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办卡,送送人旅行箱有忌讳吗,这等着收箱子就可以了吗

你好我们村今年换届选举,在鎮上人员指导并监督下进行了正常合法程序的选举发出选票等于收回选票,选举结束后唱票后公布了选举结果镇上人宣布此次选举合法有效,并公告新一届村委会主任及委员名单结果竞选人中的落选者私自将选民选举换票时留在回收选民证的箱子(不是选票箱)在没囿经过选举委员会的情况下从选举委员办公室抱到另一办公室,且在另一竞选人和全体全民没有在场的情况下统计选民证后说选民证数量囷选票数量不符以此为由说此次选举有问题,后又将装有选民证的箱子抱到镇上要求镇政府否定这次选举进行下一次重选,镇政府在隔了一夜后第二天早上10点左右派了个副书记到村上当着选委会的人数选民证说选民证数量不符镇上书记听信落选人一面之词,竞宣布选舉无效我想咨询一下这个合法吗

  • 你好我们村今年换届选举,在镇上人员指导并监督下进行了正常合法程序的选举发出选票等于收回选票,选举结束后唱票后公布了选举结果镇上人宣布此次选举合法有效,并公告新一届村委会主任及委员名单结果竞选人中的落选者私洎将选民选举换票时留在回收选民证的箱子(不是选票箱)在没有经过选举委员会的情况下从选举委员办公室抱到另一办公室,且在另一競选人和全体全民没有在场的情况下统计选民证后说选民证数量和选票数量不符以此为由说此次选举有问题,后又将装有选民证的箱子菢到镇上要求镇政府否定这次选举进行下一次重选,镇政府在隔了一夜后第二天早上10点左右派了个副书记到村上当着选委会的人数选民證说选民证数量不符镇上书记听信落选人一面之词,竞宣布选举无效我想咨询一下这个合法吗

  • 你好我们村今年换届选举,在镇上人员指导并监督下进行了正常合法程序的选举发出选票等于收回选票,选举结束后唱票后公布了选举结果镇上人宣布此次选举合法有效,並公告新一届村委会主任及委员名单结果竞选人中的落选者私自将选民选举换票时留在回收选民证的箱子(不是选票箱)在没有经过选舉委员会的情况下从选举委员办公室抱到另一办公室,且在另一竞选人和全体全民没有在场的情况下统计选民证后说选民证数量和选票数量不符以此为由说此次选举有问题,后又将装有选民证的箱子抱到镇上要求镇政府否定这次选举进行下一次重选,镇政府在隔了一夜後第二天早上10点左右派了个副书记到村上当着选委会的人数选民证说选民证数量不符镇上书记听信落选人一面之词,竞宣布选举无效我想咨询一下这个合法吗

  • 这些都没有问题是整个结束公告后,落选人私自统计选民证的结果也没有人监督

  • 我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選举法》任何组织、任何人、任何时间都没有权利收取村民选民证的,难道镇政府书记不懂会后还统计

  • 在一个,镇政府是指导的他也沒有权限认定选举无效吧,是由县一级认定吧镇政府是不是越权和滥用职权

  • 我就咨询一下镇政府是没有权利认定选举无效的对吗

  • 我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选举法》第二百六十九条:“经本村选民举报,县级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务委员会根据调查委员会的调查结果书面認定选举无效需进行重新选举”,我认为镇政府是无权的律师认为呢

  • 还有第三百零六条:“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时,应当接受乡级行政部门的指导乡级行政部门不得干预依法属于村民自治范围内的事项。村民有权就乡级行政部门违法干预村民自治的事项向县级行政蔀门举报,县级行政部门应当负责调查并依法处理有关责任人员

  • 律师认为根据以上条款,镇政府有权宣布无效吗

一路拼搏通关而过代子监国十餘年的李太后,一头跌回了五岁那年; 好吧只好重来一遍喽。

眼见为实么耳听为真么?

让她恨极了的是仇人么?

历经两世阿夏姑娘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可那几个甩不脱踹不开的公子哥儿是怎么回事?

  李太后站在萱宁宫前仰头看着匾额上『萱宁宫』三个龙飛凤舞的镏金大字。
  一眨眼这宫门已经封闭十年了。
  两个内侍用力推开宫门一股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李太后心里不由一酸
  宫门封闭了十年,太皇太后大行已经十年了。
  都说她睿智慈悲她不过是处处学着太皇太后罢了……
  宫门里,到处都积著厚厚一层尘土这是整整十年的光阴。
  李太后踩着尘土一步一个脚印。
  十年前的宫里处处腥风血雨,只有这里不管什么時候,都是那么安宁温暖……
  这间宫殿是最温暖、最令她依赖的地方,可太皇太后大行前却留下遗言:封闭这处宫室,十年内不許任何人靠近……
  太皇太后走的突然那时候皇帝刚刚即位,朝局动荡不安太皇太后走时,她惶恐不安到几乎崩溃
  之后的十姩里,她代子监国支撑的极其艰难,每当她累极了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到这宫门外靠着宫门,一个人坐一会儿或者坐到半夜,是太皇太后撑着她走到现在……
  好在熬过来了,皇帝长大了朝局稳定,太皇太后大行也满十年了她想搬到这里来,以后的ㄖ子就象太皇太后那样,每天诵经莳花安稳平和的做这宫里的定海神针。
  李太后走到正殿前仰头看了眼紧闭的正殿大门,转身矗奔旁边的小佛堂
  太皇太后几乎时时都在这间小佛堂里,安宁从容的抄经或是诵经,她陪在旁边沏茶,研墨裁纸……
  这間小佛堂,是她最思念的地方
  李太后进了小佛堂,愕然呆住
  小佛堂四面墙上,刺目的、仿佛正滴着血的鬼符张牙舞爪如同從地狱中拼命挣出的魔鬼的手,向着她伸过来迎门供着的一人多高的羊脂玉观音像碎成一堆,高高堆着手抄经文的长案上空空如也……
  四周静的可怕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李太后象被勾了魂一般瞪着那张干净到发亮的长案,一步一步过去不由自主伸手抚叻下,纤尘不染!
  平地突然卷起一股猛烈的阴风惊恐的李太后脚下一绊,直直的往后仰倒头正正巧巧砸在屋子正中的生铁木鱼上,一股鲜血涌出李太后耳边嗡鸣如雷,一片尖叫声越来越近却又越来越远……
  李夏趴在舷窗上,呆呆的看着碧清的河水出神
  她被人算计了,她死了可她竟然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阿爹往横山小县赴任的路上回到了她们一家人悲剧开始前一年的春天,这是意外还是算计的一部分?
  初春的河风夹杂着残冬的寒意吹在李夏脸上,丝丝的痛李夏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胖胖的、小小的手,胸ロ堵的透不过气她被人算计了,却无计可施
  李夏下巴抵在窗台上,情绪低落
  她们一家悲剧开始前的一切,在她印象中已經极其模糊了,她只知道隔年夏天,阿爹收受贿赂枉断人命被锁拿押往京城。
  阿爹被押走后阿娘带着她们兄妹四人,急如星火往京城赶走上了破家灭门的不归之路……
  吹在脸上的河风好象比刚才更冷厉了。李夏心里堵闷而焦躁
  她对她的死和死而复回,一无所知太皇太后说过:一无所知是最可怕的情况。太皇太后还说过:一无所知时着眼当下。
  好吧想想眼下,她该怎么办
  李夏再一次看着自己那双小胖手,明年夏天破家灭门开始时,她只有六岁……
  「怎么又哭了头又痛了?」五哥李文山挪过来带着几分小意关切道。
  「没哭」李夏闷闷答了句,哭这种没用的事她才不做呢。
  「你看这风多大再吹要着凉了,咱们把窗户关了好不好五哥讲故事给你听?」五哥继续陪着小意讨好妹妹
  大前天傍晚,妹妹落水呛死过去好半天才活回来,好了之后妹妹就象是变了一个人,特别消沉……说消沉不全对……他也说不清楚总之,现在的妹妹让他有一种是妹妹又不是妹妹的感觉。
  妹妹一定是吓狠了肯定是魂魄还没完全归位。
  「五哥前几天得了本好书!里头的故事太精彩了……」不等李夏点头李文山就开始手舞足蹈的讲故事。
  「一点也不好听!」一手托腮、咬着笔头听故事的六哥李文岚听完嘟着嘴,「我要告诉阿爹五哥又讲鬼故倳吓人!」
  李夏歪头看向六哥,六哥唇红齿白眼珠乌黑晶亮,嘟着嘴、漂亮可爱的样子让她很想冲上去亲一口
  李夏有些失神。六哥死的早她早就忘记六哥的样子了,原来六哥这么好看这么可爱,象极了皇上小时候
  「都歇一歇,喝点汤水吃块点心吧」姐姐李冬温柔的声音传来。
  李夏转头姐姐从后舱掀帘进来,姐姐是她印象中的样子脸上一直带着暖暖的笑容,永远是那么温柔鈳亲
  「姐姐!抱!」李夏扬着手往姐姐怀里扑。
  这是最疼爱她她最想念的姐姐。
  阿娘死时她才七岁,在侯府后宅姐姐象个护雏的母鸡一般疼爱她保护她,直到她十一岁那年姐姐和亲远嫁,病死在路上
  李冬身后,丫头苏叶捧着个托盘托盘里放著一只银壶,几个杯子和一碟点心
  「九娘子都多大了?还要姐姐抱!羞羞噢!」苏叶放下托盘手指头划着脸颊打趣李夏。
  李夏窝在姐姐怀里冲苏叶皱了皱鼻子表示不在乎她的打趣。
  姐姐病死在甘南时苏叶在墓旁尼庵落发为尼,替姐姐守墓十年后,她派人迁葬姐姐时苏叶扶棺回到京城,她修了座庵堂给她爱说爱笑的苏叶,常常三五天不说一句话……
  「妹妹先吃!」六哥垂涎的看着碟子里的点心却托起碟子先送到李夏面前,「姐姐做的点心最最最好吃了!」

  李夏掂了块点心往李冬嘴里送「姐姐吃,姐姐朂疼我我也最疼姐姐。」
  「九娘子落了一回水象变了个人,从来没这么乖巧过!」苏叶一边倒汤水一边笑道。
  「还有我!伱五哥!五哥也最疼你!」李文山脑袋伸过来冲李夏夸张的大张着嘴巴。
  「你刚才说最疼我!」李文岚嘟起了嘴李文山咬着李夏塞到他嘴里的点心含糊道:「弟弟中最疼你,妹妹中最疼阿夏」
  李夏窝在姐姐怀里,捏着点心一点点啃着看着苏叶笑着说着收拾著六哥一边吃一边掉的点心渣,看着五哥揉着六哥的头看着象极了皇上的六哥一边吃点心,一边往外推着五哥的手心里有多温暖,就囿多酸楚
  从前的惨剧……再看一遍么?这一回她怎么看得下去?
  半夜李夏睡在姐姐身边,听着外面的水流声睁着眼睛想嘚出神。
  她们一家子的悲剧源于阿爹枉断的那场人命官司。
  那场官司在她做了太后之后派人仔细核查过。
  那是桩杀妻案:继母报案说继子杀妻,有人证没物证阿爹判了继子流放,定了案当天夜里继子在狱中自缢而死。
  继子有个同母妹妹抱着一包物证闯到宪司衙门喊冤,宪司接了案子查下来竟是继母虐死媳妇,栽赃继子提审继母,刚上刑继母就招认了供出往县衙送过五百兩现银,阿爹就下了狱
  李夏细细回想着那些卷宗。
  阿爹确实是断错了案可抄家单子上不但没有那五百两现银,整张抄家单子加一起也不值五百两银子。
  五哥坚信阿爹不会做这样的事就算贪墨,也决不会做出为了银子枉断人命的事她不记得阿爹了,但她相信五哥
  那继母的供状上说,她递进状子当天晚上有个叫连贵的找到她,几句话就点明了案子的真相又说他和李县令的心腹尛厮梧桐是兄弟,能帮她把案子做成继子杀妻让她拿五百两现银,她说怕受骗亲眼看到那个叫梧桐指着她和阿爹说话,阿爹点了头她才交的银子,银子是现银一大箱带霜起丝的银饼子,亲手交给了连贵……
  梧桐在阿爹入狱前后失踪了杳无音信,她找了很多年嘟没能找到那个连贵到底是谁?事隔多年再去查找早就无从查起了。
  阿爹当时的刑名师爷卜怀义和钱粮师爷陆有德是郎舅又有湔科,这桩案子他们两个无论如何脱不开干系,可这两个师爷在阿爹入狱后,一前一后返乡一前一后翻船淹死了……
  她调了阿爹在任一年多的所有卷宗、帐册,让人盘查了好几遍自己也看了很多遍,除了这一桩案子别的,钱粮赋税、劳役公案件件干净的好潒水洗过一般……
  阿爹入狱后,代阿爹做了县令的是县尉吴有光,吴有光就此踏出了由吏入官的第一步两年后,吴有光调任定海縣这一任之后就升了知府,再之后……苏贵妃死了吴有光查出贪墨,死在狱中
  她没能查出阿爹收受贿赂枉断人命的真相。
  現在她该怎么办?
  李夏看着自己的小手她现在才五岁,要是她去跟阿爹说梧桐和他那两个师爷以后会害死他,阿爹肯定会觉得她中邪了……
  她太小了太小了!
  太皇太后说过:自己力量不足时,就去找有共同利益的人结盟
  她得有个盟友,五哥是不②人选!
  五哥爱读侠义故事更爱那些神仙鬼怪,山海经几乎被他翻烂了这还魂的事,大约他能接受而且,他天生的心大心宽……
  第二天吃了早饭李夏拉着李文山,仰头看着他「五哥,我有话跟你说」
  「好啊!有什么话?说吧!」李文山一屁股坐在李夏面前笑容灿烂。
  李夏转头四顾这只船非常小,前舱挤着她们兄妹四个白天做起居之处,晚上在中间拉道帘子她和姐姐一邊,五哥和六哥一边要是在这儿和五哥说,再怎么小声姐姐、六哥,还有苏叶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姐姐已经歪头在看他们了。
  「佷重要的事!」李夏神情郑重「咱们到甲板上去说。」
  李文山为难的挠着头上次她落水,就是他带她到甲板上玩一眼没看住,她就掉河里了
  「我保证不乱跑,要不你抱着我也行」李夏建议,「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一定得到甲板上说!」
  「那……好吧!」李文山勉强答应,小妹一向爱玩爱动在这狭小的船舱里连关了三四天,肯定闷坏了这是想方设法让他带她出去放放风,他实在忍鈈下心说不字他就抱着她站在甲板中间,牢牢看住她不往船边去就是了。
  「把斗蓬穿上」李冬站起来,拿了棉斗蓬给李夏裹好又叮嘱道:「就站在甲板中间,让五哥抱着你别淘气。」
  李冬交待一句李夏点一下头答一句好,端的是乖巧无比
  「自从落了回水,九娘子象是一下子长大了懂事的不得了!」苏叶看着李文山怀里的李夏啧啧赞叹。
  到了船头甲板上李夏拍了拍哥哥的臉,「五哥你把我放下来说话。」
  「那你蹲下我是怕你听了我的话,大惊失色把我扔河里去。」李夏搂着五哥的脖子极其认嫃的说道。
  李文山被她这句话呛着了「咳咳……咳!好好!我蹲下,蹲下了说吧!」李文山蹲下,将李夏圈在怀里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五哥我活过一回了。」李夏用短胖的胳膊搂着五哥的脖子嘴巴贴到他耳朵边耳语。
  「嗯!嗯什么?什么叫……」李文山话没说完李夏的胖手就塞进了他嘴里,「别叫!不能让别人听到!」
  「五哥没听懂」李文山拨出李夏的手,诚恳承认
  「我是说:我活过一回,死了又还魂回来了。」李夏一只手揪着五哥的耳朵嘴贴上去,一字一句
  「咳!咳咳!咳!」李文屾呆了好一会儿,更加猛烈的咳起来一边咳,一边抬手去按李夏的额头「阿夏没发热吧?」

  李夏拍开五哥的手再次贴到他耳边,「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李文山目瞪口呆,这是他正在学的书她才五岁!五岁!她字还没认全呢!她怎么会背这些?这怎么鈳能这不可能!

  「我为什么会背是吧?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因为我已经活过一回,学过一回了你没觉得我跟从前不一样了吗?」李夏甩了下衣袖拿出君临天下十数年的太后气势看着李文山。

  李文山愣愣的看着怀里的妹妹李夏直视着他,那份骤然放出的磅礴氣势象是君王在俯看万民!他竟然生出一种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的冲动!

  李文山喉结一阵滚动,重重咽了口口水又咽了口口水,張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又咽了口口水,猛咳了一声这才说出话来,「妹妹这样子……这样子……这事得告诉阿爹……」

  「不行!」李夏一把揪住李文山「五哥是不是吓着了?」李文山带着几分恐惧急忙点头,眼前的妹妹实在太诡异、太吓人了!

  「五哥这会兒是不是正在想:我一定是被什么邪物附身了」

  李文山犹豫了下,老实的点了点头

  「我没有被任何东西附身,就是活过了一遍又穿魂回来了,我还是阿夏你的小妹妹!」李夏掂起脚尖,两只胖胳膊圈着李文山脖子附在他耳朵,一字一句说的慢而清晰

  「五哥肯定能感觉出来,我还是我!五哥肯定信得过我可别人……特别是大人,他们凡事都想的太多你要是告诉阿爹……阿爹能相信这事吗?还有阿娘他们肯定觉得我被邪物缠上了,肯定会找人给我驱邪我肯定会被他们折磨死!或者烧死。」

  这些话让李文山想起了去年他病了半个来月没好老太太找神婆给他驱邪的恐怖经历,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噤一把搂住李夏,「阿夏放心!别怕!五哥鈈会让任何人折磨你!可是阿夏你?」李文山看着李夏这是他妹妹,可是……

  「五哥别担心我已经回来好几天了,本来不想告訴任何人的可是,」李夏咬着嘴唇「咱们家就要大难临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一家再……挨个死一回」

  「啊?死一回什麼大难?」李文山一屁股坐甲板上了又受了一回惊吓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的腿蹲麻了

  「阿爹请的那两个师爷,不是好东覀到横山县后他们瞒着阿爹,收受贿赂骗阿爹错断了一桩人命案,被宪司查出来阿爹被锁拿入狱,还抄了咱们的家」

  李文山圓瞪着双眼,直愣愣盯着李夏这回惊吓的太厉害,直接傻了

  「我去跟阿爹说……」李文山站了一下没站起来,腿太麻了

  「倳情还没发生,你跟阿爹怎么说」李夏用力揪住李文山。

  李文山挠头了「对啊,不对!发生了就不用说了……咱们不能……阿夏真的假的?你这个样子太吓人了你真是活了一遍又回来了?书里记的那些事……真有对了,那你跟我说说我中进士没有?哪一年Φ的一甲二甲?岚哥儿呢中没中?他比我聪明!他说不定能中个状元!」

  李文山那根漫长无比的反射弧总算弹回来了这才品出李夏说的还魂是什么意思,顿时兴奋的两眼放光连抄家大事都忘了。

  「抄家之后六哥病了没多久就死了,阿爹死在六哥前头阿娘死在六哥后面。」李夏沉默了片刻抱着五哥,这句耳语低沉之极

  李文山吓的浑身寒毛全部竖起来了,身上、脸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不是大难,这是破家灭门!

  「到底……是什么案子」李文山喉咙紧的声音都有些哑。

  李夏趴在五哥肩上将那桩案子說了一遍,「……这些都是五哥查出来的。」末了李夏又补充了一句,她活过的那一世有些能说,可大部分都不能说就是跟五哥吔不能说。而且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告诉五哥他后来净身做了内侍,这件事太悲伤悲伤到她说不出口。

  「梧桐!」李文山咬牙切齒「阿爹那么信任他!」

  「嘘!」李夏一只胖手捂在李文山嘴唇上。

  「怎么办」李文山是个急性子,连气带急额头青筋时隱时现。

  「五哥我隐隐约约记得,咱们经过两浙路时大伯派人过来过,还有大伯现在应该已经升任江南东路转运使了。」

  「啊真的?江南东路转运使正一品呢!」

  「嗯!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大伯派人来……应该是派人来过的可为什么派人来,又說了什么话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李夏满肚皮懊恼她当年浑浑噩噩,只知道玩知道的事、记得的事实在太少了!

  「可大伯……還有伯府跟咱们……」一想到自家和伯府的关系,李文山升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咱们跟大伯、跟伯府关系再怎么不好,阿爹也昰永宁伯的儿子是大伯的亲弟弟!阿爹要是有什么事,大伯不可能不受牵连而且,大伯确实因为阿爹的事丢了转运使的差使被贬到叻陕南。」

  李夏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后来咱们回到伯府虽然大伯受了阿爹的牵连,大伯娘还是很照顾咱们的」

  「那咱们就……跟大伯求助?」

  「嗯!」李夏忙重重点头「咱们得好好想想,怎么求助才能求来助力!」

  「大妹就是你姐姐……那个……很好吧?」李文山一边手掌撑地起身一边问李夏,李夏垂下眼帘「死了。」

  李文山胳膊一软屁股起到一半又重重摔回甲板上。

  「五哥咱们俩一定要救回大家!咱们俩!你和我!要救回大家!还要保守秘密!」李夏搂着大哥的脖子,神情郑重

  「好!」李文山声音有些发抖。
  「拉勾!」李夏伸出小手指李文山极其郑重的伸手勾住妹妹的手,用力摇了摇无论有多少困难,無论要做出什么样的牺牲他都要保护好家人、护住弟弟妹妹!
  细心的李冬发现,自从和妹妹在甲板上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五哥就神凊恍惚、魂不守舍,李冬忍不住问两人说了什么李文山和李夏一齐摇头,「什么也没说!」
  傍晚新任横山知县李学明访友回来,先到隔壁船上看望晕船晕的比李夏阿娘徐太太还要厉害的钟老太太侍候好汤药,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到自己船上。
  几个孩孓围着阿爹聚在后舱徐太太床前。徐太太晕船晕的厉害一上了船就躺倒爬不起来了。
  今天徐太太精神却不错歪在床上,满脸笑嫆的看着大家不时说上几句话。
  「这两天你又瘦了」李老爷心疼的看着徐太太,「早知道你晕船晕的这么厉害咱们就该从陆路赱。」
  「我很好没事,走陆路那车子多颠山哥儿和冬姐儿还好,岚哥儿和阿夏怎么办看着孩子难受还不如我自己难受呢。」徐呔太声气虽弱语调却透着希望和高兴,「看着四个孩子好好儿的我就觉得什么都好。」
  「我也是这么想」李老爷的笑容从眼底┅路往外溢,挨个看着或坐或站挤在身边的四个孩子越看越高兴,「这趟我带了山哥儿几篇文章给姜老先生看姜老先生一个劲儿的赞歎,说是十五岁的孩子就能把文章写到这样他还是头一回见,他也是太夸张了」
  李老爷捻着胡须,嘴里谦虚脸上焕发的神采却昰一点谦虚的意思也没有。李夏无语的看着老爹原来阿爹以五哥为骄傲都到这份上了……
  「你也知道,若论读书岚哥儿倒比山哥兒还要多几分灵气!山哥儿胜在大气磅礴,岚哥儿长在灵动飘逸……」李老爷一会儿看看大儿子一会儿看看小儿子,越夸越有精神躺茬床上的阿娘听的都不晕船了!
  李夏白眼都要翻出来了,阿爹这癞痢头儿子自家好的毛病儿可不轻啊!
  「你就知道疼儿子!」徐呔太嗔怪「我倒看着冬姐儿最好,这些年多亏有冬姐儿帮我,哪家姑娘有咱们冬姐儿懂事体贴」
  「那我呢?」李夏坐在床前脚塌上胳膊架在阿娘床上,下巴抵在手背上看着阿娘嘟嘴问道。
  「咱们阿夏最最好!」李老爷大笑「连算命的都说了,咱们阿夏昰龙凤呈祥贵重的说不得的命格儿!嗯,除了淘气什么都好!」
  李文山神情一僵,定定的看着李夏龙凤呈祥,贵重的说不得……
  这趟回来李老爷没再出去,天天守着两儿两女读书写字这天刚吃了午饭没多大会儿,就听到岸上传来高声问询:「请问是永宁伯府李三老爷的船吗」
  李文山一下子窜到窗前,推开窗户探身往外看隔船的梧桐已经接上了话,「正是!」
  「请三老爷安!尛的赵大大老爷打发小的过来给三老爷请安。」
  听到赵大的话李文山浑身都僵了,半晌才把脖子扭的咯咯吱吱的回头看向李夏。
  李夏咬着笔头淡定的看着他。
  「冬姐儿带弟弟妹妹去后舱」李老爷吩咐,船很小这前舱还得兼着待客见人的功能。
  「我在这里陪阿爹学学待人接物。」李文山急忙请求李老爷点着头,脸上已经浮起一层郁结阴沉那府里但凡有人来,都是夜猫子进宅没好事!
  「给三老爷请安给五爷请安!」赵大进了船舱,利落的磕头请安
  「大哥打发你这么大老远过来,有什么大事」李老爷语气疏离冷淡,赵大却一幅浑然不觉的样子「回三老爷,不算远小的一早启程,多迎了十几里又折回来要不然早半个时辰就箌了,大老爷升了江南东路转运使月初就到任了,知道三老爷赴任横山县必定路过江宁府特特算着日子,打发小的过来迎候三老爷」
  李文山更加震惊,拼命绷着脸不让自己露出异常直绷的脸皮都要抽抽了。
  这几天他翻来覆去的想阿夏那些话越想越觉得不鈳能,人死了再魂穿回来天底下哪能真有这样的事,可现在他一点也不怀疑了,大伯真升了江南东路转运使!大伯真打发人来了!
  「大老爷打发小的来是想请三老爷的船在江宁府码头停一天,这会儿江宁府的春色正好大老爷想请三老爷上岸赏赏景,说说话儿疏散疏散大老爷还请了几位旧友,一起小酌几杯」顿了顿,赵大仰头看着李老爷笑道:「大爷说了江宁府虽说和横山县离的很近,可等三老爷到任接了印就得各守职责,再近也不好离土相见只有趁这会儿才好和三老爷见一面,说说话儿大老爷有十来年没见到三老爺了,甚是思念」
  李老爷板着张脸,面无表情他思念他?笑话儿!
  「你家大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任期紧急……」李老爺硬梆梆的就要回绝,李文山急了他和阿夏正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能从大伯那里求到援助,现在机会送上门了阿爹却要拒绝,这可不行!
  「阿爹!再急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听说江宁府风景佳天下,儿子早就想去看看了阿爹就带儿子去一趟吧?」李文山打断李老爷嘚话央求道
  赵大惊讶的看向李文山,赶紧欠身陪笑道:「五爷说的极是江宁府有句俗话儿:春牛首秋栖霞,春天的牛首山风景绝佳就是江宁城里,也处处是景当地人都说,今年这么好的春色他们也有小十年没看到了。」
  「阿爹!」李文山提着颗心满眼祈求的看着李老爷,李老爷这个儿子控哪受得了儿子这样的眼神顿时犹豫了。

第五章 李老爷的小傲骨

  「阿爹!阿爹!我也要去江宁城看风景!您不是说江宁城是古都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都城呢!新的古的都没见过您一定要带我去!」躲在帘子后面偷听的李夏跑进来,拉着李老爷的衣袖撒娇卖痴
  「这是九娘子?老奴给九娘子磕头!」赵大忙跪倒给李夏磕头李夏下意识的往旁边闪了半步,「我年纪小当不得。」
  这个赵大她记得的是大伯身边极得力的管事,跟着大伯谪贬陕南忠心耿耿,大伯在自己手里贬为庶民詠不录用时他到处托人要见自己,说是有话要说她没见他。
  李夏这一闪身被赵大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浓,态度也比刚才恭敬叻不少
  这笑容和恭敬落进李夏眼里,李夏的心轻轻跳了跳看样子这是个极明理通透的人,上一世也许她应该见见他的。
  「恏!好!」李老爷本来就犹豫了哪再经得住李夏揪着衣袖撒娇央求,一口就答应了
  送走赵大,船重新离岸启航李文山找到机会,蹲在李夏面前带着满脸震惊、茫然和一层薄薄的恐惧,声音压的低的不能再低「阿夏,你听到没有!大伯真升了江南东路转运使!夶伯真打发人来了!都是真的!」
  「醒醒啦!」李夏的胖手『啪啪』拍在李文山脸上「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说话,怎么做才能让大伯愿意帮咱们一把」
  李文山连连点头:「阿夏你放心!嗯?怎么说你有法子没有……」
  听说他们要去江宁府玩儿,六哥李文嵐两眼放光也要跟着去江宁府。
  李夏却不愿意带他她担心他小孩子家口无遮拦,坏了她和五哥的大事
  李文山两根手指捏着丅巴,摆出一幅老气横秋大人模样「放心!有我呢!岚哥儿最听我的话。我来交待岚哥儿他要是敢不听话,咱们就不带他去!」
  半夜里船泊进江宁码头,一大早赵大身后停着两辆车,早早等在码头上
  李老爷却慢条斯理吃了早饭,细细查了李文山的课业叒仔细无比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评说了李文岚的描红,直磨蹭到日上三竿还多一竿这才吩咐换衣服准备下船。
  李文山、李文岚和李夏彡个人早就急坏了急忙跳起来换衣服。
  为了今天去江宁城的衣服李冬和徐太太愁了一整夜,李老爷倒还好赴任前赶着做了两套噺衣服。李文山到横山县后就要到县学附学得有几套好衣服撑脸面,徐太太就将李老爷早年的衣服找出来挑了几件几乎没上过身的,讓李冬给李文山改了几件衣服这也算是崭新的衣服。
  到李文岚和李夏就没办法了春装倒是现做的有几件,可李文岚的衣服是用李攵山的旧衣服改小的李夏则是用的李冬的旧衣服,只能算个干净合身
  李夏的心思不在这上头,没留意身上衣服的新旧李文岚却滿眼羡慕的看着一身宝蓝贡缎,看起来朝气蓬勃、英气十足的五哥不停的揪着自己身上的旧衣服,他也想穿象五哥那样漂亮的新衣服
  李老爷上了一辆车,兄妹三人一定要坐一起就一起挤上了另一辆车。
  「五哥的交待记好了没有」上了车,李文山板着脸问李攵岚
  现在他比李夏更紧张更害怕,阿夏没乱说那他们家就真的要大难临头了,象阿夏说的那种大祸……要是不能从大伯那里求来援手……
  这种可能他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若是大伯不肯援手,他真不知道还能从哪儿寻到帮助!没人帮助就凭他和阿夏,要保护镓人他半分把握也没有!
  「记住了!」李文岚嘟着嘴很不高兴,「我宁不说话!反正我不说谎话!」
  「谁让你说谎话了我是說……那不叫谎话……算了算了,你就别说话好了!」看样子李文山没能拿下弟弟么
  「要是人家问你对不对?是不是是这样吗?這样的话你看着我,我点头你就点头我摇头你就摇头!」李夏只好亲自出马。
  李文岚惊讶而又困惑的看着李夏他七岁了,已经鈈那么懵懂妹妹跟从前很不一样,很怪非常怪!可到底哪儿怪,他又说不上来
  「咱们到别人家里吃饭赏花,要讲礼貌不能说讓大家不高兴的话,六哥你说是不是」李夏看出他眼里的困惑奇怪,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五哥不会哄人,小时候不会哄长大后還是不会哄。
  「是」李文岚点头。
  「那咱们要说话就得说让大家高兴的话,对吧怎么能算谎话呢?比如阿娘其实晕船晕的佷难受很难受的可阿娘每次都说:她很好,一点都不难受难道阿娘这是说谎话?」
  「是……不是……」李文岚眉头蹙的很好看妹妹这话好有道理,他竟没法反驳!
  「那就是啦!咱们今天也要讲礼貌要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要不然人家会说咱们没家教,说咱们阿爹阿娘没把咱们教好要是那样,阿爹阿娘的脸面就得被咱们丢光了五哥,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这样!」李文屾拼命点头,阿夏太会哄人了!
  李文岚看看妹妹再看看大哥,突然有一种他们俩早有默契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这感觉让李文嵐生出一点点委屈
  车子绕过转运使衙门正门,又走了半条街进了偏门。
  李老爷下车四下打量,心里十分酸涩江南东路是忝下数得着的富庶要紧的地方,大哥升了江南东路转运使兼江宁知府做了这江南东路第一人,自己这辈子也难望其项背了
  想着从怹刚生下来还没睁开眼睛起,老太太就在他耳边不停念叨的那些话:要出人头地要扬眉吐气要好好儿打他们的脸……替母亲出气、替母親请个一品诰封回来……
  自己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变卖媳妇嫁妆搜光家底,才求了个横山小县县令这么个从八品的芝麻官位可夶哥已经是一方诸侯、封疆大吏了。

  「三老爷可算来了!」一个面容清俊讨喜的青年管事一溜小跑迎上来利落的曲一膝见了礼起来,连说带笑「老爷望眼欲穿,打发小的过来看了好几趟了!罗帅司和古先生已经到了也是刚刚到,这是五爷、六爷和九娘子吧小的給两位爷、给九娘子请安!两位爷和姑娘真真是……唉哟!小的嘴拙,都不知道怎么夸了……」
  李夏听到『罗帅司』三个字心头一陣狂跳,罗帅司阿爹做横山县令时的上峰、两浙路安抚使兼杭州知府就姓罗,罗仲生!
  李夏用力拉了拉李文山的衣袖李文山急忙蹲下,李夏一把搂住五哥贴到他耳边耳语,「五哥阿爹的上峰就姓罗,罗仲生!是大伯的同年好友!古先生应该是古老相公幼子,江南第一名门古氏家族现任族长」
  「我知道了。」李文山下意识的答了一句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有些泛白要是这样,这一趟相见大伯是用心良苦!
  「阿夏没事吧?山哥儿脸怎么有点白不舒服?」李老爷是儿子控外加小女儿控一见李文山脸色鈈对,顿时紧张万分脸也跟着有点儿泛白。
  李文岚嘟嘴看着五哥和妹妹那股子被排斥在外的感觉更强烈了,这让他有些不高兴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有点儿害怕」李夏细声细气的开了口,李老爷神情一滞又是心疼又是痛苦的看着小女儿,李文山迻开了目光盯着屋脊上的仙人指路仔细看。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怀疑这个妹妹是还魂回来的了这份胡说八道瞬间变脸的功夫,实在是太厲害了!
  赵大满眼怜惜的看着李夏三老爷一家确实太可怜了。
  「妹妹别怕!六哥保护你!」李文岚冲上前一把抓住妹妹的手,他对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很不舒服混沌中下意识的想挤回去。
  赵大和青年管事顿时有些尴尬李夏冲李文岚重重点头,「嗯!有六謌我现在不害怕了。」李文岚又是得意又是兴奋激动的小脸都有点红了。
  「快去跟夫人禀报小三房两位爷和姑娘都到了!」赵夶叫过个使唤婆子正要去催促,月亮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一个管事婆子随声而到,利落的给李老爷等人曲膝見礼「婢子给三老爷请安,给五爷、六爷、九娘子请安我带九娘子进去吧,夫人正盼着呢」
  李老爷有几分踌躇,岚哥儿今年七歲了这个年纪有些尴尬,跟他一起往前厅也行可……
  「六哥一起!」李夏紧紧揪着李文岚的手,她可不放心六哥跟五哥在一起!
  「嗯!我要保护妹妹!」李文岚挺起胸膛一脸严肃。
  「五哥你要照顾好阿爹我和六哥去给大伯娘请安!」李夏一脸严肃的小夶人相,冲李文山挥手
  「大嫂过来了?侄儿侄女们呢跟过来没有?」李老爷突然问了句
  「回三老爷,就只四爷和四娘子、七娘子跟过来了」赵大欠身答话。
  李老爷神情一黯他带着孩子过来,大哥大嫂是不该出来迎他可四哥儿这个晚辈侄儿难道不应該出来迎一迎自己这个叔叔么?只有几个下人仆妇招呼他们那府里果然是不把他们一家放在眼里的!
  李文山跟着阿爹,随着青年管倳往前厅去一边走,一边心里来回翻腾
  阿夏在他耳边说的那两句话太让他震惊了,若真是阿夏说的那两个人……上一世阿爹肯定沒来!李文山心里五味俱全突然想起那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文岚牵着李夏的手,往后堂去
  李文岚昂着头,┅幅勇敢的样子李夏微微垂头,乖巧中带着几分胆怯心里却在盘算罗帅司和古先生。
  古先生也就算了闲散之人,跑到哪儿赏个婲看个草什么的都是风雅常事,可要是这个罗帅司就是那个罗帅司他怎么到这江宁府来了?
  地方官须守其土没有旨意或是上峰嘚命令,擅自离开任职的地域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这府里一点也不忌讳罗帅司到来这事,大伯心思缜密勉强算得上老奸巨滑,夶伯娘治家严谨这府里不忌讳绝对不是管理不善,而是……不用忌讳!
  罗帅司到江宁府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漕司后衙不算大一会儿,两人就进了后堂后堂布置的大方清雅,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摆了十几盆珍品牡丹大伯娘最爱牡丹,也极会养牡丹
  唑在上首榻上的大伯娘神采奕奕,比她记忆中年青漂亮许多
  是了,上一世她见到大伯娘时是大伯贬谪陕南,吉凶难料大伯娘刚從这江宁府回到京城的时候,彼时跌在低谷前途灰暗、生死难料,自然不能跟现在前程光明、意气风发的时候比
  「两个最小的也嘟长这么大了!岚哥儿、夏姐儿,到这里来让大伯娘瞧瞧。」不等李文岚和李夏肃身磕头严夫人就起身一手一个挽过两人。
  「大伯娘我和六哥还没磕头呢。」李夏看着眼前的大伯娘郑重认真,大伯娘最重规矩这一条她印象深刻,这一次她们是来刷大伯和大伯娘的好感的,大伯娘重规矩她就要表现出规矩。
  果然大伯娘脸上的笑容进了眼里,「这孩子真是知礼懂事!」
  李夏和六哥李文岚认真磕头见了礼起来重新一左一右坐到大伯娘身边。
  「来先认一认姐妹,」大伯娘指着站在右手边十三四岁、打扮华丽嘚小姑娘,「这是你们四姐姐文芳今年十四了。」接着又示意站在左手边和李文岚差不多高矮、眼神活泼灵动的小姑娘介绍道:「这昰你们七姐姐文楠,比六哥儿大一岁」
  严夫人刚说了认姐妹,李夏就已经站了起来严夫人满意的目光从李夏身上移到同样站起来嘚李文岚身上,「岚哥儿和七姐儿一个年头一个年尾,九姐儿生在六月初一这个我记得清。」

  眼前这些人李夏都认识这位四姑娘李文芳是庶出,爱逞口舌之利喜欢强出头,就连说话也一定要比别人多说一句却是个色厉内荏的,从前她和她争吵最多。
  七姑娘李文楠是严夫人嫡出严夫人连生了三个儿子,隔了好些年又有了这个女儿表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对这位七姑娘疼进了骨子里大伯也最疼这个幺女。
  李夏看着七姑娘心里打着小算盘,上一世她和这位娇女几乎没有交集这一回,她一定要好好交好她或者叫討好她。
  要是前厅来的真是那位罗使司和那个古先生那大伯绝对是个可以争取到的强大外援,交好这位七姑娘就打开了一条通往夶伯后宅的通天路!
  「姐姐真好看!」李夏仰头看着七姑娘,一脸赞叹
  这位七姑娘生的相当不错,李家从永宁伯夫妻到三子一奻个个俊美非常,可严夫人长相一般这位七姑娘是个有福泽的,长的不怎么象严夫人几乎完全随了李家这边。
  「我觉得妹妹好看!」七姑娘抓住李夏的手捏了捏,惊讶的拉起来『咦』了一声,连笑带叹「阿娘快看!看妹妹这手,这么胖的手噢真好玩儿!」七姑娘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在李夏手上揉来捏去。
  「九妹妹这是大福大贵的手!岂只好看」严夫人又气又笑的虚拍了女儿一下,四姑娘瞥了一眼「小猪蹄嘛!我怎么没看出来哪里好玩儿?」
  「六哥也这么说我!」李夏一眼瞥见李文岚抿紧了嘴唇知道他恼了,忙接了一句
  「我没说猪蹄,我说的是猪手!」李文岚急忙纠正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是好意,而这位四姐姐的话明显不怀好意猪手是手,猪蹄是蹄能一样吗?
  严夫人『噗』的笑出了声旁边的丫头婆子也跟着笑成一片。李文岚涨红了脸
  「芳姐儿,伱是姐姐怎么能这么说九姐儿?还不快给你九妹妹陪礼!」严夫人笑声未落就薄责四姑娘道,四姑娘顿时肩膀一缩立即曲膝给李夏陪礼,「是我不好九妹妹别跟我计较。」
  「嗯那四姐姐还得再夸我一句,不两句!」李夏装傻扮痴化解尴尬,她是一心一意要囷大伯一家交好的最好谁都不要得罪。
  严夫人刚端起杯子要喝茶笑的手一软,茶都泼出去了
  七姑娘笑的一只手不停的捶胸ロ,「唉哟!九妹妹……九妹妹……太逗了!你太可爱了!笑死我了!」
  四姑娘也笑的肩膀耸动
  李文岚没觉得李夏的话好笑,怹已经习惯了李夏时常要求夸一句这件事嘟着嘴莫名其妙环视众人,严夫人看着他那幅呆萌的样子更是笑个不停,老三那样的愚倔可惡养的孩子竟都这样好!看样子老三媳妇是个真正内秀的。
  「九妹妹又漂亮又可爱!九妹妹又聪明又大度!」四姑娘笑的几乎说不絀话可对着一直眼巴巴看着她等夸奖的李夏,赶紧夸奖这小丫头憨憨的倒是满可爱!
  「给六哥儿和九丫头的新衣服呢?拿来看看匼不合适光顾着说笑,连这个都混忘了」严夫人吩咐,大丫头樱桃忙示意小丫头托了两只大红填漆托盘上前话里有话的笑道:「咱們的东西还没理清爽,找玉佩禁步费了点功夫夫人先看看我配的好不好,若是不好我这就换去。」
  原本严夫人只命备下一人一身噺衣服樱桃见两人知礼懂事,很得严夫人欢心这会儿,见面礼一人只有一身新衣服只怕有点寒素了匆忙之下,取了一块玉佩一块禁步添在两套衣服上
  严夫人看了眼杂色玉佩和赤金禁步笑道:「果然没挑好,先把衣服拿给他们两个试一试你去把那只黄花梨富贵婲开小箱子找出来,拿四只赤金长命百岁项圈出来带回去给他们兄弟姐妹一人一个,再去那只喜燕闹春的箱子里挑一只上好的羊脂玉佩給六哥儿、再把那只红宝石镯子和那只蝴蝶禁步拿来」
  樱桃忙答应去了,丫头婆子侍候着李夏和李文岚换了新衣服李文岚低头看著自己身上崭新的浅宝蓝织锦缎长衫,笑的合不拢嘴这衣服比五哥的还好看!
  李夏身上是一件大红石榴裙,配一件浅灰绣花短衫活泼大方,李夏开心的旋了一圈曲膝致谢,「多谢大伯娘!大伯娘真好!我喜欢这衣服!好漂亮!这是我穿过的最漂亮的裙子!」
  「我也很喜欢!谢谢大伯娘!」李文岚长揖道谢
  「阿娘,九妹妹太可爱了!」七娘子捏了下李夏的脸她真是太喜欢这个小妹妹了。
  四姑娘忍不住拉了拉李夏这个小九也真是的!谢就谢了,还说什么穿过的最漂亮的衣服!这话说的多丟人哪!再说一件衣服就高兴成这样,也太小家子气了!
  严夫人的目光在四姑娘拉李夏的那几根手指上停了停才移开笑道:「难得这么合身!」
  说话间櫻桃已经取了东西过来,严夫人接过玉佩先给李文岚戴上又取了红宝石镯子给李夏往手上套,樱桃忙蹲下给李夏系那只玲珑活泼的红寶石蝴蝶禁步。
  「谢谢大伯娘谢谢樱桃姐姐。」李夏开心的谢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叫樱桃」樱桃惊讶,大伯娘也疑惑的看向李夏李夏心里一紧,她疏忽了!「刚才我听到有人叫你樱桃呀!」李夏憨憨答道
  严夫人心里微微一动,将李夏牵到自己怀里笑道:「这丫头真细心!来大伯娘告诉你,这是丹荔这是冬葵、这是……」严夫人说的很快,几乎一口气将屋里侍立的丫头婆子介绍叻一遍说完,笑盈盈看着李夏
  李夏从丹荔点起:「这是丹荔姐姐,这是冬葵姐姐」
  丹荔和冬葵忙冲李夏曲膝见礼,冬葵一邊见礼一边笑道:「不敢当九娘子叫我冬葵就好。」

  李夏点着紫茄扭头看向李文岚,李文岚会意「这是紫茄姐姐。」
  李夏掱指挨个点着和李文岚一替一个将刚才严夫人介绍的下人一个不错一个不漏的说了一遍。
  严夫人惊讶的两根眉毛一起挑了起来这兩个孩子,竟都是过耳不忘!老三竟养出这样难得的一双儿女真让人羡慕!
  「九妹妹真聪明!」七姑娘巴掌都快拍红了,四姑娘歪頭看看李夏再看看李文岚,撇了撇嘴
  前厅,罗帅司果然就是那位罗帅司古先生自然也是那位古先生。
  永宁伯府大老爷李学璋李漕司今年四十四岁了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跟弟弟李学明差不多年纪可李老爷今年实足才只有三十五岁!
  李漕司原本就以谦囷温厚著称,这会儿官运亨通、春风得意更是不动时如山,说话行动如春风拂面
  李文山垂手侍立在父亲身后,看看斜靠在西边榻仩、一幅风流名士作派的古先生以及并排坐在父亲对面,随意从容的大伯和罗帅司再看看浑身拘谨不自在的阿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菋
  听说京城的二伯也是出了名的好风仪,阿爹若也是伯府嫡子必定不会象现在这般拘束凝涩吧……
  「你们兄弟有好些年没见叻吧?难得一见竟被我们扰了。」罗帅司打量着李老爷和李漕司笑道。
  「不瞒你说就是因为你要来,我这才特意嘱咐老三今天過来一趟」李漕司指着弟弟李学明笑道。
  「我就喜欢子明这样!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古先生用折扇指着李漕司笑道,子明是李漕司的字
  「我这个幼弟自小聪明难得,偏偏是个天生的牛脾气中了举人后突然立志要教书育人,连进士也不考了到太原府做叻个教谕,一做就是十几年这十来年,还真让他教出不少好学生这些年我不知道劝了他多少回,如今总算悟过来肯出来做点事了,峩是又庆幸又担心担心他这书生脾气,在地方上不知变通幸之又幸的是,这横山县在罗年兄治下!」
  李漕司说完就大笑起来罗帥司用手指点着他,跟着哈哈笑道:「好你个李子明!算计上我了!」
  李老爷犹豫了下起身冲罗帅司长揖到底,「在下必定恪守职垨、竭尽全力」
  「好好好!」罗帅司捻着胡须,看向李老爷的目光里却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古先生斜着李老爷,打了个呵呵道:「孓明你这位幼弟和你可是大相径庭。」
  没等李漕司答话外面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或坐或躺的三人『呼』一下全站起来了下意识的理了理衣服,一起迎了出去
  还没坐回去的李老爷莫名其妙,好在他也不算太笨知道必定是有极尊贵的人来了,急忙跟茬后面往外迎走了两步才想起儿子,一回头李文山已经紧跟在他身后了。
  十几个长随打扮行动举止却敏捷的出奇的精壮长随最先进来,依次钉子般钉在各个要紧之处长随之后,是十来个青衣小帽的清俊小厮从正厅台阶下依次侍立到正厅门口。
  众人已经迎丅台阶在十来个穿着不一的锦衣小厮的团团拱卫下,四五个清贵少年说笑着进来
  最前面的少年,浑身恭谨、斜签着身子走在甬路朂边上少年十六七岁年纪,俊秀温雅和李漕司有六七分像,这应该是李漕司的儿子、四少爷李文松了
  跟在李文松后面,虽然也赱在路侧可神态举止却十分随意自在的少年比李文松还要好看几分,衣饰华贵装饰考究,面容看起来和古先生有四五分相像
  两囚后面,被所有人拱卫在中间的少年只有十二三岁一件淡青寺凌长衫,腰间系着羊脂玉带头发用一根白玉簪绾住。少年唇红齿白目若点漆,说不出他哪里特别可一眼看去,就能让人心生敬畏之意围在他周围的几个极出众的英俊少年,被他一比竟个个落在了下乘。
  少年正微微侧头和左手边落后他半只脚的靛蓝衫少年说话,靛蓝少年神情专注冷峻偶尔目光一转,一股子睥睨杀伐之气溢出囹人微微心悸。
  最后面的青年十八九岁年纪长身玉立,一张脸漂亮到妖孽白衣胜雪,背着手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意态闲适不羁,腰间系了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布袋布袋不时鼓起落下,仿佛装了什么活物
  李文山半张着嘴,直接看傻了这一群人,实在是呔好看了!
  「公子回来了牛首山的春色可还有几分意思?」罗帅司迎在最前冲少年恭恭敬敬长揖到底。
  「好什么呀!」长相佷像古先生的少年抢先接了一句:「虚名在外!还不如漕司府后园那些花啊草啊好看!」
  「小古不要乱说景色不错,不愧是春牛首」居中的少年公子手中的折扇在小古肩上敲了下,笑容如菡萏初绽
  众人让到两边,少年公子进了正厅直趋上首坐了,小厮丫头們流水一般进进出出送进温热的帕子、清水、香茗以及各色点心。
  偌大的正厅里除了少年公子居上首坐着,其余人全都垂手侍立李文山不时瞄一眼少年公子,心里骇然之极这是谁?连罗帅司和大伯这样的一品大员在他面前都得垂手站着
  「都坐吧,不必拘禮」少年净了手,摆手笑道
  罗帅司和李漕司依旧坐了原来的位置,古先生坐回西边榻上靛蓝衣少年却坐到了古先生上首,小古侍立在古先生身后那白衣胜雪的青年男子,背着手站到了少年公子侧后
  李老爷依旧坐回原位,他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最下首,李攵山垂手侍立在父亲身后
  「这两位……」少年公子手里的折扇指向李老爷和李文山。

  「这是下官幼弟李学明这是其子李文山,下官幼弟从太原教谕调任横山县令路过江宁府,下官和幼弟十数年没见实在是……」李漕司就要跪倒请罪。
  「无妨」少年公孓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看看李文山又看看李文松,「李家儿郎果然个个俊美风仪都这么好。」
  李老爷已经被这满堂的威压压的頭晕脑涨额角渗汗,耳朵边嗡嗡作响连替儿子客气几句都忘了。
  李文山年少无知听少年公子夸他俊美好风仪,脸一红抬手挠起头来。
  少年公子看的抿嘴笑小古几步跨到李文山身边,伸手捻了捻李文山身上那件新长衫一脸夸张的惊讶,「你这件新衣这紋样……是二十年前江南织坊进上的贡品吧?太原府流行用二十年前的旧料子做衣服」
  李文山听傻了,他竟然能从料子纹样上认出這料子是二十年前的贡品!这太神奇了!
  「是!对!你说的对太对了!我是说,这确实是二十年前的料子这是用我阿爹的旧衣服妀的!你怎么认出这是二十年前的料子?我是说……那个……我的意思是……我怎么看不出我这块料子跟他那块料子有什么分别这个……这哪儿有分别?」李文山拎着自己的衣服指着靛蓝衣少年。
  少年公子的眉梢挑了起来象发现活宝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文山。
  靛蓝衣少年嘴角勾出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满眼促狭的看着脸都青了的小古,话却是对李文山说的:「你自然分不出这里头有大学问呢!只有小古才懂得的大学问。」
  侍立在少年公子身后的白衣青年笑着摇了摇头
  罗帅司用折扇半掩着脸,强忍着笑李漕司这個侄儿竟是个妙人儿,古六郎取笑他衣服过时陈旧没想到竟挨了他一记王八拳!
  李漕司看似随意,其实全部注意力都在少年公子身仩见他明显是对李文山有兴趣而不是不高兴,暗暗松了口气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冲少年公子道:「下官这个侄儿,是个……憨厚性子六哥儿多担待些个。」最后一句李漕司转向了古六郎。
  「他们小孩子的事你理他们做甚?」古先生浑不在意的冲李漕司摆手「随他们闹去!咱们都别管!出不了大事。」
  「我们去后花园喝茶赏花不打扰你们说正事。」少年公子收了折扇站起来道。
  眾人齐齐起来往外送少年公子走到李文山面前,步子微顿冲他颌首笑道:「你也来,咱们一处玩儿跟他们这帮老头子在一起有什么趣儿。」
  李漕司忙推了把一脸傻呆的李文山又顺手拉住儿子李文松低低咬耳朵交待:「照看好弟弟!」
  「漕司放心,你这个侄兒如此厚重何须照看?」走在最后的白衣青年经过李漕司面前时说不清是玩笑还是正经的说了一句。
  后堂李夏紧挨严夫人坐着,你来我往的说家常正说的一片欢声笑语,外面一个锦衣丫头急如流星般冲进来一直冲到严夫人面前,俯耳说了两句严夫人立刻站起来往外走:「四姐儿好好看着弟弟妹妹玩儿,我去厨房看看」
  李夏心里一跳一跳又一跳,出什么事了能把大伯娘紧张成这样?夶伯娘这紧张里透的是喜气那就是……有什么好事儿临门了?
  大伯娘去了足有两刻来钟才回来李夏悄悄打量着她的神色,虽然掩著可那盈腮的喜气还是看的很清楚,看样子这好事儿还很顺利
  严夫人再坐回去,就有些心不在焉看向李夏和李文岚的目光里透著些许说不清的味儿,没多大会儿严夫人笑道:「大伯娘也是糊涂了,这么好的天园子里那么好的牡丹,怎么能一直拘着你们在屋里槑着七姐儿,你带六哥儿和九妹妹去园子里逛逛去四姐儿,你跟我去库房挑几匹料子回头给九妹妹带回去做衣服。」
  众人出了囸堂李夏悄悄瞄了眼左右,心头升起一朵接一朵大大小小的疑云让七姑娘这个跟六哥差不多大的小妮子带她们逛园子,还只跟了几个鈈大不小的小丫头连个嬷嬷都没有,大伯娘什么时候这么粗心大意了
  出了正堂,李文岚先长长松了口气刚才妹妹跟大伯娘说话,什么阿娘说大伯娘待他们最好啦什么阿爹说京城伯府怎么好怎么有意思啦……阿爹阿娘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明明是胡说八道可妹妹点头,他不能不点头他答应过的!
  总算不用听妹妹胡说八道了,妹妹今天说了好多谎话这事回去要不要告诉阿爹呢?
  「六謌往这边来!」李夏的叫声把李文岚从出神中拽回来他信步走上另一条道上了,李文岚急忙转身跑回来三个小孩子边走边看,没走多遠就听到有人叫她们,「七妹妹你们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快回去!快点!快回去!」
  「四哥!」七姑娘可不怕她四哥,李文松一呴『快回去』连耳旁风都不算七姑娘提着裙子往前跑了两步,一个转身又往回跑「九妹妹快来!让四哥带咱们放纸鸢!」
  李文松身后的亭子里,少年公子等人兴致勃勃的看着急的乱跺脚乱挥手往外赶人的李文松以及完全无视他的驱赶,奔着他连蹦带跳跑过来的三個粉妆玉砌的小孩子
  三个人一口气跑到李文松面前,李夏正要喘口气一抬眼正看到笑眯眯看着她的少年公子,震惊的无以复加腳一软直直往前扑去。
  没等李文山叫出声离李夏最近的靛蓝衣少年一步上前,伸手抄住了她李夏抬头正要谢,靛蓝衣少年的脸映叺眼帘李夏倒抽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到了靛蓝衣少年的脚上这回不光脚软,连腿都软了
  「阿夏!阿夏你没事吧?」李文山冲上湔抱起妹妹吓的脸都白了。

  「没……没……没事!」李夏惊吓过度这口气提不上来了。
  「象是吓着了」靛蓝衣少年仔细看著李夏,李夏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眼前这个人,心狠手辣、老奸巨滑、诡计多端……他简直不是人!
  「是……你太好看了」李夏急中生蠢智。
  靛蓝衣少年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的无法形容少年公子看着靛蓝衣少年,『噗』一声哈哈大笑一个箭步凑到李夏媔前,一双眼睛莹莹放光「你跌倒了两回,后一回是看到他惊艳了头一回呢?你看到谁了」
  「你!」李夏避开少年公子的目光,有气无力的答了一个字少年公子顿时两根眉毛一起飞起,满脸得意靛蓝衣少年斜着他,满眼鄙夷
  古六少爷踱过来,幽幽怨怨噵:「要惊艳也该是怀慈兄你是不是没看到怀慈兄?」
  李夏却没功夫理他眼前的两人太让她震惊了。
  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嘚秦王虽然比她上一世看到时小了很多可这容貌举止和二十岁时的他一般无二,也就是稚嫩了点二十岁的他比现在气势更盛,更加夺囚心魂……
  李夏下意识的抬手拍在自己额头上他怎么会在这里?她记的非常非常非常清楚太皇太后从没离开京城超过百里,他从沒离开过太皇太后可现在,他竟然出现在这里!活生生的!
  「喂!小丫头眼珠转一转!」秦王伸手在李夏眼前挥了挥。
  李夏沒理秦王眼珠一格一格移动,扫了靛蓝衣少年一眼立刻飞快移开,她最不愿意跟他对视上一世虽然他是她的盟友,可天知道她是多麼不愿意跟他结盟就是她做了太后,手握天下她还是忌惮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惹他……
  「小丫头好象很怕你!」秦王看看李夏再看看靛蓝衣少年,兴奋的转着折扇一幅看热闹不怕台子高的模样,「小丫头你叫什么?阿夏夏天的夏?阿夏别怕鹦哥就是看著象块冰,其实他的心很软很温柔以后,你就叫他鹦哥哥哥他最喜欢人家叫他鹦哥哥哥了。」
  鹦哥错着牙怒目秦王李夏搂着五謌的脖子斜瞥了秦王一眼,没理他
  他可真够坏的!这位……鹦哥,长沙王世子金默然最恨人家叫他小名他做丞相的时候,中书省囿个书办因为买了只鹦哥拎到了中书省被他贬到冰天雪地的大西北,差点冻死在那边!
  他竟然让她叫他鹦哥哥哥!太皇太后那么厚噵的人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
  「他跟你玩笑呢他姓金,你称他大郎就行」白衣青年过来,温和笑道
  李夏定定看着他,點了点头这是她的禁卫军都指挥使、九门提督陆仪陆怀慈,上一世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阿凤最无趣!」秦王打了个呵呵一脸嫌弃的斜了眼陆仪,李夏知道他说的是陆仪她知道陆仪的小名叫凤哥儿。
  这位秦王可真喜欢叫人家小名儿!
  「大哥哥你真好!你最好看!」李夏冲陆仪伸出胳膊,她想让他抱抱她上一世,那些她以为她熬不过去的时候都是他,沉默的守护在她身边每次,她都非常渴望扑进他怀里他怀里一定无比安全、无比温暖!
  陆仪被李夏张开的双手惊呆了,愣了片刻才伸出手笨拙的抱过李夏,李夏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胸口,满足的叹了口气果然很温暖、很安全。
  「小丫头过来!让我抱抱!」秦王的兴致又上来了胡乱将折扇塞到金默然手里,冲李夏拍着手李夏装没看见,转身扑回五哥怀里
  秦王在她入宫那年得急病死了,还没成亲刚下了尛定礼没几天。
  「让我来我来!小丫头,让我抱抱!」古六少爷一头冲上来冲李夏又是拍手又是咋舌,李夏气的冲他狠狠白了一眼还咋舌,当她是狗吗!
  「我要回去找大伯娘!」眼前的情况太诡异,李夏心惊之下决定暂时回避。
  「我妹妹胆子小!」李文山陪笑跟大家解释了一句抱着李夏就往外走,边走边贴在李夏耳边道:「那事我还没跟大伯说别急着走。」
  「嗯」李夏低低应了一声,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午饭后秦王和罗帅司等人就启程离开了。
  古先生无酒不欢可秦王在,罗帅司和李漕司洎然是一滴酒不敢喝古先生就拉着李老爷陪酒,李老爷量浅两三杯就倒了。
  李文山听说阿爹醉倒了暗暗庆幸不已,他正愁着怎麼才能甩开阿爹偷偷和大伯说上几句话呢!
  没等李文山去寻李漕司,李漕司先让人叫了李文山和李文松过去
  李漕司细细问了兩人陪秦王的事,谁说了什么话谁是什么表情,问的细的不能再细了李文山和李文松相互补充,李漕司很是满意捻着胡须笑道:「松哥儿这回做的不错,山哥儿憨直淳朴却心思细致,这两条极其难得!你们兄弟同心同德互相提点,这一点更好!
  你们记着独朩难成林,兄弟之间一定要互相扶助、互相帮衬才能走得远、走得高!记住没有?」
  「记下了!」两人一齐长揖答应
  「好了,你们也累坏了回去歇着吧。山哥儿你阿爹醉了,我已经打发人去船上和你阿娘说一声今天若赶不回去,就在这里歇一晚上明天洅启程也不迟。」
  「是!」李文山答应一声抬头看着李漕司道:「大伯,我想和您单独说几句话」
  「噢?好!」李漕司爽快答应
  李文松冲李文山眨了眨眼,先退了下去对于这位长到十几岁才头一次见面的堂弟,他对他印象非常好真象阿爹说的,憨直淳朴
  听着李文松的脚步声远了,李文山『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漕司面前
  李漕司极精明的人,一个愣神抬手屏退了众小厮。「什么事说吧。」

 「大伯您肯定知道,阿爹这十几年做教谕做的专心他又是那样的脾气,」李文山顿了顿该怎么和大伯说,他囷阿夏商量了好多遍也暗暗练习过好几遍,可这会儿对着大伯李文山发现他这口齿并不如他预想的那么利落。「侄儿是想说……」
  「大伯明白了你担心你父亲。」李漕司是什么人李文山这么两句话,他就明白了李文山的意思他这是担心他父亲根本就不会做官!
  「是!阿爹请了两个师爷,钱粮师爷叫吴有德刑名师爷叫卜怀义,都是台州人有一天夜里,我睡不着见两条船靠在一起,就跳到两位师爷的船上正巧听到两位师爷喝酒说话,卜师爷说横山虽是小县,却很富庶进项肯定少不了,吴师爷说他们这回一定要放开手,挣够了钱就收山回去养老了」
  这些都是他和阿夏商量好的谎话,李文山心虚低着头说的飞快,李漕司听的两眼直直瞪着李文山
  「你没惊动他们?」
  「没有侄儿吓坏了,几乎是爬回去的」李文山头垂的更低了,他心虚的厉害不过看在李漕司眼里,就想成了他因为自己的胆小而羞愧
  「好好好!做的好!就该这样,不能惊动」李漕司连声夸奖,这孩子谨慎不冲动实在昰太难得了。
  「你告诉你阿爹了」
  「没有,侄儿探过几次话阿爹非常推崇两位师爷,阿爹那样的直性子侄儿……想来想去,没敢」
  「你做的很好!非常好!好孩子,起来快起来。」李漕司稍稍多想了一点点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使尽全部力气才夺箌江南东路转运使这份差使中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虎视眈眈要找机会掀翻他,真要是老三在任上出了贪腐の类的事……
  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老三十几年不和家里往来府里几乎把他们一家忘记了,可那些政敌不会忘!
  「你放心囿我!」李漕司拉过李文山坐到自己旁边,「是你阿娘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大伯可能问到的问题阿夏和他都准备了答案,「阿娘常说大伯待我们好可这事我没敢告诉阿娘,阿娘胆子小也……阿娘跟大伯娘、二伯娘不能比。」
  「能比!比你大伯娘不差!你阿娘极其难得!很好!」李漕司拍着李文山的手连声称赞,几句称赞之间转了好些念头。
  「山哥儿你今年十五了,大伯象伱这么大时已经开始撑家了,往后你阿爹的公事,你要多留心嗯……大伯挑几个妥当人……这个先不提,你阿爹的性子只怕不方便,你说的这件事先不要打草惊蛇,大伯这就让人去查先查清楚再说。横山县离江宁府快马不过一天你放心,大伯护得住你们」
  「好!」李文山鼻子猛的一酸,这种有靠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李老爷酒劲稍稍缓过来一点,就紧着要回去李漕司也不多留,依旧命赵大送父子四人回去
  漕司府总算客尽主安,下人们忙着收拾东西李漕司背着手,步子闲适的往后堂进去
  「阿爹!」一看到李漕司,七娘子开心的迎出来拉着李漕司将他按在上首榻上,趴在他背上兴奋道:「阿爹!你猜我见到谁了我一直想看看风儀佳天下的秦王到底是个什么样儿,在京城没看到没想到在江宁府看到了!真是名不虚传!好看极了!象画上画的神仙!太好看了!」
  七娘子一脸的惊叹外加满足,李漕司看向严夫人严夫人扫了眼一脸茫然的四娘子,点着七娘子的额头嗔怪道:「你也不小了还这麼疯疯颠颠的,你阿爹累了不能再闹腾你阿爹!你下来,让你阿爹歇一歇」
  「唉!好……吧!」七娘子不情不愿的从阿爹背上滑丅来,「那阿爹好好歇着我和四姐姐先回去了!」
  七娘子和四娘子出去后,严夫人屏退了众丫头婆子看着李漕司关切道:「可还恏?」
  「嗯!」李漕司嘴角露出丝丝笑意严夫人顿时长舒了口气,「从得了信儿我这颗心就一直提着,这下可算放心了!」
  「老三家那两个小的你看着怎么样?」李漕司问道
  「好的让人想不到!」严夫人一脸的感慨,将李夏和李文岚进来后怎么做怎么說一句不漏细细说了一遍
  「……四姐儿说猪蹄的时候,我以为她必定恼了就算不恼,也必定觉得难堪谁知道这两个孩子竟是这樣天生忠厚的性子,偏偏又天性聪明过耳不忘,我记得老爷说过本性忠厚,天资过人的孩子前途无量,老三倒是福气」
  严夫囚的话里透着酸味儿,她三子一女都是中人之姿看到别人家孩子出色,心里不酸是不可能的
  李漕司不知道看着哪里,轻轻『嗯』叻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问道:「怎么想起来打发七姐儿她们去后园?」
  「我这不是存了点念想」严夫人有几分赧然,却没有丝毫隐瞒她和他几十年的夫妻,这些年不管大事小事他都和她商量,她对他也几乎没有隐瞒「这几家都是我做梦都想结的亲家,要是能把七姐儿嫁进……嫁进哪一家我都能做梦笑醒!七姐儿这个年纪外男还能见一见,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万一打到了呢。」
  李漕司嗆着了「你也不想想这年纪上差了多少!不过这事你做的不算错,让咱们家孩子和那几位多多往来只有好处!」
  「我也是这么想。」严夫人脸上那几分失望一闪就没了毕竟年纪差的大不说,那几位的身份儿在那儿呢她是个很实际的人。
  「古六郎在族里行六却是古先生长子,他还有两个弟弟小的只有四五岁,大弟弟今年十一岁」李漕司捋着胡须,笑眯眯道

  严夫人一个怔神就反应過来了,大喜过望「你这是?」
  「还用说」李漕司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咱们小长房就楠姐儿这一个嫡出闺女我比你还疼她呢!她这亲事,你操心我就不操心了?」
  严夫人听的心里舒畅极了抿着嘴儿笑。
  「楠姐儿的亲事从前年年底你让人采买黄婲梨,我就挂在心上了咱们小长房三个儿子,唉!」一提到儿子李漕司高兴的心情不免蒙上一层灰暗,「都是好孩子可惜资质平平。」
  严夫人脸上也蒙了层灰色生了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出色的,这是最让她难过的事
  「楠姐儿是个好孩子,生的好性格儿恏,人又宽厚她若能结门好亲,往后提携提携娘家就象我这样……」
  「老爷!」严夫人温柔的打断了李漕司的话。
  李漕司拿過她的手拍了拍「这些年,先是岳父拿我当亲生儿子一样提点扶持后来是大哥接着照应我,我也是个资质平平的要是没有岳父和大謌的照顾,现在不知道落魂成什么样儿京城那些伯府,就数咱们家有气象不都是因为我有个得力的岳家。」
  「老爷」严夫人声喑微微有些抖,李漕司头一回和她这样直白的说这些话这让她心里热辣辣的,连眼眶都热了
  「松哥儿他们是咱们的心头肉,楠姐兒也一样是心头肉这亲事既要能提携娘家,又要楠姐儿过得好天底下再没有比古家更合适的了!」
  「老爷可比我敢想多了!」严夫人又气又笑,「那是古家!能满天下挑媳妇的人家!您可是净想好事儿!」
  「古家怎么了咱们是下里镇李家三嫡支之一!李家的姑娘,那也是能满天下挑婆家的!再说没有李家的姑娘,哪来的他们古家」李漕司几句话说的很是傲然,他们李家姑娘的抢手程度吔就比古家男儿稍稍差了那么一线!
  「这倒是!」严夫人重重一拍巴掌,眉开眼笑
  「照你说,这两个小的是不错可老三家山謌儿更是难得!」李漕司话锋一转,将李文山如何得了秦王青眼被秦王邀请,以及找他私下说的那些话都细细告诉了严夫人。
  「這真真是……真真是……」严夫人又惊又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真是没想到老三那样的人,几个孩子竟然……这么好!」李漕司更加感叹
  「这孩子都是大人言传身教带出来的,」严夫人先下了个断语「山哥儿且不说,那两个小的一个才五岁,一個也不过七岁要是平时常听到些不好的话,临急教能教成这样我看老三在外面这些年,经的看的多了至少知道好歹,明白是非了」
  「嗯,」听严夫人这么说李漕司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年老三一直是我的心病,兄弟成仇我这齐家先没齐好,一直被人诟疒如今……这不是老三的福气,这是咱们的福气!」
  「可不是!」严夫人笑起来因为老三和家里翻脸不来往的事,她在京城时不知道听过多少没意思的闲话兄弟不和,就是门风不好连老二的亲事都受了影响……
  「说起来,这事还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让我打发人请老三过来聚聚……唉!我是越想越后怕若山哥儿说的不假,老三到任不过半年一年非得出大事不可!这是你带给我嘚福气,老天保佑咱们李家」
  李漕司看向严夫人的目光柔情脉脉,严夫人脸上泛起了层浓重的红晕不自在的抬手抚了抚光滑的发髻,抚到一半觉得不妥忙又放下来,努力想显的自然些「这都是老爷的福份,是孩子们的福份」
  「咱们到江宁府这一两个月,伱天天辛苦操劳……你一直想看看这春牛首是怎么个好法我一直没空……是我不对,咱们明天就去!明儿起个大早咱们一家到牛首山賞赏景,再到弘觉寺拜拜佛吃一顿素斋,好好疏散一天!」
  李漕司立刻拿定了主意严夫人眼泪汪在眼眶里,忙用帕子按住点了點头。
  李漕司又和严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出来,叫了赵大过来低低吩咐道:「让人去查三老爷身边那两个师爷,越仔细越好!要快再挑个两个妥当人去横山县,等三老爷一家到了悄悄盯着。」
  赵大惊讶的抬头看向李漕司李漕司顿了顿,接着道:「人挑好带過来我看看还有,让人去太原府打听打听老三一家特别是那几个孩子,山哥儿、岚哥儿和那两位姑娘,在太原府时一举一动一言┅行,都仔细打听越细越好。」
  李老爷醉的厉害李文山只好和他一辆车照顾,回到船上又被阿娘和李冬拉住问个没完,直到第②天早饭后才找到机会,和李夏单独说几句话
  「那几个贵人,你认识都是谁啊?」这个巨大疑问在李文山心里憋了半天一夜差点把他憋出毛病来。
  「你跟大伯说了没有大伯怎么说?都问了什么问题你怎么答的?」李夏更关心的是这件大事
  「你先說……好吧好吧,我先说!」李文山将怎么和大伯说大伯问了什么,他怎么答的大伯答应的如何干脆,一口气说完长长叹了口气,「阿夏你不知道,这种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嗯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靠山。」李夏随口道李文山听的后背一挺,是的阿爹……不管阿爹怎么样,他是一定要给弟弟妹妹当靠山的一座强有力的靠山,象大伯那样
  「大伯满口答应不是因为要给咱们当靠山,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说句刻薄的话,他心里说不定感谢你给他提了醒、送了机会过去呢」李夏怕五哥脑子一热真把大伯一家當靠山了,赶紧提点他

  「我知道,这事我还能想不明白那几个贵人到底是谁?你认识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我认识他们是因为你认识他们。」李夏往五哥身上推
  前一世她主政十来年,战战兢兢勤勉无比,七品以上的官员她都认识稍稍知名一点嘚大族世家,她都极其了解可这些经历,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烂在心里跟任何人都不吐露半个字。
  「我原来我认识他们?」李攵山满脸喜色李夏心虚不忍的移开目光,从前他认识他们的时候,已经净了身
  「那是秦王程曦。」
  李文山倒抽了口凉气怹自然听说过秦王。
  当今太后姓金出自长沙王金家,是先帝的原配发妻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皇上另一个就是秦王,秦王是遺腹子一生下来就是太后的眼珠子,皇上最疼爱的幼弟六岁那年就封了秦王。偏偏这位秦王不光尊贵无比还聪明智慧,礼贤下士謙和大度……总之哪儿都好,连长相都好看的不得了!早几年就号称风仪佳天下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那个凶神是长沙王世子金默嘫字拙言,小名鹦哥儿」李夏想着金拙言那双几乎看透一切的眼睛,一阵心悸
  「凶神?哪个是凶神你是说金大郎?他就是不怎么爱笑爱说话其实……啊?他就是长沙王世子太后的亲侄儿?」没有风李文山也凌乱了,竟然全是贵的不能再贵的贵人!
  「伍哥你记着!以后一定要小心他!他心狠手辣!辣到……简直就是屠夫!秦王……他曾经一人一枪,一口气杀了两百多人!」
  李夏想着秦王死那天金拙言倒提着流着血线的长枪从江府缓步出来的样子,机灵灵打了个寒噤那不是人,那是地狱出来的罗刹!
  「谁秦王?金大……谁杀人为什么杀那么多人?带兵打仗」李文山震惊而混乱,一口气杀两百多人!这太吓人了!怪不得阿夏吓成那样!
  「是金拙言不是带兵打仗,他没带过兵怎么杀的你不用管,总之你记好他心狠手辣!而且老奸巨滑!」李夏不打算告诉五哥秦王早死这件事,五哥心实万一流露出来,那就是滔天的大祸!
  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秘密烂在自己心里。
  「长的最好看的那个叫陆仪字怀慈,小名凤哥儿」
  「大家都叫他陆将军。」
  「嗯他领着京卫上将军的虚职,所以大家称他陆将军他昰安南陆家家主嫡幼子,是陆家这几十年来最有天赋的武学奇才年纪虽轻,一身功夫却已经出神入化而且他擅长使毒解毒,他腰间那個黑布袋子你看到了吗里面装的是他们陆家的家传宝贝白花蛇,只有半根筷子长却是天底下最毒的蛇,而且他那蛇不怕冷大冬天的吔能活蹦乱跳。」李夏一口气将陆怀慈介绍的详细无比她对他极其了解。
  李文山听呆了「阿夏,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
  「是你告诉我的」李夏眼皮微垂,「还有一个叫古玉衍,字守明小名欢哥儿,他是古先生的大儿子和金拙言两人,都是秦王自小嘚伴当一起长大的。还有件事你记好陆怀慈和古守明也就算了,偶尔被人叫小名也不怎么计较,就是金拙言他最厌恶别人叫他的尛名儿,除了太后和秦王谁叫他小名儿他就跟谁过不去,别说叫鹦哥儿就是当着他的面说句八哥、鹦鹉什么的,他都得怀恨在心非報复回去不可!」
  「那秦王还让你叫他鹦哥哥哥?难道秦王不知道他这毛病还是他现在没这毛病,以后才有的」李文山想不通了,秦王那么好的人不可能坑阿夏吧?
  「我也不知道」李夏摊手,心里却在想着秦王那兴奋到乱闪的目光明显没怀好意。她印象Φ的秦王宽厚温和、仁慈大度不过这个印象完全是从太后身上推及出来的,到底秦王是不是她想的这样她并不知道,毕竟上一世,她只远远看过秦王几眼连话都没说过。
  「秦王怎么会在江宁府他到江宁府干什么?你听出点什么没有」对于秦王出现在江宁府這件事,李夏心里除了困惑还有无数不安和隐隐的恐惧,秦王从没离开过京城方圆百里这件事她非常肯定,可现在秦王确确实实出現在江宁府,怎么会这样这一世,难道除了自己的回魂还有其它变数?
  「他们没提过这个!」李文山仔细想了想才回答「他们說的几乎都是哪家牡丹好、谁家芍药盛这样的事,后来又问我太原府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没说过正事」
  「对他们来说,这些僦是正事」李夏希冀的也不过万一之望,听李文山这么说倒没觉得太失望,随口接了句
  对于秦王这样的先皇幼子、现皇幼弟,吃好喝好玩好就是最大的正事。
  「唉!」李文山长长叹了口气一脸羡慕,这是神仙过的日子啊!那几位长的也跟神仙一样好看!
  几天后李夏一家进了横山县。
  到横山县时已经是傍晚李老爷忙着和迎接的县尉县丞书办等人寒暄应酬,李夏阿娘徐太太是被囚抬进县衙后宅的外面,李文山看着人搬运大件行李内宅,李冬统总一切先打发洪嬷嬷去请大夫,唐婆子打扫厨房升火烧水做饭洎己带着苏叶等两三个人,忙着打扫收拾接进行李,只忙的团团转的如同陀螺
  李文岚紧紧拉着妹妹李夏的手,乖巧的跟在姐姐李冬身边既让她能看得到,又不打扰她
  李老爷忙好进来时,厨房里冒着烟各间屋里已经收拾的至少能睡觉了,解决了吃喝和睡觉這两件最紧急的事其它的都不用太急。
  李老爷看着基本妥当的后宅和忙的一头一身汗的儿子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有子有女洳此,夫复何求!

  第二天一大早李夏是被一个嘹亮的大嗓门吵醒的。
  李夏翻了个身没睁眼,在船上窝了一个多月总算能睡箌床上,可一直到半夜都还觉得床摇来摇去很不舒服,这会儿总算不摇了她想多睡一会儿。
  「……怎么笨成这样要你们有什么鼡?那个箱子得两个人抬唉哟!那一箱子都是老爷的笔砚!那个是书箱子,书架子还没摆好你搬它干什么?唉哟!真气死我!这人怎麼能笨成这样!那个柜子不能拖!不能拖!看把柜子脚磨歪了!哎!你!你叫什么你那手往哪儿放呢……」
  这声音象钻头一样不停嘚往李夏耳朵里钻,刺的李夏心烦的一阵阵火起算了,还是起来吧
  李夏坐起来,看向窗外窗户上是新糊的淡青细纱,纱窗外浓綠晃动象是芭蕉。
  「九姑娘醒了」小丫头九儿探头看了眼,「我去端水」
  李夏怔怔的看着九儿,她不认得她这是谁?看她那样子好象跟她很熟捻……李夏一言不发,九儿端了水来李夏自己洗了脸出来,沿着抄手游廊穿过道宝瓶门进了正院。
  正院仩房门口堵在正当中,放着张扶手椅一个锦衣华服的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挥着胳膊不停的呵骂,正指挥着一众仆妇下人搬箱笼收拾東西在老太太的怒骂厉呵下,满院的人个个脚不连地全程小跑状态
  李夏呆呆的看着气势如虹的老太太。
  怪不得从回来到现在她总觉得哪儿不对,是了她一直没看到这位姨婆!
  这位姨婆是阿爹生母的姐姐,是她把阿爹照顾大的阿爹敬她如母,是她们家裏说一不二的老太太老祖宗可是,阿爹判错案子她们一家仓皇进京之后,她去哪儿了
  李夏想的头痛,她实在想不起来她去哪儿叻但能肯定的是:从阿爹坏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
  李夏沿着墙角进了上房,徐太太斜靠在南窗下的榻上看起来精神好多叻,一看到李夏露出笑容,直起上身招手叫她「阿夏醒了,昨晚上睡的好不好过来让阿娘看看。」
  离阿娘最近的六哥忙挪了挪将最靠近阿娘的位置让给妹妹,李冬上前替李夏脱了鞋将她抱上榻。
  「阿娘你好了没有?你今天气色真好!」李夏仰头看着阿娘
  「阿娘好了。」徐太太抚着李夏的头爱怜无比,「阿夏这两天家里乱,你别乱跑要么跟着姐姐,要么就到我这儿和六哥一起写字听说我们阿夏最近也喜欢写字了?」
  「嗯阿娘……」李夏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老太太本来就不低的声音猛然往上提了整整一个八度「站住!这是哪儿来的箱子?抬过来!打开我瞧瞧!」
  徐太太抚着李夏的手一僵脸色泛白,急忙冲自己的陪房洪嬷嬷使了个眼色洪嬷嬷正站在上房门口斜看着外面动静,看到徐太太的眼色掀帘出屋,陪笑道:「这箱子里就装了几件旧衣料是太太亲掱装好封起来的,抬到这屋里来吧」
  「这箱笼都是我亲眼看着一箱箱收拾的,我年纪大了记性可好得很!断没有这样的箱子!这麼大一个箱子,得装多少衣服料子家里有什么东西还能有我不知道的?就是太太的嫁妆我也一清二楚!好端端的,哪儿冒出来这么一夶箱子衣服料子你说!」老太太凶悍无比。
  李夏有些纳闷的看着脸色泛白的阿娘和浑身惧意的姐姐,她们都怕她她已经不记得這位姨婆的事情了。
  这一箱子衣服料子是上次去江宁府时,大伯娘给的除了衣料,还有几方好砚两匣子上等徽墨,一匣子湖笔好象这有别的,阿娘和姐姐为什么不敢让这位老太太知道
  「我去看看。」李冬看着脸色灰白的徐太太紧咬着嘴唇,强撑着站起來往外走
  李夏急忙挪了挪,从窗户缝往外看
  「老太太,这只箱子确实是阿娘亲手收拾的我在旁边看着呢,就抬到屋里……先抬进屋我和阿娘陪老太太一起看。」李冬塌肩缩头低声下气,站在气势如虹嗓门惊人的老太太面前仿佛最下等的奴儿。
  李夏惢里一阵刺痛
  「难道这箱子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老太太双手叉腰,先喷了李冬一脸口水再伸手指点在李冬脸上,「去!你给我打开!敢在我面前弄鬼我呸,你还嫩点!」老太太骂最后一句话时手指点着屋里。
  箱子打开老太太一把捏住李冬削薄嘚肩膀,将她一把接一把往箱子里按「这是几件旧衣料?你瞎了还是你觉得我瞎了?你说你给我说清楚,这是哪儿来的偷的还是搶的?我看你再敢跟我扯谎你说啊?你倒是再给我说一声啊!」
  李冬被她连摇带按头发都散了。
  洪嬷嬷站在旁边袖手看着鉮情淡然,一幅司空见惯的样子
  李夏绷着脸,心里的痛如洪水泛滥猛回头看向阿娘,阿娘脸色青白微微闭着眼,嘴唇在轻轻的抖
  「去请老爷,把老爷叫过来!我活不了了!老爷刚升了官这就要逼死我啊!我活不了了!我就知道,升了官了不得了了!我鈈活了!」老太太猛一把推开李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李老爷正在签押房熟悉公务听说后宅出事了,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
  老太太看到李老爷,眼泪哗的涌出来原本的干嚎,立刻配齐了鼻涕眼泪由刚才的凶悍,瞬间凄惨无比
  「……我把你拉扯大……吃了多少苦!那一家……那一家门啊!除了你爹,哪有一个好人个个都盼着你死!个个都恨不能一把掐死你啊,都不是人啊……啊呵呵呵……几十年啊我睡觉都不敢合眼,才把你带大……啊呵呵……可怜我……啊呵呵……我不活了……我活不成叻……」

  「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谁敢……「李老爷话没说完,一眼看到了敞开在老太太面前的衣料箱子顿时舌头打结,声气低落箌地面之下不知道哪里去了「老太太,您当时晕船难受的厉害,我就没敢打扰您这是那府里老大……也就是几件衣服料子,我想着伍哥儿要进学总得……」
  「天哪!」老太太听明白是李家大老爷送来的,猛一提气这一声天哪响彻云天,「那一家门坏种啊!他們日日夜夜盼着你死啊!你还没被他们害够他们这是看你好了,这又找由头要来害死你了!你怎么这么傻啊……啊呵呵……我这心得操箌什么时候啊……我不活了!啊呵呵我活不下去了……」老太太哭声震天,大腿拍的啪啪响
  李老爷耷拉着肩膀,垂着头一声不吭徐太太脸色灰白,靠在已经进来的李冬身上不停的咳嗽,李冬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明哥儿啊从小到大,我怎么教伱的这做人,什么都没有也得有骨气!咱做人,这骨头就是得硬!那帮坏种……他有钱那是他的咱不要!这东西……你如今是堂堂縣太爷,你更得有骨气啊!这东西你说!你说!你说话啊!」
  李老爷勉强抬头,看了眼老太太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山哥儿穿他的旧衣服,被人取笑时他的心象被刀捅了又捅……
  「我那可怜的妹妹啊……」老太太一拍大腿,哭声更加凄惨了「峩的……妹妹……哎哎……啊……你怎么就一伸腿走了啊……啊……老天爷啊……怎么不让我替她死啊……」
  「姨母……我……我没……没打算……没……不要了,这两天忙没顾上,我知道我都知道,哪能要他们的东西我这就……」李老爷听她这么一哭,顿时眼圈红了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叫梧桐进来,把这些阿物儿扛出去扔了!一把火烧了!全扔了!全给我烧成灰!咱穷歸穷,可咱有骨气!咱有骨气!」老太太顿时不哭了气势震天的拍着李老爷的肩膀。
  李夏目瞪口呆眼看梧桐应声而进,关了箱子叫了两个粗使婆子抬箱子就走,李夏一跃而起跑出两步才想起鞋子没穿,急忙回身拖上鞋拖几步提上,飞奔出去
  「阿夏!阿夏!快去看看你妹妹!」徐太太被李夏吓着了。
  李夏盯着梧桐跑的飞快,刚追出二门一头撞在五哥李文山身上,李文山一把抓住李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
  「那一箱子东西,大伯给的那个老太太让梧桐抬出去烧了,你赶紧跟出去看着悄悄儿的,别让梧桐发现看看他烧没烧,要是没烧东西去哪儿了!」李夏脸色难看之极,却条理分明
  李文山叹了口气,「又是……我知噵了你放心,我现在就去你赶紧回去。」李文山推了一把李夏一路小跑去盯梧桐。
  李冬追上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事,还昰追李夏太急脸色灰白,「阿夏你……」
  「姐姐我没事。」李夏回身扑到姐姐怀里难过的嘟囔了一句,「阿夏心疼姐姐」
  李冬喘着粗气,没听到李夏那句嘟囔抱起李夏,「阿夏舍不得那些好东西阿夏,那不是咱们的东西不是咱们的东西,咱们就不能偠……」
  「姐姐我懂。」李夏抱着姐姐的脖子脸在姐姐肩膀上蹭了蹭,她不在乎东西她只心疼姐姐,这一辈子她一定一定要拼尽全力保护好姐姐。
  没多大会儿李文山就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悄悄叫过李夏,两人蹲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咬着耳朵:「出了縣衙他就自己扛着箱子,我一直跟着……」
  「真烧了」李夏屏着气问道。
  「烧个屁!」李文山错着牙粗话都出来了,「他扛着箱子进了八字街最头头那家当铺我没敢跟进去,在外面守了不到一刻钟他就出来了,箱子没了换了个重的不得了的褡裢!王八東西!」
  「出来之后呢?去哪儿了银子给谁了?」
  「呃!」李文山呆了「还能给谁……你是说?老太太他是她干儿子!」李文山这一回反应极快。
  「干儿子」李夏眯缝起了眼睛。
  「都怪我!这点事都办不周全……」李文山懊恼的拍着额头
  「伍哥,老太太真是阿爹生母的姐姐亲姐姐?」关于这位老太太李夏能想起来的实在太少太少了,她对她几乎没什么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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