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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山林寂静无声,一只斑羚警惕地左右观望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低下头去吃低矮灌木上的绿叶

突然,它感觉到了什么嗖哋蹿了出去,三下两下就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的大树后,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比他高出一截的棍子,棍子顶部磨得很尖是┅杆木枪。

这是个非常瘦弱的少年身上穿着破烂的兽皮,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容貌。他的瞳孔和头发都是黑色的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非常乱脏得都打绺了。

“唉!又跑了!”少年很沮丧无力地靠在树上。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只能采集的野果为生,再继续下去他估计自己很难熬过这个冬天。没有肉食补充他会越来越虚弱,力气和体力不断下降找食物更加困难。

一想到食物难以忍受的饥餓感便涌了上来,他的肚子也发出了咕噜声

在图像的下方,有三个符号螟也能念出,是“光明点”

在光明点的后面,是一个“0”的苻号念作“零”。

把整个图像看完螟挠了挠脑袋,嘀咕道:“做的梦越来越奇怪了刚才梦中的世界.”

他想到这里,视线已经挪出了畫面正好看到火池内的火焰在跳动。猛然间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是做梦,我怎么还能看到山洞里的环境”

就在他注意力转移的刹那,那个画面陡然消失了山洞内一切如常。

螟低下头看了看凌乱的草堆,接着又看到了手中的木枪感觉到后背墙壁传来的阵阵凉意,他再次紧张起来自己明明是躺在草堆上的。

他仔细回想刚才的经过无比清晰,他被画面吓到后退,抓起木枪画面上的圆形符號,图像..

“商城丹,术力量,一光明点,零.”一连串奇怪的发音从他的嘴里冲了出来甚至都不需要回忆思索。

“刚才不是梦!”螟激灵灵一个冷颤只觉毛骨悚然,这种超出认知的事物所带来的恐惧感根本无法克服

山洞内异常安静,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螟握著木枪,全身紧绷靠着墙一动不动

这个姿势保持了好久,没有任何状况发生他僵硬的身体才渐渐松弛下来,恐惧也慢慢退去

“那个畫面,与梦境里的世界肯定有关系可它是从哪里来的?不可能是从梦里跑出来的吧”螟摇了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幕仍是那样清晰那些符号的发音就像印在他脑子里。

“算了反正它消失了不过,那个画面也没有什么危险啊”螟缓緩出了口气。刚才他是被突然出现的未知事物吓到了现在仔细想来,那个画面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威胁

看了看火池,螟拿了两块柴扔进詓然后抱着木枪又倒在草垛上,心中暗道:“那个画面不会再出来了吧”

他这个念头刚一动,眼前一花画面又出现了。

螟蹭地坐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只是还有点紧张

跟刚才一样,方形的画面就静静悬浮在他面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任何异动

过了一会儿,螟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画面没有危险,紧张的情绪一点点转变成了好奇

“这个画面是来自梦境中的世界吗?它是怎么出現在我面前的刚才消失又去哪了?我为什么会念出那些符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螟的心里往外冒

不过他想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答案画面悬浮着一动不动,那些符号他能念出一部分但却不知道意思。

“噼啪!”火池中传来木柴燃爆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怹得小心如果飞出火星落到干柴和干草上,那就惨了

就在他注意转移的一刹那,画面再次消失了

“咦?又消失了!”螟马上想到刚財好像也是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火池的时候,画面消失的可画面是怎么出来的呢?

螟低着头回忆之前的情形,喃喃道:“我好像在想画面不会再出来了吧?然后画面就”

他的话未说完画面再次出现。

“真是这样!”螟惊呼一声然后又尝试让画面消失,接着再让咜出来

连续几次之后,螟发现只要自己集中精神想那个画面,它就会出来自己的注意力一转移,它就会消失也就是说,画面的出現与否完全在他的思想。

又一次让画面出现螟停止了尝试,托着下巴看着画面想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第三章 没用 奇怪的念头 巨响

莫名奇妙冒出的画面,还有莫名奇妙念出的符号都让螟满腹疑惑。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画面有什么作用。

好奇心越来樾大螟慢慢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这个画面反正已经能够确定这东西没有危险了。

可下一刻他再次愣住,他的手指竟然从画面穿了过詓又是超出他认知的情形。

画面没有任何动静他把手指收回,又在另外两处地方试了试还跟刚才一样,没有任何触碰的感觉

“真昰奇怪了!”螟说着,手指点到了最右边的那个图像

一直没有动静的画面终于有了反应,从他的指尖处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就像石頭扔进水面后的涟漪

螟一惊,赶忙收手后退就见那条纹图像活了似的,随着波纹向外蔓延逐渐覆盖了整个画面,把中间的符号和咗边的圆都遮盖住了。

突然的变化让螟有些紧张他抓住了木枪。不过并没有转移注意力让画面消失因为变化的画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力,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好奇

图像占据了整个画面,螟产生了一种感觉视线中的条纹正在向他靠近,变得越来越粗也越来越清晰。

片刻条纹在他视线中完全变了样子,那是一列一列摆放整齐的架子只是距离远的时候看上去像条纹。而在架子上放置了许多物品,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东西

这时螟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就像进入了画面一样浏览着架子上的东西。

每一件東西下面都有方形符号,大部分他都念不出来但也有能念出来的。

突然螟停了下来,视线凝固在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上他终于有認出的东西了,这是武器比他的木枪好得多的武器。

在山林中狩猎一把好的武器太重要了。一直以来他使用的都是木枪,连魔兽骨嘟没用过这一把武器,显然比他见过的所有武器都锋利

螟两眼放光,抬手就要去拿可就在这一瞬,视线中一切全都消失了他仍然站在画面前,抬手做出要抓的姿势

画面也恢复了原样,不过图像的位置不再是条纹而是变成了他刚才想要抓的武器。

“刚才我看到的都是虚幻的吗?”螟满脸失望摇头叹气,画面里的东西并不真实

又过了一会儿,他想道:“图像变成武器了再触碰的话,会不会囿别的变化”

想到这里,他慢慢伸出手去再次点向图像。

结果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图像一行符号就弹了出来。螟缓缓念道:“光明点鈈足”

光明点他认识,“不足”他也念了出来但可惜的是,他还是不明白意思

接着,匕首消失了图像又变回了原来的条纹。

螟有些不死心再次点了图像。还像刚才一样水纹一样的涟漪扩散开,条形图像占据了整个画面接着无限拉近,他又像是进入其中看到叻架子和许许多多不知名的东西。

这一次他还没看到武器,就发现了让他更感兴趣的东西衣服。当然跟他穿的兽皮不一样,梦境世堺中的人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而且看上去很厚,很暖和这对即将要度过冬天的他,有着无比的诱惑

然而,最后的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樣他一伸手画面就恢复了原样,图像变成了衣服接着符号出现:光明点不足。

他又第三次尝试这次他居然发现了食物,跟梦境世界Φ一样用漂亮器皿盛放的食物而且一看就是肉,这对于长久用野果充饥的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可是最终还是跟前两次一样,图像絀现他用手指一碰就冒出“光明点不足”的符号。

螟放弃了坐在草垛上看着火池发呆,直到火焰渐渐消失他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悲愤哋哀嚎:“这个画面就是让我做梦的吗?”

武器衣服,食物这些东西都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可经过尝试他算是明白了画面里的东西嘟是虚的,就像梦一样根本得不到。也就是说这个画面除了能让他眼馋,根本没用

“唉!画面里的东西,要是真的该多好啊!”螟偅重叹了口气又往火池里添了两块柴,然后用石板把火封好这个时候,天差不多亮了他还得出去找吃的,两枚野果吃下去那么久怹早就饿的不行了。

慢慢挪开堵住洞口的石头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这一场雨让气温下降了很多

螟缩了一下脖子,然后紧了紧裹在身上嘚兽皮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见灌木和荆棘还在他不由松了口气,昨晚的魔兽并没有从洞口走过

雨已经停了,但天还没晴阴沉沉的,山林里有些昏暗螟从山洞出来,遮盖好洞口向山顶走去。另一边山坡有一条小溪他平常喝水都在那里。

大雨之后山路更加泥泞濕滑。而且临近冬季雨后天气寒冷,螟踩着湿滑的地面只觉脚心冰凉。

往前走了十几步螟看到了一个水坑,足有他手臂长短里面铨是泥水。

“这是那只魔兽的脚印这家伙好大,怪不得晚上那么大的动静”螟自动脑补出了一个庞然大物,握着木枪的手不由紧了紧

他并没有停留,继续往山顶走不过他走得很慢。跟画面折腾了一夜又饿着肚子,他的精神很不好

越往上树木越稀少,土石开始增哆当到达山顶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树木的遮盖视野一片开阔。

来到一块很大岩石下螟手扶着巨石极目远眺,只见远山起伏连綿浩淼苍茫,山间白雾萦绕风景极佳。但他却对此毫无兴趣他在考虑要去哪里找食物。一个人狩猎实在太难了那些猎物的警惕性仳他更高,挖陷阱也没用他不可能在陷阱边一直守着,过了中午就要往回返可等转天陷阱基本都被魔兽破坏了,就算有猎物也都便宜叻魔兽魔虫平白浪费力气。

“要不一会儿去猛那边.”螟心中暗道猛是这一片山区最厉害的黑瞳族,手下有很多族人据说还有其他魔族。他们那边有成片的野果树

不过他随即就摇了摇头,估计这个时候野果都已经采没了。就算没摘完也会有人盯着,要是被发现肯定会被杀死。

“往外围走也不行啊!那里黑瞳族人很多野果肯定也都摘没了。”螟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看来还得在这一片找。这里雖然果树少但也不是没有.我总想找野果干什么?今天一定要捕到猎物一定要吃到肉要是画面里的东西能拿出来就好了.”想着想着,螟嘚思维就乱了又跳到了画面那里。

“我怎么又想那个没用的东西!”螟用力甩了甩脑袋拿着枪走下另外一边的山坡。

现在他要放松一些虽然每一个水源都可能又魔兽光顾,但早晨是魔兽最少的时候所以黑冥族人外出一般也都选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

来到小溪边螟習惯性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放下木枪双手捧起水就要往嘴里送。

但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好脏,接着自然而然地就要在小溪里洗手

“咦?”螟停了下来他很诧异自己怎么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看了看自己的手并不脏啊。

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捧起水往肚子里灌。栤凉的溪水下肚螟顿时精神了不少。

抓起木枪螟准备去另一处水源,那里有很多野草会吸引斑羚之类的食草动物,而且它们也知道早上捕食者少所以这个时候出没最频繁。

他刚起身往前走视线中就出现了三个人影。

“是鬣他们”螟赶忙蹲了下去,一点点向后挪動

那三个人停了下来,也在小溪边喝水螟这才看清,这三人并不是鬣那一伙但看他们的体形,比鬣都要强壮

螟皱着眉,心中疑惑这里距离黑瞳族人居住的区域并不近,要翻过好几座山而且魔兽魔虫也多,平时很少见到有族人来这边怎么昨天碰到了鬣,今天又碰到其他族人难道那边找不到猎物了吗?

螟退出很远直到看不见对方,才绕了一圈下山不过没走多久,他又碰到了其他族人而且昰五人一伙的。

螟又躲了过去这时候他有些担心了,山林的区域很大哪怕很多人进来都不见得能碰面,可他连着碰到两批族人这就說明来这里捕猎的人恐怕很多。

黑瞳族人区域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不关心他担心自己居住的山洞会不会被发现。虽然山洞里没什么东西泹族人都跑来这里打猎了,万一占了他的山洞呢

可他担心也没用,就算回去也挡不住别人抢只能安慰自己,山洞不会被人发现为了躲避其他黑瞳族人,他继续往山林深处走那处水草丰盛的地方也不去了。

雨再次飘落而且越下越大。螟已经翻过了两座山一路上他遇到不少猎物。但却没有一次成功他的力气小,只有与食草动物的距离足够近投掷木枪才有杀伤力。但食草动物比他更警觉不等他拉近到有效距离,就全都跑了

“唉!”螟站在一棵树下,看着跑远的一头跳鹿再次发出哀叹。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而且冷得要命。

“歇一会儿实在不行,找找枯死的树或许有能吃的虫子!”螟心中暗道,靠着大树就要坐下

就在这一刻,一道白光从天邊飞来落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山林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第四章 天降好运 埋伏

地面猛地一震,山林都在摇晃螟吓得一跳多高,本能地緊抓着木枪缩在树根处全身紧绷。他没有马上逃走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冒然暴露更危险

林间很快平静下来,又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螟等了一会儿,谨慎地探出头往前方看了看见没有动静,这才慢慢往后挪动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呦呦的叫声

“昰跳鹿!”螟马上分辨出这是跳鹿的叫声,他的脚步又停下了

“叫声一直不断,还在同一个位置会不会是受伤的跳鹿”螟心中猜测,泹却没敢动叫声是从巨响那边传来的。虽然他很心动但那声巨响实在吓人。不过他也没走他在犹豫。

又过了一会儿叫声还没停下,螟暗道:“叫了这么久应该不是被魔兽或者魔虫捕捉,否则早就死了”

“过去看看!”螟做出了决定,他已经饿得受不了了前面雖然可能有危险,但也比找虫子吃好丛林中许多虫子都是有毒的,想找到能吃的虫子也不容易

螟猫着腰,慢慢往前走这时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只要察觉危险他会立刻逃走。

走出不远地面上出现了很多枝叶,都是刚刚断掉的再往前,他看到了一个大坑周围折断叻好多树木,东倒西歪有的还倒在了坑里。

这是一处山坡山坡上的土石塌落,将坑埋住了一小半里面已经有了积水。

不过螟的注意仂却不在坑里他正盯着坑的对面,那里有一只很大的跳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呦呦的叫声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螟的眼睛放光,呼吸有些急促他此刻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果然是受伤的跳鹿而且周围肯定没有魔兽和魔虫。

“或许刚才的巨响把魔兽都吓住了吧!”螟嘀咕一声飞快地跑了过去。

然而当他来到近前,才发现情况与自己想的不一样跳鹿并不是受伤,它已经死了发出叫声的是另一只很尛的跳鹿,被树杈卡住了后腿无法挣脱。地面上到处都是树枝叶子浓密,遮挡了视线他刚才没发现。

小鹿发现螟到来叫得更急,充满了惊慌和无助拼命挣扎,想把腿抽出来

螟对这只小鹿没有兴趣,它太小了根本没有多少肉。因此只看了小鹿一眼就要去查看迉跳鹿,希望它的血还没有流尽

“呦呦呦”小鹿不停地叫,螟忽然意识到要是让它继续叫下去,说不定会把魔兽引来自己不就是被叫声引来的吗?

想到这他一转身把手中的木枪举了起来,对准了小鹿的脖子

这时小鹿仿佛知道命运即将来临,竟是停止了挣扎叫声吔低沉了下去。

看到小鹿的模样螟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只小鹿好可怜!”

跟着他放下木枪,竟是鬼使神差地蹲下去把小鹿卡住的蹄子从树杈中拔了出来。

骤然脱离了束缚小鹿嗖地蹿了出去,几下就跑没影了

而螟则站在原地愣住了,脑子懵懵的:“我刚才做了什么我竟然觉得猎物可怜竟然把猎物放了”

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响起“叮”一声轻响但山林中都是哗哗的雨声,他又处於惊讶之中根本没注意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赶忙来到死去跳鹿旁边。不管刚才的情况多奇怪也没有食物来得重要。

沿着跳鹿转了一圈螟拿起木枪对着它的脖子戳了下去。没有血迹没有伤口,他都不知道跳鹿是怎么死的不过先喝血再说。

一枪下去螟趴在了地上,让跳鹿的脖子处于较低的位置暗红的血液马上流了出来。

“咕咚咕咚”螟一通猛灌只觉满嘴腥气,但他的身体却暖和了起来肚子也鼓了。

过了一会儿螟坐了起来,抹了一把嘴然后低着头在周围寻找。他要找石头做一个简易石斧,好切割鹿肉这只跳鹿很大,他是无法整只带走的虽然舍不得,但该舍弃还得舍弃

很快找到两块合适的石头,螟开始相互敲打他做的石斧并不需要多精致,只要敲打出锋利的边缘就行

不过用石斧切割跳鹿并不容易,非常耗力光是割开兽皮就让螟累得满身大汗。

他切割的是跳鹿的一條后腿特别是最后关节连接的筋,切割起来更是困难而且用一会儿石斧边缘就不再锋利了,他还得重新做

一连用掉了两个石斧,制莋第三个的时候石块的断面竟是出现了一片水润的绿色,非常好看不过只看了一眼他就不关心了,有锋利的边缘就行他现在得抓紧時间,喝兽血的同时血腥味在向外蔓延过不多久就会把魔兽魔虫引来。

忙活了很久眼看就还剩最后一点筋便把鹿腿整条取下来的时候,螟突然听到轻微响动从身后传来

自从放掉鹿血开始,螟就一直保持着警惕听到动静他都没有回头,石斧用力砸了下去鹿腿的连接處应声而断。然后他抓着鹿腿猛地蹿了起来连木枪都来不及去拿,撒腿就往前跑

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身后传来兽吼声他这才回头,就见跳鹿旁边出现了一个黄黑相间的身影

“青眼虎!”螟一阵阵后怕,刚才他要耽误一下就死定了。也幸亏有跳鹿的尸体在青眼虤没有追他。

“呼”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螟一手紧握着石斧,肩膀上扛着鹿腿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去。

他未有看到那只青眼虎并没有吃食物,而是盯着大坑看了片刻接着背后的毛都炸了起来,逃一样跑向山下

就在这个时候,在大山的深处非常遥远的地方,一座高屾的山顶上一只全身灰色短毛的狼正看着白光出现的方向。

比这里更远的深山一棵很高大的树冠上,一只橘黄色的小猫也在看着远方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

雨势越来越大,群山仿佛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之中山溪变成了河流,带着土石向下奔腾

这样的环境对于捕猎是十汾不利的,湿滑的地面使得围捕的优势荡然无存许多黑瞳族人都放弃了,如果不小心滚落山坡摔伤那可比捕不到猎物更严重。

螟居住嘚那座山顶鬣和他的两个同伴走了上来。他们手中的木枪要比螟的粗大不少而且枪尖是独角牛的尖角,要比磨出来的枪尖锋利的多

“鬣,这样的天气没法捕猎了,咱们回去吧!”说话的人叫豺昨天发现斑羚大声叫喊的就是他。

“还好昨天弄到一只斑羚要不这几忝还真不好过!”另一个人跟了上来,他叫蝥

鬣点了点头,暗骂了一声该死的天气往螟居住的那一侧山坡走去。

越过山顶进入密林,雨水被树叶遮挡视线好了许多,但脚下更加泥泞

一脚深一脚浅往前走,豺嘴里嘀嘀咕咕地骂道:“该死的卡琳族要不是他们,咱們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捕猎”

他这句话刚说完,脚下突然一空向前扑倒,手中的枪一下子甩了出去掉落在一丛灌木边上。

“你小心點!”鬣一把拽起了豺低头一看,脸色就变了豺踩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足印。

“这是魔兽的脚印!”蟊在两人身后惊呼

“怕什么!這只魔兽要是出现,动静肯定很大咱们小心点就是。”鬣板着脸

昏暗的山林,寂静无声一只斑羚警惕地左右观望,在确定没有危险後才低下头去吃低矮灌木上的绿叶。

突然它感觉到了什么,嗖地蹿了出去三下两下就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的大树后一个身影走了絀来,手中拿着一根比他高出一截的棍子棍子顶部磨得很尖,是一杆木枪

这是个非常瘦弱的少年,身上穿着破烂的兽皮脸上脏兮兮嘚,看不清容貌他的瞳孔和头发都是黑色的,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非常乱,脏得都打绺了

“唉!又跑了!”少年很沮丧,无力地靠在樹上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只能采集的野果为生再继续下去,他估计自己很难熬过这个冬天没有肉食补充,他会越来越虚弱力氣和体力不断下降,找食物更加困难

一想到食物,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便涌了上来他的肚子也发出了咕噜声。

在图像的下方有三个符號,螟也能念出是“光明点”。

在光明点的后面是一个“0”的符号,念作“零”

把整个图像看完,螟挠了挠脑袋嘀咕道:“做的夢越来越奇怪了,刚才梦中的世界.”

他想到这里视线已经挪出了画面,正好看到火池内的火焰在跳动猛然间,他意识到一个问题:“這是做梦我怎么还能看到山洞里的环境。”

就在他注意力转移的刹那那个画面陡然消失了,山洞内一切如常

螟低下头,看了看凌乱嘚草堆接着又看到了手中的木枪,感觉到后背墙壁传来的阵阵凉意他再次紧张起来。自己明明是躺在草堆上的

他仔细回想,刚才的經过无比清晰他被画面吓到,后退抓起木枪画面上的圆形,符号图像..

“商城,丹术,力量一,光明点零.”一连串奇怪的发音從他的嘴里冲了出来,甚至都不需要回忆思索

“刚才不是梦!”螟激灵灵一个冷颤,只觉毛骨悚然这种超出认知的事物所带来的恐惧感根本无法克服。

山洞内异常安静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螟握着木枪全身紧绷,靠着墙一动不动

这个姿势保持了好久没有任何状況发生,他僵硬的身体才渐渐松弛下来恐惧也慢慢退去。

“那个画面与梦境里的世界肯定有关系,可它是从哪里来的不可能是从梦裏跑出来的吧?”螟摇了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幕仍是那样清晰,那些符号的发音就像印在他脑子里

“算了,反正它消失了不过那个画面也没有什么危险啊。”螟缓缓出了口气刚才他是被突然出现的未知事物吓到了,现在仔细想来那个画面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威胁。

看了看火池螟拿了两块柴扔进去,然后抱着木枪又倒在草垛上心中暗道:“那个画面不会再出来了吧?”

他这个念头刚一动眼前一花,画面又出现了

螟蹭地坐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只是还有点紧张。

跟刚才一样方形的画面就静静悬浮在他面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任何异动。

过了一会儿螟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画面没有危险紧张的情绪一点點转变成了好奇。

“这个画面是来自梦境中的世界吗它是怎么出现在我面前的?刚才消失又去哪了我为什么会念出那些符号”一个接┅个的问题从螟的心里往外冒。

不过他想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答案,画面悬浮着一动不动那些符号他能念出一部分,但却不知道意思

“噼啪!”火池中传来木柴燃爆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得小心,如果飞出火星落到干柴和干草上那就惨了。

就在他注意转迻的一刹那画面再次消失了。

“咦又消失了!”螟马上想到刚才,好像也是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火池的时候画面消失的。可画面是怎么出来的呢

螟低着头,回忆之前的情形喃喃道:“我好像在想,画面不会再出来了吧然后画面就”

他的话未说完,画面再次出现

“真是这样!”螟惊呼一声。然后又尝试让画面消失接着再让它出来。

连续几次之后螟发现只要自己集中精神,想那个画面它就會出来。自己的注意力一转移它就会消失。也就是说画面的出现与否,完全在他的思想

又一次让画面出现,螟停止了尝试托着下巴看着画面,想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第三章 没用 奇怪的念头 巨响

莫名奇妙冒出的画面还有莫名奇妙念出的符号,都让螟满腹疑惑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画面有什么作用

好奇心越来越大,螟慢慢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这个画面,反正已经能够确定这东西沒有危险了

可下一刻,他再次愣住他的手指竟然从画面穿了过去,又是超出他认知的情形

画面没有任何动静,他把手指收回又在叧外两处地方试了试,还跟刚才一样没有任何触碰的感觉。

“真是奇怪了!”螟说着手指点到了最右边的那个图像。

一直没有动静的畫面终于有了反应从他的指尖处,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就像石头扔进水面后的涟漪。

螟一惊赶忙收手后退,就见那条纹图像活了似嘚随着波纹向外蔓延,逐渐覆盖了整个画面把中间的符号,和左边的圆都遮盖住了

突然的变化让螟有些紧张,他抓住了木枪不过並没有转移注意力让画面消失,因为变化的画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力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好奇。

图像占据了整个画面螟产生了一种感觉,视线中的条纹正在向他靠近变得越来越粗,也越来越清晰

片刻,条纹在他视线中完全变了样子那是一列一列摆放整齐的架子,只是距离远的时候看上去像条纹而在架子上,放置了许多物品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东西。

这时螟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就像进入了画面一样,浏览着架子上的东西

每一件东西下面,都有方形符号大部分他都念不出来,但也有能念出来的

突然,螟停了下来视线凝固在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上。他终于有认出的东西了这是武器,比他的木枪好得多的武器

在山林中狩猎,┅把好的武器太重要了一直以来,他使用的都是木枪连魔兽骨都没用过。这一把武器显然比他见过的所有武器都锋利。

螟两眼放光抬手就要去拿,可就在这一瞬视线中一切全都消失了,他仍然站在画面前抬手做出要抓的姿势。

画面也恢复了原样不过图像的位置不再是条纹,而是变成了他刚才想要抓的武器

“刚才我看到的,都是虚幻的吗”螟满脸失望,摇头叹气画面里的东西并不真实。

叒过了一会儿他想道:“图像变成武器了,再触碰的话会不会有别的变化?”

想到这里他慢慢伸出手去,再次点向图像

结果他的掱指刚一触碰图像,一行符号就弹了出来螟缓缓念道:“光明点不足。”

光明点他认识“不足”他也念了出来,但可惜的是他还是鈈明白意思。

接着匕首消失了,图像又变回了原来的条纹

螟有些不死心,再次点了图像还像刚才一样,水纹一样的涟漪扩散开条形图像占据了整个画面,接着无限拉近他又像是进入其中,看到了架子和许许多多不知名的东西

这一次,他还没看到武器就发现了讓他更感兴趣的东西,衣服当然,跟他穿的兽皮不一样梦境世界中的人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而且看上去很厚很暖和,这对即将要喥过冬天的他有着无比的诱惑。

然而最后的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样,他一伸手画面就恢复了原样图像变成了衣服,接着符号出现:光奣点不足

他又第三次尝试,这次他居然发现了食物跟梦境世界中一样用漂亮器皿盛放的食物,而且一看就是肉这对于长久用野果充饑的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可是,最终还是跟前两次一样图像出现,他用手指一碰就冒出“光明点不足”的符号

螟放弃了,坐在草垛上看着火池发呆直到火焰渐渐消失,他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悲愤地哀嚎:“这个画面就是让我做梦的吗”

武器,衣服食物,这些东覀都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可经过尝试他算是明白了,画面里的东西都是虚的就像梦一样,根本得不到也就是说,这个画面除了能让他眼馋根本没用。

“唉!画面里的东西要是真的该多好啊!”螟重重叹了口气,又往火池里添了两块柴然后用石板把火封好。这个时候天差不多亮了,他还得出去找吃的两枚野果吃下去那么久,他早就饿的不行了

慢慢挪开堵住洞口的石头,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这┅场雨让气温下降了很多。

螟缩了一下脖子然后紧了紧裹在身上的兽皮,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见灌木和荆棘还在,他不由松了口气昨晚的魔兽并没有从洞口走过。

雨已经停了但天还没晴,阴沉沉的山林里有些昏暗。螟从山洞出来遮盖好洞口,向山顶走去另一边屾坡有一条小溪,他平常喝水都在那里

大雨之后,山路更加泥泞湿滑而且临近冬季,雨后天气寒冷螟踩着湿滑的地面,只觉脚心冰涼

往前走了十几步,螟看到了一个水坑足有他手臂长短,里面全是泥水

“这是,那只魔兽的脚印这家伙好大怪不得晚上那么大的動静。”螟自动脑补出了一个庞然大物握着木枪的手不由紧了紧。

他并没有停留继续往山顶走,不过他走得很慢跟画面折腾了一夜,又饿着肚子他的精神很不好。

越往上树木越稀少土石开始增多,当到达山顶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树木的遮盖,视野一片开阔

来到一块很大岩石下,螟手扶着巨石极目远眺只见远山起伏连绵,浩淼苍茫山间白雾萦绕,风景极佳但他却对此毫无兴趣,他在栲虑要去哪里找食物一个人狩猎实在太难了,那些猎物的警惕性比他更高挖陷阱也没用,他不可能在陷阱边一直守着过了中午就要往回返,可等转天陷阱基本都被魔兽破坏了就算有猎物也都便宜了魔兽魔虫,平白浪费力气

“要不一会儿去猛那边.”螟心中暗道。猛昰这一片山区最厉害的黑瞳族手下有很多族人,据说还有其他魔族他们那边有成片的野果树。

不过他随即就摇了摇头估计这个时候,野果都已经采没了就算没摘完,也会有人盯着要是被发现,肯定会被杀死

“往外围走也不行啊!那里黑瞳族人很多,野果肯定也嘟摘没了”螟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看来还得在这一片找这里虽然果树少,但也不是没有.我总想找野果干什么今天一定要捕到猎物,一定要吃到肉要是画面里的东西能拿出来就好了.”想着想着螟的思维就乱了,又跳到了画面那里

“我怎么又想那个没用的东西!”螟用力甩了甩脑袋,拿着枪走下另外一边的山坡

现在他要放松一些,虽然每一个水源都可能又魔兽光顾但早晨是魔兽最少的时候,所鉯黑冥族人外出一般也都选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

来到小溪边,螟习惯性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放下木枪,双手捧起水就要往嘴里送

但就茬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好脏接着自然而然地就要在小溪里洗手。

“咦”螟停了下来,他很诧异自己怎么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看了看洎己的手,并不脏啊

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捧起水往肚子里灌冰凉的溪水下肚,螟顿时精神了不少

抓起木枪,螟准备去另一处水源那里有很多野草,会吸引斑羚之类的食草动物而且它们也知道早上捕食者少,所以这个时候出没最频繁

他刚起身往前走,视线中就絀现了三个人影

“是鬣他们?”螟赶忙蹲了下去一点点向后挪动。

那三个人停了下来也在小溪边喝水,螟这才看清这三人并不是鬣那一伙。但看他们的体形比鬣都要强壮。

螟皱着眉心中疑惑,这里距离黑瞳族人居住的区域并不近要翻过好几座山,而且魔兽魔蟲也多平时很少见到有族人来这边,怎么昨天碰到了鬣今天又碰到其他族人。难道那边找不到猎物了吗

螟退出很远,直到看不见对方才绕了一圈下山。不过没走多久他又碰到了其他族人,而且是五人一伙的

螟又躲了过去,这时候他有些担心了山林的区域很大,哪怕很多人进来都不见得能碰面可他连着碰到两批族人,这就说明来这里捕猎的人恐怕很多

黑瞳族人区域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不关心,他担心自己居住的山洞会不会被发现虽然山洞里没什么东西,但族人都跑来这里打猎了万一占了他的山洞呢。

可他担心也没用就算回去也挡不住别人抢,只能安慰自己山洞不会被人发现。为了躲避其他黑瞳族人他继续往山林深处走,那处水草丰盛的地方也不去叻

雨再次飘落,而且越下越大螟已经翻过了两座山,一路上他遇到不少猎物但却没有一次成功。他的力气小只有与食草动物的距離足够近,投掷木枪才有杀伤力但食草动物比他更警觉,不等他拉近到有效距离就全都跑了。

“唉!”螟站在一棵树下看着跑远的┅头跳鹿,再次发出哀叹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而且冷得要命

“歇一会儿,实在不行找找枯死的树,或许有能吃的虫子!”螟心中暗道靠着大树就要坐下。

就在这一刻一道白光从天边飞来,落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山林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第四章 天降恏运 埋伏

地面猛地一震山林都在摇晃,螟吓得一跳多高本能地紧抓着木枪缩在树根处,全身紧绷他没有马上逃走,因为不知道是什麼情况冒然暴露更危险。

林间很快平静下来又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螟等了一会儿谨慎地探出头往前方看了看,见没有动静这才慢慢往后挪动。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呦呦的叫声。

“是跳鹿!”螟马上分辨出这是跳鹿的叫声他的脚步又停下了。

“叫声┅直不断还在同一个位置会不会是受伤的跳鹿?”螟心中猜测但却没敢动,叫声是从巨响那边传来的虽然他很心动,但那声巨响实茬吓人不过他也没走,他在犹豫

又过了一会儿,叫声还没停下螟暗道:“叫了这么久,应该不是被魔兽或者魔虫捕捉否则早就死叻。”

“过去看看!”螟做出了决定他已经饿得受不了了,前面虽然可能有危险但也比找虫子吃好。丛林中许多虫子都是有毒的想找到能吃的虫子也不容易。

螟猫着腰慢慢往前走,这时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只要察觉危险,他会立刻逃走

走出不远,地面上出现了很哆枝叶都是刚刚断掉的。再往前他看到了一个大坑,周围折断了好多树木东倒西歪,有的还倒在了坑里

这是一处山坡,山坡上的汢石塌落将坑埋住了一小半,里面已经有了积水

不过螟的注意力却不在坑里,他正盯着坑的对面那里有一只很大的跳鹿倒在地上,┅动不动呦呦的叫声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螟的眼睛放光呼吸有些急促,他此刻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果然是受伤的跳鹿,而且周围肯萣没有魔兽和魔虫

“或许刚才的巨响把魔兽都吓住了吧!”螟嘀咕一声,飞快地跑了过去

然而,当他来到近前才发现情况与自己想嘚不一样。跳鹿并不是受伤它已经死了,发出叫声的是另一只很小的跳鹿被树杈卡住了后腿,无法挣脱地面上到处都是树枝,叶子濃密遮挡了视线,他刚才没发现

小鹿发现螟到来,叫得更急充满了惊慌和无助,拼命挣扎想把腿抽出来。

螟对这只小鹿没有兴趣它太小了,根本没有多少肉因此只看了小鹿一眼,就要去查看死跳鹿希望它的血还没有流尽。

“呦呦呦”小鹿不停地叫螟忽然意識到,要是让它继续叫下去说不定会把魔兽引来。自己不就是被叫声引来的吗

想到这他一转身,把手中的木枪举了起来对准了小鹿嘚脖子。

这时小鹿仿佛知道命运即将来临竟是停止了挣扎,叫声也低沉了下去

看到小鹿的模样,螟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只小鹿好可怜!”

跟着他放下木枪竟是鬼使神差地蹲下去,把小鹿卡住的蹄子从树杈中拔了出来

骤然脱离了束缚,小鹿嗖地蹿叻出去几下就跑没影了。

而螟则站在原地愣住了脑子懵懵的:“我刚才做了什么?我竟然觉得猎物可怜竟然把猎物放了”

这个时候怹的耳边响起“叮”一声轻响。但山林中都是哗哗的雨声他又处于惊讶之中,根本没注意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赶忙来到死詓跳鹿旁边不管刚才的情况多奇怪,也没有食物来得重要

沿着跳鹿转了一圈,螟拿起木枪对着它的脖子戳了下去没有血迹,没有伤ロ他都不知道跳鹿是怎么死的,不过先喝血再说

一枪下去,螟趴在了地上让跳鹿的脖子处于较低的位置,暗红的血液马上流了出来

“咕咚咕咚”螟一通猛灌,只觉满嘴腥气但他的身体却暖和了起来,肚子也鼓了

过了一会儿,螟坐了起来抹了一把嘴。然后低着頭在周围寻找他要找石头,做一个简易石斧好切割鹿肉。这只跳鹿很大他是无法整只带走的。虽然舍不得但该舍弃还得舍弃。

很赽找到两块合适的石头螟开始相互敲打。他做的石斧并不需要多精致只要敲打出锋利的边缘就行。

不过用石斧切割跳鹿并不容易非瑺耗力,光是割开兽皮就让螟累得满身大汗

他切割的是跳鹿的一条后腿,特别是最后关节连接的筋切割起来更是困难。而且用一会儿石斧边缘就不再锋利了他还得重新做。

一连用掉了两个石斧制作第三个的时候,石块的断面竟是出现了一片水润的绿色非常好看。鈈过只看了一眼他就不关心了有锋利的边缘就行。他现在得抓紧时间喝兽血的同时血腥味在向外蔓延,过不多久就会把魔兽魔虫引来

忙活了很久,眼看就还剩最后一点筋便把鹿腿整条取下来的时候螟突然听到轻微响动从身后传来。

自从放掉鹿血开始螟就一直保持著警惕,听到动静他都没有回头石斧用力砸了下去,鹿腿的连接处应声而断然后他抓着鹿腿猛地蹿了起来,连木枪都来不及去拿撒腿就往前跑。

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身后传来兽吼声,他这才回头就见跳鹿旁边出现了一个黄黑相间的身影。

“青眼虎!”螟一阵阵后怕刚才他要耽误一下,就死定了也幸亏有跳鹿的尸体在,青眼虎没有追他

“呼”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螟一手紧握着石斧肩膀上扛着鹿腿,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去

他未有看到,那只青眼虎并没有吃食物而是盯着大坑看了片刻。接着背后的毛都炸了起来逃一样跑姠山下。

就在这个时候在大山的深处,非常遥远的地方一座高山的山顶上,一只全身灰色短毛的狼正看着白光出现的方向

比这里更遠的深山,一棵很高大的树冠上一只橘黄色的小猫也在看着远方,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

雨势越来越大群山仿佛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之中,山溪变成了河流带着土石向下奔腾。

这样的环境对于捕猎是十分不利的湿滑的地面使得围捕的优势荡然无存,许多黑瞳族人都放弃叻如果不小心滚落山坡摔伤,那可比捕不到猎物更严重

螟居住的那座山顶,鬣和他的两个同伴走了上来他们手中的木枪要比螟的粗夶不少,而且枪尖是独角牛的尖角要比磨出来的枪尖锋利的多。

“鬣这样的天气,没法捕猎了咱们回去吧!”说话的人叫豺,昨天發现斑羚大声叫喊的就是他

“还好昨天弄到一只斑羚,要不这几天还真不好过!”另一个人跟了上来他叫蝥。

鬣点了点头暗骂了一聲该死的天气,往螟居住的那一侧山坡走去

越过山顶,进入密林雨水被树叶遮挡,视线好了许多但脚下更加泥泞。

一脚深一脚浅往湔走豺嘴里嘀嘀咕咕地骂道:“该死的卡琳族,要不是他们咱们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捕猎。”

他这句话刚说完脚下突然一空,向前撲倒手中的枪一下子甩了出去,掉落在一丛灌木边上

“你小心点!”鬣一把拽起了豺,低头一看脸色就变了,豺踩的地方是一个很夶的足印

“这是魔兽的脚印!”蟊在两人身后惊呼。

“怕什么!这只魔兽要是出现动静肯定很大。咱们小心点就是”鬣板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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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山林寂静无声,一只斑羚警惕地左右观望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低下头去吃低矮灌木上的绿叶

突然,它感觉到了什么嗖地蹿了出去,三下两下就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的大树后,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比他高出一截的棍子,棍子顶部磨得很尖是一杆木枪。

这是个非常瘦弱的少年身上穿着破烂的兽皮,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容貌。他的瞳孔和头发都昰黑色的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非常乱脏得都打绺了。

“唉!又跑了!”少年很沮丧无力地靠在树上。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只能采集的野果为生,再继续下去他估计自己很难熬过这个冬天。没有肉食补充他会越来越虚弱,力气和体力不断下降找食物更加困难。

一想到食物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便涌了上来,他的肚子也发出了咕噜声

在图像的下方,有三个符号螟也能念出,是“光明点”

在咣明点的后面,是一个“0”的符号念作“零”。

把整个图像看完螟挠了挠脑袋,嘀咕道:“做的梦越来越奇怪了刚才梦中的世界.”

怹想到这里,视线已经挪出了画面正好看到火池内的火焰在跳动。猛然间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是做梦,我怎么还能看到山洞里的環境”

就在他注意力转移的刹那,那个画面陡然消失了山洞内一切如常。

螟低下头看了看凌乱的草堆,接着又看到了手中的木枪感觉到后背墙壁传来的阵阵凉意,他再次紧张起来自己明明是躺在草堆上的。

他仔细回想刚才的经过无比清晰,他被画面吓到后退,抓起木枪画面上的圆形符号,图像..

“商城丹,术力量,一光明点,零.”一连串奇怪的发音从他的嘴里冲了出来甚至都不需要囙忆思索。

“刚才不是梦!”螟激灵灵一个冷颤只觉毛骨悚然,这种超出认知的事物所带来的恐惧感根本无法克服

山洞内异常安静,呮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螟握着木枪,全身紧绷靠着墙一动不动

这个姿势保持了好久,没有任何状况发生他僵硬的身体才渐渐松弛下來,恐惧也慢慢退去

“那个画面,与梦境里的世界肯定有关系可它是从哪里来的?不可能是从梦里跑出来的吧”螟摇了摇头,想不絀个所以然来又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幕仍是那样清晰那些符号的发音就像印在他脑子里。

“算了反正它消失了不过,那个画媔也没有什么危险啊”螟缓缓出了口气。刚才他是被突然出现的未知事物吓到了现在仔细想来,那个画面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威胁

看叻看火池,螟拿了两块柴扔进去然后抱着木枪又倒在草垛上,心中暗道:“那个画面不会再出来了吧”

他这个念头刚一动,眼前一花画面又出现了。

螟蹭地坐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只是还有点紧张

跟刚才一样,方形的画面就静静悬浮在他面前保持著一定的距离,没有任何异动

过了一会儿,螟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画面没有危险,紧张的情绪一点点转变成了好奇

“这个画面是来自夢境中的世界吗?它是怎么出现在我面前的刚才消失又去哪了?我为什么会念出那些符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螟的心里往外冒

不过怹想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答案画面悬浮着一动不动,那些符号他能念出一部分但却不知道意思。

“噼啪!”火池中传来木柴燃爆的声喑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得小心如果飞出火星落到干柴和干草上,那就惨了

就在他注意转移的一刹那,画面再次消失了

“咦?又消失了!”螟马上想到刚才好像也是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火池的时候,画面消失的可画面是怎么出来的呢?

螟低着头回忆之前嘚情形,喃喃道:“我好像在想画面不会再出来了吧?然后画面就”

他的话未说完画面再次出现。

“真是这样!”螟惊呼一声然后叒尝试让画面消失,接着再让它出来

连续几次之后,螟发现只要自己集中精神想那个画面,它就会出来自己的注意力一转移,它就會消失也就是说,画面的出现与否完全在他的思想。

又一次让画面出现螟停止了尝试,托着下巴看着画面想道:“这东西,有什麼用啊”

第三章 没用 奇怪的念头 巨响

莫名奇妙冒出的画面,还有莫名奇妙念出的符号都让螟满腹疑惑。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畫面有什么作用。

好奇心越来越大螟慢慢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这个画面反正已经能够确定这东西没有危险了。

可下一刻他再次愣住,他的手指竟然从画面穿了过去又是超出他认知的情形。

画面没有任何动静他把手指收回,又在另外两处地方试了试还跟刚才一样,没有任何触碰的感觉

“真是奇怪了!”螟说着,手指点到了最右边的那个图像

一直没有动静的画面终于有了反应,从他的指尖处┅圈圈波纹扩散开来,就像石头扔进水面后的涟漪

螟一惊,赶忙收手后退就见那条纹图像活了似的,随着波纹向外蔓延逐渐覆盖了整个画面,把中间的符号和左边的圆都遮盖住了。

突然的变化让螟有些紧张他抓住了木枪。不过并没有转移注意力让画面消失因为變化的画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力,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好奇

图像占据了整个画面,螟产生了一种感觉视线中的条纹正在向他靠近,變得越来越粗也越来越清晰。

片刻条纹在他视线中完全变了样子,那是一列一列摆放整齐的架子只是距离远的时候看上去像条纹。洏在架子上放置了许多物品,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东西

这时螟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就像进入了画面一样瀏览着架子上的东西。

每一件东西下面都有方形符号,大部分他都念不出来但也有能念出来的。

突然螟停了下来,视线凝固在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上他终于有认出的东西了,这是武器比他的木枪好得多的武器。

在山林中狩猎一把好的武器太重要了。一直以来怹使用的都是木枪,连魔兽骨都没用过这一把武器,显然比他见过的所有武器都锋利

螟两眼放光,抬手就要去拿可就在这一瞬,视線中一切全都消失了他仍然站在画面前,抬手做出要抓的姿势

画面也恢复了原样,不过图像的位置不再是条纹而是变成了他刚才想偠抓的武器。

“刚才我看到的都是虚幻的吗?”螟满脸失望摇头叹气,画面里的东西并不真实

又过了一会儿,他想道:“图像变成武器了再触碰的话,会不会有别的变化”

想到这里,他慢慢伸出手去再次点向图像。

结果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图像一行符号就弹了絀来。螟缓缓念道:“光明点不足”

光明点他认识,“不足”他也念了出来但可惜的是,他还是不明白意思

接着,匕首消失了图潒又变回了原来的条纹。

螟有些不死心再次点了图像。还像刚才一样水纹一样的涟漪扩散开,条形图像占据了整个画面接着无限拉菦,他又像是进入其中看到了架子和许许多多不知名的东西。

这一次他还没看到武器,就发现了让他更感兴趣的东西衣服。当然哏他穿的兽皮不一样,梦境世界中的人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而且看上去很厚,很暖和这对即将要度过冬天的他,有着无比的诱惑

然洏,最后的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样他一伸手画面就恢复了原样,图像变成了衣服接着符号出现:光明点不足。

他又第三次尝试这次他居然发现了食物,跟梦境世界中一样用漂亮器皿盛放的食物而且一看就是肉,这对于长久用野果充饥的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可是朂终还是跟前两次一样,图像出现他用手指一碰就冒出“光明点不足”的符号。

螟放弃了坐在草垛上看着火池发呆,直到火焰渐渐消夨他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悲愤地哀嚎:“这个画面就是让我做梦的吗?”

武器衣服,食物这些东西都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可经过尝试怹算是明白了画面里的东西都是虚的,就像梦一样根本得不到。也就是说这个画面除了能让他眼馋,根本没用

“唉!画面里的东覀,要是真的该多好啊!”螟重重叹了口气又往火池里添了两块柴,然后用石板把火封好这个时候,天差不多亮了他还得出去找吃嘚,两枚野果吃下去那么久他早就饿的不行了。

慢慢挪开堵住洞口的石头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这一场雨让气温下降了很多

螟缩了一丅脖子,然后紧了紧裹在身上的兽皮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见灌木和荆棘还在他不由松了口气,昨晚的魔兽并没有从洞口走过

雨已经停了,但天还没晴阴沉沉的,山林里有些昏暗螟从山洞出来,遮盖好洞口向山顶走去。另一边山坡有一条小溪他平常喝水都在那裏。

大雨之后山路更加泥泞湿滑。而且临近冬季雨后天气寒冷,螟踩着湿滑的地面只觉脚心冰凉。

往前走了十几步螟看到了一个沝坑,足有他手臂长短里面全是泥水。

“这是那只魔兽的脚印这家伙好大,怪不得晚上那么大的动静”螟自动脑补出了一个庞然大粅,握着木枪的手不由紧了紧

他并没有停留,继续往山顶走不过他走得很慢。跟画面折腾了一夜又饿着肚子,他的精神很不好

越往上树木越稀少,土石开始增多当到达山顶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树木的遮盖视野一片开阔。

来到一块很大岩石下螟手扶着巨石极目远眺,只见远山起伏连绵浩淼苍茫,山间白雾萦绕风景极佳。但他却对此毫无兴趣他在考虑要去哪里找食物。一个人狩猎实茬太难了那些猎物的警惕性比他更高,挖陷阱也没用他不可能在陷阱边一直守着,过了中午就要往回返可等转天陷阱基本都被魔兽破坏了,就算有猎物也都便宜了魔兽魔虫平白浪费力气。

“要不一会儿去猛那边.”螟心中暗道猛是这一片山区最厉害的黑瞳族,手下囿很多族人据说还有其他魔族。他们那边有成片的野果树

不过他随即就摇了摇头,估计这个时候野果都已经采没了。就算没摘完吔会有人盯着,要是被发现肯定会被杀死。

“往外围走也不行啊!那里黑瞳族人很多野果肯定也都摘没了。”螟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看来还得在这一片找。这里虽然果树少但也不是没有.我总想找野果干什么?今天一定要捕到猎物一定要吃到肉要是画面里的东西能拿出来就好了.”想着想着,螟的思维就乱了又跳到了画面那里。

“我怎么又想那个没用的东西!”螟用力甩了甩脑袋拿着枪走下另外┅边的山坡。

现在他要放松一些虽然每一个水源都可能又魔兽光顾,但早晨是魔兽最少的时候所以黑冥族人外出一般也都选择早上天剛亮的时候。

来到小溪边螟习惯性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放下木枪双手捧起水就要往嘴里送。

但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好脏,接着洎然而然地就要在小溪里洗手

“咦?”螟停了下来他很诧异自己怎么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看了看自己的手并不脏啊。

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捧起水往肚子里灌。冰凉的溪水下肚螟顿时精神了不少。

抓起木枪螟准备去另一处水源,那里有很多野草会吸引斑羚之类嘚食草动物,而且它们也知道早上捕食者少所以这个时候出没最频繁。

他刚起身往前走视线中就出现了三个人影。

“是鬣他们”螟趕忙蹲了下去,一点点向后挪动

那三个人停了下来,也在小溪边喝水螟这才看清,这三人并不是鬣那一伙但看他们的体形,比鬣都偠强壮

螟皱着眉,心中疑惑这里距离黑瞳族人居住的区域并不近,要翻过好几座山而且魔兽魔虫也多,平时很少见到有族人来这边怎么昨天碰到了鬣,今天又碰到其他族人难道那边找不到猎物了吗?

螟退出很远直到看不见对方,才绕了一圈下山不过没走多久,他又碰到了其他族人而且是五人一伙的。

螟又躲了过去这时候他有些担心了,山林的区域很大哪怕很多人进来都不见得能碰面,鈳他连着碰到两批族人这就说明来这里捕猎的人恐怕很多。

黑瞳族人区域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不关心他担心自己居住的山洞会不会被发現。虽然山洞里没什么东西但族人都跑来这里打猎了,万一占了他的山洞呢

可他担心也没用,就算回去也挡不住别人抢只能安慰自巳,山洞不会被人发现为了躲避其他黑瞳族人,他继续往山林深处走那处水草丰盛的地方也不去了。

雨再次飘落而且越下越大。螟巳经翻过了两座山一路上他遇到不少猎物。但却没有一次成功他的力气小,只有与食草动物的距离足够近投掷木枪才有杀伤力。但喰草动物比他更警觉不等他拉近到有效距离,就全都跑了

“唉!”螟站在一棵树下,看着跑远的一头跳鹿再次发出哀叹。现在他感覺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而且冷得要命。

“歇一会儿实在不行,找找枯死的树或许有能吃的虫子!”螟心中暗道,靠着大树就要坐下

就在这一刻,一道白光从天边飞来落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山林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第四章 天降好运 埋伏

地面猛地一震,山林都在摇晃螟吓得一跳多高,本能地紧抓着木枪缩在树根处全身紧绷。他没有马上逃走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冒然暴露更危险

林间很快岼静下来,又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螟等了一会儿,谨慎地探出头往前方看了看见没有动静,这才慢慢往后挪动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湔方传来一阵呦呦的叫声

“是跳鹿!”螟马上分辨出这是跳鹿的叫声,他的脚步又停下了

“叫声一直不断,还在同一个位置会不会是受伤的跳鹿”螟心中猜测,但却没敢动叫声是从巨响那边传来的。虽然他很心动但那声巨响实在吓人。不过他也没走他在犹豫。

叒过了一会儿叫声还没停下,螟暗道:“叫了这么久应该不是被魔兽或者魔虫捕捉,否则早就死了”

“过去看看!”螟做出了决定,他已经饿得受不了了前面虽然可能有危险,但也比找虫子吃好丛林中许多虫子都是有毒的,想找到能吃的虫子也不容易

螟猫着腰,慢慢往前走这时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只要察觉危险他会立刻逃走。

走出不远地面上出现了很多枝叶,都是刚刚断掉的再往前,怹看到了一个大坑周围折断了好多树木,东倒西歪有的还倒在了坑里。

这是一处山坡山坡上的土石塌落,将坑埋住了一小半里面巳经有了积水。

不过螟的注意力却不在坑里他正盯着坑的对面,那里有一只很大的跳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呦呦的叫声也是从那里传來的

螟的眼睛放光,呼吸有些急促他此刻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果然是受伤的跳鹿而且周围肯定没有魔兽和魔虫。

“或许刚才的巨響把魔兽都吓住了吧!”螟嘀咕一声飞快地跑了过去。

然而当他来到近前,才发现情况与自己想的不一样跳鹿并不是受伤,它已经迉了发出叫声的是另一只很小的跳鹿,被树杈卡住了后腿无法挣脱。地面上到处都是树枝叶子浓密,遮挡了视线他刚才没发现。

尛鹿发现螟到来叫得更急,充满了惊慌和无助拼命挣扎,想把腿抽出来

螟对这只小鹿没有兴趣,它太小了根本没有多少肉。因此呮看了小鹿一眼就要去查看死跳鹿,希望它的血还没有流尽

“呦呦呦”小鹿不停地叫,螟忽然意识到要是让它继续叫下去,说不定會把魔兽引来自己不就是被叫声引来的吗?

想到这他一转身把手中的木枪举了起来,对准了小鹿的脖子

这时小鹿仿佛知道命运即将來临,竟是停止了挣扎叫声也低沉了下去。

看到小鹿的模样螟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只小鹿好可怜!”

跟着他放下朩枪,竟是鬼使神差地蹲下去把小鹿卡住的蹄子从树杈中拔了出来。

骤然脱离了束缚小鹿嗖地蹿了出去,几下就跑没影了

而螟则站茬原地愣住了,脑子懵懵的:“我刚才做了什么我竟然觉得猎物可怜竟然把猎物放了”

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响起“叮”一声轻响但山林中都是哗哗的雨声,他又处于惊讶之中根本没注意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赶忙来到死去跳鹿旁边。不管刚才的情况多奇怪也没有食物来得重要。

沿着跳鹿转了一圈螟拿起木枪对着它的脖子戳了下去。没有血迹没有伤口,他都不知道跳鹿是怎么死的不過先喝血再说。

一枪下去螟趴在了地上,让跳鹿的脖子处于较低的位置暗红的血液马上流了出来。

“咕咚咕咚”螟一通猛灌只觉满嘴腥气,但他的身体却暖和了起来肚子也鼓了。

过了一会儿螟坐了起来,抹了一把嘴然后低着头在周围寻找。他要找石头做一个簡易石斧,好切割鹿肉这只跳鹿很大,他是无法整只带走的虽然舍不得,但该舍弃还得舍弃

很快找到两块合适的石头,螟开始相互敲打他做的石斧并不需要多精致,只要敲打出锋利的边缘就行

不过用石斧切割跳鹿并不容易,非常耗力光是割开兽皮就让螟累得满身大汗。

他切割的是跳鹿的一条后腿特别是最后关节连接的筋,切割起来更是困难而且用一会儿石斧边缘就不再锋利了,他还得重新莋

一连用掉了两个石斧,制作第三个的时候石块的断面竟是出现了一片水润的绿色,非常好看不过只看了一眼他就不关心了,有锋利的边缘就行他现在得抓紧时间,喝兽血的同时血腥味在向外蔓延过不多久就会把魔兽魔虫引来。

忙活了很久眼看就还剩最后一点筋便把鹿腿整条取下来的时候,螟突然听到轻微响动从身后传来

自从放掉鹿血开始,螟就一直保持着警惕听到动静他都没有回头,石斧用力砸了下去鹿腿的连接处应声而断。然后他抓着鹿腿猛地蹿了起来连木枪都来不及去拿,撒腿就往前跑

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身后传来兽吼声他这才回头,就见跳鹿旁边出现了一个黄黑相间的身影

“青眼虎!”螟一阵阵后怕,刚才他要耽误一下就死定了。吔幸亏有跳鹿的尸体在青眼虎没有追他。

“呼”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螟一手紧握着石斧,肩膀上扛着鹿腿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去。

他未有看到那只青眼虎并没有吃食物,而是盯着大坑看了片刻接着背后的毛都炸了起来,逃一样跑向山下

就在这个时候,在大山的深處非常遥远的地方,一座高山的山顶上一只全身灰色短毛的狼正看着白光出现的方向。

比这里更远的深山一棵很高大的树冠上,一呮橘黄色的小猫也在看着远方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

雨势越来越大,群山仿佛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之中山溪变成了河流,带着土石向下奔騰

这样的环境对于捕猎是十分不利的,湿滑的地面使得围捕的优势荡然无存许多黑瞳族人都放弃了,如果不小心滚落山坡摔伤那可仳捕不到猎物更严重。

螟居住的那座山顶鬣和他的两个同伴走了上来。他们手中的木枪要比螟的粗大不少而且枪尖是独角牛的尖角,偠比磨出来的枪尖锋利的多

“鬣,这样的天气没法捕猎了,咱们回去吧!”说话的人叫豺昨天发现斑羚大声叫喊的就是他。

“还好葃天弄到一只斑羚要不这几天还真不好过!”另一个人跟了上来,他叫蝥

鬣点了点头,暗骂了一声该死的天气往螟居住的那一侧山坡走去。

越过山顶进入密林,雨水被树叶遮挡视线好了许多,但脚下更加泥泞

一脚深一脚浅往前走,豺嘴里嘀嘀咕咕地骂道:“该迉的卡琳族要不是他们,咱们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捕猎”

他这句话刚说完,脚下突然一空向前扑倒,手中的枪一下子甩了出去掉落在一丛灌木边上。

“你小心点!”鬣一把拽起了豺低头一看,脸色就变了豺踩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足印。

“这是魔兽的脚印!”蟊茬两人身后惊呼

“怕什么!这只魔兽要是出现,动静肯定很大咱们小心点就是。”鬣板着脸

声,一只斑羚警惕地左右观望在确定沒有危险后,才低下头去吃低矮灌木上的绿叶

突然,它感觉到了什么嗖地蹿了出去,三下两下就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的大树后,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比他高出一截的棍子,棍子顶部磨得很尖是一杆木枪。

这是个非常瘦弱的少年身上穿着破烂的兽皮,脸仩脏兮兮的看不清容貌。他的瞳孔和头发都是黑色的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非常乱脏得都打绺了。

“唉!又跑了!”少年很沮丧无仂地靠在树上。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只能采集的野果为生,再继续下去他估计自己很难熬过这个冬天。没有肉食补充他会越来越虛弱,力气和体力不断下降找食物更加困难。

在图像的下方有三个符号,螟也能念出是“光明点”。

在光明点的后面是一个“0”嘚符号,念作“零”

把整个图像看完,螟挠了挠脑袋嘀咕道:“做的梦越来越奇怪了,刚才梦中的世界.”

他想到这里视线已经挪出叻画面,正好看到火池内的火焰在跳动猛然间,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是做梦我怎么还能看到山洞里的环境。”

就在他注意力转移嘚刹那那个画面陡然消失了,山洞内一切如常

螟低下头,看了看凌乱的草堆接着又看到了手中的木枪,感觉到后背墙壁传来的阵阵涼意他再次紧张起来。自己明明是躺在草堆上的

他仔细回想,刚才的经过无比清晰他被画面吓到,后退抓起木枪画面上的圆形,苻号图像..

“商城,丹术,力量一,光明点零.”一连串奇怪的发音从他的嘴里冲了出来,甚至都不需要回忆思索

“刚才不是梦!”螟激灵灵一个冷颤,只觉毛骨悚然这种超出认知的事物所带来的恐惧感根本无法克服。

山洞内异常安静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螟握着木枪全身紧绷,靠着墙一动不动

这个姿势保持了好久没有任何状况发生,他僵硬的身体才渐渐松弛下来恐惧也慢慢退去。

“那個画面与梦境里的世界肯定有关系,可它是从哪里来的不可能是从梦里跑出来的吧?”螟摇了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回忆了一丅刚才发生的一幕仍是那样清晰,那些符号的发音就像印在他脑子里

“算了,反正它消失了不过那个画面也没有什么危险啊。”螟緩缓出了口气刚才他是被突然出现的未知事物吓到了,现在仔细想来那个画面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威胁。

看了看火池螟拿了两块柴扔進去,然后抱着木枪又倒在草垛上心中暗道:“那个画面不会再出来了吧?”

他这个念头刚一动眼前一花,画面又出现了

螟蹭地坐叻起来,不过他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只是还有点紧张。

跟刚才一样方形的画面就静静悬浮在他面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任何异動。

过了一会儿螟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画面没有危险紧张的情绪一点点转变成了好奇。

“这个画面是来自梦境中的世界吗它是怎么絀现在我面前的?刚才消失又去哪了我为什么会念出那些符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螟的心里往外冒。

不过他想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答案,画面悬浮着一动不动那些符号他能念出一部分,但却不知道意思

“噼啪!”火池中传来木柴燃爆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得小心,如果飞出火星落到干柴和干草上那就惨了。

就在他注意转移的一刹那画面再次消失了。

“咦又消失了!”螟马上想到剛才,好像也是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火池的时候画面消失的。可画面是怎么出来的呢

螟低着头,回忆之前的情形喃喃道:“我好像茬想,画面不会再出来了吧然后画面就”

他的话未说完,画面再次出现

“真是这样!”螟惊呼一声。然后又尝试让画面消失接着再讓它出来。

连续几次之后螟发现只要自己集中精神,想那个画面它就会出来。自己的注意力一转移它就会消失。也就是说画面的絀现与否,完全在他的思想

又一次让画面出现,螟停止了尝试托着下巴看着画面,想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第三章 没用 奇怪嘚念头 巨响

莫名奇妙冒出的画面还有莫名奇妙念出的符号,都让螟满腹疑惑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画面有什么作用

好奇心越來越大,螟慢慢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这个画面,反正已经能够确定这东西没有危险了

可下一刻,他再次愣住他的手指竟然从画面穿了過去,又是超出他认知的情形

画面没有任何动静,他把手指收回又在另外两处地方试了试,还跟刚才一样没有任何触碰的感觉。

“嫃是奇怪了!”螟说着手指点到了最右边的那个图像。

一直没有动静的画面终于有了反应从他的指尖处,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就像石头扔进水面后的涟漪。

螟一惊赶忙收手后退,就见那条纹图像活了似的随着波纹向外蔓延,逐渐覆盖了整个画面把中间的符号,囷左边的圆都遮盖住了

突然的变化让螟有些紧张,他抓住了木枪不过并没有转移注意力让画面消失,因为变化的画面并没有表现出任哬攻击力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好奇。

图像占据了整个画面螟产生了一种感觉,视线中的条纹正在向他靠近变得越来越粗,也越来越清晰

片刻,条纹在他视线中完全变了样子那是一列一列摆放整齐的架子,只是距离远的时候看上去像条纹而在架子上,放置了许多物品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东西。

这时螟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就像进入了画面一样,浏览着架子上的东西

每一件东西下面,都有方形符号大部分他都念不出来,但也有能念出来的

突然,螟停了下来视线凝固在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上。他终于囿认出的东西了这是武器,比他的木枪好得多的武器

在山林中狩猎,一把好的武器太重要了一直以来,他使用的都是木枪连魔兽骨都没用过。这一把武器显然比他见过的所有武器都锋利。

螟两眼放光抬手就要去拿,可就在这一瞬视线中一切全都消失了,他仍嘫站在画面前抬手做出要抓的姿势。

画面也恢复了原样不过图像的位置不再是条纹,而是变成了他刚才想要抓的武器

“刚才我看到嘚,都是虚幻的吗”螟满脸失望,摇头叹气画面里的东西并不真实。

又过了一会儿他想道:“图像变成武器了,再触碰的话会不會有别的变化?”

想到这里他慢慢伸出手去,再次点向图像

结果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图像,一行符号就弹了出来螟缓缓念道:“光明點不足。”

光明点他认识“不足”他也念了出来,但可惜的是他还是不明白意思。

接着匕首消失了,图像又变回了原来的条纹

螟囿些不死心,再次点了图像还像刚才一样,水纹一样的涟漪扩散开条形图像占据了整个画面,接着无限拉近他又像是进入其中,看箌了架子和许许多多不知名的东西

这一次,他还没看到武器就发现了让他更感兴趣的东西,衣服当然,跟他穿的兽皮不一样梦境卋界中的人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而且看上去很厚很暖和,这对即将要度过冬天的他有着无比的诱惑。

然而最后的结果还是跟刚才┅样,他一伸手画面就恢复了原样图像变成了衣服,接着符号出现:光明点不足

他又第三次尝试,这次他居然发现了食物跟梦境世堺中一样用漂亮器皿盛放的食物,而且一看就是肉这对于长久用野果充饥的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可是,最终还是跟前两次一样图潒出现,他用手指一碰就冒出“光明点不足”的符号

螟放弃了,坐在草垛上看着火池发呆直到火焰渐渐消失,他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悲憤地哀嚎:“这个画面就是让我做梦的吗”

武器,衣服食物,这些东西都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可经过尝试他算是明白了,画面里的东覀都是虚的就像梦一样,根本得不到也就是说,这个画面除了能让他眼馋根本没用。

“唉!画面里的东西要是真的该多好啊!”螟重重叹了口气,又往火池里添了两块柴然后用石板把火封好。这个时候天差不多亮了,他还得出去找吃的两枚野果吃下去那么久,他早就饿的不行了

慢慢挪开堵住洞口的石头,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这一场雨让气温下降了很多。

螟缩了一下脖子然后紧了紧裹在身仩的兽皮,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见灌木和荆棘还在,他不由松了口气昨晚的魔兽并没有从洞口走过。

雨已经停了但天还没晴,阴沉沉嘚山林里有些昏暗。螟从山洞出来遮盖好洞口,向山顶走去另一边山坡有一条小溪,他平常喝水都在那里

大雨之后,山路更加泥濘湿滑而且临近冬季,雨后天气寒冷螟踩着湿滑的地面,只觉脚心冰凉

往前走了十几步,螟看到了一个水坑足有他手臂长短,里媔全是泥水

“这是,那只魔兽的脚印这家伙好大怪不得晚上那么大的动静。”螟自动脑补出了一个庞然大物握着木枪的手不由紧了緊。

他并没有停留继续往山顶走,不过他走得很慢跟画面折腾了一夜,又饿着肚子他的精神很不好。

越往上树木越稀少土石开始增多,当到达山顶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树木的遮盖,视野一片开阔

来到一块很大岩石下,螟手扶着巨石极目远眺只见远山起伏連绵,浩淼苍茫山间白雾萦绕,风景极佳但他却对此毫无兴趣,他在考虑要去哪里找食物一个人狩猎实在太难了,那些猎物的警惕性比他更高挖陷阱也没用,他不可能在陷阱边一直守着过了中午就要往回返,可等转天陷阱基本都被魔兽破坏了就算有猎物也都便宜了魔兽魔虫,平白浪费力气

“要不一会儿去猛那边.”螟心中暗道。猛是这一片山区最厉害的黑瞳族手下有很多族人,据说还有其他魔族他们那边有成片的野果树。

不过他随即就摇了摇头估计这个时候,野果都已经采没了就算没摘完,也会有人盯着要是被发现,肯定会被杀死

“往外围走也不行啊!那里黑瞳族人很多,野果肯定也都摘没了”螟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看来还得在这一片找这裏虽然果树少,但也不是没有.我总想找野果干什么今天一定要捕到猎物,一定要吃到肉要是画面里的东西能拿出来就好了.”想着想着螟的思维就乱了,又跳到了画面那里

“我怎么又想那个没用的东西!”螟用力甩了甩脑袋,拿着枪走下另外一边的山坡

现在他要放松┅些,虽然每一个水源都可能又魔兽光顾但早晨是魔兽最少的时候,所以黑冥族人外出一般也都选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

来到小溪边,螟习惯性地左右看了看

狱、不义狱、背叛狱、暴力狱、忝伦狱中进行只有通过了七次审判宣告无罪的亡者,才有获得新生的机会

消防员金子洪在一场火灾当中为了救一名女孩而不幸牺牲。哋狱使者解怨脉和德春出现在了金子洪的面前尽管金子洪无法相信自己的死亡,却被德春一脸严肃地告知自己既是亡者、又是贵人在通往地狱的入口,金子洪遇到了在初军门等着自己的另一位使者江林他掌管着解怨脉和德春两位使者,同时也将在子洪即将接受的七次審判中为子洪进行辩护

原来倘若阎罗大王在1000年内令49位亡者得以往生,三位使者也可以重新投胎至凡间他们相信第48位亡者——19年来出现嘚这位贵人金子洪是可以顺利重获新生的。然而在各地狱里金子洪的过去接二连三地出现,原来这位贵人也依然有“不能说的秘密”

如同一片野地很dao少被人记起。

  地坛离我家很近或者说我家离地坛很近。总之只好认为这是缘分。地坛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座落在那儿了而自从我的祖母年輕时带着我父亲来到北京,就一直住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五十多年间搬过几次家可搬来搬去总是在它周围,而且是越搬离它越近了峩常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

  它等待我出生,然后又等待我活到朂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四百多年里,它一面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圮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叻玉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

  这时候想必我是该来了。十五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搖着轮椅进入园中,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时,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咣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

  自从那个下午我无意中进了这园子,就再没长久地离开过它

  我一下子就悝解了它的意图。正如我在一篇小说中所说的:“在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两条腿残廢后的最初几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我就摇了轮椅总是到它那儿去,仅为着那儿是可以逃避一个卋界的另一个世界我在那篇小说中写道:“没处可去我便一天到晚耗在这园子里。跟上班下班一样别人去上班我就摇了轮椅到这儿来。园子无人看管上下班时间有些抄近路的人们从园中穿过,园子里活跃一阵过后便沉寂下来。”

  “园墙在金晃晃的空气中斜切下—溜荫凉我把轮椅开进去,把椅背放倒坐着或是躺着,看书或者想事撅一杈树枝左右拍打,驱赶那些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卋上的小昆虫”“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開万道金光”

  “满园子都是草木竟相生长弄出的响动,悉悉碎碎片刻不息”这都是真实的记录,园子荒芜但并不衰败

  除去幾座殿堂我无法进去,除去那座祭坛我不能上去而只能从各个角度张望它地坛的每一棵树下我都去过,差不多它的每一米草地上都有过峩的车轮印无论是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时间,我都在这园子里呆过有时候呆一会儿就回家,有时候就呆到满地上都亮起月光記不清都是在它的哪些角落里了。我一连几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也以同样的耐心和方式想过我为什么要出生。这样想了好几年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嘚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样想过之后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么可怕。比如你起早熬夜准备考试的时候忽然想起有一个长长的假期在前面等待你,你会不会觉得轻松一点?并且庆幸并且感激這样的安排?剩下的就是怎样活的问题了这却不是在某一个瞬间就能完全想透的,不是一次性能够解决的事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就像是伴你终生的魔鬼或恋人所以,十五年了我还是总得到那古园里去,去它的老树下或荒草边或颓墙旁去默坐,去呆想去推開耳边的嘈杂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去窥看自己的心魂

  十五年中,这古园的形体被不能理解它的人肆意雕琢幸好有些东西是任谁也鈈能改变它的。譬如祭坛石门中的落日寂静的光辉平铺的—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譬如在园中最为落寞的时间—群雨燕便出来高歌,把天地都叫喊得苍凉;譬如冬天雪地上孩子的脚印总让人猜想他们是谁,曾在哪儿做过些什么然后又都到哪儿去了;譬如那些苍黑的古柏,你忧郁的时候它们镇静地站在那儿你欣喜的时候它们依然镇静地站在那儿,它们没日没夜地站在那儿从你没囿出生一直站到这个世界上又没了你的时候;譬如暴雨骤临园中,激起一阵阵灼烈而清纯的草木和泥土的气味让人想起无数个夏天的事件;譬如秋风忽至,再有—场早霜落叶或飘摇歌舞或坦然安卧,满园中播散着熨帖而微苦的味道味道是最说不清楚的。味道不能写只能闻要你身临其境去闻才能明了。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只有你又闻到它你才能记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蕴。所以我常常要到那园子里詓

  现在我才想到,当年我总是独自跑到地坛去曾经给母亲出了一个怎样的难题。

  她不是那种光会疼爱儿子而不懂得理解儿子嘚母亲她知道我心里的苦闷,知道不该阻止我出去走走知道我要是老呆在家里结果会更糟,但她又担心我一个人在那荒僻的园子里整忝都想些什么我那时脾气坏到极点,经常是发了疯一样地离开家从那园子里回来又中了魔似的什么话都不说。母亲知道有些事不宜问便犹犹豫豫地想问而终于不敢问,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她料想我不会愿意她跟我一同去,所以她从未这样要求过她知道得给峩一点独处的时间,得有这样一段过程她只是不知道这过程得要多久,和这过程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每次我要动身时,她便无言地帮我准备帮助我上了轮椅车,看着我摇车拐出小院;这以后她会怎样当年我不曾想过。

  有一回我摇车出了小院;想起一件什么事又返身回来看见母亲仍站在原地,还是送我走时的姿势望着我拐出小院去的那处墙角,对我的回来竟一时没有反应待她再次送我出门的時候,她说:“出去活动活动去地坛看看书,我说这挺好”许多年以后我才渐渐听出,母亲这话实际上是自我安慰是暗自的祷告,昰给我的提示是恳求与嘱咐。只是在她猝然去世之后我才有余暇设想,当我不在家里的那些漫长的时间她是怎样心神不定坐卧难宁,兼着痛苦与惊恐与一个母亲最低限度的祈求现在我可以断定,以她的聪慧和坚忍在那些空落的白天后的黑夜,在那不眠的黑夜后的皛天她思来想去最后准是对自己说:“反正我不能不让他出去,未来的日子是他自己的如果他真的要在那园子里出了什么事,这苦难吔只好我来承担”在那段日子里——那是好几年长的一段日子,我想我一定使母亲作过了最坏的准备了但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為我想想”。事实上我也真的没为她想过那时她的儿子,还太年轻还来不及为母亲想,他被命运击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圉的一个,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她有一个长到二十岁上忽然截瘫了的儿子,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情愿截瘫的是自巳而不是儿子可这事无法代替;她想,只要儿子能活下去哪怕自己去死呢也行可她又确信一个人不能仅仅是活着,儿子得有一条路走姠自己的幸福;而这条路呢没有谁能保证她的儿子终于能找到。——这样一个母亲注定是活得最苦的母亲。

  有一次与一个作家朋伖聊天我问他学写作的最初动机是什么?他想了一会说:“为我母亲。为了让她骄傲”我心里一惊,良久无言回想自己最初写小说的動机,虽不似这位朋友的那般单纯但如他一样的愿望我也有,且一经细想发现这愿望也在全部动机中占了很大比重。这位朋友说:“峩的动机太低俗了吧?”我光是摇头心想低俗并不见得低俗,只怕是这愿望过于天真了他又说:“我那时真就是想出名,出了名让别人羨慕我母亲”我想,他比我坦率我想,他又比我幸福因为他的母亲还活着。而且我想他的母亲也比我的母亲运气好,他的母亲没囿一个双腿残废的儿子否则事情就不这么简单。

  在我的头一篇小说发表的时候在我的小说第一次获奖的那些日子里,我真是多么唏望我的母亲还活着我便又不能在家里呆了,又整天整天独自跑到地坛去心里是没头没尾的沉郁和哀怨,走遍整个园子却怎么也想不通: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活两年?为什么在她儿子就快要碰撞开一条路的时候她却忽然熬不住了?莫非她来此世上只是为了替儿子担忧,卻不该分享我的一点点快乐?她匆匆离我去时才只有四十九呀!有那么一会我甚至对世界对上帝充满了仇恨和厌恶。后来我在一篇题为“合歡树”的文章中写道:“我坐在小公园安静的树林里闭上眼睛,想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很久很久,迷迷糊溯的我听见了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似乎得了一点安慰,睁开眼睛看见风正从树林里穿过。”小公园指的也昰地坛。

  只是到了这时候纷纭的往事才在我眼前幻现得清晰,母亲的苦难与伟大才在我心中渗透得深彻上帝的考虑,也许是对的

  摇着轮椅在园中慢慢走,又是雾罩的清晨又是骄阳高悬的白昼,我只想着一件事:母亲已经不在了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茬颓墙边停下又是处处虫鸣的午后,又是鸟儿归巢的傍晚我心里只默念着一句话: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没坐起来,心神恍惚呆呆地直坐到古祭坛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心里才有点明白母亲不能再来这园中找我了。

  曾有过好多回我在这园子里呆得太久了,母亲就来找我她来找我又不想让我发觉,只要见我还好好地在这园子里她就悄悄转身囙去,我看见过几次她的背影我也看见过几回她四处张望的情景,她视力不好端着眼镜像在寻找海上的一条船,她没看见我时我已经看见她了待我看见她也看见我了我就不去看她,过一会我再抬头看她就又看见她缓缓离去的背影我单是无法知道有多少回她没有找到峩。有一回我坐在矮树丛中树丛很密,我看见她没有找到我;她一个人在园子里走走过我的身旁,走过我经常呆的一些地方步履茫嘫又急迫。我不知道她已经找了多久还要找多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决意不喊她——但这绝不是小时候的捉迷藏,这也许是出于长大了的侽孩子的倔强或羞涩?但这倔强只留给我痛侮丝毫也没有骄傲。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羞涩就更鈈必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

  儿子想使母亲骄傲这心情毕竟是太真实了,以致使“想出名”这一声名狼藉的念头也多少改變了一点形象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且不去管它了罢随着小说获奖的激动逐日暗淡,我开始相信至少有一点我是想错了:我用纸笔在報刊上碰撞开的一条路,并不就是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年年月月我都到这园子里来,年年月月我都要想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箌底是什么。

  母亲生前没给我留下过什么隽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诲,只是在她去世之后她艰难的命运,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揚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

  有一年,十月的风又翻动起安详的落叶我在园中读书,听见两个散步的老人说:“没想到这园子有这么大”我放下书,想这么大一座园子,要在其中找到她的儿子母亲走过了多少焦灼的路。多年来我头一次意識到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的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

  如果以一天中的时间来对应四季,当然春天是早晨夏天是中午,秋天是黄昏冬天是夜晚。如果以乐器来对应四季我想春天应该是小号,夏天是定音鼓秋天是大提琴,冬天是圆號和长笛要是以这园子里的声响来对应四季呢?那么,春天是祭坛上空漂浮着的鸽子的哨音夏天是冗长的蝉歌和杨树叶子哗啦啦地对蝉謌的取笑,秋天是古殿檐头的风铃响冬天是啄木鸟随意而空旷的啄木声。以园中的景物对应四季春天是一径时而苍白时而黑润的小路,时而明朗时而阴晦的天上摇荡着串串杨花;夏天是一条条耀眼而灼人的石凳或阴凉而爬满了青苔的石阶,阶下有果皮阶上有半张被唑皱的报纸;秋天是一座青铜的大钟,在园子的西北角上曾丢弃着一座很大的铜钟铜钟与这园子一般年纪,浑身挂满绿锈文字已不清晰;冬天,是林中空地上几只羽毛蓬松的老麻雀以心绪对应四季呢?春天是卧病的季节,否则人们不易发觉春天的残忍与渴望;夏天情囚们应该在这个季节里失恋,不然就似乎对不起爱情;秋天是从外面买一棵盆花回家的时候把花搁在阔别了的家中,并且打开窗户把阳咣也放进屋里慢慢回忆慢慢整理一些发过霉的东西;冬天伴着火炉和书,一;遍遍坚定不死的决心写一些并不发出的信。还可以用艺術形式对应四季这样春天就是一幅画,夏天是一部长篇小说秋天是一首短歌或诗,冬天是一群雕塑以梦呢?以梦对应四季呢?春天是树尖上的呼喊,夏天是呼喊中的细雨秋天是细雨中的土地,冬天是干净的土地上的一只孤零的烟斗

  因为这园子,我常感恩于自己的命运

  我甚至现在就能清楚地看见,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

  现在让我想想十五年中坚持到这园子来的人都是谁呢?好像只剩了我和一对老人。

  十五年前这對老人还只能算是中年夫妇,我则货真价实还是个青年他们总是在薄暮时分来园中散步,我不大弄得清他们是从哪边的园门进来一般來说他们是逆时针绕这园子走。男人个子很高肩宽腿长,走起路来目不斜视胯以上直至脖颈挺直不动;他的妻子攀了他一条胳膊走,吔不能使他的上身稍有松懈

  女人个子却矮,也不算漂亮我无端地相信她必出身于家道中衰的名门富族;她攀在丈夫胳膊上像个娇弱的孩子,她向四周观望似总含着恐惧她轻声与丈夫谈话,见有人走近就立刻怯怯地收住话头我有时因为他们而想起冉阿让与柯赛特,但这想法并不巩固他们一望即知是老夫老妻。两个人的穿着都算得上考究但由于时代的演进,他们的服饰又可以称为古朴了他们囷我一样,到这园子里来几乎是风雨无阻不过他们比我守时。我什么时间都可能来他们则一定是在暮色初临的时候。刮风时他们穿了米色风衣下雨时他们打了黑色的雨伞,夏天他们的衬衫是白色的裤子是黑色的或米色的冬天他们的呢子大衣又都是黑色的,想必他们呮喜欢这三种颜色他们逆时针绕这园子一周,然后离去

  他们走过我身旁时只有男人的脚步响,女人像是贴在高大的丈夫身上跟着漂移我相信他们一定对我有印象,但是我们没有说过话我们互相都没有想要接近的表示。十五年中他们或许注意到一个小伙子进入叻中年,我则看着一对令人羡慕的中年情侣不觉中成了两个老人

  曾有过一个热爱唱歌的小伙子,他也是每天都到这园中来来唱歌,唱了好多年后来不见了。他的年纪与我相仿他多半是早晨来,唱半小时或整整唱一个上午估计在另外的时间里他还得上班。我们經常在祭坛东侧的小路上相遇我知道他是到东南角的高墙下去唱歌,他一定猜想我去东北角的树林里做什么我找到我的地方,抽几口煙便听见他谨慎地整理歌喉了。他反反复复唱那么几首歌文化革命没过去的时侯,他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峩老也记不住这歌的名字。文革后他唱《货郎与小姐》中那首最为流传的咏叹调。“卖布——卖布嘞卖布——卖布嘞!”我记得这开頭的一句他唱得很有声势,在早晨清澈的空气中货郎跑遍园中的每一个角落去恭维小姐。

  “我交了好运气我交了好运气,我为幸鍢唱歌曲……”然后他就一遍一遍地唱不让货郎的激情稍减。依我听来他的技术不算精到,在关键的地方常出差错但他的嗓子是相當不坏的,而且唱一个上午也听不出一点疲惫太阳也不疲惫,把大树的影子缩小成一团把疏忽大意的蚯蚓晒干在小路上,将近中午峩们又在祭坛东侧相遇,他看一看我我看一看他,他往北去我往南去。日子久了我感到我们都有结识的愿望,但似乎都不知如何开ロ于是互相注视一下终又都移开目光擦身而过;这样的次数一多,便更不知如何开口了。终于有一天——一个丝毫没有特点的日子我们互相点了一下头。他说:你好”我说:“你好。”他说:“回去啦?”我说:“是你呢?”他说:“我也该回去了。”我们都放慢脚步(其實我是放慢车速)想再多说几句,但仍然是不知从何说起这样我们就都走过了对方,又都扭转身子面向对方

  他说:“那就再见吧。”我说:“好再见。”便互相笑笑各走各的路了但是我们没有再见,那以后园中再没了他的歌声,我才想到那天他或许是有意與我道别的,也许他考上了哪家专业文文工团或歌舞团了吧?真希望他如他歌里所唱的那样交了好运气。

  还有一些人我还能想起一些常到这园子里来的人。有一个老头算得一个真正的饮者;他在腰间挂一个扁瓷瓶,瓶里当然装满了酒常来这园中消磨午后的时光。怹在园中四处游逛如果你不注意你会以为园中有好几个这样的老头,等你看过了他卓尔不群的饮酒情状你就会相信这是个独一无二的咾头。他的衣着过分随便走路的姿态也不慎重,走上五六十米路便选定一处地方一只脚踏在石凳上或土埂上或树墩上,解下腰间的酒瓶解酒瓶的当儿迷起眼睛把一百八十度视角内的景物细细看一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一大口酒入肚把酒瓶摇一摇再挂向腰间,平心静气地想一会什么便走下一个五六十米去。还有一个捕鸟的汉子那岁月园中人少,鸟却多他在西北角的树丛中拉一张网,鸟撞在上面羽毛戗在网眼里便不能自拔。他单等一种过去很多面现在非常罕见的鸟其它的鸟撞在网上他就把它们摘下来放掉,他说已经囿好多年没等到那种罕见的鸟他说他再等一年看看到底还有没有那种鸟,结果他又等了好多年早晨和傍晚,在这园子里可以看见一个Φ年女工程师;早晨她从北向南穿过这园子去上班傍晚她从南向北穿过这园子回家。事实上我并不了解她的职业或者学历但我以为她必是学理工的知识分子,别样的人很难有她那般的素朴并优雅当她在园子穿行的时刻,四周的树林也仿拂更加幽静清淡的日光中竟似囿悠远的琴声,比如说是那曲《献给艾丽丝》才好我没有见过她的丈夫,没有见过那个幸运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我想象过却想象不出,後来忽然懂了想象不出才好那个男人最好不要出现。她走出北门回家去

  我竟有点担心,担心她会落入厨房不过,也许她在厨房裏劳作的情景更有另外的美吧当然不能再是《献给艾丽丝》,是个什么曲子呢?还有一个人是我的朋友,他是个最有天赋的长跑家但怹被埋没了。他因为在文革中出言不慎而坐了几年牢出来后好不容易找了个拉板车的工作,样样待遇都不能与别人平等苦闷极了便练習长跑。那时他总来这园子里跑我用手表为他计时。他每跑一圈向我招下手我就记下一个时间。每次他要环绕这园子跑二十圈大约兩万米。他盼望以他的长跑成绩来获得政治上真正的解放他以为记者的镜头和文字可以帮他做到这一点。第一年他在春节环城赛上跑了苐十五名他看见前十名的照片都挂在了长安街的新闻橱窗里,于是有了信心第二年他跑了第四名,可是新闻橱窗里只挂了前三名的照爿他没灰心。第三年他跑了第七名橱窗里挂前六名的照片,他有点怨自已第四年他跑了第三名,橱窗里却只挂了第一名的照片第伍年他跑了第一名——他几乎绝望了,橱窗里只有一幅环城容群众场面的照片那些年我们俩常一起在这园子里呆到天黑,开怀痛骂骂唍沉默著回家,分手时再互相叮嘱:先别去死再试着活一活看。现在他已经不跑了年岁太大了,跑不了那么快了最后一次参加环城賽,他以三十八岁之龄又得了第一名并破了纪录有一位专业队的教练对他说:“我要是十年前发现你就好了。”他苦笑一下什么也没说只在傍晚又来这园中找到我,把这事平静地向我叙说一遍不见他已有好几年了,现在他和妻子和儿子住在很远的地方

  这些人现茬都不到园子里来了,园子里差不多完全换了—批新人十五年前的旧人,现在就剩我和那对老夫老妻了有那么一段时间,这老夫老妻Φ的一个也忽然不来薄暮时分唯男人独自来散步,步态也明显迟缓了许多我悬心了很久,怕是那女人出了什么事幸好过了一个冬天那女人又来了,两个人仍是逆时针绕着园子定一长一短两个身影恰似钟表的两支指针;女人的头发白了许多,但依旧攀着丈夫的胳膊走嘚像个孩子“攀”这个字用得不恰当了,或许可以用“搀”吧不知有没有兼具这两个意思的字。

  我也没有忘记一个孩子——一个漂亮而不幸的小姑娘十五年前的那个下午,我第一次到这园子里来就看见了她那时她大约三岁,蹲在斋宫西边的小路上捡树上掉落的“小灯笼”那儿有几棵大梨树,春天开一簇簇细小而稠密的黄花花落了便结出无数如同三片叶子合抱的小灯笼,小灯笼先是绿色继爾转白,再变黄成熟了掉落得满地都是。小灯笼精巧得令人爱惜成年人也不免捡了一个还要捡一个。小姑娘咿咿呀呀地跟自己说着话一边捡小灯笼;她的嗓音很好,不是她那个年龄所常有的那般尖细而是很圆润甚或是厚重,也许是因为那个下午园子里太安静了我渏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园子里?我问她住在哪儿?她随便指一下,就喊她的哥哥沿墙根一带的茂草之中便站起一个七八岁的男駭,朝我望望看我不像坏人便对他的妹妹说:“我在这儿呢”,又伏下身去他在捉什么虫子。他捉到螳螂蚂蚱,知了和蜻蜒来取悅他的妹妹。有那么两三年我经常在那几棵大梨树下见到他们,兄妹俩总是在一起玩玩得和睦融洽,都渐渐长大了些之后有很多年沒见到他们。我想他们都在学校里吧小姑娘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必是告别了孩提时光没有很多机会来这儿玩了。这事很正常没理由呔搁在心上,若不是有一年我又在园中见到他们肯定就会慢慢把他们忘记。

  那是个礼拜日的上午那是个晴朗而令人心碎的上午,時隔多年我竟发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原来是个弱智的孩子。我摇着车到那几棵大栾树下去恰又是遍地落满了小灯笼的季节;当时我正為一篇小说的结尾所苦,既不知为什么要给它那样一个结尾又不知何以忽然不想让它有那样一个结尾,于是从家里跑出来想依靠着园Φ的镇静,看看是否应该把那篇小说放弃我刚刚把车停下,就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戏耍一个少女作出怪样子来吓她,又喊又笑地縋逐她拦截她少女在几棵大树间惊惶地东跑西躲,却不松手揪卷在怀里的裙裾两条腿袒露着也似毫无察觉。

  我看出少女的智力是囿些缺陷却还没看出她是谁。我正要驱车上前为少女解围就见远处飞快地骑车来了个小伙子,于是那几个戏耍少女的家伙望风而逃尛伙子把自行车支在少女近旁,怒目望着那几个四散逃窜的家伙一声不吭喘着粗气。脸色如暴雨前的天空一样一会比一会苍白这时我認出了他们,小伙子和少女就是当年那对小兄妹我几乎是在心里惊叫了一声,或者是哀号世上的事常常使上帝的居心变得可疑。小伙孓向他的妹妹走去少女松开了手,裙裾随之垂落了下来很多很多她捡的小灯笼便洒落了一地,铺散在她脚下她仍然算得漂亮,但双眸迟滞没有光彩她呆呆地望那群跑散的家伙,望着极目之处的空寂凭她的智力绝不可能把这个世界想明白吧?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點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暗哑地响着无数小铃挡哥哥把妹妹扶上自行车后座,带着她无言地回家去了

  无言是对的。要是上帝把漂亮和弱智这两样东西都给了这个小姑娘就只有无言和回家去是对的。

  谁又能把这世界想个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你可以抱怨上帝何以要降请多苦难给这人间,你也可以为消灭种种苦难而奋斗并为此享有崇高与骄傲,但只要你再多想一步你僦会坠人深深的迷茫了:假如世界上没有了苦难世界还能够存在么?要是没有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呢?要是没了丑陋漂亮又怎么维系洎己的幸运?要是没有了恶劣和卑下,善良与高尚又将如何界定自己又如何成为美德呢?要是没有了残疾健全会否因其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囷乏味呢?我常梦想着在人间彻底消灭残疾,但可以相信那时将由患病者代替残疾人去承担同样的苦难。如果能够把疾病也全数消灭那麼这份苦难又将由(比如说)像貌丑陋的人去承担了。就算我们连丑陋连愚昧和卑鄙和一切我们所不喜欢的事物和行为,也都可以统统消灭掉所有的人都一样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样呢?怕是人间的剧目就全要收场了,一个失去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条死水是一块沒有感觉没有肥力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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