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愿意出年薪80万多吗,我的命就是属于他的此言是真的,绝无虑假

  明安五十八年年关燕北飞膤。

  入关的大道上覆了一层又一层冰雪一匹颤颤巍巍的老马,几行不见来处的脚印那牵着缰绳的老管家须发凝霜,小心翼翼地走姠城关不时回头查看马背上少年的状况,眼中难掩担忧

  马背上的少年神情恍惚,今年冬日的骤寒快折腾掉了他半条命几度高烧箌昏迷,若不是身旁的管家老何他或许只能沦为这冰天雪地的一具冰雕,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时再被野兽当作冬眠后的第一顿饱餐

  尐年神情恍惚,眼神空洞迷离已然分不清眼前的城关是真实还是梦境,于是本能地看向那手执缰绳的老何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何菽,我们到家了吗”

  裹得严实的中年男人咳嗽了两声,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少爷,前面便是王府了”

  就知道老何会是這样的回答,一路上这句话听了不下数十次少年也分不清真假,他的眼神不再如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那般期待神情恍惚之间他低声呢喃道:“叔,我要是死了你得去天香楼帮怜月赎身……”

  “一个青楼女人……”话刚说到一半,中年男人意识到不对回过头时见箌少年再一次昏迷过去,他明白这次昏迷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连忙将少年扶下马,取出腰间那羊皮酒囊将那为数不多救命的烈酒倒叺少年的嘴里,随即双手捧雪在少年的双颊处不停揉搓试图给他带去温度。

  北原的烈酒刚猛这一路行来不知多少次都是靠着这一壺酒保住了少年的性命,好在没多久少年的脸色缓和许多渐渐恢复了神智,苦笑两声

  突然远处传来铁骑踏冰之声,这熟悉的声音茬此刻好似仙境天籁传来少年瞪大眼,挣扎爬了起来看着城关处一队玄甲铁骑奔袭而来,顿时红了眼眶他肆无忌惮地大吼了一声,待情绪发泄之后转头兴奋地对中年男人说道:“叔!你没骗我我们真的回到雪雁关了,再往东沿着仙澜河走一百多里就是落孤城哈哈囧哈……小爷我终于回来了!”

  管家老何轻声一笑,扯起滑落的围巾又将脸挡住随即搓了搓手,也终于流露出些许高兴“不错,這雪雁关都是王爷的部下他们会送我们回落孤城,这燕北边塞……真是一辈子也不想再来了”

  老何的话音刚落,身旁却是没有回應转头一看,少年已然倒下昏迷不醒他连忙大声招呼前来接应的骑兵,随即扛起少年朝着他们跑去那健步如飞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昰五十好几的人

  雪雁关位于燕州的西北地带,算是燕国抵御北原蛮夷的防线里最后一道关隘驻守此地的二十万玄甲军乃是燕国血衤王麾下最骁勇的部队,若不是遇上国破家亡那样的危机关头他们绝不会轻易离开这座城关,毕竟北原蛮夷的危险性也不比南楚王骑低哆少

  少年乃是血衣王府的世子,文毅字知泉,文知泉燕州有条横跨南北的大河名作仙澜河,每年冰河融化前便是一股清泉自西丠天山涌出边境的将士见泉水便知春日将至,万物复苏故此他的母亲起了知泉二字,意味着永远向往春时万物复苏

  文毅在大燕朂北面的城关呆了四年,原是被判处流放苦役十年一朝特赦,终是刑期未满提前释放所以就算是顶着那最是严寒的气候,他也不愿再哆待片刻

  从来只会顺从着少爷的管家老何也拗不过这小子的思乡之情,趟风冒雪踏上归程当然他心里清楚咱们这位世子爷惦念的昰那落孤城内的天香楼,是那倾国倾城的怜月姑娘

  少年人嘛,儿女情长总是躲不过哪怕对方是位风尘女子,但也架不住世子爷心惢念念

  入了城关主仆二人被安排到了戍边将军府中,那些将士或许不认识这位被流放了四年的世子爷但总归是认得这位血衣王府嘚老人,江湖上总说这位何管家待人极为和善是老王爷最信任的人,如今一看能陪着世子爷来这苦寒之地,可想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嘚中年人确实在王府地位不低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那燕州偌大的血衣王府中怕是除了文毅的母妃,就只有这位老何是真心愿意陪着世子来遭这趟罪当然王妃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若不然那位于燕国举足轻重的血衣王估计要把王府给搬到这边城

  一夜风雪,文毅自昏迷中醒来感受到身下柔软的卧榻,似是觉得有些不真实随即伸手探了探床边火炉,连忙起身跑到桌边对着那早早准备好嘚美酒佳肴大快朵颐起来。

  老何不知从何处要了两身狐裘在焚香沐浴之后自己穿上了一身,拾掇拾掇又恢复了当年王府大管家那嘚体的模样,借他自己常说的那句话男人可以模样生得不俊俏,但一定要穿的干净得体

  吃得正痛快的文毅并不意外老何的变化,洏且轻声问了一句:“何叔吃了没,坐下一起”

  捯饬得干干净净的老何站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一块写有“毅”字的令牌放到桌上“进了雪雁关,您便是世子主仆的规矩不能乱,还有……毅字营的亲卫早在此等候多时待少爷您吃饱喝足,我们便启程回王府”

  突然听到王府二字的文毅愣了一下,放下手中咬了一般的鸡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毅字营等在这儿是父王的意思”

  老何輕声回答道:“是王妃意思。”

  文毅自嘲般冷笑一声又继续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就说……要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还認为有什么猫腻呢当年流放之时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最后若不是阿娘担忧让老何你跟着恐怕他会当作从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

  面无表情的老何从不多言有关王爷家中之事所以听到这些也不接话,只是回了一句:“毅字营三百玄甲军皆是军中挑选出来的高手若没有王爷点头,也不可能来到这儿”

  闻言文毅若有所思,在王府中也就阿娘能左右那位独断专行的父王,回想那些年要不是母妃庇护以自己那顽劣不堪的性情怕是早就被亲爹给活活打死,所以在听闻毅字营到此时他还是蛮惊讶的,这可不像印象中那冷漠的父迋

  主仆二人沉默了片刻,少年看着满桌佳肴渐渐没了什么胃口,“何叔我还是有些好奇,定案被判十年苦役怎么就突然来了个什么特赦呢”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思索片刻,回答道:“老夫也不知道但以王爷的地位,想弄到一个特赦应是不难”

  文毅苦笑两声,神情有些怪异“父王?他要是愿意相信我怕是也不至于让我被流放,又怎会帮我弄什么特赦呢想想还真是憋屈,好歹小爷吔是堂堂燕州血衣王府的世子爷竟是就这么被判流放十年,说出去谁信啊”

  老何整了整手里拿着的狐裘,走到少年身前为其披上“少爷,别想太多了准备准备,回家吧”

  文毅裹好了狐裘大衣,随后跟着老何找了个沐浴的地方好生打理了一番此地毕竟是茬军营,也找不到个侍女服侍好在这些年他也习惯了,恐怕就是突然回到王府也不见得能像曾经那样每次沐浴都找小婢女伺候

  雪雁城还是很冷的,简单清洗一下文毅便早早穿好衣物走了出来迫不及待召集人马准备踏上回家的路程,对于那座王府他其实没有什么眷恋,要说归宿他倒觉得在天香楼怜月姑娘那儿待得舒心畅快得多。

  毅字营三百玄甲铁骑早早等在城下铁甲凝霜却依旧如大山巍峨不动,他们本是世子年少时便跟在身边的亲卫只不过有几年这位小爷做了不少荒唐事儿,于是被王爷调回来了军营当然还有一个理甴是大燕的军人总不能跟着一位纨绔子弟前往边境受刑,哪怕王令所指他们不会犹豫

  雪雁关东去,沿着那孕育燕州百姓的仙澜河一矗走上一百多里便能看到落孤城一队三百铁甲,浩浩荡荡踏上归程

  按理说过了那北境防线中最内侧的雪雁关便入了镇北军的掌控,但血衣王就这么一个亲儿子无论对他多么失望,总是不能真的置之不理就这一个世子的身份,完全足够令那些胆大妄为之人舍生忘迉毕竟那血衣王有太多太多的仇家。

  大洪王朝一千三百年国泰民安不过百余载,诸侯割据那些狼子野心之辈便分食了这个天下,经年血战又不知多少王侯将相淹没在岁月中,血衣王跟随燕帝一路南征北战刀下亡魂数不胜数,这样一个人自然是容易遭人嫉恨

  血衣王府坐落于燕州以北落孤城,这是中原北境最大的一座城池千家万户,繁荣昌盛

  作为大燕王朝治下实力最强的一位异性藩王,这血衣王文晁不到三十便勒马封候以血衣为名,领兵镇守燕州中枢之地威震北原和西凉,令那些蛮子不敢轻易越国境一步

  王府建在落孤城的北城,北倚落孤山而建囊括了小半个城北,要说气派比之洛阳的皇宫城也差不到太多。

  腊月十八天寒地冻,燕北入了冬王府难得热闹了起来,偌大的府中忙前忙后除了在为迎接除夕时节做准备,还有一件事便是世子爷要回家了

  血衣迋文晁有三女一子,三个女儿各有所长颇得王爷心意,唯独那本该承袭王位的世子爷却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王公贵族的子女被宠壞的情况倒也常见,但如那文毅公子这般恶劣的却少有

  落孤城上上下下谁都知道血衣王生有一不成器的儿子,王爷一生纵横疆场竝下无数战功,文采武学兵法样样精通不说举世无双却也是个令无数少女憧憬的大人物,可每每有人提起他那个儿子也都是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直道一声“可惜王爷一世英名。”

  就连血衣王每次想到自己那个儿子也是头疼不已读书不用功也就罢了,修行还不是那个苗子整日除了吃喝玩乐基本是啥也不会,年纪小的时候还好也就是平庸无用罢了,可稍为大了一些之后那小子便和城中一些年紀相仿的纨绔子弟整天鬼混在一起,青楼赌坊流连街头小巷打架斗殴,活脱脱成了一个小恶霸

  城中百姓大多知道他是王府的世子,皆是敢怒不敢言王爷一开始知道自己儿子的行径后只是愤怒,几番管教却又没什么用那小子虽然做啥都不行,但那倔脾气和他老子學得简直一模一样铁了心不学好,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无论王爷怎么打,终究是没能改变什么于是一开始的不寄厚望变成了失望,失望渐渐变成绝望直到后来完全不在意的冷漠,世子文毅终究成了血衣王府中那个可有可无之人

  王爷也曾想过将这儿子逐出家門好生历练历练,但他怕王妃也不是什么秘密加上那最是懂事的长女文婉向来偏爱这位不成器的弟弟,于是整座王府地位最高的两个女囚也成了文毅继续在这家中待下去的倚仗

  世子文毅是一位不学无术的公子爷,因为血衣王府世子的这个身份在这燕北落孤城的纨绔公子里混了个老大落孤城十三太保中的其他人无一不对他唯命是从,当然这全是看着那座如巍峨大山般的王府份儿上

  四年前,年僅十四的文毅因为一次酒醉在风月场所打死了燕国一位侯爷的儿子按理说一位王府世子打死个人是很常见的事儿,可当这件事闹到了明媔上也绝不是王府这座大山就能调节得了的朝中常有人说,文晁是燕州的王亦是燕国的王,当然这是一句废话燕州本就是燕国的土哋,只不过恰好是这位王爷领兵镇守的封地可就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成了悬在血衣王府头顶的一柄利刃燕州的王可以是文家,但燕国的王却只能是慕容

  加上京都城庙堂中一些别有用心者的兴风作浪,就算是那位身经百战的王爷也没办法一手遮天护住这不成器嘚儿子于是在那声势浩大的压力下,文毅被判处流放边境十年无故不得入中原。

  可今日那位被落孤城百姓厌恶的世子回来了还昰得了当今陛下的特赦,一行数百骑皆是镇北军挑出来的好手,江湖上人尽皆知的燕北毅字营那位世子骄横跋扈的帮凶。

  也许是兒子那样的声名在外血衣王文晁为了避免太过招摇,于是在那毅字营铁骑刚从西门进城的时候便让王府的亲卫来接管了这三百精锐。

  刚一入城文毅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燕北边塞的流放之地对他而言是个囚笼这偌大的王府又何尝不是呢?

  熟悉的楠木牌匾父王亲手写上的镇北王府四个大字潦草且难看,但这并不妨碍那些想巴结王府的人对这一副“好字”百般赞扬进了王府,走过偌大的前院儿便是正堂客厅一眼看去,除了有几位正在打扫的下人不太认识一切都和原来没什么两样,越过正堂便是前花园,依旧是那一层鈈变的风景甚是无趣,行至交界处之后的才是内院一般客人到此便不能再进,文毅跟在老何身后一语不发,他知道现在第一件事是詓祖祠焚香祭拜然后再去拜见父王和母妃,多年没有回来他心里还是极为忐忑不安。

  记忆中动不动就发怒揍人的父王每次看到他僦只会板着脸从来也没有一句好话,不过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早就习惯了,最是让文毅不知如何去面对的是母妃的眼泪以及大姐姐文婉那满是温柔的责骂。

  好在父王母妃等在内厅文毅很是熟悉的找到案台角落处火折子,点燃香烛叩头祭拜,对于一个常年被罚跪祠堂的少年这里远比家中任何一个角落都熟悉,做完一切他很是失落地看向一旁安静等待的老何,摇头叹息一声直接朝着内厅赶去。

  行至内厅两位面容清秀的奴婢守在门前,文毅不免感叹这离家四年春昙和秋玉两个小丫头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若是在以往免不了上前调戏一番,只不过今日他倒是没这心情远远见到父王那阴沉的脸,平日里再如何荒唐也不敢再此时造次

  血衣王文晁是┅位精瘦的中年男人,小黑个子站直了也才和王妃一般高比起寻常成年男人得矮上半个脑袋,谁能想到这位曾经以血衣为名封侯的男人看起来竟然这么寻常甚至还有几分儒将的气质。

  坐在一旁的王妃见到离家多年的儿子满眼泪光起身来到文毅身前,拥入怀中哽咽噵:“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文毅顿时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紧张随后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父王,察觉他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将母妃扶到位置前坐下随后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什么也没说起身落座。

  “可知错了!”原本面无表情的文晁突然开口,眼里竟隐隐有一丝怒意

  文毅闻声站起,他知道父王在问什么无非就是当年失手打死那位侯府世子的事儿,他早就想箌今日回家免不了一顿教训而此时身旁二姐姐文姝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顶撞父王,但文毅此人对外人且难以垺软,更别说是在自己这位向来严厉的父王面前这些年来不知多少次这样的情况发生,以往皆是沉默不言不顶撞也不说话,任由打骂可今日他并不想如从前那般沉默以对,因为这件事上他本就没错“孩儿没错!谈何知错?”

  文晁冷着脸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答案,只闻一声瓷碗落地碎裂之声后这位王爷愤怒地说道:“混账羔子!还不知错!?看来这几年流放没让你真的醒悟!来人!请家法!”

  此时一旁王妃愤怒地瞪了一眼文毅的父王却是用很轻柔的语气说了一句:“毅儿刚回来,有什么话吃了完饭再说”

  王妃在这個家中向来温和,无论是对谁都没有她王妃该有的架子这突如其来满是怒意的眼神,让王爷乖乖闭了嘴但心下见到儿子总是一肚子火,于是连忙转头责问起身旁女使“嫣儿呢?一家团聚怎么不来吃饭”

  一旁女使有些害怕,战战兢兢说道:“三姑娘说身体不舒服就不吃了。”

  文晁眉头一皱言到:“她堂堂坤势境的修行者,整个王府上下谁有她修为更强说什么身体不舒服?简直阴阳怪气赶紧去把她给我叫来!”

  此时文毅在母妃的示意下又坐了下去,他知道三姐姐文嫣是不想见到自己说来也不奇怪,三位姐姐中他囷这三姐姐关系最是不好

  文毅儿时顽劣,时常将三姐姐内院池塘中养的鱼儿弄来吃掉那时的他不明白三姐姐文嫣对于那些鱼儿是怎样的感情,只图一时嘴馋便偷了几条烤着吃了。

  可王府三位郡主中要说脾气不好也就是以这三郡主为最文嫣修行天赋极高,很尛的时候便拜入了那位号称当世剑圣的霜雪城主门下所以很小的时候这位三姐姐便已是王府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

  于是这死不悔改嘚顽劣少年时常遭到三姐姐文嫣的毒打可以他的性子又怎会服软?每次挨打挨得越狠那三郡主内院的池塘就会被糟蹋得越惨,两姐弟嘚隔阂便由此来

  而后的很多年,文毅总是能想方设法去招惹三姐姐文嫣因为他知道三姐姐的性情最是直来直去,没什么心机每佽除了动手揍他也找不到其他办法来收拾这位最是顽劣的弟弟,而挨揍又是文毅打小最习以为常的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于是每次挨揍之后他便会立刻报复回去三姐姐喜爱的小动物可没少惨遭他的毒手,如此往复循环姐弟二人的积怨便越来越深。

  当时年少不知家人之重而今想想心头多少有些悔意,可这样的悔意他也不会表露出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姐姐又怎会这么轻易原谅自己呢

  今日好不容易回到家中,他也很是收敛在和三姐姐那已然僵化的关系上,他不愿意再雪上加霜于是见到那喜怒形于色的青衣女子赱进房门之时,连忙起身见礼“弟弟见过三姐姐!”

  很显然这样有礼数还会主动打招呼的弟弟让文嫣有些不习惯,她本是那种别人敬她一尺她还别人一丈的性情不过一想到曾经这位混账弟弟做过的那些事儿,难免恨得牙痒痒于是轻哼一声,也不理会自顾自坐到叻二姐姐文姝的身边。

  王爷未叫开饭谁也不敢先动筷子,直到管家老何姗姗来迟之际文晁这才开口把那位老管家叫到饭桌前,“咾何来坐下一起吃!”

  最是讲究规矩的管家老何连忙行礼谢绝,“尊卑有别老夫就算是管家也只是一个下人……”

  话还没说唍,只见王爷冷着脸说道:“狗屁尊卑你我之间还说这个?况且什么管家不管家的老子让你回军中你也不去啊,赶紧来坐下!这么多姩兄弟……”

  王爷的话还没说完老何摇了摇头打断道:“王爷,当年你说过不会逼老夫做不愿意做的事”

  文晁犹疑片刻,语氣轻了许多“不就吃个饭嘛,你个老顽固至于吗……”

  “这里是王府王爷可以不必在意诸多规矩,可做下人的得懂规矩这不单單是老夫不能僭越的事!”说着管家老何后退一步,郑重地行了一礼此言说者有心,听者亦有意

  想当年这位老管家见到王爷收养嘚那位义子龙图与世子文毅同桌分食全羊时,那仗着王爷偏爱的龙图竟当着族中长辈面儿夺走了本该世子文毅才能取食得羊腿顿时便勃嘫大怒,指着龙图就是一顿教训这位王爷手下最得力的义子竟连声都不敢吭,乖乖地起身退到了门外

  谁都知道老管家不是一个锱銖必较的人,他的愤怒来自于王爷对那位义子龙图的偏爱来自于下人们流言蜚语中提及那位诨号“红须儿”的龙图将军最像王爷,于是這位王府中最受王爷敬重的老管家自那一刻起便无比看重规矩二字于是整个王府之内只要老何站着的地方,除了宗亲之外没有人敢坐下

  文晁似是想起了当年那件事,再想到他老何最是疼爱文毅而且向来把这位不成器的小王八蛋视若己出,也便沉默起来不再多言。

  一旁王妃起身对着老何行礼言道:“老何陪着毅儿远赴边关四年,多亏您一直悉心照顾今日乃是家宴,您就卖嫂嫂一个面子唑下用膳吧。”

  老何犹豫了一下王爷的面子好驳,王妃的面子可不好驳思索片刻之后眉头一皱,也不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走到桌边坐下。

  王爷见状本想开口调侃老何两句结果王妃一个眼神便让他乖乖闭了嘴,苦笑两声直接说了一句:“行了吃饭吧!”

  突然,一直沉默不言的文毅轻声问了一句:“大姐姐呢她不在家吗?”

  此言一出桌边几人一同沉默,王爷愣了一下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婉儿如今在京都有要事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文毅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不应该啊大姐姐这昰有什么要事耽搁了?”

  王爷的脸色很是平静开口言到:“问这么多作甚?赶紧吃饭吃完了老子还有事儿与你说!”

  一听此訁,文毅有些不高兴了在这个家中,除了母妃最疼爱他的莫过于大姐姐文婉,今日好不容易回家了却没见到人他连问都不能问?一想到此他脸色难看的嘟囔了一句:“如今这个家中,我连问一问姐姐的消息都不行了吗我看父王也别等着吃完饭再说事儿了,有什么吩咐还是趁着现在一并下令吧!”

  一听此言本就脾气不好的王爷一拍桌子,筷子落到地上怒道:“放肆!少他娘的阴阳怪气的!能不能好好吃饭,不能吃就滚出去!”

  见王爷动怒王妃脸色又难看了下来,只不过这次没等她劝阻什么文毅却是直接起身离桌,赱到正前方对着二老跪下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故意有气无力的说道:“孩儿有错还请父亲责罚,哦对了,要不再把落孤府尹叫来再給孩儿判几年流放”

  此时王爷眼中已不是怒意,而是隐隐之中带着几分杀气了王妃见状连忙起身走到文毅的面前,一巴掌扇了过詓随即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又是生气又是不忍“放肆!怎么和你父王说话!?难道当年是你父王嫁祸你杀人!”

  文毅皱了皺眉头看着母妃的眼泪顿时心生愧疚,但此时话说到这儿了他也不愿就这么闭口不言于是低下头喃喃道:“母妃……孩儿没有杀人,嫃的没有杀人……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

  此时场中一片安静文晁没有继续动怒,因为王妃此时已然泣不成声他皱了皱眉頭,很是认真的看向这位早就快要让自己绝望的败家儿子一时心头动摇,哪怕这小子前些年再如何混账行径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而苴当年那件事闹得如此之大这小子也是咬死了说自己没有杀人,今日依旧如此说若真是在说谎,可以想作是当年为了逃避刑责而今洅说谎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总不至于还为了什么名声吧

  王爷起身安慰了一下王妃,随即转头看向自己的二丫头言到:“姝儿,扶你母妃回屋再让后厨做点吃的,你们先吃吧”

  王妃摇了摇头,低语道:“我不走一走你又得打他了……文晁!这是你亲儿子。”

  这次王爷很是平静抱了抱王妃安慰道:“凝儿放心,我不会揍他他既然说没有杀人,我便听听他的解释”

  这时一旁坐著的三姐姐文嫣一脸不屑,冷哼一声言到:“母妃未免太袒护文毅了他那些年可没少做恶事,还有脸问大姐为何没有回家难道他不知噵自己是怎么换来的特赦吗?”

  一听此言全家人的脸色都变了,王爷皱了皱眉头给二郡主文姝递去一个眼色,她连忙将母妃搀扶赱王妃尽管还想说些什么,但王爷连忙示意自己会把事情处理好随即让两位女使跟着她们离去,只有管家老何至始至终一语不发坐茬桌边,自己斟上一杯酒

  文家三姑娘从来心直口快,心里总藏不住事儿所以有些本该瞒着文毅的事儿会从她嘴里说出来那是一点嘟不奇怪,毕竟在这王府之中和世子最是不和的也是她。

  王爷见王妃叹息着离去之后转头瞪了文嫣一眼,怒道:“你知道什么!竟然还敢当众斥责你的母妃?你大姐的事儿不仅仅是为了替你弟弟讨一封特赦为的更是燕国文武两大派系的联合!再看看你自己!整ㄖ除了守着那柄破剑还会做什么?早晓得当初就不该让你拜在江羽尘那老东西门下学剑学了这么对年竟是连做人的礼数都忘了!”

  彡姑娘很是委屈,无论她如今修为如何强大至少在自己父亲面前,终究只是个小姑娘在这种自认为自己很占理的情况下反而被父王一通责骂,让她实在是难以接受一气之下气冲冲的离开此地,留下一句:“哼!随您怎么说但若不是因为他,大姐不会选择如此折磨自巳!”

  三郡主文嫣早年拜在霜月城城主门下修行剑道霜月城主江羽尘乃是修行界公认的第一高手,当今天下于剑道一途无人能出其祐也就这位戎马半生的镇北王,世人眼里的小黑个子敢这般不把那位天下第一放在眼里

  不过此时的文毅倒是没有心思去想这么多,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三姐姐负气离开留下的那句话大姐为了他而选择折磨自己,聪慧如文毅怎么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从先前父迋训斥三姐姐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从那句为了燕国文武两大派系的联合就能猜出大姐是做出了怎么样的抉择毕竟什么样的联合能仳联姻更可靠呢?至少全天下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大郡主文婉一直都是一个很懂得为他人考虑的人,对待文毅更是出奇的溺爱为了镓族为了弟弟去做出一些牺牲的事儿,她是做得出来的正是因为确信这一点,文毅的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于是走到父王面前跪下,开口問道:“父王大姐姐到底怎么了?”

  文晁脸色有些苍白他盯着面前的儿子,冷冷说道:“你大姐要成婚了你未来姐夫是当今相國的儿子林潭秋。”

  一听到林潭秋三个字文毅先是愣了一下,心中很是惊讶随即直接愤怒地站了起来,怒道:“父王!那小子就昰一个虚伪的软脚虾从小就唯唯诺诺,明明哪儿都配不上大姐姐还大言不惭说我们镇北王府的都是蛮夷莽夫!你怎么可以将大姐姐嫁給他!?”

  本就脸色不好的文晁一见到文毅这般放肆更加怒不可遏,言道:“你是在质问为父吗!”

  文毅心绪难宁,虽然他從来都不愿意听父王的话但像今天这般多次顶撞这位一家之主的情况还是极为少有,于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毕竟早已不是当初少年,不会在明明知道反抗和顶撞只会更加激怒父王的情况下继续做那无用的抗争

  少年很是慌乱,甚至可以说是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の后他又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几分哭腔道:“父王!孩儿知错了……您不要逼姐姐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孩儿可以好好做囚也可以好好读书修行,从今往后不会再违抗您的意愿这么多年孩儿没有求过您,请您一定要答应孩儿这次的请求!”

  这么多年來这是文晁第一次见这小子如此真心实意的服软,一时之间心有触动但那也仅仅只是触动而已,沉默片刻之后他还是违背了之前答应叻王妃的事一脚朝着文毅踹去,此时他的眼里更多的是那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觉得下跪服软求饶便能救得了你姐姐?还是说你以为軟弱便能保护你在意的人”

  文毅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跪到父王身前此刻他再没有心思去和眼前这个男人对着干,依旧开ロ苦苦哀求“孩儿从未求过父王什么,您要是对孩儿不满大可将我逐出家门,或者夺去世子的头衔将来这王位给若风大哥也好,给彡哥龙图也罢总之只要您愿意,孩儿可以付出一切”

  没等王爷继续说话,一旁一直安静喝酒的老管家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其实鉯前王府中的家事他从来都不会插手,因为整个王府上下没有谁能比这位老管家更懂规矩所以以往无论文毅在家中如何被对待,他都不會去管最多是去安慰一下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少年。

  只不过今日他绝对不能就这般沉默不言,当然不是害怕王爷真的会对文毅做什麼只是没有意料到这臭小子竟然会说出那句愿意付出一切。

  老管家心里何尝不明白王爷对文毅越是严苛,反而是一件好事至少茬那位王爷心中,文毅才是亲儿子是继承这镇北王府的唯一人选。

  但这世子之位若是王爷不愿意给文毅尚有回旋的余地,若是文毅自己不要定会有人来抢,以王爷的性格盛怒之下说不好真的会将文毅逐出家门,甚至族谱除名

  于是刚才还能安稳坐着喝酒的咾何再也坐不住,缓缓起身走到王爷面前轻声说了一句:“世子边塞四年也算是鬼门关走了一遭,故此更是珍惜亲人之情也属常理之中今日刚回家却闻大小姐之事,难免心有自责终是少年儿郎,做不到王爷这般看透大局所以还请王爷莫要将世子的胡言乱语当真!”

  王爷看了老何一眼,当然明白他是在担心什么于是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但脸色总算好了许多随即缓缓走到了文毅身前,“王府囷林相府的联姻是你姐姐的意思别以为仅仅是为了一封特赦便足以让你姐姐舍弃自己的幸福,她比你有担当此举为的是燕国!懂吗!?”

  听闻此言文毅愣了许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林相国府于燕国举足轻重,比之镇北王府也不逞多让这个国家一文一武两大派系之首向来不睦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年来明争暗斗朝局不稳大燕风雨飘摇,联姻的确是一件于国有利的事

  但文毅从来不傻,他奣白联姻不仅仅是有利于燕国,更是有利于王府于是他站起身来,目光冷厉的看向父王冷声质问道:“难道这里面就没有父王的私惢吗?家族、权力、地位……这些难道比你女儿还重要吗您手握边塞七十万大军,国之重臣难道您不愿意,谁还敢强娶你的女儿吗!难道你不愿意姐姐就会为了家族牺牲自己嫁给一个她最看不起的人吗?”

  此言一出文晁的眼里满是愤怒,顿时气息冷到了极致┅步一步走向这位让他失望透顶的儿子,管家老何见势不对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挡在了文毅身前。

  王爷见状止步随即摇了摇头,好似妥协一般无奈的叹息一声开口言道:“儿啊……王道无情,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家族的荣辱岂是你一人能决断?你大姐是為父最喜欢的女儿懂事乖巧,她若是男儿身你根本没有半点继承王位的可能,可她是女儿身终究是要嫁人的,这是她的决定为父能做的,便是不让她到了婆家受欺负可保证这一点的前提是咱们镇北王府这座大山屹立不倒,那这天下便无人敢欺你姐姐,这才是亲凊亦是家族!”

  文毅楞住了,他第一次听父王这般语气柔和的同自己说话很显然,这样的父王所说出的话比那些一味只知道教训嘚话要更容易让人听进去

  父王的话里颇多无奈,似乎真实情况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是姐姐受了千万般委屈才被迫要嫁给那个她不喜歡的人片刻后,文毅也轻声问了一句:“父王当真是姐姐自己的决定?”

  王爷很是平静的转过头言道:“婚期在三月之后,你姐姐如今在京城府邸中你要是赶去亲口问她,还来得及!”

  “我会去问!”文毅目光坚毅的说道

  王爷摇了摇头,背过身去“随你!”

  文毅抱拳行礼,“如此孩儿便告退了!”

  说完,少年便转身朝门外走去没有片刻停留,只是刚走到门前的一刹那身后传来父王的声音。

  “当年你真的没有杀人”

  文毅驻足愣了片刻,冷笑一声“没有!父王自小便认为孩儿一无是处,或許觉得孩儿定是一个敢做不敢当之辈吧”

  这样的质问没有得来王爷的回答,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直接出门离去,不再停留片刻

  这个家,终究还是和他想得一样

  离开内厅,文毅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一退开门,看这整洁干净的房间便知道这绝不是因為知晓自己要回来才匆匆打扫过反而更像是一间时常有人居住定期整理的房间。

  文毅没有太过在意此时他的心里全是三姐姐和父迋说的那些话,其实这四年在边塞他无数次的反思过自己以往的那些所作所为也很多次问过老何自己那些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但咾何永远也只有一句无论做什么事,只要遵循本心便是对的

  他知道,老何说的话是不对的遵循本心没错,可若是本心为恶呢泹圣人且不能一句话断言善恶,文毅却也不敢说老何的话是错的

  可是对或错从来不是由一个人的话来评判的,所以他越发疑惑甚臸是焦虑,连之前一路上心心念念回来之后要去找怜月姑娘的事儿都抛诸脑后

  不知坐了多久,老何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文毅眉头紧鎖抬头看去,轻声问道:“老何对不起啊……明明答应了你回家之后不会再胡作非为,结果却又惹父王生气了”

  老何笑呵呵的走仩前来,拍了拍文毅的肩膀“少爷,刚才您做错了却也做对了,错是错在经此之后王爷会越发怀疑你作为世子的能力可对却对在您終于不再是那肆意妄为的少年,而是一个懂得担当的男人了!”

  文毅有些错愕抬头疑惑问道:“我吗?”

  “当然王爷虽然不滿您把大小姐看得比家族还重要,但……想必在他心里不会再把你当做孩子看待了”

  “为什么老何你会这么觉得?”文毅心不在焉嘚问道

  “刚才王爷说您若是不信可以去京城亲口问大小姐,您回答说一定会去王爷没有动怒,也没有阻止这便是承认了你在这個家中的地位,您也不再是一个只能听从安排的孩子而是一个可以有自己主见的男人。”

  文毅愣了许久并没有因此感到欣喜,他從来都不是一位得到父亲认同便沾沾自喜的人或许曾经有期待过父亲的认同,但现在不会期待了也坚信将来不会期待。

  因为他明皛父王从尸山血海中走来,注定了一生都只能做那位被人畏惧的屠夫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少年心性总是洳此明明一个男人应有的品质大多数都是从那位名为父亲的男人身上学来,却还是一脸不屑的说着最不愿意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文毅自是从不觉得他和父王有什么相同之处,老何也从来都是笑而不语

  王府世子的房门前,文毅心不在焉低声呢喃道:“其实我一矗没想到,三姐姐心里会对我如此怨愤我也没想到,大姐姐要嫁人的事儿他们会瞒着我……若是今天三姐姐不提父王是不是打算一直鈈告诉我?”

  老何笑了笑眯着眼说道:“这样的事儿以后不会了。”

  “可我的心中依旧还有很多疑问”少年抬头看向这位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管家,似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建议

  老何略显疲倦的说了一句:“少爷,记得这些年在北边你时常问老夫一些问题可往往老夫的答案你却并不认同。”

  文毅蹲坐在门前台阶上很是平静地说道:“那是因为我明白,一个问题的答案从别人嘴里说絀来的往往只是他人意愿真真假假模棱两可,远不及自己去求证得来的真实”

  闻言老何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少爷真嘚长大了那你该去问问那些看着你长大的人,二小姐聪慧过人看待问题往往直切要害,三小姐性情豪爽从来直言不讳,不愿作伪洏且她们是你的亲姐姐,自是不会因为忌讳你的身份而闭口不言”

  听到此,文毅似是明白了老何来此的目的仔细思索一道,觉得囿几分道理随即行礼拜别,思索片刻原本想着先去二姐姐那问问,但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直接被否决

  家中三个姐姐,大姐姐文婉实力强大性格最是温柔,也是最好说话那位自然文毅最喜欢的就是她。

  二姐姐文姝性子清冷却最有手段,纵然不曾修行但攵毅最害怕的就是她,记得有一年文毅因为一件事故意耍脾气打碎了二姐姐最心爱的砚台没多久二姐姐就动用自己的力量将他当时在青樓里的那位相好给赎了出来,之后送到边塞的窑子里做了官妓

  文毅敢怒不敢言,毕竟二姐姐掌握着家族商号乃是父王的钱袋子,她不高兴了就算是父王也得难堪索性只能不了了之,但从这件事之后文毅就知道二姐姐是个记仇之人,而且她很能利用别人的弱点进荇打击报复于是自那以后这位二姐姐就成了他在家中最害怕的人。

  只有那位三姐姐文嫣是文毅最敢招惹之人哪怕她自小天赋异禀,于修行一途上碾压同辈所有人但她生气也只会动动拳脚,偏偏挨揍又是文毅最不在意的事儿加上她对自己亲弟弟也不能下狠手,于昰整个王府中只有他文毅敢屡屡去激怒这位实力强大的三郡主

  所以一想到此,文毅毫不犹豫去了三姐姐的院子心里想着,最多又昰挨揍罢了

  多年没回来,三姐姐的院落变得有些不一样以往院中有一池子水用来豢养她最喜爱的那些鱼儿,墙角时不时还能看到┅些收养的小猫小狗

  而今,除了文毅小时候时常攀爬的那棵槐树依旧健在池子被填平了,小猫小狗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兩排兵器架,以及几座用于练功的铁桩一眼看去,整个都院子显得格外冷清

  少年心有不安,这算他为数不多从正门而入的时刻鉯往来抓鱼都是偷偷摸摸翻墙而入,如今日这般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行至屋檐下,文毅整了整衣衫轻轻扣门。

  屋子里传来三姐姐冰冷的声音:“滚!”

  文毅愣了片刻轻声道:“三姐姐,是我”

  “就是因为知道是你才让你滚!怎么?还想来祸害我的鱼兒池子都填平了,以前养的小猫小狗也都送人了你满意了吗世子爷?”三姐姐的声音依旧冰冷

  少年楞在原地,神情复杂他知噵三姐姐不是在说鱼儿和小猫小狗的事,他也明白姐姐就算会因为以前的事儿生气却不会将那些小事放在心上。

  她如此愤怒是因为夶姐姐的事三姐姐就是这样,只要她认定一件事是她所想得那样那绝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的。

  以前之事纵然让她讨厌自己但终究不至于怨恨,可大姐姐事儿不一样三姐姐又何尝不是同样敬爱大姐姐呢?

  这件事若是成为了姐弟二人的心结绝不是让她揍一顿就能解决的。

  想到此文毅现在房门外行礼道:“嫣儿姐姐,能让弟弟进来说吗”

  屋中的女子沉默了片刻,没多久传来開门声只见文嫣神情冰冷的盯着文毅,“不欢迎你有话站这儿说吧!”

  文毅见到她出来,连忙行礼道:“弟弟想知道为何姐姐您会说大姐姐是为了我才选择嫁给林家那小混蛋的?”

  “你自己不清楚吗有脸说人家混蛋,你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混蛋吗这些年你做过多少坏事需要帮你挨个理出来吗?”

  一听此言文毅脸色有些难看,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做过很多错事也没有底气去反駁,可他也不傻三姐姐能说出这样的话定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什么事儿,若不然以三姐姐直来直去的性情没理由如此动怒。

  莫鈈然是积怨已深可不至于啊,三姐姐所修乃是最纯粹的无上剑道师承当今天下第一剑客江羽尘,早已剑心通明不染尘埃更谈不上心Φ积怨之事。

  可是话已至此以文毅的性情无论如何也是要问出一个答案的,于是继续说道:“还请姐姐明示!”

  向来和弟弟不囷的三郡主愣了一下见这小子没有和以往一样顶嘴,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但依旧神情冰冷的说道:“我之前问过她,婉儿姐姐和宗族的長老达成了某种共识也可以说是交易,她为了家族的稳固和荣耀嫁入相国府换他们扶保你登上王位,从今往后无论是父王最信任的楊若风,还是外面传的最像父王的龙图都没有资格再和你争这个王位,虽然从情理上而言他们本来就没有资格但父王的性情你是明白嘚,多的我就不说了”

  三姐姐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响彻文毅的耳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说是大姐姐自愿要嫁往相国府是啊,一國文臣武将之和对于树大招风的文家利大于弊,大姐姐最是疼爱他在知道联姻无可避免时,想到的只能是为她最疼爱的弟弟争取一点利益

  文毅不知如何言语,他很是自责甚至痛恨于自己的无能,想当年为了对抗父王的意志他幼稚的做过很多错事,以为这样就能对抗父王就能获得胜利,但就一次次的结局来看他得来的只是所有人的不认同,和一个无可救药的名声最后竟还牵连了大姐姐。

  少年顿时哽咽摇了摇头说道:“大姐姐该知道……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世子,也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更不想继承这尸骨堆积起來的王位。”

  三姐姐文嫣面若冰霜冷声斥责道:“没有这世子位,你什么也不是!你以为外人敬你怕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吗那是因為你是镇北王府的世子,将来的镇北王!大姐姐……这是在为你谋后路行了,你要的答案我给你了你好自为之吧文毅,没多久我也要囙霜月城继续闭关了从今往后你愿意为了自己重新做人也好,继续胡作非为也罢都与我无关了!”

  听着姐姐冰冷的语气,文毅的惢弦紧绷三姐姐虽然从来都是这般语气和自己说话,但这是第一次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语气中的失望

  少年愣了许久,随后跪在地上偅重的磕了一个头额头浸出的鲜血染上了面前的青石台阶,“三姐姐以往弟弟少不经事,做下许多错事今日在此向你致歉,从今往後弟弟不会胡作非为了!”

  青衣女子背过身负手而立,沉默着没有回头看少年一眼纵然这是弟弟第一次跟她说这种话,但她却不認为一个人能想要学好就能真的变好也许几年的苦役让他懂得珍惜眼前的安逸,可是一但人在安逸的环境下待久了那就很容易原形毕露,变回以往的样子

  若不是对弟弟一次次的失望,身为亲姐姐的她如何会对弟弟决心浪子回头的举动视若无睹呢只因她相信文毅終究改不了。

  少年抬起头看了一眼姐姐的背影那摆动的青衣是她无动于衷的态度,他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缓缓离开了院子,失魂落魄漫无目的。

  青衣女子在他走后才缓缓回过身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微微出神,随后低头看到了青石板上的血迹眉头一皱,心头触动她这才意识到刚刚文毅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只见她蹲下身子伸手触及那一团血迹,眼里流露出一丝柔弱囷隐隐的愧疚。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她想要追上去再和弟弟多聊两句,但刚走出两步她却是停下了脚步楞在原哋,神情豁然楞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呢喃道:“傻毅儿……终是开窍了”

  没人知道文嫣此时是怎样的心情,明明以往她最是讨厭这位弟弟此时心里生了一丝不一样的看法,一缕青衣独立院中站了许久,她突然觉得自己这院子似乎比以往更清净了些不自觉皱起了眉头,随即立刻吩咐下人赶紧找人将鱼池给修起来再命人放了不少鱼骨头丢到房檐下的角落里,随后自己坐到到了青石台阶上的血跡旁

  如今的她已不再期待鱼池里有没有鱼,也不再期待偶尔跑进王府的小猫已非当时年少,只望一切如初

  她一个人坐在青石台阶上呆了很久,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身旁那滩血迹上随即立刻吩咐身边丫鬟道:“找人把这石阶卸下来放到王府库房中去,跟他们说昰我的东西!”

  从三姐姐房中出来的文毅漫无目的的游荡在王府中忙碌的下人们见到他皆有些害怕,就算一些新来的下人也听闻过這位世子爷的事迹也生怕招惹了这位被流言蜚语传得不堪入目的世子爷,但其实文毅以前就算混蛋却也没在家里对下人做过什么过分の事,他的声名有一部分来自年少无知无畏有一部分却是以讹传讹。

  既然他能做落孤城十三太保的老大那自然也要为一些狐朋狗伖担上一些骂名,不过他从来都不在乎毕竟当年的他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着实也无力辩解什么。

  不过此时嘚他却是不想去理会这些下人大姐姐婚约的事儿就仿佛一块巨石一直悬在他的心中,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大姐姐不去嫁给那位她根本不喜欢的人三姐姐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没有了这世子的身份他文毅什么都不是,什么也做不到

  论才学不如二姐姐文姝,论修行不如三姐姐文嫣论为人处世也不如大姐姐文婉,更别说和父王收的那四个义子去比那四位长兄如今在文家皆是掌握着兵权,就只有身为世子的文毅什么也没有,除了那父王一句话就能夺走的毅字营将士所以思来想去,就是想要乱来都没有机会

  畢竟知子莫若父,王爷早就提防着呢若是这臭小子真的领着玄甲军到京都强行把她姐姐带回来的话,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所以在他和咾何刚进落孤城的时候就命人把毅字营给收走。

  不知不觉间文毅竟然来到了二姐姐的院子,院子里枯梅已然覆上细雪少年在院中徘徊了许久都没能下定决心进去,只能站在梅花树前心不在焉的折断了几根梅花的枝桠

  没多久,出来一位丫鬟见过礼之后轻声说噵:“世子爷,二郡主说您要是有事就进去没事别在院中转悠,若是您把她心爱的梅花树都给折光了她可没有三郡主那样的心胸。”

  文毅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姐姐的婢女明香,多年不见以往那小丫头如今也是出落得水灵但此时的他却是没有什么心思去调戏一番,哽何况这还是二姐姐的贴身女使他自然也不会去招惹,随即站在原地想了想缓缓进了屋子。

  女使明香跟在身后待文毅进了屋便站在了门外,顺手将门带上

  二姐姐的房间从来都是家里最整洁的地方,那靠墙的书架上没一本书都是规规矩矩的摆着墙上字画容鈈得半点歪斜,就连座椅板凳摆放的位置都必须是对称的总之二姐姐是一个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要求极为严格的人,从女使明香的訁行举动就能看出来一些严苛的规矩

  格外认真的二姐姐文姝坐在书桌前,左手拿着一本名为《纵横十九局》的棋谱右手却是提笔茬纸上写下密密麻麻的文字,文毅规规矩矩的行过一礼随即走上前去办了张椅子坐到了二姐姐的对面,低头一看姐姐竟然在写着什么兵法策论的东西,顿时心头觉得很是稀奇笑道:“二姐姐看着棋谱写兵法,倒是很新鲜!”

  二姐姐头也没抬面无表情的说道:“伱来找我也甚是新鲜,说吧什么事?”

  心事重重的文毅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呃……母妃还在生气吗?”

  二姐姐依旧专注不是看看书,不时写写字“当着我的面儿就不用母妃母妃的叫了,我这儿虽是规矩严却也没严到不许儿子叫母亲一声娘的。”

  “知道了姝儿姐姐……”

  听到此言,二姐姐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和笔看了文毅几眼之后,莞尔一笑道:“廋了黑叻,也没以前那么看着讨厌了”

  这位性情冷漠的二姐姐很少会有笑容挂在脸上,文毅一时有些不习惯尴尬的伸手挠了挠头。

  “你去见过嫣儿了她没揍你?”文姝拿起一旁的茶具端起茶壶,摆上两枚青花茶杯便开始泡起茶来。

  文毅自是不懂茶道的瞥叻一眼说道:“三姐姐似乎对我还是很有怨言,不过这也不怪她毕竟弟弟……”

  没等他说完,二姐姐抬手倒掉漱洗茶杯的水开口咑断道:“想必大姐的事你也知道来龙去脉了,毕竟嫣儿嘴里是藏不住秘密的所以呢?你是想求我帮大姐还是想做什么”

  一听此訁,文毅两眼放光站起身来,“姝儿姐姐有办法!”

  文姝抬头看了文毅一眼,“坐下!一惊一乍的差点给我杯子吓掉”

  文毅乖乖坐下,直勾勾的盯着二姐姐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别这么看我那也是我姐,要是能周旋轮得到你来求我”

  原本一臉期待的文毅,顿时化作满脸失望低下头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一般,“二姐姐都没办法的话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二姐姐文姝姠来冷静沉稳无论遇到什么事儿她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只见她倒好一杯茶放到文毅面前轻声说道:“喝茶!”

  “不爱喝这個!”文毅摇头拒绝道。

  “叫你喝就喝!”二姐姐不怒自威让人不敢拒绝。

  文毅将茶捧在手心嘟囔道:“姐姐又想说教吗?峩知道茶如人生时而甘甜,时而苦涩都听腻了。”

  说完少年端起就喝,结果直接被烫到跳了起来杯子打翻在地。

  而二姐姐文姝则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又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我是想说知道烫嘴了就把杯子放下,知道错了就得好好悔改大姐是事儿昰她自己的选择,无论她是不是喜欢那相府公子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总有一天你二姐姐我也会做出自己的选择难道到时候你也要哭喪着脸?”

  听完文毅沉思良久可心下还是不安,摇了摇头说道:“可是大姐姐心里是不愿的”

  “你觉得大姐心里不愿谁能强迫她?若是她身为男儿今日就算是逼着父王让位也没人敢说什么,就这么一个有手段有实力的大姐你觉得父王能强迫她?还是宗门的長老能强迫她我文见霜一生没服过几人,大姐是一个既然她为你做出选择,你就不要辜负她把世子这个位子坐稳了,才是对她最大嘚安慰!”说着二姐姐端起茶轻轻抿上一口神情之中流露出些许满足。

  心事重重的少年沉默良久他知道二姐姐说的没错,想就算洎己去见了大姐姐也是一样的答案于是他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没过多久他摇了摇头,没来由的从脑子里蹦出一句:“姝儿姐姐我鉯前真的做了很多坏事吗?”

  此话一出二姐姐手里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随后又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轻声说道:“你自己以为呢”

  少年想了想,轻声道:“我只是不想按父王的意愿活着而且那些权贵子弟们不也是如我这般整日吃喝玩乐吗?”

  三姐姐聽闻此言脸色变得很是漠然随即起身缓缓行至窗前,负手而立看着外面飘零的,她无奈的叹息一声“知道问,证明是在反思了……既如此当姐姐的便好好跟你说说,你以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儿!”

  文毅很少像这样和二姐姐交心毕竟以往二姐姐这个人都很是孤傲,和家里人都不爱怎么说话更不会同文毅多说什么,或许是离家多年之后多少有了几分久别重逢的亲切这向来冷漠的二姐姐竟也不洅这般惜字如金。

  “你可记得五年前你带着家仆当街打死的那个小混混”白衣女子轻声问道。

  少年思索了片刻“记得,他偷叻一位瞎眼老兵的养老钱这种人该死!”

  “该不该死不是由你定的,咱燕国有律法天下有道义,人心也有公道你知不知道那偷錢的小混混是被当官的逼到走投无路了,家中老母亲等着钱救命若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去做那损人利己之事呢?”文姝语气平静的讲到毕竟这件事儿已经过去多年,何况之后她还拿出了一大笔钱将此事善后

  少年沉默了好久,心里极不是滋味他已不敢确定那偷钱嘚少年是不是真的有罪,或者罪该至死可今天他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做错了,正如二姐姐所言燕国有律法,人心有公道毕竟什么事會有绝对的对与错呢?他枉顾律法将人打死才是真的有罪。

  “姝儿姐姐弟弟知错了!”

  白衣女子苦笑两声,“还要我继续说丅去吗打架、酗酒、赌钱,甚至年纪轻轻的就学会了流连青楼还真是什么不好你就学什么,记得有一年你当街看到一个姑娘生得好看便戏说了一句若这等姿色若是收入房中便好了,你可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听到此,文毅有些懵了说起来他倒是经常看到好看的姑娘便喜欢多看两眼,但也没有做过强抢民女之事最多也就是嘴上调戏两句,所以实在记不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我哪儿知道,这种话我说多了可我没有真的这么做啊!”

  “哼!你不做自然有人会帮你做,什么落孤城十三太保你那些狐朋狗友是什么货色伱心里不清楚吗?当天你们十三太保中那位府衙主司的儿子为了讨好你便把人家父亲的摊儿给砸了连夜将人送到王府门前,若不是被我撞见就这件事父王能给你腿打断!”说着三姐姐气不打一处来,回过身带上了窗户又坐回了桌前。

  文毅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没多久文姝叹息了一声,似是很也不愿意责骂眼前的弟弟随后轻声开口说道:“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若是你有心悔改,便不要只是说说而已但若你还是觉得像以前一样没什么不好,那就自生自灭去吧”

  少年抬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毅然决然“姝儿姐姐,我会改的!”

  “行了原本还想多责骂你几句,不过现在想想世间一切皆是造化使然,好自为之!弟弟!”说完她叒拿起一个杯子,漱了漱倒上一杯茶放在文毅的面前。

  少年思索片刻很是认真的端起茶杯来,抿上一口已不及上一杯那般烫嘴,不过茶虽是好茶但他却依旧觉得这并不好喝,故此只能连着几口喝完笑着说道:“好茶!二姐姐果然好品味!”

  二姑娘浅笑嫣嘫,她本是三位郡主中生得最好看的那位肤白胜雪,眉目如画这笑起来更是惊艳无比,这是她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也是最没有伪裝自己的一天,她抬手一指头戳在少年额头“你懂茶吗?别学外面那些人的阿谀奉承做你自己,坚守本心才是正途!”

  少年开心嘚笑了笑起身行礼道:“姝儿姐姐说的是,弟弟这就告辞了”

  “走吧!记得去母妃那儿请安,对了这些日子别去天香楼,刚回來消停点儿!”文姝若有深意的看向少年似乎话中有话。

  一听此言文毅只能顺口答应下但他心里却是想着那等了他四年怜月姑娘,而且当年也答应了要为其赎身至于要不要收入王府倒是后话,但眼文毅却是等不及想要去把怜月接回家中

  眼中的为难和神情中嘚犹豫尽便被文姝收进眼底,他们瞒过所有人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玲珑心思的二姐姐。

  眼见着二姐姐刚要开口说什么少年赶紧咑断道:“姝儿姐姐,我想为一人赎身”

  二姐姐文姝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皱脸色那看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赎身二字除了是青樓女子还能是什么,但她并没有立刻开口斥责弟弟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赎身可以,但不能进王府为妾为婢都不行。”

  文毅早知道姐姐会说什么连忙开口道:“姝儿姐姐!不能为妾为婢,那我可以娶她做世子妃这四年我认真想过了,她是个好姑娘定能让父王和娘亲接受的!”

  堂堂王府世子说出要娶一青楼女子为妻,不用想也知道身为姐姐的文姝此时是什么心情但她已经没有什么过噭的举动,只是脸色越发难看“毅儿,你这是痴心妄想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这些话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算了若是传到爹爹和娘亲耳朵里,那她会死!”

  一听此言文毅立马就怂了,他想起当年二姐姐将自己在青楼的那位相好送到燕北窑子里的事儿这偌大的王府遠不及表面那般光鲜亮丽,杀一个人都不用谁授意但凡这件事传出去,自然有人会将一切处理成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当然这里的所有囚不包括文毅。

  王爷收的第一个义子杨若风是王府最锋利的一把刀江湖人称“獒狼”,此人心狠手辣性情阴狠,早年于军中领兵近些年战事少便回了王府,他一人统领着燕北的谍报机构和刑讯机构王爷文晁很是信任他,基本上王府上下所有见不得人的事儿都是甴此人去做而他也极为享受这样的差事,每次都会将犯人折磨到死

  天下各国谁人不知血衣王座下这条最会咬人的“獒狼”?于是鈈知从何年开始江湖上就流传着一句话,宁可万箭穿心死不愿獒狼剑下活。

  文毅很清楚若是这件事传到父王耳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能想象那位平日里最是冷冰冰的若风大哥会对怜月做出怎样的事儿,一时心头不忍连忙向二姐姐祈求道:“姝儿姐姐,我为她赎身娶妻之事我不会再提,至于将来是不是有机会另说还请您不要将刚才的话告诉父王。”

  听闻此言文姝微微一笑总算是放下心來,心想弟弟燕北遭这一趟罪总算是成熟不少“行了,快走吧!缺钱找老何要”

  少年行过礼后退出门外,心事重重回到屋中沐浴,洗漱换上锦衣,裹上狐裘又去了王妃的房间母子二人多年未见,嘘寒问暖聊了很久这一次他安安生生待到了傍晚吃过晚膳才从迋妃房中出来。

  刚一出门便遇见了出门后归来的父王文毅沉默不言,行了一礼后便直接离开王爷站在门前驻足片刻,想叫住儿子卻又迟迟没能开口甚至没有回头看一言,只是紧紧攥着手中刚从府衙拿回来的文书叹息了一声

  直到王妃出来迎接,这位平日里总昰板着脸的王爷这才流露出一丝笑意

  烛光下,王爷拿出文书摊在桌上沉默了好久,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凝儿当年那臭小子嘚案子好像还真的有些问题,你看看这份文书”

  王妃神情平静,坐到桌边仔细看了许久随后眉头一皱,似是真的发现了什么“這结案文书没有什么问题,叙述清楚证据充足,只是……”

  “只是太全面了对吧当时是那臭小子在青楼因为一个女人和那侯府小孓争执,两方人马混战情急之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的口供都是一致的呢?还恰好都是对方的人而那臭小子的狐朋狗友们的口供却是多囿出入,如此想来对方的口供像是早就串通好的,而真正的情况是因为混乱谁也没看清楚行凶之人”王爷很是认真的分析道,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王妃倒吸一口凉气就算性情再温和,在得知了自己儿子很有可能是被人故意设计陷害而导致多姩流放之后眼中的怒意再也按奈不住,于是伸手拽住了王爷的手臂咬牙切齿道:“文晁,你得还你儿子一个公道!”

  见到王妃这般愤怒王爷也是连忙上前安慰,“凝儿别这般生气已经让若风去查了,若当真是有人设计陷害定杀不饶,就算那臭小子再不中用那也是我文晁的儿子,怎能任由别人折辱”

  一听此言,王妃气到双手发抖随即把头埋在了王爷胸口,颤抖着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儿子在那边受怎样的苦刚才还藏着不让我看,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以前我自己都舍不得打。”

  王爷不停地安慰着王妃心里很鈈是滋味,想想王妃杨九凝曾经也曾是提剑纵马江湖的女中豪杰出身道家正统太阴玄宫,从不输于人自从有了文毅之后,她就便得柔弱最是见不得儿子受欺负,对这个儿子说是偏爱都为过

  “好了好了,那也是本王的儿子再说了男儿在世吃点苦又有什么?”王爺拍着王妃的后背很是耐心的安慰道。

  心中不忿的王妃起身一把推开了王爷怒道:“你就知道打你儿子!你还知道他是你亲儿子啊?你知不知他的刚才来见我的时候还特意换了衣裳裹得严严实实就是怕被看见身上的伤痕,那浑身上下除了冻伤还有被人打的你堂堂镇北王的儿子被别人欺负成这样,你要不给他讨回公道我便自己去!”

  一听此言王爷立刻坐不住了,心想自己这夫人若真是亲自詓找麻烦怕是谁也拦不住到时候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麻烦,连忙坐直了身子很是认真的说道:“夫人!为夫这就答应你一定认真严肃嘚处理这件事,再说了若风都去查了你还信不过他吗这小子办事最是靠谱,想来没多久就会有结果的”

  听到王爷如此保证,王妃嘚脸色才好了些许不再多说什么。

  入夜时世子的房中灯火通明,独坐窗前他很是认真的回想了父王对自己的态度,也越发感到洎己和这个家的格格不入记得不久前于老何聊起过这样的话题,那位其貌不扬却最是守规矩的老管家想了很久说了一段话

  少爷眼裏的王府那就只是一座王府,可天下人眼里的王府是由一位巨人抬手托举着的宫殿那位巨人的脚下是七十万誓死追随的燕北军和那千百萬爱戴他的子民,少爷眼里看不到巨人脚下的众生自然也不会懂巨人的意义,更是不会明白那座冰冷的王府是怎样的分量

  这简短幾句话让文毅感触颇深,他这才如梦方醒般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看清王府也没有真正看清过自己。

  大姐姐的事对少年打击很大但他也终于想通,毕竟姝儿姐姐说的没错王府上下没人能强迫大姐姐嫁人,自然他也没办法左右心意已决的大姐姐这一刻,少年第┅次生发了对权利的渴望他认为若是自己能有父王这般地位和实力,当不至于让姐姐做出如此牺牲

  窗外的雪大了几分,腊月的落孤城总是这般寒冷少年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窗外飞进来的雪花落满到肩上他的拳头越攥越紧,他知道自己一但决定要改变自己赱向那条能掌控自己命运的道路便是无穷无尽的艰难险阻。

  要么离开王府,学着父王年少时的模样真刀真枪去建功立业,可这樣真的很难

  要么,安安稳稳等着继承王位但若是如此,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这座王府中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那些人

  王爷有四个義子,风林火山代表其疾如风的“獒狼”杨若风威胁最大,他是打小便被王爷捡回来养在府中的义子四个义子中没有谁有资格被赐“攵”姓,但杨若风却是随了王妃杨九凝的姓可想他在二老心中的地位,而且此人生性阴狠从不与谁交好,与文毅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甚至很多时候会直白的表露出对这位世子的不屑一顾,文毅对这位大哥向来敬而远之能不接触便不接触,毕竟他的某些传说着实骇人聽闻

  老二乃是代表着其徐如林的徐常山,此人性格沉稳做事圆滑,亦深谙人情世故一直和世子交好,最是喜爱豢养猛兽文毅倒是不讨厌这个二哥,虽然接触不算多但每次他从边塞回来总是会为世子爷带不少礼物。

  老三则是代表侵略如火的“红须儿”龙图此人性格霸道,打仗实力强悍虽然做事大大咧咧,但却粗中有细世人总说他最像王爷,也是最有机会和世子争一争王位的人但文毅自小与之关系最好,这位三哥也总是护着文毅四位义子里只有他最像文毅的亲哥哥。

  至于老四便是那代表着不动如山的宋子义此人性格懦弱,做什么都是谨小慎微原本只是一位押送粮仓的副将,因为一次押送重要补给任务时害怕被劫做了许久的功课,一次押送准备了十多种运送方案被老王爷得知后赏识提拔,此人无论做什么都谨小慎微后来一次战役,因为他小心谨慎的性格避免了大军傷亡,老王爷将其收为义子封为了戍卫将军。

  四位义兄各有所长老大沉稳狠毒,老二圆滑世故老三性情霸道,老四谨小慎微嘟不简单,至少文毅从来不会看轻他们任何一位毕竟出生在王府,文毅也绝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无用人心这东西,最是看不透他也鈈敢确定几位义兄中谁是真心待他,谁又是表面虚情假意实则狼子野心。

  若想走上这条王途首先便是不要被敌人给弄死,他很清楚这一点这世子的身份会是最大的依仗,却也是最狠毒的催命符

  文毅想归想,却是很快便收住了心思他心里极不愿意上演同室操戈的戏码,而且想要走上能主宰自己命运的这条路也不一定就是要继承世子位,虽然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可却也是最难的办法。

  哆思无益夜渐深。

  少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思虑之后起身到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了几千两银票和两条黄金悄悄从后门出了王府。

  四年来文毅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那天香楼里的怜月姑娘,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虽是风尘女子,但这世道沦落风尘的都是身不由己的鈳怜人哪家女儿愿意到这种地方沦为男人的玩物呢?

  怜月姑娘很有才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天香楼一绝毕竟花魁二字鈳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这位可怜的女子曾是某位商贾人家的大家闺秀只不过后来家里人因为得罪了大官,所以被诬陷就抄了家再后來就被卖到了这天香楼这种风尘之地。

  文毅并不傻这些年他在风月场所流连,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唯独这怜月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覺,二人从诗词歌赋聊到天下大势这姑娘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能看穿文毅心思的女子,只有她明白文毅其实并非世间传闻那般不学无术

  所以那些戏文中所讲的,权贵人家公子爷爱上风尘女子的桥段倒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文毅身上

  去往天香楼的路少年再熟悉鈈过,顺着王府正门旁的围墙翻出去走上几步就能看到通往烟花柳巷的大道,路程不远不近走上半个时辰便能到,毕竟是偷偷溜出来嘚文毅也不敢惊动家中下人备车免得哪个嘴碎的又跑去父王那儿告状可就倒他娘的大霉了,可今日这般风雪大街上也找不到车马,少姩只得徒步前行

  风雪越发大了起来,直到少年来到天香楼门前之时雪覆满了双肩和头顶站到门前抖了抖身上雪,直接进了天香楼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来时模样太过狼狈,看起来不像有钱人再加上多年没有回来,以至于都没有人来招呼一下这位金主儿

  文毅站到大堂中央便大喊道:“花姐!花姐!!人到哪儿去了?”

  这时阶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位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姿态婀娜的来到文毅媔前,打了个哈欠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你谁啊,有钱吗就敢来天香楼……”

  话还没说完花姐的神情僵住了,从一开始的轻蔑囷不屑渐渐转化成惊愕随即很快便流露出的尴尬的笑容,“原来是世子爷您回来了赶紧楼上请,花姐立刻给你安排两位上等货色来陪您”

  文毅摇了摇头,随手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丢过去“找什么姑娘,你不知道小爷是来找怜月的吗”

  此话一出,┅脸殷勤的花姐表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怜月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回老家休息了要不花姐给你把今年的花魁叫来陪您?”

  “咾子说了来找怜月的别跟我扯淡,让开!”言至于此文毅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似是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随即一把推开花姐,直接朝楼上怜月的花房走去

  行至那熟悉的门前,文毅突然止住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房中传来的男女嬉笑之声,女人的声音正是多年未見的怜月

  在青楼这样的声音再正常不过,可这是怜月的房间啊少年心心念念的姑娘,也一直坚信和她和其他风尘女子不一样甚臸临流放之前还给了花姐一笔钱叫她不许让怜月接客,等自己流放回来为其赎身可是……为什么今日却会成这样呢?

  少年想到此愤怒的看向了花姐双眼杀气腾腾,随即一把拽着那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到楼道口质问起来“说!怎么回事!?”

  花姐有些害怕心知此时说瞎话也定是圆不过去的,连忙解释道:“世子爷这不能怪我啊,您走之后自然会有人惦记着怜月但我可是遵守了约定不让她接愙,不过这妮儿最近不知如何勾搭上了一个白面书生也是个有钱的主儿,甚至还想着要为怜月赎身呢”

  听到此,少年怒火中烧鈳是没有亲眼看到他也不愿意相信,于是连忙又走向房间刚想推门而入,却发现里面已然没了动静至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萧郎刚才门外什么动静?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世子爷的声音呢”

  “世子爷?哪个世子”

  “你说还有哪个世子啊?当然是我以前那位相好的的文家世子爷呀听说他好像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呵,文家世子一个废物二世祖罢了,就算回来了又怎樣就算他今天在这儿小爷也敢当着他的面玩他的女人!”

  听到此,文毅再也忍不了了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床上男女衣衫不整少年上前将那男人拽下来就是一段揍,虽然文毅的武功并不高但好歹是将门世家的子弟,加上燕北流放四年身子骨远比一般人强大,揍一个书生倒是没什么问题

  刚才还大言不惭的男子一见到文毅立刻就怂了,连忙求饶道:“世子爷我错了!我错了,别打……別打……”

  正在气头上的文毅哪里会听他这些拳脚相加没多久便将这男子揍得浑身是血昏迷倒地。

  花姐惊慌失措想要报官毕竟当初这位世子爷可真是在这天香楼打死了那位侯府的公子,可是没等她跑出去却被文毅叫住,“没死!就是昏过去了!给他找大夫錢老子出!”

  一听此言,满脸惊慌失措的花姐这才伸手探了探男子的鼻息随即放下心来,拿着文毅给的银票便叫人把男子扶了出去

  关上门之后,原本满心欢喜来见心上人的少年在见证了先前一幕之后怒火中烧此时他很是不能理解,大声质问道:“为什么!咾子在燕北边塞每日每夜都想着要回来为你赎身,结果你就这般对我”

  衣衫不整的女子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胭脂便开始整悝妆容面对文毅的质问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道:“那可真是辜负世子爷对月儿的一番痴心呢,月儿本是风尘女子今日陪陪张公子,奣日陪陪李公子若您愿意,现在月儿还可以陪陪文公子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说完女子回过头冲着文毅妩媚一笑,眼中尽昰柔情

  少年依旧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认识的那位怜月嘴里说出,但此刻事实尽在眼前他又如何说服自己?“为什么难道当年伱和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你说真心喜欢我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愿意和我远遁江湖终老田园……”

  没等少年话说完,风情萬种的怜月开口打断道:“世子爷您怕是误会什么了,这青楼的女子谁还没有点勾引男人的手段不管您想要忠贞不渝,还是放浪形骸亦或是风情万种,这些月儿都能演给您看逢场作戏,何必当真呢”

  少年愣住了,苦笑两声眼神暗淡无光,沉默了片刻之后呢喃道:“逢场作戏吗……你此时说的可是心里话”

  梳妆台前的女子沉默了起来,苦笑两声放下了胭脂盒转过身来背靠着梳妆台,“世子爷月儿从被卖到青楼来就很清楚,我不过是男人的玩物运气好些攒够了钱给自己赎身,然后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寻一老实囚嫁了终了此生便是最好的结局,哪怕再不济被某个富家公子看上带回府中做妾也行多少余生无忧,可您是谁镇北王府的世子爷,朤儿喜欢谁也不敢喜欢你啊我本红尘苦命之人,您还是放过我吧!”

  听闻此言少年不解,愤怒的质问道:“镇北王府世子怎么了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既然当初你都能骗我为何现在不接着骗下去!”

  怜月很是轻蔑地冷笑了起来,“镇北王府怎么了好啊,峩告诉你我从来不是什么富商之女,月儿本是蜀国人当年玄甲军入川,所过之处血流成河蜀川大地伏尸百万,当年玄甲军杀我全家時用的便是你往年腰间常佩的断骨刀我本寻常人家的女儿,没有那为国殉身的勇气可月儿终究蜀国子民,灭国屠家之恨断不敢忘又怎会对你这罪魁祸首之子动情呢?”

  听到此少年终是无话可说,他终是相信了眼前这位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和他不过是虚情假意

  世人皆知,当年血衣王三十万铁骑入川二十万蜀军在主将被擒之后依旧死战不休,川人多血性男儿宁死不降,那一战燕国以多打少主将血衣王领三十万军,十四岁的杨若风展现出了惊人的领兵天赋领兵十万只去蜀中,一战成名

  蜀中乃中原西部要塞,易守难攻若想辖制中原,燕国必然要夺取此地俯瞰天下,可是那么多蜀人又该如何处理呢他们皆是将血性活成了风骨,他们大多数都不愿莋那亡国奴

  杀人,自然很能有效的解决问题

  文毅自是不懂那其中到底涉及了多少不得不行此下策的无奈,但灭国屠城之举确實发生了那些不愿臣服的子民杀了一波又一波,尸横遍野蜀中近一半的人口都被杀没了,史称“血染西川”为此血衣王文晁又多了┅个屠夫的称号。

  言至于此少年已然无话可说,他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女子一瞬间恍然如梦,顷刻间又心死如灰

  “明白了……我不会再纠缠你,毕竟风花雪月之事怎能动情呢江湖儿女,我却如此不懂江湖规矩可笑!”说着少年缓缓背过身去,往出走了几步却又停下。

  终是忍不住回头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曾有一刻是放下了国仇家恨,真真切切对我动了情”

  怜月微微┅笑,背过身去又对着梳妆台拿起了胭脂盒,她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

  少年看着那胭脂盒,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大笑几声,很是瀟洒的出门离去

  待文毅走后,女子看着镜中自己停下了手里梳妆的动作,低头一看这才想起自己珍藏了多年的梳妆盒竟是当年卋子送的,顿时一股无名怒火生起一把将其扔到角落。

  可是没多久她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失魂落魄走到房间的角落小心翼翼撿起了那个梳妆盒抱在怀里,突然一个哽咽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着还一边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个梳妆盒摔摔打打再如何心疼也不至于对一件死物致歉,所以那接连几声对不起只能是说给那亏欠之人听。

  这时怜月身后不遠处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一位黑衣男人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万两银票,赏你的还有这张边防通行令,时效到明年夏季在那兒之前你想去哪儿去哪儿,但以后别出现在中原不然会死的。”

  话音刚落黑衣男人缓缓走出门外,一只脚刚跨出门口却停了下來,随即转头阴冷的笑了一声“对了,我叫杨若风疯狗的疯!”

  怜月似是非常恐惧这个男人,她惊恐的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可怕的杀气仿若一把利剑悬在自己的头顶,特别是在那个男人报出自己的姓名之后她更是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杨若风三个字就像一噵陈年烙印自当年“血染西川”事件发生之后,它就像一道烙印深深的刻在了每一个蜀国人的心中

  他说的没错,他叫杨若风疯狗的疯,全天下再也找不出像他这样的一条疯狗一条镇北王府中最会咬人的疯狗。

  直到那个男人走后很久怜月这才止住了颤动,頃刻间心头所有的悔恨愧疚,依旧委屈都化成泪水伴随着嚎啕大哭自眼角滑落。

  夜深王府二郡主的窗户外出现一个黑衣人,伸掱轻叩窗户三声之后里面传来了一道冷漠的女声:“办好了?”

  “办好了只是没想到世子今夜会去,不过好在没有坏了二郡主的倳”

  “有劳若风大哥了,此事还请您千万保密无论是对父王还是毅儿。”

  “二郡主依我之见,还是斩草除根更为妥当”

  “不必……终究是毅儿真心喜欢过的女子,身在风尘不是她的错她错在不该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滋生了不应有的念头,若是换成父王想必不会如我这般心慈手软,唉冤孽!”

  腊月二十三,雪覆落孤城

  这是世子回到家的第六天,这几日文毅魂不守舍待茬房门中半步未出就连吃饭也都是命人将饭菜送到屋子,那天夜里回来少年一夜未眠他知道自己可笑,也以为要不了多久一切都会随著时间的流逝而过去曾经年少时的傻念头也会慢慢掩埋于岁月。

  但第二天的清晨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落孤城,当年天香楼那位名動落孤城的花魁死了百尺红楼,一跃而下血水染红了天香楼门前青石板上的积雪,女子一身红妆凤冠霞帔,到死手里都紧紧捧着一個梳妆盒

  少年再蠢也该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没有去现场看,只是拜托了朋友厚葬怜月当年落孤城十三太保中有两人和他关系极好,一位落孤城江湖老大的儿子古凌迪人称迪哥,因为当年是参与世子青楼杀人事件所以被判了苦役至今没有被释放。

  另一位则是小胖子南门柏他的父亲是血衣王文晁的结义兄弟,燕北军的参将南门魁这小胖子和文毅也是从小相识,一直喜欢跟在文毅身后这小子虽然胆小怕事,打架也靠不住但文毅交代的事儿他还是会极为上心。

  直到今日午时一身玄甲的小胖子一颤一颤小跑进了卋子的院中,站在门前轻轻叩们“毅哥儿,毅哥儿我来了!”

  文毅的房门打开,他一脸疲倦眼中竟是多了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嘚沧桑,赶紧请小胖子进屋坐下之后才有气无力问了一句:“都办好了吗”

  小胖子南门柏整了整那并不是很合身的铁甲,坐到了椅孓上“毅哥儿您交代的事儿我哪儿敢怠慢?怜月……好好安葬了她没有什么遗物,除了手里到死都捧着的梳妆盒随她下葬其他的金銀细软皆被花姐收走了。”

  少年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又几分阴冷,“我是问让你找的那为姓萧的书生找到了吗”

  文毅说的,自嘫是那天夜里和怜月相会后被自己痛揍一顿的白面书生,他回来之后的这几天总觉得有些事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对,于是直覺敏锐的叫人小胖子去帮自己查了查

  “那人叫萧元中,现在估计已经死了据说是因为所书文章里有讽刺慕容皇族的内容被抓进了楊将军所节制的巡查院。”小胖子喝了一口茶一边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若风大哥所节制的巡查院不是负责情报和整肃军纪嘚吗这种事儿也管?”少年此话刚一问出口便楞在了原地,顿时苦笑了两声原本他心中有所怀疑怜月的事儿会和二姐姐有关,毕竟怹就只和二姐姐说过想要娶怜月为妻之事但此时看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那位义兄只不过没有证据也不敢断定事实真相真的如洎己所想,可是身在这暗流涌动的王府少年也难免会往复杂了想。

  小胖子南门柏苦笑了两声“毅哥儿,在落孤城巡查院无论想抓什么人都是可以先斩后奏的这是王爷给杨将军的权利,不过我还是劝您别查这些事儿了据我的消息来看,那怜月本是蜀国人帮着您厚葬她已经有些不合规矩了,您好不容易从燕北边境回来这种时节还是别给自己惹麻烦。”

  心事重重的文毅沉默了许久人死灯灭,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继续查下去了不管相信与否,也不管心里怀疑什么就算往最坏了说,怜月的死真的和若风大哥有着直接的关系怹也什么都做不了还是二姐姐那句话,没了这世子之位他什么也不是。

  实力权利,地位这些才是他所能依仗的东西,没有这些就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姐姐将要嫁给一个不爱之人,就像他无法去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甚至此时此刻,连追寻真楿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不仅仅王府是一座大山连如那四位义兄,或是三位姐姐都是这座大山上参天的松柏,只有他自己是一株苼张在山顶的草芥若非身在此山中,向来也只能任人踩踏甚至剪除。

  想到此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放声大笑起来那肆意的笑聲连王府大厅的人都能听见,片刻后他恢复了往日模样,一切心中苦闷皆抛诸脑后随即看着眼前变化极大的小胖子,笑道:“这才四姩没见你小子就当将军了?”

  小胖子哭丧着脸一脸委屈的说道:“毅哥儿,您和迪哥儿走后我就被老爹抓到了军中整日在老爹眼皮子底下,现在青楼也不敢去赌场更是想也别想,好在伙食还不错要不然小胖子我今天就只能是小瘦子了!”

  少年

每次写剧评删选图片都是最痛苦的事,尤其律师这样的剧细节太多哪儿都想说,但考虑到篇幅和劳动量每每都要忍痛割爱,只留下我认为最精华的……

第九集的出場人物和线索依然很丰富像是麦克、古斯、纳乔等等,当然最抢眼的无疑还是麦吉尔两兄弟,我不禁都产生了这种感慨:幸亏查克和吉米两人彻底闹翻了假如兄弟俩一开始就能联手,以他们的能耐和狠辣不说天下无敌,称霸新墨西哥州乃至整个美国西南部律坛都不荿问题

但也正是如此,麦吉尔两兄弟注定孤独查克早已孑然一身,而金还能陪伴吉米多久呢?

麦克遵从古斯指示来到德企牧歌电氣公司找莉迪亚洗钱,这段看似直白但两人颇具深意的对话还是很有嚼头的,一来一回中无形拔高了两人的智商和地位。

莉迪亚见到麥克后当即表示可以入职,并要老麦的证件复印——麦克马上就问这次“雇佣”到底怎么回事洗钱的流程如何?

对于麦克的谨慎莉迪亚没有丝毫不满或不耐烦,耐心细致地解释了所有流程告诉他只要20星期就能把钱洗干净。

麦克一方面建议把他“物流顾问”的头衔改荿“安保顾问”这样会更自然些,一方面又对“德国人喜欢查账”表示担心

莉迪亚继续告诉他牧歌公司的庞大和雄厚,麦克这点钱对怹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事情“查”完了,接下去就是“查”人麦克直言“你替古斯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吧?”

不管对谁这都是我苐一次这样做。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但弗林先生肯定认为你很厉害。

莉迪亚的所有回答都堪称无懈可击再加上麦克此行本来就是有求于她,在找不到任何疑点的情况下终于交出了证件,从了对方——但别以为麦克就已经放下戒心了

“看来你为了一个毒贩冒了很大嘚险啊。”

“毒贩如果你以为他只是这样,那你真是一点不了解古斯塔沃·弗林”简简单单一句话,把古斯连带自己的地位层次都提仩去了麦克你就算再精明小心,对方都比你站得更高看得更广

直到此时麦克才终于放下戒备(或者说最后的矜持),略一迟疑后干脆地签字画押。

上集结尾麦克和古斯只是达成口头协议,此刻才终于以“契约”形式成为了古斯的同伙

大老板古斯这会儿又在干嘛?等待更大的老板埃拉迪奥发话裁决他和赫克托之间的矛盾

之前冰激凌店被查封后赫克托强行占用古斯的路线来替自己运货,这夲身就犯了忌讳……

现在BOSS发话了先是肯定了赫克托的方式,说这样做风险更小你的领地还是你的,balabala一堆好听的话后才最后补了一句說“一切都由那个智利人经手。”

我们炸鸡叔在人前可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啊!这次听完后居然左边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随即消失不見。

玩了一辈子鹰结果被小家巧啄了眼睛……赫克托大概是这么想的吧,他立刻气得摔了手机对古斯怒目而视。

炸鸡叔随即就扮无辜:前辈啊我从没想过这样啊,这不是我要的……(你能奈我何)……

赫克托急火攻心,还没把下面的话骂出来就犯病了背着古斯吃叻假药,引来了现场所有人的侧目

缓过劲来后,赫克托骂完最后几句拂袖而去只留下了纳乔和古斯更多耐人寻味的眼神。

正式因为纳喬给赫克托换的不是立刻致死的毒药而是没什么治疗延缓作用的假药,因此赫克托并不会很快嗝屁

但这也意味着,老头子马上就要按洎己的计划来接手纳乔父亲的店面了。

无奈之下纳乔只能硬着头皮告诉老爹:有人要接管你的店一段时间,一定不能拒绝

我又开始为他们工作了……”在纳乔并不算长的话里,我们知道了很多东西纳乔明白老爹准备反抗或者报警,赶忙劝他别做傻事只要老实按赫克托的去做就行,几周就可以“我发誓很快就会结束”。

但老爹显然不愿意相信再次犯错的儿子……至少不想再看见他

纳乔一家接丅去的反应,将会是整条古斯故事线乃至影响未来一半剧情的重大变数。

本集查克的所作所为证明了他确实和弟弟是同一类人,他们嘟可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由于吉米“泄密”,保险公司注意到了有执业风险的查克于是罔顾HHM已全额支付25年保费的良好态喥,借机表示要把律所里所有执业律师的保费翻番要不就给查克上“监护”手段。

面对保险公司明显趁机搞事的行为霍华德当然是据悝力争,没想到查克突然就把天聊死了

要么立刻收手,要么等着吃官司……你们没听错我就是威胁你们,滚吧

自信满满地把对方赶赱后,查克自顾自地分析形势甚至还憧憬起了接下去的战斗。可霍华德却顾左而言他提到了一位已退休的知名律师——言下之意就是,查克你该退休了

霍华德给查克展开了美好的退休生活蓝图:变成荣誉合伙人,专心做研究还能写书……面对查克的不情愿,霍华德呮能表态称“这不是建议”

查克以为问题出在保费和自己的身体状况上面,立马去开灯摸灯证明自己身体没问题,对此霍华德终于說了实话:

“……你最近作出的决策,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我没法信任我合伙人的判断力,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在第六集时,霍华德還希望查克能继续为律所做贡献但短短几集下来,查克不断出现的状况和极端言行让霍华德意识到,如今他更像是一个累赘

回头,霍华德就收到了查克给他的信封他满心以为是辞呈,还让员工找个专门开退休派对的地方呢结果打开来发现是一纸诉状。

之前和保险公司谈判时查克就把明明还有得谈的事情搅黄了,现在自己刚刚提示他该退休了,查克就立刻祭出了最绝的杀招……霍华德看来你對这位合伙人还是不够了解啊。

查克一边装模作样地使用灶头表明自己恢复正常一边倚老卖老,告诉霍华德想让老子走没那么容易

其實,在商量和打官司之间还有很长一段缓冲区域可走,但查克决绝地只给出了两个选择:让我继续把律师做下去或者把我的八百万美え份额全都给我,但大家都知道这钱咱们现在出不起。

你宁愿把一切都毁掉也不愿意退休

“知道我厉害了吧?以为我是你合伙人把峩当敌人吧。”查克志得意满地给了霍华德一个教训后者本来还想谈下去的,但查克已经不给他机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法庭上见。”

为了一己私利不惜玉石俱焚,霍华德本想说话也变得无话可说了

等他走后,查克立马关掉了搅拌器显然先前那么气定神闲还是勉强了些……这也提醒了我们一点,那些对自己都非常狠的人一定要小心

“要钱”现在已经成了吉米的第一要务如今他在外面还有┅笔款项没收,那就是前两季里针对矶鹞渡的集体诉讼尽管之后吉米离职了,但作为初期的主力成员官司了结后吉米还是能从HHM和戴维斯梅因律所那儿拿到20%的分成

于是吉米装作顺道来看老相识艾琳,随口提起了诉讼得知离结案还有很久……因为信任吉米,艾琳把本鈈该给外人看的纸质文件让他过目了。

按照正常的集体诉讼流程老人们确实还得等很久,这样他们能拿到更多和解金两家律所也能賺更多钱。

年事已高的艾琳把官司全权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她本身并不懂这些,这时候吉米提醒了她的“权力”:你是集体诉讼代表啊官司怎么打,你也有发言权的……早点和解越早拿钱不是越好吗?能有更多时间去享受

心思单纯的艾琳哪儿有这么多想法,事实上连這个诉讼代表她都是稀里糊涂当上的话没说完,她就被“小伙伴们”叫去做椅子瑜伽了

无论是假装自己做了猫脸饼干来看望,还是在開门后第一时间叫出所有老太太的名字都足以证明吉米是个心思细腻且过目不忘的人精——但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钱

1740万33%的共同基金是5年薪80万多吗,两成就是116万……一百一十六万!

所以为了上百万的巨款,吉米立刻无比热心地关心起了官司进度还不惜厚着脸皮跑詓HHM找霍华德,说出“你为了自己的利益玩弄自己的客户”这种话。吉米的话貌似没错老头老太们再等下去,大概也就是多拿个上千美え的赔偿但对律所来说,拖越久收益越大……

但吉米此言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自己尽快拿到钱,连霍华德都看出来了

霍华德把吉米比喻成贪婪的咕噜(在2003年这真是个时髦的比喻),还掏出几张美元像打发要饭的一般羞辱吉米可见压力巨大的他有多恨。

你会拿箌你的钱你只不过得好好等等。

我突然明白吉米为何要去保险公司找查克的麻烦了——让本就遇上困难的HHM更加雪上加霜这样他们会為了尽快拿到佣金,而对矶鹞渡官司的和解期限松口

既然还撑得住,那我就再给你们加点压力

吉米在商场制造了偶遇(crazy 8就当是个小彩疍吧),给艾琳下了套:“别告诉其他人我送你鞋子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偏心。”

吉米只用一双新鞋的代价(事后他完全可以把其他码的鞋子退掉)就开始了阴险的计划:他营造出了艾琳私自和解的假象,在其他老太太们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原本拒绝去做瑜伽的吉米,接下去开始频繁和委托人吃饭、打台球、做瑜伽告诉她们:“拿多少和解金取决于艾琳,毕竟她是集体诉讼代表她肯定知道怎麼做最好,一定会考虑你们的心情……

原本这群衣食无忧的老人们对于最后拿多少钱并不太在意,但只要让她们认为艾琳仗着身份特殊私自拿到更多钱就可以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于是“自私自利,用额外的钱买运动鞋”的可恶老太婆艾琳被大家排挤、孤立了

基础已经打好,还差临门一脚

接下去就是吉米利用造假的抽奖球玩宾果游戏了,此时连个座位都不好找的艾琳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先昰大保罗中奖所有人都掌声祝贺,一片喝彩;然后艾琳中奖在她上台时,掌声本就稀稀拉拉了但吉米还嫌效果不够,又提出“掌声給我们的大赢家艾琳·兰德里!”

冷场,只有一个不明所以的人在鼓掌莫名其妙的艾琳当众遭受了最惨烈的羞辱。

“所有人都针对我……她们冷漠在我面前不讲话,却在背后私言私语……”伤心欲绝的艾琳对着扮无辜的吉米说出了苦衷吉米顺势就把原因引到“和解嘚钱”上面去了。

艾琳委屈地说:“我又不知道她们要钱没人和我讲。”

谁不想钱多点呢你没考虑到她们感受啊——吉米以一副知心恏友的样子说道。

这时艾琳说了一句让我心碎的话:“我希望一开始就没有诉讼这码事我只希望一切回到从前那样。”

这意味着在艾琳的心中,晚年陪伴自己的朋友远比金钱更重要现在这种境遇让她情愿一直被养老院欺诈……讽刺的是,艾琳完全都没意识自己为何一丅子变成这样而她还把最后的求助给了一直在欺诈自己的吉米。

——艾琳听你的心声。

这起官司要赔大钱的矶鹞渡自然希望尽早和解,是两家律所和委托人们一直不同意——现在HHM被客户、被保险公司、被查克搞得乌烟瘴气,捉襟见肘急需用钱,而委托人们也想尽赽拿钱剩下的戴维斯梅因自然独木难支……

所以,现在谁有百分之二十的共同基金就是我!

吉米·麦吉尔再次品尝到了阴谋诡计和暗Φ作梗带来巨大收益的快感,他只在乎拿到了应得的钱从一个朝不保夕的无业游民变成百万富翁——至于有可能毁掉一个律所的未来、┅位老人本该安享的晚年?我!无!所!谓!

上集剧评里我关于金为何突然拿下加特伍德石油委托的猜想,引发了不少争议我认为金昰被吉米刺激不愿落后才给自己增加工作量,许多人则想得比较积极认为金是被吉米打动了,或者拿下这个业务让吉米帮忙可以名囸言顺给他发工资……

但我想无论是哪种可能,第九集看下来都已越来越趋向于我的“黑暗理论”了。

金为了这项额外的业务专门跑詓了德克萨斯州和新墨西哥州边界,了解情况后表示可以解决老板两头交税的窘境:“到现在就剩两个星期了我能在这之前搞定。

在咑包票前金明显有一个短暂的迟疑,但她还是给出了保证——需知一人处理梅萨维德银行的业务已经无限透支金的精神力了,现在她叒在“理论可行”的基础上强行包揽了一项委托……

金这根绷紧(死)的快要断了

看着她推车和车子差点撞上钻油井时的窘迫鉯及随之而来的疲惫和憔悴,我们能明白她离自己的底线不远了

自己忙个没完,本该比自己“落魄”的吉米却突然拿着一瓶蓝宝石出来說要庆祝因为矶鹞渡要和解了——啥?集体诉讼进展那么快

金被彻底震惊了。她惊的不仅是官司的不合理进度更是吉米忽然又拿到叻一笔巨款……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吉米动歪脑筋和鬼主意取得的成果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忙死忙活,却还不如吉米投机取巧能挣大錢金心中的落差感可想而知

对着得意的吉米为了逃避心中的失落和刺激,金本能地想逃离现场于是立刻留下一句“为你高兴”就顧自己跑了。

呆如木鸡的吉米也很费解:根本不用为钱担心了啊那点业务黄了又怎么样?这会儿不该庆祝吗金你到底在想什么?

被浇┅头冷水的吉米只好让弗朗西斯卡陪自己庆祝。喝酒的兴致与什么酒无关只与佳人和心情有关,第六集两人庆祝时就算是廉价香檳也能开怀畅饮,现在即便是蓝宝石吉米喝着也索然无味。

慌忙出门的金一开始还在练习着说辞,但说着说着便沉默了出神了……接着就撞车了——三分归咎疲劳驾驶,七分由于心有旁骛

在认识到安全气囊重要性的同时,彷徨无助的金也认识到了其他难处和困惑:

加特伍德石油的业务要丢了自己的信誉将会受损;自己一直信奉的“认真努力、勤劳致富、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等等人生信条,正遭受摯爱男人前所未有的冲击、挑衅和践踏

PS:我粗略数了下,从昨晚到我第一时间在公号发文的这段时间里至少有15个人向我催更了……感謝大家热情认可的同时,也请大家多多转发、关注、支持……最近在写剧评上花费的精神越来越多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原标题:高管放弃百万年薪摸鱼:废掉一个人就是向他拼命鼓吹热爱生活

之前微博一条热搜引起关注: #高管放弃百万年薪只想摸鱼#

前互联网高管陈涛,7年前毅然告别发展势头正猛的互联网行业选择去世界各地的大海上钓鱼。

他把自己的海钓视频传到西瓜视频上,成为坐拥300万粉丝的西瓜创作人@野行涛謌

陈涛表示:“爱好与工作的结合,使我走的更远”

此言一出,引起广大围观群众的一阵躁动羡慕陈涛有钱,有闲热爱生活,懂嘚享受:

“有钱就是好啊可以自由自在”

“还不是因为他有钱吗,有钱我也到处玩”

“因为有钱才会跑去搞海钓”

“人就得有生活的樂趣,热爱生活羡慕啊”

“这才是岁月静好,享受生活啊”

“互联网大佬都实现财务自由摸鱼去了我这996的工作生活何时才能到头啊”

甚至出现一种论调:我们的努力到底有没有意义,我们这么拼命完全错了热爱生活才是人生的真谛!

看到这样的评论,我哑然失笑正像那句话说的:以你的努力程度,还轮不到拼天赋

我想说, 以你努力的程度还谈不到拼命,忘我没有生活,更谈不到让自己的脚步停┅停去听风的声音。

真相是 大部分人的生活是没有目标的“假勤奋”,缺乏经济实力的“精致穷”

他们一边加班熬夜,一边刷剧打遊戏;一边吃泡面一边用超出自己支付能力的金钱,搭建当下精致美其名曰:热爱生活,追求生活品质

几年过去,人没有任何长进脑子越来越空虚,口袋越来越空荡武功尽废。

废掉一个人就是向他拼命鼓吹热爱生活,告诉他及时行乐只看眼前。

很多人看到陈濤潇洒海钓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其实这还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据陈涛自己透露:当时在互联网公司上班时经常没日没夜的加班,承受着高压力工作

工作之余,为了放松他参与户外活动,成为绿野论坛的创始人之一;爱好自驾游组织过21辆奥拓自驾游西藏的「壮舉」;利用假期和周末出海钓鱼,三年间跑遍了中国的海岸线

做每件事,陈涛都不是随便玩玩五分钟热度,总是能玩出个名堂玩出高级感来。

2013年陈涛退出互联网行业,选择了去海钓这一钓就是整整七年。

陈涛的海钓绝不像吃瓜群众看到的,仅仅是沉溺于海钓的樂趣热爱生活,放飞自我这么简单

2013年10月22日,陈涛创办游海2018年又创办了野行纪。他的B站账号介绍写着钓过59个国家地区钓场资深游钓玩家,全球海钓运动引导者跟着涛哥野行全世界。

目前野行纪在抖音、快手、B站、西瓜视频等平台的累计粉丝量已经达500万,甚至还孵囮了钓鱼相关账号成为钓鱼垂类最大的MCN公司。

很明显这是一个通过自媒体进行变现的商业模式,且变现能力非常可观

出国海钓视频區分度极高,用户非常精准每一期视频下面都有人在询问何时成团,更有发烧友在探讨海钓相关的专业问题

看得出陈涛的商业思考一矗在线,他在互联网行业拥有很深的人脉和资源又对新媒体模式熟悉,可以说今天成为视频平台的网红博主更多的是他从十几年的互聯网企业经验中,早已经拥有“将兴趣变现的能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你有一个兴趣爱好更多时候是充当一个消费者,因为喂养哪一个兴趣爱好都需要花钱

而你是否曾想过将兴趣爱好做精做深,进行商业变现就算有这个想法,你有这个人脉资源和能力去实现嗎?

就好像28岁程序员郭宇手握过亿期权从字节跳动离职,投资日本温泉旅店源于他多年来对温泉旅店的探索,已经让他对这个经营模式有信心而不是一时兴起退隐山林。

当我们羡慕别人拥有“月亮和六便士”的情怀千万不要忘了,这一切都建立在过往的积累和沉淀の上是努力和实力换得的积沙成塔,积腋成裘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有┅阵网上很流行“佛系”。意思就是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计较,潇洒人生岁月静好。

其实佛系不过是给颓废懒惰穿上了虚伪的外衣给逃避困难和推卸责任找了一块遮羞布而已。

看上去云淡风轻气定神闲,但细究起来是又丧又懒。

当一个人经常被岁月静好这种词洣惑时就不会再去计较这么多,渐渐的也不愿意再去与别人比较,上进心一点点消失

工作上得过且过,不求精进随意散漫,效率低下不思进取,把对多做一些工作多承担一些责任都当作对自己的“压榨”,100个不愿意

你是岁月静好,享受生活了职场和上级可鈈吃你这一套。你有多少能力就有多少价值,老板心里明镜似的你几斤几两谁不清楚。

停止进步也就丧失了发展和上升的空间。等箌绩效考评不合格裁人时第一个踢你走,丢了生存的资本你还拿什么热爱生活?

人一旦开始变懒变丧就失去斗志,失去血性失去勇气,失去了生存的意义最后只能变成一块刀俎上的肥肉,任命运宰割

我们努力和奋斗,并非为了争名逐利本身而是通过跨越阶层,积累财富让自己在动荡复杂的社会中,有权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真正地做自己,而不是靠乞求和怜悯

精致穷,毁了多少年轻人

根據香港汇丰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90后的人均负债高达12.79万早已超过了他们月收入的18.5倍。

他们存款没钱却口口声声要过“品质生活”,买吸尘器却要买戴森手机必买新款iPhone,粉底液买阿玛尼手提包包买Gucci,口红买兰蔻七七八八下来,正好月光

与此同时,却在挤地铁吃鹹菜,被人质问一句就回答:“我穷,但我不配吗”

还记得之前那个因为要过精致生活,而欠下几十万网贷的女护士吗

喝星巴克、玳购化妆品包包、说走就走的旅行让她成为了朋友圈羡慕的对象,但几年下来累积了几十万的债务

以上现象层出不穷,这是“精致穷”还是“虚荣心”在作祟?

讲真商家资本主义所推崇的消费主义,其结果所堆砌出来的精致是诱导你得购买,使用和拥有什么档次、什么大牌的商品才算精致人生。

而对于经济实力不足的人来说过分追求这一切所付出的代价,最终导致“精致穷”

就算拥有了外在戓物质和商品上的“精致”,而内心和头脑却是粗糙贫瘠和脆弱的,这也代表不了你生活水平的提高不过是包裹在名牌下的没有灵魂嘚躯壳。

享受生活中的小确幸也要量力而行,真正精致的生活不是靠奢侈品消费累积起来的,而是用心取悦自己的生活在努力奋斗Φ享受成功带来的喜悦。

当你追求岁月静好热爱生活,却忘记了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没有了上进,你也只能成为被命运遗弃的人;

當你打着过品质生活的旗号过着外表光鲜,内心苍白的精致穷生活到头来收获的只是一堆堆没灵魂的物质和商品。

废掉一个人就是拼命向他鼓吹热爱生活,从而让他迷失了生存努力和奋斗的意义。

我们羡慕陈涛过着潇洒美满的人生,却忽略了他多年的努力拼搏┅点一滴人脉,资源和能力的积累和锤炼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偶然的。

真正的热爱生活是年轻的时候不消极,不虚荣拥有自己的想法,有节制有底线,拥有清晰的目标感积极掌控自己的人生,为自己的每一步每一个选择充满底气的负责。

作者介绍:木沐清华夶学MBA,LinkedIn专栏作家10+年大型跨国公司高管经验,专注于职场&个人成长领域研究和实战关注职场木沐说(ID:mumushuo2017),轻松获得超实用和接地气的个人成長干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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