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东郭宁宇这个名字咋样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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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成和孟宁远回到滇池之后就各自回了家,楚成对这次事件心中依然不安,“宁远,你回去之后先与你父亲讲明武都之事,之后帮我转达谢意,并请楚家下月初一来府上一叙。”  “是,父亲,小婿定会将话带到,父亲回家好好歇息,定不要伤了身体。”  “嗯,回吧。”  孟宁远回到府上之时,楚沄汐正在前厅与刘管家确认府中众人的身份,忽然见到门口处有似孟宁远的身影,立刻起身查看,当见到风尘仆仆刚刚落脚的孟宁远时,竟红了眼眶,“郎君。”  孟宁远闻声见到楚沄汐站在前厅门口处,也是一喜,走近说道“沄汐,这些时日可还好。”  楚沄汐微笑着回道:“我都好,每日与母亲学习掌家之道,静兰不时的去西院与我叙话,平日里倒觉得充实。郎君一去半月有余,累坏了吧,我让铃儿去备好沐浴用物,郎君且去梳洗一番。”  孟宁远渐渐习惯有楚沄汐帮他安排一切,这让他感到很轻松,“嗯,也好,你随我一起回西院吧,之后还要去拜见父母亲。”  随后对身后的秋儿吩咐道:“你先去东院告知父母亲我已回来,梳洗完毕之后便会过去。”  秋儿领命,往东院而去。  楚沄汐一边吩咐铃儿去准备孟宁远沐浴之事,一边对刘管家说道:“刘管家,今日先如此吧。”  刘溢见状恭敬地退了下去。  二人回到西院时,铃儿已经泡好了茶,准备沐浴的事已吩咐了春儿去做,铃儿最近也长进很多,在楚府时,她只是小姐的婢子,如今她是夫人的婢子,夫人掌家管事,她自然也要学会帮忙,有些事情多多少少开始学会交给他人去做,自己掌握好分寸即可。  孟宁远总算坐了下来,喝了口茶,缓了口气,看见熟悉的屋子,自然就放松下来,看见楚沄汐为他忙前忙后,心中一暖,伸手将楚沄汐拉到怀里,轻抚她的秀发:“沄汐,你我成亲已有近有月余,我方才发现,有个妻子是多么的重要,谢谢你。”  听了这些话,楚沄汐两颊绯红,任由孟宁远抱着,弱弱的回了话:“郎君,你是我的郎君,我事事为你是当然之事,郎君何需出言相谢。”  孟宁远松开了手臂,二人一起坐了下来,孟宁远先对楚沄汐大概说了武都之事:“最后此事依然有许多不解之处,只是董安的提醒让我与父亲也警觉了起来,此时宁愿相信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也不万万不能继续深入,我与父亲便回来了。”  楚沄汐听了事情原委,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虑,而此时铃儿来报:“请公子沐浴。”  孟宁远去了盥洗室,而楚沄汐却坐到了窗前细细思索。待孟宁远回来,楚沄汐说出了一番令孟宁远对她彻底改观的话:“郎君,刚刚细思了这些事情,有些事我有些不明。”说罢见孟宁远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就继续说了下去:“你在雒县见到程少卿时,他说见了你之后方知近日来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我却认为此事不对,他在县令之位上已有数年之久,对雒县的事情必定了解深入,突然间发生了几件蹊跷的事情,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凌家小公子吃坏了肚子,查出的结果他却未说,几日来发生的事情对一个对弈高手来说没有任何察觉,未免说不过。若能说通,只能是他已派人查探,适时你的出现让他知道此事你是关键,但他并不见你,而是次日约你相见,很可能他也试探了凌家在此事中的位置,相较之下,选择了你,此人做事严谨,于公,他会是一个好县令,于私,或许不能深交。”  孟宁远听着这些话,满眼惊讶,他一直将程少卿奉为知己,从未以第三人的目光去思考这件事,如今听了楚沄汐的分析,方才从头细想,貌似确实有不妥之处,“沄汐,你说的我会细想,你我还是先去东院吧,不好让父母亲久等。”  楚沄汐方想起孟宁远刚回来的事情,立刻起身:“郎君莫怪,我想事忘了分寸,我们快去吧。”  “无碍,我们走吧。”  二人很快到了东院,孟寻及苏玥已经准备好了晚膳,见儿子到了,孟寻摆手让二人做下:“快坐下,一路上也累了,赶紧先用膳吧。”  楚沄汐及孟宁远向上座二人行了礼,入了席,席间,孟宁远将武都事情的原委说与了孟寻听,待孟宁远说完,孟寻开了口:“宁远,虽说这件事情是针对楚家的,但事情却发生在我们这里,此事解决了之后,是该与楚兄好好商量对策了。”  孟宁远想起楚成的相约,忙说:“父亲,后父让我转达谢意,并说要与下月月初与孟家一叙。”  孟寻闻言点头:“也好,还有几日时间,你也好好歇息,届时与楚兄一起商议。”  “是,父亲。”  用过晚膳之后,苏玥早早将孟宁远和楚沄汐劝回西院,好让儿子早些歇息。  二人回到西院时还未过酉时,楚沄汐让铃儿备了茶水点心,半月不见,楚沄汐此时只想多与孟宁远相处。“郎君,近日好好歇息,不要伤了身体。”  孟宁远会心一笑:“无碍,平日里有练武,身子还是经受得住的,倒是你,你既已开始着手掌家,觉得如何?”  “母亲受累相授,我定是要更加仔细,如今可以独自看账,今日你回来之时我正与刘管家确认府中众人的身份,适时你回来了,我便随郎君回了西院。”  孟宁远点点头,笑道:“日后你我相处之时唤我宁远吧,郎君的称呼放到外面可好。”  楚沄汐自是欢喜的很,“是,郎君,昂。。。宁远。”说着还娇羞的低下了头。  孟宁远见状忍俊不禁。待楚沄汐先睡下,安静之后的孟宁远想起了枕边人今日所说,细想之后也发觉了程少卿的不妥之处,但此事虽有不妥,程少卿却没并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孟宁远微叹,随即入睡。  次日清晨,孟宁远难得没有早起,楚沄汐醒来时见孟宁远依然熟睡,便未作打扰,轻声起了身,在门口轻唤了铃儿,铃儿闻声推门而入,见是楚沄汐,心知孟宁远应是未起,声音也小了些许:“夫人,是要梳洗吗?”  楚沄汐点点头,方道:“去吩咐厨房多做几个小菜,这些时日郎君在外奔波,定会疲累,白粥中加一些肉糜。”  “是,夫人,婢子这就吩咐下去,稍后服侍夫人梳洗。”说罢将门带上退了出去。  楚沄汐转身见孟宁远微微睁眼,便上前扶起,“宁远,你近日来在外奔波,如今刚回了府上,今日好好歇息吧。”  孟宁远稍稍闭目,再睁眼时已然没有了倦意,拍了拍楚沄汐的手,示意他安心:“无碍,我也睡不下了。”  “我已吩咐铃儿备了早膳,等下梳洗之后就可以用膳了。”  “好,我先去院子中练武,时辰已然过了,我去去就回。”说罢起身穿了外衣就去了院中。  孟宁远回来时,楚沄汐已收拾妥当,正在布菜,见他回来,替孟宁远收了外衣,孟宁远便直接去了盥洗室。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日,再过一日就是七月初一,前日孟寻已派人回了楚成,七月初一,孟家会登门拜访,每逢月末,孟家是要有家宴的,这日正值六月最后一日,孟宁远带着楚沄汐早早的到了东院,刚进门孟静兰就冲了过来:“哥哥,你走了这么久,都是我陪嫂嫂的,你可要感谢我呀。”  孟宁远失笑:“你这个丫头,父母亲呢。”  “父亲出府了,说是晚膳时回来,母亲去给兰儿准备绿豆糕了。”  “嗯,快七月了,屋内也越发的闷热了,天色还早,去后院亭子中等候父母亲吧。”孟宁远感觉有些许的汗意,随即提议。  楚沄汐点头,而孟静兰却早已跑了出。楚沄汐一直很享受这种和睦的氛围,反而忽略了自己内心的另一面,孟宁远逐渐开始了结楚沄汐,或许孟宁远会是引导楚沄汐的那个人。
  到了用晚膳时,苏玥身边的婢子绫罗前来传话:“公子,沄夫人,大小姐,晚膳已备好,请前去。”  孟宁远会意点头,带着楚沄汐往回走,绫罗则照看孟静兰,一行人进了厅门,苏玥正在整理衣袖,见他们都回来了,笑道:“回来了,静兰,绿豆糕正在做,晚膳后我叫人送到你房内。宁远汐儿,你们快坐吧。”  坐下之后,孟宁远开口道:“母亲,父亲还未回吗?”  话音未落,且听一阵爽朗的声音:“我回来了,没有耽搁吧。”  苏玥见孟寻已回,起身将孟寻外衣退下,故作嗔怪:“今日是家宴,你也要出去,是不是该罚。”  孟寻哈哈一笑:“罚我多吃些兰儿的绿豆糕吧。”  孟静兰一听,立刻站了起来:“不行,不能罚父亲,不能。”  厅内众人闻言均是一笑,说话间孟寻也入了席,开始了这家宴。  孟寻欣慰的瞧着这一家人,尤其看到儿子时,眼中笑意更甚:“宁远,明日去楚家拜访,巳时出发,你与汐儿届时准备妥当与前厅候着。”  “是,父亲。”  “是,父亲。”二人同时应下。  竖日清晨,孟宁远与楚沄汐醒的极早,二人起身时相视一笑,一切都很自然,成亲后的生活逐渐有了规律,不必多说,二人既能理解对方。  “沄汐,今日去楚家,你我父亲必定要商议前些时日的事情,你可愿与我们一起。”  楚沄汐有些惊讶,自古男子议事女子多数都是要回避的,今日孟宁远提及此事,不知是何用意,“这不好吧,父亲与你议事,我一介女子介入之内,似是有失分寸。”  “你上次与我所说少卿之事,我细想之后确有道理,你的见解常常与我们男子不同,不失为一种蹊径。”  楚沄汐自然不知自己所想正是孟宁远所欠缺的,见孟宁远坚持,自己也是向帮助他的,说道:“若你觉得我尚可,那我就与你一起吧。”  对楚沄汐的回答,孟宁远点点头,二人用完早膳,见时辰差不多了,就提前去了前厅。  而楚府也正在准备午膳,夏晴亲自来到厨房,查看午膳的菜式,楚成则吩咐下人准备了上等的茶叶以备茶水,而点心夏晴早已备好。这是楚孟两家结姻之后首次相聚,况且还有要事相商,楚成自然重视此事。  巳时已过,孟寻一家也已出门,不出三刻,就到了楚府,楚成及妻子夏晴已在门口等候,孟寻下了马车之后便去扶妻子苏玥,见孟宁远的马车也到了,就先去和楚成打了招呼,“楚兄,怎能劳你亲自出府相迎呢,嫂嫂有礼了。”说罢对夏晴作了个揖。  夏晴赶忙虚扶一下,“快请起。”抬眸见苏玥也在,对她笑说:“妹妹许久未来府上,今日你我可要好好叙叙旧。”  苏玥闻言一笑:“姐姐莫怪,今日定然相陪。”  随后孟宁远和楚沄汐也到了门口,同时向楚成夏晴行了礼。  “父亲安,母亲安。”  “父亲安,母亲安。”  楚成点头,说道:“进府吧,午膳正在准备,现在还未过巳时,孟老弟,先去书房吧。”  孟寻自是知道今日的要事,随楚成进了楚府,“宁远,你随我一起去书房,玥儿,你和汐儿陪着嫂嫂吧。”  孟宁远随即开口道:“父亲,此事沄汐也略知一二,多一人多一个想法,不如让沄汐与我一同。”  楚成及孟寻皆是一愣,虽然他们的妻子多少也帮忙打理生意上的事,但那也至少成亲几年之后,但显然无人介意此事,孟寻回道:“无碍,就让沄汐与你一同来吧,楚兄觉得如何。”  楚成闻此,自然觉得对女儿来说是好事,既然婆家允了,他自然无二话:“也好,一起吧。”  苏玥随后与夏晴去了内院,那四人则一同去了楚成的书房。  在书房落座之后,楚成开口道:“近日发生的事,孟家实属无妄之灾,楚某在此谢过。”  孟寻摆了摆手,“楚兄何出此言,虽说最终目的是楚家,可从一开始,孟家就被人利用,你我一直是一路的,最终虽说没有损失,却也必须反思了。  ”没错,此事之后,楚孟两家会被更多人盯上的。”  孟寻听罢也没了言语,确实是一件难事,如何才能防备此事之后再生事端呢。  此时孟宁远说道:“父亲,既然楚孟两家已是一家,不如日后生意双做,如何?”  楚成问道:“如何双做。”  “楚家因不想挑起中原丝绸生意的事端而转向西域,哪知如今西域已成众人向往之地,两家虽然经营的货品不同,却可以有相同的商路。”  孟寻稍显同意,却也提出了不解之处:“商路可以共用,但是如此也并不能防备他人徒生事端呢。”  楚成想了下,说道:“平日里你我只注重生意上与商家的往来,却没有主动的与官家有所来往,这是最大的不足之处。”  “没错,宁远与雒县县令还是早年相识,若无此人,不知还要多长时间方能查到林家头上。”孟寻叹道。“不若这样,今日之后,我会私下去结识雒县武都及汉中的官员,先保证这条路上的各地关口。”  楚成点头赞同:“我会书信给鸿儿,让他着手打通西域都护府,至于滇池至西域这段路,我亲自来。”  “父亲。”此时一直未语的楚沄汐开了口。  其余三人都将视线挪到了她的身上,楚沄汐继续道:“官寺虽重要,也只能保证出事时有可查的头绪,很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三人细想之后均点了头,见无人出言反驳,楚沄汐方才继续说道:“楚孟两家先下皆是主外,在滇池的商铺也多是用为货仓,很少出货,若是在滇池及生意涉及之地都有稳固的商铺,我想官寺对较重要的商铺都会有所顾忌,若是有人要生事的话也会有所犹豫。”  楚成听着嘴角越发上扬,这个女儿,他没想到啊。而孟寻则更多的是惊讶,惊讶之余多的是欣喜,孟家娶了这样的儿媳,实为幸事。  楚成及孟寻互视一眼,已皆是笑容,孟寻说道:“楚兄,此事就这么办吧,你我负责打通官寺,对于商铺,若是轩鸿无暇顾及,就让汐儿来吧。”  楚沄汐毕竟已经嫁为人妇,回娘家帮忙打理商铺终究有失礼数,但是楚成这边也无暇顾及,长子楚轩鸿远在西域,次子楚轩辰年纪过小,孟寻的提议让楚成也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也不能不做让步,思虑过后回道:“汐儿毕竟是女儿家,诸事不便,还是让宁远一同吧。”  孟寻自是同意,楚孟两家现已正式走到了一路,日后的商路,又将是怎样一番景象。  这时,书房外有人来报,前厅午膳已备好。四人便移步前厅,不比来时的阴沉,此时的四人眼角均带有笑意。夏晴和苏玥见到前来的四人时,也放了心,席间笑声不断,一扫前些时日的不快,生活总算回归了正途。  用完膳之后,孟寻便提出了告辞,楚成也未做太多挽留,只是夏晴拉着楚沄汐的手有说不完的话,见孟寻有离开的意思,也不好让女儿难做,嘱咐了几句,就与楚成一起送他们出府了。  回府的路上,楚沄汐与苏玥同乘,楚沄汐想起了下月便是孟静兰的生辰,就开口问了苏玥:“母亲,下月妹妹生辰,不知要如何操办。”  苏玥想了下日子,回道:“不急,静兰生辰全家一道吃个饭就好,这孩子顽劣,也不愿太正式。”  “是,母亲。”话虽如此,楚沄汐私下也想着与孟宁远商量送给孟静兰的礼物,她这个做嫂嫂的也不能失了礼数。  .  .  作者疏忽,错过了时间,不好意思,闹钟已备好!
  孟家众人在回孟府的路上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正在楚沄汐疑惑时,马车外传进了孟宁远的声音:“母亲,我这一去半月之久,今日无事,我想与沄汐去集市上看看,也好舒解心绪。”  楚沄汐闻言看向苏玥,苏玥则道:“汐儿,你们二人新婚不久便分开数日,所谓小别胜新婚,你且去吧。”  楚沄汐恭敬的说道:“是,母亲。”  孟宁远在车外等候,见车内久久没有回话,刚想开口,只见楚沄汐出了马车,看见了他,低头说道:“母亲应允了,让我与你一起。”  “嗯,我们步行可好。”  楚沄汐点头,“自然是好。”  于是孟宁远及楚沄汐送走了孟府马车,二人则沿着街边走着。  楚沄汐第一次与孟宁远在孟府外单独相处,心情大好,“宁远,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先这样走走吧,我只想与你待在一处,今日晚膳我带你去我经常去的食之居,那里有几道菜式尚可,你且尝试一番。”  楚沄汐边听着孟宁远的话,边暗自欢喜,抬眸见孟宁远亦注视着她,脸色微红,随即低下了头。  孟宁远笑道:“今日你的脂粉是否抹的多了些。”  楚沄汐轻轻抚了脸庞,正疑惑,一只大手也轻抚了上来,楚沄汐一愣,孟宁远说道:“若不是这脂粉多了,怎会如此红润。”  楚沄汐闻言脸更加红了,而孟宁远却是笑了起来,“若是女子都如你,那脂粉铺岂不要关门了。”  楚沄汐也被孟宁远逗笑了,“若都如我一般,那还省了不少府中开销呢。”  见楚沄汐回了嘴,孟宁远会心一笑,“这就对了,你我虽相识只有月余,却已然是至亲夫妻,不必事事过于顾忌,对错于你我只是一句话罢了。”  楚沄汐惊讶的看着孟宁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是在对我说吗?”  孟宁远点头微笑,其实他自己也是近日才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子,从最初的把婚姻当做必行之事,至此时见不得妻子受半点委屈,渐渐的,他开始感谢父母的安排,感谢对面这个女人的存在。“你且记住我的话,不必太多顾忌言语之错。”  楚沄汐稍稍缓了神,此时她的心中满是幸福,“宁远,谢谢你。”  孟宁远拉起了楚沄汐的手,二人再不似从前那般拘束,说说笑笑的,就如孟宁远所说,夫妻乃至亲,何需拘束。  在路过集宝斋时,楚沄汐想起了妹妹静兰的生辰礼物,与孟宁远说道:“静兰的生辰就在下月了,我们也要准备些礼物吧。”  孟宁远也记得此事,往年皆是母亲准备,“我从未准备过,你可有什么想法?”  楚沄汐笑笑,冲他指了指身旁的集宝斋,“静兰年纪虽小,却也不再是小姑娘了,过了今年也有十四,我已知会母亲,让家中绸缎铺赶制了几件衣裙,只是这衣裙还是要配上首饰才圆满不是。”  孟宁远见楚沄汐早已思虑妥当,也无异议,“那就在这儿挑几件吧。”  楚沄汐点头,二人便一起走进了集宝斋。  而此时楚成收到了楚轩鸿从西域送来的信件,上面说道‘集宝斋近期会有一批玉石运往滇池,运送队中已安排我们一人,货品中也已放入贡品白玉,可以开始着手了’。看完信,楚成嘴角微扬,眼神却有些可怕,“李觅,玉麒麟在你处放了这些时日,你也该完璧归赵了。”  楚沄汐挑了一对金钗银饰的步摇及一对珍珠耳坠作为礼物,孟宁远却在不远处挑了一只白玉钗子,尾处两只银制蝴蝶很是生动,再没有多余的装饰,但已足矣。孟宁远将玉钗轻轻插进楚沄汐的秀发中,待楚沄汐察觉到,孟宁远已付好了银子,留下楚沄汐暗自欢喜。  二人出了集宝斋,便去了食之居,用膳时孟宁远介绍着每道菜式,楚沄汐认真的听着尝着,与孟宁远说着笑着,或许这才是楚沄汐内心所向吧。  次日起,孟宁远经常随孟寻出府,开始对现有商铺进行调整,偶尔也会让楚沄汐同行,让她能够尽快熟悉这陶瓷的生意,而楚成呢,却在着手做着另一件事。  这日,集宝斋刚刚收到西域运来的货物,而需要东家徐安亲自对货的时候徐安却被太守李觅传了去,这徐安本是滇池县令郑忠明的娘家小舅,而这县令却也是李觅娘舅,关系复杂,据说当初李觅还是介着郑家在滇池的影响力方才坐上了太守之位。  而徐安被传,则是因为楚成又送了李觅一块血玉,但是楚成却告诉他,这块血玉他也无法断定真假,最好还是过几日找行家鉴定为好。李觅贪财之人怎会再等,待楚成离开后即刻传了徐安来。  楚成给李觅送去血玉之时正是在徐安接受货物的时辰前一刻,而徐安被传之时货物已清点了一部分,总不能中止封货,等他回来,以致徐安只好吩咐他人继续,而这正好给了楚成机会,贡品白玉不翼而飞,而货单上竟也没有丝毫白玉的影子。  之后的几日,整个滇池额外的平静,孟家依然在整顿商铺,李觅则无事便去赏玉,而楚成早已在事成之后书信楚轩鸿,算算日子,也快有消息了。  又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清晨,官寺中却闹翻了天,县令郑忠明一早便收到了关文,关文上明确的写道‘西域各国贡品已在西域都护府聚集,待三月后运往长安,今日清货时发现两块贡品白玉丢失,经查验,滇池县集宝斋曾于数日前运送玉石入关,货品清单上注明有两块白玉,现令县令郑忠明即刻查实,不得包庇’。  郑忠明看过关文后大惊失色,立即传来徐安,并让他带上入关货单。  徐安带着货单来到了官寺,见郑忠明一脸凝重,不由得担心:“郑县令,这是此次货单,不知出了何事。”  郑忠明仔细查看了货单,未发现有白玉的迹象,便问道:“你此次进货可有进白玉?”  徐安细想之后回道:“并没有。”  郑忠明沉了脸,对徐安说道:“西域贡品少了两块贡品白玉,而你的入关查验记录中有白玉,到了你手里的却没有,你可记得什么相关的事情。”  徐安立刻想到了李觅,随即告诉了郑忠明:“收货那日,我在货物清点一半时曾被李太守传去,待我回来之时货物已然清点完,我就没有再做细查。”  郑忠明一惊:“他传你何事。”  “说是新得一块血玉,不知真假,让我前去辨认。”  “你先回去吧,此事我另有定夺。”  “是。”  徐安离开之后,郑忠明立刻起身去了李觅府上,当时李觅不在府中,门房见郑忠明脸色不佳,也知二人关系,就去找了李觅归来,李觅急忙赶回,一进前厅,就被一个茶杯打个正着,也是一惊,虽然他比郑忠明官位高,但是若没有郑忠明的扶持,他根本无法在滇池立足,见郑忠明在气头上,倒还是和颜悦色的说道:“这是出了何事,让弟弟这么生气。”  郑忠明依然没有给他好脸色,“说,你是否私藏了两块白玉。”  李觅心道不好,不过转念一想,陷害楚成之事郑忠明是不知道的,松了口气说道:“我府上却有两块白玉麒麟。”却不敢说是楚成所送,此物过于贵重,谁无事会送如此大礼。可他不知,他的话反而坐实了罪名。  郑忠明气不打一处来,“你竟然敢做此等事,知不知道这是要送命的啊。”  送命?李觅心中疑惑,却只是说:“怎会,谁也不知此事,这麒麟乃神兽,可保一方平安,我也是为百姓所求。”  郑忠明拍案而起,也不再多言,直出了府门。  留下李觅一个人疑惑不已,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是何事,只知此事恐怕不对,却也没有头绪,只是对白玉的来历起了疑,眼看天色还早,就派人去请了楚成,好确认一下白玉的来历。  而楚成此时正等着李府的人呢。
  楚成正悠闲地喝着茶,门房来报,说李太守府上来人相邀,楚成微微一笑,未做停留,起身便去了。  李觅在府上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却理不出头绪,而此时见楚成进了门,立刻笑面相迎:“楚公,你可算来了。”  楚成故作疑惑,问道:“不知李太守有何急事?”  李觅强压了心中焦灼,将午前之事缓缓道来,说完便问了楚成一些话:“不知令公子在取回白玉时有无它的来历。”  楚成闻此也沉了脸:“李太守这是怀疑我儿故意将来历不明的白玉带回来,然后送于太守?”  李觅一见楚成如此,心下慌了,记起当时楚成送这一对白玉麒麟的原委,方才打消了楚成故意设计陷害的可能。“怎会,只是郑县令与我正着手调查贡品白玉无故丢失这件事,恰逢我家中正有这两只白玉麒麟,只是找楚公来确认一番,绝无他意啊。”  楚成这才稍稍缓了脸色,“此事与我楚家当没有半点关系,我送与李太守的白玉已近有一月,而贡品白玉丢失才不足半月,李太守你说呢?”  李觅此时已经乱了头绪,听了楚成的分析倒也觉得有理,方道:“确实如此,我会与郑县令说明此事,楚公大可放心。”  楚成深知李觅不会将此事说出,他先与人合谋陷害,方才有了楚家送礼打通,此事一出,不比白玉之案要简单,李觅自然懂得轻重,就算最后坐实了偷运白玉之罪,楚成依然断定李觅不敢说出真相。“那就有劳李太守了,不知前几日送于太守的血玉可有找人鉴赏。”  楚成故意转了话题,从始至终也未说一句有关白玉来历的言语,而李觅却还没有发觉。  李觅听闻血玉之事,眉眼之中有了喜色,“楚公送的东西怎会有假,始初我都未想找人鉴别,正逢前日集宝斋的东家徐安来官寺办公事,碰见了我放在堂前桌上的血玉,见成色极佳,把玩了一番,也确定了血玉的真假,楚公还是有眼光的。”  楚成一笑,对李觅说道:“那自然是好,李太守,我家中近日一直有事,就不多做停留了,若没有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无碍,楚公请回吧。”说罢吩咐下人送楚成出了府门,还在暗自庆幸贡品白玉一事确实与自己无关。  出了府门的楚成未回楚府,而是直接去了街边一家玉石雕刻铺子,前几****已然将贡品白玉托了街边百姓送到了这家铺子,并扬言这是李太守府上的,让店家细细雕刻,且不能声张。算来正是昨日交付,可楚成并没有找人前去拿回白玉,因为他不知白玉丢失的官文何时会到,今日李觅邀他过府,他心中已知一二,该取回这玉麒麟了。  到了店中,楚成让人请了东家,东家自然也认识楚成,互相作了揖,东家方才开口:“不知楚公前来何事啊。”  楚成压低了语气,细声说道:“是李太守托我来取那两尊白玉麒麟。”  这东家一听,也知此事不易宣扬,随即将楚成请到了后室,“楚公在此稍作休息,我这就去将麒麟取来。”  “有劳掌柜的。”  东家离开了之后,楚成脸上笑容更盛,事情一直按着自己的计划在实施,如此甚好。  一会的功夫,玉麒麟便取了回来,“楚公请看,这就是那两尊白玉麒麟,均按照李太守吩咐雕刻。”  楚成一见那麒麟,也赞许了工匠,确实与他所送的一模一样,“很不错,多谢了,楚某告辞了。”  “楚公慢走。”  出了商铺,楚成回了楚府,若要将此事做成,不能急,既然李太守的白玉已取回,那就要再走一趟太守府。  而郑忠明此事也正在调查此事,他从李觅处听说那白玉是麒麟,而丢失的贡品白玉则是原石,郑忠明也思虑了原委,开始着手从雕刻铺子查起,而楚成找的铺子却是小而隐秘,全县的铺子太多,查到这一家恐也费些功夫。  约着到了酉时,楚成带着装了茶叶的两个锦盒去了太守府,这次,他坐了马车去,故意让百姓对这锦盒之内的东西产生好奇,门房通报了之后,李觅便见了楚成,“楚公这是有何事。”  楚成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新得了上好的茶叶,想着李太守为益州郡百姓日夜操劳,得有好茶相陪不是,就带了两盒送于李太守。”  “楚公这是客气了,近日来又是血玉又是茶叶的,李某可不是私下收受贿赂之人。”李觅也察觉了楚成近日来的讨好,心中满是疑虑。  楚成却不以为然,“李太守难不成不知,月前之事差点让楚某及孟家遭受大难,若不是李太守给了消息,恐怕楚某今日无缘坐在李太守这里了,此事之后还望李太守能够多多帮衬,也好让我楚家不再担惊受怕啊。”  李觅一听,原来是要拉拢他,好让他下次与楚成一路,思及此处,李觅倒也坦然接受,“楚公乃我益州百姓,我怎有不帮衬之理。”随即转身对下人说:“将茶叶带下去吧。”  楚成见状立即起身行礼,“如此便多谢李太守了。”  “楚公太客气了,不过今日我便不留你了,家中夫人身体稍有不适,还望见谅。”  楚成也并不想待太久,便起身告辞了。  竖日,楚成就被传到官寺问话,而问话的是县令郑忠明。  “楚成,你昨日是否去了西街?”  楚成自然去了,但要说的隐晦,“回县令,是的。”  郑忠明继续问道:“可有去玉石雕刻铺子?”  “是的,楚某只是去看看前些日子送去的玉石是否雕刻好了。”  郑忠明拍案起身:“大胆,你还要隐瞒,你昨日取的可是一对白玉麒麟。”  楚成作惊讶状,即刻跪了下来:“郑县令,这般究竟所为何事啊。”  “你不说便罢,传商铺东家。”  不一会,那雕刻铺子的东家就进了堂前。  郑忠明问道:“把你昨日所说再说一遍。”  “是,前几日李太守府上有人带着两块白玉到了我的铺子,说是太守要一对麒麟,让我等细细雕刻,且不得声张,昨日巳时左右,楚公来我铺上,取走了这对麒麟。”  楚成皱眉,反问道:“掌柜的,何出此言,我何时取过一对麒麟。”  “楚公莫怪,我的铺子可是我们全家的营生。”  郑忠明见此,又对楚成说道:“你还是说了吧,若此事你也是受人牵连,我必不会追究。”  楚成犹豫了一会,方才道:“郑县令,昨日巳时,李太守曾邀我入府,嘱咐我将这对麒麟带回,万不可声张。”  “李觅?好,来人,传太守李觅。”  而官兵却犹豫了,毕竟太守要比县令官职大,他们怎么请得来。  郑忠明见状怒道:“我持有西域关文,彻查玉石一案,既是太守,就更应该将此事说清,去请!”  李觅见到郑忠明派的人后,本是不怕的,昨日与楚成已然对白玉之事说明过,此事应与他无关,就随着来人前往官寺,他怎知,这一去,将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李觅到了堂前,郑忠明也并没有给他脸色,依然给他上座,可接下来的话,却让李觅坐不住了。“李太守,你可知罪。”  “郑县令何处此言。”  “我已查明,前些时日你利用徐安进货的途径私带了贡品白玉入关,为了不让徐安发觉,在对货之时以鉴别血玉为由将徐安传走,好让你的人将白玉及货单掉包,后将白玉送往西街一家玉石雕刻铺子雕成了麒麟状,昨日事发,在我前去与你对峙之后,你不敢亲自去取回麒麟,而是让楚成前去,我已查了楚成昨日的行踪,正说明了你的罪行,你可还有话说。”  李觅听完惊起,“胡说八道,我何时偷过贡品白玉,我家中的白玉麒麟明明是楚成相送。”话说一半,李觅突然惊觉,不敢往下说,再说下去,得罪了那人,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可眼前之事,李觅此时心绪不宁,不知如何进退。想了一下方说:“那血玉也是楚成所送,不信你问他。”  郑忠明看向楚成,楚成回道:“确实如此,只是李太守,你曾告诉楚某并未找人鉴别,是徐安去你处办公事时无意间见到的呀。”  李觅语塞,这只是他的搪塞之言啊。  郑忠明见状,认定此事李觅为罪魁祸首,二话不说,将人绑了:“来人,李太守监守自盗,此事原委已明,拉下去,待日后送往西域听候发落。”  “是。”官兵得令,上前控制住了李觅。  李觅则是一脸惊恐,有些话还不敢说,只好求饶:“弟弟,我是受人所害啊,弟弟,你救救我,救救我。”  郑忠明也不理会,对堂下楚成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回吧,此事有待证实,随时会传召你二人。”  二人得命,便退下了。  回府的路上,楚成气定神闲,李府那对麒麟是他早年无意间得到的,虽说不是贡品,可几乎没人能鉴别出来,既然要完璧归赵,那就拿真的贡品白玉来归还吧,李觅,休怪旁人,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  .  今日福利哦,3000字长篇,看的过瘾吗?太守李觅杀青喽~
  自从李觅被郑忠明关押,便再也没有放出来,种种证据直指他的罪行,在牢中,李觅曾想了无数逃脱的办法,但最终都无法实施,不认罪,他必须说出实情,结果仍然逃不了一死,甚至会连累家人,不说的话,却只能认罪,他无法否认任何指向他的证据,直到此时他方知自己从一开始就中了楚成的计,现在想要找出运送白玉及送去雕刻白玉的人更加难于登天。  那日之后郑忠明派人查了李觅的府邸,那张写有白玉的货单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楚成送去的两盒茶叶中,而府中的一个婢子还有模有样的确认这是李太守吩咐放进去的,如此便更加证明了李觅是想要摆脱嫌疑利用楚成来承担罪名,其实郑忠明曾想过是楚成所为,毕竟李觅是自己姐姐的郎君,可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半点可疑,若不是楚成城府太深,那便说明现有的就是真相,由于李觅在任时经常做行贿受贿之事,甚至连累过郑家,郑忠明便不再犹豫,将李觅及白玉一起虽此案文书递交至西域都护府,贡品白玉一案就此终结。  这几日楚沄汐和孟宁远的关系可谓亲于胶漆,有时连铃儿都会红着脸找借口远离。  这日,二人用完早膳后,孟宁远听着楚沄汐弹筝,难得的清闲,让孟宁远心情大好,听完一曲之后,摆手示意楚沄汐过来,楚沄汐起身走了过去,快近身时孟宁远拉着她的手一把将人儿收进怀中,楚沄汐近日已然习惯了,脸颊不再通红,却也是带了羞涩,“宁远,我若是哪日闪了腰,你可要服侍我。”  孟宁远一听哈哈一笑,“为夫还真不会服侍人,不如我先闪了腰,你来服侍我吧。”  “我每日服侍的还不够好吗?”  “好是好,就是有些疲惫,沄汐,我们要个孩子吧。”  楚沄汐会心一笑:“也好。”  “哈哈哈,好,对了沄汐,今日传来消息,益州郡郡守李觅因偷运贡品白玉私用被查办,此事貌似还牵连了你父亲,今日无事,你我去楚府问问父亲?”  楚沄汐闻言也没了笑意:“李觅,父亲怎会与他有所牵连,问问也好,如此我也不放心。”  孟宁远点点头,回道:“嗯,我吩咐秋儿准备马车,过会儿边走。”  楚沄汐及孟宁远二人到楚府时已近午时,门房将二人请进前厅,并通知了楚成及夏晴。  “贤胥,汐儿,你们二人今日怎回来了。”夏晴难掩欣喜,刚踏进门便询问。  “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二人向二老行了礼,四人皆入了座。  楚沄汐方才问了楚成:“父亲,我听闻太守李觅之事牵扯了父亲,不知是因何事。”  “父亲,据我所知李觅是一个奸佞小人,父亲怎会与他有所牵扯。”孟宁远也问出了心中所惑。  楚成示意婢子去准备茶水,随后开口说道:“可还记得上次武都之祸。”  二人点头,楚成继续道:“此事乃武都郡所为是我从李觅处得知的,而他多少也参与了进去,当时我以一对白玉麒麟为礼询问出货物扣押关文,如今此事已过,李觅将白玉麒麟完璧归赵,只此而已。”  楚沄汐及孟宁远听闻事情原委,也想到了此事定是楚成所为,皆是捧腹不止,孟宁远更是钦佩眼前之人,看来今后要多多向后父请教,“父亲,这李觅本就是朝廷痈疽,也算为益州郡百姓除了一害。”  夏晴见此事已了,笑着对楚沄汐说:“汐儿,等下随我去房里,你说要送与妹妹静兰的衣裙已经赶制妥当,我亲自查看了,好得很,你今日回孟府时一并带回去吧。”  楚沄汐听说衣裙赶制好了也很高兴,毕竟时间越充裕越好。  而孟宁远得知是给静兰的礼物,也作了揖,“劳母亲挂心了。”  夏晴摆手,“哪里,楚孟如今是一家,静兰也算我半个女儿,哪有不关心自己女儿的道理。”  孟宁远也不推辞,只是略行了一礼。  “已经午时了,我已吩咐厨房做了午膳,一起用了再回吧。”夏晴笑着说道。  “好的,母亲。”孟宁远顺势应下。  二人用完午膳又与楚成及夏晴叙了许久的话,方才离开。  回道孟府还未过未时,楚沄汐心情不错就拉着孟宁远去了湖心亭,并吩咐铃儿将筝取来。  孟宁远见她有如此雅兴,也不扫兴,也让人去准备了茶水,陪着楚沄汐一道在亭子中歇了脚。  那一日,孟府的花园里随处可听到美妙的琴声,路过湖心亭的人都会望向亭中二人,女子弹筝,男子饮茶倾听,时而对视而笑,那画面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远在东院的苏玥也听说了这一幕,绫罗去西院送东西时目睹了这个画面,回来告诉了苏玥,苏玥闻此欣慰一笑,也不再担心自己的儿子不解风月了,小夫妻恩爱长久,这也是为人父母所希冀的。  亭中二人直到用晚膳时方才回了西院,用过晚膳,楚沄汐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倚在榻上,稍作歇息,而孟宁远被孟寻叫去了东院。  过了一会儿铃儿推门进了屋,楚沄汐闻声睁了眼,见铃儿捧着刚从楚家带回的衣裙,便起了身。  铃儿将衣裙放在了桌上,一共两件,一件天蓝色,布料上能看到金丝线的点缀,腰线至裙摆处绣有兰花,素雅不失温婉,楚沄汐看着这件衣裙,怎么也与孟静兰的性格不符,不禁浅笑,另一件是淡粉色的底色,绣着暗粉色的梅花,梅花娇小,衬得整件衣裙也活泼起来,楚沄汐心道‘母亲应喜那件天蓝色的,静兰应更钟意于这件淡粉色的吧’。  刚刚将衣裙和前些时日为静兰买的首饰放在一处,孟宁远便回来了,楚沄汐也未询问孟寻找他何事,只是给孟宁远倒了杯茶,说道:“你先歇息,我去沐浴。”  孟宁远点头:“去吧。”随即在楚沄汐额头上一吻。  随着孟静兰的生辰越来越近,楚沄汐时常去东院陪着苏玥一起为孟静兰筹备生辰宴,转年孟静兰便到了及笄之年,今年是最后一个年少生辰了。  “母亲,我为妹妹挑了两只步摇,待明年就可以佩戴了。”  苏玥莞尔,“明年之事,何须着急。”  楚沄汐也笑了,“那日瞧着那步摇不似普通凡品,并没有过多的当下流传的点缀,只是用银饰装饰了尾处,应无过时之说,就买来打算送给妹妹。”  “也罢,早些让她多接触些女儿家的东西也好,若是过了及笄之年还是如此顽劣,可怎么是好。”  楚沄汐安慰道:“不会的母亲,妹妹年幼,顽皮是天性,待到她及笄,定会好的。”  苏玥点头,希望如此吧。  八月十五,正值仲秋,也是孟静兰的生辰,清晨起身后,楚沄汐便吩咐铃儿带着备好的衣裙及首饰随她一道去孟静兰房中。  孟家素有早起的习惯,孟静兰也不例外,楚沄汐来到她房中时,孟静兰已梳洗妥当,准备更衣,见到楚沄汐,高兴地跑了过来,“嫂嫂今日怎么过来了,平日都是兰儿去你那儿的。”  楚沄汐失笑,“这么说是怪嫂嫂不来看你喽。”  “才没有呢。”孟静兰马上说道。  楚沄汐笑着从铃儿的手上接过衣裙首饰,递给了孟静兰的婢子,“今日是兰儿的生辰,这是哥哥与嫂嫂给你的礼物,看看喜欢吗?”  孟静兰一听是给自己的,马上看了起来,边看边跳的高兴的不得了,“嫂嫂真好,这衣裙好漂亮,我要穿这件粉色的,这步摇也好好看啊,可是兰儿明年才能带,谢谢嫂嫂。”  果然,孟静兰更喜欢粉色的那件,“你喜欢便好,明年嫂嫂会给你准备更漂亮的,你且收拾吧,午膳时嫂嫂再过来。”  “嗯,知道拉,嫂嫂慢走。”说罢便让婢子服侍更衣了。  午膳时,众人纷纷向孟静兰说出贺词,这应该是月末家宴之外唯一能让一家人凑在一起的时候了,孟寻和苏玥眼看着女儿长大,也满心欢喜,近日已有不少上门提亲之人,苏玥正思索着女婿人选,好在明年孟静兰及笄之后便定下亲事。  孟静兰却完全不知父母已经开始想着将她嫁出去了,若是知道了,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以她现在的性子,恐怕。。。哈哈!
  这几日,孟宁远又忙了起来,自从孟家与楚家达成共识,孟寻便开始整顿现有商铺,孟家在滇池共有三家商铺,分别东街西街与中街,之前并没有仔细经营,除去商铺掌柜的和招待客人的伙计再无他人,而每月账目交由孟宁远之后,孟宁远也只是粗略的看个大概数目,并不会对账,因为孟家生意主要是经由运往他地而盈利,所以一再忽略了商铺细节。  这日,孟宁远要去中街的陶然轩查看,前日晚上便和楚沄汐说好一道前去,于是二人用了早膳之后就出了府,没有乘马车而是走着去,因为孟宁远想看看沿街其他商铺的情况。二人走了约有一刻钟便到了中街的陶然轩。  二人进了门,却没有看见伙计,铺子里粗略的摆着几件陶瓷青瓷,倒也整洁,只是二人进来了一会仍然无人问津,孟宁远皱眉,喊了一声:“有人吗?”  这时才出来一个人,“二位要买什么?”  楚沄汐看着出来的人,年纪不大,身子单薄的像是随时能倒下,不过见到客人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孟宁远故意说道:“你们掌柜的呢,我要进一批货,要与他详谈。”  活计听说是大买卖,心里也高兴,笑道:“公子想要些什么货均可与我说,我自会办的妥当,掌柜的最近几日不在铺中。”  楚沄汐皱眉,“不在铺中,这陶然轩就留你一人打理?”  伙计恭敬的回道:“这位夫人有所不知,小店并不是以散卖为主,东家一直着力于远路运送,而掌柜的也时不时的出门帮忙。”  孟宁远已然听不下去了,“胡说八道,我何时用过他。”  伙计一愣,不明所以。  楚沄汐在旁说道:“这位便是你们东家,你没有见过?”  伙计听闻眼前的便是东家,更是恭敬,“东家莫怪,我来陶然轩讨营生还未有三月,一直未见过东家。”  孟宁远对这个活计倒没什么火气,“你叫什么。”  “小的云梓。”  “梓?不知为哪个梓。”楚沄汐问道。  “祖上云姓,母亲生我时正值秋叶落,梓为落叶乔木,故作云梓。”伙计倒是解释的详尽。  孟宁远想起掌柜的,问道:“赵奇几日未见了。”  “回东家,掌柜的已有三日不在,若无意外,今日未时会来铺中查看账册。”  孟宁远点头,转头对楚沄汐说:“你要不要先看看账册。”  楚沄汐笑道:“府中账册我也是刚刚熟悉,这商铺中的,我恐怕不知从何下手了。”  “无碍,你且看看,云梓,你去将账册取来。”  “是。”  说完三人一起进了后室。不得不说,楚沄汐在看账上面还是有天赋的,看了有一个钟的功夫,就见楚沄汐眉头紧皱。  孟宁远见状问道:“怎的如此不快。”  楚沄汐慢慢道来:“这账册可是你每月会看。”  孟宁远点头。  楚沄汐则继续道:“我只看了上月的账目,进货和出货的账目就有几处对不上,明明是月初入铺百件灰陶瓷器,中间未记载有售卖,月末却只剩八十九件,还有铺中原有弦纹方壶二十,卖出三件,每件四十文钱,货原价仅为十二文,这方壶仅是普通灰陶,试问有谁会花四十文来买呢,还卖出了三件。还有这里。。。“  未等楚沄汐说完,孟宁远便示意她停下,对云梓说道:“账面上的事,你若说不知,我必不会信,说吧。”  云梓在楚沄汐道出那些不对时就心知这份活计怕也要丢了:“东家,这些账小的确实知道其中有误,只是小的也是为了一份活计,听从掌柜的总比从未见过面的东家来的有用不是,事已至此,小的也不必再解释什么,明日便会辞工。”  “我何时说过要你辞工。”孟宁远戏笑道。  云梓不解,只有呆愣的看着这位东家。  孟宁远喝了口茶,说道:“你来陶然轩已有近三月,对铺中大小事应该都有所了解了,赵奇又是个不省心的,你得担得起大事。”  楚沄汐明白了孟宁远的意思,照现状来看,那个赵奇是不能用了,虽然云梓帮着一起愚弄东家,却也是可以稍加改变,收为己用。于是接着孟宁远的话说道:“这陶然轩你了解多少。”  云梓也听出了孟宁远话里的意思,看来自己不用再苦苦去寻活计了,顿时来了劲头,“东家,我在来陶然轩之前一直在郊外随一位制作陶瓷的师傅学艺,年初师傅辞世,我便来了滇池,没成想正赶上这陶然轩招人,我就来了,起初也不插手账册,我对这铺中的各种陶瓷器重新放置,并仔细研究了陶然轩的经营方法,但是生意总也不见成效,我自身也有些退缩,此时掌柜的与我说了账册之事,我也想保住活计便答应了,还请东家责罚。”  孟宁远听罢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对云梓说道:“不罚肯定是不行的,之前我对商铺并不在意,掌柜的从中装满自己的钱袋,我也是能过则过,不过如今不同,我要重新收回商铺的职责,不再全权交给掌柜了。”  话未说完,只听见一个声音喊道:“云梓,把这几日的账册拿出来。”原是赵奇来了,倒比平日早来了两个时辰。  赵奇一进后室,看见了孟宁远,先是一愣,随即作揖:“东家,您今日怎么来了。”  孟宁远嘴角挂着笑,声音确是冰冷:“赵掌柜的,若我不来,便不知这陶然轩掌柜如此好做,每三日来一趟便可。”  赵奇狠狠的看了云梓一眼,心里盘算着让他滚蛋,这边只好打圆场:“东家可不能听这个伙计胡说,我这是去了东街见了孙掌柜,商量商铺之事去了,这个伙计经常做些偷鸡摸狗之事,我正盘算着让他走人,今日倒是让他污了东家的耳朵。”  云梓脸色瞬间煞白,却硬是没回一句,他知道此时如何解释都无用。  孟宁远只当听了个趣事,没有理会,却是很满意云梓的反应。转身对楚沄汐说:“沄汐,此事你如何看。”  赵奇这才发现坐在孟宁远不远处的女子,身前放着账册,心中觉得此人应是东家找来查账的。所以未等楚沄汐开口,他便说道:“这位姑娘可懂账册?这可不是一般的物件,若是不懂,还是不要乱说,否则恼了人就不值当了。”  最后一句竟还威胁了楚沄汐,楚沄汐浅笑,“赵掌柜,若你的账册从无误,何必如此紧张。”  赵奇每月送至孟府的其实是另一本,这本账册除了没有注明陶瓷的去处,可数目是对的,没想到让云梓给拿了出来。“姑娘,我是陶然轩的掌柜,哪能事事周全,这账册平日都是这个伙计在打理,我只负责月末将此账册送至孟府交由东家查看。”  “哦?赵掌柜身为陶然轩的掌柜,却不能事事周全,那你和普通伙计有何不同。还有,不要叫我姑娘,你该叫我。。。夫人。”  “哈哈哈,沄汐,你何时也学的如此刁钻。”孟宁远闻此不由得开心的大笑。  赵奇彻底蒙了,平日里他根本不关注孟宁远这个东家,二人除了月末一见,几乎见不到面,几年来也相安无事,今日这是怎么了。  孟宁远见赵奇不言语,也沉了脸,“赵奇,这几年你送与我的账册恐怕是另一本吧。”一语道破赵奇的把戏,使得赵奇偷偷的抹了汗。而孟宁远却继续道:“云梓来陶然轩不足三月,这个你不可否认吧,沄汐,你且看看年初至四月的账目。赵奇,这几年你的钱袋还没装满吗?我让你打理陶然轩并不是让你偶尔过来看一眼,商铺是做什么的,你的驿站吗?从前不理这边,是我忙于他事,今日一见,倒真是让我吃惊啊。”  赵奇已经无力思考了,心里只道‘完了完了’。  楚沄汐看了年初的账目,依然是一塌糊涂,不禁摇了摇头,叹了气,看来这赵奇是真的留不得了。  .  .  新人云梓前来报到,请各位看官捧个场!嘿嘿
  楚沄汐查完账册抬头对赵奇说道:“看账册,陶然轩每月还是有不少入账的,我按你一月贪走五百文钱算,一年便是六千文,你说你该还回来多少。”  孟宁远想了想,说道:“你在陶然轩五年,我只算你三年,一万八千文钱,月末之前送到孟府,明日你便走人吧。”  赵奇听说让他还钱,瘫坐在了地上,他私自挪走的钱远不止这些,那他也不想还回去,于是哭诉道:“东家,我哪有那么多钱,平日里从铺里支走的那点银子也只是为了家中的开销,东家开恩,让我有个活计养家糊口啊。”  孟宁远从不是什么心软之人,对他所说没有一点同情,“不必说太多,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将你这些年所吞还回来一部分,二,我们明日见官如何。”  赵奇闭上了眼睛,自知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好应下,“月末我会将三十六贯送至孟府,可铺子需要照看,东家,让我帮忙打理吧。”  “不必,云梓从今日起便是这家铺子的掌柜,你在与不在似乎对陶然轩没有什么用处。对了,你说你去找东街孙平议事,可有结果?”  赵奇不明所以,摇摇头,他也根本没去,这几日孙平对他都是避而不见。  孟宁远笑道:“你们二人可以一起离开陶然轩了。”  赵奇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他人,匆匆行了礼便出了陶然轩,这恐怕是他这些年来在陶然轩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了。  屋子里只剩下孟宁远楚沄汐及云梓,云梓刚刚听孟宁远说自己是陶然轩的掌柜了,一时还不敢接受这件事情,于是问道:“东家,您刚刚说,让我做陶然居掌柜的?”  孟宁远笑笑,很严肃的和他说:“没错,你对陶然居有一定的了解,且懂得陶瓷,不用你我临时去哪找伙计,不过你之前的过失也不能就这么过了,有过必罚是孟家的家规,也是陶然居今后的规定,从今日起,半年内让陶然居盈利就算是你要去完成的,这半年我只会给你伙计的月钱,若你做到了,之后必不会亏待于你。”  云梓听罢激动不已,即刻向孟宁远行了礼,“是,东家,我一定可以的。”  孟宁远点头,“嗯,陶然居在滇池共有三家商铺,你所在的是中街,东街和西街还有两家,东街掌柜孙平离开也是这几日的事情,新任掌柜还正在物色,而西街掌柜裴青云,是一个憨厚忠实之人,虽不太会经商,但管理商铺还是有一套的,近日无事,你多去裴掌柜处,会有所收获。”  “是,我会的。”  眼看午时了,孟宁远与楚沄汐也离开了,留下云梓一个人细细筹划着如何让陶然轩的生意做起来。  “我们去食之居吧,你上次不是说说喜欢那道桂花莲藕吗,就今日去吧。”孟宁远提议。  楚沄汐也觉得现在回府让厨房现做有些费事,于是便同意了,“好啊,就在前面了。”  “嗯,走吧。”  二人在食之居的隔间里落了座,孟宁远吩咐了菜式,伙计就退出去了。  楚沄汐无事就问了一句:“云梓看样子年纪不大,你将陶然轩交到他的手上放心吗?”  孟宁远似是早知楚沄汐会有此疑问,边给楚沄汐倒了杯茶水,边告诉她他的想法,“我看了他的契约书,他今年十五岁,已过了志学之年,之前在郊外随师研习制陶之艺,对孟家来说,这是一个不能错过的伙计,我见他有几分能耐,先试试他的能力再说吧。”  楚沄汐识人还是略有不通,见孟宁远如此说,自然也无异议,“你既然如此说,那必是想好了的,我可不懂。”  “慢慢就好了,看人识人是经商的人必须懂的,若是遇到了坏人而不自知,那就麻烦了。”说话间,伙计进来开始布菜,没有多余的话,布好菜就恭敬的退下了。  二人用完午膳看时辰还早,就拐去东街走了走,一路上,还真未见到其他的陶瓷商铺,这孟家的产业在滇池发展还是可观的,而楚家从始至终只有一家商铺,楚成只有一个可以主事的儿子楚轩鸿,不比在中原,西域的生意需要楚轩鸿长期待在那儿,滇池这边就只剩下楚成一人,滇池的绸缎铺子绝不仅有一两家,所以楚成并没有在商铺上下功夫,如今也正在盘算着后路。  第二日,还未到未时,门房来报,有一位自称是陶然轩新掌柜的云梓求见公子夫人,孟宁远和楚沄汐还在商讨东街商铺掌柜之事,听闻云梓求见,便一起往前厅去了,路上却遇到了前来找楚沄汐的孟静兰,孟静兰今日身着那件天蓝色衣裙,格外的雅致。  “哥哥嫂嫂这是要去哪?”距离楚沄汐还有点距离的孟静兰见他二人正往外院走,本来温婉的样子瞬时不见了,急忙跑了过来。  孟宁远苦笑,刚还以为妹妹改变了一点呢,“你不说话不跑,还真像个大家闺秀。”  楚沄汐噗嗤笑了出来,孟静兰也听出来孟宁远的意思,一撇嘴,“这个家里有嫂嫂一个大家闺秀就好了,我就这样挺好。”  “你还有理了,我与你嫂嫂去前厅会客,你回东院吧。”  孟静兰一听有人来,二话不说就往前厅跑,边跑边喊:“我先过去看看,哥哥嫂嫂你们快点。”  留下楚沄汐和孟宁远呆愣在那儿,缓过来后立刻赶往前厅,怕孟静兰惹出货来。  孟静兰跑到前厅,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里,看样子年纪不大,顿时起了戏弄之心,整理了裙摆慢慢走了进去。云梓听见声音一回头,看见的是一个妙龄女子,长相还未脱去稚嫩,云梓上前行了一礼,“小的陶然轩掌柜云梓,不知姑娘是。”  孟静兰故作娇羞状,稍稍福身,回道:“小女孟静兰,是这孟府的大小姐,这位公子是来寻我哥哥嫂嫂的吗?”孟静兰故意缓了语速,让人听着格外悦耳。  倒是云梓有些红了脸,“大小姐,恕小的无礼。”说罢头又低了下去。  此时孟静兰装不下去了,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脸红了,你是个男子啊,竟然脸红了,哈哈哈。”  云梓顿时呆愣在那儿,完全没反应过来,看着孟静兰好似看见了什么稀奇物件。  楚沄汐和孟宁远赶到前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女子穿着华美,却在那儿捧腹大笑,对面一个男子呆愣的看着女子大笑,脸颊红晕,楚沄汐和孟宁远对视一眼,谁都无法解释眼前的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沄汐上前打破了这怪怪的局面,“静兰,又淘气了,快过来。”  而孟宁远也上前拍了拍云梓,说道:“家妹失礼了。”  云梓方才反应过来,向刚进来的二人行了礼,“东家,夫人。”  此事孟静兰正悄悄的向楚沄汐讲了刚刚的事情,楚沄汐听后无奈的拍了拍孟静兰的头,“你呀,哥哥与云掌柜还有事相商,你先回东院吧。”  孟静兰心情大好,就对云梓说:“云梓,我下次去找你玩。”然后就跑着离开了。  云梓闻言脸又变得通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孟宁远见状失笑,刚刚将妻子的脸红治好,这怎么又来了一个。  楚沄汐轻碰了一下孟宁远,孟宁远方道:“今日找我何事。”  云梓也想起了今日要说的事,立刻严肃的看着孟宁远,“东家,我昨日想了想该如何经营陶然轩,其实我自身并没有经商的经验,若是从头开始,只怕耽搁了东家的生意,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您说裴掌柜是这方面的好手,我就到他的铺子上做伙计,一边学习经营,一边想想如何让商铺盈利。”  孟宁远沉思了一会儿,对他说:“裴掌柜的铺子生意很稳,铺中已有一名伙计,若你去了恐怕只能做些粗累笨重的活计,况且我中街的商铺总不能没人吧。”  “东家,恕我直言,若是没有合适的人接手,不如先关门一月,我可以肯定,只要裴掌柜肯教,我定会在一月内理清经营之事,不耽误与您说好的半年之约。云梓认真的说道。  其实孟宁远也想在整顿好之前先关闭东街及中街的商铺,至少不再亏损,既然遇到了云梓,不如给个机会。于是孟宁远说道:“好,半年之期,你的时间自然由你而定,既然你已决定,我便准了,明日你与我一起去西街裴掌柜处。”  云梓见孟宁远已答应,开心的回了话,“谢谢东家。”  孟宁远让秋儿送走了云梓,与楚沄汐相视一笑,这次,怕是遇到了宝贝。
  “宁远,你真的要将东街和中街的商铺暂时关了吗?”毕竟已经存在了数年,楚沄汐担心关门之后的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孟宁远自然也不想出此下策,却也是临时无人照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临时找不到人接手,云梓却也不懂经营之道。”  楚沄汐想了想,看了看对面的人,笑道:“你我不可吗?”  孟宁远一愣,随即笑了,“竟然忘了还有两个人,哈哈,我常年经手的是远途运送,对商铺可能和你一样不知道怎么经营,不过你我二人一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等父亲回来,我就与父亲说明此事,明日将云梓送到裴掌柜那儿之后,中街可就只剩下你我了。”  楚沄汐刻意福了福身,“但凭郎君吩咐。”说完还故作害羞,惹得孟宁远一把拉过楚沄汐,紧紧地抱住她。  楚沄汐这才要挣扎,“这是在前厅,你倒是注意点呀。”  “是你先招惹我的,既然要我吩咐,即刻回屋便是。”说罢打横抱起了楚沄汐就往西院走去。  一路上多少也碰到了几个婢子,见到之后皆红着脸低头让路,楚沄汐也只好把脑袋深深埋进孟宁远的怀里,而铃儿跟在后面也是脸颊通红。  次日清晨,孟宁远依旧早起练武,而楚沄汐则是等孟宁远出去半个时辰左右醒来,这已然成了她的习惯,铃儿在服侍孟宁远更衣后,便会去厨房告知准备早膳,而楚沄汐起身时,正是孟宁远回来的时辰,用完早膳,楚沄汐见时辰还早,就坐在了筝前,一人一筝,郎君在侧,每日早上的这个时候都是孟府西院最安逸的时候了。  刚过辰时,楚沄汐与孟宁远便到了中街商铺,而云梓早就在铺里恭候,见东家来了,上前作揖,“东家,夫人。”  楚沄汐环视了铺子,发现从昨日至今日商铺里整洁了不少,孟宁远同样看到了,“云梓,这铺子似是有所不同啊。”  “是的,昨日从孟府回来后也没什么生意,就将铺里现有的存货整理了一番,并按照不同种类分开存放,店铺里也重新打扫了一番,毕竟我也有一月不在此处,整理打扫妥当待我回来的时候就容易上手了。“  孟宁远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月商铺不会关门,我与夫人会照看打理,你既已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倒让我二人省了心,你尽管去学习经营商铺,半年之期没过之前,除了每月递交账册,其他事情均由你定夺。”  “多谢东家。”  “嗯,你随我区西街吧,沄汐,你在这里等我,我将云梓带去之后便回来。”孟宁远嘱咐道。  楚沄汐点点头,“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云梓向楚沄汐行了礼便随孟宁远而去。  待他们走后,楚沄汐仔细的看着这间商铺,前室分为两个隔间,一个进门便可以看到陈列的陶瓷器,摆放的基本上都是灰陶及硬陶制品,比较常见,有装饰的,也有百姓家比较常用的,而另一个隔间摆放的是带有花纹的陶器,甚至还有一些釉陶,穿过堂门便是后室,后室装饰的要精致的多,不论是歇息喝茶的案几,还是掌柜用来记账的台面,都是十分精致的,一般的商铺都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专门招待贵客,再往后院走,三间屋子围着一个不大的院子,朝南的正屋是给东家歇息商议事情用的,旁边是后隔出的一间小屋子,大概是留给伙计住的,东西两间小屋皆是大库,用来安置货物。整间商铺布局十分规整,楚沄汐对这铺子相当的满意。  “有人在吗?”  楚沄汐还在查看院子,听见前室有人问询,便走了出去。  出了堂门看见一位妇人正朝里张望,楚沄汐笑着回了话:“这位大嫂,是要买什么吗?”  妇人见出来一个女子,也换了语气:“是的,这不是家中又添了几口人,想买几只陶碗用,不知可有?”  “自然是有,大嫂想要什么样式的。”楚沄汐记得自己见过陶碗,云梓将每一种用具都分开摆放,也很好寻找。  “普通的陶碗就好,最好是斜纹的,家中原来的便是斜纹,买回去也好配上。”  楚沄汐在架子上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斜纹的陶碗,拿了下来递给妇人,“看看这个可行?”  妇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可以,多少钱一只。”  这把楚沄汐问住了,只能看账册了,“大嫂稍等,我刚接手这铺子,还未完全理清,我去去就来。”  “不急,我在这等你便是。”  楚沄汐回道后室,去台面上寻找账册,却看到一本没有见过的书简,打开后惊奇的发现都是各类陶瓷的进货价钱及货单,看来是云梓昨日归置陶器的时候一并做的,不由得赞许了一声,随即找到斜纹硬陶碗的价钱,商铺拿回来时是一文钱三只,她记得楚成曾告诉过她,货品出售的价格要比进货时多出小半为佳,于是出了堂门,来到妇人面前:“久等了大嫂,这只陶碗是一文钱一只。”  妇人听后盘算了一下,应是价钱合理,便点头,“那便拿四只吧。”  “好的,大嫂稍等。”说完楚沄汐就取出了四只陶碗递给妇人,并与妇人一起查看了陶碗是否有损之后方才收了钱。  妇人显然很满意,嘴角含着笑意离开了店铺,楚沄汐没想到自己这样便卖出了东西,心里自然很高心,趁着孟宁远还未回,自己看起了云梓记下的货价单。  过了一会的工夫,孟宁远就回来了,见楚沄汐坐在案几前,仔细的看着书简,嘴角不禁上扬,“沄汐,在看什么。”  闻声抬头,见孟宁远回来了,对他说道:“云梓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掌柜的,你与他离开后,曾来了一位大嫂要买陶碗,我正不知如何告知价钱,回后室翻看账册,结果就看见了这本书简,上面记着铺子里所有的货价及货品,你且看看。”  孟宁远拿过书简,粗略看了一眼,赞许的点点头:“不错,陶然轩能遇到他,也是福气。对了,你说有人买陶碗?”  “嗯,普通的斜纹硬陶碗,我见货价是一文钱三只,我便卖了一文钱一只,共四只。”便说便起身去货架上取了斜纹陶碗给孟宁远看,“就是这个,虽然只是普通的硬陶,现在我看着却喜欢得紧。”  “哈哈,沄汐,你真的很像你父亲,我很敬佩父亲,而娶了你,当真是我之大幸。”  虽然二人关系不似初识时那么拘束,但是这种话孟宁远也只是说过一两次,楚沄汐听着难免害羞:“哪有,若非嫁予你,我也不会发现自己可以做的事有很多。”  孟宁远但笑不语,二人午时出门用了膳,回了铺子之后便开始整理货架上的陶器,为了之后一月的经营,二人当要记得每一种陶瓷器放在何处,价钱多少。  日入时分,楚沄汐吩咐铃儿泡了茶,孟宁远则让秋儿去东街龙井轩买些糕点,二人有些累了,便坐了下来歇息片刻,而楚沄汐则有些头痛,不时的轻揉,孟宁远见状问道:“可是有何不适?”  楚沄汐摇了摇头,“无碍,只是许久没有这么忙过,有些头痛罢了,歇息片刻就好。”  铃儿正欲上前为楚沄汐揉按颞颥,却被孟宁远摆手阻止,孟宁远起身站在楚沄汐身后,楚沄汐回身欲阻止,孟宁远说道:“你且坐着,母亲早年也有头痛的毛病,我曾与疾医学过如何缓解,你试试可好。”  听罢楚沄汐只能坐了回去。怕楚沄汐吃痛,孟宁远下手时注意了力道,颞颥本为人体大穴,虽然孟宁远不懂医,却也知道不能乱来。  而楚沄汐感觉到孟宁远的揉按,不知是这手法起了作用,还是心中欢喜,头痛竟真的缓解了不少。“果真不错,已经好多了,宁远你快歇息吧。”  秋儿已买回了糕点,铃儿将糕点取出摆放在案几上,孟宁远重新坐了下来,与楚沄汐一起歇息了一会。  “可有人在?”  俨然是前室传来的声音,孟宁远起身前去探看,原来是有人要买东西,没想到这一日还能做成两桩生意,楚沄汐也缓缓起身,向前室走去。  .  .  颞颥[nièrú]:人和某些其他哺乳动物头两侧的区域,在眼和前额之后,颧弓之上,耳之前,即我们所熟知的太阳穴。  修正了一些关于货币的内容,若带来阅读不便,见谅哦。
  “要看些什么?”孟宁远亲自问道。  来人见孟宁远穿戴不俗,应是能主事的,便说:“掌柜的,方才看了几眼铺中的器物,却没有心仪的,不知可否还有其他。”  孟宁远一听,应该是要买上等陶瓷器的,“不知是陶器还是青瓷器。”  来人一笑,“若是有青瓷器那最好。”  “青瓷自是有的,只是青瓷原料较陶器来讲稍有不同,烧制的方法也不同,所以价钱偏高,若不是有其他用处,铅釉陶也是不错的,颜色偏绿色的也有。”  听着孟宁远的介绍,楚沄汐一头雾水,方才知道这陶瓷还有好多种,看来要慢慢了解了。  来人听了孟宁远的话,也要求看看铅釉陶。楚沄汐在隔间坐了下来,看着孟宁远仔细的介绍着陶器,眉眼处隐含了笑意,不出一刻钟的工夫,孟宁远送走了客人,而楚沄汐倚着边枕竟睡着了,孟宁远知她是累了,没有叫醒她,而是自己记下了账,约着过了申时方上前碰了碰楚沄汐。  “沄汐,醒醒,我们该回府了。”  听见了声音的楚沄汐慢慢睁开了眼,“我怎的睡了,什么时辰了。”  孟宁远接过铃儿递过来的外衣披在了楚沄汐的肩上,“申时马上就过了,秋儿已经回府吩咐晚膳了,我们也回吧。”  “嗯,明日再来吧,还有些许东西需要牢记。”  孟宁远将楚沄汐扶起,轻轻说道:“不必这么累的,还有我在,你可以慢慢的去了解,别累垮了身子。”  楚沄汐对孟宁远笑了笑,“无碍,是我自己想去做的。”  孟宁远无奈,就由着她了。  二人出了陶然轩的大门,正要上马车,却看到街对面一家商铺正在搬弄一些货架,楚沄汐没有太在意,只是说了句:“对面不知要开什么铺子。”然后便上了马车。  从那日起,楚沄汐每日皆与孟宁远一同到铺中打理生意,并不时的问孟宁远一些有关陶瓷器的问题,后来她才得知,铺子中的陶瓷器有很多种,并不是自己所认为的,陶器分紅陶、灰陶、硬陶,还有釉陶、铅釉陶、彩陶,颜色、花纹不同又分了好多种,有摆件,也有平日里用的,倒是青瓷比较简单,陶然轩只有一种青瓷,质地较青瓷来说是上等的,一共也只有几件。  转眼间,孟宁远和楚沄汐打理陶然轩已有十日,这日,二人理了账目,入账竟有七百八十三文,算去进货时的钱,共盈利二百六十九文钱。  楚沄汐看着算出来的钱数点了点头,“这才是对的,之前的账册虽然乱,但和这个数目还是可以对上的,让赵奇每个月归还五百文还是看在他也有一家子要照料,没办法做的那么决绝罢了。”  孟宁远看着楚沄汐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俊不禁,“沄汐,你若是男儿,必是商贾之才。”  说话间,只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热闹的很,楚沄汐看了看孟宁远,二人同时起身走出了门。  原来是对街的商铺开门经营了,正在大张旗鼓的喊着话,原本楚沄汐要回去的,可是被孟宁远拉住了,正疑惑,便听到对面那家铺子说的话:“本人陶瓷轩东家沈如风,家中一直在汉中经营陶瓷器,如今通了西域的门路,来滇池开了商铺,保证每一件陶瓷器皆是从西域而来,大家可以进来一观,今日陶瓷轩新开张,若有人看好了买下,必定给您一个便宜价。”  不知是不是孟宁远的错觉,沈如风喊完话似是刻意看了他一眼,待他回看时,人已经不在了。  孟宁远和楚沄汐回了商铺后室,二人脸色均不太好,楚沄汐先开了口:“宁远,是无意吗?滇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就这么巧,和我们对街而立。”  孟宁远许久未语,抬眸看了一眼门外,说道:“还不知,只有查了才会知道,只是他敢这样做,恐不会让我们查到太多。”  “怎么突然有这种事情。”  “先不说沈如风的来历,滇池一直以来陶瓷商只有我孟家一家,难免有人也想要着手做这个生意。”孟宁远沉声说道。  楚沄汐自然知道,“这个我明白,楚家的丝绸生意也非滇池一家。只是这面对面的商铺,我从未见过。”  孟宁远深吸了一口气,“一般来说,商家之间都是本着尊重为先,选择商铺位置的时候都有所注意,如果说沈如风没有恶意,实在是难以相信。”  此时秋儿进了后室,“公子,夫人,对面商铺东家沈如风在外求见。”  孟宁远低头,随即起了身,出门时嘱咐楚沄汐不要出去,楚沄汐应了,孟宁远便走了出去。  “孟掌柜,在下沈如风,有礼了。”  孟宁远看了沈如风一眼,看长相应在二十左右,“沈掌柜多礼,商铺刚开张,怎的有时间来我这。”孟宁远嘴角带着笑,声音却有些沉,说罢将沈如风带进隔间,“沈掌柜请坐。”  沈如风也不没有推诿,直接坐了下来。“孟掌柜,多有得罪,当时选择商铺时见这陶然轩似是要关门了,便选了对街的铺子,没想到孟掌柜亲自经营,倒是有了起色,还望不要怪我啊。”  这几句话深深的扎进了孟宁远的心中,看来之前商铺不善经营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倒连累了孟家的名声,面上却依然微笑着说:“怎会呢,沈掌柜与我有缘,方才会与我陶然轩对街而立不是。”  “那是,那是,对了,我平日里并不在铺子里,我前些日子见你这儿原来的赵掌柜在到处寻找活计,说是欠了东家钱财急着还,我见他可怜,便收了他做陶瓷轩的掌柜,孟掌柜不会怪我与你抢人吧。”沈如风说的很轻松,似是说一个趣闻。  孟宁远一愣,随即说道:“无碍,只是提醒沈掌柜,别错信了人才好。”  沈如风大笑了几声,“哈哈哈,我沈家在汉中也是有些家业的,若是信错了人,除了不就好了。孟掌柜,你与夫人二人能顾得了这间铺子吗?不行再找一个伙计吧,若招不到人,就与我说,我来帮忙。”  孟宁远也不生气,倒是听出来了,他这次来是来挑事端的。反倒平静了下来:“不劳沈掌柜了,若无事,我便送客了。”  沈如风也不想逗留,目的已然达到,不必再费口舌。“那我告辞了。”  “不送。”  沈如风走后,楚沄汐方才出来,看到孟宁远眉头紧皱,不由得担心,“可是有什么问题。”  孟宁远点头:“赵奇去了陶瓷轩当掌柜。”  “说了这么久,就是这件事?”  “不是,只是沈如风的话本就是来挑起我的怒气的,若我与他发了火,倒是中了他的计,今日他商铺开张,百姓皆来看热闹,怎会注意不到这边的动静,这沈如风确实是冲着陶然轩来的。”  “不如回家与父亲商量一下再作打算。”  孟宁远点头,二人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孟府。看着孟家的马车离开,沈如风一笑,便不再理会。  楚沄汐与孟宁远回道孟府后直接去了东院,苏玥正在小憩,绫罗来报,说公子沄夫人来了,说是有急事,苏玥便起身了。  苏玥见二人脸色不好,便问道:“怎的如此着急,出了何事。”  孟宁远没有直接说,而是问了孟寻,“父亲不在?”  “这几日有几批汉中的货,正忙着呢,酉时能回吧。”  汉中,孟宁远马上惊觉:“汉中?汉中哪儿?”  苏玥见儿子对汉中如此反应,便说道:“汉中郡西城,似是官寺要的一批往长安走的货。”  孟宁远低头想着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联,苏玥也急了,她还不知何事呢。  楚沄汐看出苏玥心急,便将今日之事说了个大概,苏玥闻此也没了言语,此事还需等孟寻回来商议啊,一时院中气氛沉重。
  快到用晚膳的时候,孟寻总算是回来了,当看见一院子的人都阴沉着脸时,孟寻瞬时感到了不对,“这是怎么了?”  苏玥见孟寻回来了,让绫罗去传了晚膳。  孟宁远开口道:“父亲,今日中街陶然轩对面开了一家商铺,陶瓷轩,东家叫沈如风,听说是从汉中来的,方才听母亲说,父亲这几日在做汉中西城的生意,可认得这个人。”  “沈如风?”孟寻听见姓氏是着实惊了一下,可名字他却是不认识。  “父亲认得?”  “不认得,汉中有一家陶瓷器生意做得很好,也姓沈,但是东家名字是沈廷,并非沈如风。”  孟宁远想了想,回道:“会不会是用汉中沈家的名头在滇池作祟。”  孟寻此时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只是敷衍的说了句,“既然今日方才开张,那便不急,我会去探查虚实,你先做好自己的生意便罢。”  孟宁远发现了孟寻的不同,却也没有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楚沄汐与孟宁远在东院用了膳方才回到西院。  东院只剩下孟寻和苏玥了,绫罗也被苏玥遣了去,关上了房门,苏玥方道:“可会是沈廷?”  孟寻皱眉,也在想着这件事,“廷儿如今也有十九了,若是要到这里寻我,也不必等到今日,可是汉中姓沈,若无人冒名,那就只有那一个沈家了。”  “当年之事你有错在先,这些年虽有所补偿,可对于沈廷来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放下。”  “玥儿,对不起,是为夫的错啊。”孟寻叹了声气,无奈的说道。  思绪被拖回到了十九年前,那时孟寻不过十八岁,却早已在生意场上经历了‘生死’,虽年幼,却成熟,那年早春,孟寻刚送完一批货至汉中,因不急着回长安,遂在西城多呆了几天,就这样,他遇到了那个人。  沈灵,西城人氏,普通人家的女儿,父亲常年农作,母亲则是绣女,沈灵从小就学着母亲的手艺,如今俨然十七岁了,出落得也算美貌,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的,可沈灵却不想那么早出嫁,游说了父母,答应先不给她许配人家。  这日,沈灵像往常一样去绣馆作活,哪成想半路被人抢了钱袋,独自一人没有办法,只好大喊:“来人啊,有人抢东西啊,来人啊。”沈灵家并不富庶,自己身上的钱是要给家里买菜用的,喊着喊着就带了哭腔。  孟寻此时正悠闲的走着,忽然听到有人抢东西,也是来了精神,因经商的缘故,孟寻打小习武,就为了遇到这样的事能够抵挡一阵,此时那个抢了钱袋的人正好路过他身旁,没多想,他便擒住了贼人,只是个小贼,连反抗都很无力。  沈灵好不容易追了上来,见钱袋拿了回来,也松了口气,抬头一见孟寻,竟愣住了,而孟寻呢,看着跑过来的女子,也是愣在了那儿,并不是沈灵有多美,而是二人真的合了眼缘。  很快,官寺巡逻的人就将贼人带走了,留下孟寻沈灵二人,沈灵福身行礼:“多谢公子相助,灵儿有礼了。”  孟寻一笑:“灵儿?是你的名字吗?”  女儿家的名字是不好直接告诉男子的,可沈灵却似丢了魂似的说了出来,“是,小女沈灵。”  “我叫孟寻,来此地做生意的,今日帮了姑娘,也是有缘。”  “多谢孟公子。”  那日,孟寻亲自送沈灵去了绣馆,二人一路相谈甚欢,分别时,倒有几分不舍。  接下来的几日,孟寻总是巧合的在路上偶遇沈灵,二人心中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巧合,那日沈灵因事绕了路方才碰上了孟寻,而孟寻更无顺路可言,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在这条路上相遇。  沈灵的家人很快知道了此事,是万般的反对,他们自知自家的能耐,根本配不上什么大户人家,更何况孟家远在长安,连底细都不知,怎能放心的将女儿嫁了。而沈灵却是一个有勇气的女子,认定了心中所爱,就绝不会放弃。  曾有那么几日,沈灵宿在了孟寻处,最初只是为了逼迫沈父相许,可年轻男女共处一室,一日两日相安无事,怎敌得过四五日朝夕相处。最终沈父松了口,同意了婚事,但要孟寻一切礼数不能少,孟寻自是乐意,即刻动身回长安准备聘礼。  分开的那日,沈灵落了泪,心里总是不安,却不知如何开口,孟寻拂去她的眼泪,笑着说:“等着我回来娶你。”  沈灵点头,目送着孟寻离开了西城,她怎知,这一别竟是十年之久。  孟寻回到长安便向父母说了沈灵之事,孟家二老倒也同意,既然儿子喜欢那便罢,可就在孟寻准备了聘礼聘书要回西城迎娶沈灵时,孟家出了事,那是孟寻永远不愿记起的事情,最终孟家四分五裂,孟寻父母受人所害皆离了人世,为了儿子能够逃过一劫,硬是让孟寻娶了廷尉右平苏安之女苏玥,而那时的孟寻毫无选择,娶了苏玥就能苟活一命,为孟家报仇,如此却不得不负了沈灵。  那些时日的孟寻,颓废至极,而苏玥从小便与孟寻相识,早已芳心暗许,如今看他如此,更是一直陪着他,孟寻自然知道苏玥对自己的情意,日子久了,也接受了这段婚姻,而沈灵则被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远在西城的沈灵此时已怀有身孕,从最初的等待至后来的心死,沈父因她之事,火气郁结,不治而终,母亲也为她哭瞎了双眼,最终含恨而去,此时沈灵的心中只有恨,孩子出世后,沈灵为之取名沈廷,从母姓,终身未嫁。  十年后,孟寻已然搬到了滇池,偶然的机会又回到了西城,一切都变了模样,原来沈灵所在的绣馆也不在了,孟寻刚欲离开,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孟寻?”  孟寻回首一望,呆愣不止。  而沈灵则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他怨了恨了也盼了十年的那个人,如今竟出现在眼前。  孟寻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也是红了眼眶,许久只道出一声:“对不起,你还好吗?”  人在眼前,沈灵方知自己有多爱他,原来只要他回来,她可以原谅所有,可是孟寻却跟她说他已娶妻。  “母亲,廷儿回来了。”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孟寻吃惊的转过头,看着与自己眉眼处有相像的男孩儿,刹时便确定,这是自己的孩子。转头望向沈灵,沈灵却不看他,“乖,廷儿,母亲还未做好饭菜,你先去看书。”  眼看孩子要走,孟寻立刻道:“等等,灵儿,这是,我的孩子?”  “他姓沈。”只这一句。  沈灵等了孟寻十年,等来的确实我已娶妻,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卓文君,万般无奈把郎怨。卓文君最终还得了郎君钟爱,自己呢,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不再说话,沈灵将孟寻推出门外,重重了关上了门,也从此关上了心门。  回道滇池的孟寻终日饮酒,苏玥在他大醉之时问出了原委,心中惊讶不已,当他们成亲时,苏玥便知孟寻心里有人,这么多年了,二人感情甚好,苏玥便忘记了此事,可她没有想到,孟寻竟还有一个儿子,沈灵的态度会让孟寻如何决定,一时间,苏玥也有些伤感。  清醒后的孟寻并没有做出大的举动,他主动与苏玥坦明了事实,并告诉苏玥他不会背弃这个家,只是他欠沈灵母子太多,想要偿还。  苏玥拥着孟寻,轻轻地安抚着他,跟他说:“你去做你想做的吧,这个家里永远都有我和宁远在你身边。”  直到今日,又过去了九年,九年里,孟寻尽他所能帮助沈灵,并将为商之道教给沈廷,沈廷也早已知道事情原委,却从不肯喊孟寻一声父亲。孟寻知道,沈灵母子依然怨着他。  孟寻想着这二十年的恩恩怨怨,万般无奈,他也不敢确认沈如风便是沈廷,心道还是明日去看看吧。
  一夜未眠,孟寻心里很乱,对沈廷这个儿子,他没有给过过多的关怀,从知道自己有这个儿子之后,他只是本能的去补偿,说到底心中只有愧疚,早已没有了爱。是他薄情吗?也不是,年少时的****经历了风霜早已消失殆尽,如今陪伴他,与他福祸相依的是苏玥,这些年,孟寻深爱着苏玥,都说男人多情善变,或许时间久了,陪在身边的才是最爱吧。  苏玥也是没有歇息好,看着孟寻愁眉不展,苏玥心中也难以安宁。“孟郎,你且去那陶瓷轩看看,也许并不是沈廷呢,这么多年了,若是他要寻你,也不必等到今日不是。”  孟寻点头,轻轻握了握苏玥的手以示安慰,“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就算真的是廷儿,也是我种下的因,与你无关。”  “无关吗?到底是我抢了他母亲的丈夫,让他没了父亲,这孩子怎会不怪我。”苏玥叹道。  孟寻无奈,苏玥自责了九年,今日又让她心中难平,是他这个做丈夫的不对,偏偏负了两个女人为他所伤:“这是什么浑话,你与沈灵皆无错,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苏玥点头,起身服侍孟寻更衣洗漱。  当孟寻站在陶瓷轩门口时,他犹豫了,如果真是沈廷,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九年来,他授他生意经,以一个师长的姿态,如今让他以父亲之名去见沈廷,孟寻也有些无措。  这时赵奇在铺子里看到了孟寻,虽然他不在陶然轩了,可他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立刻出门作揖:“孟公,不知有何事。”  孟寻倒不在意赵奇之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们东家可在?”  赵奇听闻找沈如风的,方才松了口气:“东家不在,昨日开张之后,东家便回汉中了。”  “回汉中?这边就丢给你一个人,他倒放心,罢了。”说罢孟寻也不再纠缠,转身走向了陶然轩。  赵奇心中疑惑,也未做停留,回了铺子。  今日楚沄汐没有来陶然轩,因为家中有些事要与管家吩咐,所以只有孟宁远在,孟宁远见孟寻进了门,问道:“父亲来了,可是去了陶瓷轩?”  孟寻点头:“嗯,不过那沈如风昨日便起程回了汉中,我并未见到。也不知是何人。”  “走了?”孟宁远皱眉,“他倒是放心。”  孟寻巡视了一番,心中不免赞许,“宁远,铺子打理的不错,比起之前,要好很多啊。”  “是,父亲,不过这货品归置都是前任陶然轩伙计云梓所为。”  “云梓?你与我说的去西街的那个?”  孟寻点头,说道:“是的,算算也有十几日了,等他回来,我与沄汐便去接手东街商铺。”  “嗯,东街陶然轩暂时关门了,对外只是称重新整修,妥当之后再开吧。”  孟宁远给孟寻倒了杯茶,二人坐了下来,“父亲,这沈如风。”  孟寻会意,喝了口茶:“既然他如今离开了滇池,短期内也不会有所作为,还是陶然轩的经营重要,陶瓷轩的事我来调查,既然他回了汉中,那我也走一趟。”  “父亲要去西城?”见孟寻点头,孟宁远说道:“父亲是要去确认沈如风的身份吗?”  “嗯,此事待我回来再议,你与沄汐好好打理商铺便好。”  “是,父亲。”  孟寻回了一趟孟府,与苏玥交代了府中的事情就起程去了西城,一路上,二十年来的事情一直缠绕在孟寻的心里,如今,他对沈灵只有愧疚,不能遵守诺言娶她为妻,对沈廷的感情是最复杂的,沈廷身体里留着他的血,孟寻教他经商,带他运送货物,却从不似父子一般,孟寻微叹,继续赶路。  此时沈廷已然在沈灵身旁,替母亲择菜,今日是沈灵生辰,沈廷一直在家陪着,这十九年来,沈灵独自将沈廷抚养成人,看着儿子渐渐长大,能够照顾好自己,沈灵很欣慰。  “母亲,今日生辰,要不要出门走走,您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从年初起,沈灵变的不爱出门,有时甚至几天不出去一次,身体日渐消瘦,沈廷请了疾医,也未查出问题。  沈灵笑笑,抚了抚沈廷的头发:“今日就不了,你刚回来两天,母亲想好好跟你说说话。”  “母亲,我前些日子去了滇池。”  沈灵一怔,“你去了滇池,我不是和你说过,滇池那个地方你不可以去吗?你去做什么?咳咳——”似乎有些动气,沈灵急咳了几声。  沈廷急忙抚着沈灵的后背,边抚边说:“母亲莫急,我并未做什么。只是,我看着母亲伤心近二十年,我只想知道是什么让他背弃我们。”  沈灵摇头叹息,看着沈廷和孟寻有些相似的模样,说道:“廷儿,世间不平事太多,母亲遇上了,又能怎样,二十年,马上就二十年了,母亲苦,你跟着母亲受苦,并不全是你父亲的错,母亲当年私心太重,才会留下了你,我不愿你卷入我们的是非当中,这九年来,他已经在尽力补偿我们母子,我想要的早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平添事端,扰乱我们自己的生活呢?”  沈廷静静的听着,在他知道经常来自己家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父亲的时候,他是欣喜的,自己终于有了父亲,可是母亲却跟他说,不能认,父亲已然成了家,有了妻子儿女,我们不能去扰乱他们。沈廷从那时起恨上了孟寻,凭什么要他退让,他努力的做着孟寻教他的每一件事,希望孟寻能够回到他们母子身边,可是九年了,沈廷放弃了,他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了整个孟家,他要击垮孟寻,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沈灵见沈廷迟迟不说话,心中也是急了:“廷儿,我们现在很好不是吗?”  “母亲,我也有我想做的,我不想瞒您,可我不希望您不帮我,我算准了日子回来的,孟寻今日肯定会来,我在他的商铺对面也开了一家铺子,只是东家的名字叫沈如风,母亲,儿子这么多年来从未忤逆过您,这次,就当儿子求您,让我去做我想做的,就算是错的,我也想寻个结果。”  沈灵无言,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儿子大了,总会想要个真相,沈灵一叹,“罢了,随你吧。”  “灵儿,在家吗?”  说话间,便听到了敲门声,沈灵望了沈廷一眼,摇了摇头,去开了门。  “怎的今日来了,前些日子不是刚离开西城吗?”  孟寻看了看院内,见沈廷正在堂屋,便转头对沈灵说:“今日是你生辰,我回来看看,顺便与廷儿说说官寺那批货,廷儿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沈灵看了看沈廷,终是决定替儿子瞒了下来,“貌似也是官寺的事情,那批货运来之后,官寺那边又要求查验,这几日廷儿也忙坏了,今日我生辰,他方在家陪我一日。”  孟寻一听,总算放了心,看来沈如风并非沈廷,应是有人替用了汉中陶瓷商沈姓,在滇池做生意吧。  孟寻进了门,沈灵在后面将门带上,沈廷自然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但向来与孟寻无话,也未作招呼,就出了门。这些年来,孟寻自然已经知道了沈廷的脾性,只是叹了气,并未生气。  “灵儿,今日是你生辰,我也未准备贺礼。”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年便要给你的,也算是你的东西,如今归还吧。”  沈灵接过玉佩,玉的质地很好,很通透,上面刻着灵儿二字,雕工似乎不是很好,却也工整,“这是你亲手刻的?”  孟寻一愣,笑了笑:“刻的不好,被你看出来了。”  “谢谢,孟寻,你我相识也近二十年了,有些东西该放下了,儿子长大了,我生活也很平静安稳,不想徒生事端,孟寻,你我就此别过吧。”沈灵不想儿子与生父成为仇人,也许再也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孟寻不解,问道:“你给我个机会,我会补偿的。”  “不需要了,十年恩怨十年补偿,已经够了,孟寻,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说罢进了屋子,留下孟寻傻傻的站在院子里。
  孟寻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九年来,他早已习惯趁着来汉中交付货物之空在西城多住几日,见见他们母子,一直以来,孟寻认为这是应该的,毕竟是他负了沈灵,如今,沈灵说他们的恩怨了了,孟寻本应该放下,可就是无法变得轻松,此时的孟寻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不爱沈灵了,而是藏得太深连自己都瞒过了。  沈廷一直没走远,回到院子时正好碰上了沈灵说‘不想再见孟寻’,沈廷见孟寻呆愣在那儿,走了过去,“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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