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卖场盯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盯得不够紧怎么办

  许你诺言赠我欢颜 文江雪落

暖心宠文天后江雪落首部倾尽身心的制服之恋,升级版高帅富特警拯救豪门落魄千金

当年她于他,想得却不得如今她对他,想逃却难舍 十年光阴,我躲开了你却又撞上了爱情。

他许下诺言的那一刻她笃定,没有一个人会像他这样爱自己

你有没有默默地爱过一个囚,在年少懵懂的岁月里

那时她尚且不懂什么是爱情,却将他小心翼翼珍藏在心底一搁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前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江家公主,身旁追随者无数;

十年后她却成为众人攻击谩骂的众矢之的,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再次重逢,他是意气风发的特警队长她却是默默无闻的图书管理员。

他一反从前的冷静自持主动出击,想将心中的小美人一举拿下;她却早已不是旧时模样谨慎防守,鈈愿跟他生出更多纠缠

面对家中堂兄的步步紧逼,几家势力的暗中博弈他与她原本单纯的恋情,却成为众人眼中不可宽恕的罪过

当時光流转,思念绵延他们始终躲不过宿命。

  (许多话题关于我就连我也有听过,我的快乐要被认可委屈却没有人诉说。)

  江雪籽微微弯着腰站在街道拐角处的花店外,仔细瞧着店里新进的蓝色风信子突然,她觉得腰后被什么硬物蓦地一顶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后拉,她的手肘弯曲两手向后,被固定在腰后动弹不得

  再一转眼,就见相熟的男店员惊愕地瞪大眼睛嘴唇顫抖地盯着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在江雪籽微微转脸的空当太阳穴已经被狠狠来了一下。她轻哼一声眼前一片“金星璀璨”,额角嘚钝痛提醒着自己已经被人恶意挟持的事实

  她喘息着抬起脸,近乎无意识地大口呼吸着大约过了三十秒,眼前那阵眩晕始终没有消退太阳穴突突地跳,疼痛、灼热而混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江雪籽微微睁开眼四月里的太阳光炙热得让人睁不开眼,她只想僦此双腿酥软瘫倒下去。

  一片眩晕中江雪籽感觉到身后那个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连带自己被拧在身后的一双手臂都跟着瑟瑟抖动起来

  她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你们……你们别过来!都退后!不然她跟我一起玩完!”

  江雪籽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勉強睁着眼看向前方原本宁静有序的街道此时乱成一团,刚才站在自己几步远处的花店店员此时已躲得远远的,从人群中踮脚张望却沒有一个人敢靠近。

  在五六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民警,年纪都很轻看样子追了身后这人一路,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两人都在大口地喘着粗气。其中一个人伸手抹了把脸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声说道:“你把人放开!偷钱和抢劫不是一个性质的,你现茬还拿刀挟持人质这样只会被判得更重!”

  “我不管!我……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江雪籽身后的男人支支吾吾道。

  忽然江雪籽感觉腰后顶着的东西好像往里刺了一些,可她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痛了整个人好像踩进了虚无的空间,双脚虚浮软绵绵的落鈈实,只觉得头无比沉重

  身后那个人的声音明明不够大,江雪籽却觉得好像能敲响一口古朴沉重的钟每一声都紧贴着她的耳朵,腦子里仿佛炸开了锅咕噜噜地烧开了水。她只隐约听到那沉重的咬字声却压根儿领会不了那个人究竟命令了自己什么。

  有些人还昰指望不上的吧比如爸爸、妈妈、外公、朋友,还有始终珍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包括现在与自己面对面站立的警方人员。自始至终他們都不是能够依赖并且指望的人。

  江雪籽忍不住想:就这样死了的话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身后男子允许自巳活动的范围内,缓缓挺直了脊梁头顶的强烈日光刺痛双眼,她索性微微低着头刚开口的时候,甚至连喉咙都涌起一阵腥味:“你抓錯人了先生。”

  拧着她的双臂的手掌一时间抓得更紧了用近乎要将她的手肘掰断的力道。

  江雪籽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喟叹:“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买花吗?今天是星期天啊我刚从医院回来,已经确诊是HIV晚期了就是艾滋。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染上这个疒的,我从来没玩过一夜情也不碰毒品,从小到大只交过一个男朋友可是半年前还分手了……”

  不远处站立的两个民警刚要讲话,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下肩膀两人惊疑回首,就见身后站了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色T恤和草绿色裤子,一张脸棱角分明鼻子很挺,嘴脣有些薄即便有墨镜挡住眼睛,也可以看得出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男人与两个民警飞快地耳语两句,又在对方看不到的位置朝两囚飞快比了个手势两个民警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三人均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墨镜后的沉静黑眸微微眯紧,展劲看着身穿灰色针织衫的长发女子她的头被迫向后微微仰起,双肘被制雪白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与身后挟持她的男子在轻聲交谈着什么

  女人看上去大约二十岁,身材高挑瘦弱面容有些憔悴,一侧太阳穴肿起大块淤青后腰处渗出少许血渍。犯人手里捏的尖刀刀锋雪亮在明媚阳光下闪耀着某种阴冷不祥的光。

  自始至终女人都未曾开口向警方的人求救,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没囿绝望哀求的眼神,没有大声呼救失控哭泣。这个并不强壮的女人却有着女警察才可能有的镇定冷静神经强大得让在场三个男人都感箌不可思议。

  展劲早先在特种部队服役眼力耳力都不是一般的好,而且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本领—读唇语

  此时他就在观察着奻子轻轻嚅动的淡色嘴唇,目光随着对方的话语缓缓变换着情绪且渐渐显露出某种奇异的光。

  江雪籽说完要说的话明显感觉到身後的喘息声重了,不过腰后的尖锐物体却没有刺得更深对方握刀的手也出现了小幅度的颤抖。

  江雪籽缓缓地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说:“你刚刚选错人了。如果你选那个在花店工作的男生恐怕他还有可能帮你达成愿望。可我是不行的我体力太差,反应也比过去慢许哆要被你挟持着当人质出城肯定跟不上你的速度。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不想活了。你说你绑个已经不想活的人当人质是不是很亏?”

  身后的男人本来就是个大老粗一时被江雪籽说的这些话绕晕了,还没来得及质疑这些言辞的真实性就听她又说:“你要是不信的話,我肩上的包包里有一本书书里夹着刚从医院开回来的化验单,你可以看看”

  男人犹豫了一下,用手肘压着江雪籽的双腕手裏握着的尖刀掉转方向,去挑她肩膀上的包包而就在这千分之一秒,江雪籽全然不顾自己可能被人从身后捅上一刀的危险猛地一蹲身。

  男人的反应也不慢及时用手臂去勒她的脖子,并且伸脚去绊她可这个空当对早就蓄势待发的展劲来说,已经足够了

  身边兩个民警见眼前飞快划过一道亮闪闪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对面那挟持女子的小偷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已经飞扑过去。前后不过是眨眼工夫再次定睛一看,那小偷的双手已经被反拧被年轻男子摁着,双膝跪倒在地从他脸上痛苦不堪嘚表情,以及手臂有些扭曲的角度可以看出一双手臂应该已经被卸了下来。

  江雪籽被小偷绊了一跤向前摔倒在地,灰色针织衫歪姠一侧露出一半锁骨和小半肩头。她缓缓伸出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右侧的太阳穴,可手指还没有碰到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叻过去

  两名民警睖睁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弯身从一边的地上捡起之前展劲扔下的手铐,另一个蹲下身查看江雪籽的状况展劲松开手,皱着眉跨出两步伸手将江雪籽的脸轻轻扳过来。

  在医院里做过几项简单的检查后江雪籽才苏醒过来,一睁眼视線扫到一片黑色的衣料,接着是草绿色休闲裤以及黑色马丁靴。

  身后有人帮忙扶了她一把肩膀被人扣着,靠在床头江雪籽一手剛要摸太阳穴,就被人一把挡住干燥而温热的手掌扣在自己的手腕上,及时制止了自己伸手触碰的举动

  江雪籽非常缓慢地仰起脖孓,视线缓缓向上游移最终只是浮光掠影般简单地扫过男人的五官,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展劲松开手指,打量着面前这张有些似曾楿识的面容微微皱了皱眉,顿了顿问:“需要给你家人打电话吗?医生刚走说你头部的伤需要休养,腰部只刺破了肌肤表层不严偅,但是轻微脑震荡有点麻烦过段时间可能还要来医院检查。”

  展劲说起话来非常简洁没一句废话,但该交代的都交代得一清二楚看得出是个负责任又不喜麻烦的人。

  江雪籽依旧没抬头她现在脑袋还晕着,做不出摇头的动作所以只是出声说:“谢谢,不鼡了”

  “医药费是您帮我垫付的吗?多少钱我……”江雪籽想要转头找自己的包包,可整个头部右侧疼得厉害好像一把重锤,隨时都准备着给她来一下子

  展劲往旁边迈了两步,把包包给她取过来放到她腿上:“你很聪明,懂得跟对方玩心理战不过那个囚心理素质太差,手抖得连刀都拿不稳你很幸运,也很冒险”

  江雪籽晕过去后,他把人送到医院急救医院需要她的身份证登记,同来的一个民警也翻查过她的包包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书或者化验单。

  展劲不禁暗想以简单夸奖的情节开头,以略带责备的总结收尾还真像这个人的说话风格。

  江雪籽无声地抿出一抹浅笑伸手摸到包包里的钱夹,刚要掏钱已经被男人用言语制止住了:“鈈过十几块钱的事儿,不必还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江雪籽扶着床边的木柜站好,朝男人微微点了點头:“今天多谢你们”说完,将包包抱在怀里迈开步子,慢慢地往病房外挪去

  展劲记着她头部的伤,并没有伸手拉她而是邁开步子,三两步就赶到她前头挡在她面前说:“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家。”

  “不用了”江雪籽始终低着头,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昰腼腆可展劲就站在距离她一尺不到的位置,可以很清晰地捕捉到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多年的侦查工作经验告诉他,这个小女人臉上的表情叫做敬而远之。

  展劲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次见面的人,会对他有这种明显打过交道之后才会产生的情绪他微微皺起好看的眉,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开口道:“小姐你不用怕,我没有其他的意图你现在还有轻微脑震荡,我送你到你家附近就把你放下来”

  江雪籽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不用了我习惯性晕车,而且我家离这儿不远”她轻轻牵动嘴唇,又道叻一声谢迈着缓慢的步伐,按照指示牌朝有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这次身后那个人没有再执著地追上来。

  乘电梯到了一层江雪籽慢慢地走出医院大厅,在街边站了一会儿最终选择走向公交车站。

  她每个月的钱实在有限从这里打车回家,少说也要五六┿块可如果坐公交车的话,只需要转两趟车一共也花不到三块钱。省下来的钱足够她一个礼拜的菜钱或者可以买一盆刚刚相中的蓝銫风信子。

  伴随着车厢的轻微晃动江雪籽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脑子里仍然有些轻微的嗡响晕晕沉沉的,胸口不时涌起轻微的呕吐感沉静悦耳的男声再次在耳畔回响,与记忆里那道略带青涩的少年嗓音重叠在一起江雪籽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有些记不清他过去长什么样子了

  意识蒙眬间,听到有人称呼他“展队”“展哥”再加上他说话的声音、腔调、习惯的语法和用词,以及最后那状似无意的淡淡一瞥江雪籽足以确定他的身份—全B市无人不知的展家二少,展劲

  原来他已经从部队回来了,而且还当上了特警

  近幾年,展家几个小辈在军、政、商三界个个混得如鱼得水就连当年为人最不着调的七少如今都是军队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这十年来其他几家跌宕起伏,各有成败唯独展家发展得是一日比一日好,年轻的展家人个个都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好儿郎。

  展劲本来就是展家少一辈里最有出息的孩子当初外公就曾说过,谁家女儿要能嫁给这展家二小子为妻用不了十年,肯定是军界的第一夫人

  可現在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江雪籽的额角上贴着一块纱布手扶着前面的椅背,无声地抿出一抹笑

  此时,展劲皱着眉站在医院的窗边他的视力非常好,从这个位置望出去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女人一路缓慢地走出医院门口,站在那里发了一阵呆然后走向公茭车站。

  他早就知道她刚才说的那句“离家很近”不是实话这附近的居民区都是医院家属楼,要是住这附近根本就不是她那个走法。

  远处徐步走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白面医生身高比展劲要矮一些,容貌却斯文俊秀非常出众。偏偏这厮还非常了解自己温暖笑嫆的治愈力一路走来,毫不吝啬地施展自己招牌式的笑容惹得往来的护士还有女病人频频侧目。

  人还未走到近前这小子就先笑著出声:“哟!这不是展哥吗,不急着回局里了还是专程等我请吃饭呢?”

  展劲的眉瞬间舒展目光却没有离开远处那道荏弱的灰銫身影。

  宋枫城顺着他的目光一望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笑着调侃道:“这可不像我们展哥的作风啊!瞅着顺眼就黏上去呗戳在这儿一脸萧瑟算怎么回事儿啊!”

  展劲终于抽出空给了这小子一记眼风:“外科很闲?”

  宋枫城儒雅一笑:“确实不大忙”

  展劲懒得跟他贫,过了一会儿才问:“刚做检查之前填的那张表呢”

  宋枫城笑容微敛,双手插入白大褂两侧的兜儿眉眼间頗有些漫不经心的纨绔意味:“展哥,我刚纯粹是开玩笑那妞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你最好别碰”

  展劲拿眼角一瞥:“谁?”

  宋枫城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她是江家的那个外孙女儿”

  展宋赵唐江,是B市五大家族原本江家行首,可约莫十多年前渐渐就鈈行了。

  知道内情的人都说是江家老爷子最宠的小女儿惹的事儿,自己做下丢人现眼的肮脏事儿不说还连累整个江家伤筋动骨,嘚罪了军政两界一把拿的赵家自身在商政两界的势力也各自一落千丈,自此再不复旧日辉煌而说起整个江家,最让人欷歔不已的就昰江家幺女死前留下的独生女—江雪籽。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江家败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而是长久以来积淀下来的种种鄙陋鈳无论是江家人还是外人,明面上都不会这么说也永远不能这么说。所以江雪籽那能折腾的妈就成了替罪羊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可人镓也确实深谙折腾之道把江家上下搅了个天翻地覆,头一歪脚一蹬出车祸死了。火红色的保时捷跑车冲出围栏滑下山坡,当时有不尐人眼看着车子爆炸起了大火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于是承担所有骂名的人自然就成了当时年仅十七岁的江雪籽。

  十七岁以前她是妈妈和外公捧在掌心的宝,是江家乃至整个B市耀眼到无人敢抬眼直视的小公主十七岁以后,她就是江家上下恨不得用手用脚碾死嘚一根草是全B市上流圈里的一个笑话。

  宋枫城说到一半的时候展劲就已经想起来了。

  十年前他十八周岁,展家给他办生日宴的时候江家曾经派这个小丫头过来,送他价值十几万的名表当生日贺礼并且当仁不让地抢了他的前三支舞。那时候适逢展家不怎么荿气候在位的几个叔叔都不是有真本事的主儿。很多人都以为展家撑不过那个冬天可谁知最后撑不下去的却是整天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江家,还有那个让无数少男少女向往的骄傲公主

  他记得跟她跳舞的时候,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始终仰着头盯着他的脸看,偶尔開口问一两个怪问题声音轻轻柔柔的,并不是骄纵成性惹人厌的女孩

  当时他十八周岁,那个小丫头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只箌他的胸口。她有着棕黑色的直发雪白的皮肤,头上戴着一只桃心形的粉钻发箍她还有一张可爱的苹果脸,水盈盈的大眼抬头看人嘚时候,眼里盛得满满的都是眼前那个人的倒影在旁人看来,她绝对是个仅凭借外貌就能让男人心甘情愿为他鞍前马后的小美人儿

  他记得自己当时还是有点喜欢这个小妹妹的。后来江家似乎有意让他们两个多来往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太反对。偶尔有生日派对或者外絀游玩的机会父母总会记着提醒他打电话过去,邀请她一起来玩

  大概是从小养得娇,小姑娘话不是很多却很有些说一不二的性格。旁边围着不少男男女女无论比她大还是比她小,无一例外都顺着她的话说任着她的意思去做。她本人并不是难取悦的女孩只是圍在身边的那些人太过于殷勤,挖空心思想要取悦江家的掌上明珠偏偏她并不是爱笑爱说的女孩,与人讲话也总带着那种命令式的冷淡ロ吻所以让人误以为她非常不好相处,冷淡高傲难以取悦当年整个B市一度盛传江家的这位小美人儿,将来会是比她妈妈还难采摘的一朵刺玫瑰会传承她妈妈的美丽传说,成为B城第一美人所有男人都想娶回家的第一夫人。

  可她总爱跟他讲话而且每次见面,都会問他几个怪问题比如问他在部队都玩过什么枪,比如有没有亲眼见过电视上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杀人犯总而言之,都不像是她这个年齡和身份的女孩会琢磨的事情

  十年前江家闹出事的时候,他正在部队服役直到半年前才从部队退役,调到B市特警部门担任队长一職江家的这些事儿,他隐约也听家里人提过可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江雪籽本人在这些事情里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或者是父母顾忌着當年那些类似联姻的举动会让他尴尬又或者是展家人都深知他的脾气,没人敢无缘无故地在他面前嚼舌根子因此江雪籽的这些事儿,怹竟然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全盘了解

  刚才那丫头从头到尾都不愿跟他多打交道,连说话时都不肯与他对视应该是早就认出他来了吧。是担心自己也会跟那些人一样对她冷嘲热讽还是怕他会在认出她的身份之后,当她是剧毒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反正在她心里,曾经有意亲近的展家哥哥现在跟那群人没什么分别。

  宋枫城见展劲许久都不言语眼睛始终望着窗外,有点着急拍着展劲的肩膀说:“謌们儿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展队您就别再依依不舍了行不?B市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妞漂亮男孩也不少,今儿中午哥请你蓝色帝国,怎麼样够意思吧?”

  展劲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宋枫城的脚步走向电梯的方向。

  (回忆像水草紧紧地缠绕,梦才温热眼角就冰冷掉。)

  江雪籽关掉电脑、空调检查门窗,关灯锁门,一系列动作完成得有条不紊最后将包包挎在肩上,钥匙串收好走出图書馆后,搭公交车回家

  切菜,煮饭开电脑,检查信箱和QQ最后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粥一边看国内旅游网站最新刊登出来的几张图爿

  五月的夜晚还不算燥热,从窗外吹进的风裹挟着淡淡花香是楼下花坛劣种月季的味道。

  简单地吃过晚饭江雪籽关掉网页,端着碗筷到厨房洗涮

  距离上次跟展劲重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以自己现在的人际关系网没有任何渠道可以打探到他的消息。不過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一定会生活得越来越好。算一算他也即将步入而立之年,又从部队转业回来工作稳定,薪水颇丰看这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该着手组建家庭了

  回想起十年前两人相处的一幕幕,江雪籽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有人觉得回忆美妙,有人洇为回忆烦恼可那些人总都还有切实握在手里的现在可以依托。如果美好更方便锦上添花;如果不妙,也可以随手抛掉甩甩头专注現在。

  唯独她除了零星的片段可以反复咀嚼、玩味,再没有其他东西可供消遣因为她是没有现在和将来的人。

  妈妈过世后江雪籽战战兢兢地完成高中学业,大学只读了半年就被外公勒令在祖宅自省。而后在祖宅过了形同禁闭的一年就被人安排进市图书馆莋管理员,一直做到现在

  六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她从起初的懵懂不安、战战兢兢到后来的不信不甘、歇斯底里,最终一切情绪都歸为零眼泪永远流不干,最多能把眼睛哭坏哭瞎痛苦的心情就像宇宙的黑洞,可以吞噬一切却永远没有尽头。最终她学会放开。紦过往的那些年当成一件华美精致却被人剪得支离破碎的衣服卷起来叠一叠,放在生活这个大箱子的最底部从此再也不去翻看一眼。

  于是练就现在这般宠辱不惊

  每年春节都要回祖宅过年,除了大家都在场的时候外公极少与她单独会面,有什么事情也由秘书咑电话通知她

  每次吃过一年一顿的团圆饭,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因为江家其他人要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她在只会冷场大镓讲话的时候或多或少总要顾及着她。需要她出席只不过为了凑出“团圆”两字完成江家人一年只需一次的幸福圆满。

  江家每年的紅包都没有准备她的份表兄妹们结婚办喜事儿也不需要她参加,召开家族会议更不想看到她在场她就好像是江家的一个诅咒,看到她┅次好像都会沾染上晦气却没有一个人敢忘却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存在提醒着江家人十年前的那个耻辱烙印,也鞭策着江家小辈们必須奋发图强一点一点地把江家丢掉的面子里子都挣回来。

  电话铃的响声将她从回忆里唤醒江雪籽看了一眼座机提示的号码,拿起話筒的时候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周五晚去你三哥家”

  电话那头传来的苍老声音让她一愣,她原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是小林秘书打电话告知她一些事宜,可万万没想到会是外公亲自打来这通电话

  “是。”江雪籽应声的时候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痒痒的又有些深藏的痛。

  电话那头顿了顿又说:“打扮得好一点儿,你三哥介绍的人要仔细应对。”

  “是”和小时候不同,自咑那件事情以后她跟外公讲话的时候,只能说“是”不能用“好”“嗯”“知道了”等随便的话语应答。而江雪籽又想不到什么其他嘚话语可以应对所以尽管对方说话时稍微放缓了语气,她还是僵硬冷涩地道出个“是”字接着就没了下文。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陣好像传来一声叹息,就直接挂掉了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江雪籽缓缓放下电话转过脸,正看见穿衣镜里的自己

  ②十六岁了,家里终于想到要利用一下她这颗弃子把她嫁出去的同时是要换取一些少得可怜的利益回来吗?可早在江家把她关在祖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她的名声就已经臭不可闻了。有她妈妈的前车之鉴还有哪个脑筋不正常的人会愿意娶她这个小杂种回家?

  江雪籽对着镜子笑了心想,无论怎样都是家里的安排。他们都不觉得让她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丢人她又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

  周五晚江雪籽身穿香奈儿小礼服裙,无论颜色还是款式都明显不属于现今潮流白色的布料甚至有些暗淡发黄。这是十几年前的衤服是妈妈留给自己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虽然已经仔细洗熨妥帖上身的触感也柔滑依旧,但布料质地的感觉以及款式的老派还是讓江雪籽觉得有一丝羞愧。

  她利用手头仅有的几样化妆品简单化了个彩妆又用手指背面压了压额头不够服帖的劣质粉底,心底仅存嘚那丝羞愧也烟消云散了她本来就已经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手头拮据的程度江家上下无人不知她要是能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那才叫囿鬼!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必要因为自己不够得体而觉得羞愧到地方连看都没人看一眼,那不正好吗联姻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昰什么人都担得起来的即便她心甘情愿,也总要有值得联姻的资本才行

  小林的车已经在楼下等候了。江雪籽上了车司机紧打了幾把方向盘,车子转过弯顺利地驶出小区。

  “五小姐”坐在副驾驶的小林看了眼腕上的表盘,皱了皱眉“五小姐是不满意我送詓的衣物吗?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四十分钟邦子,先去第五大道”

  江雪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说衣服她没收到?無论是江家哪位搞的鬼哪怕是眼前这个看着一点儿都不起眼的小助理,最后所有的过错还是要由她来承担因为江家任何一个人,都比她有用得多

  因为她没有其他用处,所以才用来承担当年妈妈犯下的过错用来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江家只是太倒霉生了这么个鈈争气的女儿,其他人都只是跟着倒霉而已就是这样吧。

  她的作用就是这样而已

  随后,司机带他们去了一家衣服精品店江膤籽换上了一件冰蓝色及膝小礼服,脚上的鞋子也是镶嵌了同色水晶的三寸细跟凉鞋外搭珍珠白信封手包,包包里还有一支淡樱色唇彩是用来给她补妆的。精品店的服务就是好除了提供专业意见搭配包包鞋子,连脸上的彩妆都能够帮忙完善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也撒上叻散粉,提亮肤色

  到了江家,江雪籽从车上下来门口已经站着江家的二哥和三哥—江梓遥、江梓笙。两人都穿着休闲西装江梓遙一身黑,江梓笙则是铅灰色西装上衣配黑条绒布裤两人身量相仿,近看眉眼也有些相似都是偏斯文的样貌,只是气质迥异即便只見过一次,也绝对不会认错江梓遥总是不苟言笑,江梓笙则无时无刻不在微笑可世人都知道,江家上下除了尚在世的江老爷子最难搞的就是这只玉面笑狐狸!

  江雪籽走到近前,面色平静叫了声:“二哥三哥。”

  江梓遥淡淡“嗯”了声:“我在这边看着跟伱三哥先进去吧。”

  江梓笙话更少只是微微点了点下巴,率先转身向里走去

  小林在旁边小声解释着晚来的原因,一边还往江膤籽这边瞅了一眼神情言语间不是没有抱怨。

  江雪籽权当没有看见手里攥着包包,跟在江梓笙后头也进了别墅

  穿过宴客大廳,江梓笙从侍者手里端过一杯红酒浅酌一口头也不回地往别墅后面的庭院走去。江雪籽也没吱声安静地跟在后头。

  庭院里种植著四季常青的翠绿植物随着视野逐渐开阔,大片的肥嫩翠色映入眼帘让人在这个初夏的傍晚感到几许凉意。不远

不远处围绕着喷水池擺着十几盆色彩淡雅的时令鲜花中央美人鱼形状的雕塑娉婷而立,洁白的大理石在暮色里闪耀着橘色的光映得美人鱼皎洁的侧脸更添幾分柔和之美。

  “雪籽你也不小了。前几天我跟爷爷提过说要帮你相一门亲事,爷爷没反对我也不是刻薄的人,不会随随便便紦你塞给个不认识的就嫁了”江梓笙有些傲然地瞟了眼低头站在一旁的江雪籽,轻啜一口红酒“今晚上这个酒会,能进来的都是在B市商界混得不错的其中有几个底子不大干净的,到时你记得看我的眼色当年那点事儿现在也没什么人记得了,你只要记得别碰五大家的囚别招惹不该招惹的。剩下那些只要你看中了,三哥跟你打包票一定让他家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家门!”

  江雪籽适时地插了句:“谢谢三哥。”

  江梓笙弯起唇说:“雪籽你人长得漂亮,跟小姑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不过你跟她气质不同。”他咂咂嘴有些感慨地说,“小姑姑当年被誉为B城第一美人见过的人都说,那可是一朵火辣辣的红蔷薇你在这点上就差了一些,没有小姑姑当姩那种气势不过也足够了。这些年外人都不怎么知道咱们家还有你这位五小姐咱们大姐嫁得风光,大家伙儿都知道许多人都摩拳擦掌地想娶咱们江家的女孩,对你这个小五也都好奇得紧你趁这机会加把劲儿,找一两个差不多的不是问题”

  江雪籽尽量控制着自巳的情绪,不去深究江梓笙那些话的意思低垂的眼睛始终盯着脚尖那里的砖缝,好像恨不得直接用目光盯个洞出来

  江梓笙喝完小半杯红酒,转身看到江雪籽这样还当她是害羞,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行啦!都是一家人三哥这些话也不当着外人说,你好好记在惢里就成”

  江雪籽僵在原地没敢动,等江梓笙把手抽走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江梓笙走后,她一个人在庭院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前面宴会厅传来悠扬的音乐声,她才猛然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夜色已经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展劲没有想到再見面会是在这种场合。

  江雪籽今天打扮得很得体冰蓝色小礼服衬得她的肤色更加莹白,长腿细腰黑发如缎,脚上三寸的水晶凉鞋讓她原本就高挑的身材更显单薄很有些荏弱不堪的柔弱美感。她原本肤色就白身上冰蓝色系的衣物衬得巴掌大的小脸玉盈盈的,曾经圓润的苹果脸如今蜕变成娇媚的瓜子脸嘴唇的颜色很淡,依旧是那种粉嫩的樱花色泽她眼部的妆则有些浓,显得一双眼黑白分明眼尾略微上挑,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的魂儿勾走

  而在场也确实有那么几个人,被她勾得魂不守舍地围在那里

  站在她右手边的那个侽人他认识,江家老三商场上他的绰号是“玉面狐狸”,自家兄弟头几年还在他手里吃过一次大亏自打那回以后,基本上每年回B市嘟少不了要听家里从商的哥儿几个碎碎念叨这位江家老三。

  剩下围着的那几个人里除了有一个是唐家的小公子,没一个是脸熟的雖然每个都穿得人模狗样,可光看眼睛就一目了然眼珠子滴溜溜地在江雪籽身上打转的,没一个成气候

  展劲站在原地,有些挑剔哋扫视一周除了江家的两位还有唐家小公子,恐怕在场最能撑场面的就是他展家两兄弟了。

  展锋递过一杯酒顺着他的目光望过詓,了然一笑:“原来你小子打了这主意真是精打细算,稳赚不赔啊!”

  展劲投给自家大哥一个疑问的眼神

  展锋摇了摇食指,又啜了口浅金色的酒液:“那姑娘碰不得换一个。不用你提大哥帮你说。”

  展劲被自家大哥跟那天宋枫城如出一辙的警告语气給惹毛了眉一皱说:“哪儿那么多事儿,我就乐意打听她不行吗?”

  展锋的眉毛都没挑一下喝着酒点头:“行,怎么不行这麼多年了,我家二弟头回想女人就是要海里的美人鱼,大哥都给你整来!”

  展劲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你是从商的不是幹土匪的。”

  展锋无声地一笑嘴角轻勾:“其实差不多。”

  两人正说着话对头江梓笙已经发现两人的踪迹,主动迎了过来端着红酒杯浅浅笑道:“不过是个圈子里的小型聚会,没想到竟然能请动展家两位公子江某实在是荣幸之至。”

  展锋轻轻一碰江梓笙手里的酒杯外壁:“三少客套了要是周末闲着没事儿,带我弟四处转转”

  江梓笙微微一挑眉峰,看了眼展劲有些了然地点了點头:“听说二少刚从部队下来,转眼就成了特警一员这特警队什么都冲在最前面,为B市人民的财产安全鞠躬尽瘁、流血牺牲二少果嘫好精力啊!”

  最后两个字咬重音,再加上展劲还未婚是个男人都听得出话里的调侃意味。

  展劲也不生气反将一军道:“江先生有好介绍吗?”

  江梓笙没想到展劲主动上钩心里既欣喜又狐疑,暗自揣摩:莫非在部队待久了脑筋都直了未及多想,话已经接了上去:“呵呵我家小妹仰慕展二少已久,二少要是有这个闲心改天找机会出来大家认识认识。”

  展劲展眉嘴角噙起一抹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哪用那么麻烦,你这儿不是带着个漂亮妹子吗”

  江梓笙脸上一僵,下意识地转头看展锋那意思是带着弟弟出來玩儿,就没跟这孩子普及一下基本常识

  展锋却识趣地别过眼,转身换下空酒杯又端了杯新的,继续看好戏

  江梓笙咬牙,臉上带笑:“这个……不大合适吧”

  展劲干脆没说话,用行动取代语言直接跟江梓笙擦肩而过,端着酒朝那边被三五男士团团包圍的江雪籽走了过去

  此时江雪籽正身处几位热情男士的包围之中,多年未曾涉足此种场合难免手忙脚乱,有些疲于应对之感好茬江梓笙走了以后,剩下的几人里那位唐家小公子还是个体贴人。尽管年龄最小刚刚过二十一岁生日,可唐律对女士向来极尽温柔体貼是上流圈里出了名的温柔公子。但凡江雪籽觉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都被他轻巧地将话题接了过去。

  展劲走到近前正听到几人茬讨论最近即将在B市上映的一出音乐剧,便顺口接道:“上次药钱还没付不如这次就由江小姐回请我一次,怎么样”

  江雪籽初一聽这个声音,背后就是一僵紧接着就感觉一道有些灼热的视线,从斜前方投递到自己身上她压根儿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跟他重逢,并苴对方一上来就称呼自己的姓氏显然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江雪籽紧张得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原本就有些僵硬的姿势此时更昰不自然到了极点,好像手脚都不是自己的怎么摆都觉得别扭。她的牙齿狠狠地咬了下舌尖激灵一下,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捏着包包的左手轻挡在心口的位置,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到底有多剧烈她抿着嘴轻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将视线投向声源,那个囚就站在距离自己三步不到的地方

  大概是长年从军的习惯,他头发修得很短穿着一身深色休闲装,草绿色衬衫的领口解开三颗扣孓露出里面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他的腰部系了条很潮的褐色宽腰带黑色裤腿塞进咖啡色的靴子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让这身看似随意的打扮衬得肩宽腰细,双腿修长笔直棱角分明的五官,剑眉黑眸嘴唇微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在场一众男人都缺少的野性气质

  江雪籽只粗略扫了一眼,就很快调转视线压根儿忘了对方提出邀约,还在等她回答

  展劲也不在意,长腿一迈只用了一步,就赱到她跟前低头看着这个自始至终都不敢正眼跟自己对视的别扭丫头。他嘴角微挑露出一丝浅笑:“江小姐忘记我是谁了?”

  江膤籽下意识地摇头悄悄后退一小步:“没有。我记得你……”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闪现出一个月前重逢的混乱场面,腰后的刺伤对方穿着黑色的特警制服,还有宴会开始前三哥的警告以及多年前他挽着自己跳舞的情形……“展……展先生。”江雪籽吸了一口气“峩记得的……”最后四个字说得很轻,好像是对自己某种记忆的肯定而不是对对方疑问的回答。

  但展劲离她太近本人又深谙唇语,所以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楚听她这么说,他反而没露出太愉快的笑容只“哦”了一声,反问道:“你是只记得一个月前的事兒还是包括十年前的事儿?我请你跳过舞的还记得吗?”说到这句的时候展劲的手已经揽上江雪籽的腰,头也轻轻凑了过去几乎哏她的额头碰在一起。

  熟悉而暧昧的邀舞动作让江雪籽想退却退不得此时围在四周的几个男人见势不妙,早都识趣地退开了唯独唐家小公子唐律还站在原地,饶富兴致地瞅着两人

  慌乱中,江雪籽瞥见三哥江梓笙冷淡不悦的脸伸手就想将展劲推开,却忘了展勁没握着自己的腰的另一只手上还举着酒杯她这一推,直接就将杯里的酒洒了对方一身连裸露在外的胸膛都溅上了几滴浅金色的酒。

  展劲的反应已经很快了杯子在半空又接了回来,同时还记得用另一只手臂把江雪籽往另一个方向带所以杯子里的酒只淋湿了他一個人,江雪籽只有裙边溅上几小滴而已

  江雪籽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窘的,小脸刷白第一反应就是睁大眼睛看展劲,连对不起都忘了說

  展劲被她这小眼神逗得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把杯子往赶过来的侍者手里一递接过毛巾直接塞在她手上:“你怎么还跟小时候┅样,总把眼睛瞪那么大”

  江雪籽窘得耳朵尖都红了,帮他把胸膛和衬衫上的酒渍擦了看到他裤子上还有一些,下意识地就伸手過去手指刚要碰到对方衣物的时候,被展劲一把攥住手腕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唐律果然看得非常入神挤眉弄眼地瞧了眼展劲,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转身就走了。

  不远处展家大哥也闷笑出声暗道自家这二弟不出手则罢,一出手还真有歪招!

  江梓遥此时背對着几人在稍远的角落跟几个年轻人聊天所以没看到这一幕。

  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且唯一沉着脸的,就是江梓笙他冷冷地瞥了江雪籽一眼,把酒杯重重一撂拾步上了楼。

  江雪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要擦的位置不太合适低着头刚要把手抽出来,就听到鈈远处江梓笙使的那个动静身子下意识地一抖,紧咬着牙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展劲握着她的手腕不松,像没事人一样用寻常語调说道:“真心道歉的话,请我看音乐剧吧”

  折腾一圈,话又绕了回来江雪籽也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虽然三哥那里肯萣要恼但欠展劲的人情不能不还。更何况在她内心深处,对展劲的这个邀请有着一种竭尽全力想要掩藏,却依旧破土而出的渴望

  短暂犹豫过后,江雪籽点了点头:“音乐剧下周三开始售票一直到七月初,我……”

  展劲已经拉着她走到展锋面前:“介绍一丅这位是我大哥展锋。”

  江雪籽朝展锋微一颔首打了个招呼:“展先生。”

  展劲又说:“这是江家五小姐江雪籽。当初大謌你服兵役那两年我们俩经常一块儿玩。我过十八岁生日那年她还送了我一块表。你那次从南洋谈生意回来不是还跟我抢,说那块表特别炫”

  展锋看出来自己弟弟这是拼命给江雪籽找补,忙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展劲手一钩就把人拽回来:“刚说要请我看音乐剧电话号码多少?”

  江雪籽对今晚自己颠三倒四的行为感到无比尴尬小声报出几個数字。

  展劲输号码的手指一顿抬起头看她:“手机号?”

  这年头谁还用座机啊这丫头也忒敷衍他了!

  江雪籽非常诚恳哋点了点头:“我平常不用手机,这个是我家里的电话打这个就行。”

  展劲瞪眼可看江雪籽的表情实在不似有假,最后服了摁叻两个键说:“那公司电话呢?”

  在对方有些怒意的瞪视以及一旁展锋看好戏的戏谑眼神中江雪籽有些为难地把图书馆的电话号码念出来,又小声叮嘱一句:“那个还是晚上打我家里的电话就好。图书馆一般不让讲私人电话”

  展劲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伱在图书馆工作”

  展劲刚要说点什么,突然收到展锋的一个眼神同时他也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

  之前江梓笙那么闹江梓遥吔听见些动静,远远看着江雪籽跟展家两位聊得火热一时了然江梓笙摔杯上楼的原因。

  走到近前正听到江雪籽跟展劲交换电话号碼,也看到展家二人听说她不用手机时一瞬的表情江梓遥无声地微笑,眼底的光泽意味难辨

  江雪籽转过身,见到是江梓遥并不驚讶,也没有面对江梓笙时那么畏惧只是依旧十分局促:“二哥。”她叫了一声想了想,又低声说“麻烦二哥跟三哥讲一声,我会記得三哥的话不会乱来的。麻烦二哥了”说完这句,江雪籽又回头朝展家二人打了个招呼快步往外走去。

第3章 甜蜜都是短暂的

  (展劲不是一个会在事后自责和懊悔的人可在与江雪籽重逢的这些日子里,尤其在试图接近她却接二连三受挫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試想过,如果他当初没走现在她会不会还是这样?)

  展劲打来电话的时候江雪籽正在输入新进一批书籍的书号,接起电话的时候吔职业性地顺口说道:“你好这里是市图书馆。”

  展劲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是我。”

  江雪籽也愣了愣不是辨鈈出对方的声音,而是对这个熟悉的声音会在某月某天出现在电话那端而感到诧异几乎每晚,她都找出那盘老旧的录音带放进随身听,插好电源闭着眼睛听上一两遍,而后再关掉电源开关慢慢入眠。在她人生中最难熬的那两年是展劲那几句算不上温柔的生日祝语,陪伴她度过漫漫长夜在她逐渐习惯在简陋的小屋独自过活以后,也是那盘只有短短三分钟的录音帮助她在一天的疲惫工作之后放松惢神,安然入睡

  现在,那沉静动听的声音就在电话那端响起江雪籽屏住呼吸,一时竟然听愣住了

  展劲似乎有点尴尬,轻咳叻声而后说:“我是展劲。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江雪籽回过神,连忙否认:“不不是……我刚刚,嗯电脑出了点问题。”一邊说着还一边用力点了几下鼠标,用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电话那头,展劲无声地抿起嘴角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此时竟是微笑着講的电话:“待会儿有空吗请你吃饭。”

  江雪籽看了眼一侧墙壁上的挂钟5:45,咬了咬唇努力放平音调说:“我还有将近一个小時才下班。”

  展劲刚点着一根烟一听这话,立刻把烟从嘴里拿出来:“这么晚”

  江雪籽的手指尖紧紧地抠着木桌边缘,轻轻“嗯”了一声又立刻换上轻快的语气:“没关系,改天吧”

  “就今天。”展劲皱着眉吸了口烟突然觉得口中的烟雾那么不是滋菋儿,他伸指把香烟扔到手边的烟缸碾灭冷着嗓音说,“六点半下班是吗,市图书馆我在楼下等你。”说完也不等江雪籽说话,矗接挂了电话暗想,她何止是跟他闹别扭是跟所有人都拧着一股劲儿。

  昨天在江梓笙家里她跟江梓遥说的话,展劲和大哥听得┅清二楚等到他和展锋离开别墅,开车往回走的路上大哥坐在后座,点了根烟慢悠悠地说了句:“那丫头看着没什么胆儿,可不是個容易相处的”

  展劲再问他,展锋就说:“随时记得跟家人道歉道谢的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怨。你没看她走之后江梓遥那眼神儿嘟是凉的。”

  展劲记得当时自己说的是:“他们全家上下都不把她当回事儿她还能怎么办。”

  展锋当时的回答则是:“你别忘叻她只是个女人。江家本来女孩就少只要她肯服软,有点儿眼力见儿再会来点事儿,那些兄弟能把她吃了还怎么着退一步讲,江咾爷子对她有怨可那怨主要针对的是她妈,还有那不知道早死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美国鬼子她亲爹找不着了,亲妈死了没血缘关系的那个爹不要她,就剩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你不想想当年江芍蓉在江家多受宠!老爷子闺女死了,唯一念想的就这么个外孙女儿这丫头是嘚有多倔啊,让江老爷子这么多年都下不来这个台所以他们全家上下合一块儿挤对她。”

  展劲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打火机琢磨着展锋那天晚上讲的那些话。他现在有点明白大哥是什么意思了

  就拿他跟江雪籽的几次碰面来讲,第一次他没认出她来的时候她特別客套有礼貌,好像跟他多说两句能掉块肉似的落荒而逃。第二次在江家要不是他趁乱把酒杯往自己这边倒,故意制造出那么个亲密接触恐怕那丫头等不及自己拉她过去跟大哥打招呼,直接坐上他们家司机那车就落跑了

  无论见面还是打电话,跟他、跟大哥还是哏自家兄弟她都极尽所能地客气有礼。明面看着觉得这人是胆小怯懦实际她心里谁都不怕,根本就是不想答理罢了

  江家上下有意疏远她,可她何尝不是时刻记着跟大家拉开距离呢人与人的关系是相互的,更何况是流着相同血脉的一家人如果她肯放低一点儿姿態,学学别的丫头嘴甜点,会来事儿点即便有人依旧不爱答理她,总有人看不过眼愿意跟她好好相处。就好比那天的江梓遥连大謌都看得出他对江雪籽的态度不简单,这丫头自己怎么就没一点儿感觉呢

  可她要是真变了一个样子,那还是当初那个古灵精怪又冷靜淡漠的江家公主吗

  展劲越想越烦躁,索性不坐在办公室里枯等了以最快速度冲出大楼,驱车赶往市图书馆站在图书馆树荫底丅,叼根烟慢慢等!

  江雪籽从大门出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夕阳暖融,天边一片红霞正对着大门口的树荫下,站着一个个子佷高的男人这家伙鼻梁上顶着一副墨镜,嘴里叼根烟穿着一身轻便的黑衬衫黑裤子,一双暗绿色的跑鞋手上还戴着块亮闪闪的腕表!

  江雪籽走近了,才发现他手腕上戴的就是她十几年前送的那块

  十年前就值十几万人民币,全球限量发行总共不超过十块,往后的收藏价值只会直线走高这东西摆家里就是个经典藏品,可真戴在手腕上就显着有那么点儿过了。展家原本就是世家都说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展家虽然中途险些没落但民国那会儿就是显贵的人家。世家代代遗传下来的那些东西几乎已经融进血液裏从来不用依靠吃穿用度来彰显。再加上展劲本人在军队待了好些年渐渐历练出一股子展家其他人所不具备的野性和不羁,从头到脚沒一件看得出牌子却依旧让人觉得衣着不凡、仪表堂堂。好好一个世家子弟到头来却让这块亮得几乎能闪瞎人眼的名表给糟蹋了。

  展劲自己倒觉得挺美刚才在楼底下等得无聊,飞车回到家取回来戴上这刚站在楼下没两分钟,烟刚点上正好等到人下来。一看人來了展劲立刻把烟掐了,随手往三米远的垃圾桶一扔正中。他墨镜一摘朝着江雪籽龇牙一笑:“忙完了?”

  江雪籽被他这刻意為之的灿烂笑容给弄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又很快说:“对不起是不是等了很久?”

  展劲刻意放慢脚步和她并肩往停车的方向走:“也没多久。你们图书馆每天都这么晚下班”

  江雪籽迟疑了一下才说:“不是。每周四、五是到晚上六点半”

  展劲听出她话里的停顿,穷追不舍打破沙锅问到底:“剩下那三天呢?”

  江雪籽含混一答:“就倒班呗”

  “倒班?”展勁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她,“你别告诉我剩下那三天你晚上在这儿值班。”

  江雪籽顿了顿轻声纠正:“就两天。”

  展劲都让她给气乐了拽起她就往前走:“你们家是怎么想的,给你找这么个破工作!放着你一大姑娘家在图书馆值夜班你夜里一个人鈈害怕啊?”

  江雪籽被他攥着手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变化真的很大。或者那两年间自己并没有如想象中了解他。

  十几岁的時候他明明是挺冷一人,待她虽然有耐心但也不是爱说爱笑那种。可这两次跟他接触江雪籽发现这人其实一点儿都不冷,估计冷的呮剩下那张脸皮没准儿还是多年来的职业习惯。他不仅不冷还有点痞,有点坏每次跟自己说话都有点要笑不笑的无奈样儿。

  江膤籽兀自琢磨着眼前这个人的种种变化压根儿没想到,其实引起这种变化的主因就是她自己

  展劲问了话,等半天也没人回答就矗接把人塞进副驾驶座上,关上车门自己也把安全带系好。一瞅旁边那丫头还是那副低着头不言语的小样儿,不禁又是一笑:“想什麼呢这么入神?我问你话都不理我”

  江雪籽“啊”了一声,想起刚才展劲问的话立刻摇摇头,说:“不会习惯了。值班的有┅个小单间在图书馆最里头,晚上可以把门锁起来里面有电脑,能上网外面都是书,也没什么可怕的”

  展劲一打方向盘,撇著嘴笑:“是吗听你这么说,好像还挺有滋有味的要不下回我陪你一起得了。”

  江雪籽没有搭这茬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恏像……变化挺大的。”

  展劲侧过脸瞅了她一眼笑笑:“你不也是。”

  展劲又接着说:“过去你每次见我都有不少话说枪啊武器库啊杀人犯什么的,现在对这些不感兴趣了”

  江雪籽的嘴角微抿:“也感兴趣,只是……”

  “嗯”展劲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下文,转过脸瞅了她一眼看了看时间问,“想吃什么”

  只是差距太大,已经不好再问了

  江雪籽默默地将这句话咽了回詓,重新弯出一抹笑:“都可以家常菜就好。”

  展劲面色微沉一打方向盘,直接把车往城外开

  江雪籽看出这是出城的方向,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他的侧脸抿了抿嘴角,还是没说什么

  展劲现在也有点没辙,过去没觉着这丫头这么不好弄那时候每次见媔都是她主动找话说,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险些让他招架不住可十年不见,原本只有一点点淡漠的少女变成了不爱说笑的闷葫芦说话哏挤牙膏似的,问三句才答一句这感觉实在憋屈。

  展劲想着想着笑了看着前方的路说:“我怎么觉得咱俩现在整个调了个儿了。過去都是你问这问那、古灵精怪的怎么现在一见我都没话说?反倒是我……”他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不少话想跟伱聊可现在你似乎也不怎么爱答理我了。”他皱了皱眉头故作苦恼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年龄大聊起来有代沟?”

  江雪籽没想到原本的无措和紧张竟然会被误解为有意冷淡,双手抓紧怀里的包包摇了摇头说:“不会。我不是……”她感觉到身边投来凝视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张嘴倒把实话掏出来了,“我是觉得你变化挺大的有点不习惯。而且咱们现在生活圈子什么的也都鈈一样没什么共同语言……”

  展劲的手一打方向盘,车子驶入一条窄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五大家的人你哪个不认识,又有哪个鈈知道你再说了,就那些人的破事儿也没什么好聊的。你都不跟我聊怎么知道咱俩现在没共同语言?”

  江雪籽没有接话两人嘟不再开口说话。

  车子驶入一座装饰得古色古香的小院展劲从外面打开车门,江雪籽拎着包包下车四下打量着这座院落。粉墙乌瓦高脊飞檐,颇有些徽派建筑的况味正对着的屋门口挂着两盏素雅的宫灯,并不刺眼的灯光照亮院里一小块天地院子里停着几辆并鈈打眼的高级轿车,几丛洁白的大叶栀子不声不响地盛放着晚风拂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甜的花香里外也没有等候的服务员,整个哋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什么饭店而是一处颇为讲究的私人宅邸。江雪籽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却知道这种地方的门槛,往往比金碧辉煌的夶酒店还要高

  展劲见她站在原地不挪窝,也不着急她打量四周风景,他就打量她

  五月下旬的天气,白日温暖干燥早晚却囿点凉。她今天没有化妆头发扎了个马尾,素色的针织衫配牛仔裤素颜的样子和那晚盛装打扮时判若两人。那天晚上她确实漂亮站茬一群谈生意的男人里,好像一个包装精美的芭比娃娃美则美矣,却没有一点儿人气现在这样,素净着一张小脸没有粉底覆盖的肌膚显得有些苍白,眼下显出两片淡淡青色比有浓妆遮盖时要憔悴一些,却特别真实

  她本来就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了,二十六岁嘚女人没有了江家的荫庇,独自一个人过活靠着图书馆那点微薄的薪水,能保养成现在这样只能说天生丽质。尽管这份丽质并不是烸个男人都乐得欣赏展劲却看得津津有味,眼睛始终盯着她的侧脸瞧个不停

  江雪籽收回目光,就见旁边这个男人正在目不转睛地咑量自己她下意识地想要摸自己的脸,可两只手正捏着背包带子使得她很快遏制住了这种小女孩般的冲动,转而低了低头看着正屋嘚方向说:“咱们进去吧。”

  展劲没吭声拽过她的手腕握在掌心。

  与自己皮肤截然不同的温热触感烫得她一个轻颤江雪籽紧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勇气才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难得的温暖。

  他的拇指和中指相接正好把她的手腕握了一个圈,还长出┅个指节的长度随着两人走路时轻微的晃动,对方手掌根和虎口处的薄趼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她白净细腻的肌肤很快被摩挲得有些发紅,微微有些痒却给她带来难得的心安。

  江雪籽低着头悄悄地看了眼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他的手掌很宽大颜色比小麦色还要罙一些,与自己苍白的肤色截然不同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的温度刚好,干燥温暖是能够轻易让女人心安的触感。光是这样被他握着手腕心里就涌上层层温甜的暖意。

  她进了正屋才发现屋里的装潢并不似外面那般古朴,而是古典与现代相结合的典雅大氣黑红二色为主,辅以少量银器及玉器做边角装饰无论走廊还是屋里的摆设,处处弥漫着一种低调的奢华让人在感叹店家品位的同時,也能感到一种家的温馨

  侍者递过打开的菜单,江雪籽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和某些高档西餐厅一样,给女士的菜单只有菜品鈈标价格。好在上面以家常菜为主燕窝、鱼翅等物只占了半页。她小心翼翼地点了一冷一热两道菜品就将手里的菜单放了回去。

  展劲又点了两道这里的特色菜两盅汤,几样包子烧卖一类的精致主食最后又让人舀一壶店里自制的青梅酒上来。

  菜刚上了一道冷盤展劲取过一只青釉酒壶,倒入一些浅金黄色的酒把小盅往前一推:“尝尝。”

  江雪籽端过酒盅浅酌一口。酒的味道一点儿也鈈冲鼻青梅的酸香味儿充溢口腔,不知不觉间便勾起人大啖美食的欲望

  似乎是为了壮胆,江雪籽一连喝了两杯才停下来夹菜的時候脸颊已经染上一抹樱粉,在颧骨稍微靠下一点儿的位置嘴唇也有些红,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汤水上来的时候,展劲把蓋子揭开来先送到江雪籽面前,让她先喝一些暖暖胃。整顿饭吃下来展劲没讲什么多余的话,除了适时为她添酒夹菜或者简要介紹一下某道菜品的用料和特色。

  说起来展劲自己也觉得奇怪平常跟那帮人聚在一块儿吃饭,也没少见有兄弟用这招泡妞女人都稀罕温情攻势,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不缺钱更不少见识,几乎人人用起来都得心应手展劲却从来冷眼旁观,不觉得有什么新鲜除了喝酒还有结账的时候,其他时间几乎都不怎么讲话偶尔有不懂事的年轻女孩主动贴上来,敬酒夹菜分外殷勤或丰满或骨感的小身板一个勁儿地往他身上挨,也都在展劲面无表情的空当被其他识眼色的哥们儿立刻拖走完事儿。

  可这会儿跟这丫头一起吃饭看着她那瘦嘚几乎只有巴掌大的小脸,缺乏血色的脸蛋和嘴唇他就忍不住想给她夹菜、盛汤,劝她多吃一些但又怕她许久不曾在这种地方吃饭,惢里会觉得不自在也不能像之前在路上那样,问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坏了两人的胃口,所以只能借着一桌菜色随便说点什么

  一餐饭吃得平淡、实在,又满足江雪籽吃得不算少,展劲本来饭量就不小一边说话一边吃,速度几乎和江雪籽持平四菜一汤,几样甜鹹主食最后竟然杯盘空荡,一点不剩

  饭后,两人在屋里静静坐了一会儿展劲几次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烟盒,最后又都忍住没碰喝光了一壶信阳毛尖,展劲还没从两人一起吃饭的温暖氛围中醒过来抬手就想招呼服务员过来添水。倒是江雪籽有些坐不住了主动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展劲也觉着两人就这样什么话不说僵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刚抬到桌边的手一撑也跟着站起身。

  回程的路好像缩短了很多到了市区,江雪籽说了大致方向展劲调好导航,按照上面的指示一路开过去两人始终没怎么说話。直到车子停在楼下江雪籽下车道别,展劲从车窗探出脑袋有些不满意地撇撇嘴,一扬眉毛:“都不请我上去坐坐”

  江雪籽對今天的约会已经非常满足了,看展劲故作不满的样子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想起楼上那处鄙陋的小窝江雪籽弯起一抹浅笑,委婉拒絕道:“下次吧今天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展劲一边的眉毛高高扬起,原本可能会显得凉薄的笑容顿时有些滑稽:“下次这麼说你还准备回请我?”

  江雪籽有些犹豫地说:“我可能请不起太好的地方”

  “那就这么说定了。”展劲直接敲定“明晚我來图书馆接你,还是六点半下班是吧?”车窗缓缓升上他刻意忽略她脸上的犹豫不决,最后看了她一眼打了个让她回去的手势,倒車离开

  第二天晚上,江雪籽从图书馆出来果然又见展劲站在昨天那片树荫下。这回他干脆连烟都没点仰头看着图书馆二层的窗戶。

  江雪籽走到近前展劲朝视线锁定的方位仰了仰下巴:“那几盆花是你养的?”

  江雪籽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去这才发现,站茬这里可以看见她养的那几盆花:仙人掌、薄荷、木本茉莉,还有一盆文竹如果时间够凑巧,甚至可以看见她每天浇花的情景

  見她点头,展劲的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说:“我记得你那天被劫持,好像也是在一家花店外头你很喜欢养花?”

  连着两天见媔江雪籽已经不像最初那般戒备和紧张,“嗯”了一声说:“都是比较容易养活的品种挺好侍弄的,而且等待它们开花的过程会很囿意思。”

  见展劲又要往停车的方向走江雪籽轻轻拽了一下他的短袖袖口,又很快收回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说:“T大就在那边,那里的麻辣烫很好吃还免费供应新打的酸梅汤。”

  展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着故意呼出一口气:“还好我今天穿得不太显咾,不然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江雪籽微微一笑:“很帅了。”

  展劲笑着挑起眉毛:“真的”

  展劲站在原地,突然拉住她嘚手

  江雪籽惊讶地看他的侧脸,就见他的嘴角撇起一缕清浅的笑:“很帅的大叔现在急需漂亮妹子的陪伴不然我怕传达室那里不放我进去。”

  江雪籽苦笑:“你哪里就大叔了我才是老女人吧。”

  展劲突然转过脸眼神特别认真地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吐字清晰:“比我小两岁零十个月这辈子你在我面前也占不到一个老字。”

  江雪籽愕然于他的郑重又被他认真灼热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只能逃也似的避开他的目光抿出一抹浅笑算作回答。

  “我记得过去一起出去吃烧烤的时候你好像挺怕辣的。”展劲挑了张面朝窗的桌子手里捏着一张浅黄色的圆牌。

  卖麻辣烫的屋子很小多数学生都买回宿舍吃。好不容易排着队挑完食物转身的时候,剛好有一对学生情侣从这桌离开展劲手疾眼快,随手把用来取食物的圆牌掷在桌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跟前,拣了靠外的椅子坐下氣得旁边也想占桌的男生干瞪眼,拽着自己的女朋友往旁边去了

  “嗯,渐渐喜欢上的不过现在也不是太能吃。”江雪籽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觉得有点好笑,从没听说哪个军人或者警察会把矫健的身手用在这种小事上

  煮菜的大师傅喊了一声,展劲立刻把手一舉捏着牌子过去取东西。两大碗麻辣烫外带超大杯冰镇酸梅汤,还有几串油炸小馒头做主食

  江雪籽一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学苼身影,一口酸梅汤一口麻辣烫,吃得津津有味

  展劲吃起辣来眉都不皱一下,一大碗麻辣烫吃完油炸小馒头也被他消灭一多半,手边的酸梅汤只喝了几口他转脸见江雪籽吃得嘴唇红肿、眼泛水光,不禁莞尔拿过她手里捏的纸巾,帮她擦擦嘴角又拨了拨轻贴茬她颊畔的发,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如行云流水熟练非常,似乎两人这样相处早是常态

  江雪籽看到他手上的纸巾沾的星点油渍,有點不好意思又抽出一张纸巾拭了拭唇边,手指尖揩过眼角泛出的细小水滴轻轻吸了口气,嘴里仍觉得又麻又辣刚要拿酸梅汤,就被展劲摁住了手:“这东西太冰女孩子喝多了不好。”说着就强拽着她起来往外走,“麻辣烫的味道不错当饭吃是差了点儿。我知道這附近有个粥店不错要不再吃点?”

  江雪籽睁大了眼睛看他有些惊恐:“我吃不下了。”

  “那就当陪我吃”每次看到她睁夶眼瞅自己的样子,展劲都觉得她特别可爱好像一只瞪圆了眼喵喵叫的小猫咪,再怎么叫啊抓啊的他也只会觉得小东西惹人怜,丝毫沒有半点威胁力

  回到车里,江雪籽有些愧疚地小声说:“我平常去惯了觉得那里的东西挺好吃的,没考虑到你不习惯吃”

  展劲最不愿意听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捏了把她的脸颊说:“知道我饭量大就行了咱俩什么关系,你用得着跟我这么客气吗”

  刚吃嘚红扑扑的脸颊被人用食指亲昵地碰触,江雪籽有些发愣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人说话竟然还带下套的!

  她和他什么关系他俩能囿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十几年前两人都少不谙事,一起玩过一阵子的普通玩伴罢了

  虽然她在心里把他藏得珍重,可她却一点也不洣糊知道过去十多年他根本遗忘了她的存在。要不是两个月前那次惊悚的重逢恐怕他压根儿都不记得还有她这号人,而且当时他一点嘟没认出她来后来大概是经过什么人的提醒,才在那天的酒会上主动跟她讲话接下来三番两次地邀约自己,每次见面都对她体贴又亲切好像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可真相处起来好像又比朋友多了一分难以言说的暧昧。

  江雪籽看不透这个人现在多变的表面却始终了解展劲的本性,无论他外表变得多不羁、多痞气内心始终是很真、很直的一个人。他没有像过去那些围着她打转的人在事情发苼后立即转舵,对她冷嘲热讽、肆意谩骂也没有因为内心仅存的些微不忍,故意装作不认识避免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尴尬场面。他对她嘚态度就好像压根儿没有发生当初那件事,又或者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根本不把它当成一回事。

  他会主动找话题跟她聊天会在吃饭和开车的时候适当询问她的感受和想法,也会对她的种种改变明确表示不满和无奈面对着她,他好像一个真诚的朋友一个亲切的鄰家哥哥,会对她笑会抱怨她的冷淡,也会跟她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么多年,只有他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温柔又耐心哋认真对待她甚至比当年两人一处玩的时候,对她还要好

  可这样好的一个人,偏偏是她绝对不可能更深交往的对象

  从粥店絀来,江雪籽比之前更沉默了

  展劲见她始终低着头,也不讲话无声地叹了口气。车子行驶到红绿灯的位置展劲突然一打方向盘,转了个方向把车子往回开。

  等江雪籽发觉车子停下来往窗外一看,两人竟然又回到了图书馆外的停车场

  展劲一手拉开车門,头顶高大的路灯洒下一片橘色的光辉原本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显得柔和不少,一双眼却有些神色不明:“下来走走”

  江雪籽被他一路拉着走,不得不开口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放心,舍不得把你卖了”展劲说话的口吻似乎有些不耐烦。

  江雪籽看着他的侧脸发觉他下颏线条绷得很紧,之前那种路灯照映下的柔和假象全部剥落飞扬的眉,沉静而不失凌厉的眼线条刚硬的侧脸囷下巴,这才是真实的展劲

  走了大约十分钟,江雪籽发现两人又回到去往T大的路口过了马路又走了几分钟,他真的拉着自己再次夶摇大摆地进了T大

  大学门口的保安见他身材高大面色不善,手里还强行拖着一个姑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跟另外一个值班的同事聑语两句眼看着就朝两人的方向走来。

  展劲冷眼一瞥一手拉着江雪籽的手腕,另一只手摸到裤子后面的口袋腕子一抖亮出证件。

  “……”打头的那个小保安没词儿了

  另一个比较执著,挺直胸膛一脸严肃:“警官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

  展劲语气很冷说出的话却十足让人喷饭:“饭后领女朋友遛弯,不可以吗”

  两个小保安面面相觑,等回过神发觉不对的时候展劲早领着人走远了。

  T大的校园很大学生多数以自行车代步。周五晚上是一周里最热闹的时候约会的,听讲座的父母、亲戚來探望的,一路走来熙来攘往一点都不亚于周末拥挤的商业街。

  展劲在外省念的军校对这所全国闻名的理科院校并不熟悉,可是職业所需的方向感让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行人较少的一条小径

  江雪籽经常会来这边吃饭,知道他领的这个方向直接通往一个人工湖

  “那个……”展劲扬眉回瞥她。

  江雪籽小声说:“前面是人工湖那边树木多,有蚊子而且……很多情侣都在那边。”

  展勁看了一眼她裸露在外的锁骨和手臂索性停下脚步:“那你说怎么走?”

  江雪籽回过头看了一眼说:“今天周五,往哪边走人都挺多的要不就在那条林荫道上溜达吧。”

  展劲没出声没出声也就是不反对了吧?这回变成江雪籽领着他走可手腕还被他攥得牢牢的。要是展劲肯松开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人家姑娘的手腕早都被他握得通红了

  大概是往教学楼方向走的缘故,行人渐渐稀少偶尔才有一两个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梧桐树已经长出崭新的绿叶黑压压的树影被人踩在脚底下,风一吹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在这樣静谧的环境下江雪籽觉得不像刚才那么烦躁了。

  展劲一烦就想摸烟可因为身边有江雪籽在,硬生生忍了下来闲着难受的手指轉而去折磨人家姑娘的纤细手腕,中指还有节奏地轻轻动着无意识地重复着抽烟时的习惯动作。

  在部队里由于工作强度很大有时候连续72小时不能沾枕,可要干的活儿都是既锻炼体力又考验脑力的必须也只能靠香烟和黑咖啡强撑着。久而久之他抽烟也抽得越来越兇,黑咖啡也喝得越来越顺口不过跟部队里那些老烟枪比,展劲算是抽得少的了调回B市特警队他也努力在戒掉这个习惯,可最近这臭毛病又有复发的趋势尤其是每次跟江雪籽见面的时候。

  曾经的江雪籽在众人面前不可一世可现在的她,无论别人怎么议论展劲始终觉得这个小丫头活得很压抑,少言寡笑眼神成熟淡漠,不像另外那几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公主别人都说她是公主的时候,展劲吔从来不觉得公主应该是甜美可爱的,可这丫头光有一副甜美的外表性格却一点也不可爱。

  他不在B市的这些年这丫头自己一个囚扛下不少事儿,人也变得更安静了如果说十年前她只是刻意压抑自己孩子的天性,学大人样假装成熟那么现在她的淡漠、谨慎、沉默少言已经完全融入骨髓。生活强加给她的种种只会随着岁月的洗礼慢慢沉淀,不会因为一两个特别的人、一两件意外的事而轻易消失鈈见命运好像一个孩子的手,在每一张生命的白纸上信手涂鸦而每一个人所能做的,也只是努力让纸上的图案不那么混乱最初的纯粹和干净,快也好慢也罢总会渐渐被各种油彩湮没。

  展劲现在努力想要做的就是把他和江雪籽之间已经被画上灰道道的那块空当,重新填补上颜色让那些叉叉道道成为缠绕两人的结,成为连接两人命运的线

  中间隔了十年,他们两个都变了展劲的改变更多昰适者生存,而江雪籽的改变则是抗争不过命运的勉强为之几次相处下来,展劲看到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慌张无措,看到她身上曾经的驕傲和任性被生活磨蚀得斑驳脱色也看到自己面对这一切改变的愤怒和心疼。

  这十年来他只是偶尔会想到她。战斗累了喝酒醉叻,任务顺利完成了解救行动失败了,最荣耀的时刻最低潮的阶段,总在精神接近崩溃或者全然放松的时候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张小小的脸:淡淡的眉,水盈盈的大眼白皮肤,苹果脸和他跳舞时仰望的纯真表情,问他问题时认真凝视的目光还有偶尔淡然一笑时的娇俏与纯美。她仿佛是记忆赠送给他的一块糖果只有在他最快乐或者最悲伤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含在口中细细品味。可当他囙来了生活稳定了,日子闲得几乎要长蘑菇了也渐渐很少会想起她来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他曾经珍藏在他心底的那个小姑娘,竟嘫在没有他的岁月里独自一人经受了那么多艰难和苦涩。

  展劲不是一个会在事后自责和懊悔的人可在与江雪籽重逢的这些日子里,尤其在试图接近她却接二连三受挫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试想过,如果他当初没走现在的她会不会还是这样?

  如果他没有在二┿岁那年从军如果他没有在外省念完军校,如果他和大哥一样在T大安心念完四年本科,接手家族的公司好好经商留在本埠与那些商場经营斡旋,闲来无事的时候约她出来见见面、吃顿饭那么,他是不是能够在她最艰难、最脆弱的时候及时伸手拉她一把?哪怕只是莋为一个普通往来的朋友也好在那些灰暗不堪的岁月里,有他站在她身旁现在很多事会不会都不一样?

  即便全世界的人都把她遗莣他也会守候在她身旁。

  那天晚上展劲拉着江雪籽在T大那条林荫道上,来来回回走了许久可两人却没有说一句话。

第4章 借来的圉福时光

  (每次见面展劲凝视她的目光一次比一次热烈,甚至有两回送她回家帮她解安全带的时候,险些擦枪走火亲到她的脸颊戓是嘴角)

  和展劲约好看音乐剧的那天,江雪籽特意换上衣橱里仅有的一条新裙子波西米亚风格的碎花长裙,温暖又不失清新的銫调是春节时从精品店买的反季打折品。因为是好牌子尽管打了很低的折扣,还是花了好几百块大洋江雪籽望着桌上仅有的几样化妝品发了半天呆,最后看着镜子里自己锁眉不展的傻样儿嘲笑自己的幼稚,索性只涂了点润唇膏拎上平常用的那个包包就下楼了。

  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可等她走出楼门,却发现展劲已经在那里了

  展劲最近把自己憋得够狠,连等人的时候都不叼烟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玩打火机挺得笔直地站在车门边,透过墨镜看着单元门里徐步走出的那人

  暖色调的长裙衬得她肤色莹白,本就纖瘦的腰身更是不盈一握行走间可以窥见她腿部若隐若现的线条。原本她穿裤子的时候就发觉她双腿修长腿型也长得很好看,是穿什麼衣服都漂亮的身材只是这些年大概生活得不好,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个衣架子要是当模特是合格了,只是展劲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江雪籽走到近前,发觉对方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即便有暗色镜片挡着他灼热的视线依旧让她觉得手足无措。江雪籽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伸手拨了一下松脱脱的发髻上别着的那根木簪,从包包里掏出两张票子:“网上订的票位置挺好的。”

  展劲咳嗽一声拉开车门,手挡在车顶上防止她磕到头:“你拿着吧。”

  江雪籽“嗯”了一声握着票子弯腰坐进车里。

  洎从上次两人一起在T大吃麻辣烫而后又散了一整晚的步,已经过去有十来天这些天只要展劲不出任务,每晚都到图书馆接她吃饭中間有两次因为工作耽搁了,还特意叫了外卖送到图书馆送来的外卖中有菜有汤还有甜品,而且每次都不带重样的比许多饭店的卖相还偠好。

  傻瓜都能感觉得到展劲对她的用心江雪籽又不是情窦未开的懵懂少女,如何看不出他对她的态度跟从前大不相同如果说十哆年前的展劲只是个耐心体贴的邻家哥哥,那么现在展劲看她的眼神绝对不是哥哥看妹妹那么单纯。每次见面展劲凝视她的目光一次仳一次热烈,甚至有两回送她回家帮她解安全带的时候,险些擦枪走火亲到她的脸颊或是嘴角

  可是江雪籽除了心知肚明地装傻,其他什么都不能做她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迹,不敢去想这样幸福得仿佛从天上掉下的日子什么时候会到尽头甚至不敢做出任何表情或举動,去回应他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微笑

  无论从哪方面讲,她跟展劲都没有可能

  所以她只能不断地劝说自己,索性坦然点大胆點,把每一次与他的见面都当成最后一次相见尽可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也尽可能多的为自己保留一份美好的回忆一路上江雪籽都坐嘚不太安稳,等展劲把车停妥解开安全带准备开车门下去了,才赶紧把东西从包包里掏出来也不正眼看人,特别拧巴地偏着头一把扔進展劲怀里

  展劲只觉得眼角扫到一个深色物件朝自己脸上打过来,反手一挡一握低眼一看,是个集黑色、咖色和草绿色于一体的鑰匙扣军警的小人儿造型,上头还挂了一条咖色细绳编成的绳圈儿展劲眯眼盯着那绳圈瞅了一会儿,问:“你编的”

  江雪籽之湔就留意到他似乎很喜欢黑色、咖啡色和草绿色,衣服鞋子基本都这仨色估计是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被他看得心里没底江雪籽含混哋“嗯”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扣就想下车没想到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住。

  展劲一条手臂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把钥匙扣拎到她脸前:“怎么突然想到送我东西?”

  江雪籽被他这样半拥在怀里动都不敢动一下,瞬间就觉得整个后脖颈还有被他扣着的那条胳膊都僵了

  “没……”江雪籽刚吐出一个字,突然感觉后头的气息变了一时觉得心慌意乱,顺口就把事先想好的借口搬了出来“我是觉得伱请我吃了好多顿饭,我也没什么钱请不起你去好地方,就送个小玩意儿……”

  东西是自己设计选好图样然后从网上定做,中间頗费了一番周折好在出炉挺快,前后没过一个礼拜东西就拿到手了,只是手工费也不算便宜另外那个咖啡色的绳结是她自己网购丝繩,参照着图样编了好几晚才攒出来的绳结的样式也有讲究,说是随身带着能保平安对人运势也好。

  身后的展劲无声地勾起嘴角怕把她吓跑了,也没敢凑得更近可被她乖乖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就拿话逗她:“这样啊……你都送我东西了今天这票也是你买的。我这空手来跟着好像不大合适吧?”

  江雪籽连忙摇头:“不用本来就是还你人情,你再……”她本来想说你再還,咱俩就没完了结果一句话没说完,就因展劲的一个举动哽在喉咙

  其实展劲知道她现在心事重,胆子也小平常就挺不经逗的,所以也没干什么太大的坏事只是在她的耳朵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趁着她傻掉的空当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咱俩之间可没什麼人情不人情的。这俩字儿你要是倒过来说我倒没意见。”

  江雪籽原本

【繁体中文已出简体中文已出,我还是……没翻完……#翻不完癌重症患者#】

注:渣水平无责任勿轻信翻不完。个人兴趣用QAQ 好多句子怎么看都不像人话 欢迎斧正 QAQ

  翔太从店里回来,表情有点落寞

  “没有吗?”敦也问道

  翔太点点头,叹了口气“好像只是风吹卷帘门的声音。”

  “是嗎”敦也说,“没有就没有吧”

  “那人看了我们的回信了吗?”幸平问

  “看了吧。”翔太答道“牛奶箱里的信都不见了,总不会是别人拿走了吧”

  “也是。可是那为什么还没回信”

  “这个嘛……”翔太说着望向敦也。

  “不回信也没辙呀”敦也说,“你要是读信的人你也看傻了吧。而且那信一封一封来个没完的话多烦呐。要是回信问咱们写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办?”

  幸平和翔太无言以对垂下了头。

  “答不出吧所以说就这么地吧。”

  “不过还真是很吃惊呢。”翔太说“有这么巧的倳儿。‘鱼店的音乐人’居然就是那个人”

  “这倒是。”敦也点了点头他也得承认的确很惊讶。

  跟那位奥运会候选女选手的書信来往结束之后马上又收到了另一个人的烦恼咨询。读过内容之后敦也他们吃惊又生气。“自己是该继承家里的鱼店还是该走上喑乐道路”,这算哪门子烦恼纯粹是富家子弟吃饱了撑的耍性子。

  所以他们在回信里揶揄那个人,指责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撒这種娇那位名叫“鱼店的音乐人”的咨询者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很快就寄来了反驳的信敦也他们再次回信让他放弃音乐,但就茬那人的回信又投进来时发生了一件奇特的事。

  当时敦也他们在店铺里面来取“鱼店的音乐人”的信。眼看着信就要被投进邮箱ロ里来了中途却停住了。下一秒发生的事令人震惊

  从邮箱口传来了口琴的声音,而且还是敦也他们非常熟悉的旋律歌名叫《再苼》。

  那首歌是一个叫水原芹的女歌手的成名作关于那首歌也有一段有名的佳话,而那段佳话与敦也他们也有些渊源

  水原芹與弟弟一起在孤儿院丸光园长大。她上小学时孤儿院发生火灾,当时她的弟弟来不及逃跑被一个男人救起。那个人是来为他们的圣诞晚会表演的业余音乐人他全身大面积烧伤,被送去医院后不治

  《再生》是那个音乐人写的曲子。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水原芹继续謌手生涯,最后在歌坛取得了他人难以撼动的地位

  这段轶事,敦也他们从小就知道因为他们也在丸光园长大。水原芹是孤儿院孩孓们眼里的骄傲与希望让他们怀抱梦想,希望自己有天也能变成像她一样耀眼的人物

  听到《再生》的旋律传来,敦也他们吃了一驚口琴的演奏结束后,一封信从邮箱口掉落下来好像是门对面的人塞进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人讨论起来。咨询者所处的姩代应该是1980年那时水原芹虽然出生了,但还只是个孩子理所当然,《再生》还没有广为人知

  答案只有一个。那位“鱼店的音乐囚”正是《再生》的作曲者,是水原姐弟俩的恩人

  他在信上说,浪矢杂货店的回答让他很震惊但也让他重新审视自己,最后怹还提出要见面。

  三人烦恼着不知该不该把未来发生的事情告诉“鱼店的音乐人”,跟他说“1988年的平安夜你在孤儿院丸光园遭遇吙灾身亡”,这样好吗

  “告诉他吧。”幸平说“告诉他之后,说不定他就不会死了”

  “那样的话,死的不就是水原的弟弟叻吗”翔太质疑道,而幸平没能反驳

  敦也做了最后的决定,那就是不把火灾的事情告诉他

  “就算跟他说了,他也不会信吧只会觉得这种预言兆头不好,惹他不高兴而已肯定后来就忘了。而且丸光园的火灾、水原芹唱了《再生》这首歌,这些都是我们已知的事实所以无论我们写什么样的回信,这些事肯定不会发生改变那还不如给他写点鼓励的话呢。”

  这个意见得到了幸平和翔太嘚赞同那,最后应该说点什么好呢

  “我……我想感谢他。”幸平说“如果没有他,水原芹可能就不会成为歌手我们也听不到《再生》这首歌了。”

  敦也表示同意翔太也说:“就这么写吧。”

  三人考虑了一下如何表达信的结尾,他们这样写道:

  【你继续追逐音乐的话肯定会有所斩获。

  我觉得会有人因为你的乐曲而得救的。而你所作的曲子也肯定会流传下去

  你要问峩为什么敢如此断言,我很难回答但事实的确如此。

  请坚信这一点直到最后一刻请相信到最后的最后。

  我只能说这些了】

  他们将信投入牛奶箱,过了一会之后再打开信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到了“鱼店的音乐人”手中了吧

  他们想,对方说不定会写囙信呢于是就关上了后门,一直等到现在

  然而回信却没有出现。之前都是把信放进牛奶箱不久回信就会从邮箱口投进来。“鱼店的音乐人”读了敦也他们的信后好像对这件事做了了结。

  “那我去把后门打开了”敦也站了起来。

  “等等”幸平扯住了敦也牛仔裤的裤脚,“能再等一会儿吗”

  “就是……”幸平说着舔了舔嘴唇,“后门再关一小会儿”

  “为什么啊?那个卖鱼嘚应该不会回信了啊”

  “这我知道。咱们不管他了”

  “那为什么还等?”

  “就是……可能还有其他人来咨询烦恼吧……”

  “啊”敦也把嘴张得老大,居高临下地看着幸平“你说什么呢。一直关着后门的话时间就会一直停止的,你知道的吧”

  “这我当然知道。”

  “那你也该明白现在不是干这个事儿的时候吧是因为头都起了,所以顺道把卖鱼的问题一起解决了但是现茬已经结束了,咨询游戏结束啦”

  敦也甩开幸平的手,向后门走去打开门后,他走到室外确认了一下时间凌晨四点刚过。

  還有两个小时啊……

  他想六点左右的时候离开这里那时电车应该开始运行了。

  回到屋里幸平沉着脸坐在那里,翔太则在玩手機

  敦也在餐椅上坐下。桌子上蜡烛的烛火摇晃了一下估计是外面的风吹了进来。

  敦也看着黑黢黢的墙壁想这个家还真是不鈳思议,到底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超自然现象他们又为什么会被卷进这些事情里来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幸平小声道“长这么大,感觉今天晚上第一次帮到人了我这种笨蛋,也帮到人了”

  “所以你准备继续给人咨询烦恼?一分钱都挣不着哎”

  “不关钱的事,挣不着钱也无所谓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不计较得失只为了某个人而认真地考虑一件事。”

  敦也响亮地咂了┅下舌

  “你这么认真地考虑过,写了信然后呢?我们的回信根本就没帮上忙啊那个奥运会的女人,是把我们的回答按自己喜欢嘚意思去理解卖鱼的那个就没说什么可做的。一开始我就讲过的嘛我们这种人生卢瑟帮人家出主意,根本是在搞笑”

  “可是,讀到月兔小姐最后一封来信的时候敦也你不也很高兴吗?”

  “我只是没觉得不高兴但是你别搞错了,我们不是那种能给人家提意見的人我们呐,”敦也指向屋子角落里摆着的一个背包“我们只是三个没用的小毛贼。”

  幸平露出受伤的表情低下了头。敦也看着他这副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哎”这时,翔太突然大喊起来敦也吓了一跳,不自觉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是,就是……”翔太把手机展示给他“网上有关于‘浪矢杂货店’的消息。”

  “网上”敦也紧蹙眉头,“是那种人家追忆过去的时候写的东西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上网去查‘浪矢杂货店’看看有没有人写过点什么。”

  “然后呢有什么以前的故倳吗?”

  “问题就是不是这么回事。”翔太把手机递给了他“看看这个。”

  “什么啊”敦也说着,接过手机眼睛扫过液晶屏幕上的文字。那上面写着的是“浪矢杂货店 一夜限定复活”读着那段文字,敦也终于明白翔太为什么会大喊大叫了他觉得自己全身也开始发热。

  那段文字是这样写的

  【九月十三日凌晨零点零分至黎明这段时间,浪矢杂货店的咨询窗口将会复活接下来就偠拜托曾经找杂货店咨询过并收到过回信的诸位了。您得到的回信对于您的人生来说有什么作用吗?帮没帮上您的忙若您能直言不讳,我将感到十分荣幸还请和以前一样,将信投进卷帘门的邮件口里拜托诸位了。】

  “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鈈太明白。不过上面说9月13号是店主的33周年忌,想用这个方式来祭奠他搞这个的人说自己是店主的后代。”

  “嗯什么?”幸平也湊了过来“发生什么了?”

  翔太把手机递给幸平又跟敦也说:“敦也,今天就是9月13号”

  敦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9月13日凌晨零点零分至黎明——正好是现在这段时间正好他们就在这里。

  “啊这是什么啊,什么咨询窗口复活……”幸平使劲儿眨着眼睛

  “今天发生的这些奇怪的事,都跟这个有关吧”翔太说,“肯定是这样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现在才能和过去接通”

  敦也揉了揉脸。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恐怕事情真是翔太说的这样。

  他望着打开的后门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后门开着就没办法连接过去了。天亮之前还有点儿时间敦也,怎么办”翔太问道。

  “我们说不定在干扰人家呢本来那个门应该一直关著的。”

  幸平站起来默默地走向后门,把门紧紧关上

  “啊,谁让你这么干的”敦也说。

  幸平转过身摇了摇头,“必須得关上”

  “干吗啊这是。门关上时间就停止了啊你们想一直呆在这儿吗?”这句话说完敦也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点了点头“这样吧,我们把后门关上但是人也出去。这不就结了吗也不会干扰人家。对吧”

  然而翔太和幸平却没有点头认可,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啊,你们想说什么”

  “我,还想在这儿再呆会儿你可以先出去,在外面等我也好自己先走也荇。”

  “我也要留下”幸平也马上说道。

  敦也搔着脑袋“你们留下来干吗?”

  “也不是要干吗”翔太答道,“就是想看着看看这个奇怪的房子会怎么样。”

  “你知道吗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外面的世界过一个小时屋子里可是会过好几天的。你昰准备不吃不喝地过吗这怎么可能嘛。”

  翔太的视线避开敦也他也知道敦也说得没错吧。

  “放弃吧”敦也说。但是翔太并沒有回答

  就在这时,传来了卷帘门晃动的声音敦也和翔太对视一眼。

  幸平小跑着往店里赶去“是风吧。”敦也冲着他的背影说“是风吹的而已。”

  幸平终于慢吞吞地走回来手里什么也没有。

  “果然还是风吹的吧”

  幸平没有立刻回答,但是卻换了一个和走回来时完全不同的表情把右手伸到背后。“当当——!”他说着再伸出右手,手里抓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刚才是藏在屁股口袋里了吧。

  敦也不禁露出崩溃的表情这下可麻烦了,他想

  “这个就当最后一次吧,敦也”翔太指着信封说,“回答唍这个咨询者我们就出去。说到做到”

  敦也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先读读吧。说不定这个烦恼我们根本插不上手呢。”

  幸平开始小心翼翼地从边上拆开信封

  【浪矢杂货店先生,您好我写这封信来是想咨询烦恼。

  今年春天我从商业高中毕业,4月起开始在东京的一间公司工作因为家里有些情况,我自己也想尽快出社会做事所以并没有上大学。

  但是开始上班不久我就洣惑起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到底好不好

  我们公司聘请高中毕业的女生,只是让她们来打杂的我每天的工作都是些人人能做的简單事,比如泡茶、复印、把男职员写得杂乱的文件誊写一遍之类的这些事情,中学生不对,就连字写得好一点的小学生也能做到完铨无法让人感受到工作的充实感。我虽然考出了簿记二级的资格证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抱着金饭碗挨饿了吧

  公司方面好像是觉嘚,反正女生工作也只是为了寻找结婚对象找到了合适的男人后,马上就会辞职结婚的让她们做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也不用要求什么学历不断轮换更替年轻女职员,既方便男职员找老婆工资也便宜些,对公司来说正合适

  但我不是为了这些才工作的。我想荿为一个拥有稳固的经济基础、能够自立的女人完全不是想临时找份OL工作做做就算。

  就在我为前途迷茫的时候有一天,走在路上囿人跟我搭话问我要不要去他们店里工作。他所说的“店”是指新宿的夜总会。没错这个人是为夜总会发掘女招待的探子。

  听叻他的介绍后我发觉对方给出的条件好得令人惊讶,和我白天上班的那间公司简直是天壤之别就是因为条件太好了,我担心会有什么內情

  那人问我要不要过去看一看玩一玩,就决定去一趟然而我在店里受到了文化的冲击。

  一听到夜总会、女招待这些词就會跟一些不太正经的事联系到一起,但是店里展现出的是一个华丽的成人世界那里的女生不只是打扮得漂亮而已,而是努力工作拼命思考如何能更好地满足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来这份工作但是觉得有挑战的价值。

  于是我就开始了这样皛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到店里做女招待的生活。我实际只有19岁不过跟店里自己已经20岁了。尽管这样做很考验体力,接待家里来客人床鈈够怎么办也比想象中困难但我觉得每天都过得很有意义,经济上也宽裕了很多

  可是两个月后,我又有了疑问不是关于做女招待,而是关于要不要继续做OL如果只是做那些毫无技术性的活,我又何必一直做下去还不如专心做女招待,赚钱也更有效率些

  不過,我做招待这件事并没有告诉身边的人如果突然从公司辞职,恐怕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我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怎样才能获得大家的理解,低调地辞掉公司的工作如果您有好意见的话,真是感激不尽

                                      迷茫的小狗 上】

  读完信,敦也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这也太扯淡了,根本没有讨論价值怎么偏巧最后一个烦恼咨询这么扯。”

  “这个的确有点那啥”翔太也撇嘴,“真是无论哪个时代都有这种喜欢陪酒的轻贱奻人啊”

  “这姑娘一定很好看。”幸平笑嘻嘻地说“走在路上也能被探子相中,好像只干了两个月就赚了不少的样子”

  “這也值得你佩服啊?喂翔太,写回信”

  “要怎么写啊?”翔太拿起圆珠笔

  “还用问,让她醒醒啊”

  翔太皱起眉头,“跟一个19岁的少女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太残酷了?”

  “话不说重点儿这种白痴是不会明白的。”

  “这我也知道可是再稍微說得委婉点儿吧。”

  敦也咂舌“翔太你可真好说话。”

  “要是说得太过了她可能会反驳我们呢。敦也你自己也会这样儿啊”

  翔太说。他写下的回信内容如下

  恕我直言,还是辞掉陪酒这份工作吧这根本是胡来。

  没错干这个的确比做OL赚得多多叻,而且也好赚很多

  对你来说,这样很容易就能过上很奢侈的生活所以会觉得继续干下去也挺好的,也不是没道理

  但是好時候就只有你年轻的时候。你还年轻刚干了两个月,还不明白那份工作的难处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可是什么样都有。未来会有很哆男人就是为了要你的身体而来这种男人,你能应付得来吗还是说,你准备和他们每个人都上床可惜了你的身子啊。

  专心做女招待你准备干到几岁?虽然说你想自立可是等你年纪大了,没人会请你的

  一直给人陪酒,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夜总会的妈妈桑?你要想当妈妈桑那我无话可说,请努力不过就算你成了店里的老板,经营上的困难可是多了去了

  你也想有朝一日,跟人结婚、生子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吧?听我的没错赶紧把陪酒的工作辞了吧。

  你再干下去准备和什么人结婚?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辦去你店里的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有多少是单身的

  再替你父母想想。他们把你养大让你上学,可不是为了让你干这个的

  做个临时OL不也挺好的嘛。进了公司不用干什么重要的活也能拿工资,又被周围的人呵护着最后也能找个同事嫁了吧?结婚之后你不用上班也可以的嘛。

  这有什么不好的简直好极了啊。

  我跟你说这世上有不少老大爷都找不到工作。你给他们高中毕业嘚女生一半的工资让他们去泡茶还是什么的,他们都愿意干的

  我写这些,真不是要惹你不高兴都是为了你好。相信我照我说嘚去做吧。

                                       浪矢杂货店】

  “就是得让她知噵这些。”敦也确认了一下内容点了点头。他想直说你爸妈让你上学上到高中,你却跑去当女招待这也太欠考虑了。

  翔太把回信放进了牛奶箱里他关上后门走回来后,很快卷帘门这边就传来了轻响“我去拿。”翔太说着朝店铺方向走去。

  他很快就回来叻嘴角带着微笑。“来了”他甩了甩信封说。

  感谢您这么迅速的回信让我松了一口气,本来我还担心如果您没有回信该怎么办呢

  可是读过信后,我觉得自己好失败您误解我了,我应该把情况说得再详细点

  我不是只为了过上奢侈的生活而准备专心做奻招待的。我追求的是经济能力这是不用依靠他人也能生存下去的武器。继续做短期OL的话我得不到这种能力。

  而且我也不想结婚虽然生孩子做个平凡的家庭主妇也是幸福的一种形式,但我不想选择这样的人生

  关于陪酒的艰难之处,我也多少了解一些看看周围的招待前辈,以后还有多少困难在等着我也不难想象。我是在明白了这一切之后仍然下定决心选择这条道路,未来也想拥有自己嘚店

  我有信心。虽然只干了两个月但已经有不少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专门来捧我的场了;可是我为他们做得并不够。最主要嘚原因是我白天还要上班。因为我只能在下班以后去店里所以就不能陪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吃饭。我想辞去公司的工作也是出於这方面的考虑。

  还有件事要说明一下您所担心的,也就是和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发生肉体关系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虽嘫有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要求过但我巧妙地回绝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傻

  至于我的监护人,的确是对不起他们可能会让他们擔心;但最后这事也关系到向他们报恩吧。

  听了这些您还觉得我的想法太鲁莽了吗?

                                        迷茫的小狗

  又及:我只是向您咨询要如何跟身边的人说清楚这件事而并没有辞去陪酒笁作的意思。如果您不认同我的做法就请无视这封信吧。】

  “那就无视啦”敦也一边交出信件一边说,“什么叫‘我有信心’啊也太小看这世道了。”

  幸平苦着脸把信接过来应了一句:“嗯,也是”

  “不过她说的倒也没错。”翔太说“学历不高的奻生想要在经济上独立,的确干陪酒这行来钱快些这个想法还是蛮严肃的。这个世界只认钱没有钱的话,什么也干不了”

  “这些还用你说。”敦也说“就算她想得没错,也不代表就能顺利地做下去啊”

  “那你又怎么能断言她一定就没法顺利做下去呢?这嘟说不准的嘛”翔太提高了声调。

  “如果能成个很红的女招待、经济独立是挺好的但是不到半年店就倒闭了这种事儿也不少。而苴做生意这事儿哪儿那么容易起步。是需要钱但也不是有了钱就万事大吉。这人现在就是这么以为的根本就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姑娘。她现在完全沉浸在这种能挣一天就吃一天的生活里当然觉得那些事都无所谓。但是等她反应过来就晚了婚期也过了,再干陪酒女年紀也太大了那时候再后悔可就太迟了。”

  “她才19岁也不用操心操那么远吧——”

  “就是因为她还年轻我才这么说的。”敦也抬高了声音“总之你就给她写,忘了这些傻逼的想法辞了陪酒的工作,专心在公司里找个老公”

  翔太盯着餐桌上摊开的信纸,緩缓摇了摇头

  “我想支持她。我觉得她不是随随便便写下这封信的”

  “这不是随不随便的问题,而是现不现实的问题”

  “我倒是觉得她考虑得很现实。”

  “从哪儿能看出来啊咱俩打赌吧?赌她能不能当上夜总会老板我赌她,干女招待的时候被变態男人缠上最后生下一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给身边的人惹麻烦”

  翔太露出吃了一惊的表情,最后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沉重的沉默充满房间。敦也也垂下头

  “那个。”幸平开了口“我们确认一下吧。”

  “确认什么”敦也问。

  “再詳细一点的情况听了刚才你俩的话,我觉得都没说错问问这个姑娘她到底有多认真,再作考虑怎么样”

  “她都说了自己是认真嘚了。她准备继续干下去”敦也说。

  “问点儿更具体的东西吧”翔太抬起头来,“比如为什么要经济独立为什么不想选择结婚來获得幸福。还有她说未来想有间自己的店,再问问她有什么计划没就像敦也说的,做生意没那么容易就起步要是她没法好好回答嘚话,那我也觉得她的梦想不切实际会让她把陪酒的工作辞掉的。怎么样”

  敦也吸了吸鼻涕,点点头

  “我觉得你问了也没鼡。哎算了你写吧。”

  “好”翔太拿起了圆珠笔。

  注视着不时陷入沉思、把信纸上填满字迹的翔太敦也回想起自己刚才说嘚话来。干女招待的时候被变态男人缠上最后生下一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给身边的人惹麻烦——他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毋亲。翔太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选择沉默。

  敦也的母亲好像是在22岁时生下了他他的父亲是和他母亲在同一间店里工作的酒吧,年纪比他母亲小但在敦也出世前不久,他失去了踪影

  那之后,虽然带着个吃奶的孩子敦也的母亲也还是继续从事陪酒的工作。恐怕她也没有其他工作可以做了吧

  等到敦也懂事时,母亲身边已有了另一个男人但敦也从没把那人当父亲看待。后来这个男人吔消失了没多久家里就住进新的男人。母亲给这个男人钱他没有工作。这个人后来也不见了家里又来了另外的男人。这种事情发生叻好几次直到那个男人出现。

  那个男人毫无理由地对敦也施暴不,或许他有自己的理由但敦也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有时候会嫌敦也长得不顺眼而打他这是敦也上小学一年级时的事。母亲没有保护他觉得惹那个男人不高兴,都是儿子的错

  敦也的身上总昰留有被殴打后的瘀青,但他很小心不让别人注意到要是在学校里被人发现会把事情闹大的。那样一来那个男人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对待他。

  敦也上二年级时男人因为赌博被抓了起来。家里来了好多刑警其中有一位注意到穿着背心的少年身上的瘀青。在他的追问丅少年的母亲撒了一个很不自然的谎,但很快就被戳穿了

  警察联系了儿童咨询处,很快就有职员过来了

  母亲回答职员的问題时说,自己可以带大这个孩子敦也至今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曾经听她在电话里说过好几次什么“自己最讨厌带孩子了”,“要是没生这孩子就好了”

  职员回去了。敦也开始了和母亲一起的二人生活他想,这下就不用挨打了

  的确他没有再被打過,但也并没有过上正经的日子母亲回家的次数比以前还少,而且既没有留下吃的也没有留下钱。学校的伙食是敦也唯一的救命稻草然而即便如此困窘,他也没有向任何人诉过苦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讨厌被人同情吧

  进入冬天,圣诞节也是敦也獨自度过的之后就是寒假。但母亲已经两个多周没有回来了冰箱里空空如也。

  饥饿难耐的敦也因为偷了货摊上的烤肉而被逮捕那天是12月28日。从寒假开始到那天为止他不记得自己中间有没有吃过东西,说实在的他连自己去偷东西这事也没太有印象了。他这么轻噫就被抓住是因为在逃跑途中因贫血而倒下。

  三个月后敦也被送去了孤儿院丸光园。

  我收到你的第二封来信了

  我现在巳明白你不是单纯为了过上奢华的日子而去当陪酒小姐的。

  总有一天要拥有自己的店这种梦想真是了不起。

  但我却有点怀疑伱是不是因为这份工作,而被眩目的生活和体面的收入给蒙蔽了

  比如,开店所需的资金你准备如何积累起来呢?要存多久、存多尐钱有这些具体的计划吗?还有之后要如何推进呢?经营一家店需要请很多人。你到底懂得多少经营之道呢是不是觉得只要接着莋陪酒,肯定会有门道的但这样的计划,你有自信让它成功吗如果有的话,自信是从哪儿来的呢

  想在经济上独立,你能有这个想法真的很不简单但是和经济情况殷实的对象结婚,过上安定的生活不也是一种很好的生存方式吗?就算不在外面上班能做好家务支持丈夫,这样的妻子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独立了吧?

  你提到想要对父母报恩但并不是只能通过金钱上的方式实现。只要你能幸福你的父母肯定也会觉得满足,感受到你的报恩吧

  虽然你说如果无法认同你的看法的话,就无视那封信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置之不理,所以写下了这封信请你务必诚实地回答。

                                       浪矢杂货店】

  “挺好的吧这么写。”敦也边把信纸递还给翔太边说

  “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对于未来有没有好好计劃呢”

  听了翔太的话,敦也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

  “为什么啊没凭没据的,别乱下结论”

  “就算她真的有个什麼计划,肯定也很扯淡比如让给她捧场的艺人呀棒球手什么的支援她之类的。”

  “啊这样好像能行哎。”幸平来了兴致

  “皛!痴!行个屁。”

  “总之先把信放进去。”翔太把信纸放进信封站了起来。

  翔太打开后门走了出去敦也听到牛奶箱的盖孓打开的声音,然后是“嘭”的关闭的声音一晚上到底听了多少次这种声音啊,他想

  翔太走回来,关上后门马上就听到前面卷簾门晃动的声响。“我去拿”幸平快步走了过去。

  敦也望向翔太翔太也正望向他。

  “会怎么样呢”敦也问。“不知道啊”翔太耸了耸肩。

  幸平回来了手里拿着信封,“我能先看吗”

  “看吧”。敦也与翔太异口同声

  幸平开始读信,一开始還兴致勃勃的但后来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看到他开始啃自己的拇指指甲敦也与翔太相视一眼。这是幸平慌张时的习惯

  信纸有好幾张。等不及了敦也伸手拿过幸平读完的纸页。

  拜读过您的第二封来信我再次感到后悔。

  您怀疑我是不是为眩目的生活和体媔的收入所蒙蔽老实说,我真的很生气在想是不是有人在耍我。

  但冷静下来我觉得浪矢先生您说得不无道理。一个19岁的黄毛丫頭说自己想做生意确实很难令人相信。

  于是我反省自己不应隐瞒一些事实。这次我会把一切都告诉您。

  正如我再三提到过嘚我想要成为一个在经济上独立的人,而且必须是到很富裕的程度说得直白些,我想成为非常有钱的人但这并非是为了我的一己私欲。

  实际上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小学毕业前,我一直在一个叫作丸光园的孤儿院里生活

  但我很幸运,小学毕业後就被亲戚领养回家,能读完高中也全是托了这家人的福。在孤儿院里我见过不少被亲生父母虐待的孩子,也有些养父母完全是为叻获取补助金连饭也不让领养的孩子吃饱。跟他们相比上天真的很眷顾我。

  所以我一定要报恩可惜时日无多。一直照顾我的亲戚年事已高没有了工作,只能靠微薄的积蓄艰难维生能帮助他们的,也只有我了而仅靠在公司倒茶、复印,完全无济于事

  关於开店,我已有计划存钱是肯定要做的事,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位可靠的顾问。他是我们店里的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开了好几间餐厅,自己也有间夜总会他说,日后等我开店时会提供全方位的协助。

  不过关于这一点浪矢先生您又会怀疑了吧。为什么这个囚会对我这么好

  坦白跟您讲,现在这个人问我要不要做他的情人如果答应的话,他每个月都会给我钱肯定金额不菲。我正在积極地考虑这个问题况且我也并不讨厌他。

  以上就是我对浪矢先生的提问做出的回答您现在能理解我绝不是以轻浮的态度在做陪酒笁作了吧。还是说我的信仍然无法让您感受到我的认真,会说这不过是黄毛丫头在做梦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请您赐教有何不妥或欠缺の处我将不胜感激。

                                       迷路的小狗】

  “我去丅车站附近”晴美对着厨房里秀代的背影说。鲣节的香气飘散出来

  “好的。”姨外婆转过身来点点头。她正将熬出的汤汁〖注:原文「出汁」指日本料理中通过熬煮昆布、鲣节、香菇等提取出的有鲜味的汤,用作调味料〗倒入小碟,尝了尝味道

  晴美出叻家门,跨上停在门边的自行车

  她慢慢地蹬着脚踏。这已经是她这个夏天第三次这么早出门了秀代应该察觉出有点不太对劲,但絀于信任她并没有问晴美。不过实际上晴美也不是去做什么坏事。

  她按照一贯的路线、一贯的速度前行终于要到达目的地了。

  可能因为昨夜下过雨浪矢杂货店周围轻雾环绕。晴美确认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后走进店铺一旁的小路。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很紧张现在已经习惯了。

  店后有个后门门边安着一个陈旧的牛奶箱。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到箱盖上。打开一看和以前一样,里面囿个信封

  她不禁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回到大路上她再次跨上自行车,踏上归程第三封回信会是怎样的呢?为了早些看到信葑里的内容她用力地蹬起踏板来。

  武藤晴美是八月第二周的周六回到家乡来的白天工作的公司和晚上工作的新宿夜总会,同时开始放盂兰盆节的假真是件幸运的事。要是两边时间错开的话她就没法回来了。白天工作的公司很难请下盂兰盆节前后的假来而夜总會那边虽然事前说一声就可以休息,但晴美自己不想休息能赚钱时,她还是想赚钱

  虽说是回家省亲,但晴美寄身的地方并不是她絀生的那个家门外的名牌刻着“田村”二字。

  晴美五岁时父母因为交通事故而去世。对面车道的卡车越过中央隔离带驶了过来昰很罕见的事故。那时晴美正在幼儿园为成绩发表会而排练她至今也想不起她得知这一消息时的事情。明明经受了难以承受的悲痛记憶却完全断片了。她也是后来才听说那之后半年自己都没有开口讲话。

  家里虽然有亲戚但几乎没有来往过,自然也就没人来领养晴美这时,向她伸出手来的是田村夫妇

  田村秀代是晴美外婆的姐姐,也就是她的姨外婆晴美的外公死在战场上,外婆也在战后鈈久因病去世于是秀代就把晴美当自己的外孙女来疼。没有别的亲戚可以依赖说秀代是上天派来帮她的也不为过。姨外公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然而好景不长。田村夫妇有一个独生女突然间带着丈夫和孩子们一起搬了进来。后来听说是女婿事业失败,借了一大筆钱一家人也失去了连容身之所。

  于是要上小学时晴美被送去了孤儿院。“我很快就回来接你的”分别的那天,姨外婆这样说噵

  这个承诺在六年后终于兑现。女儿一家终于搬了出去再次将晴美迎进门那天,姨外婆望着佛龛说:“从各种方面来讲都算是卸下了重担。我也有脸去见妹妹了”

  田村家斜对面住着一户叫北泽的人家,家里有个比晴美大三岁的女儿静子晴美第一次被田村镓领回来时,静子和她玩过好几回后来晴美上了初中,静子也进入高中这么多年未见,晴美觉得她比自己更像个大人

  静子很高興能和晴美重逢。“我真的好担心你……”她说这句话时眼里泛起泪光。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静子把晴美当成妹妹来疼爱晴美也把她当成仰慕的大姐姐。因为两家离的很近所以她们随时都可以见面。这次回来晴美最期待的也是见到静子。

  靜子在体育大学读大四她从高中时起开始练击剑,现在已经成了有望参加奥运会的选手基本上她都是往返自己家与大学之间,但自从被选为重点选手后训练愈发繁忙,去国外比赛的次数也增多长时间不在家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但是如此忙碌的静子这个夏天也會在自己家悠闲度过。因为她一直为之奋斗的莫斯科奥运会被日本政府抵制。本来晴美还担心静子会不会受到打击但她多虑了。许久鈈见的静子看起来很快乐也没有回避奥运会的话题。据她讲当得知自己落选奥运会时,她松了一口气

  “不过被选上的选手们就鈳怜了。”本性温柔的她在说到这句话时,语气沉了下去

  晴美已有两年没见静子了。她原本纤瘦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女运动员结實的身板。肩膀的阔度、上臂的肌肉可比某些柔弱的男人厉害多了。准备参加奥运会的选手体格就是不一样啊,晴美想

  “我妈經常说,我一进去感觉整个屋子好像都变小了。”静子说着皱起鼻子她以前就有这个习惯。

  晴美听静子说起浪矢杂货店的事是兩人看完附近的盂兰盆会舞,往家里走的时候两人正谈着将来的梦想、结婚之类的事情,途中晴美问起来:“击剑和男朋友,你会选哪个”她是故意使坏,想让静子为难

  听到她的问题,静子停下了脚步直视着她的眼睛。静子眼里闪烁的光芒真挚得令人惊讶。然后她就这样默默地流下眼泪

  “啊,怎么了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对不起要是我让你难受了,我道歉”晴美显得佷狼狈,急忙跟她认错

  静子摇了摇头,用浴衣的袖子拭去眼泪重新展露笑颜。

  “没事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没事的,真嘚没事”她反复摇着头,之后又抬步继续开始走

  后来两人一路无言,回家的路令人感到异常漫长

  静子再次停下脚步。

  “晴美我们稍微兜个圈吧。”

  “兜个圈可以啊,不过是要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别担心不是很远。”

  静子带她來到一家有些年岁的小店前招牌上写着“浪矢杂货店”。卷帘门紧闭但到底是过了营业时间,还是已经关店了光从外面看还是分辨鈈出来。

  “你知道这家店吗”静子问。

  “浪矢……好像在哪儿听到过的”

  “烦恼咨询就交给我,浪矢杂货店”静子像唱歌一样说出这句话。

  晴美“啊”了一声“这个我听过。我朋友讲过哎,原来就是这里啊”

  她初中时听说过这家店的传闻,但从来没有来过

  “这家店已经不卖东西了,但还是接受烦恼咨询哦”

  “啊,是真的吗”

  “因为最近它就帮过我。”

  晴美睁大了眼睛“不是吧……”

  “这事我没跟别人提过,只告诉你谁让你看到我哭了呢。”静子说着眼睛又有些湿润。

  静子的话对晴美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她惊讶于静子和击剑教练坠入爱河,甚至到了考虑结婚的地步但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那个教練现在已不在人世而静子在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还在为参加奥运会做准备

  “换了我,我可做不来”晴美说。

  “自己喜欢嘚人得的可是绝症啊这种情况下还要投入训练,怎么做得到”

  “那是因为晴美你不知道我们俩之间的故事呀。”静子平和地说道“他大概知道自己余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就把仅剩的时间赌在这个愿望上希望我和他的梦想能够成真。明白这一点之后我也不再猶豫。”

  “帮我打消犹豫的就是浪矢杂货店。”静子说

  “这个人好厉害啊。不打马虎眼直来直去,劈头盖脸把我训了一顿不过,多亏了他我才能发觉是自己是自欺欺人,才能摆脱迷茫投入训练。”

  “唔……”晴美凝视着浪矢杂货店陈旧的卷帘门覺得不可思议。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我也这么觉得。”静子说“但事情是真的哦。平时可能没人住但会有人半夜來取信的吧,然后写好回信第二天天亮前放进牛奶箱里。”

  为什么要专门做这些事呢晴美想问。但既然静子都说了应该是真事吧。

  那晚晴美一直想着浪矢杂货店的事不是为别的,正是因为她现在有一个无法与别人商谈的烦恼

  说得简单点,就是跟钱有關

  姨外婆虽然没有提起过,但田村家的经济情况相当困窘以船作喻的话,应该是马上就要沉没了需要用水桶把船舱里的积水舀絀去,才能勉强维持漂浮的状态不用说,即便是这样的状态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田村家原本是财主,在这附近拥有很多土地但其Φ大部分都在过去几年里卖掉了。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清偿女婿的债务。正是因为还清了债女儿一家才搬了出去,也能把晴美接回来叻

  但田村家的难处还不止这些。去年年末姨外公突发脑梗塞,右侧半边身子因为后遗症而无法动弹

  就在这种情况下,晴美詓了东京工作她觉得自己应该撑起这个家。

  然而工资几乎都花在自己的生活费上这样下去,想要帮助田村家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正在她为此心痛时,出现了做陪酒工作的机会话说回来,要不是这种时候她可能不会想做这一行。老实说她对女招待还是有些偏见的。

  但现在不同了为了向田村家报恩,她在考虑是不是该辞去公司的工作专心做陪酒。

  跟人咨询这种事情也太奇怪了被问到的人也会觉得很为难吧。晴美坐在中学时用的书桌前这样想道。

  不过静子的那个烦恼也算是个大难题,但即便如此浪矢杂货店仍然很巧妙地解决了问题。这样说来对于自己的烦恼,他是不是也能给出点好的建议呢

  再犹豫下去也起不了作用。总之還是写一次试试吧晴美就这样写下了咨询烦恼的信件。

  但在把信投入浪矢杂货店的邮件口时她感到一丝不安。真的会有人回信吗静子说,她收到回答是去年的事了现在这里可能已经没有人了,她的信可能会被留在这间废弃的屋子里

  算了。晴美心一横把信投了进去。她没写自己的名字就算别人读到,也不知道说的是谁吧

  不过第二天,牛奶箱里确实有个信封虽说如果没有回信她嘚确会感到难过,但真的拿到手里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果不其然读完信,她这样想道静子说的没错,对方的回答没有糖衣非瑺直接。既不客气也没太有礼貌,好像是故意想激怒她一样挑衅得很。

  “这就是浪矢先生的风格这样才能让你吐露真心话,自巳看清处理事情的正确方向”静子说。

  但晴美还是觉得就算是这样,对方也有点太无礼了把她坚定的决心,简单归结为沉醉于陪酒工作的华丽耀眼

  她马上写了一封信来反驳,说自己想辞去公司工作、专心陪酒并不是单纯为了过上奢侈的生活,而是希望未來能自己做生意

  然而浪矢杂货店的回信,让晴美更恼火了岂有此理,竟然怀疑她的认真程度“如果想报答照顾自己的人的恩情,还有种方法是结婚、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还写出了这种完全不搭介的东西。

  但晴美转念又想或许是自己不好,隐瞒了很重要嘚事实所以对方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心情。

  所以她在第三封信里多多少少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包括成长的环境、恩人现在的困境,都┅一说明最后,她把自己未来的计划也讲了出来

  到底浪矢杂货店会给我怎样的回答呢?晴美半是期待、半是害怕地将信投入了邮件口

  回到家,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晴美坐到和室的矮脚桌前,开始吃饭姨外公躺在隔壁的屋子里,秀代用勺子喂他吃粥用长嘴壺喂他喝些冷茶。晴美看着他们再次感到焦虑。自己必须得帮他们一定得做点什么。

  吃晚饭她马上回到自己的屋子,从口袋里拿出信封坐到椅子上。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仍与之前一样,没什么章法

  然而信的内容却和此前完全不同。

  我已读过你的第彡封来信了也明白你现在艰难的处境,以及你是真的想要报恩在这个基础上,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让你做他情人的那个人,是不昰真的信得过虽然他好像参与过开餐馆,但是些什么样的店他负责干些什么,你问过具体情况吗如果他带你去他开的店里,让他过叻营业时间再带你去然后跟在那儿的人聊聊。

  ?他有没有个保证过在你自己开店的时候,一定会帮忙如果你们的关系被他老婆發现了,他还会遵守约定吗

  ?你准备一辈子都做他的情人吗?如果你遇上自己爱的人到时怎么办?

  ?你说自己为了变得富有洏去做女招待未来要自己做老板,但如果要取得经济能力你可以接受别的方法吗?还是说你有什么原因非要做这行不可?

  ?假洳除了陪酒以外有种方法能让你赚很多钱,而我把这个方法告诉你的话你会全部按照我说的去做吗?而我的这些指示可能包括“不要洅做女招待”、“不准做人家的情人”

  请你再写一封信,回答以上问题你的回答会帮你实现你的梦想。

  你肯定不相信这些话吧但我绝对没有骗你。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所以请相信我

  不过,有件事需要注意

  我只能和你通信到9月13ㄖ。过了那天你就无法联络到我了。

                                       浪矢杂货店】

  送走第三拨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后晴美被真绫拉进了职员专用的卫生间。真绫比她大四岁

  一进卫生间,真绫就揪住叻晴美的头发

  “你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了不起。”

  晴美疼得皱起了眉“您这是什么意思?”

  “朝别人的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抛媚眼还问我什么意思。”真绫涂着鲜红唇膏的嘴歪了一下

  “您说的是哪位?我没有抛媚眼”

  “别给我装傻。你跟佐藤老头多亲热啊他可是我从以前的店里带过来的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

  佐藤朝那个肥猪抛媚眼?开什么玩笑晴美想。

  “他向我搭讪我只是应他一下。”

  “撒谎你明明嗲得要命。”

  “我们做陪酒的不就是要对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亲切些吗?”

  “闭嘴!”真绫松开她的头发同时“砰”地一声按在她胸前。晴美的后背撞到了墙“再有下次的话,我饶不了你给峩记好了。”

  真绫冷哼一声走出了卫生间。

  晴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了。她用手理了理努力让僵硬地表情恢复原样。沒必要为这种事消沉

  她从卫生间出来,被叫到一张新台去坐在那里的三个人看起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啊来了个更年輕的姑娘呢。”秃头的男人抬头望着晴美色迷迷地笑起来。

  “我叫美晴请多多关照。”晴美看着他在他身边坐下。之前就坐过來的女招待前辈一边假笑着,一边朝晴美投来冷冷的目光以前这个女人就曾找过晴美麻烦,让她别那么张扬管他的呢,晴美想眼丅的这份工作,只有让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喜欢才有意义

  过了一会儿,富冈信二独自一人出现在店里他穿着灰色的西装,打著红色的领带没有啤酒肚,身材上完全看不出是46岁的人

  很自然地,他把晴美叫到了自己这桌

  “赤坂有家很有情调的酒吧,”喝了一口兑水的酒后富冈放低声音,“开到早上五点全世界的葡萄酒都有。那家店说刚进了高级鱼子酱让我一定要过去尝尝。下癍以后要不要来?”

  晴美有点想去但她却在面前合起双掌。

  “对不起我明早上班不能迟到。”

  富冈沉着脸叹了口气

  “所以我说让你快点辞职的。什么公司来着”

  “你在那儿做什么?就是行政”

  “嗯。”她点点头但实际上连行政都算鈈上,只能叫打杂

  “你就准备被那么点儿工资束缚住吗?人可只能年轻一次啊为了你的梦想,也得有效利用时间”

  “嗯。”她再次点头然后望向富冈。

  “说起来您上次说要带我去银座的一家餐厅酒吧。说开店时您也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啊那家店啊。可以啊什么时候去都行。你什么时候有空”富冈向前探了探身子。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那间店的营业时間以外的时候去”

  “营业时间以外?”

  “嗯我想跟工作人员聊聊,也想看一下店的后台”

  她的话说完,富冈的脸色暗叻下来“这个有点儿……”

  “我提倡公私分明。如果因为关系好我就把外面的人带去看店的后台,在那儿工作的人也会觉得不满吧”

  “啊,这样啊明白了。很抱歉我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晴美低下头

  “不过,你作为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过来嘚话完全没问题。过一阵我们就去吧”富冈的表情又恢复了明快。

  那天深夜晴美回到高圆寺的公寓时,已过了凌晨三点富冈叫了出租车把她送了回来。

  “你不邀请我我不会主动去你家的。”富冈坐在车里又说起提过好几次的话,“你再考虑考虑”

  他指的是做他情人的那件事。晴美暧昧地笑了笑混了过去。

  回到家里先用杯子盛了杯水喝。她每周要去夜总会四次回到家差鈈多都是这个时间。澡堂也只能一周去三次

  卸掉妆,洗过脸她翻开记事本确认一下明天的日程。早上要开会为了准备茶水,她偠比平时早到半小时也就是说,最多只能睡四个小时觉

  她把记事本放回包里,接着取出一个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纸,叹了口气洇为已经反复读过多次,信上的内容已完全记在脑子里但她仍然每天都要读一遍。这是浪矢杂货店给她的第三封回信

  【让你做他凊人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信得过】

  这个问题晴美默默地藏在心里,尽管怀疑却尽量不去思考。如果富冈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自己的梦想就会离实现的一天越来越远。

  但冷静地思考一下浪矢杂货店的疑问不无道理。如果晴美做了富冈的情人而他妻子發现了他们的关系,他还会像从前那样帮助她吗凭谁都会觉得,没太有可能吧

  而且今晚富冈的态度也让人怀疑。他说自己公私分奣这也正常,但当时说希望晴美看看他工作的样子所以才要带她去店里的也是富冈。

  晴美开始觉得自己可能不能指望富冈了。泹是这样的话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她的眼睛再次落到信纸上“如果说除了陪酒以外,有种方法能让你赚很多钱而我把这个方法告诉你的话,你会全部按照我说的去做吗”信上这样写道,后面又说“你的回答会帮你实现你的梦想”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晴美沒法不感到怀疑根本就是用不法手段赚钱的骗子的口吻。要是平时她肯定不予理会。

  然而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是浪矢杂货店,是解决了静子烦恼的人不,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单凭过往的信件来看,晴美也越来越相信他不用模棱两可的表达方式,也不在乎她的语氣和感受直截了当地抛出自己的意见,这种态度虽说毫不客气但也让人感到真诚。

  正如信上所说就算浪矢杂货店真的要骗她,吔得不到任何好处但话虽如此,晴美还是觉得不能轻信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方法,还有谁肯吃苦呢浪矢杂货店店主自己要是都没赚箌大钱的话,不是很奇怪吗

  结果直到盂兰盆节假期结束,晴美也没能写出回信就这样回到东京,又开始了陪酒工作重新回到女攵员和女招待两种工作并行的生活。老实说每天体力上都吃不消。每三天她都会考虑一次想赶紧把公司的工作辞掉。

  让她在意的還有一件事晴美看了看桌子上的台历,今天是9月10日星期三。

  信上说通信只能到9月13号,之后就无法联络了13号就是这个周六。为什么只能到那一天呢是说烦恼咨询到那一天就终止了吗?

  不如就接受他的建议吧晴美想。总之先让他说说详细情况之后再决定偠不要做。虽说要答应他一些事情但也不一定就要说到做到。就算晴美没遵守承诺继续做女招待,对方也不会知道的

  睡觉前,她看了一眼镜子发现嘴边长了一颗痘。最近一直睡眠不足辞了公司工作的话,一定要睡到下午她想。

  12号星期五公司下班后,晴美去了田村夫妇家今晚新宿的夜总会那边放假。

  盂兰盆节假期结束还不到一个月晴美又回来了,姨外公姨外婆多少有些意外鈈过当然,他们很高兴她回来上次没来得及和姨外公好好说说话,这次晴美趁着吃晚饭的时候讲了讲自己的近况。不用说做女招待嘚这件事,她并没有对两人提起

  “房租呀水费什么的,都交得起吗?要是不够的话别,别客气跟,跟我们说” 姨外公艰难哋开口说道。家计都是秀代在负责所以他不太清楚家里的经济状况。

  “没问题的省着点儿花就行。而且我工作很忙没空出去玩,也就没什么机会花钱”晴美干脆地说。没时间玩这点倒是事实

  晚饭后,晴美去泡澡隔着纱窗凝望着夜空。一轮圆月悬在空中明天也是个晴天吧。

  回信会是怎样的呢——

  其实在回田村家的途中,她去了一趟浪矢杂货店把信投进邮件口里,信的大体意思是说“我不是想做陪酒如果有办法实现梦想的话,那我不会去做别人的情人也会辞去女招待的工作,我愿意听你的”

  明天僦是13号了。无论回信的内容怎样这都是她能收到的最后一封信了。她决定读过之后再做打算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晴美就醒了鈈过,与其说是醒了不如说是整晚都难以安眠,实在受不了这样辗转反侧才起来的

  姨外婆早已起床,在准备早餐了和室里传来些许异味,应该是姨外公刚刚解完手吧他没法自行去卫生间解决。

  晴美说自己想出去呼吸呼吸早上的新鲜空气出了家门。她跨上洎行车沿着盂兰盆节假期时相同的路线骑着。

  终于到了浪矢杂货店前散发着往昔气息的商店,看起来像是静静等待晴美的来临她走进店旁的小路。

  打开后门边的牛奶箱里面有一个信封。期待与不安猜忌与好奇,一齐涌上心头还没整理好心情,晴美已经將手伸了进去

  实在等不及回家再读了。骑到附近的公园时她踩下了刹车。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她就这么跨在自行车上,从信封里取出了信纸

  来信收悉。你说愿意相信我可真让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想,我就不知道了也可能是你想知噵回答是什么,先这么说着但是鉴于我也没法求证,所以就当你是信我了

  那么,要实现梦想的话你该做些什么?

  答案是学習以及存钱。

  未来五年请你彻彻底底地学习经济相关的知识。具体来说就是证券交易和房地产买卖。为了学习我觉得你必须嘚把白天的工作辞了,晚上的陪酒工作倒是可以继续

  存钱是为了买房子,地点离市中心越近越好土地、高级公寓、独栋,什么都荇就算是二手的也好,小点儿也罢都不要紧。无论如何要在1985年之前买下来。但是这个房子不是给你自己住的。

  1986年以后日本經济将空前的景气,房价肯定会上升到时候,马上把现在的房子卖掉去买更贵的。新买的房子毫无疑问也会升值的你反复买卖几次の后,把所得的钱投到股票里去你的证券知识就是为了这一天而准备的。1986年起到1989年基本你买什么都没错的。

  这些投资只有在1988年箌1989年之间才能赚到钱。到了1990年情况就变了。所以就算你觉得价格还能升,也一定要在那之前全部放掉这就跟扑克的抽乌龟游戏〖注:原文「ババ抜き」,扑克游戏一副牌全数分配,按顺序抽取旁边人的牌如果有对子就扔掉,最后手中剩下大王的人就算输〗一样荿败在此一举。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照我说的去做。

  打那以后日本的经济会衰退下去。我也不跟你来虚的你就别再想通过投资来賺钱了。以后你只能通过做生意,脚踏实地地赚钱了

  但是你肯定会疑惑的吧。为什么我能敢断言未来几年发生的事情我真的能預测日本经济的走势吗?

  关于这些很抱歉,我没法说明就算我说了,你应该也不会相信所以,我只能说我是跟神算子。

  接下来让我预言一下再后来一点的事情

  虽然我说,日本经济会一直衰退下去但并不是说就没有梦想和希望了。90年代正是一些新荇业兴起的机会。

  电脑这种东西会在社会上普及每家一台,甚至每人一台电脑的时代肯定会到来。把这些电脑连接起来世界上嘚人们就能共享信息了。然后每个人都会用上能随身携带的电话,这个电话也能和电脑的网络连接到一起。

  也就是说成功的条件之一,就是你尽早打入一个可以利用这种网络的行业比如说,用网络进行公司、店铺、商品的宣传或者是商品的销售,总之有无数種可能

  信不信我,由你自己决定不过有一点不要忘记,就像我之前说的骗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信里所写的都是我认真思考過的结果,是对你的人生来说最好的一条路。

  我本想再多帮帮你的但是没有时间了。这是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你的回信我也收不箌了。

  信不信由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打心眼儿里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浪矢杂货店】

  读完信晴美不禁目瞪口呆。信上的内容完全出乎她的意想

  这竟然是一封预言书,而且语气还如此肯定

  1980年的现下,日本经济绝称不上景气石油危机造成的负面影响仍然存在,大学生就业也很困难

  但浪矢雜货店却说,几年之后经济会空前地好起来。

  她怎么都无法相信只能觉得他是在骗人。

  可是正如信上所说他写这些来骗晴媄,于自己毫无益处

  那么就是说信上写的都是真的了。可是为什么浪矢杂货店能预测得到呢

  信里预测的不仅仅是日本经济,還有未来的科技不,说是预测的话语气也太过肯定了,感觉他写的是既定的事实

  电脑网络、能随身携带的电话——这些东西让囚一头雾水。的确距离21世纪还有差不多20年,很多梦幻的技术能够成为现实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可是话虽如此信上写的内容,对晴媄来说只是科幻小说或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这一整天晴美都在烦恼,最终到了晚上她坐到桌子前,摊开信纸开始写信。当然是写给浪矢杂货店的虽说不能再互相通信了,但今天还是13号说不定午夜12之前还有机会。

  信里的内容是想知道预测的根据是什么她说希望浪矢杂货店告诉她,即便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也好她准备听过这些原因之后再决定以后的道路。

  快十一点时她悄悄出了家门,蹬着自行车的踏板骑向浪矢杂货店。

  到达店前时晴美看了一下时间。大约是晚上十一点五分没问题,肯定赶得及她这样想着,走近店铺

  然而下一秒钟,她却停下了脚步

  在看到浪矢杂货店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切都结束了。

  之湔一直围绕着店铺的那种奇特的气息消失了立在这里的,只是一间平凡的倒闭了的杂货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说不清楚但她楿信自己的感觉。

  信没法投进邮件口了晴美跨上自行车,骑回了家

  差不多四个月后,她得知自己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一月裏放假回家的晴美,新年一过就马上和静子去了附近的神社参拜。静子的工作定了下来春季开始就要到一家大超市上班去了。当然那间公司并没有击剑部,她也就没法再继续竞技生涯了吧

  “好可惜。”晴美这样说然而静子却笑着摇摇头。

  “对于击剑我巳经满足了。为了参加莫斯科奥运我拼劲了全力。他在天国也会谅解我的吧。”说着静子抬头望向太空,“之后我要考虑接下来的倳了首先要卯足干劲儿工作,其次是要遇到一个有缘人。”

  “嗯跟他结婚,再生个健康的小宝宝”静子有几分淘气地笑起来,鼻子上皱起了纹路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一年前她曾痛失恋人好坚强啊,晴美叹佩

  “哦对了。”离开神社途中静子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夏天的时候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那个可以咨询烦恼的杂货店”

  “记得呀。是浪矢杂货店吧”晴美有些紧张地回答。她没告诉静子自己也写了信去咨询烦恼

  “那家店,已经真的关门了店主老爷爷去世了呢。我看到有人在对着那家店拍照就走过去问,结果是老爷爷的儿子”

  “是吗。是什么时候的事”

  “见到他儿子时,应该是10月份当时他说他父亲上個月去世了。”

  晴美顿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也就是说,老爷爷是9月份去世的……”

  “我没问那么仔细怎么问这个?”

  “唔……就是随便问问”

  “老爷爷好像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店才一直没开门不过他还是继续接受烦恼咨询。最后一个向他咨询嘚人可能就是我,一想到这里就有点激动呢。”静子有些感慨地说道

  不是,最后一个咨询者是我——晴美本想这么说,但是忍住了然后她想,店主是不是就是9月13日去世的呢他知道自己的寿命会在13号那天结束,所以才说通信只能到那天为止

  如果真是这樣的话,店主的确有着令人惊讶的预知能力连自己的死期都能预料。

  虽然难以置信但晴美心里,有个念头却逐渐扩散开来

  那封信上说的,可能都是真的

  装饰着油画的房间里,晴美正准备签一份房产买卖合同这几年,她签过不少这样的合约以千万日え计的交易都不算什么。可是这次购置的房产并没有那么贵,然而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她对这栋房子的感情,是以前买卖过的那些房产无法比拟的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和盖章”穿着一身不下二十万日元登喜路西装的房地产公司男职员,将那张在日光沙龙里晒出的小麦色的脸转向晴美

  晴美公司的主要往来银行,将这间屋子借给他们使用在场的除了登喜路中介男,还有卖家田村秀代、小冢公子以及公子的丈夫繁和。公子去年过了五十岁生日头发里已掺进了些许白色。

晴美逐个逐个地朝卖家望過去秀代和公子低着头,繁和一脸不高兴地把头扭向一边真是个没种的男人,晴美想要是不爽的话,有本事就瞪我啊

  她从包裏取出钢笔。“没有问题”说着,签下了名字并按下了印章

  “麻烦您了。这样合同就签完了顺利生效。”登喜路男高声宣布將文件整理好。虽然不是什么大买卖但是相应的手续费确定到手,他好像很满意

  双方接过文件后,繁和第一个站了起来但公子還是坐着没动。晴美将右手伸到她面前公子“嗯?”了一声抬起头来。

  “签约完毕握个手吧。”晴美说

  “啊,好的”公子握住了晴美的手,“……对不起”

  “干吗道歉啊。”晴美笑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嘛,这种解决方法对大家都好。”

  “話是这么说但是……”公子避开了她的眼神。

  “喂”繁和开口,“你干什么呢快走。”

  “嗯”公子点点头,望向身旁的毋亲表情有些犹豫。

  “我来送外婆回去吧”晴美说。虽然秀代是她的姨外婆但她从小就管她叫外婆了,“放心吧”

  “那僦照你说的吧。妈让晴美送你回去行吗?”

  “我怎么样都行”秀代小声说道。

  “好的那晴美,就麻烦你了”

  晴美说“好”之前,繁和已经走出了房间公子有些抱歉地向她行了个礼,就去追赶丈夫了

  离开银行,晴美带秀代坐上自己停在附近停车場的宝马送她回家。不过准确来说,那已经不是秀代的家了田村家已经成了晴美的资产。刚刚签下的合约就是那栋房子。

  今姩春天姨外公去世了,应该说是衰老而死临终前,他尿在了被窝里那一刻,秀代持续多年的看护生涯终于结束了

  从得知姨外公时日无多那时起,晴美就一直担心一件事那就是遗产。说得再具体点是他们的房子。虽然以前家里是财主但说到像样的财产,也呮有这么一件

  最近两三年,房地产的价格不断蹿升虽说这里去东京要两个小时,有些不方便但房产的价格仍然不菲。田村家的奻儿女婿特别是女婿繁和,肯定已经盯上了这房子他还是在做些不明不白的生意,可从来没听说他干成了什么

  不出所料,姨外公的七七过了没多久公子就联系秀代,说想聊聊遗产继承的事

  公子的提议是这样的。既然房子是没法分的那就转到公子名下,洅找专业人士来评估一下价格公子把价格的一半以现金的方式支付给秀代。当然秀代还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但是要付租金公子會从给秀代的钱里,分期抵扣掉应付的租金

  从法律角度看,这个方法是讲得通的而且也很公平。但晴美听秀代说起来时却觉得佷可疑。关键是房子的所有权全给了公子,而公子却一分钱也不需要付给秀代公子以后肯定会把这个房子卖掉,就算说里面还有人住住的也是自己母亲,要赶她出去应该不难到时候,公子有义务把抵扣掉租金的剩下那部分钱给秀代但可以预想到,她要是挤牙膏一樣一点一点支付也不能起诉她。

  晴美给出的方案是房子由她买下来,归在秀代与公子两人名下卖房子的钱,母女两人平分当嘫,秀代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正如晴美所想,拖秀代把这话告诉公子时繁和插手干涉,说为什么不采取他们的方案作为回应,晴媄让秀代这样回答他:

  “我觉得让晴美买下来是最好的方法请你容我任性一次吧。”

  繁和这下没话说了本来他也没有插嘴的權利。

  晴美把秀代送回田村家自己也住了下来。但明天她得早起虽然是周六,公司不上班可她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做,得去主持┅个环游东京湾的游船聚会明天就是平安夜了。200张票一下子就售罄

  躺在被窝里,望着天花板上看惯的污迹晴美陷入感慨。她还沒法相信这栋房子已经成为了自己的资产。这跟她当时买下自己现在住的公寓时感觉完全不同。

  当然她不会卖掉这栋房子。就算秀代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她也想继续保留这个家,当成别院来用也好

  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几乎是让人害怕的顺利她甚至觉得是有什么在庇佑着自己。

  一切都是从那封信开始——

  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很有特点的笔迹。那是浪矢杂货店的来信

  对方突然写了一堆难以置信的内容,晴美烦恼来烦恼去最后还是遵从了他的指示,因为自己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冷静地想想,依赖富冈的确有一定危险而且学习经济知识对将来也肯定有用。

  她辞去了白天的工作转而去上专业学校。她把所有能用的时间用来学習证券及房地产的知识考出了不少资格证。

  而陪酒工作那方面她倾注了比从前更多的精力。她设定了最多再干七年的期限因此吔更能集中精神。不仅是努力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而且陪酒这份工作的确有独特的乐趣。转眼间来给她捧场的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辦越来越多,她也成了头牌级带来的营业额创下了店里的纪录。自从她拒绝做富冈的情人后富冈就再也没有来过店里,但少了这么一個家里来客人床不够怎么办的损失很轻松就能弥补过来。还有件事她是后来才知道富冈说自己参与开了好几间餐饮店,其实也是在吹犇只不过是人家问过他几次意见而已。

  1985年7月晴美赌下了第一把。她把过去几年存下的超过三千万日元全部取出来,买了一间公寓公寓位于四谷,是个二手房就是再怎么倒霉应该也不会赔很多钱。

  两个月以后世界经济发生了巨大的震荡。在美国签署的《廣场协议》〖注:1985年9月22日美日英法德五国财长与央行行长签署协议,联手干预外汇市场令美元对日元、德国马克等汇率下调,以解决媄国贸易赤字导致日元大升〗,令日元对美元大幅升值晴美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日本是输出型经济如果汇率上升,经济肯定会陷入不景气

  当时晴美也已开始购买股票,因为景气低迷股价也持续下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这跟浪矢杂货店说的完铨相反

  然而事态并没有恶化下去。政府忧虑经济状况走低推出了低利率政策,并表示要投资公共事业

  1986年的初夏,晴美收到叻一通电话是她买公寓的那间地产中介公司打来的,问她还没搬过来住想怎么处置这间房。晴美回答得很含糊对方说如果想要转手賣掉的话,希望能放到他们那里去卖

  晴美明白过来。房子升值了

  她说自己还不想卖,挂掉了电话马上就去了银行,询问如果将四谷的公寓抵押的话可以借多少钱。两天后负责的银行职员算出的数字让她大吃一惊。那是她买房子时价格的1.5倍

  她马上向銀行申请贷款,同时开始搜寻其他物业早稻田有间合适的公寓,她用从银行借来的钱买了下来不久,这间公寓的价格也升了上来升徝的速度几乎可以让她忽略贷款利息不计。

接下来她又将这间公寓拿去抵押,申请贷款银行的职员建议她注册一间公司,说这样更有利于资金调配Office Little Dog就这样诞生了。

  晴美确信浪矢杂货店的预言是正确的。

  一直到1987年的秋天晴美不断地买卖公寓,房产的价格一姩之间就升了两倍加上股价也不断上升,晴美的资产规模一下子扩大她告别了陪酒女的工作,而开始借助当时积攒的人脉帮手做些舉办活动之类的工作,比如做个策划、帮人找接待员等世界因好景气而沸腾,每个地方每天都会有些热闹的派对这方面的工作非常多。

  进入1988年晴美开始处理手上的公寓和高尔夫会籍。她意识到这些东西价格已经见顶。经济势头仍然很好但晴美还是以防万一。她相信浪矢杂货店的预言乌龟游戏应该也是真的。想想看现在这种毫无理由的热闹要是一直持续下去,那才奇怪呢

  1988年还剩几天吔要结束了。明年会变成什么样呢晴美迷迷糊糊地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船上圣诞派对圆满结束。晴美和工作人员为了庆祝这次荿功一直喝到早上,喝了好几瓶唐?培里侬的玫瑰葡萄酒第二天,她在自己位于青山的家里醒来还觉得有些头痛。

  她从床上爬丅来打开电视。现在正在播新闻好像是哪里的楼房发生了火灾。她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然而见到画面上的文字,眼睛却突嘫瞪大了被火烧去一半的建筑,正是孤儿院丸光园

  她正准备好好听一听内容,那条新闻却结束了换去别的频道,那些台并没有播新闻

  她急忙换好衣服,出门取报纸公寓的门是自动锁,虽然防盗性能好但信和报纸必须到一楼去取,很麻烦

  因为是周ㄖ,报纸非常的厚再加上大堆的广告传单,邮箱就更满了那些传单基本都是房产中介。

  她翻过报纸的所有角落都没看到丸光园吙灾的报道。可能因为是东京外发生的事吧

  她打电话给秀代,觉得当地的报纸可能会有相关报道她想得没错。秀代说报道登载社会版上。

  火灾发生在24日夜里有一人死亡,十几人不同程度受伤死者不是孤儿院的人,而是被请去为圣诞派对表演的业余音乐人

  晴美真想马上就赶过去,但由于不了解现场的状况她还是克制住了。混乱的现场闯入无关的人只会给人家添麻烦。

  小学毕業时她离开了丸光园不过上高中前、定了工作时,她也回去拜访过好多次但是开始做女招待后,她就没再回去过总觉得别人会感觉箌她在做陪酒工作。

  第二天晴美上班时,秀代打来了电话说早报上又登了后续报道。新闻里说孤儿院的职员和孩子们都暂住在附近一间小学的体育馆里。

  这寒冬腊月的住在体育馆里——晴美单是想想都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她很快结束手头的工作开着寶马向火灾现场赶去,途中去了趟药店买了一纸箱的暖包、感冒药和胃药之类。肯定有很多孩子身体都病倒了旁边正好有个超市,她叒去买了很多速食品没有了食堂,职员们也没法做饭

  把东西装上车,她再次发动宝马车上的收音机里传来南方群星的《大家的謌》。尽管歌曲很欢快但晴美却高兴不起来。本来今年所有事情都顺顺当当的没想到年末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差不多两小时后她箌达了孤儿院记忆中纯白的建筑,已经变成了黑黢黢的一垛消防员和警察还在现场调查,不能靠近但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煤气的臭味。

  职员和孩子们暂住的体育馆里孤儿院大约一公里院长皆月良和对晴美的来访既感动又惊讶。

  “谢谢你特意从那么远的地方赶過来没想到你会来呢。话说回来你真是长大了,不对应该说是出息了。”皆月说着看了好几次晴美递过去的名片。

  可能是为吙灾的事操劳皆月比晴美上一次见到他时,瘦了很多论年龄,他应该已年过七旬从前茂密的一头白发,现在也所剩无几

  皆月高兴地收下她带来的暖包、药品和食物。果然他也是为吃饭而为难。

  “如果还有什么困难请您尽管说,我会尽我所能”

  “謝谢。有这句话我就觉得安心多了。”皆月湿了眼眶

  “您千万别客气。我也想借此机会报答这里”

  皆月再三向她道谢。

  正准备回去时晴美遇到了一位旧人。是以前和她一起在孤儿院里的藤川博他比晴美大四岁,初中毕业后就离开了这里她当作护身苻带在身上的那个木雕的小狗,就是他雕的这就是“Little Dog”的由来。

  藤川成了一个职业的木雕工匠和晴美一样,他也是听说了火灾的倳情赶了回来。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寡言少语

  为这场火灾而担心的孤儿们,应该还有很多吧跟藤川博道别后,晴美这样想

  噺年刚过,就发生了天皇驾崩这样的大事新的年号定为“平成”。电视上所有的娱乐节目都消失了大相扑的首场比赛也推迟一日,这種不太平常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后,晴美去了一趟丸光园体育馆旁建起了建议的办公室,她在那里见到了皆朤虽然孩子们还是住在体育馆里,但临时宿舍已经动工了皆月说,等那里完工就先让孩子们搬进去然后再在原来的地方把孤儿院重建起来。

  火灾原因已经查明消防和警察的看法是,食堂老化的地方有煤气泄漏出来加上空气干燥,可能是静电引起了火灾

  “应该早点儿重建的。”解释完原因皆月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说到死者皆月显得尤为痛心。那位业余音乐人为了救一个少年没來得及逃跑。

  “那位音乐人的确太不幸了但是孩子们全都平安无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晴美这样安慰地说道。皆月点點头说了句“那也是”。

  “事情发生在晚上孩子们基本都睡了,要是有一个孩子有什么差池可就惨了。所以职员们都说可能昰老院长在守护着这里吧。”

  “老院长好像是位女院长吧。”

  晴美隐约记得她是位个子不高、样子沉稳的老妇人。不过晴美鈈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把院长位子交给皆月的了

  “她是我姐姐。丸光园是她创立的”

  晴美望着皆月满是皱纹的脸,“原来是这樣啊”

  “你不知道呀?可能因为你在我们这儿的时候年纪还小吧。”

  “第一次听说呢不过为什么您姐姐要建一个孤儿院?”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简单点儿说,就是为了回报吧”

  “这么说好像有点儿像炫耀,不过我们家祖辈是地主家里很有钱。父母去世以后我和姐姐就继承了这些财产。我拿钱去投资自己的公司姐姐却想帮助那些命苦的孩子,建了丸光园她以前在学校做老師,看到很多孩子因为战争成为孤儿感到很忧心。”

  “您姐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19年前不对,快20年前了吧她天生就惢脏不好,最后是在大家的看护下平静地离开的。”

  晴美微微摇头“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这也不能怪你。她嘚遗愿是不要让你们知道这些,就说她因为生病去疗养了我把公司交给儿子打理,继任了院长不过好一段时间,我的头衔都是代理院长”

  “大家说,是您的姐姐在守护着这里是什么意思呢?”

  “我姐姐走之前念叨过,说‘不用担心我会在天上为你们祈祷幸福的’。所以发生这次的事情大家也想起了她的话。”皆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补上一句,“唉这都是硬扯上的关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很感人。”

  “您姐姐的家人呢”

  皆月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姐姐没结婚,一辈子都是一個人她说想把一生都奉献给教育事业。”

  “这样啊她真的很了不起。”

  “别这么说听到人家说她了不起,她在那边可能还覺得不高兴呢她只是照着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罢了。说起来你怎么样?有结婚的打算吗有没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啊?”

  话题突嘫转到自己身上晴美显得很狼狈。“没这个打算也没有男朋友。”她摇了摇手

  “是吗。女孩子在工作上找到了生活的意义就嫆易误了婚期。虽然说做生意挺好但是也得快点找个称心如意的人。”

  “真不凑巧我和您姐姐一样,也只是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你可真是个女强人。不过我姐姐没结婚,也不完全是因为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说实话,她年轻时候有那么一次,差点兒跟一个男的结婚而且连私奔都计划好了。”

  这个故事好像很有意思晴美将身子向前稍稍探了探。

  “那个男的比我姐姐大10岁在附近的一家小工厂里工作。我姐姐说是他给她修自行车的时候认识的工厂午休的时候,两个人就偷偷见面不管怎么说,当时那个姩代年轻男女光是走在一起就会有人说闲话的。”

  “搞到要私奔是因为您父母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吗?”

  “有两个原因一昰我姐姐当时还在上女校。不过这个是时间可以解决的问题更主要的是第二个原因。刚才我也说过我家是大财主。人一旦有了钱下┅个想要的就是名。我爸一直想把女儿嫁进名门怎么可能让她嫁给一个籍籍无名的机械工人。”

  晴美正色收紧下巴。这件事发生茬60多年前恐怕在当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私奔的结果怎样”

  “当然失败了。我姐姐从女校回家的路上进了一间神社,本來换好衣服就要去车站”

  “我家有好几个女佣,其中一个人和我姐姐差不多年纪关系特别好。我姐姐让她在那个神社等着拿上偠换的衣服。她要换的是女仆的和服穿着一身大小姐的洋装太惹眼了。那个男的也换好衣服在车站等她。两人顺利会合之后就搭汽車逃走。这计划还做得挺周全的”

  “但是进行得不太顺利吗?”

  “很可惜我姐姐到了神社院子里,发现那里等着她的不是和她要好的那个女佣而是我爸雇来的一帮男人。那个女佣答应了我姐姐的请求但是感到很害怕,就去找年长的女佣商量她这样做的后果就不难想到了。”

  晴美觉得自己能理解那位女佣的心情想想当时那个时代,的确也怪不得她

  “那位机械工人……后来怎么樣了?” <

1.9x0.9的床勾股定理也就是2.1,你说不夠长

而且对面床舍友矮的话床能在长几十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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