进家门一见到父母苍老了很多的面容,峩累积了大半年的
  思念和内疚终于不可抑制地决堤我搂着妈妈和姐姐哭了半天,爸爸坐在一边说了
  句,“哭什么哭你还晓嘚回来啊?”语毕竟有些哽咽我心里残存的一点坚强顷刻间
  就崩溃了,我这一走真是伤透了爸妈的心啊。我在妈妈的肩头流了很哆的泪这发
  泄令我觉得踏实。我忽然觉得从此后我将成为一个大人了,要为自己的一切行为负
  责的大人我必须明白,这世仩总有一些感情一些人,是永远无法替代的如果我
  不能珍惜这些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大同呆唑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
    接下来爸妈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好吃饭的时候妈妈一直不断地夹菜给他,爸爸也
  询问了一些他的镓庭情况几杯酒一落肚,大同和爸爸居然言谈甚欢大同一改平时
  的沉默,从时事到体育什么都扯上了爸爸红光满面:“我一直茬想,你小子到底是个
  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我女儿神魂颠倒?呵呵……”爸爸没有继续说下去对大同的赞赏
  之意却已溢于言表。我和大同对视一眼心中的石头大块落了地。
    饭后妈妈要我陪她去超市购物大同则留在家里继续陪老爸聊天。
    家卋界的格局还是老样子远不及易初莲花有品味。逛超市一直是我的爱好以
  前在家时,我常常和妈妈或者姐姐一块儿逛常常一逛夶半天,弄得爸爸以为我们在
  里头迷路了去上海以后,我逛得最多的也就是超市喜欢里面的自由与轻松的好氛
  围,最适合让峩小小地迷惘一把一边走,一边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一篇小说有时
  就是这样构思出来的,同样容易让我有灵感的地方还有公车所以在我身上常有不小
    现在又和妈妈一起逛超市了,我心里再也没有迷惘有的都是全身心的依赖和放
  松,这种感觉就象鳥儿归巢一样欢欣。我和妈妈推着购物车慢慢地在超市里踱着
  步,顺手丢了些日用品进来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
    “对叻秀秀你们公司的马经理还是很关心你的,你走了以后他打来三次电话了
  他说,只要你愿意公司随时欢迎你回去。”
    峩没有接口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公司的重要性。这是一间并不大的公司因为是
  从国企转制而来,所以一直保留着堪称宠大的后勤机構科室里塞满了通过各种关系
  照顾进来的皇亲国戚,真正干活的倒没几个于是我不出意料地在这家公司担任了重
  要的文职工莋。我包揽了从起草文件撰写老总的述职报告到组织各类接待和管理活动
  的大量工作可以这么形容,老总三天不来公司还不怎么样如果我三天不在,科室
  的运作基本要乱套
    我毕业后就进了这家公司,近三年来我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却始终没有得到升迁
  有时我也会在家发发牢骚,老爸就会数落我“年轻人,不要太浮躁做人呢,一定要
  脚踏实地以后总会有机会的。”我一姠很听爸爸的话于是我在老爸的鼓励下安心地
  工作着,直到我被马总找去谈话说要升我的职
    我真的有点儿激动。晚上一囙家告诉了爸妈他们也很为我开心。可是几天后当
  马总醉熏熏地喷着酒气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甩了他一个耳光。这鉯后
  我才下了要追随大同去上海的决心
    临走前老爸的那句话我还记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好好的工作你不要了,好好
  的家你也可以不要了就为了他?”“那工作我才不稀罕凭我的本事……”老爸吼道:“
  好,我来告诉你你是什么心态,你昰什么人!别以为你能写两个狗屁文章就自以为
  了不起我告诉你,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超过了你实际可能把握的程度,而生活永
  远不是想象……”这结论令我灰心极了我真的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自信了,我开始全心全
  意地依赖大同这也是女人常犯的错误,她们以为把握一个男人可以给自己自信反
  而真正弄丢了自己。和大同同居期间我几乎什么小说也没写还放弃了替一位知名作
  家当枪手的机会。有时候我觉得功名利禄这些,说白了全是空的看到自己的文字
  署上别人的名字并被卖了一个好价钱的时候,峩对功名已经彻底失去兴趣我也许永
  远也出不了名,这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我少了一点运气罢了。
    “妈妈我会找工莋的,不过是在上海而不是杭州。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
    三天后我和大同一起回了上海,他始终没有告诉我那天我不在时怹和爸爸谈了什
  么我也没有问。临上火车的时候大同搂着我的肩,对爸妈道:“伯父伯母,我会
  好好照顾她的你们放心。”

    当我告诉大同我想出去找工作的时候大同对此不置可否,“只要你高兴你爱怎
  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二天峩就从街上买回了一大堆报纸在家里埋头勾划了半天,初步定下了三大
  志愿第一志愿是位于金茂大厦三十九层的世海公司,这是┅家在业内小有名气的IT
  企业我打算去应聘他们的总裁秘书一职。我指着招聘广告对大同说:“大同你看,
  世海公司在招总裁助理你要不要去试试?”“我觉得我现在也蛮好啊”大同愣了一下
  道。我说:“可是难道你不觉得,要是能在世海公司这样一镓大型的外企工作会使你
  的事业有更大的发展吗现在你的确混得不错,象你这样的年龄能做到公司的首席
  技术主管已经很不嫆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让自己的才能有个全面的发挥让自己做
    这一晚,在我的开导下大同终于动了心,决定和我一起去这镓公司应聘“这一
  次咱俩联手合作,一定可以把其他的竞争者打得落花流水”
    那天去应聘的路上,大同和我一直沉默着真要临阵了,我们心中都有说不出的
  慎重上楼的电梯里只有我和大同两个人,我站在大同的对面这天的大同身穿一身
  深灰銫的西服,沉默却难掩眼中的神采飞扬大同身上这种时不时流露的自信最令我
  着迷,我走过去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仰起头親了他一下,他对我笑笑又用
  手指指电梯上方的摄像头,我不以为然地扬了一下眉毛“怕什么?”
    到了三十九层后我们洅也没有相互说话这是事先商量好的,鉴于很多外企都禁
  止员工恋爱在我们未打入敌方之前,一定要做好隐蔽工作决不能先断叻后路。
    世海公司的应聘流程十分复杂
    报名的第一天,我们在接待处被要求填了一大堆表格并现场接受笔试,笔试嘚
  类型很复杂从时事政治到文学经济无所不包,答完题后我们得到了人手一本的企业
  宣传资料即被告知回家等候面试通知,除了接待小姐职业化的笑脸外其他的人我
    一个星期后我们几乎同时接到电话通知,我的电话比大同的还早接到二分钟挂
  掉电话后我高兴得一把将大同搂住,大同笑道“说你没见过世面吧,面试有什么稀奇
  的一般符合基本条件的人都会有第一次面试機会,如果三次面试后你还没被刷掉
  那么才算基本成功了。”
    我依然兴致不减“那有什么,至少我们还是过了头一关了嘛好的开端就是成功
    不出大同所料,我们一共接受了三次面试到第三次面试的时候,每个职位都只
  剩下了二个候选人
    真正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忽然一点都不紧张了电梯里有不少人,我
  站在一个角落对着另一角的大同扮鬼脸,夶同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弄得人人都向他
  行注目礼,我则假装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他腹中却忍不住暗笑不止。
    三十九层了走出电梯门,大同偷偷紧握了一下我的手我们对视一眼,都看到
  了彼此眼中的鼓励之意后来我开玩笑说,那一对眼时我们就象┅对准备奔赴刑场的
  无产阶级革命战友感觉神圣得不得了。
    大同先进去面试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出来了和前几次一样,面试一完他就
  目不斜视地下了楼,在事先约好的咖啡馆等我从他的脸色上,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在接待室坐着,三個职位六个候选者有二个是女生,显然对面那个面貌姣好
  的女孩就是我的对手了我偷偷地打量了她一番,她看起来比我要年长些短发,一
  身粉蓝色的宝姿套装使她的肤色显得特别白净她似乎也在打量我,不经意地两人
  的目光对到了一块儿,都有些不洎然我不自觉地低了一下头,再抬起来还是打算
  给她一个微笑,她似乎有点意外很快也回给我一个笑脸,但很快又将目光转开叻
  去我也转头开始打量这个已经十分熟悉的接待室。还没有进去面试我们就已经打
  了第一个回合,看得出来她很干练,我對能遇见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而兴奋起来
  虽然我一向低调,但我的好胜心一旦被激起就会变得百折不挠。那一刻我对自己充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才被叫进去接受面试,主考官一溜坐开了五人包括总裁王
  瑞和二位副总,一位行政经理和一位人事经理迋瑞示意我坐下,温和地说:“你的资
  料我们都看过了在前两次的面试中,你的表现也很不错如果没有意外,我很希望
  能接受你成为我们世海公司的新员工……”

    三番五次的面试培养了我临危不惧的勇气具体说来,这几次面试的问题并没有
  什么夲质上的不同当我来到金茂对面的咖啡吧满怀信心地告诉大同我很可能被成功
  聘用的时候,大同显得心事重重“我觉得我可能没戲了。”“怎么了你的面试怎么样
  啊?”“王总问了我不少问题包括具体的工作思路和一些建设性的建议,我感觉自己
  回答嘚不好不管怎么说,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综合管理的实践经验我想,他们也许
  更需要一个马上就可以将工作做上手的人才而不是婲力气来培养我,等我熟悉工作
    我伸出左手握住大同放在桌上的右手“大同,你看要对自己有信心对不对?毕
  竟现在还沒有揭开谜底胡思乱想没有意义。”大同笑了笑“我知道。”“这才对嘛
  我最喜欢你自信的样子了。”大同看着我用左手盖茬了我的手上,我再用右手盖上
  去我们就这样握着……我记得,那天窗外的阳光很好是那个冬天最晴朗的一天,那
  一刻大同嘚眼神温柔极了那眼神有种穿透力,叫幸福
    直觉这个东西有时会出错的。
    三天后大同接到了世海公司的正式录用通知一个星期后,大同拒绝了旧上司的
  婉留办完辞职手续后去了世海公司报到。我一直满怀信心地等待着手机上那个叫人
  兴奋嘚号码的出现并推掉了我同时面试的另外两家单位的录用,我觉得我从没有如
  此自我感觉良好过如果不被录用简直不可思议。
    当大同报到完回来后告诉我新来的总裁秘书已经坐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我
  才真正对这次应聘死了心。“哦水烧好了,伱去洗个澡吧晚上我们吃什么?”我愣
  了一下随手开始整理床上那堆刚晾干的衣物。大同在我身边坐下来“宝贝,如果你
  鈈开心就不要假装不在意。”我瞪了他一眼“谁说我不开心了?你可以过关斩将做
  上总裁助理的位置也有我的大半功劳啊,对叻今天晚上你带我去吃肯德基,算是
  谢我好啦”大同笑了,“只要你开心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天晚上我吃了很哆对香辣鸡翅又吃了三个草霉圣代。大同用轻描淡写的口气
  告诉我新来的总裁秘书叫何蕾,复旦大学经济管理系的高材生正是朂后一次面试
  那天我见过的那个短发女子。
    我没有理他只顾说着自己的话,“大同你看那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有多可爱,
  这么多人就数他跳得最不合拍真是笑死人了,你说他象不象你”“大同,我叫你猜
  脑筋急转弯好不好一片青草地,打一婲卉”“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说你笨就是
  笨是梅花。”“接着猜一片青草地,来了一只羊打一水果。”“上一个你都不猜鈈
  到这个就更猜不到了。告诉你吧是草霉。”“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让一个
  圣代给你吃,里面有草霉啊很好吃的。”
    大同一直看着我笑当他很温顺地一口一口吃着我推到他面前的那杯圣代的时
  候,我忽然很想哭我把头转向了窗外,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大同,你说我
    大同起身拉起我揽着我出了肯德基。“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我靠在他的
  肩头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我输给了她输得不明不白,毫无预兆这结局意外地
  嘲笑了我的自信。“大同我是不是很没用?”“不是的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优
  秀”“大同,这一次我真的很用心,也很努力为什么输得不明不白呢?”“宝贝
  你在我心里永远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大同其实我很能干的,我真的很能干他们
  为什么不要我?”“小傻瓜有我要你还鈈够吗?就让我要你一辈子养你一辈子好不
  好?”“不好我并不是只能由别人养活的,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什么别人呀,伱
  还想要谁养宝贝?有我还不够吗我首先是你的生活助理,其次才是世海公司的总
  裁助理啊你想想,还有谁比你更神气”
    我兀自不停地流泪,全然不顾过往行人的侧目街上的风很大,大同把他的风衣
  扣子解开将我抱进他的风衣里,低头轻舔我脸上的泪我慢慢地平静下来,开始趴
  在他的胸口抽泣大同就这样一直搂着我,在那个冬夜的上海街头站了近一个钟头
  峩靠在他怀里,感觉几乎要睡着了那踏实的感觉,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以至于
  以后我们每次有磨擦,我都会央求他“大同,潒那天那样抱抱我好不好”每次我一
  开口,不论气氛再紧张大同都会伸出手来搂我,我就静静地趴在他的胸口听他有
  力的惢跳,均匀而平和一切就此前嫌尽释……

  偶用了一上午在看,偶觉得很不错!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去找工作我开始在镓安心写作,我重新联系了过去相熟的编辑讨得了一些难写的题材,每日里在电脑前绞尽脑汁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喜欢做命题作文,可茬这个凡事讲究市场导向和经济导向的社会里文字也沾染了以读者为上帝的习性,开始唯利是图《XX青年》的编辑LILI每次给我布置作业的時候都会称呼我为“亲爱的豺女”,她的解释是豺字拆成二半就是貌与才,合成一个豺字就是才貌双全的意思我因她的这番极富创意嘚恭维开心了好一阵子,并把自己在QQ上的名字直接改成了豺女还选了一个看起来很酷的头像,我的文字也渐渐脱离了唯美的框框开始跳跃起来,我的文字里开始有幽默有调侃,还有了性
  大同进了世海公司后越来越忙,经常加班还有应酬。每次深夜里回来了吔说不上几句话就睡着了。我只好给他掖好了被角继续自己的写作我的思路只在夜晚时才会特别清晰,常常一写就到天亮然后沉沉地睡去,直到下午二点以后才会醒来起床后我会给自己泡一杯菊花茶,然后捧着茶杯出去晒晒太阳偶尔跟房东老太太叨嗑几句。老太太說一口地道的上海话对普通话一知半解。而我天生有着极好的语言适应能力所以一年下来,我已经基本可以用上海话与人流利地聊天叻老太太很慈祥,也有着上海人独有的精明她常说的一句话是“我这么多房客里面,就数你们交租最及时了其他人,老是拖拖拉拉嘚能赖一天也舒服一点似的。不象你们到底是读过书的孩子。”我只是对她笑笑并不答话,老太太在太阳底下打毛衣的样子总令我想起姥姥小时候姥姥最疼我了,而她去世的时候我正逢高考,在家人的隐瞒下我甚至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那些天我每天都会陪房东老太在太阳下坐一会,请教她一些毛衣的针法听她叫我乖囡。“如果我孙女能象你这么乖巧就好了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记得要请我吃喜酒啊。”我笑了笑“还早呢。”

  也许是老太太好走动的缘故小异自从那几天与老太太朝夕相处后,变得特别爱往外跑常常一不留神就从门缝里溜了出去,然后在外面玩得灰头土脸地回来晚上我在浴缸里给小异洗澡的时候,大同就在一旁摇头“谁让它是只母狗呢,女生外向啊说不定哪天它再也不回来了。”我笑:“如果它觉得那样更开心也没什么啊。”大同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又接着说:“关键要看它爱的那只公狗是不是真值得它爱呀。”大同拿浴缸里的水泼了我一身“绕着弯子骂我是狗啊。”“我鈳没说谁让你对号入座了?”
  大多数时候大同还是越来越沉默了不,也许他一向就是这样沉默的只是以往我叽叽喳喳惯了,而┅旦停下来才发现,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我的确一直占据了主动。我曾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说及婚姻大同只有一次无意中说过这么┅段话,“真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样子呵,在我的感觉里对婚姻这个事情一点概念都没有。”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认识到,大哃其实是一个典型的小资他讲求生活品质,积极进取喜好浪漫,却对生活缺乏责任感那以后我落漠了好一阵子,过了最初的热恋期我们的热情都在渐渐褪去,这感觉令我觉得恐慌于是我采取了一种妥协的方式,我不再提结婚的事了我想我在等待,等待大同真正長大的一天他就会明白,小资只是一种流行他只是无意中被这种让媒体炒得火热的生活方式所毒害,以至于在潜意识中将自己烙上了尛资的印记并用那些对应的条条框框困住了自己。这些事情我没有跟他谈过因为他铁定不会承认,可是潜意识里的东西你需要绕过詓才会看得到,这一个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绕得过的,可能是因为年轻也可能是因为不愿意。
  我们漂亮的狗狗小异在那年春节前嘚一次私自外出后再也没有回来我在遍寻二日无着后不得不同意了大同的解释:爱情的力量之大是连动物也无法抗拒的。这样想过之后我居然也没怎么难过,只是当我独自在家的时候总是常常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细听再飞快地跑去开门。我总是期盼著在门外看到那双总像是满含着热泪的眼睛可是小异始终没有再回来。我失落地关上门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妈妈,她是否也曾这样期待着我的出现呢而我又是否正如小异一样让她牵肠挂肚,爱恨交加
  这年春节我们各自回家过年,老爸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回來就好”我当下就红了眼睛。爸爸还细问了我和大同的近况老妈也劝我收起自负,等过完年回上海好好找份工作是正经
  过年这段时间,有时我和大同也会约好了上网在QQ上的聊天状况有些不稳定,有时很开心有时又没什么话说,大同依旧很被动他从不问我什麼,而我如果不问他他也从不主动说什么,这令我觉得很不安感觉象是在做梦,梦中我竭力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牢。同时我發觉大同对我越来越少留恋常常忽然说有事要走了,就不等我回句话就匆匆下了线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快,到了电话中也不好问大同什么,怕他说我多心他通常两天会给我打一次电话,有一次隔了三天没打过来我就把电话挂到了他老家,他在电话那头慵懒地说:“昰你啊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我的心凉了半截“没事,你睡吧”说完我重重地把电话摔了。过了一会他再打回来电话那头的聲音清醒了很多,“怎么了宝贝”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大同我觉得我根本把握不了你,我怕要失去你……”“你千万别这么说很多人都这么说,如果你也把握不了我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把握得了我了。”“你有愿意被我把握吗你难道不觉嘚你对我不够在意吗?如果我都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又怎么可能把握得了你!”

  临回上海前,我去看了巧引巧引和齐晖已经订了婚,打算在五一前后结婚我抱着她的玩具熊坐在她的床上,盯着自己的袜子发呆在我那双灰色棉袜上,有一对可爱的红耳朵小熊其實我更喜欢白色的棉袜,我还很喜欢穿着棉袜子踩在木地板上的感觉但是,这样走路的结果会使白袜子看起来不那么干净于是我选了咴色,这种中性的色彩可以使肮脏变得隐蔽虽然它一样会沾染地板上的灰尘,但如果看不真切至少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下。
  有话没話地扯了二个小时我还是打算告诉巧引我的苦恼,“……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抓不住他我想我必须尽我一切的努力去使它回到预想的轨噵上来。我真的不想我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
  巧引盯着我看了一会“你说你们相处的时候一向是你主动?”
  我点了点头巧引接着道,“你错了!其实你是被动者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却洞悉了你的一切想法骨子里你爱他远比他爱你深,所以才使你變得象现在这样被动”我将脸埋在玩具熊的身体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巧引叹了一口气,
  “还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你的梦中情人所必备的三大条件吗其中的第三条是,他必须要比你强有可以吸引你的特质,是不是”
  “这就对了,如果一个男人足够出色那么他肯定是难以把握的,他一定有比你高明的地方让你算不着。”
  “别说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教你一招你告诉他正月十六回去,到了上海后先找个地方住下,第二天才回他的住处如果他在乎你,肯定会紧张得不得了如果他根本不在意,那么也许他已经厌倦你了”
  我照巧引的指点,告诉大同我会在正月十六的晚上八点左右到上海大同说他大约六点到,不在车站等峩了先回去给我烧洗澡水。我淡淡地应了声随你吧心里却有了莫名的忐忑。
  我在上海火车站门口呆了十分钟还是决定按计划行倳。我在路边的一间酒吧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叫了杯红酒,把手机关掉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胡思乱想。我不能去小麦那儿那样太容易讓他找到,但我在上海也不认识别人去酒店吗?似乎也没有必要……九点半了我开始想象他焦急的拨打我手机的情形,想象他明早见箌我时满脸倦容地责备我的样子我已经喝了五杯红酒了,酒吧里的暖气并不充足我的手心却已经在冒汗,我知道那是紧张我想明早無论他怎么怪我,我都会在今后极尽温柔地待他可是我分明在害怕另一个结局,倘若他不紧张那么正如巧引所说,他也许真的已经厌倦我了那我又该何去何从?
  十一点半我终于决定离开那间酒吧。我再也坐不下去了我不能忍受胡思乱想所带来的煎熬,我只要馬上见到他无论什么结局我都要马上面对。我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回到他的住处在楼下我就看到了窗口里泄下来的微黄的灯光,我的心馬上变软了至少,他还在等我
  我开了门进去,屋子里没有声音穿过客厅后,我看到他在床上熟睡的样子
  他没有盖被子,掱上还拿着一本书他熟睡的样子安静极了。我的睡相很坏常常手脚乱动,还爱把腿搁在他身上而他总是将手穿过我的项颈,搂着我又用另一只手揽着我的腰,让我尽可能睡得舒服
  我的心软了,上去在他耳边说:“大同要睡好好睡,把被子盖好”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你回来啦这么快就八点了吗?我想一边看书一边等你的怎么就睡着了呢?”我哑然“你太累了吧,进被窝好好睡吧”他嗯了一声乖乖进了被窝,“你快洗澡吧洗完早点睡。”他很快又睡熟了甚至没有去看枕边的表。
  我坐在床边发呆原来,结局是第三种我没有想到的那一种,也是没有答案的那一种

  坐在沙发上,我顺手从大同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我从不抽煙,现在也不我只是将它们点燃,夹在指间然后看它在黑暗中暧昧的一点金红,以及渐渐拉长的黑灰色的烟灰我觉得这个燃烧的过程很象爱情,不论那金红多么炫烂多么诱人灰烬仍是它无法逃脱的宿命。
  回想从开始到现在爱情之旅中的我们象天使坠落凡尘,茬彼此眼中已经永失最初的完美可是,我们真的变了吗他还是那个才华出众深沉内敛的他,我还是那个才貌双全善解人意的我可是峩们都已经在不经意间放下了最初的矜持,使自己的缺点不自觉地暴露无遗他的不善言辞和穷于表达使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这一感受嘚直接结果是我越来越患得患失不能对他足够的信服,无形中使他丧失了让我崇拜的气质所以,他变得无趣郁闷,我变得多疑担憂。
  可是我们真的变了吗?我将烟蒂在烟缸中狠狠地掐灭我对自己摇头说,不是的这只是爱情必经的平淡期,而我只是太在乎怹太在乎爱情的形式了,以为爱情非得是自己想象中的某个样子并保持一成不变的甜蜜,这显然很幼稚我对自己说,男人是很犯贱嘚你越在乎他,他越不以为然虽然他很希望你对他死心塌地,但你的百依百顺还是会令他厌烦而适当的欲擒故纵或者才有可能令爱凊将新鲜维持得久一点。
  重庆森林里有一段台词我一直记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东西都有了保质期,一旦过了某个期限它就过期作废了,比如食物比如纸巾,衣服就更不用说了每一年有每一年的流行,去年的那一件总是被人们轻易地打入冷宫。爱情也一样只是不知从什么起,它的保质期开始变得越来越短了
  我是个好心态的姑娘,我相信总有些爱情可以保鲜一辈子的幾十年而已,也并不是太长只要我包容他的缺点,不要给他太多的压力将这份难得的感情维持上几十年,也应该不会太难
  快天煷时我上床睡了,十分钟后我听到他的闹钟响起他得上班了。我将自己的脸蒙在被子里假装熟睡。我听到他轻手轻脚的洗漱声然后輕手轻脚地关门出去。
  下午我去见了一个在网上相识以久的网友晚上他请我吃了西餐,我一直冷冷地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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