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买臭豆腐,一只绿头苍蝇 电影天堂飞落到一块煮好的豆腐上片刻,当时不在意,事后买回来吃的时候特别恶心,

盘点大家吃过最恶心的东西。【丧尸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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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点大家吃过最恶心的东西。
就不发镇楼图了。
笑摸二楼狗头
楼主吃过最恶心的东西,就是秋天乱飞,不知道哪个sb叫我,我啊的一声回复。一只瓢虫飞嘴里,当时就吐了。都让我嚼烂了
曾经我也拥有一双翅膀,不过我没用它飞翔而是用来炖汤。
触手.....当时是给我嚼了半个多小时彻底嚼成沫才吞下去的....那半个小时简直是折磨
学校食堂的饭菜
小时候吃过那种玻璃瓶装青色的臭豆腐。
军训时的稀饭,我从里面喝到了老鼠屎我是算喝粥呢还是吃屎呢
……我吗……喝绿豆汤时喝出了5、6只蟑螂,我算是喝汤呢还是吃蟑螂呢
吃冷面吃出了一只蚊子 当时那表情
羊睾丸···
几年前喝营养快线喝出一只蟑螂
在学校吃饭,偶遇两只大肥青虫,屌丝视力不好,刚好眼睛不再身边。以为是菜吃掉了。舍友眼神惊悚
血肉模糊,谁吃过
粥里的小白白
蝉 我当时感觉整个世界都萌萌哒
吃板栗吃出一条肥肥胖胖大白虫,咬了一半,剩下一半还挂在嘴边晃荡,貌似之前吃的也有
啃玉米 然后突然看见上面挂着一只煮熟的蛆 然后就再也没吃过玉米
和朋友打赌吃蚕宝宝
吃栗子结果吃到了一个活虫子(生栗子是甜的)
吃包子,咬到了蜗牛………并且,并且……………………咬碎了…………
一只炒熟了的蟑螂   --你欠我一句对不起,但我绝不会说没关系。
尝试过生食黄粉虫(面包虫),感觉也没想象的那么糟……闭上眼吃下去后就感觉不到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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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至快速回贴  内容简介:  七天中发生的故事……  以斗智为主,不搞噱头,不虎头蛇尾,种种线索隐藏在不经意的对话和细节中,结局让你大吃一惊。  目录:  
第一章 上山前    第二章 第一天    第三章 第二天    第四章 第三天    第五章 第四天    第六章 第五天    第七章 第六天    第八章 第七天  ————————————————————————————     第一章
上山前  
逛妓院的大小姐    百花楼是成都府最大的行院,每到华灯初上,门前便车马如流水,宾客盈门,今晚自也如此。然而,有一件小小的怪事发生了。  一个少年从街角转了出来,脚步轻快,边走边东张西望,嘴里咬着个糖人,不停吹出“吱吱”的哨声,显得兴致勃勃。来到搂前,抬头看看“百花楼”三字牌匾,然后在门口来回转悠,伸着脖子向里面张望,满脸好奇。犹豫片刻,抬脚就要往里走。  门口的大茶壶早已注意,此人生得面白唇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眼眶里乱转,分明是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他急忙上前拦住:“这位朋友有何事?”  男装少女答道:“我要喝酒。”声音清脆响亮。旁边几个客人听见,齐刷刷地将目光射过来。  大茶壶呆住。这百花楼不是没有女子来过,醋娘子带着人马来捉老公,每年都要上演个一两回,但想进来“喝酒”的女子,他干这一行十几年,尚是第一次遇到。大茶壶的目光扫过少女腰间的长剑,寻思道,莫非是来砸场子的?嘴里说道:“对不住,小店不招待女客。”  少女听他叫破行藏,毫无羞涩之意,只是略现沮丧,转而又挺胸说道:“哪有开酒楼不许客人进的道理,快让开!”说着眼一瞪,手扶剑柄,作出一副凶相。  大茶壶赔笑道:“请教女侠是哪条道上的?既然来到成都,我岷江帮自当招待,街东头醉仙楼亦是本帮的产业,请您去那儿用餐。赵二,带女侠过去,所有花销记咱们帐上。”话音刚落,身后窜出两个彪形大汉,左右分立。这叫软硬兼施,岷江帮直属弟子三千,外围帮众数万,势力遍布整个四川,现在报出名头,对方自当识相。  少女本就不是个安分角色,一则不知岷江帮厉害,二则就算知道,也要惹一惹。当下不惊反喜,伸手便向右边的大汉推去,叫道:“让开。”大汉格挡,施小擒拿手反抓手腕。少女的手掌一沉,速度倏然加快,正按在对手肋下的章门穴。大汉半身酸麻,倒在地上。  另一个大汉见状大惊,拔刀出鞘。与此同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住手!”说话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披发头陀,额头上有一条两寸余长的刀疤,面目凶恶,身边跟着个高瘦老者。  大茶壶和大汉回头看见他,齐现惊容,拱手施礼:“巴帮主——”头陀摆手制止,说道:“请这位女侠随意。”说罢,径直进了酒楼。大茶壶忙向少女赔礼道:“姑娘请。”  少女极其得意,将糖人放到嘴里吹了一声响,翻着白眼道:“知道厉害了吧?刚才那个头陀是你们的帮主吗?我去找他。”也不等对方回答,急匆匆跑进百花楼。  大茶壶苦笑,原来是个雏儿,多半是背着家人或师门跑出来耍的,但来头一定不小,巴帮主可从没这么好说话过。  少女进了大堂,四下打量,却不见头陀的身影。厅堂面积很大,足有六丈方圆,最里面是一座三尺高的台子,五六个女子在上面载歌载舞,下面散坐着几桌客人,观赏歌舞,旁边有女子相陪。百花楼乃顶级行院,风流荟萃之所,来的客人都颇有身份,在大庭广众间自然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唯谈笑饮酒而已。  少女伸舌头舔着糖人,看了一圈,没发现出奇处,心想,这就是勾栏么,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师兄为何不允许自己来?  一旁老鸨走过来招呼,见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不由得一愣,方要试探来意,二楼的一间包厢传出骚动。听声音像是吵架,叫骂声越来越响,夹杂着拍桌子摔碗的动静。忽然嘭地房门打开,一人跑了出来,另一人提刀在后面追,叫骂道:“方小白,敢跟老子抢女人,砍了你这个狗杂种!”  当先那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边跑边回头喊道:“范总镖头好不仗义,小青姑娘明明是在下先看上的,凭什么横插一杠子?”  原来是争风吃醋。两人围着二楼走廊跑了大半圈,后面远远跟着同来的伴当,喊叫劝解,却不敢靠近,因为那个范总镖头明显是醉了,脚步虚浮,挥着大刀乱吼乱嚷。方小白到了楼梯口,略停一停,跑下大堂。范总镖头追到其停步处,脚下不知绊到何物,踉跄摔倒,顺着楼梯滚下来,一头撞上栏杆,晕了过去。  两人的同伴纷纷奔下楼,察看安危,掐人中、按太阳穴,忙个不停,范总镖头毫无反应。其中一人回头责备方小白:“你怎可对总镖头无礼?若有个三长两短,要你小子好看。”  方小白面露惭色,嚅嚅地想要辩解,地上却响起“呼——呼——”的巨响,原来是范总镖头在打鼾。四周登时爆发哄堂大笑——方才,包厢中的客人听见吵闹声,都出门观看,二楼和三楼的走廊上站满了人。  范总镖头的同伴们亦忍俊不止,怕老大继续出丑,忙架起来向外走。方小白欲跟上,先前那人冷笑道:“对不住,我们威远镖局庙小,养不起你这尊大佛。”方小白讪笑止步,一行人结账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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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热闹,少女在旁嘴含糖人,看得津津有味,又感觉意犹未尽,便欲上前招呼方小白,询问缘故。却见一人从二楼跃下,挡在身前,叫道:“小姑娘,来,陪我。”说着伸手搂她肩膀。这人身材矮壮,肌肤黝黑粗糙,口音十分怪异。  少女不谙世事,并不懂话中含义,只是见对方言行粗鲁,心生厌恶,而且还看破自己的女儿身。她穿上男装偷跑出来玩耍,自以为装扮得很像,不料每个人都能识破,心下不免着恼。于是滑步闪到左侧,顺势在肩头一推,那汉子立足不定,向前踉跄跌出五六步,几乎摔倒。汉子大怒,嘴里叽哩哇啦地不知嚷些什么,谁也听不懂。  少女却听懂少许,诧异道:“你是蒙古人?嘴里放干净些!”  众人大哗。其时离
驱除鞑虏不过数十年,中原百姓仍未忘记蒙古人的残暴,这会儿又见其作恶,那还了得。立时便有一人从楼上跳下,喝道:“骚鞑子,快跪下向这位姑娘叩头赔罪,否则取你狗命!”  那蒙古汉子初到中原花花之地,多喝了几杯,见少女娇艳,身穿男装别有一番风味,一时冲动便跳下来。此刻见势不妙,立刻冷静,他来成都是要办一件大事,不可节外生枝;然而依蒙古人习俗,女人地位甚低,要他向一个小姑娘跪下磕头,却是万万不能。  他并非草包,略一思忖后,拱手致歉道:“对不住,我喝醉了。我叫莫日根,请你们喝酒,酒钱,我付。”  “谁稀罕你的酒,快磕头,别让老头子有借口杀人。”打抱不平的人说道。他年近六十,满脸皱纹,伛偻着腰,手里拿着个一尺半长的旱烟袋,便似寻常庄稼汉,唯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莫日根在部落中大有身份,闻言恼怒,心道,你一个糟老头子也敢口出狂言,既然不领情,老子也懒得搭理。哼了一声,便欲转身离开。忽然眼前一花,一条人影到了近前,同时膝弯酸麻,扑通跪倒在地,脖子上一股大力传来,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糟老头子出手了。  两个大汉从楼上跑下来,操着生硬的官话叫道:“放开莫日根大哥,真刀真枪打,是好汉。”  少女久居西域,对蒙古人没有成见,见莫日根竭力抵抗,脖子上青筋暴露,脸憋得紫胀,心中不忍,劝解道:“老爷子,算了,放他走吧。”  老头子笑道:“既然姑娘说情,今日便放过这骚鞑子。”说罢松手退开。莫日根跳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上前拼命。尚未得出计较,两名同伴已怒吼着扑了上去。然而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也不见老头子有何动作,两个蒙古大汉便倒撞回来,滚倒在地。  莫日根明白今日讨不了好,用蒙古语招呼一声,率先向门外走去。却听头顶有人喊道:“且慢!”一个白衣人从三楼跃下。  三楼足有四五丈高,这人落下时轻如羽毛,片尘不起。老头子心中一凛,凝神打量,此人约四十余岁,面白无须,宽袍大袖,颇有几分潇洒出尘的气质,腰间的兵器十分少见,形似剑而略曲,乃古兵刃吴钩。  “鞑子欺辱我汉人姐妹,岂可就这么走,该留下点东西才是。”来人说道。  “老朽既然已放出话,若食言,恐惹鞑子耻笑,还请阁下给个面子。”老头子知道对方是高手,语气十分和蔼。  来人凝视他片刻,拱手道:“久闻张寨主在北方独来独往,专做没本钱的买卖,不曾想来到四川;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行侠仗义。”  “神眼”张平是纵横北五省的独脚大盗,此次进川自是有所为而来,听对方语气不善,暗自警惕,一面回忆其来历,一面不动声色地问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对方并不回答,自顾自说道:“眼下百花楼有许多豪侠之辈,若由他人出手,这蒙古鞑子就算逃脱性命,也难免要留下手脚,如今却轻易离去。张寨主抢着出手,是想惩罚他,还是想救他?”  张平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神却更亮,冷笑道:“那阁下的意思呢?”  “留下一只手。”  张平摇头,缓缓说道:“按江湖规矩,此事我先出头,不容旁人插手。”两人的目光碰撞,激起一串无形的火花,大厅内气氛霎时紧张。  莫日根在一旁看糊涂了,这老头子先是羞辱自己,转眼又要为自己拼杀,是何用意,难道疯了?他环目四顾,正对上无数仇恨和鄙视的目光,不由得慌乱低头。忽地心中一动,莫非这张平真是为了救自己?  
  作者:叶星尊
回复日期: 16:12:00 1#       占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晕这么快就有人插队
  少女十分焦急,叫道:“你们千万别打架,这事算了吧。”她出身名门,是个识货的,知道白衣中年人的武功非比寻常,张平替她出头才惹事上身,若有损伤,实在是于心难安。  场中两人恍若不闻,凝神对视,杀气四溢。  少女跺跺脚,正想上前阻止,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别过去,东海蟠龙岛主的剑法杀气很重,小心被误伤。”少女回头,说话的是刚才那个叫方小白的青年。  她好奇心起,问道:“你认识那个什么岛主?”  方小白道:“不认识,走镖时听人讲过,蟠龙岛主董千帆曾以十八路吴钩剑法横扫东海水盗,此外,再没听说有别的高手用这种兵器。”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许多人是内家高手,耳目灵敏,听得清清楚楚,都是一惊。东海蟠龙岛主剑法精妙,久居海外,江湖人都是闻其名而不识其人,想不到今日来了百花楼。董千帆更是诧异,心想,瞧这少年方才逃窜时的身手,分明武艺低微,却有一番好见识。就这么略一失神,张平瞧出破绽,纵身上前,旱烟袋的长柄疾点胸口膻中穴。  董千帆剑不出鞘格挡,张平烟袋杆微侧,顺着吴钩剑的走势滑落,对方若不变招,手腕阳谷穴将自动送上门。董千帆收吴钩闪向左侧,张平突然俯身,右腿横扫。这一记扫堂腿时机把捏得恰到好处,正拦在半路,董千帆仓促变向后跃。张平大喝一声:“着!”左手一甩,三把飞刀分上中下三路射出。  这连环三招是张平的拿手绝技,放倒过许多成名好汉。他绰号“神眼”有双重含义,一是点穴,二是暗器,这两样都靠眼力。  董千帆身在半空无借力处,一柄吴钩挡不住三把飞刀,眼看就要中招。忽然银光闪现,嘡啷数声响,飞刀跌落在地。吴钩出鞘了,董千帆舞剑花守住上中两路,同时掷剑鞘击落下路的飞刀。  他更不停留,吴钩划出一道圆弧,由下向上斜削,便如燕子掠空,凌厉中带着说不出的曼妙。张平不敢抵挡,后退避让。二楼三楼响起七嘴八舌的喝彩声:“好!”  方小白吓一跳,今晚百花楼怎来了这许多武林人?抬头观望,只见看客中不少人挎着刀剑,目光炯炯,江湖气十足。  张平连避数招后瞧个空当,挥烟袋杆反击,两人战成一团。  吴钩是战国时的流行兵器,名为剑,实为曲刀,可称刀的始祖,如今已很少见,然而武林常用的柳叶刀、雁翎刀,都是由其演变而来。吴钩与后两种刀的不同处有两点,一是无护手,二是前宽后窄,刀头沉重,从而刀法也大相径庭。无护手,则有利于变化线路;刀头重,则去势更凌厉;相应的,缺点是不擅防守。  同样,张平的旱烟袋点穴功夫,走的是判官笔路子,亦是一分短一分险。因此,两人的出手都招招险恶,一个像猛鹰扑兔,另一个似毒蛇吐信,胜负只在电光火石间,无论哪一个稍有不慎,就要尸横于地。  斗了数十个回合,张平渐落下风,旱烟袋大半在胸腹前遮挡,递不出去。他吃了第一次遇见吴钩的亏,不摸路子,这一点差异,对高手来说足以分胜负。几次想放暗器,怎奈对手的攻势太盛,实在腾不出手。他暗中焦躁,如此下去,不出十招必败,只有行险了。心一横,置插向自己前胸的吴钩不顾,反手挥烟袋杆疾点对方关元穴。  关元是丹田要穴,一旦被重创,便再行不得真气,武功尽废。董千帆大占上风,自不愿拼命,于是略微后退,吴钩翻转,砍张平的胳膊。张平竖起烟袋杆挡架,左手终于倒出空来,发出数枚金钱镖,欲逼对手后退。  哪知董千帆身形不动,宽大的袍袖翻卷,金钱镖如泥牛入海,紧接着吴钩别住烟袋锅发力。张平大惊,能用袖子接镖,这份内力远胜自己,方才的较量对手未出全力。心乱之下,手上劲力略松,旱烟袋吃不住吴钩的旋力,脱手飞出。董千帆朗声长笑,跨前半步,吴钩急掠而出。  眼看张平就要身首异处,一物从二楼飞射而至,如电之速,以董千帆的武功竟也来不及反应。但听砰地一声闷响,董千帆手上巨震,吴钩不由自主地荡向一边。定睛细看,那物事乃木栏杆上掰下来的一个圆球柱首。  董千帆变色,向来处看去,岷江帮帮主巴头陀凭栏而立,身边站着一个脸色青白的高瘦老者。  
  “如此良辰美景,正该赏花弄月才是,打打杀杀岂不煞风景?董岛主和张寨主远道而来,小弟消息闭塞,不曾迎接,甚是惭愧。这样吧,今晚由小弟做东,大家一起喝两杯,如何?”巴头陀拱手道。他长相凶恶,言谈却颇文雅,意在替两人说和。  董千帆不领情,讥刺道:“看来巴帮主也想庇护这蒙古鞑子?”  巴头陀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说道:“只要进了百花楼,就是岷江帮的客人,若有恩怨,可去外面解决,这楼内,绝不容行凶闹事。”  董千帆被刚才那雷霆一掷震慑,不愿过分顶撞,于是转头对张平道:“既如此,咱们去外面接着打?”  张平已晓得对方的武艺胜过自己许多,不敢应战,但众目睽睽下又不好服软,正尴尬时,一个铁塔般的大汉从二楼跳下,落在地面,发出扑通巨响。他叫道:“董岛主莫逼人太甚,俺常威来会你一会。”  “开天碑”常威是在黄河两岸活动的大盗,以天生神力闻名江湖,兵器是一块尺半见方的大铁牌,足有八九十斤。董千帆心想,自己虽然不惧,但铁牌宽大防守严密,正是吴钩剑的克星。又扫视人群,作江湖打扮的有三四十之多,其中己方同伴只有六人。最可怕的还是那个高瘦老者,巴头陀虽为一帮之主,武艺却平平,击中吴钩的木球蕴含着惊人内劲,定是前者所为,岷江帮何时有了如此高手?  “巴帮主,您身边的可是人称‘夺命判官’的岳通先生?”人群中有人问道。发问者是董千帆的同伴,知道这位岛主入中原不久,认识的人有限,于是出言提醒。  董千帆悚然,原来是他。  岳通早年出身淮南水盗,后偶得高人传授,武艺大成。七年前,北方绿林总瓢把子龙在天意图越过淮河,染指江南,在太行山将军岭召开北方绿林大会,并邀请南方各帮派到会观摩。名为观摩,实为震慑,结果双方一言不和,起了冲突。开始时南方帮派输了几场,待得岳通上场,连败北方绿林七位好手,一时间以勇悍著称的北方黑道竟无人敢迎战。最后龙在天亲自出手,才制住他。龙在天是中原第一高手,出道后单凭一套少林长拳打遍江湖无敌手,折在他手上,可谓虽败犹荣。经此一役,岳通名声大噪。后来,龙在天收服淮南水帮,聘请其为护寨长老。  岳通善使一对判官笔,号称“一笔判生死,双笔诛鬼神”,杀人不用第二招,武功不在白道九大掌门之下。  董千帆今晚来百花楼,乃是要试探岷江帮底细,所以才以教训鞑子为借口,向张平出手。现在目的达到,证实岷江帮和龙在天确已勾搭上,便没必要再呆下去,更无需招惹岳通这等高手。计较已定,向巴头陀和岳通拱手道:“久仰岳先生大名,今日幸会。有前辈在,自轮不到在下说话,就此告辞。”说罢转身便走,出门而去。  众人愕然,万没想到一场风波就这么轻易消弭,这蟠龙岛主倒是个爽快人,毫不在乎面子。  静场片刻,巴头陀哈哈笑道:“请各位朋友继续,今晚百花楼请客,每桌奉送一坛上好的泸州老窖。”众客人纷纷叫好,大拍马屁。巴头陀含笑作了个四方揖,与岳通进了包厢。  少女叫道:“巴帮主,岳前辈,等等我——”边喊边往楼上跑。方小白连声呼唤:“兄台,兄台止步……”但她头也不回,仍一个劲跑。方小白追上去,伸手拉她衣襟。练武之人感觉灵敏,少女觉察有人靠得过近,本能地侧身闪避,并反手出掌,正扫中方小白的肩膀。方小白“哎哟”一声,踉跄摔倒。  少女看清是他,抱歉道:“对不住,但你为什么拽我衣服?”  方小白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道:“我喊你半天,你都不停,只好动手了。哎哟,肩膀好疼,兄台掌力了得。”  少女这才醒悟,“兄台止步”是叫自己。她今晚扮成男子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一时难免反应不过来。  方小白上下打量她,犹豫着问道:“兄台,刚才张平和董千帆都管你叫姑娘,难道——”  少女大喜,原来自己的装扮并非完全失败,眼前这人不就被骗住了?她得意道:“嗯,我确是女扮男装,好方便进百花楼。”  方小白好奇道:“姑娘来百花楼做甚?”  “来喝酒呀。大师兄说,这里不是寻常酒楼,叫勾栏,不是好地方,女人不能进。所以我来一探究竟,现在看,似乎平平无奇。”  “方才听你招呼巴头陀和岳通,你们是朋友?”  “今晚第一次见,所以才找他们喝酒,以后就是朋友了。”  方小白无语。他一直在悄悄观察少女的一举一动,早有几分疑惑,此刻对话后,心中确定无疑:这姑娘果然是个傻大姐!于是奉承道:“我刚才十分奇怪,男人怎会生得如此美貌,原来是位姑娘,怪不得,怪不得!”  这下少女看方小白更顺眼了,嘻嘻笑了几声,仿佛想起什么,恍然道:“难怪大家都看出我是女子,是因为长得太……应该把脸涂黑一些。”总算她还有几分少女的羞涩,没好意思把“漂亮”二字说出口。  方小白几乎笑破肚子,面上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凌若薇。”  方小白的眼睛亮了起来。从初见面,他就猜出少女的来历,所以才留心观察。少女腰间所挂的剑长达三尺半,远超武林人常用的宝剑,剑柄造型古朴,刻着一个奇怪的兽头,这种剑,乃昆仑派特有。后来,见少女能听懂蒙古话,愈发确认。昆仑山附近栖息着许多蒙古部落,统称西海蒙古部。  昆仑掌门凌向山与龙在天齐名,同列当世三大高手,江湖人尊之为“剑神”。听说他有一个独生女儿,眼前这少女姓凌,身份呼之欲出。只是,向闻凌夫人乃女中诸葛,智计无双,怎会生出个白痴女儿?  方小白转转眼珠,从荷包里摸出三枚铜钱,向空中抛起,然后接住,看了看说道:“上卦离为日,下卦坤为地,吉。卦性属火,你是从西北方来的;父母爻旺,一定有人与你同行;妻财卯木,你此行不是求财,就是有喜事——我知道了,你是昆仑弟子,来四川参加青城派和峨嵋派的婚礼。”  凌若薇惊呆了,瞪着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会算卦?”凌若薇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方小白轻描淡写道:“雕虫小技而已。”接着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这百花楼一进门就横梁压顶,北窗凹陷,乃主大欺客、易生事端的风水,不可久留。”说罢,向大门走去。凌若薇将信将疑,跟在后面叫道:“那你帮我算一卦。”  “你要算什么?”  “算——”凌若薇“算”字出口,却顿住了。她心思单纯,无欲无求,一时想不出要算什么。  方小白道:“你是偷跑出来的吧,落脚处在哪儿?现在天不早了,同门肯定担心,我送你回去。”看凌若薇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凌向山夫妇自不会让她一个人独自下山,必有同门跟随照顾。他搭讪凌若薇的目的,就是想结交昆仑派。  凌若薇好不容易溜出来一回,怎肯回去,再说,她准备来百花楼大吃一顿,特意留着肚子,晚饭没怎么吃,现在有些饥饿的感觉。“我饿了。”她说道,回头打量灯火辉煌的百花楼,颇不甘心。  方小白想,只要阻止她进去,再安稳送回落脚客栈,昆仑派便须承自己的情。于是说道:“其实这百花楼的酒菜很平常,成都府最好吃的玩意儿,不在大酒楼。你吃过担担面、赖汤圆、夫妻肺片吗?”  凌若薇摇头,两眼放光道:“没吃过,你快带我去。”  方小白领着她七拐八拐,进了一条黑黢黢的小巷。此时已近二更,家家紧闭房门,唯小巷尽头隐约透出昏黄的灯火。这是一间小饭铺,墙壁被烟熏得漆黑,紧巴巴摆着三张桌子,桌面积满油腻污垢,一个头顶油亮的胖子坐在凳子上打盹。  方小白笑骂道:“王胖子,来生意啦,一天到晚就知道睡,难怪发不了财。”  王胖子懒洋洋地起身,翻着白眼道:“一个卖面的,再勤快也没用。不过,我刚才做梦发了大财,正在讨小老婆,却被你这个丧门星叫醒,你赔我。”  凌若薇听他说得有趣,咯咯笑了起来。王胖子看她一眼,露出赞赏之色,向方小白竖起大拇指:“好眼光。”  方小白一笑,也不解释,说道:“来一碗面,多放红油和碎肉,碗筷洗干净些。”王胖子骂道:“见色忘义。他娘的,若一天遇上三个你这样的客人,老子就要关门大吉了。”一边嚷一边挪动肥大的身躯进入后面厨房。  不大工夫,一碗香喷喷的面条端了出来,厚厚的红油,面条上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和芫荽,一望就令人食指大动。凌若薇捞起面条便往嘴里送,方小白急忙叫道:“小心烫!”却晚了半步,凌若薇扑地将面条吐了出来,呵气不止。  方小白笑道:“面很烫,热气被红油盖住了,你慢点吃。成都府卖担担面的虽多,但只有王胖子做的最够味,我每次走镖到成都都要……”  正说着,砰地一声响,隔壁人家的房门开了,一人大踏步走到巷子里,门内一个声音说道:“何道长是想赖这笔帐了?”这个声音在成都方言中夹杂着北方口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那何道人站住,怒气冲冲道:“借七十两要还六百两,岂有此理!”  门内人说道:“这是令尊自愿借的,我们可没有强逼。”  “我上次来,不是说五百三十两吗?”  “距上次何道长来,已过去大半个月,利息自然增加。”  “我只有五百三十两,爱要不要。”  门内人沉默片刻,说道:“此事还有另一个解决办法,咱们先吃点东西,慢慢相商。”说着走出门,当先进了王家面铺,那个姓何的道人跟在后面。  方小白常来王家面铺吃面,知道隔壁是一家地下赌场,每到晚上就开业,听刚才的对话,定是何道人的父亲欠了赌场高利贷。他打量这位道长,约三十余岁,下巴上生着参差不齐的短髭,腰里挂着把宝剑,较寻常的三尺剑细长。是青城派的,青城剑法以凌厉见长,所以用这种剑。  那个放高利贷的人相貌平平无奇,不似江湖人。  “刘老板想如何解决?”何道人屁股刚挨凳子,便迫不及待问道。  刘老板微微一笑,说道:“再过几日,贵派李少侠就要成亲,到时候必有武林各派前来道贺,何道长可暗中留意,来了些什么人,有什么言行,贵派对婚礼有什么安排,每日一记录,送到指定地点。如此,欠账一笔勾消,另奉送四百两谢仪。”  何道人变色,一拍桌子喝道:“休想!你……你是岷江帮的人?哼,这五百两银票你先拿去,剩下的过几天就给。”  一旁方小白暗暗摇头,这何道人好不糊涂,对方将这等隐秘事泄露出来,若不答应,便只有一个死字,居然还想还钱;而且,这刘老板杀了何道人后,将会全体灭口。  
  果然,念头刚转,何道人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腾地跳起来,肚子上插着一把飞刀。原来刘老板极其阴险,悄悄从桌子底下出手。何道人伸手拔剑,但见白光闪过,咽喉又中一把飞刀,身子向后摔倒。  紧接着,另有两道白光分射方小白和凌若薇。  方小白早有准备,侧头闪避,同时桌子底下出脚,欲踢开凌若薇。计划是很好,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凌若薇亦练过武。小姑娘虽是个三脚猫,但敏捷尚在,见飞刀射来,立刻跳起来拔剑格挡,方小白的脚落了空。  凌若薇江湖经验甚浅,像这种暗器偷袭,只能躲,拔剑挡如何来得及?方小白见势不好,忙用力一推桌子,将她撞飞出去。慌乱之下力道使大了,凌若薇撞上墙壁,然后摔落在地,一动不动,长剑脱手飞出。  刘老板目光扫过,认出是昆仑派的剑,不由得心惊。昆仑派的剑长,凌若薇坐下后,便把剑横在膝上,从他的角度看不见,以为两人是普通食客,所以才敢当众杀人。现在事情要麻烦。  趁他失神,方小白一个箭步,俯身拾起凌若薇的剑,向上刺出,口里叫道:“狗贼,竟敢伤害凌师妹,受死吧。”  刘老板见这一招是昆仑剑法中的“冰泉乍破”,又耳听少女姓凌,更加惊慌,心想,非杀了这两个昆仑弟子不可,否则不等凌向山动手,上头就先灭了自己的口。当即后退半步,手在腰间按下,腰带立刻弹得绷直,原来是一把软剑。  刘老板挥剑下拦。对方使“冰泉乍破”从下向上攻击,落空后当顺势横扫,在昆仑剑法中叫“横削秦岭”,他这一剑下拦,正可封住剑势。方小白果然横削,但剑到半途忽然划了个弧形,转砍双足,速度似慢实快,竟然是武当太极剑的“燕子抄水”。  刘老板万没想到昆仑弟子会使出武当剑法,登时慌乱失措,匆忙跃起闪避。方小白不等招式使完,手腕一抖,长剑变向上挑小腹,乃是青城派的“拜天师”。刘老板心中一片混乱,本能地挥剑格挡。然而对手这一招似是而非,比“拜天师”向左偏了半尺,刘老板只觉手腕一凉,握着软剑的右手掉在地上,紧接着胸口剧痛,眼前漆黑,从此人事不知。  方小白杀了刘老板,立即到凌若薇身边察看,并喝道:“王胖子,快关门!”小姑娘呼吸平稳,脉搏有力,看起来并无大碍。当时桌子边撞她腰那一下甚狠,方小白伸手按了按,肋骨完好,没有骨折的迹象,于是放下心来,出指点了她昏睡穴。转头看王胖子仍呆立在原地,皱眉道:“赶紧关门,咱们先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王胖子向后退了一步,恐惧地看着他。  方小白醒悟,忙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他跟王胖子没什么深厚交情,只是常来吃面,两人又都是爽朗诙谐的脾性,才混得投机。此刻王胖子见他杀人,自然害怕。  方小白自己过去关上铺门,然后查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却没什么特异处。沉思片刻,转头问王胖子:“赌场是这刘老板开的吗?他是什么来头?”  王胖子似乎已镇静下来,答道:“赌场是城西杜老大开的。杜老大是成都府一霸,手下有一百多个泼皮,专做坑蒙拐骗、敲诈勒索的勾当。刘老板叫刘顺,是外地人,两年前才到成都,不知怎么做了杜老大的军师,这赌场,就是他来后才开的。”  方小白道:“等下报官时,可对捕头说,这两人因高利贷之事争吵斗殴,你吓得躲进厨房,等声音平息后出来观看,两人都死了,余者一概不知。记住,切不可提刺探青城情报一事,否则惹祸上身,性命难保。”  “我也不会说你们两人来过。”  此言正中方小白下怀:“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昏倒的姑娘出自江湖大派,背后势力极大,若牵扯进来,被官府找麻烦,你就死定了。何道人身上的五百三十两银子你别动,我另给你五十两,可用来打点衙门,应当无事。我走后一刻钟,你就去找巡更的报案。”  
  王胖子接过银子,千恩万谢。方小白抱起凌若薇离开,来到一个僻静处,解开其穴道,按压人中。片刻,凌若薇醒来,眨眨眼睛,迷茫问道:“这是哪儿……咦,那个偷袭我的坏蛋呢?”  方小白道:“他看见你的剑,认出是昆仑派,十分害怕,说只要立誓不说出今晚之事,就放过我们。我答应后,他便让我们离开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件事你最好别告诉同门。”  凌若薇点头:“这个自然。何道人怎么样?”  “只怕已没救了。”  “这姓刘的家伙手段卑鄙,下次遇上,定让他好看——哎哟,腰好痛,是你推桌子撞我吗?”  方小白挠挠头,迷惘道:“没有呀?”  凌若薇不疑有他,侧头思索:“奇怪,那家伙明明离桌子很远,难道是劈空掌?他居然会这么厉害的功夫。”  “凌姑娘住哪间客栈?时辰很晚了,赶紧回去吧。”  这时已是三更天,城内宵禁,方小白为躲避巡更人,专走荒僻小路,约小半个时辰,才到达昆仑弟子落脚的高升客栈。客栈门未上铺板,刚拍一记,门就开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探头出来,见了凌若薇立刻大叫:“六师姐,你跑哪儿去了,急死我们了!”  凌若薇笑嘻嘻道:“大师兄呢,睡觉了?”  “睡觉?大师兄和三师兄都出去找你,一直没回来,只留我在客栈守候。”  凌若薇伸伸舌头,担忧道:“坏了,大师兄肯定生气了,说不定明天不许我出门玩。”  “你还想出门玩?哼,等着回玉虚峰关禁闭吧,”少年撇嘴作不屑状,看见旁边站着的方小白,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方小白,他是——”凌若薇想要介绍,却发现除了名字外,自己一无所知。  “在下是崇庆府威远镖局的趟子手,日前押送一批货物到成都,今晚在百花楼偶遇凌姑娘,因天色太晚,所以结伴回客栈。”  少年拱手道:“小弟戴飞,请里面坐。”  方小白道:“我住在另一间客栈,今晚就不叨扰了。”  戴飞一愣,醒悟道:“多谢方兄专程送师姐回来,请问住在何处?明日一早,大师兄定当前往致谢。”  方小白心下暗赞,这少年可比师姐聪明多了。客套两句后告辞,转过几条街,跃上一个屋顶,躺了下来。他已得罪总镖头,何必再回客栈找不自在。此时正当盛夏,高处凉风习习,甚是舒坦。  一年前,方小白奉师父之命,入江湖办一件大事。他平时虽常得师父耳提面命,但对江湖毕竟没有亲身体验,因此首要之事就是弄清江湖规矩,熟悉武林的人和事;其次是结交朋友。要论消息灵通见多识广,非走镖这一行莫属,于是他加入了崇庆府威远镖局。混了一段时间,江湖规矩是摸得差不多,可后面一条就做不到了。朋友交了不少,都是些张镖头李武师胡老板之类,跟龙在天、布衣侯这些风云人物差着十万八千里。正琢磨着要离开镖局,去江南碰碰运气,却听到峨嵋青城的婚讯传来,于是决定上青城山见识一番。今晚与范总镖头争风吃醋,是为了寻一个离开镖局的由头。  现在看来,只怕四川武林要有一番大动荡,岳通等北方群盗于此时进川,用意不问可知。四川的江湖道,向来是岷江帮、峨嵋、青城三足鼎立的局面,三派之间互有龃龉,维持微妙的平衡。李朝阳和韩宁作为各自门下最杰出的弟子,其婚事当然非两情相悦那么简单,明眼人都看出,这是两派联手的信号。所以,岷江帮必然要有所应对。而龙在天自收服江南诸水帮后,便对四川虎视眈眈,但一直找不到插手的缝隙,眼下有此良机,自不会放过。从今晚百花楼的情形看,龙在天和岷江帮多半已达成协议,要共同对付峨嵋和青城了。  何道人怀疑刘老板是岷江帮的,十分有理,否则一个小小的成都府泼皮,岂会去打探青城和峨嵋的隐私。更说不定,是直接听命于龙在天——王胖子说过,刘老板是几年前从外地来的,且带北方口音。想到此,方小白不由得为龙在天的深谋远虑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要挟青城弟子背叛师门,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为什么不找无人处说,偏要到面铺来?倒像是特意泄露给外人听一样。可后来刘顺杀人灭口的举动,又并非作假,委实难以解释。此外,张平等人为什么要袒护蒙古人?难道其身份有蹊跷处?    
  昆仑弟子    醒来时已朝阳初升,方小白在城内逛了一大圈,将近中午,才回到落脚客栈,威远镖局的人果然已退房走了。掌柜道:“今早有三男一女来找你,等了半天,刚走不久,说是下午还会来。”  方小白知道是昆仑弟子,琢磨一下,觉得还是自己主动去拜访的好。于是前往高升客栈,一进门,正见凌若薇和戴飞在堂上用餐,旁边还有两人。戴飞眼尖,瞧见方小白后低声说了一句,四人一齐抬头。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起身迎上,拱手施礼:“这位是方镖师吧?在下昆仑派周无忌,有礼了。”  方小白精神一振,昨夜便听凌丫头直叫大师兄,果然是他。  周无忌是昆仑派大弟子,武艺高强且智谋出众,曾剿灭天山两伙儿最大的马贼,威震西北道。当今武林最出风头的少年英侠,除武林四剑外,就数他了。有人说,他的武功与四剑之首“惊雷剑”贺一鸣相仿,更胜其余三剑,只是很少来中原走动,不为人知罢了。  方小白的目的就是要结交各路豪杰,当即满面堆笑回礼。双方互相客套,周无忌江湖经验丰富,方小白机灵圆滑,交谈气氛十分融洽,凌若薇和戴飞也跟着说笑不停。另一个昆仑弟子叫高明,黝黑精壮,不善言辞,见过礼后,便一言不发,只坐着静静地听。  “小弟很想去青城山看热闹,但没有请柬,想厚着脸皮跟几位同行,不知可否?”方小白问。  “这有何不可?”周无忌爽快答道,“我们打算明天开城门就动身,到时候在西门会面。”  从高升客栈出来后,方小白记挂昨夜之事,来到王家面铺附近,只见店门紧闭。他假装食客,向街坊询问:“今天面铺为何没开门?”  “不知道,从早上起,一直关着门。”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王胖子报案,官府派人来折腾勘查,街坊一定会知晓。方小白暗自奇怪,绕至小巷后面,翻墙进了面铺。各处空无一人,也不见尸体和血迹,所有物事摆放整齐,看不出丝毫异样。  看来王胖子怕事逃了,更说不定是贪图银子,五百八十两,够他卖十几年面了。王胖子孤寡一人,逃走倒也方便,但本朝户籍制度极严,出门百里以外必须有官府核发的路引,他只是个寻常百姓,黑白道都没有门路,离家后恐怕寸步难行,最终还是要倒霉。真是因小失大,方小白叹息,自回客栈收拾准备不提。  第二天一早,方小白与昆仑弟子在西门会齐,向青城而去。从成都府到青城山,约一百五十里,紧赶的话用不了一日。烈日下, 众人纵马小跑了两个时辰,不由得汗流浃背。凌若薇不停地叫:“渴死了,渴死了。”  正嚷着,前面出现一杆布旗,写着个“茶”字。  凌若薇踢马跑过去,尚不及下马,就一叠声喊道:“老板,来五碗凉茶,快!快!”  老板见这伙儿人骑马带剑,知道是江湖人,不敢怠慢,忙引之入座,斟上茶水,笑问道:“几位客官吃些什么?咱这里有刚煮的蚕豆和自酿的米酒。”  凌若薇也不答话,咕咚咕咚三口两口就将一碗水灌进肚子里,抹抹嘴,说道:“老板,你这茶水是用什么煮的?真好喝,甜甜的,还有股子清香。嗯,再来一碗。”  老板笑道:“这是用当年的青玉米秆煮的,本来此时玉米尚未成熟,但前几日刮大风,吹倒了不少,就拿来煮水了。”凌若薇喜道:“那拿几个青玉米尝尝,昨天在成都府吃的烤玉米,味道实在不错。”老板道:“那是城里有钱人吃的,我这个小摊可不敢卖。玉米不熟,乡亲们谁舍得摘?前几日倒伏的青玉米,都被李家庄的大老爷收了卖到城里去了。”凌若薇“哦”了一声,颇为失望:“我不饿,你们吃吧。”其余四人都道不必,喝茶就好。  凌若薇喝饱了水,便不安分,骨碌碌转着两颗大眼睛四处乱看。  
  此时已晌午,茶摊的几张桌子坐满了,其中一张桌子旁坐了两人,一个是脸色苍白的中年人,穿一件粗布长袍,却掩不住浓厚的书卷气。另一个是矮胖子,横竖一样长,额头上长了个鸡蛋大的肉瘤,几乎将眼睛挡住。这两人也正不停地端详方小白一行。凌若薇与那矮子对上眼,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矮子知道是笑他相貌古怪,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喝道:“小娘皮,笑什么笑!”  戴飞不甘示弱,也用力拍桌子,反唇相讥:“嘴巴放干净点,别人笑也要管,好大的口气!”  矮子眉毛倒竖,站了起来。他不站倒好,这一站,旁人更是忍俊不止。原来他不是“站了起来”,而是从凳子上跳下来,站着倒比坐着更矮三分。背后背一把九环大砍刀,刀把超出头顶,刀尖几乎拖在地上,实在是滑稽。  那中年书生一把抓住他肩膀,低声道:“莫冲动。”接着向四人拱了拱手:“我大哥相貌丑陋,难怪几位见笑。”  他这话一说,凌若薇立感不好意思。她只是天性顽皮,不谙世故,并非刁蛮之人,此事确是错在己方。忙站起来道歉:“是我不对,你们别生气。”周无忌也拱手道:“敝师弟师妹初次出门,不懂江湖规矩,还请两位前辈海涵。”  矮子虽不甘心,但向来以书生马首是瞻,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书生是个精细之人,几人一下马,他就看出不妥。其中四匹马,腰短颈修,尻长尾高,比本地常见的滇马高出不止一头,定是来自西域;再者,他们腰间所佩的长剑明显是昆仑式样,来历可想而知。几个小鬼好打发,背后的昆仑派却不好惹。昆仑门下数百弟子,掌门凌向山是武林中有数的大宗师大高手,同辈师兄弟七人个个是一流好手。凌夫人薛影出自金针薛家,且不说薛家势力根深蒂固,单这薛影本身,就不是善茬,当年行走江湖时绰号“神针无影”,一方面固是赞她功夫了得,另一层意思却是说她智谋深远,为人狠辣,手段像针扎一样让对手难受,却又防不胜防。  书生暗想,我们还有大事要办,何必与不相干的人纠缠不清,况且本寨在西边的生意,与昆仑派也有些来往,此刻不是翻脸的时候。回头见矮子仍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又想,况大哥脾气暴躁,再呆下去难免还要起冲突,不如早走。主意已定,当即站起身来,抛出一锭银子,道声“老板结帐”。  那是锭十两纹银,老板为难道:“这个……小店本小利薄,实在是找不开,能否给铜钱,十五文既可。”  矮子道:“好说。”肩膀似乎动了动,但见刀光闪现,桌子上的银锭裂成八块,形状不同,但体积大小约摸相等。矮子拾起其中七块,递到中年书生的面前,摊开手,七块碎银已变成一个圆球。又向老板道:“那二两给你,不用找了。哼,有些人看起来人模狗样,却喜欢占便宜,吃白食,占了张桌子,喝免费的茶水。”原来,茶摊边立着块牌子:茶水免费。他这是讥嘲昆仑派诸人。  书生熟知矮子的好胜脾气,怕再生事端,哈哈一笑,接过银子叫道:“走罢。”两人上马,一溜烟向西去了。  
  若薇乍舌道:“好厉害!”  大砍刀厚重,银子仅鸭蛋大,形状又不规整,矮子竟在眨眼间砍成重量相等的八块,且不伤桌面,眼力、速度、内力缺一不可,实在可怖。  周无忌冷哼道:“何止是厉害,你的小命差点就没了。”  “哦,你认识这家伙?是什么来路?”凌若薇好奇心起。  周无忌沉着脸不理睬。方小白笑道:“瞧他的相貌和大砍刀,应该就是‘独角神蛟’况啸了。他是太行山将军寨的另一名护寨长老,功夫不在岳通之下,号称江湖第一快刀,‘连环九刀,一刀九命’,刀下亡魂无数。此人生平最忌讳他人讥笑样貌,有犯禁忌者,非死即残。”  凌若薇忿忿不平道:“别人笑两声,就非死即残,太凶残了!下次碰到非好好教训不可。大师兄你不早说,刚才就不该让他们走。”  周无忌哭笑不得:“小师妹,算我求你,别再生事了,方才若不是书生阻止,此刻我们四人已尸横于地。方兄,你看那书生是何人?”  方小白明白对方乃试探,坦然答道:“况啸为人傲慢,脾气暴躁,却对书生言听计从,若没猜错的话,一定就是太行山的军师程半鬼。他智计了得,必是瞧出几位来历,故不敢妄动。”  凌若薇得意道:“他害怕我们昆仑派,只好灰溜溜走了。”  “休得胡言!”周无忌喝道,“小师妹你记住,以后行走江湖,万万不可抬出‘昆仑派’三字来压人。咱们昆仑派名头是不小,武林中人都要给几分薄面,你与人动武,不消说,人家也能认出昆仑剑法,自会礼让三分;你若把‘昆仑派’挂在嘴边,人家就算本来想让,也不会再让,甚至出手更狠。因为前者让了你,旁人会夸一句大度;后者让了你,便会被讥笑为胆小,练武人讲的就是一个面子。更有甚者,把事情闹大,引起门户之争,师父也饶你不得。七师弟,你也是第一次下山,这些话同样给我记好了。”  昆仑派门规森严,凌若薇见周无忌摆起大师兄架子,一本正经地训斥,便不敢回嘴,与戴飞一起拱手回答:“是,谨遵大师兄教诲。”  周无忌觉得刚才几句话说得有些严厉,于是又笑道:“小师妹,这次你下山,处处惹事,时时生非,从未安分过一个时辰,回去我定要告诉师娘,让你去玄阴洞面壁半年,以后再不许出门。”  凌若薇知是说笑,嘻皮赖脸地拉着他胳膊直晃:“大师兄,好师哥,我以后再不敢了,你饶了阿薇这一回吧。”  旁边戴飞道:“六师姐,这句话你一路上说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吧?”  凌若薇眼一瞪,训斥道:“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这次你能出来,还不是我在娘面前说尽好话?你再罗嗦,以后休想跟着我混。”戴飞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周无忌暗叹一口气,心想,师娘你可真给我安排了个好差事。  “阿薇年底就满十七,到嫁人的年纪了,却依旧娇憨顽皮,人情世故一概不知,我实在是发愁。这次让她下山,就是盼她见见世面,多学些江湖规矩,一路上你要严加管教,多指点,切不可放纵,由着她肆意胡为。”这是临行前凌夫人的嘱咐,如今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几位少侠可是去参加青城派的婚礼?”老板过来套近乎。  “你怎么知道?”周无忌没想到一个茶摊老板也知晓此事,略感惊讶。  “这几天,有许多江湖好汉路过小摊,议论此事,然后往青城山方向而去。那些人和诸位一样,都不是本地口音,所以小老儿才大胆猜测。对了,大半个时辰前,峨嵋派的送亲队伍刚路过此处。”  “什么?快,快!大师兄,我们赶紧追上去。”凌若薇一跃而起,带翻两张凳子。  “结账,老丈。”周无忌边说边取钱,手在腰间摸索一下,不由得停住,荷包中除了铜钱,只剩二十两的大锭。刚才况啸讥讽昆仑派吃白食,为找回面子,给的银子必须超过对方,但若给二十两,未免太大手。正欲向高明询问,那边方小白已飞快地拿出一小锭银子,递给老板:“老丈,这是五两银子,不用找了。”  老板连忙推却:“这如何使得?”方小白摆摆手,回头向周无忌笑道:“小弟冒昧做东,答谢周兄引领上山之情。”周无忌暗赞,好一个有眼色的少年,纵然武功低微,结交一番又何妨。于是哈哈笑道:“方兄豪爽,在下却之不恭。”  这时凌若薇早已上了马,正不停地喊,大师兄,快点,三师兄,你老是这么慢腾腾的,急死人了,小飞,等会儿跑起来注意点,别踩到人。  方小白牵着马走过来,笑道:“凌姑娘勿急,用不了一个时辰,包你见到峨嵋派。”  “你怎么知道?”  “前面四十里是安平镇,峨嵋派众人想必会在镇上过夜 。”方小白道。  “哦,这是为何?此处离青城山不过六十余里,峨嵋派一个时辰前就走了,天黑前必能赶到青城,为什么要在安平镇歇下?”戴飞问道。  “戴兄弟有所不知,从安平镇再往前就不是官道了,山路崎岖,峨嵋派肯定带着许多嫁妆,一个时辰走不了多少路,这是其一;其二,峨嵋派就算赶到山脚下,也已经天黑,然后按江湖礼节通报,青城派摆开场面迎接,上山,叙礼,安置,这一套折腾下来,恐怕得半夜了。若是在安平镇歇上一夜,明天一早出发,上午上山,下午洗漱休息,养足了精神,晚间接风宴上大吃一顿,岂不快哉。”方小白笑着解释。  “呵呵,照你怎么说,峨嵋派不是去成亲,是去吃白食的。”凌若薇听到最后一句,不禁娇笑不已。  “峨嵋是不是去吃白食不敢说,但本人确实想去吃白食。青城派的待客筵席在四川武林可是有几分名气,特别是一道叫做‘一品猴头菇’的菜,传说是青城祖师凌空道人所创。此菜需选三年生的猴头菇,风干搁置半年以上,再用高汤文火泡发,去根,加入上汤黄酒,入笼蒸透。另取干贝、火腿、鸡肉、猪羊肉、熊掌、鹿唇等十余种山珍海味,或切片或切丝,覆于其上,加郫县豆酱,再入笼蒸数个时辰,其间不住添洒青城山特有的香草竹节叶,那味道,不用吃,就是闻一闻,管教你口水流一地。”初遇那晚,方小白就看出这小丫头嘴馋,此刻乘机出言相逗。  凌若薇果然上套,直听得口舌生津,心痒难搔,恨不得一步跨到青城。呆呆想了片刻,忽然问道:“听说韩宁是个大美人,你见过吗?”  方小白笑道:“以前去峨嵋山游玩,曾特意在万慈庵附近转了老半天,就是为了看她。呵呵,确实漂亮,不愧为武林四大美女之一。”  “武林四大美女?”  “凌姑娘不知道?自从武林四剑的名号打响后,有好事者就给江湖上的年青女子排了座次,弄出个‘武林四美’,分别是华山柳如凤、江南薛嫣、苗疆安玉凤和峨嵋韩宁,可惜那些家伙没福气见到姑娘,若姑娘早入中原几年,就不是四美而是五美了。”方小白答道。  “那我跟韩宁比谁美?”  “韩宁虽美,比姑娘尚稍逊一筹。”  “是吗?本来我想找她比剑来着,既然在相貌上已胜过,剑法上就放她一马好了。不过等会儿见面,我要告诉她,你说她长得丑。”  “呵呵,凌姑娘说笑了。”  “说笑?我从不说笑。不相信?没关系,到时候你就信了。”  “这——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师姐被点穴的时候比韩宁漂亮。”戴飞一直在旁偷笑,这时终于忍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凌若薇神色不善地盯着他,知道这小子后面没好话。  “你不说不动的时候,看上去还像个美人,要是张了嘴,不用三句话,就现原形了。”  “现什么原形?”“你别拽我的马,松手我就说。”“好,你说。”“疯丫头呗,你的原形就是疯丫头,哎哟,我就知道你要动手,你不光是疯丫头,还是母老虎。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男人都喜欢温柔一些的姑娘,像你这种母老虎,一辈子嫁不出去。”“别跑,你给我回来,小小年纪就想温柔姑娘,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周无忌摇头苦笑:“我这两个师弟师妹一向顽皮,让方兄见笑了。”方小白道:“哪儿的话,我倒是羡慕周兄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师弟师妹。”  五人一路说说笑笑,不多时间就到了安平镇外。  
  呃~~~还有没??不发啦!?还没看过瘾勒!
  有点笑傲江湖的影子。留印。
安平镇遇袭    安平镇不大,一条青石板路不足百丈,从镇东可以一眼看到镇西,路两边是一些酒家、茶铺、布庄之类,总共才几十户人家。这里起初是方圆几十里乡民赶集的墟市,后来慢慢有店铺长驻,乡绅们集资铺了路,渐渐兴旺起来,平时即便不是集日,也有许多来往行商和青城游人在此歇脚。今天的情形却有些奇怪,所有店铺都是大门紧闭,镇内外看不见一个闲人,只有一伙人手持刀剑,在当街打斗。  “是青城长老展博和峨嵋万慈庵住持静空师太。”周无忌低声道。  “那些围攻的黑衣蒙面人是什么来头?”高明问。  “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很杂,一时看不出来。”  周无忌等人将到镇外时,听见刀剑喊杀之声,知道情况有异,忙纵马入镇,却看见七八个穿着峨嵋青城服饰的人正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围攻,旁边一些仆役打扮的人在簌簌发抖,地上还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青城弟子。凌若薇见了,拔剑就要上,被周无忌一把拉住,道“看看再说”。  只见场中分作数处相斗。  人数最多的一处,十几个黑衣人围着六名峨嵋女弟子猛攻,那些黑衣人所使兵器五花八门,个个招数凶险狠辣,打法凶悍无比,显非正道人士。六名峨嵋女弟子背靠背站成圆圈,两两结对,一人专门防守,另一人专门进攻,似乎是某种阵式。  “这是峨嵋派的雪花剑阵,阵式玄奥,步法精妙,辅以峨嵋剑法,可对付数倍于己的敌人。这阵法本该是六人穿插配合,现在地方狭窄,无法走位,只能两两配合,恐怕要麻烦。”周无忌皱眉道。  方小白却在一边跟凌若薇和戴飞窃窃私语:“看见没,那个以一对三、穿蓝裙子的美女就是韩宁。”  围着韩宁的三个黑衣人一个使鞭,一个使一对狼牙棒,还有一个使剑,武功明显比围攻另外六名峨嵋弟子的同党高出一大截。  那个使狼牙棒的是个身高九尺体形魁梧的壮汉,招数简洁朴实,只有砸、扫、杵几种,每一棒递出都带着呼呼风声,力道笼罩方圆数尺。  使剑的是个精瘦汉子,身法轻捷,剑法变幻莫测。他前一招是“三才剑”的招式“羚羊挂角”,由下斜上刺向韩宁下颌,到了半途陡然下沉,又变成“越女剑”的“拨草寻蛇”,横削大腿。所使都是练武人必学的基础剑法,却势道凌厉,劲力暗藏,威力甚大。  那个使鞭的站在外围,并不急于抢攻,只是觑准了韩宁的破绽,便一鞭挥出,直指要害。他十分阴险,每一招递出,都是在韩宁换招的刹那,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不多时,韩宁就叠遇险招。  使鞭的心中得意,嘴里开始不干不净:“韩妹妹,看我这一招可还使得?你这般花容月貌,我可舍不得下手,不如咱们化敌为友,找僻静处切磋一下另一门功夫。我有一路枪法,更胜鞭法十倍,定能叫你钟意。”一边说,一边换了招式,鞭子尽往韩宁胸前腹下招呼。  凌若薇看那使鞭的招数无耻,气得满脸通红:“这家伙真是下三滥,小飞,等会儿咱俩好好教训他一下。”她生气归生气,但也看出使鞭的不好惹,所以要拉着戴飞一块儿上,否则按她的脾气,肯定会说“我”而不是“咱俩”。  这边凌若薇气得跳脚,那边韩宁却不动声色,不急不躁,只是一心一意地使剑,将峨嵋“分光”剑法一路路施展开来。刺、劈、削、展、抹,每一招似乎并不出奇,但一招招连起来,就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将整个场子裹了起来,对方所有的攻势,都像是在水里出招,有劲使不上。  
  使狼牙棒的大汉见久攻不下,心中焦躁:平时与弟兄们喝酒,常嘲笑‘武林四剑’自吹自擂,徒有虚名,如今三个人都收拾不了一个女娃,回去岂不被他们笑死。募地狼牙棒脱手飞出,击向韩宁面门,韩宁头一偏,他趁势抢进,左手去扣脉门,右手狼牙棒横扫太阳穴。韩宁身子一歪仿佛要失足摔倒,那两招就恰好落了空。  大汉心喜,正要再施杀招,突然一道剑光从脚下飞起,直挑他小腹。他大惊失色,慌忙后跃,只觉肚皮一凉,低头看时,已是鲜血直流,所幸只是入肉三分,不曾开膛破肚。  韩宁欲待追击,却被一剑一鞭双双拦住,不禁暗叫可惜。  那大汉生性悍勇,受伤后不惧反怒,也不包扎伤口,一挥狼牙棒,又冲了过来,边冲边破口大骂:“史老三,操你奶奶,不好好打架,尽说些屁话,再不使全力,干脆滚一边去。”  那使鞭的手中一紧,鞭子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袭来,同时四处游走,不再像刚才那样站在原地不动。韩宁压力陡增,但她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出剑既不更快也不更慢,只管将剑式一招招使出,每一招不求完美,只求意顺,招与招之间似断非断,似连非连,宛如流水。三个黑衣人的一记记杀招,就像狂打河面的暴雨,激起阵阵涟漪,最终消失无形。  方小白看了,心中佩服。师父曾说过,内力可以慢慢练,招式可以慢慢学,境界却是天生的,武林中一流好手到处是,宗师永远寥若晨星。这韩宁境界之高,胜过无数剑法名家,比如那青城长老展博,内力高深,剑招精奇,但要说起对剑意的体会,比韩宁可差得远了。他若与韩宁单打独斗,仗着功力和经验,后者不是对手;但两人同时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时,他往往会败得更快。因为韩宁已悟得剑法正道,对手能以力胜她,却无法用骗招骗她。就像此刻,围攻展博的三个黑衣人比围攻韩宁的高明不了多少,韩宁未露败象,而展博已经左支右绌,支撑不住了。  那边与静空相斗的是两个使单刀的黑衣人,静空以一对二,却是招招抢攻,一柄利剑银光闪闪,身形窜高伏低,剑剑指向对手要害。两个黑衣人凝立不动,一刀一刀挡开静空的杀招,也不回攻。  静空看出弟子们凶险,几次想脱身过去相助,两人便欺身抢上,截住静空去路,转为攻势。显然,他们知道静空难胜,只想缠住她,等其他人取胜后再一起围攻。  两人所使刀法也不甚出奇,是江湖上常见的八卦刀,但配合默契,进退有序。一人攻上盘,另一人就攻下盘;一人守左路,另一人就守右路,仿佛演练多年一般。静空几次强突,都被档了回来。  斗到分际,静空一声清咤,加催内力,出剑更快,剑掠空划过,隐隐发出啸声。两个黑衣人各接了一剑,都是身子一晃,只觉得胳膊酸麻,胸口震痛,不由得暗暗心惊,贼尼好强的内力。  两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再藏拙,恐怕要糟。当即刀法一变,转守为攻,出招凌厉无匹。使刀讲究的是以腰带背,以背带臂,招数大开大阖,重力不重技巧。这两人却是以臂使刀,或刺或削,单刀快捷飘忽,所走线路简洁明了,落点既狠又准。静空一时摸不透他们的刀路,被压在下风。  此时六名峨嵋女弟子已到了胜负关头。这次静空带着众弟子去青城山送亲,目的是结好青城派,所带都是些能言善道精明世故的俗家弟子,要论武功,实在是不足道。而且,这六人之间武艺也是参差不齐,所以结阵配合时威力又差了一筹。斗了半天,女弟子们都已筋疲力尽,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更是摇摇欲坠,连剑也握不住了。  
  古典武侠?
  作者:懒杨
回复日期: 10:04:00 20#       古典武侠?  ————————————————————  武侠和推理各占一半,开头只是铺陈。
  凌若薇大急:“大师兄,再不上就来不及了!”  周无忌道:“好,咱们出手。高师弟,那十几个黑衣人武艺最弱,咱俩先合力解决他们,再相助静空师太。阿薇和小飞留在这儿,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敌人攻击你们,就和方兄一起往镇外跑,他们必不会追。”  凌若薇噘着嘴,勉强点头道:“是,大师兄,我们理会得,你和三师兄小心。”  方小白暗暗奇怪:这丫头怎么忽然转性了?这么好说话。  他却不知道,昆仑派居于苦寒之地,周围不是千丈雪山,就是万里戈壁,更有无数马贼及胡人部落虎视眈眈,在如此险恶的生存环境中,若没有严格的纪律,怎能生存?平时玩笑不妨,遇到正事,昆仑弟子最讲究长幼之序,令行禁止。  周无忌和高明如猛虎下山般扑向众黑衣人,使出昆仑派最凌厉的一路“玉碎”剑法,长剑吞吐,或削或刺,顷刻间就料理了五六人。  但与此同时,异变陡生。与青城长老展博交战的黑衣人中,忽然有一人脱出战团,直奔六名峨嵋女弟子杀去。这人手持一柄青钢剑,身法快捷无伦,一瞬间就刺出十几剑。那些峨嵋女弟子本已是强弩之末,哪里抵挡得住,只听得哎哟之声不断,六人一齐倒地。原来,这人早就留意周无忌等人,一直暗加提防,见二人向峨嵋众弟子那边扑去,立刻猜到其用意,当机立断,也不拦截,而是先下手除去六名峨嵋弟子。  周无忌的本意是以强凌弱,先解峨嵋众弟子之围,再相助武功最强的静空师太,由他和高明缠住那两个使单刀的黑衣人,静空可腾出手来帮助韩宁,如此黑衣人必败。不想转眼间形势大变,刚才他二人能快速击倒五六个黑衣人,一是出其不意,二是有峨嵋弟子在旁牵制,现在峨嵋弟子全部倒地不起,剩下的七个黑衣人回过神,手执兵刃,纷纷围将上来。四人围住周无忌,三人围住高明,又是一场恶斗。  那使青钢剑的黑衣人击倒峨嵋众弟子后,也不停留,又跃回原来的战团,手中长剑狂风暴雨般向展博攻去。他的想法和周无忌一般无二,就是先打倒最弱的。展博连退三步,大叫一声,肩膀已中了一剑。  眼见形势险恶,凌若薇和戴飞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方小白忽道:“凌姑娘戴兄弟,你二人去助大师兄,不要管旁人,只要周兄的敌人倒下一个,这一仗就胜了。”  戴飞犹豫道:“可是大师兄让我们别轻举妄动……”  方小白道:“情势有变,现在你大师兄无暇分心,可由六师姐做主。”  凌若薇早已不耐,听到方小白怂恿,且言之在理,当即一挥手,说道:“小飞,我们上。”才要冲上,却又停下,回头对方小白说道:“待会儿要是有危险,你赶紧骑马跑。我们这几匹都是大宛马,发力快,你骑我的马,我的马乖,不挑主人。要不,你干脆现在就去镇外躲藏,等我们打完了再回来。”  方小白心中一暖:这小丫头嘴巴大,心地倒不坏。于是笑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快去帮大师兄。”凌戴二人向场中掠去。  戴飞年纪未满十六,只是平时与师兄弟们对练,从没真刀真枪打过,初次出手,心里难免又紧张又兴奋。行到一半,见一个黑衣人颈侧露出破绽,不及细想,喝声“看剑”,便飞身而起,使一招“苍鹰博兔”,凌空下刺。正跃至空中最高处,不防下方一道鞭影袭来,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势惊人,却是那使鞭的出手偷袭。戴飞欲躲,然而力道已尽,眼看就要被这一鞭打得骨断筋折。这时,凌若薇已冲到前面,无法相救。  韩宁见了,心想,他为帮助峨嵋落入险境,不能不救。当下左手剑诀化指为剑,插向那使剑的双目,逼他退开半步;右手运劲,利剑脱手飞出,直奔使鞭的后背而去。使鞭的听到风声,朝旁一闪,鞭子就落了空。韩宁宝剑脱手,心知不妙,忙向后急退。三个黑衣人看出便宜,一齐杀上前来。  戴飞刚落地不等站稳,便向使鞭之人攻去。刚才他在空中虽无招架之力,但场中情势看得一清二楚,使鞭的出手偷袭,韩宁飞剑相救遇险,皆历历在目。他既恨黑衣人偷袭,又感激韩宁不顾自身安危,因此一出手就是昆仑剑法中最刚烈的一招“荆轲刺秦”。这是同归于尽的招数,使鞭的黑衣人不敢当其锋,侧身避让,戴飞抢到内侧,又是一记“天河倒挂”,长剑当头直劈。黑衣人失了先机,鞭子被挡在外围,只得一退再退。  使鞭的被戴飞截住,其余两人却是步步紧逼,长剑刺,狼牙棒砸,双双击向韩宁要害。韩宁见难躲,心一横,不退反进,朝使剑的迎上去,只听扑哧一声,长剑刺中她左肩,透肉而出。韩宁恍若不觉,双手搭上剑护手,紧紧扣住,同时飞起一腿,踢向使剑的小腹。那使剑的万料不到看上去娇怯怯的美女竟如此勇悍,惊得呆了。待要拔剑后退,剑纹丝不动,慌乱之下忘记松手,被韩宁一脚正中丹田,顿时眼前一黑,身子倒飞出去。  使狼牙棒的大汉大声咆哮,化棒为剑,向她直击。韩宁一咬牙,右手发力,将剑从肩膀拔了出来,想要挡住这一击。嘡地一声响,剑棒相交,韩宁只觉得肩膀巨痛,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轻飘飘地朝后飞去,似乎撞上了什么物事。迷迷糊糊中,感觉那大汉狞笑着扑了过来,想要躲避或招架,却一根指头也动不了,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就在此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推了自己的胳膊肘一下,手不由自主地向前挥出,然后就听见一声狂叫。  
  也不知过了半晌还是一霎,韩宁渐渐清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年的脸,脸上满是关切之意。  “你醒了?太好了,感觉怎么样?不要紧吧?”少年转忧为喜,“你别动,小心伤口。”韩宁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少年怀中,左肩缚着一块手帕。  韩宁大羞,也不知从哪来一股子力气,一跃而起:“你是谁?”  少年道:“在下方小白,刚才姑娘受伤,不敌黑衣人力大,被他击退,正撞在我身上,连我一起撞倒。那人追过来,想要加害姑娘,却被姑娘一剑刺中心脏,倒地而亡。”韩宁环目四顾,见那大汉躺在数尺之外,胸口插着一柄长剑。  我杀了他?韩宁疑惑,怎么也回忆不清适才的情形。  “刚才姑娘昏迷不醒,在下不敢移动,怕迸裂了伤口,有失礼之处,还请姑娘海涵。”方小白又道。韩宁脸一红,说道:“不关你事,谢谢你救了我。”方小白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在意。”  韩宁不再与他多言,向场中望去,形势已变。互相搏杀的人马只剩两堆,一处是静空独斗两个单刀黑衣人,另一处是昆仑四弟子合战围攻展博的三个黑衣人,展博和其他黑衣人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原来,凌若薇一出手,那四个黑衣人就乱了阵脚,不到十合,被周无忌一一放倒,然后师兄妹一齐上前相助戴飞。那使鞭的刚用几个虚招扳回平手,周凌二人一加入,登时不敌。戴飞对他恨极,专使狠招。斗到六七招,周无忌凌若薇双剑缠住长鞭,戴飞俯身一剑,黑衣人双腿齐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打几个滚,晕了过去。这时,另外两拨也分出胜负,高明的对手和展博都被击倒在地,于是七人一拥而上,再次战成一团。  另一边静空已摸清了两个黑衣人的路数,他们单刀为假,快剑是真,利近而不及远。静空拉开距离,在三尺外不停地游走,诱敌露出破绽后,再依靠峨嵋轻功突击。两个黑衣人不敢出击,只能一刀刀紧守门户,落败不过早晚的事。  另一边七人则斗得难解难分。其实以武功论,仅周无忌和高明二人联手,就足以制胜,但加上师弟师妹,形势反而有了变化。凌戴二人经验不足,且年轻气盛,攻敌时破绽太多,对面三人都是老江湖,若一个不慎,就是致命之祸。故此,两位师兄都是一半心思对敌,一半心思照顾他们。  韩宁看得皱眉,她不知周无忌是有意让师弟师妹历练,心想,天色快黑了,不知敌人是否有后援,还是尽早解决为上。想到此,便去那大汉尸体上拔剑。  方小白见了,忙上前阻止:“姑娘不可再动手,现在我方胜局已定,你有伤在身,上去恐帮不了大忙,反而让大家担心。”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地上那些峨嵋青城弟子可能还有救,咱们过去看看。”  韩宁点头道:“不错,赶紧救治伤者要紧,我真是糊涂了。”说着,便向峨嵋众弟子倒地处奔去。  黑衣人中那个使青钢剑的最为狡诈,他见韩宁醒来且行动自如,就知道今日之事一败涂地,脑中急思对策;后来又听见方韩二人议论救治伤员,恍然大悟。当下急攻两剑,翻身退出圈外,右脚虚踩一名青城弟子的头,利剑指住另一人胸口,大喝一声:“住手。”  场中诸人一齐停手。他大声道:“今日之事我们认栽,望师太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不然大家同归于尽。”  静空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他斩成十七八段,但峨嵋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结好青城派,这些青城弟子是来迎亲的,怎能眼睁睁看着死于非命?静空强压怒火,缓缓说道:“好,放了他们,你们走。”  “且慢!”地上展博强撑着支起身子,“这位昆仑派的小哥,麻烦你去看一下那边的峨嵋弟子是否有人丧生,若是有一个峨嵋弟子不测,我青城弟子宁可全体毙命于此,也不能放过这些歹人。”那使青钢剑的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正在帮韩宁治疗峨嵋弟子的方小白听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姜还是老的辣,这几句话说得又漂亮又实惠,就算峨嵋弟子真有丧命的,周无忌怎会实说?再说你动都动不了,凭什么让人留下?还不是静空说了算。边想边目视韩宁。那韩宁仿佛一无所知,只顾埋头替同门包扎伤口。方小白暗叹,这姑娘要么如凌大小姐般不通世故,要么就是太清高,你马上要嫁入青城派了,趁机讨好一下又何妨,谅师父也不会见怪。  周无忌过来略看一下,回身道:“展长老,静空师太,请二位放心,各位大姐只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  静空点头:“好,你们放人走吧,我们绝不阻拦。不过,你们可敢留下名号?”她明知此问多余,仍忍不住要问。  那使青钢剑的哈哈一笑,说道:“我们的身份现在不便透露,将来或许还有再见之时,到时师太自然知晓。”  静空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使青钢剑的放开两名青城弟子,与其他几人一道,将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或扶或抬,弄上马背,用绳索捆牢,连断腿亦拾起来带走。有的黑衣人伤势沉重,搬动之际忍不住大声呻吟,他们视若无睹。不出片刻,收拾利落,黑衣人纷纷跳上马背,一声唿哨,二十几匹马向西冲出镇子,走了个干干净净。  
魔教?    静空转头目视周无忌:“你是昆仑弟子?剑法很高啊。”  周无忌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回道:“弟子周无忌,这是三师弟高明、六师妹凌若薇、七师弟戴飞,我四人皆是凌掌门门下,奉师命前往青城,祝贺两派结为秦晋之好。”  静空道:“今日多承相助,改日定当专程向凌掌门致谢。”周无忌连道不敢。地上展博却听出些端倪,诧异道:“是凌掌门让你来贺喜?”昆仑掌门何等身份,怎会给两个没见过面的后辈送贺礼?  周无忌回身再次施礼:“正是。我接到朝阳兄的信后,就去禀报他老人家,想来青城道贺。师父师娘听说,便也准备了一份贺礼,命我带往青城,向贵掌门和峨嵋师长致意。”这话说得清楚,他自己是来向李朝阳道贺的,而凌向山夫妇则是向峨嵋青城两派道贺。静空展博对视一眼,都觉古怪,昆仑与两派交情泛泛,此举不知何意?  方小白在旁听了三人的对话,更有另一番疑惑,三人是第一次见面,可刚才进镇时,周无忌一下子就认出静空和展博,多半事先看过画像,昆仑派暗地里下的工夫着实不小。  韩宁拾掇完毕,走过来禀道:“师父,周师姐被铁尺砸断胳膊,已打上夹板,其余师姐妹都是小伤。”静空点点头,温言道:“你伤势如何?赶紧休息调理,有事让她们几个去做。”韩宁道:“弟子没事,只是皮肉伤,没有碰到骨头,血已经止住了,师父无须挂怀。”这时两名青城弟子也跑了过来,扶住展博裹伤灌药,忙个不停。  韩宁指挥峨嵋仆役,唤店家开门,欲索取食水,安排歇息。哪知叫了半天,所有店铺都是门窗紧闭,连应声也没有一个。凌若薇大怒:“这些定是黑店,跟刚才那些黑衣蒙面人一伙儿的。”说着就要过去砸门。  周无忌忙一把拉住,对静空展博道:“静空师太,展长老,咱们刚才打斗一场,这些店家肯定不敢出门。再者,万一那些黑衣人还有同党,去而复来,这里地形狭窄,不利施展,一旦被围住,就是全军覆没。不如分成两队,请师太带领轻伤弟子连夜上青城,如遇敌人,不必缠斗,可且战且退,现在离青城山不过二十余里,敌人必不敢强追。展长老和伤重的留下,由我们师兄弟护着在野外安营,等待你们明早回来接应。”  静空摇头道:“不行!怎能让你们身处险地?还是麻烦周少侠上山报讯吧,我峨嵋青城等人留下。”  周无忌道:“既然如此,大家一起留下,敌人若再来,就决一死战。”  众人骑马赶车,来到旷野之处,生火烧水做饭,忙乱已毕,散坐在篝火旁,都是既疲倦又无心安歇。  “不知那些黑衣人是何来路?”半晌,静空打破沉默自言自语道。  凌若薇憋了半天,早就想说话,几次均被周无忌用目光制止,这会儿见静空开口,忙抢着回答:“这些人恐怕不是普通的武林人,你看他们临走时, 许多马无人驾驭,只听一声唿哨,就同时行动,而且奔跑的时候一点也不乱。我听说中原武林在马术上没什么造诣,只有塞外马贼才有此本领。不过他们肯定不是马贼,如果是马贼的话,大师兄早就认出来了。”她往日最喜欢骑马在高原上驰骋,对马性颇有研究。  周无忌见她张口,心觉不妙,欲待阻止又来不及,不想她却说出这么一番大有道理的话,不禁点头赞许。凌若薇洋洋得意,挺了挺胸,又待再发表高论,却听有人在耳边低语:“见好就收,别出丑。”回头一看,戴飞正冲她挤眉弄眼。  展博道:“这些人武功不弱,按说在江湖上该有些声名,但我琢磨半天,一个都猜不出。他们或者使江湖上最常见的武功,或者路子古怪,实在瞧不出门派来历。”  周无忌道:“正是,而且他们配合默契,似乎演练多年一般。其实单以武功论,这些黑衣人并不足虑,比如那两个使单刀的,武功比静空师太相去甚远,若非配合精妙,根本走不出五十合。其他黑衣人也是如此。他们的配合,与峨嵋派的剑阵不同,不是某种阵式,而是多次并肩作战建立起来的默契。这一点和马贼很相似。”  “当真不是马贼?”静空问。  “绝对不是。”  “你怎么知道?有什么证据吗?”一个圆脸的峨嵋女弟子问道。  “没有证据,只是凭感觉,”周无忌道,“如果是马贼,我肯定认得出。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就像内地人初到塞外,怎么打扮,也掩饰不了来历。”  圆脸女孩撇撇嘴,显是不以为然。展博却点头称是:“周世兄所言甚是有理。”  “我听那些人说话都是河北口音。”高明说道。  “那不一定是真的,江湖人走四方,会说几句外地话没什么稀奇。”周无忌摇头道。  方小白一直默不作声,这时突然在旁喃喃自语道:“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丰富,却没人认识;武艺路子古怪,不是当世任何门派;配合默契,可又对同伴的死活毫不在意。好奇怪,会是什么人呢?”  声音不大,落在静空展博周无忌耳中,却仿佛打了个晴空霹雳。三人脸色大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齐声说道:“魔教?”  峨嵋青城众弟子一阵慌乱,高明韩宁也是色变,只有凌若薇和戴飞二人不知深浅,兀自胡言乱语:“原来这就是爹爹说的魔教,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回去以后得跟师兄弟们好好吹嘘一番。”“师父说过,魔教凶残且无孔不入,严禁招惹,也不许乱议论,以免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吗?”“在昆仑山上说说怕什么?也难怪,你从小就胆子小,做你的乖宝宝去吧。”“我才不是胆子小,我是尊重师父。倒是你,五岁那年……”  周无忌听两人越说越不成话,低喝一声:“住嘴!今晚不许你俩再说一句话!”方小白偷笑不已。  静空见昆仑弟子谈笑自若,自己门下弟子惊慌不堪,不禁大怒:“看你们那副脓包样,魔教又怎么样?我辈学武就是为了降魔卫道,这些年魔教躲起来不敢见人,倒让他们多活了几年,现在送上门来自寻死路,再好不过。下次若再遇上,务必拼死相博,不可放走一个。”  周无忌道:“未必便是魔教。魔教中人虽凶残狡诈,但最重信诺,十年之约未满……”说到这里,心中算算日子,忽然住口。  方小白接道:“是没满,但也差不了几天。六天后,六月十二,就是九大门派与魔教十年之约期满的日子。”停了一下,又道:“这一天,也正是韩女侠与李少侠新婚大喜之日。”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圆脸女孩一下子跳了起来,朝方小白逼近两步。  方小白缩了缩头,辩解道:“我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而已。”圆脸女孩欲待再说,被韩宁拉住:“阿妍,别说了,快坐下。”  场中死一般寂静,只有山风吹过,火苗忽高忽低,猎猎作响。  
  作者:明夜映清风
回复日期: 20:11:00 14#       呃~~~还有没??不发啦!?还没看过瘾勒!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谢谢支持,每天不定期更新。
饶舌的小道士    青城山距成都府一百余里,背靠岷山雪岭,面向川西平原,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丹梯千级,曲径通幽,有“三十六峰、七十二洞、一百零八景”,人称“青城天下幽”,与峨嵋之秀齐名。东汉汉安年间,天师张道陵云游至青城,赞叹曰:“真洞天福地也。”遂定居于此,结茅传道,青城成为道教“第五洞天”。百余年前,蒙古人入侵中原,山上数百间道观毁于一旦。后来战火平息,一个自号“凌空”的道人来到青城,重修建福宫,复兴天师正一道道统,传下青城十九剑,开创了青城派百年基业。  “建福宫修到第三年,四川忽遇大旱,凌空祖师慈悲为怀,取出多年积蓄,在崇州成都等地开设粥棚,接济难民。但如此一来,建福宫就没钱再盖下去了,若是从头募集资金,又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凌空祖师心中焦虑,睡不着觉,半夜在屋中踱来踱去,忽听得后山一声巨响,出门看时,只见白光阵阵。第二天一早,凌空祖师带着弟子来到后山,发现山腹裂开,露出一块块青石,堆满山坳。最奇怪的是这些青石全都是两尺宽四尺半长,平整光滑。消息传开后,众皆传言是张天师显灵。那些灾民感激凌空祖师大德,纷纷前来帮工,原本三年没建成的建福宫,竟不到两个月就完工了。”接引众人上山的是青城长老尤名达,这人身材矮胖,其貌不扬,却能言善道,一路上介绍景观,谈论掌故,峨嵋昆仑诸人听得津津有味。  昨日峨嵋派的送亲队伍在安平镇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突袭,险些全军覆没,幸亏昆仑弟子路过,出手相救,才幸免于难。大家怕黑衣人去而复来,在野外苦守一夜,好不容易熬到天明,一面缓慢前行,一面派两名青城弟子飞马往山上报讯。青城掌门陆羽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急派李奇峰尤名达二位长老带人前往接应。那李奇峰面色阴沉,除了刚见面时客套两句外,便一言不发,一路上都是尤名达侃侃而谈。  “这个李长老怎么回事?好像咱们欠他八百吊似的。”戴飞咕哝道。他和凌若薇贪看风景,四处乱跑,渐渐落在最后面,方小白想讨好两人,在一旁跟随。他从小跟着师父混迹于市井,出道后又在镖局鬼混大半年,凌若薇和戴飞怎是对手,不一会儿工夫,三人就打得火热。  “你别多心,他一向如此。四川武林人士都知道青城李奇峰是冷面剑客,孤僻寡言,据他的弟子说,最长的一次,曾经连续十七个月不笑。”方小白笑道。  “十七个月不笑?”凌若薇伸伸舌头,“那他老婆岂不倒霉?闷也闷死了。”  方小白莞尔,他最欣赏凌大小姐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你们可别小看他,他是青城四长老中武功最高的一个,有人说连陆掌门都逊他一筹。不过,这话千万不要在青城山上说。”  “还用你嘱咐?当我第一天出来跑江湖么?”凌若薇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  正说得起劲,前面停了下来,原来青城掌门陆羽早就率弟子迎出数里,恭候多时了。  当下双方见礼,互致问候一番。陆羽知众人旅途劳累又经一场恶斗,故长话短说,略谈片刻,便命人安排歇息,并约定晚上在长明殿为峨嵋派接风。  方小白和昆仑弟子被安排在山腰一座小院,周围绿树成荫,院中几丛修竹,一块怪石,怪石上刻着“竹隐”两个字。山风吹过,远处隐隐传来流水声。  看来自己是跟着昆仑弟子沾光了,方小白自嘲地想。以他的身份,当然不可能享受这种待遇,若独自上山,肯定会被客客气气地拒之门外。李朝阳和韩宁都是武林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来参加婚礼的,或有许多够分量的人物,正可好好结交一番,以便于将来办事。只是,这次婚礼能顺当吗?  龙在天手下的三员大将,程半鬼、岳通、况啸一齐来到四川,其中深意颇令人玩味。若仅仅与岷江帮商谈会盟,岳通一人足矣,用不到其他两人。特别是“神机书生”程半鬼,乃太行山将军寨的第二号人物,号称“算天算地算人”三神算,出道以来算无不中计无不成,龙在天的江山有一大半是他打下来的,如今亲自进川,必有一番大动作。  
  正想得出神,忽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方少侠您好,小道清风,负责照顾几位贵客的饮食起居,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小道士稽首道。  方小白知道是青城派的杂役道士,却也不敢怠慢,拱手回礼。客套两句后,问道:“还有哪些门派的人上山了?”  “婚礼尚早,只来了四个人,有武林四剑中的‘紫电剑’柳青,苗疆的安玉凤姑娘,还有武当派姓顾的两兄弟,”清风答道,接着又赔笑奉承,“这个院子平时很少住人,是接待贵客用的,那四人便没资格住在这里。”  “哦,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和我们住的有什么不同吗?”方小白颇感兴趣。  “他们住在西面山崖下。那边的屋子是连成排的,不像这里独门独院,风景宜人,屋中摆设也不够雅致。贵派所住的院子,青城山上一共三座,另一座静空师太住了,还有一座空着,可见掌门对几位少侠极为重视。”清风把方小白当成了昆仑弟子。  方小白笑道:“我可不是昆仑派的,能住在这里,是跟着沾光。”  清风一怔,接着笑道:“久闻昆仑周无忌乃了不起的英雄豪杰,能和他做朋友,自然也非常人。”  方小白见这小道士机灵乖巧又多嘴,遂说道:“我听说青城后山所产茶叶非常有名,叫什么‘青溪雀舌’,你能不能帮我弄点儿?我想带回去孝敬长辈。”他对茶叶不感兴趣,只是想套套交情。到了陌生地方先交朋友,小人物能办大事情,这是师父的教导,亦是走镖一年来的切身体会。  清风犹豫道:“真正的‘青溪雀舌’只有二十几株茶树,产量很小,每年进贡官府后所剩无几,都是张长老亲自收着,少侠想要,我去禀报张长老。”  方小白笑道:“哪用那么好的茶,只要是附近茶园出产的就行,你帮我弄两斤。”说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清风。  清风慌忙摇手:“若只是普通茶叶,跟管茶园的师兄说一声便可,不需银子。”方小白道:“我不想为这么点小事麻烦贵派,请你从附近茶农那里买一点。”青城山上的杂役道士大都是附近贫苦人家的孩子,家里养不起了,只好送上山混口饭吃,像清风这种最底层的,每月没有例钱,只有到了年底才能领上一贯钱红包。清风犹豫一下,伸手接过银子,答应道:“少侠放心,我一定帮您买到最好的茶叶。”  
方小白装出不经意的样子说道:“几个月前在成都,曾与贵派一位何道长相识,匆忙间忘记问名字。他大约三十余岁,中等身量,生着短须。”  “啊,你是说何学敏师兄,他前几天请假去成都府办私事,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没回来,好生奇怪。方少侠如何与他认识?”  方小白赧然搔首:“这个……当时我在赌场赌钱,见有人向他逼债,因为认出是贵派弟子,便主动借给他五十两银子。”  清风叹息道:“何师兄的父亲好赌,欠了几百两银子的高利贷,前些日子,他曾四处借钱,最后还是展长老借了四百两银子,才凑够数。展长老的义气,真是没话说,要知道,何师兄的师父张长老,只借了五十两。”  四川武林都传言,青城展博轻金重义,是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方小白亦有所耳闻。青城派在十年前的正魔大战中损失惨重,老一辈弟子仅剩五人,除掌门陆羽外,还有四位长老,张正、李奇峰、展博和尤名达。“你说的张长老可是张正,听说他多年前被魔教暗算,武功全失?”  “正是。张长老失去武功后,就负责总管门中一应杂务,我们这些做杂役的,都归他管。何师兄是专管采购的。”  方小白想,何学敏负责采购,应有许多油水可捞,却被几百两银子难住,可见十分清廉。不对,有蹊跷!若岷江帮欲收买或要挟青城弟子,事先肯定要调查筛选各目标,像何学敏这样品性正直的,应当不会被选中。  他心里隐隐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事情没想透,何学敏被杀,恐怕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柳青和安玉凤    清风走后,方小白倒头便睡,一天一夜折腾下来,他也是疲惫不堪。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才醒,推开窗子一看,已是红日偏西,院子中静悄悄地,想来昆仑派几人还在安睡。他心想,时刻尚早,不如出去走走。于是出了院子,循着流水之声走去。  一路上林木繁茂,山石清奇,美不胜收,愈走水声愈大,中间还夹杂着翁翁琴鸣。方小白加紧几步,转过山角,只见一道瀑布飞流直下,溅起大珠小珠无数,一个白衣青年正坐在潭边抚琴。他一边弹琴,一边摇头晃脑地念念有词:“……欲随流水去,又恐不得归……”方小白心中好笑,瀑布声音这么大,怕是连你自己都听不清弹了些什么。  方小白走过去,鼻子里嗅到一股浓郁的香气。他拱拱手道:“兄台好雅兴,听说从前有武林前辈在瀑布下练剑,修成不世神功;今日阁下在瀑布下弹琴,风雅更胜一筹。”  那青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理也不理,闭着眼睛自顾自抚琴。半晌,停下手,斜睨方小白:“你听得懂?”  方小白见他如此做派,想起适才清风所言,暗道莫非是他?  “我听不懂。不但听不懂,而且听不清,根本不知道你在弹些什么。我佩服的是,阁下在隆隆瀑布声中弹琴自娱,想必耳力惊人,已经到了传说中听风辨形的境界。”方小白讥刺道。他在镖局时曾多闻此人种种恶癖,故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白衣青年不屑地看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曲子自在我心中。没听说过陶元亮的无弦琴吗?”停了一下,又说道:“你这人虽然俗气,却不不懂装懂,不乱拍马屁,颇为难得。”  方小白笑道:“你错了,我是因人而异。平时我经常不懂装懂,乱拍马屁,不拍你马屁,是因为知道你是谁。”  “哦,我是谁?”  “你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紫电剑’柳青。我听人说你为人傲慢自大,言语尖酸刻薄,别人好心恭维,你却常抢白得对方下不来台。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讨没趣?”方小白不紧不慢地说道。  武林四剑又称“风雨雷电”,惊雷剑贺一鸣、天风剑李朝阳、紫电剑柳青和细雨剑韩宁。其中,贺一鸣是辽东万马堂的少堂主,公认为四剑中武功最高的一个,其余三人不分轩轾。柳青是福建藏剑山庄的传人,光听外号,即可猜出几分路数:一个字,快。据说,他的剑就像紫色的闪电,当对手看到时,便已经中剑倒下,然后才听见拔剑出鞘的声音。更奇妙的是,他的剑很少见血,被刺中的人,大都是身子麻痹,动弹不得,伤口焦黑一片,好像真的被闪电击中一般。  柳青名头不小,但他父亲藏剑山庄庄主柳衡的声名更响亮。柳衡字知节,本是个寻常武林侠少,二十七岁那年忽然弃武从文,三年后中秀才,又三年连过乡试会试殿试三关,高中进士第三名,授翰林院编修,后入都察院任监察御史,在武林中传为美谈。五年前,在“张世贞诗案”中力主公道,被锦衣卫陷害入狱,折磨成终身残疾,贬官回故里。其高风亮节,为世人所共仰。柳青为人尖刻,旁人不与他多计较,便是看其父亲的面子。  
  柳青听了方小白的讥嘲,脸上变色,恶狠狠地盯着他,手摸剑柄。方小白微笑回视,坦然自若。良久,柳青忽然嘴角一弯,现出几分笑意:“你这人倒也有趣,想必是昆仑派的周无忌了?怎么会如此年轻?”  “我不是周无忌,也不是昆仑弟子。我叫方小白,前几天在成都府碰到周兄,跟着一起上山。”  柳青面露诧异,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你就是那个什么镖师?我听顾老二说起过。”心想,刚才自己放出杀气,对方却无动于衷,一点也不提防,还以为高深莫测呢,原来是武功低微,觉察不到。想到这儿,他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脸一沉,说道:“你一个小小镖师,竟敢讽刺我,难道以为在青城山上,老子就不敢杀人?”  方小白摇头道:“我不是镖师,是趟子手。就因为我只是个不会武功的趟子手,所以才不害怕你。”  “有趣,有趣,你果然有趣,哈哈——”柳青哈哈大笑,笑到一半,突然又换作冷笑,“哼,你乱拍马屁,别以为我听不出。”方小白默然,这家伙果然麻烦。  柳青见他哑口无言,暗自得意,问道:“昨日峨嵋遇袭你也在场,听说那周无忌武功更胜韩宁一筹,是真的吗?”  方小白道:“我不懂剑法,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我猜想,展长老和静空师太之所以称赞周无忌,一则是谦逊,二则是感激相救之情,若论真实功夫,他未必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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