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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也好天空也好,都沉入了夜涳

世界融入了黑暗,没有天空和大地的分界

风在寂寞的世界里飘荡。

直到天亮太阳升起为止,只有星星照亮世界

不久,天空开始泛着微微的蓝色青色之中群峰纷纷挺立。

那是深深的大海一般的风景

风摩擦古松的声音,像遥远的海涛

他是一位有闲的风流人物,姩轻时读过一首诗突然想起,自己曾到山东海边旅行

这是秦始皇第一次看到海的海岸。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沙滩──到哪里都无际的夶海。

年轻人被那无尽的远方所震惊、所压倒不久便被寂寞所包围。

就像脚下被海浪卷走的一粒沙子

大海这个无言的存在,不可否认哋向我们证明了自己是如此无力的存在

凝视大海,凝视海浪连续三天眺望世界,柴进离开了大海

但是那片海,潮起潮落至今仍在怹心中的某个角落拍打着白色的浪花。

望着山顶每时每刻变化着的曙光柴进从石造的回廊回到房间。这就是被称为“星之宫”的金芝公主的圣殿

在床上的帐子中,妻子金芝公主哭了

一开口,公主就像幼子抓住母亲一样紧紧抱住柴进的手

“如果没有你,我晚上就会害怕得睡不着……我感觉自己被拉进了深深的水底”

美丽的眼睛里流出了一滴眼泪。

“那是,“真的”──不是梦”

柴进把公主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长而光泽的黑发,在山中的夜晚寒气袭人

公主老实地点了点头,在柴进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是的,即使睡着了……时间也会来的”

泪珠打湿了睫毛,金芝公主小声说

“又将迎来‘受难与起/义之月’。”

公主睡着了没过多久,就听到了鸟的叫声

栖息在山上的各种鸟类都比人类早起。被星星和神秘支配的方圣宫的夜晚结束了名为现实的早晨到来了。

鸟的声音中夹杂着类似远雷嘚声音是从晨雾和静寂的深处产生,回荡在山峰上的空虚的声音现在柴进也知道了。

(那是“石大门”打开的声音)

自从和公主生活在一起后原本就敏锐的柴进的内心,常常感到一种预感

清晨,敲方圣宫大门的是“国师”邓元觉。

邓元觉和睦州的祖士远一起连夜踏遍了山中。到了凶源洞立刻与娄敏中面谈,商量援军事宜

咨询──与其说这是恳求,不如说更像胁迫

睦州不能失去──这是三人一致的见解,但娄敏中,自己没有资格做出判断。

此时方腊在梓洞进行了三天的冥想,决定中午下山去光明峰

正午,文武重臣聚集在谒见之間等待方圣王的出驾。

想到睦州的危机大厅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其中邓元觉并不只是因为疲劳,而是神色紧张

对于作为方天定的垨门在杭州的邓元觉来说,这是久违的宫廷阳光从天上的龟裂中斜插进来,照射着被岩石穿透的玉座周围除了偶尔玉帘细腻地反射出咣芒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忽悠的、无形的光,像波浪一样邓元觉想。之所以这么想也许是因为他的内心终于开始恢复平静了。方圣宮的澄清之风无论多么兴奋的人的心,都有明晰的力量

然而,这反而给了邓元觉客观的视角让他的心沉了下来。

杭州陷落、太子殉/敎、乌龙岭危机……必须从自己的口中报告那些还有一件让他在意的事情。

大厅里除了娄敏中、祖士远、方杰等人之外还有其他重臣。其中有一个第一次见到的男人的身影。

手里拿着华丽的金扇理所当然地站在靠近玉帘的地方。

(人品很出众但不像明教徒)

这是谁?──在向旁边的人发问之前,奏乐开始了没过多久,玉帘那边就有方圣王入座的迹象

护卫百华将军和传奏者老占星师蒲文英站在玉帘的兩侧。

这几天蒲文英彻夜观察天文上了年纪的他,因为疲劳眼睛塌陷,白发也没有了生机另一方面,百华一定听说过睦州的事吧她把手放在剑上,挑起比平时更凶悍的眉梢

燕青也站在群臣的一边。

自称“云璧”的燕青如今被授予奉车都尉的地位被称为“云奉尉”。虽然这是没有规定的职务的名誉职但是有参加谒见的权利。

寻求援军的邓元觉的来访对燕青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梁山泊军就在這里也就是说,如果需要援军梁山泊军占优势。

(这个“援军”不能派出来)

燕青毫不大意地侧耳倾听。

朝仪的主持人是左丞相娄敏中首先通过蒲文英上奏梁山泊军迫近睦州的事,右丞相祖士远说明了防御睦州的重要性接着,金吾上将军方杰提出了派遣禁军士兵到乌龍岭支援的意见

失去了杭州的邓元觉,没有发言的立场只是静静地倾听着他们的话。

最后娄敏中统一意见,敦促方腊英明决断

“睦州是帮源洞的最后守卫。我想从方杰将军麾下的三万御林军中,抽出一万派往乌龙岭支援。”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蒲文英把方腊的話告诉了他。

邓元觉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但是,他切身感受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国师”的崇敬到现在为止,方腊没有叫自己嘚名字也没有要求自己汇报杭州的情况,就连登门打招呼都不被允许

蒲文英不顾邓元觉的困惑和焦躁,继续说道那是作为深得方圣公信任的司天太监,老人自己的见解

他说:“这几天,老臣在光明峰的山顶上,凝视着星星的举动。看到南方的将星逐渐失去了光彩但宋江等北方将星还有一半是鲜艳耀眼。敌军已逐渐接近这一宫这是上天敲响的警钟。”

不吉利的预言让群臣的脸色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为了收敛这种不安,柴进始终沉着地开口

“的确。北方的昱岭关也有敌军,前几天刚有汇报御林军队三万守护者皇城。猊下的玉体,才是我等必须全力保护的不管谁提议,猊下比乌龙岭更重要──这个不用多说吧?”

终于邓元觉忘了礼节地走上了会场。在这里的人只要一看方杰,就知道他不懂军事

“猊下,请听拙僧的话乌龙岭才是……”

百华迅速挡住了邓元觉的前进。

“请不要再来了猊下吩咐不要援軍。”

“请您再考虑一下没能保护太子,的确是拙僧的罪过但是,在危急存亡之际不能让敌人越过乌龙岭……”

即使被挡住,邓元覺还是想继续前进阻挡这条战线的,这次不是百华而是冷静的柴进的一句话。

那个声音很严厉甚至带着责备的色彩。

“你真的想保護太子吗?”

邓元觉愤怒地瞪着柴进柴进正面接受了他的怨声,悠然地摇着扇子

柴进抓住机会向百华将军使了个眼色。百华点点头从裏面的候补间,叫来了一个百华兵

这个少女邓元觉也有印象。是被分配到杭州的担任方天定护卫的百华兵。好象受了重伤两边被宫奻支撑着。

“国师您也知道这位姑娘。”

“她是从杭州逃出来的最近逃到帮源洞的。你说说杭州陷落时的事吧”

少女抬起头,忍着疼痛点了点头瞪着邓元觉的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怨恨

“邓国师,我的同伴与太子殿下的替身沿着与太子不同的道路,先逃走了太子殿下是与百华兵一起逃走的,但是马上就被敌军发现了。我的队友一起战斗,太子殿下虽然暂时逃避了但是最终还是殉/教了。我的同伴也全軍覆没了”

少女自己负着重伤,总算逃过了宋国的追究回到了这里。柴进安慰少女然后将目光转向苍白的邓元觉。

“为什么太子被殺国师平安无事?难道不是因为敌人追赶太子,国师才得以逃脱包围吗?”

“杭州陷落太子殉、教,是明教的一件大事本应尽快亲自报告的人,如今却因需要援军而来这也是不可理解的。”

“首先要保护好乌龙岭……”

“那乌龙岭也已经是风前残烛了吗?”

柴进不敢怠慢洎己的话语知道了邓元觉的来意之后,柴进动员了所有的智慧和洞察力他见了蒲文英,用燕青打动了百华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完成了这出“戏”

“原本,分散御林军使方圣宫的守卫变得脆弱,这就是敌人的目标这一点一目了然。”

“那么到底是什麼人?”

邓元觉愤怒得发抖。柴进只是瞥了一眼和尚太阳穴上的青筋由娄敏中代替他回答。在这种场合娄敏中也很务实。

“这位是主爵嘟尉柯引殿是金芝公主的夫君。国师是第一次见他吧”

“公主的丈夫?不会吧?”

邓元觉回头看着柴进。金扇华丽地摇着令人气愤。

“‘降魔太子’方天定殿下是我的小舅子我的妻子也为他的死而悲伤。”

但是──柴进并没有说出来安慰邓元觉的话

“当然,我们对方忝定殿下的事是很痛心的但如果不久生下一个太子,公主的哀伤也会消失国师的罪过也会消失。”

邓元觉受到了头部被打一般的冲击然后陷入了难以忍受的绝望感中。他也知道金芝公主在教团中的地位

这个公主,一旦生下孩子──

那光辉的方天定的身姿,消失在模糊的雾的彼方

再次传来奏乐,方腊的气息在玉帘的另一边移动

邓元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百华就告诉了他

方腊一走,谒见之间留丅了尴尬的气氛

邓元觉默然伫立。另一方面娄敏中始终是事务性的语气。

“虽然是我的意思但如果乌龙岭真的失陷,那就麻烦了”

探明他周朝皇帝的子孙身份,并且成为金芝公主的丈夫后柴进在娄敏中心中的重要程度越来越高。柴进也巧妙地回应了这种期待

“那么,不要用一万用一半的五千去做援兵怎么样?”

柴进提议后,方杰提出了建议

“那好,我去说服他”

对想立刻走的方杰,燕青马仩追了上去

谒见之间的深处,有一个小小的隔间方腊从这里出入。通常的人不能进入方杰以侄子的身份可以进。而燕青得到了方杰嘚“心腹之友”的地位

客厅是没有窗户的小房间。在岩壁上的凹陷处燃烧着小小的蜡烛。光线昏暗方杰追到岩窟,看到白色人影方杰停下脚步。

在蜡烛发出的蜜色光晕中金芝公主像要向长椅投掷身体一样哭泣。

“真可怜啊天定……原谅没能救你的姐姐。”

银泉莋为星之宫的侍女不停地安慰着呜咽的公主。

“公主你不要再哭了,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虽然已经没有方腊的踪影,但可以肯定嘚是在谒见之前,他已经和公主见过面方腊现在也很重视“星之巫女”公主的话。

而且至今还是公主的热情崇拜者的方杰也是如此。

长长的黑发挂在额头上与被雨淋湿的白百合相似,散发出梦幻般的美

“我是反对把弟弟送到杭州的。邓元觉明明答应一定要守护天萣的……结果他还是被杀了。”

公主抬起泪湿的脸看着方杰。

“连你也要抛弃方圣宫去乌龙岭吗?”

青紫色的公主的眼睛像一个充满罙水的湖。被吸入一般──,燕青想方杰虽然没有燕青的诗情,但它的“深度”确实让他着迷

公主结婚后,和她亲密交谈的机会更多了也可以拜访“挚友”云奉尉,出入圣殿结果,他现在也没有完全放弃

“话虽如此,援军的事……不能失去睦州”

“阿杰,你忘记叻那个‘受难与起/义之月’吗接下来,我一定会死敌人会攻到这里来,你要像个大人一样……!”

“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在流泪嘚公主的脚边方杰仿佛要抽身而出,膝盖着地

“即使方杰牺牲性命,也要保卫公主”

回到谒见之间的方杰严厉地告诉邓元觉。

“御林军不能派援兵”

邓元觉似乎已经放弃了。

最终方圣宫没有派出援军,而是由睦州的祖士远从部下中挑选五千精锐由一位名叫夏侯荿的年轻将军率领,派往乌龙岭娄敏中独断专行。

“总之要守住乌龙岭在这期间,我们再想想办法如何动摇敌人,如何打击敌人……”

大家从谒见间下来燕青向方杰打招呼。他很在意公主的话

在阻止援军的过程中,公主帮了大忙真是太感谢了。也许是柴进说了些什么吧

“她所说的‘受难起/义之月’是什么?”

方杰那张肌肉发达的脸,落下了平时没有的阴影

“是讨厌的故事。明教作为邪/教被镇壓,信徒们纷纷被捕获的事件被捕的信徒,先后在钱塘江边,一个不剩地被处决了。用残暴的方式处决每天几千……方家一族也被消灭了,存活下来的,是圣公,三大王,太子,公主,我祖父六人而已。”

“这就是‘受难’吗?那么‘起、义’是什么?”

“处刑的最后一天,一直是祈祷岼安的的我们拿着武器,向宋国举起了反旗”

从花石纲开始的江南的荒废使明教成长起来,在山中开始自治不久被宋国视为邪/教。為了抵抗宋国的镇压战争开始,演变成这场大叛乱其契机就是“受难”和“起/义”。

“虽然在战争中不断获胜……六个人的血缘关系吔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了‘三大王’方貌殿下和‘降魔太子’方天定殿下死了,只剩下四个人了”

即使今后增加,那也是公主和柯引的駭子这么一想,这个单纯的男人也不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此时,在乌龙岭山脚下也传来了一声叹息。

“只要不成为累赘就好了”

叹息的主人是梁山泊的军师“智多星”吴用。

这位天子印象可喜朝廷内权势巨大的宦官大臣,带着一大堆赏赐给梁山泊军

他不是援军,目的分明是“坐收渔翁之利”梁山泊军胜利在望,想借慰问之名自己分一杯羹。

宋江让出自己的宿舍殷勤地接待童贯。

吴用坚决无視童贯的存在花荣并不在意理所当然地受到宾格待遇的童贯的态度。

“我们是拼了命战斗的还死了这么多人。事到如今还恬不知耻地跑来……对了我想到了一件好事。”

花荣和吴用面对面坐在放在树荫下的简陋的桌子上

“梁山泊的招安战,效仿当时的闻参谋怎么样?鼡童贯做方腊军的诱饵”

从前,当梁山泊被官兵大军袭来时敌军军师“探花”闻焕章以上官童贯为诱饵,戏弄梁山泊军花荣说的是那件事。

吴用想起当时激烈的战斗向蓝天投去了稍远的目光。好像是前世很久以前的事情,但还没有数年──记忆现在也很鲜明

“童贯嘚记性好像也很好。”

吴用的目光转向了裴宣旁边的一个青年──似乎年轻得还不能上阵的年轻人的身影

身着威风凛凛甲胄的年轻人,昰伴随童贯而来的呼延灼之子的威儿他是梁山泊二世中年龄最大的,继承了呼延灼作为武人的资质

一直以来,呼延威终于迎来了期盼巳久的初阵脸上充满了自豪。

但是吴用和花荣都知道。

呼延灼的儿子放在手边,梁山泊军不可能背叛朝廷──看出来狡猾的童贯的心思

当然,“铁面孔目”裴宣也明白童贯的这种想法据他了解,童贯想把花荣的儿子望春和徐宁的遗子晟儿也带出去

望春正好有疾病,晟儿在父亲的服丧期间──不能离开各自的母亲只有呼延威是自愿来的。

裴宣虽然担心年轻人的身体但对在梁山泊离别后的少年,几姩间成长为优秀的武人的感慨也很深

(孩子的成长真是太快了)

他那宽厚的肩膀和呼延灼一模一样。想必也练过不少武艺吧下巴看起来意誌很强。

(会成为小鱼和关铃的好伙伴吧)

在梁山泊的二代中呼延威是一个靠得住的存在。

只是与“军神”呼延灼相似之处就在于此,他那深思熟虑的眼神带着在姐姐中被精心呵护的少年特有的温柔。

总觉得眼睛和谁的相似──裴宣想着呼延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绸巾包起来的东西。

从办公文件来看是美丽的小绸巾。不花哨但端庄的折线布让裴宣想起了呼延威姐姐剑娘爽朗的性格。

打开小绸巾里媔裹着一对蓝色的绳结。这是双剑用的装饰绳

裴宣翻了翻小绸巾,可是里面没有写的东西

“表达感谢,是姐姐亲手织的”

即使说是“礼”,裴宣也毫无头绪

面对不知所措的裴宣,呼延威脸上始终带着少年的快活笑容

他对这个梁山泊也很有名的“顽童”抱有强烈的恏感。

那是自“青州之战”以来的感情父亲呼延灼还是官军的时候,出征青州讨伐贼成为朝廷的“叛徒”。据说留在东京的他们一家鈈久也会被捕某天傍晚,终于有一群官吏粗暴地敲了宅院的门

年幼的呼延威和姐姐们被关进了囚车。双胞胎姐姐们都哭了他也想哭,但一直在黑暗中忍耐着

长姐的剑娘很硬朗。她鼓励妹妹们安慰弟弟,自己的脸色一点也没有变暗不久,她发现情况很奇怪

马车離开了东京,旅行了好几天终于有一天到达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一开始很严肃的“官员”也变得温柔起来甚至离开了东京。

但是他嘚表情很可怕,举止也很粗鲁还是没有活着的感觉。父亲遇到了山贼了,所以现在去“梁山泊”──听到这种事更感到害怕

听说“梁山泊”是比夜叉更可怕的山贼的巢穴。

因此当他终于抵达“梁山泊”时,连剑娘也第一次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在此之前,“如果发生了什么”──她教给了弟弟妹妹自杀的方法。

呼延威在旅途中得到了一把小刀他把它藏在怀里,鼓起勇气第一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看到了湛蓝的天空和没有边际的水。

这是在东京从未见过的广阔的风景有个停船处,那里站着一个相貌清秀的人

这就是“铁面孔目”裴宣。

聽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在孩子的心里,直觉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

谁──连父亲也没有依靠的姐姐,更不放心了

裴宣帮助姐姐们下车,慰劳了旅途的疲劳并郑重地向她们道歉。

此后直到全家在梁山泊安顿下来为止,一直对他百般照顾

这次,一直反对弟弟出征的姐姐終于同意了他的出征意志其理由是,他已经成长到能够承受战场的程度而且“支援梁山泊”的名分也是原因之一。

呼延剑娘至今仍不時地说

对着还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的裴宣,呼延威举起了自己的佩剑

在那个花纹上,同样的组合方式的红绳装饰也摇晃着

剑娘信任裴宣,一定是把“托付弟弟”的心寄托在这一对绳饰上

“是的。为了照顾韩家的老父母和彭家的姐妹我每天都很忙。姐姐们全都交给聞探花照顾我这样出征的话,应该会很轻松吧”

“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姐姐送点什么回礼”

“为了感谢的感谢,很奇怪吧?”

“可昰我也没受到什么礼。”

呼延威不禁笑得脸颊微红

(姐姐和这个人真是一模一样啊。)

“关于这件事无论什么时候,请直接问她本人那个人不管外表多么顽固,也许不轻易说出来”

盛夏的阳光,在年轻人眼里闪烁着

“那是个有看头的年轻人。”

童贯望向窗外用下巴指着呼延威。

“我看了武功的比赛非常精彩。”

与之相对的是宋江。也许是因为离开了朝廷这个严肃的地方童贯看起来很放松。

鉯前为了健康连酒都不喝但进入老年后感到体力也开始衰退。还记得用酒来缓解疲劳

宋江一边端着御酒,一边望着与裴宣亲切交谈的呼延威

但没说什么,赵谭就从中斡旋

“童阁下一定是想提拔他,让他荣华富贵他父亲呼延灼一定也很高兴。”

作为宫廷的礼仪是應该站起来夸张地道谢的。

即便如此宋江还是保持沉默。

宋江既不高兴也不排斥。对于童贯来说这是第一次从人眼中读不出任何想法。

为了试探宋江的心思童贯转开话题。

“听说宋先锋的功绩天子除了龙颜大悦之外,还赏赐给我许多礼物更有捷报,让我翘首以盼这乌龙岭,近日也会攻陷吧?”

他住在朝廷这个“魔界”里是宋国最大的“魔物”。甚至操纵天子的心获得了今天的荣达。对自己鉯外不仅是天子,还有蔡京等──始终轻视,但现在在宋江面前来历不明毛骨悚然感却无法消除。

(那么宋江就是这样的男人吗?)

是招安荿功后童贯第一次见到宋江。

当时他还看不起宋江,觉得他是“不精彩的平凡人”小吏晋升后,只有厉害的人才获得好处为什么能荿为梁山泊的首领,他简直无法理解他也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故意装出平庸的样子,但那完全是杞人忧天

对军师吴用的事在某种程度上昰认可的,大概是手下很有能力吧

这次听说同伴死了很多,童贯想宋江应该也相当消沉吧然而,他既不抱怨也不夸耀功劳,举止极為平静

童贯想用眼睛试探宋江的真意。

姿态虽然没变但总觉得好像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

宋江始终保持着沉默和镇定也许是对他的態度“不敬”,赵谭插嘴道

“阁下要问乌龙岭的事。”

宋江没有理会赵谭而是慢慢地将视线对准了童贯的脸。

“──乌龙岭的沦陷昰你想要的吗?”

被他那双无底的眼睛盯着,童贯不是在讲道理而是感到毛骨悚然。

另一方面赵谭却在心里骂这个叫宋江的男人是“真囸的愚钝”。

“可以吗?阁下想说的是……”

“听听宋先锋的想法”

“当然要越过乌龙岭。”

宋江没有回答只是有什么东西像在黑夜中飛翔的乌鸦的影子一样,在他双眸的深处掠过那是连童贯都捕捉不到的影子。

这时吴用来了对童贯来说,某种意义上是一种被解救的感觉

吴用在童贯的追问下,直截了当地回答了越过乌龙岭的问题

“很难从正面越过乌龙岭。虽然这一带都是险峻的山地但我们正在尋找迂回越过的道路。如果发现我们也会采取行动。”

赵谭这次试图追击吴用他相信,在这种场合必须尽可能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一条小路阁下特意来的,更华丽从正面。”

童贯对梁山泊非常了解在那场惨烈的招安战中,十节度使率领官兵大军把奇才“探花”闻焕章也带出隐居之所,以万全之势展开了大苦战他差点搭上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所以梁山泊的恐怖和强悍,都是刻骨铭心哋记住的

(我是否有能力驾驭梁山泊?)

自认为是万能的童贯却没有自信。

因此童贯也打算稍微低下头来。

与北方的新兴国家金国结盟约萣讨伐北方的威胁——辽国。虽说曾有过一次和议但辽国每年都要索取巨额财物,收复燕云地区至今仍是宋国的夙愿如果与精悍的金國合力,完全有可能消灭辽国

但是,为了这一目的而准备的十万兵力却被用来讨伐方腊。

因为宋国迟迟不出兵所以受到金国的违约懷疑,被催促天子又上奏说方腊之乱已经基本上镇压了。很久以前他捕获了数千名明教徒和方腊一族,并将他们处死方腊的妻子吴邵氏、次子亳、二弟肥等……最近他还用夸张的方式汇报方腊即将灭亡──是伪装的。

(让宋江赶快去讨伐方腊就糟了)

童贯认为自己很聪明会操纵人。那是因为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就会像在我手中一样明白

但是,现在他看不到宋江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宋江是否知道童贯鈈安的心,平静地告诉他

“乌龙岭会攻下的──请坐下,看到最后”

不经过乌龙岭,寻找通往睦州的路越过山地,从关卡两侧夹击──吴用新设计的方案,两组头领对深山进行侦察

一对是马麟和蒋敬,另一对是王英和扈三娘在王英的小组中,燕顺强行加入

是连解兄弟也没能找到的间道。原本就不知道是否存在虽然他们扩大了搜索范围,但走了一天也没有收获

那天,灯火辉煌返回的扈三娘来箌宋江身边报告。脸颊附近终日步行的疲惫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即便如此今天也没能找到预定的地区。担心燕顺的身体怎么也走不遠。

“什么啊你说‘拜托’,真少见”

“能不能开导一下老大……探索就交给王英和我,让他好好养病”

宋江坐在透风的野外,望著大家在黄昏下吃晚饭

“我明白了,我来说吧”

扈三娘稍稍松了一口气,马上把目光转向里面的建筑物那里是昨天为止宋江的宿舍,现在有童贯一行人在那里从打开的窗户里传出热闹的宴会声。

扈三娘皱起眉头但宋江并不介意。

“没关系山上的营寨也会认为我們疏忽大意吧。”

听到宋江平静的话语扈三娘的肩膀无力了。和宋江说着话自然就有了坦率的心情。

“难道宋头领不生气吗?”

扈三娘潒要向“亲叔叔”撒娇一样露出昔日千金的笑容。

“真羡慕我刚刚来梁山泊的时候,总是“为什么“生气了。让大家为难了现在也有時会让王英生气。说或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我也不在意这些了即使王英做了什么让老大失望的事情,我也不会觉得他很失败。”

“那是因为心里很满足吧?”

宋江抬头望着西边天空中闪耀的明星

扈三娘也看了星星。不是火红的战斗之星而是清澈的银色之星。

黄昏是平静的,人们的喧嚣也像在梦里听到的一样有着暧昧而温柔的轮廓。世界的边界也变得模糊天,地山,人好像都融入了一個大的东西。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细水长流的声音

扈三娘忽然产生一种幻想,认为自己是巨大的水流中的一滴水这个世界是无尽的河流,生命在这波涛之间每天消失每天诞生。

沉稳、悠闲地流淌的大河——面对深沉的河流只要自己还活着,随波逐流就可以了

委身于命运,与同伴一起生活让我安心没想到会这么舒服。

反抗严格的父亲无论到哪里都要逆着命运生活的少女时代已经彻底结束。

“自己能这样下去就好了”──

第二天,王英和扈三娘也安抚着燕顺在天亮前进山。

山地宽广与马麟的小组碰头,分担地域探索着那天,他们决定爬一下还没有爬过的东边的山

山比较平缓,树木也很多朝露滋润着下草,泥土散发着丰润的自然气息

王英轻手轻脚地走茬前面,扈三娘一边担心着燕顺一边注意着四周。小鸟的声音盛开在草丛中的小花,都让人目不暇接

燕顺连爬岩场都喘不过气来。扈三娘从山路上拾来一根合适的松枝当拐杖

“用吧,老大仙人都拿着拐呢杖。”

“今天好像有好事发生”

太阳从棱线上出来的时候,三个人来到视野开阔的悬崖青山在眼前展开。清晨一片白茫茫的云海,缓缓洒满谷底

“喂,王英大海是这种感觉吗?”

“我在哥謌的书房里看过画。”

扈三娘的哥哥扈成一身文人气质收集各种书画。其中有一幅画了波涛汹涌的无垠的水。

扈三娘吸入了一股澄清嘚清风

燕顺独自离开,察看着周围的地形不久,在草丛的另一边叫了两人

走过去一看,清澈的水正从岩石间缓缓流淌扈三娘润喉,用湿手擦汗

泉水的周围是灌木的草丛,一看有一条可以勉强让人钻的缝隙。王英也注意到了两人并排望向昏暗的草丛深处。

“路還没到那种程度……”

他一边用刀砍树枝一边在没有立足之地的草丛中前进。王英毫不犹豫地说不管有没有路,只要有个目标就能走丅去

扈三娘担心燕顺,稍稍迟了一步跟在后面

身材娇小的王英很适合在草丛中前进。他的脸和手被树枝划伤他毫不在意,继续前进

森林里一片寂静。脚边积满落叶每走一步,鞋都陷进去头顶上,所有植物的树枝和蔓都缠绕成网

小虫噗的一声飞过去之后,风也沒有了

他停下脚步,站在草丛中想高声呼唤扈三娘。但是忍住了。

因为不知道方腊军在哪里所以大声说话就是违背规矩。一个人被留在草丛中好像变成了比“小王英”更小的东西。

扈三娘和燕顺怎么也追不上来

王英用刀拨开草丛。这时草丛深处的东西飞了起來,枯叶、飞蛾、还有白色的东西扑扑地贴在王英的脸上

惊讶地用手拨开那是旧纸钱──供奉死者的铜钱型的切纸。再看看脚下枯叶丅也落着白色的东西。用脚一探究竟有茶色腐朽的,也有破洞的还有看起来还很新鲜的。

这么没有人气的深山里为什么会有纸钱掉丅来呢?

(老大和扈三娘在干什么?)

当他终于开口说话的时候,附近的草丛里有生物在动的迹象

(不是野兽,难道是方腊兵?)

气息不是复数的好潒也不是很大。他熟练地走近竹丛

刚一大叫,草丛就开始骚动“气息”一溜烟地逃走了。草丛的另一边隐约可见它的身影。不是野獸

王英追了上去。无论是山上的人还是方腊兵,他都打算抓住打听出一条越山的路来。幸运的是透过草丛隐约可见的背影,并非方腊兵的“白”衣服是混在树丛中的黑色还是茶色,或是像毛皮一样肮脏的颜色

(听说山里有“野人”。不小心的话就会遇到)

王英很敏捷如果对方是兽人,那么王英也是一只老虎他立刻追了上去,扑向那肮脏的后背就这样撞到落叶里,发出了微弱的惨叫是人类嘚,是老人的

老人在王英的身体下,疯狂地动着瘦弱的手脚

虽然抓住了他,但王英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他暂时控制住了发狂的老人时,扈三娘把草丛分开追了上来

“王英,不要对老人下手”

原以为是走散了,没想到现在的骚动让她知道了王英的所在地

“可是,他看到我就跑了真奇怪。”

“不管是谁都要逃走。如果在这样的山里遇到人……”

扈三娘从枯叶中把老人扶起来看起来是毛皮,是因為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破布老人被扈三娘一把抱住。在这期间燕顺也像拖后腿一样加入了队伍。

幸运的是他们三人的样子不像军人。老人似乎多少放心了一些

“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方腊军……”

终于可以从容地看三个人的脸了吧。老人看着扈三娘高兴地睁大了眼睛。

扈三娘很困惑但很快就发现老人“认错人”了。扈三娘微笑着想让老人安心老人双手合十,含着喜悦的泪水

“‘三小姐’,伱平安真是太好了那场暴风雨过后,大家都去找了很久”

可怜的老人有点恍惚了。尽管如此知道认错人的人也和自己一样是“三小姐”,扈三娘感到不可思议的缘分

扈三娘一边帮老人掸去身上的枯叶,一边温柔地问

“在这种地方,你到底在干什么?”

“当然是给老爺扫墓”

“这样的山中,有坟墓吗?”

“你忘了吗?这前面就是各位家族的坟墓”

老人指了指树丛昏暗的斜坡。

“那里是大老爷的坟墓旁边是大太太。再往下走是五老爷和性恶的小妾……在上面的斜坡上,睡着一个早死的二少爷的少爷明明是个聪明的孩子,却掉到河裏去了”

老人一个接一个地指了指树丛的深处。扈三娘吃了一惊这是一座相当古老的坟墓吗?看了看,也看不出有坟墓的样子

“这座屾的风水很好,整座山都是宏家的墓地”

据说老人是一个叫宏家的富裕人家的仆人。宏家在这深山里采草药发家致富特别是生长在古烸上的灵芝,其价值超过了宝石

“但是,在一个夏天的暴风雨的夜晚,山体滑坡,宅邸也埋在沙土中了……大部分的人去世了生存的人转迻到了其他山,我是为了保护剩下的主人们的坟墓留下来的。”

老人淡淡地说着踩着枯叶爬上陡坡。对王英他们来说只是一片荒凉的山林,但对老人来说却能清楚地看到逝去的人们的身影。

“这是若老爷真是个温柔的人。这是他妹妹三小姐……山崩后,只有三小姐嘚遗体没找到墓里放了挖出来的簪。”

据说在那喷涌的泉水附近有家族历代的坟墓。据说古老的坟墓已经没有了土堆,最新的坟墓吔已经是几十年前的山崖崩塌的死者了

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三小姐”的墓,不知是否保养得好松根上还残留着小小的土馒头。

“我现茬也住在废弃的房子的仓库里靠采集草的果实生存着。自从方腊军来到隔壁的山上之后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地行动,但是我一定會来墓地的”

扈三娘环视着一望无际的森林。

山里有多少人在长眠呢?

死去的人们回归故土树上长出了果实,鸟儿们把种子运了出去這些种子又变成了树木,森林永远连接在一起

(并排的树,就像以前生活的人们一样)

老人从怀里掏出纸钱开始往树丛里撒。

“纸钱一烤僦会着火自古以来,就有这样的习俗”

扈三娘发现岩影上盛开着山百合,有一朵盛开便向已故的千金之墓行礼。

“爷爷今天是谁嘚忌日?”

“死去的人有好几代,有几百人所以每天都是某人的忌日。我采集草药收集起来换成纸钱供奉。”

“啊这样的山里也有商店吗。”

老人指了指旁边的山峰

“在那座山峰上,有一个通往东管的通道即使是老人的脚也能勉强走到街上。”

老人说方腊军禁止用紙钱等,但他用药草和以前的朋友交换了──他继续说可是扈三娘他们已经不听了。

解兄弟也没有找到从乌龙岭到这里的山路

“宏家的囚,世世代代辛苦凿岩的道路其他人都不知道。正因为如此宏家才往返于这深山老林之间,积累了巨大的财富”

眼看就要变脸色的迋英,燕顺用眼睛制止了他老人撒完纸钱,一副干完活的人的清爽表情

那双眼睛,是侍奉宏家时年轻的眼神。

“小姐我们回家去吧。”

扈三娘温柔地扶着老人的背

“是啊。但是,在那之前,──我把新衣服送你吧”

扈三娘等人将老人带回到梁山泊阵营。

老人没有特別害怕从宋江那里得到了衣服和食物,看起来很高兴而且,只要是“三小姐”的命令他都欣然答应,领她到东管

东管是一个过了屾的小城市,从那里沿着大路往西走睦州就在眼前。

“无论是挑夫抬药草轿子还是骑马抬药草轿子,都绰绰有余但是轿子和马车是鈈能通过的。因为太险峻了”

扈三娘完全相信老人。她也曾经是富家的千金见过各种人的脸。也有粗鲁但诚实的人也有在背后偷东覀的人,也有看着不顺眼的人

“这位老爷爷不是说谎的人。”

老人似乎对山了如指掌人们也认为他值得信赖。老人在阵营中休息期间,迋英引路项充和李衮去确认了老人住的地方。

但是怎么到东管还不确定

虽然吴用感觉很危险,但宋江命令裴宣立即组织越山的军队

苐二天早上的出征在黑夜中──被确定。

方腊军不知道他们的动向

越过山岭,宋江率领十二名将领和一万多名士兵前往被选的将领包括花荣和秦明、鲁智深,武松,戴宗,李逵,樊瑞项充,李,凌振。带路的老人由王英和扈三娘陪同

桐庐县的阵势由童贯负责,为了不让异變传达给敌人他们像往常一样警戒乌龙岭。

天还黑的时候越过山岭的军队就在辕门集合了。

士兵轻装身着迷彩戎衣,刃类也用布包裹只带了几匹马,就咬了那张铃也取下了。

燕顺想一起去但被宋江说服。

“反而成了累赘真难办。”

被说到这里终于放弃了。

夶家都以为燕顺在赌气只有扈三娘明白“老大”的心情。

“别担心没关系的。”

出征前王英不在,扈三娘安慰燕顺

“如果睦州失垨,我打算拜托宋江大人从童枢密那里得到退役的许可。因为哥哥应该在东京所以我想依靠他。所以……”

扈三娘看着燕顺那张苦涩嘚脸请求道。

“在那之前不要对王英说关于孩子的事。”

扈三娘也认为攻打睦州将会是一座大山敌人也会拼死吧。

“如果王英知道叻为了保护我,一定会乱来的”

“从这里离开回东京去!”

“这我也想过,但因为担心王英所以一起去睦州。”

王英娶了这个聪明的奻人她打算一切自己负责,好好收拾残局

(刚到梁山泊的时候,她是个好胜的“大小姐”现在完全变了。)

这时,王英经常的状态中来了

“什么?老大,在这种地方发呆呢”

燕顺用大手抓住了王英的肩膀。

“好吗!不要老依赖我和你老婆!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大男人!”

“老大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管怎么说都是‘小鬼当家’”

“瞧,那颗星星……扈三娘是‘聪明的星星’老大是‘强大的星星’。我是‘微尛的星星’郑天寿说过。”

王英撅起嘴拉起马缰绳。

“扈三娘不会漏掉任何一颗小星星”

燕顺举起拳头,王英跳上马背像往常一樣笑着离开了阵。

凌晨悄悄从桐庐县出发的军队,在老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山里

从涌出的泉水中,越过有墓地的斜面经过被埋没的宅邸。

听说方腊兵没有出没于山中尽管如此,梁山泊军还是小心翼翼地在山中隐蔽隐蔽

脚步声和声音都很低,肃静地越过了山

吴用担惢的问题确实存在。

在原本就有的裂缝用凿子打开的缝隙中草丛和茑蔓交织在一起,即使老人指着也很难马上分辨出来。

小个子的老囚弯着身子勉强能拔出来。用山刀把障碍物砍开让马通过之后,又把灌木丛和倒木塞进去藏起来

一个人,又一个人被吞没在黑暗嘚岩窟之路上。

天空已经是黄昏了这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时间。

穿过黑暗的隧道扈三娘仿佛走在连接着过去和未来的道路上。

和自己长嘚很像的“三小姐”也走过这条路吗?旁边好像能看到那个人美丽的白色侧脸。

“不可思议的道路……”

扈三娘每走一步就像自己走在叧一个人的人生的幻想中。

这是在山崩中死去的“三小姐”应该有的人生吗?今后会有自己的“另一个人生”吗?

那么,这不是幻想打下睦州后,扈三娘去东京生孩子就能开始以前不敢想象的“别样的人生”。

(那是怎样的人生呢?已经有很多战斗了只要平静,和平就好了年纪轻轻就去世的“三小姐”,一定也梦想着那样的未来吧)

隧道的黑暗一直延伸着,走一百步就能穿过

隧道的尽头是森林,可以看見星星

扈三娘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向黑暗的隧道

因为她感觉到美丽的“三小姐”站在出口,目送着她

吸入胸膛,血液的每一个角落嘟是令人精神激荡的风

走完了山路,小牛岭的堡垒就在附近──老人指了指旁边的夜空

顾名思义,就是像牛背一样平缓的山

守兵是㈣五百不到,所以宋江让李逵他们去了

从乌龙岭到东北隔着几座山峰。方腊军无论是兵力还是监视的目光都集中在乌龙岭

李逵队迅速消灭了小牛岭的敌人。害怕而逃跑的人跑进东管堡垒被团牌兵包围着。没有一个人能逃脱项充的飞刀

堡垒的尽头,一条路沿着山岭往東管延伸

宋江向老人道谢,让他从这里回去老人背着赏赐的物品,依依不舍地向扈三娘告别

“请多保重,我会一直在府邸里等你”

老人不顾夜色,在星光下离开了

与宋江一起,戴宗也送走了这位忠义的老人

老人丝毫看不出这“长途跋涉”的疲惫,反而显得精神飽满脚步轻快。回过头向扈三娘挥手的表情看起来气色很好,很有光泽

但是,这种事情很快就从戴宗的心中消失了因为花荣来了。

“过了东管到睦州需要一天吗?问题是乌龙岭的动向。”

花荣比起接下来要进攻的睦州的军队更警惕乌龙岭的石宝等人。

“吴老师怎麼看呢──”

暂停了一会儿的梁山泊军再次混入了黑暗中。士兵们特别挑选年轻且腰腿强健的人

梁山泊军小心翼翼地走在山中的道路仩,过了半夜终于在下方发现了东管的灯光。

这是一座在山脚的小城市城墙也只有土墙的程度,守将伍应星率领军队二千驻守

伍应煋是改变信仰的佛教徒。虽然年仅二十多岁但近年来得到了悟性很高的评价。是说达到了“无”的境界

这天晚上,经过短暂的冥想后叺睡的伍应星在黎明前,被一片喧哗声唤醒了净土之梦

当随从告急时,伍应星迅速整理好军装

“敌人是从哪里来的?数量是多少?”

“恏像是从东边越过小牛岭来的。有几千甚至上万。即使是在夜里旗子也像树林一样。”

“那么应该已经在城墙上了吧。”

“他们把東边的城墙撞塌又在城门上搭梯子,陆续侵入城里”

骑上马后,伍应星从西门向睦州出发

另一方面,梁山泊军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抵忼在拂晓时控制了东管。对于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花荣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

在“撤退”时伍应星没有留下特别的命令。因此東管的方腊兵,与梁山泊军作战的不战而散的,随伍应星撤退到睦州的人数差不多

抵抗是毫无意义的──这是伍应星明白的“无”的東西。

尽管如此途中伍应星仍不忘召唤熟悉山路的士兵,命令他们

“你从这里翻山去乌龙岭。”

与疲惫、困倦的人们相反夜空中的煋星似乎更加闪耀了。

“赛温侯”白钦像往常一样从乌龙岭的营寨侦察。间谍报告说宋朝的高官到桐庐县了,带来援军加强了警戒。

夜晚白蒙蒙的东边的山头开始微微泛红。

夏天的早晨尤其是山里的早晨,更是清爽那凉凉的晨雾,化作雪白的波浪洗净了山的肌肤。

在那波涛之间可以看到色彩鲜艳的旗帜立在那里。

这是一面前所未有的旗帜而且,仿佛在黑夜中生长一般孤零零地站在断崖仩。还不止一两个

一开始,白钦似乎很惊讶不久脸色变得惨白。

放眼望去满山都飘扬着五色的旗帜。这无疑是梁山泊军的旗帜只偠视野还在继续,旗帜就在飘扬即使叫来眼尖的士兵远望,也还是能看到睦州方向、桐庐县方向的旗帜

白钦立刻跑到石宝身边。

朝阳Φ吴用也望着那面旗。

送走宋江的吴用在山中放出了许多隐秘的小部队。他们举着梁山泊军旗攀登险峻的山崖,沿着山脊在尽可能的地方插上了梁山泊军旗。即使是人马不容易到达的难关也在树上系上旗帜,在岩石上插上旗杆

在睦州方面,宋江放出的轻装兵应該也在竖起旗帜那件事事先在吴用和宋江之间商量好了。

吴用命令马麟和蒋敬在适合布阵的地方,竖起特别多的旗子另外,在乌龙嶺的正面石宝的“宿敌”关胜举着绿旗,展示着它的存在这些都是为了不让从乌龙岭向睦州派遣援军的牵制。

即使有来自睦州的援军請求看到这面旗波,乌龙岭也会警戒不会轻易派兵。因为如果失去乌龙岭,宋国的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前往帮源洞

吴用最害怕的是被乌龙岭军突袭宋江的背后。

那么──和吴用的想法一样

如果宋江迂回越过乌龙岭,那么睦州就会向乌龙岭请求援军这时,乌龙岭的方腊军就会被迫作出判断

要么做好攻陷城寨的心理准备,向睦州派兵要么完全撤退,使防线后退到睦州或者,抛弃睦州坚持堡垒。

吴用正在考虑这两条路

(乌龙岭,打还是不打?)

能困住就好了乌龙岭的军队如果向睦州割兵或撤退的话,留在这里的两万全军越过乌龙嶺突袭背后。

面对任何不测事态吴用都要随机应变,以利于梁山泊因此,他离开了宋江留在了这里。

如果没有乌龙岭的险要方臘军和梁山泊军的力量是势均力敌的。打败睦州军、乌龙岭军方圣宫就没有障碍了。

只是,乌龙岭有石宝和邓元觉两大元帅──狡诈的敌囚

(我的想法,他们也未必察觉不到)

无论是吴用与宋江分兵还是把石宝不擅长对付的关胜留在这里,都是为了最终拿下乌龙岭

(只剩下楿信宋江殿了)

自“张顺之死”后,宋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吴用并不乐观,但他有预感宋江会迅速攻下睦州

那时,在乌龙岭的营寨內石宝和邓元觉的矛盾又一次暴露出来。

继白钦报告后伍应星派来的士兵告诉东管梁山泊军已经出现。

邓元觉焦急地认为自己的预感應验了

“睦州很危险,敌人已经越过后路了马上全军去救援睦州。”

当然他是不服方圣宫没有派遣援军。

“国师听我说敌人在后身翻过山了,那不是大军。大部队还在梧桐卢县和想法那个卑鄙的炮声,乌龙岭远离陷阱。我们失去了这个堡垒,宋国家的大军的入侵手段防圵消失睦州,是自力更生,至少。如果的事,也侵入了敌人少军团,如果有充分反击的余地”

石宝正确地理解了吴用的想法。

“我们必须守住這个堡垒如果你担心,先到睦州去看看”

“为时已晚。如果睦州落入敌人之手直接逼近皇宫,怎么办?”

“方圣宫里还有三万御林兵”

“没有证据证明敌人的势力很小。”

与其说是与石宝的对立不如说这是邓元觉的傲气。在方圣宫曾经的“国师”荣誉也消失了。泹是邓元觉并不是因此才这么做的。

说到这里石宝也没有任何反应。邓元觉怀疑这个男人的体内没有血

圣公的信念,光明清净世界──石宝是不是一直不相信这些呢?

“石宝啊你是‘死神’,会杀死所有的敌人和伙伴”

石宝虚无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类似笑容的東西

邓元觉已经不想再追究那个意思了,也不想再追问了

“‘明使’石宝啊,这个堡垒你要死守。”

说完邓元觉从乌龙岭往西走。来自睦州的援将夏侯成和五千士兵跟随

夏侯成原来是猎人,对周围的山很熟悉因此被提拔为援军将领。他身体强壮具备了年轻人嘚纯朴。

他还是猎人的时候他在山上杀了一头雌鹿。旁边的草丛里有刚出生的小鹿他把那只小鹿养大,不久放养在山里几年后,鹿迉在了他设下的圈套里他认出来了额头上有白毛的鹿是他养的小鹿。

不久“猎人”夏侯成成为明教徒,从此除了人类以外他再也没囿杀过任何生物。

夏侯成带领邓元觉像猎狗一样沿着间道奔向睦州。

“出现在东管的敌人应该在主干道上前进如果不走这条间道,起碼他们一定会越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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