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让从来不会画画的白痴成为画画的天才与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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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与天才_1500字
  爱因斯坦、爱迪生、毕加索被后人誉为&天才&,但你是否知道,他们却有着相似的经历,那就是在童年时代都被人说成是&白痴&。爱因斯坦、爱迪生、毕加索最终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功,天才与白痴之间的距离被他们一步跨越,这应该归功于历史给予了他们机会,也是他们自己善于把握机会的结果,但是,纵观三个天才的成长过程,来自他们家庭的教育却让人无法忽视&&
  名人的故事一:父母的鼓励让&白痴&成为物理学家
  爱因斯坦小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相反,当别人家的孩子都开始学说话的时候,已经三岁的爱因斯坦才&牙牙&学语。当比他小两岁的妹妹玛伽都已经能和邻居交谈了,爱因斯坦说起话来却还是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被一些邻居认为是白痴。但是,担任电机工程师的父亲,却没有对儿子失去信心,他想方设法地让爱因斯坦发展智力。父亲为儿子买来积木,教他搭房子。小爱因斯坦每搭了一层,父亲便表扬和鼓励一次。在这种激励下,爱因斯坦一直搭到了十四层。
  爱因斯坦长到六岁的时候,语言能力仍然很差。一天到晚也说不了几句话,七岁的时候,父母把他送到学校,学校死板的教学让他提不起精神,常常不能按时完成作业,老师们都认为这个学生是一个傻瓜。但是,父亲却鼓励爱因斯坦:&我觉得你并不笨,别人会做的,你虽然做得一般,却并不比他们差多少,但是,你会做的事情,他们却一点都不会做。你表现得没有他们好,是因为你的思维和他们不一样,我相信你一定会在某一方面比任何人都做得好。&父亲的鼓励,使爱因斯坦振作起来。
  爱因斯坦的母亲贤惠能干、文化修养极高,她对自己的儿子百般呵护和鼓励。爱因斯坦小时候常常爱提出一些怪问题。如指南针为什么总是指向南方?什么是时间?什么是空间?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傻孩子。可是,爱因斯坦的母亲却十分自信地认为:&我的小爱因斯坦并不傻,他将来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大学教授!&
  就这样,在父母的鼓励和爱护下,爱因斯坦的智力迅速发展,对科学产生了强烈的爱好,并开始走向科学研究的巅峰之路。
  名人的故事二:母亲的耐心让&白痴&成为发明家
  爱迪生从小就特别爱问&为什么&,喜欢对一个问题追根究底问个明白。有一次算术课上,老师教同学们二加二等于四,爱迪生却发问:&二加二为什么等于四?&就这样,爱问问题的爱迪生经常让老师很恼火,因此,老师有时候训他,甚至打他。一时间,好奇的爱迪生却成了学校中的一个白痴典型,被老师和同学嘲笑。
  后来,老师把爱迪生的妈妈找来,当面数落她的儿子:&他脑子太笨了,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总是爱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我们真教不好你这样的儿子。&爱迪生的妈妈听了,觉得是老师不理解儿子,问题多是因为孩子爱思考,好奇心强,求知欲旺盛。她相信儿子的智力没有问题,而且,比别人的孩子还要聪明很多。于是,她毅然对老师说:&既然这样,我就把我儿子带回家吧,我自己来教他。&
  从此,爱迪生的母亲就当起儿子的家庭教师。对于儿子的稀奇古怪的问题,只要她知道的,她就努力回答;不知道的,她就让儿子去看书。当她发现儿子对物理、化学很感兴趣后,就给儿子买了本《派克科学读本》,她还劝丈夫把家里的小阁楼改造成儿子的小小实验室。
  就这样,在这个不怕被问&为什么&的母亲的教育下,爱迪生虽然没有在学校读过几年书,却搞出许多伟大的发明,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名人的故事三:父亲的赏识让&白痴&成为绘画大师
  小时候,毕加索就有着很高的绘画天赋,但却经常搞不懂诸如&二加一等于几&的问题。为此,他成了同学们捉弄的对象,他们喜欢跑到毕加索的课桌前,逗他玩:&毕加索,二加一等于几?&然后,他们看着毕加索呆呆的样子哈哈大笑。就连老师也认为这孩子智力低下,根本没法教,老师经常在毕加索父母面前,绘声绘色地描绘毕加索的&痴呆&症状,左邻右舍也不再为他的绘画天赋叫绝,而私下议论说:&瞧那呆头呆脑的样,只会画几幅画有什么用。&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毕加索是一个白痴。
  面对风言风语的议论和嘲笑,毕加索的父亲却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儿子虽然读书不行,但是,绘画是极有天赋的。毕加索父亲对孩子有真正的理解和赏识,他对儿子说:&不会算术并不代表你一无是处,你依然是个绘画天才。&小毕加索看着父亲坚毅的面孔,找回了一些自信。果然,毕加索总是似乎毫不费力就能绘出才华横溢的图画,也渐渐忘记了自己功课方面的&无能&。
  有了父亲的支持,毕加索每天都沉浸在想象的世界里,虽然功课不好,但他却在绘画的天地里找到了快乐,并成为一代绘画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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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励能将白痴变成天才
核心提示:爱因斯坦的母亲贤惠能干,文化修养极高,她对自己的儿子百般呵护和鼓励。爱因斯坦小时候常常爱提出一些怪问题。如指南针为什么总是指向南方?什么是时间?什么是空间?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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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因斯坦(),现代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人们称他为20世纪的哥白尼、20世纪的牛顿。他在物理学的许多领域中都有重大的贡献,其中最重要的是建立了狭义相对论,并在这基础上推广为广义相对论,于1921年获诺贝尔物理学奖。
  爱因斯坦小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相反,已满四岁的爱因斯坦还学不会说话,人们都怀疑他是个"低能儿"。但是,担任电机工程师的父亲,却没有对儿子失去信心,他想方设法地让爱因斯坦发展智力。他为儿子买来积木,教他搭房子。小爱因斯坦每搭了一层,父亲便表扬和鼓励一次。在这种激励下,爱因斯坦一直搭到了十四层。
  上学后,爱因斯坦仍然显得很平庸,学校的老师曾向他父亲断言说:"你的儿子将一事无成。"大家的讽刺和讥笑,让爱因斯坦十分灰心丧气,他甚至不愿去学校,害怕见到老师和同学。但是父亲却鼓励他:"我觉得你并不笨,别人会做的,你虽然做得一般,却并不比他们差多少,但是你会做的事情,他们却一点都不会做。你表现的没有他们好,是因为你的思维和他们不一样,我相信你一定会在某一方面比任何人都做得好。"父亲的鼓励,使爱因斯坦振作起来。
  爱因斯坦的母亲贤惠能干,文化修养极高,她对自己的儿子百般呵护和鼓励。爱因斯坦小时候常常爱提出一些怪问题。如指南针为什么总是指向南方?什么是时间?什么是空间?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傻孩子。
  有一次母亲带他到郊外去游玩,别的亲友家的孩子,有的,有的爬山,只有爱因斯坦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河边,静静地凝视着湖面。这时,亲友们悄悄地走到爱因斯坦母亲的身边,忐忑不安地问道:"您的孩子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对着湖面发呆?是不是神经有毛病啊?还是趁早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吧?"可是爱因斯坦的母亲却十分自信地对他们讲:"我的小爱因斯坦没有任何毛病,你们不了解,他不是发呆,而是在沉思。他将来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大学教授。"
  父母的鼓励和爱护使爱因斯坦的智力迅速发展。
  有一次爱因斯坦生病了,本来沉静的孩子更像一只温顺的小猫,静静地蜷伏在家里,一动也不动。父亲拿来一个小罗盘给儿子解闷。爱因斯坦的小手捧着罗盘,只见罗盘中间那根针在轻轻地抖动,指着北边。他把盘子转过去,那根针并不听他的话,照旧指向北边。爱因斯坦又把罗盘捧在胸前,扭转身子,再猛扭过去,可那根针又回来了,还是指向北边。不管他怎样转动身子,那根细细的红色磁针就是顽强地指着北边。小爱因斯坦忘掉了身上的病痛,只剩下一脸的惊讶和困惑:是什么东西使它总是指向北边呢?这根针的四周什么也没有,是什么力量推着它指向北边呢?在爱因斯坦对罗盘的探索中,已经孕育了一颗做出伟大发现的种子。
  从爱因斯坦的故事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恒古不变的真理:家长对孩子热切的期望、坚定的信心和无私的帮助,将是孩子成功的重要保证。
  常有些家长因为自己的孩子不够聪明而对孩子感到失望,甚至把这种情绪“传染”给孩子,使孩子对自己也变得没有信心。殊不知,这种做法只会让孩子的情绪更加消极,久而久之,就会思维僵化、反应迟钝。实际上,人类实在无所谓天才。一个天才儿童的智力数与平常儿童的智力数在多数情况下相差无几。爱迪生曾说天才是努力加上尝试。做父母的应当找出一个平庸孩子的天才,善于发现孩子的长处,对于孩子喜欢某件事应当设法帮助他。他爱听音乐,说不定就是莫扎特;他爱画画,说不定就是凡高;他爱小动物,说不定就是达尔文;他爱搞些小发明,说不定就是爱迪生。我们要培养自己的孩子努力发展他自己的天才。更重要的是,为人父母者,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对孩子的希望和信心,尤其是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
(责任编辑:周奕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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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贱害的和被毁灭的美
&&&&石国雄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俄国处于一个大转折、大变化的时期。161年实行农奴制改革以后,俄国的社会政治经济经历着一个重要的过程。从政治上看,贵族统治阶级进行了有利于自己的农奴制改革;保住了自己的统治地位,专制统治阻遏了革命形势的发展,而在经济上,资本主义迅速发展,如列宁指出的,“161年以后,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是这样的迅速,只用数十年的工夫就完成了欧洲某些国家整整几个世纪才能完成的转变。”*国内外企业主追求利润,表现出疯狂的积极性。金钱的势力越来越大,强烈地影响着社会的传统道德和生活方式。社会矛盾也更加尖锐。这是一个由“资产阶级的(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代替农奴制度的(或封建制度的)生产方式的”**过渡时期。俄国究竟应走上什么样的发展之路,是当时普遍关心的问题,也是社会思想政治斗争的中心问题。文学界也在寻求社会发展道路的回答,他们通过塑造正面人物来回答这个问题。164年革命民主主义者车尔尼雪夫斯基就写了《怎么办?》,塑造了拉赫梅托夫等新人的形象。同一时期巴任写
&&&&*《列宁全集》,人民出版社,1959年,第17卷,第104页。
&&&&**同上,第92页。了《斯捷潘·鲁列夫》、布拉戈维申斯基写了《黎明之前》、斯列普佐夫写了《困难时刻》等,他们所描写的主人公,有的走向民间,唤起群众迎接风暴和战斗;有的为新思想所鼓舞,与富裕的家庭、与庸俗的环境决裂;有的忠于革命民主主义理想,揭露贵族自由主义。他们都与现存社会格格不入,但并不忍耐和宽容,而是积极行动,探求新的道路。
&&&&陀思妥耶夫斯基(121-11)从彼得堡工学院毕业后就献身文学事业。他受到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的进步影响,继承了果戈里派批判现实主义传统,在《穷人》等早期创作中描绘了城市小人物,表现了他们的内心美,揭露了社会对他们的压迫和摧残。四十年代未他参加了空想社会主义性质的彼特拉谢夫斯基派革命小组,受到沙皇专制政府的迫害,体验过面临死刑的恐惧,后又改判苦役。四年监狱生活使他在精神上、思想上经历了深重的磨难。接着又是服兵役和充军。等他再度恢复自由的时候,原先那种通过革命斗争改造社会的追求,已随着那苦难的岁月一起逝去了,代替青年时代理想的是顺从和忍受那似乎不可抗拒的专制制度的力量。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始终关心着社会问题,注视着社会的变化,忠于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仍然深刻地反映了社会现实,塑造了鲜明的人物性格,写下了《被欺凌的和被侮辱的》、《死屋手记》、《赌徒》、《罪与罚》等,对资本主义世界作了悲愤的揭露,对底层的穷人们倾注了深厚的同情。167年秋,他开始了长篇《白痴》的创作,16年完成。
&&&&在这部新作中,陀思妥耶夫斯基继续了自己创作的主题,塑造了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形象,揭发了农奴制改革后贵族资产阶级过去是,现在依然是摧残人间美好事物的罪魁祸首,也暴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金钱腐蚀、毒害、毁灭人的罪恶。而作为美的体现,作为这个丑恶社会的牺牲品,作为被毁灭的美的化身,便是女主人公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
&&&&纳斯塔西娅是美的。在她未出场前已经通过罗戈任之口让读者知道,这是个令罗戈任神魂颠倒的美人,以致他甘愿违抗父命去见她并赠送钻石耳环。接着又通过梅什金公爵见到的照片,为读者勾勒出一个美貌出众的女人肖像,甚至连叶潘钦家的小姐见了照片也不由得发出“一个人有这样的美,就可以推翻整个世界”的赞叹。她的美留给梅什金公爵深刻的印象,乃至在蓦地见到她本人时便被她的风姿惊愕得笨手笨脚,不知所措。但是,就是在这种惊人的美貌中,梅什金也发现了其中蕴含着悲哀、骄傲、轻蔑、甚至仇恨,因而又引起了一种怜悯;让人受不了这种美,让人感到这是奇怪的美。作者已经一开始就为我们揭示了纳斯塔西娅身上的美的不和谐、不协调。
&&&&事实也正是这样。纳斯塔西娅自幼失去双亲,由贵族托茨基收留,寄养在总管家里。过了五年,托茨基去领他,无意中发现已是十二岁的小姑娘聪明美丽。犹如鉴别物品优劣的行家一样,托茨基看出纳斯塔西娅有着可塑的价值,便不惜在她身上花费,为她请家庭教师,使她受到良好的教育。四年以后,又专门给她一幢房子,配备了书、画、乐器,还让一位女地主来陪伴和照料,纳斯塔西娅俨然成了贵族庄园里的千金小姐。可是,也就在这时,托茨基占有了她,这里成了他逍遥作乐的别墅。事情不仅于此,过了四五年,托茨基想跟出身富贵的叶潘钦将军小姐缔结婚姻,便欲尽快将纳斯塔西娅甩掉。他甚至愿以七万五千卢布的代价将她嫁给叶潘钦将军的秘书加尼亚,而叶潘钦将军也怀着不可告人的阴暗目的,竭力促成这一婚事;纳斯塔西娅不过是托茨基、叶潘钦之流的玩物和商品,她的美一开始就伴随着深深的悲剧。
&&&&虽然纳斯塔西娅的美遭到了亵读和玷污,但是她的内心是高傲纯洁的。她虽享受着托茨基为她提供的舒适环境,可是她生活得十分俭朴,对金钱毫不动心,在彼得堡度过的五年洁身生活中竟没有丝毫积蓄;她也没有被托茨基为她巧妙安排的那些公爵、骠骑兵之流所诱惑,保持她那孤傲高洁的品性;她远离上流社会,并不涉足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而是闭门读书,爱好音乐,至多也只是结交一些平常人……更主要的是,在这个温文娴静、知识丰富的柔弱女子身上,有一颗刚强的心,一副铮铮铁骨。对于托茨基的卑鄙无耻,她怀着深深的蔑视和憎恨,这甚至使托茨基都感到害怕、担扰,并不得不以另一种眼光来看待受到他侮辱的这个女人。这便是纳斯塔西娅的美中含着的悲哀、骄傲、轻蔑及仇恨的由来。陀思妥夫斯基一方面把美已受到摧残、另一分面又竭力要维护自己纯洁的美的纳斯塔西娅呈现给读者。如果说在托茨基之前纳斯塔西娅不知道捍卫自己的话,那么在经历了这一切以后,当她意识到要把握自己命运的时候,她这种捍卫自己美的努力又会是怎样一种遭遇呢?
&&&&纳斯塔西娅自然不想依附于托茨基,也不想做公子哥儿的花瓶,她崇尚过一种独立、清白的生活。她之所以和加尼亚结交,是因为看重他能吃苦耐劳地工作,独自维持着全家的生计。但是,当她发现加尼亚明知这是托茨基和叶潘钦别有用心的安排,只是为了金钱才和她结婚,她的心颤栗了,失望了,并进而迸发出愤怒的火花。她当着大家的面,把罗戈任用来买她的10万卢布付之一炬。连视金钱如命的加尼亚(用罗戈任的话说,只要掏出3个卢布,他就可以趴在地上,一直爬到瓦西利耶夫斯基岛)也不得不在这充满铜臭的火光面前畏而却步,更令出大价买她的罗戈任震惊目呆。纳斯塔西娅的举动无疑是对托茨基、叶潘钦之流的抗拒,在她看来,与其是成为背地里买卖勾当的牺牲品,不如将这种肮脏的拍卖公开化,这是对虚伪的社会的挑战;这一举动也是对加尼亚,罗戈任之流的反击,是对金钱势力的示威,表面上似乎纳斯塔西娅出卖了自己,实际上焚烧10万卢布正是她高傲人性的胜利,是她对金钱买卖的胜利,是她对托茨基,叶潘钦,加尼亚、罗戈任的胜利。焚烧10万卢布的火光照亮了纳斯塔西娅高洁不污的灵魂,也照出了要用金线买卖她的美的那一伙人污浊丑恶的嘴脸。
&&&&纳斯塔西诬蔑视金钱、鄙视托茨基,过了五年洁身自好的生活,准备不带一点东西地离开托茨基,表现出她心高气傲的品格;另一方面,托茨基对她的玷污又深深地伤害了她,使她十分自卑,摆脱不了自觉低贱的阴影,认为“最好还是到街头去,那是我应该去的地方”。因此,虽然她遇见梅什金公爵后第一次看到这是真正理解和尊重她的人,但是她不愿意因为自已的低贱而毁了公爵,她宁肯牺牲自己,要使公爵获得幸福。因此她竭力要促成公爵和阿格拉娅的婚姻。然而,纳斯塔西娅只是自认卑贱,只是自己觉得配不上公爵。她不容许别人对她的人格有丝毫贬低和鄙视,一旦别人侮辱了她的人格,她便奋而抗起,坚决捍卫自己的尊严和权利,这也就使她最后在怀有偏见的阿格拉娅面前又要夺回梅什金公爵。她生活的环境造成了她这种又自卑又自尊的矛盾性格,我们看到了她的心地善良和纯洁,也看到了她那被扭曲和损害的心灵。最终这又使她在与梅什金公爵举行婚礼的最后时刻抛下公爵而随罗戈任而去。
&&&&罗戈任是一个富家子弟,继承了父亲的大笔遗产。他对于纳斯塔西但的爱是狂热的,但这种爱只是对美色的爱;是一种占有欲的爱,是与其父亲对金钱的占有一样的一种私有的欲望;他粗俗、骄横、狭隘、嫉妒,虽然买下了纳斯塔西娅,纳斯塔西娅却绝不爱他。她几次随他而去,可是罗戈任始终未能得到她。他知道她爱梅什金公爵,因而跟踪公爵,甚至想要谋害这个曾被他称为兄弟的情敌。最后,终于在可望不可及、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极端私有心理的支配下,杀害了纳斯塔西娅。
&&&&纳斯塔西娅的悲剧命运、鲜明地揭示了她所生存的世界扼杀了她的美这一罪恶的本质。她的美不仅没有能推翻世界,相反被它毁灭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作为伟大的艺术家正是无情地把这一种美,把这纯洁、苦难、高傲、反抗的美毁灭给人们看,他那深刻的笔触所及的女主人公那时而娴静时而悲愤、时而理智时而疯狂、时而自卑对而傲慢、时而通达时而偏执的种种场景,无不令人震撼、令人叹惜。作家塑造的纳斯塔西娅的形象成为俄国文学,也是世界文学中最鲜明生动、光彩照人的妇女形象之一。
&&&&纳斯塔西娅的毁灭是《白痴》所描写的美的毁灭的一个方面。作为美被毁灭的另一个方面,那就是作者所钟爱的男主人公梅什金公爵的悲剧。在写作这部的时候,作者曾经这样说:“长篇的主要思想是描绘一个绝对美好的人物。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件事更难的了。特别是现在。所有的作家,不仅是俄国的甚至是欧洲的作家,如果谁想描绘绝对的美,总是感到无能为力,因为这是一个无比困难的任务。美是理想,而理想,无论是我们还是文明的欧洲,都还未形成。世界上只有一个绝对美好的人物——基督,因此这位无可比拟、无限美好的人物的出现当然也是永恒的奇迹……”
&&&&这段话清楚地表明了作者意欲创造一个类似基督那样的美好人物,可是社会本身又不可能让这样的美好人物存在。作者实际上在塑造其心爱的主人公时就已经给他注定了悲剧的命运。
&&&&梅什金公爵虽然是个贵族的后裔,可是实际上池已沦落为一个贫民,靠富商帕夫列谢夫的接济而在遥远的端士治疗他那可怜的白痴病。当他一开始出现在驶往彼得堡的列车上时,他已是个几乎治愈了疾病的正常人。如同基督一般,他自遥远的异乡来到祖国,处身于一个他全然生疏,不了解的陌生社会之中。他一开始就表现出由于长期远离尘世而形成的单纯和天真,而这正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赋予梅什金公爵的主要性格特征。在他的笔记里这样写着:“怎样才能使主人公这个人物获得读者的好感?如果堂吉柯德和匹克威克作为善良的人物而引起读者的好感并获得了成功,那么这是因为他们可笑。长篇的主人公公爵,如果不是可笑,那么他具有另一个可爱的特征,他天真!**比如他一下子就对纨绔子弟罗戈任产生好感;他以为能在同族的亲戚叶潘钦将军那里得到关怀和帮助;他一见到纳斯塔西娅的照片,便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她的爱恋和同情;……但是,梅什金公爵面临的社会却是个充满
&&&&*《陀思妥耶夫斯基论艺术》,漓江出版社,19年,第326页。**《陀思妥那大斯基论艺术》,漓江出版社,19年,第30页。铜臭、等级观念的尔虞我诈的虚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却容不得一点真诚、坦率和单纯,因而毫无社交经验的梅什金公爵在这个世界中因为自己的善良、坦诚、正直、同情而常常被人们看做是不正常,被他们称为“白痴”。例如,他刚到叶潘钦将军家,就顺口在将军夫人面前提到了纳斯塔西娅,殊不知纳斯塔西娅牵动着这个家庭的诸多神经,以至加尼亚骂他“真是个白痴!”;当他了解到纳斯塔西娅面临的抉择,在竞相买卖的托茨基、加尼亚、罗戈任之流面前虽然表明,他把纳斯塔西娅看做是纯洁的女人,钦佩她从地狱出来还一尘不染,不会因她曾是托茨基的情妇而害臊,永远不会责怪她,把娶她看作是一种光荣,一种体面,而且要一辈子尊敬她。可是托茨基却在心里骂他是“白痴”。
&&&&梅什金公爵的单纯天真,也许还不只是表现在他的纯朴率直,没有低卑自私的动机和打算,他的单纯天真更主要的表现是,在这个充满欺骗、嫉妒、敌意、仇恨的世界里他宽容忍耐一切,并且企图以自己的同情和怜悯来维护和解救受到蹂躏的美。他对世界的看法:他宽恕一切,处处看到原因,看不到不可宽怒的罪恶并原谅一切。……如果说在瑞士乡间他尚能用他的同情怜悯在同样单纯天真的孩子们中间唤起共鸣而使一个受到摧残的女子得到一丝心灵的慰籍(但终究改变不了她那毁灭的命运)的话,那么在弱肉强食、光怪陆离的彼得堡,他的同情和怜悯,他的宽容和忍耐却只能给人给己带来痛苦的毁灭。
&&&&梅什金公爵总是用他那温顺的忍辱负重的基督精神来对待他所遇到的一切。加尼亚是个心胸狭隘、精于盘算、富有野心、气躁性浮的人,他利用梅什金公爵为他传递书信给阿格拉娅,却还日日声声责骂公爵是白痴,梅什金明明感到受了侮辱,还是原谅了他,住到了他家里,更有甚者,梅什金阻挡了加尼亚欲打因对纳斯塔西
&&&&*陀思妥那夭斯基语,引自留里科夫《陀思妥那大斯基关于美好人物的》,见《白痴》,苏联文学出版社,1960年,第5页。娅出言不逊的瓦里娅,却反而被加尼亚打了耳光,可是他仅仅发出“您将来会对这种举动感到多么羞愧吗”的无力感叹,而且很快他就原谅了加尼亚,甚至表示从今以后永远不会把您当做卑鄙的人了”;罗戈任粗鲁、野蛮,没有教养也没有道德,公爵亲眼目睹他如何出钱买下纳斯塔西娅,也明明知道他只能加深纳斯塔西娅的痛苦,而且公爵也总能发现他那冷酷阴森的目光,他始终像幽灵似的出现在公爵周围,甚至企图举刀谋害被他视作情敌的公爵。纵然在他们之间有着这一切,梅什金公爵始终把罗戈任看作是朋友甚或是兄弟,仍然对他推心置腹以换取谅解,仍然不念旧恶以重修和好,直至最后当罗戈任杀害了纳斯塔西娅,他还能与他情同手足般地一起躺在死者身旁平心静气地谈论发生的一切。梅什金公爵的基督精神简直到了莫名其妙、令人惊讶的地步。然而他这种宽容却并不能感化加尼亚、罗戈任之流。加尼亚在忏悔一通之后,依旧怀着要得到金钱而娶纳斯塔西娅的目的去参加她将作出抉择的晚会;罗戈任也始终把他看作情敌、始终把纳斯塔西娅看作己物而最后杀死她泄愤。梅什金公爵的宽容、忍耐,在生活中的恶面前,在社会中的丑面前显得何等苍白无力!
&&&&那么他的同情和怜悯是否又能拯救别人呢?他对纳斯塔西娅的爱,是出于同情和怜悯的爱。他赞叹她的美貌,但是他更为她深深掩藏的悲哀所动心。他固然称赞她的纯洁、钦佩她的出污泥而不染,但他的表示要娶纳斯塔西娅是出于不忍心看着她跳出托茨基的虎口又落入罗戈任之狼爪。纳斯塔西娅是个心高气傲的女性,她确实第一次遇见一个纯洁和高尚的人,但是她不愿意因自已的过去而毁了公爵这样的“孩子”,她不愿接受公爵那种出自同情和怜悯的爱,因此她心里爱着公爵可又竭力要回避他,她几次三番或从罗戈任那里逃走,或离开梅什金公爵,都是这种心理矛盾的表现。及至最后纳斯塔西娅要梅什金在阿格拉娅面前表态时,公爵也仍然是带着哀怜和责备的口吻对阿格拉娅说:“……她是那样不幸的人吗!”他在这种心态下迫不得已接受了纳斯塔西娅,实际上不过是纳斯塔西娅愿意这样,他才这样做。他坦白地对人说,当时不过是受不住纳斯塔西娅的脸:“在他对她的爱情里的确包含着一种好像对于一个可怜的、生病的婴儿的柔情。”而纳斯塔西娅也完全明白,她并不能使梅什金公爵得到安慰,而是不安,她觉察到他的忧愁,她知道阿格拉娅对他有什么意义,乃至结婚前夕她痛哭流涕地向公爵表示“我做的是什么事!我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梅什金公爵的同情和怜悯并没有解救纳斯塔西娅,而只是增加她的痛苦,使她最终绝望,直至举行婚礼后她终于又一次投向罗戈任而落得毁灭的悲惨结局。在纳斯塔西娅的悲剧中,梅什金公爵难道没有过错?正如中叶夫盖尼·帕夫洛维奇向梅什金公爵指出的那样,他对纳斯塔西娅“从一开始的时候起就是虚伪的,既以虚伪开始,也就应该以虚伪告终;这是自然的法则。……所以会发生这一切事情,首先是由于您天生不通世故(……),其次是由于您的过分纯朴;再其次,是由于您不知分寸(……),最后,是由于您的头脑里有一大堆信念,而您的性格又特别诚实……”
&&&&梅什金公爵的软弱,也毁了阿格拉娅的幸福。阿格拉娅不满于过平庸的生活,不愿受到家庭的庇护,她希望逃出家庭,渴望行动,做点有益于社会的事情,她要变更自己的社会地位,去从事教育工作。她选择梅什金公爵,企望从他那里得到帮助。但是梅什金公爵的优柔寡断,对纳斯塔西娅的怜悯的爱同时却伤害了阿格拉娅的爱,使阿格拉娅绝望,最后皈依天主教,嫁给了一个波兰流亡者。
&&&&梅什金公爵因他那同情和怜悯同时毁了两个女性,也毁了自己。他既失去了怜悯的爱,也失去了真情的爱,这双重的打击终于使他的白痴病再次复发。这次已经是很难治愈了,他又成了真正的白痴。
&&&&宽容,忍耐,同情、怜悯这些本来属于一个美好人物的美好品质,在这个无情,冷酪、争斗,残忍的社会里却变成使别人更加痛苦不幸也找害自己的有害的慢性药物,陀思妥耶夫斯基本意要塑造一个美好的人物,想用美来拯救世养,可是结果恰恰是,非但这个基督式的美好人物未能拯救世界的苦难,反而连同其美德一起被这可恶的世界毁灭了。梅什金公爵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理想人物,看起来虽然不切实际,甚至近似荒诞,可是同时他又正如作者自己说的:“白痴是更为现实的人”,“我的理想主义比他们的现实主义更为现实。”**“我对现实(艺术中的)有自己独特的看法,而且被大多数人称之为几乎是荒诞的和特殊的事物,对于我来说,有时构成了现实的本质。事物的平凡性和对它的陈腐看法,依我看来,还不能算现实主义,甚至恰好相反,难道我的荒诞的‘白痴’不是现实,而且是最平凡的现实!正是现在才必然在我们脱离了根基的社会阶层中产生出这样的人物,这类社会阶层才真正变得荒诞。……”***陀思妥耶夫斯基揭示了他那理想人物无法在那个社会里生存的本质,这也正是其现实主义的力量!
&&&&说到作品的艺术成就,笔者不想在这里多作赘述。读过,谁也忘不了纳斯塔西娅怒焚十万卢布的惊心动魄的场面,也忘不了纳斯塔西娅被害后梅什金公爵和罗戈任共同守灵那凄楚可悲的情景……读过,谁不会为美丽的高洁的纳斯塔西娅的身世感到悲愤,谁不会为纯朴天真的梅什金公爵的被毁感到痛惜……这一切都归功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不朽的笔力。卢那察尔斯基对于艺术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有过非常精辟的分析:“陀思妥耶夫斯是抒情艺术家,他所有的中篇和长篇都是一道倾泄他的亲身感受的火热的河流。这是他的灵魂奥秘的连续的自白,这是披肝沥胆的热烈的渴望。这便是他创作的第一个因素,基本因素。第二个因素是当他向读者表白他的信念的时候,总是渴望感染他们,说服和打动他们。……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用直截了当的形式而用虚构叙事的形式表达他的感受、自白。他把他的自白、他的灵魂的热烈呼
&&&&*《陀思妥耶夫斯基论艺术》,漓江出版社,19年,第30页。**同上,第327页。***同上,第329页。吁包括在事件的铺叙之中。……凌驾于他那直抒情怀、披肝沥胆的渴望之上,还有第三个基本动机宏大的,无穷的,强烈的生活的渴望。正是这种热烈的不可抑制的生的渴望,使陀思妥耶夫斯基首先变成了艺术家,他创造了伟大的和卑劣的人物,创造了众神和生灵。……陀思妥耶夫斯基同他所有的主角紧密相联。他的血在他们的血管中奔流。他的心在他所创造的一切形象里面跳动,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痛苦中生育他的形象,他的心急剧地跳动着,他吃力地喘息着……他竭力使读者去接近他的主角的思想感情的激流、思想感情的万花筒,因此,陀思妥耶夫斯基被称为心理学作者。”*这对于《白痴》也是完全适用的。
&&&&最后,借此机会向漓江出版社表示衷心的感谢,承蒙他们对我的信任,把重译世界名著《白痴》的任务交付给我。鉴于本人语言文学修养的不足,译文有不当之处,敬请专家、读者指正。
&&&&*卢那察尔斯基《论文学》,人民文学出版社,197年,第214-215页。
&&&&11月底,一个解冻的日子,虽晨9点钟左右,彼得堡。华沙铁路线上一列火车开足马力驶近了彼得堡。天气是那样潮湿和多雾,好不容易才天亮。从车厢窗口望去,铁路左右10步路远的地方就很难看清什么东西。旅客中有儿国外回来的人,但三等车厢里人比较满,全是些从不远的地方来的下等人和生意人。所有的人不无例外地都疲倦了,一夜下来大家的眼皮都变沉了,人人都冻僵了,脸也变得苍白萎黄,就像雾色一般。
&&&&在一节三等车厢里,有两个旅客从天亮起就面对面坐在窗口,两人都年轻,两人几乎都不带什么行李,两人穿得也讲究,两人都有相当引人注目的长相,再有,两人又都愿意互相攀谈。如果他们俩一个知道另一个此刻特别出众在什么地方,那么无疑会对机遇这么奇妙地使他们面对面坐在彼得堡-华沙铁路线的三等车厢里感到不胜惊讶了。他们中一个个子不高、27岁左右,有着几乎是黑色的卷曲的头发,一双灰色的但是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宽而扁的鼻子,颧骨大大的脸庞。他那薄薄的嘴唇时而露出一种厚颜无耻的、嘲讽的、甚至刻毒的微笑,但是他有一个高高的额头,样子很好看,这就掩饰了长得丑陋的脸的下部。在这张脸上死一般苍白的脸色特别显眼,虽然年轻人体格相当强壮,但是这种苍白却使他的整个脸呈现出疲惫不堪的样子。与此同时,他的脸上还有某种激情,令人不安,这和他那无耻、粗野的微笑以及犀利、自我满足的目光很不相称。他穿得很暖和,身上是一件宽大的黑色面子的羔羊皮袄,所以夜间没有挨冻,而他的邻座显然对11月俄罗斯潮湿的寒夜缺少准备,因而浑身打颤,不得不饱受寒冷的滋味。他身穿一件带有一顶大风帽的相当肥大的无袖斗蓬,与遥远的国外如瑞士或意大利北部冬天旅客们常穿的斗蓬完全一样,而他们当然没有考虑从艾德库年到彼得堡这样的路程。但是在意大利适用而且完全可以满足需要的东西,在俄罗斯却显得全然不合适了。穿着带风帽斗蓬的人是个年轻人,也是26或27岁左右,中等偏高的个子,有一头稠密的颜色非常浅的头发,凹陷的双颊稀疏地长着几乎是全白的楔形胡须。他那碧蓝的大眼睛专注凝神,但目光中有某种平静而沉郁的神态,充满了奇怪的表情,有些人根据这种表情一眼就能猜测到这个人患有癫痫病。不过,年轻人的脸是讨人喜欢的,清瘦而秀气,但是没有血色,现在甚至冻得发青。他的手中晃动着一个用褪色旧花布裹起来的小包袱,大概,其中便是他的全部行装了。他的脚上是一双带鞋罩的厚底鞋。这一切都不是俄罗斯的装束。穿皮袄的黑发邻座看出了这一切,浮现。出一丝粗鲁的嘲笑,有时候人们在旁人失败时就是这样无礼地、漫不经心地表达他们的幸灾乐祸的。部分地是因为无事可做,终于他问道:
&&&&“冷吗?”
&&&&他说着,耸了耸肩。
&&&&“很冷,”邻座非常乐意回答说,“而且,您瞧,还是解冻的日子,如果到了严寒,会是怎样呢:我甚至没有想到,我们这儿竟这么冷,已经不习惯了。”
&&&&“从国外来,是吗?”
&&&&“是的,从瑞士来。”
&&&&“嗬,瞧您!……”
&&&&黑头发的年轻人吹了一声口哨,便哈哈大笑起来。
&&&&话就这样攀谈开了,穿着瑞士斗蓬的浅色卷发的年轻人准备回答皮肤黝黑的邻座提出的所有问题。他的这种态度是令人惊讶的,而且他丝毫没有计较有些问题提得十分随便,不得体和无聊。他一边回答,一边顺便表明,他确实有很长时间不在俄罗斯了,有四年多了,他是因病去国外的,那是一种奇怪的神经毛病,类似癫痫或舞蹈病,不知怎么的要打颤和痉挛。黑皮肤那个人听着他说,好几次都暗自窃笑。当他问到:“结果治好了吗?”而浅色卷发者回答说“没有,没治好”时,他更是笑了起来。
&&&&“嘿,钱呢,一定白白花了许多,而我们这里的人就是相信他们,”黑皮肤那一个讥讽说。
&&&&“千真万确,”坐在旁边的一个插进来说。这位先生穷得很蹩脚,大概是十多年未升迁的小公务员,40岁左右,体格强壮,红鼻子,脸上长满粉刺。“干真万确,只不过俄罗斯的财力全都被他们白白弄去了。”
&&&&“哦,我这件事上您可就错了,”从瑞士回来的病人平静和忍让地说,“当然,我不会争论,因为我不了解整个情况,但是我的医生却倾其所有给我到这里的路费,而且在那里供养了我几乎有两年。”
&&&&“怎么,没有人给您钱吗?”黑皮肤的问。
&&&&“是的,在那里供养我的帕夫利谢夫先生两年前去世了,后来我写信给这里的叶潘钦将军夫人,她是我的远房亲戚,但我没有收到口信、这样我就回来了。”
&&&&“您去哪里呢?”
&&&&“也就是我住在哪里吗?……我还不知道,真的……是这样……”
&&&&“还没有决定吗?”
&&&&两位听者重又哈哈大笑起来。
&&&&“您的全部财产不会都在这个包裹里吧?”黑皮肤的人问。
&&&&“我准备打赌,就是这样,”红鼻子公务员异常得意地附和着,“行李车厢里没有别的行李,虽然贫穷不是罪,这点还是不能不指出的。”
&&&&原来正是这样。浅色卷发的年轻人立即异常急促地承认了这一点。
&&&&“您的包裹总是有点用处的,”当大家畅笑一通后(值得注意的是包裹,所有者本人一边望着他们,一边终于也笑了起来,这更使他们快活),小公务员继续说,“虽然前以打赌;这个包裹里没有包着拿破仑金币和用;特烈金币、甚至荷兰市的一包包外国的金币,只要根据蒙在您那外国鞋上的攀罩也可以断定这一点,但是……假如您的包裹之外再添上像叶潘钦将军夫人这么一位所谓的女亲戚,那么这个包裹也就会有另一种意义了,当然,只有在叶潘钦将军夫人真南是您亲戚的情况下才是这样。您不会因为漫不经心而搞错吧……这是人非常容易犯的毛病,哪怕是……由于过分丰富的想象。”
&&&&“嘿,您又猜对了,”浅色头发的年轻人应着说,“我真的几乎弄错了,也就是说,她几乎不是我的亲戚,我们的关系太远,以致于他们没给我回信,我丝毫也不感到惊讶,真的,我早就料到是这样。”
&&&&“白白花费了邮资,嗯……至少您是忠厚老实的,这是值得称赞的!嗯……叶潘钦将军我们是知道的,其实是因为他是社会名流;还有在瑞士供养您的已故的帕夫利谢夫先生,我也知道,如果这是指尼古拉·安德列耶维奇·帕夫利谢夫,因为他们是两位堂兄弟,另一位至今还在克里米亚,而尼古拉·安德列耶维奇这位故人就是在广泛的社交界也是位令人敬重的人,那时拥有四千农奴……”
&&&&“确实,他叫尼古拉·安德列耶维奇·帕夫利谢夫,”回答完了,年轻人专注而文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这位无所不知的先生。
&&&&在一定的社会阶层,有时候,甚至相当经常地可以遇见这种无所不知的先生,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的智慧和能力,他们那时刻涌动的好奇心都不。可遏制地倾注到一个方面,现代的思想家会说,当然这是因为缺少比较重要的生活情趣和观点的缘故。不过,“什么都知道”这句话所指的范围是有限的。某个人在某处供职,他跟谁认识,他有多少财产,在什么地方当过省长,跟谁结的婚,得到多少陪嫁,谁是他的堂兄弟,谁是表兄弟,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这些无所不知的先生大部分都穿着肘部磨破的衣服,每个月只拿17卢布的薪俸。被他们了解全部内情的人们,当然怎么也想象不到;是什么兴趣驱使着他们,与此同时,他们中又有许多人又因为这种几乎无异于整门科学的知识而感到欣慰,因为他们得到了自尊,甚至是高度的精神满足。再说,这门科学也挺诱人的,我看到过不少学者、文学家、诗人和政治活动家在这门科学里寻求和寻得了自己高度的安宁和目的,甚至就凭这一点得到了功名,在整个这场谈话中,黑皮肤的年轻人打着呵欠,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急不可耐地等待着旅程结束,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甚至非常心不在焉,几乎是焦躁不安,以致变得有点令人奇怪:有时似听非听,似看非看,有时他笑,又不知道和不明白在笑什么。
&&&&“请问,您尊姓?……”突然,脸上长粉刺的先生问拿着小包的浅色头发的青年。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梅什金公爵,”后者完全不加思索地马上回答说。
&&&&“梅什金公爵?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我不知道,甚至还没有听说过,”小公务员沉思着说,“就是说,我不是指姓名,这个姓名历史上就有、在卡拉姆辛写的历史书里可以也应该能找得到,我是说人,再说,不知怎么的无论在哪儿都遇不到梅什金公爵家族的人,甚至沓无音讯。”
&&&&“噢,那还用说!”公爵立即回答说,“除我之外,现在根本就没有梅什金公爵家族的人了。我好像是我们家族的最后一个人了。至于说到父辈、祖辈,他们都是独院小地主*,不过,我的父亲是陆军少尉,他是士官生土身。连我也不知道,叶潘钦将军夫人怎么从梅什金公爵女儿们中间冒出来的。她也是自己那一族的最后一人了……”
&&&&“嘻-嘻-嘻!自己族的最后一个!嘻-嘻!您怎么倒过来这么说,”小
&&&&*拥有农奴的小地主,通常一院一户。公务员嘻嘻笑着说。
&&&&黑皮肤的年轻人也冷笑了一下。浅色头发的青年则有点惊讶,他竟会说出相当不好的双关语。*
&&&&“您要知道,我完全不加思索就说了,”惊讶之余,他终于解释道。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小公务员快活地连声说。
&&&&“公爵,在国外您在教授那里学过什么科学吧?”突然黑皮肤的年轻人问。
&&&&“是的……学过……”
&&&&“可我从来也没有学过什么。”
&&&&“但我也只是随便学了点,”公爵补充说,差不多是表示道歉,“因为有病,认为我不可能进行系统学习。”
&&&&“您知道罗戈任家吗?”黑皮肤的很快问着。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我在俄罗斯认识的人很少。您就是罗戈任?”
&&&&“是的,我姓罗戈任,叫帕尔芬。”
&&&&“帕尔芬?这不就是那一家罗戈任……”小公务员特别傲慢地说。
&&&&“是的,是那家,就是那家,”黑皮肤的年轻,人很快地、不讲礼貌地、急迫地打断了他。其实,他根本一次也没有对长粉刺的小公务员说话,从一开始他就只对公爵一个人说话。
&&&&“是吗……这是怎么回事?”小公务员惊呆了,几乎瞪出了眼珠。他的整张脸马上就现出一种虔敬和馅媚的,甚至是惶恐的神情。“您就是那位世袭荣誉公民谢苗·帕尔芬诺维奇·罗戈任的公子吗?他不是一个月前故世,留下了两百五十万财产吗?”
&&&&“您打哪儿知道他留下了两百五十万财产。”黑皮肤的打断他问,就连这次他也没有赏给小公务员上一瞥。“您瞧,”他朝公爵霎了霎眼,意指说的是小公务员,“他们知道这些会得到什么好处,于吗他们马上就像走狗似的一个劲地粘上来?我父亲去世了,这是真的,已经过了一个月,现在我差点连靴子也没有从普斯科夫赶回家,无论是混账哥哥,还是母亲,都不给我寄钱,也不寄消息……什么都不寄,犹如对待一条狗!我在普斯科夫患热病,躺了整整一个月!……”
&&&&“可现在一下子就必能得到一百多万,这是起码的,天哪!”小公务员双
&&&&*俄语Bcboempone还有一种含义:“就某一点来说”。手一拍说。
&&&&“您倒说说,这管他什么事!”罗戈任恼怒和愤感地又朝他点了一下头,“此刻你即使在我面前做倒立,我也不会给你一戈比。”
&&&&“我还是愿意做,愿意做。”
&&&&“瞧你!可是要知道,你哪怕跳一个星期舞,我也不会给,不会给的!”
&&&&“也不用给!我就该这样,不用给!我要跳舞,我就是抛下妻子、小孩,还是要在你面前跳舞,让你满意,让你快活!”
&&&&“去你的!”黑皮肤的啐了一口;“五个星期前我就像您这样,”他对公爵说,“带着一个小包裹逃离父亲去普斯科夫的姑妈家,在那里得了热病,躺倒了,而父亲却在我不在的情况下去世了,是中风而死的。死者千古,而那时他差点没把我打死。您相信吗,公爵,”这是真的!那时我要是不跑,马上就会把我打死的。”
&&&&“您做了什么事让他发脾气了?”公爵接过话茬说。他怀着一种特别的好奇心打量着穿皮袄的百万富翁,虽然百万富翁身上和得到遗产这件事确有某种值得注意的东西,但是使公爵惊奇和产生兴趣的还有别的因素,再说,罗戈任本人不知为什么特别愿意把公爵看作交谈的对象,尽管他需要交谈,似乎是无意识多于精神的需求,似乎是漫不经心多于心地忠厚,是出于忐忑不安,忧心焦虑,交谈只是为了望着对方,随便胡扯些什么。好像他到现在仍患着热病,至少也是疟疾。至于说那小公务员,他硬是缠住罗戈任,气也不敢喘一口,留神和琢磨着每一句话,就像寻找钻石一般。
&&&&“脾气是发了,也许,也是该发的,”罗戈任回答说,“但是我那哥哥害得我最苦,至于老母亲是没什么可说的,她年纪大了,只是看看日课经文月书,与老太太们坐着聊聊天,谢恩卡哥哥决定什么就是什么,而他当时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我可是明白的!我那时神志昏迷,这是真的,据说,也发来过电报、但是给姑妈的,她在那里寡居30年了,从早到晚总跟一些装疯卖傻的修士在一起,她修女不是修女,却比修女更有过之无不及,电报把她吓坏了,她拆也不拆,就把它送到警察局去了,至今它还留在那儿。只有科涅夫·瓦西利·瓦西利耶维奇帮了大忙,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夜里哥哥从盖在灵枢上的绵缎上剪下了流苏,那是铸金的,说什么‘据说,它们很值钱!’可是就凭这一点,只要我想干的话,他就可能去西伯利亚,因为这是亵读神圣的。喂,你这个家伙!”他朝小公务员说,“照法律讲,是亵读神圣吗?”
&&&&“是亵读神圣!亵读神圣!”小公务员立即附和说。
&&&&“为此要流放去西伯利亚吗。”
&&&&“要去西伯利亚,西伯利亚!立即去西伯利亚!”
&&&&“他们一直以为我还病着,”罗戈任对公爵说,“而我一句话也不说,抱着病体,悄悄地上了火车,就这么走了。谢苗·谢苗内奇哥哥,请开门吧!他对故世的父亲说了我许多坏话,我知道。我确实因为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当时惹恼了父亲,这是真的,这是我一个人做的事,我是有过失。”
&&&&“因为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小公务员馅媚地说,他似乎在揣度着什么。
&&&&“你可是不会知道的!”罗戈任不耐烦地朝他喊了一声。
&&&&“我就知道!”小公务员以胜利的口吻回答说。
&&&&“瞧你!叫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人还少吗?我说你呀,是个多么厚颜无耻的家伙!嘿,我就知道,就有这样的家伙马上来缠住你!”他继续对公爵说。
&&&&“可是,也许,我是知道的呢。”小公务员连忙接着说,“列别杰夫是知道的!您,阁下,可以责备我,但是,要是我能证明,又怎么样呢,是有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此人的,为了她,您父亲要用英莲木拐杖来教训您。而纳斯塔拉娅·费利帕夫娜是姓巴拉什科娃,说起来还是个名门闺秀;也是公爵小姐之类的,她跟一个姓托茨基,叫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的来往,就只跟他一个人交往,那人是个地主兼资本家,许多公司和社团的股东和要员,因此与叶潘钦将军有很深的交谊……”
&&&&“晦,原来你还真有两下子。”罗戈任终于真正感到惊讶了,“呸,真见鬼,他倒真的什么都知道!”
&&&&“全都知道!列别杰夫无所不知!阁下,我还和利哈乔夫·阿列克萨什卡一起周游了两个月,也是在他父亲去世以后。我知道所有的角落和小巷,没有我列别杰夫,他甚至寸步难行。他现在身陷债务监狱,而就在那个时候我有机会认识阿尔曼斯和科拉利娅,帕茨卡娅公爵夫人和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也就有机会知道许多事。”
&&&&“你认识纳斯塔拉娅·费利帕夫娜?难道她跟利哈乔夫……”罗戈任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连嘴唇也变白了,哆嗦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的!的确没什么!”小公务员有所领悟,便急忙说,“也就是说,利哈乔夫无论用多少钱也未能把她弄到手!不,这可不是那个阿尔曼斯,她只有一一个托茨基,晚。上在大剧院或者法兰西剧院她也只坐在自己的包厢里,那里军官们相互间闲话还少吗,可他们对她却说不出什么名堂来,‘瞧,据说,这就是那个纳斯塔西娅·赞利帕夫娜。’仅此而已,再要说什么就没什么可说了!因此,是没有什么的。”
&&&&“这事确实这样,”罗戈任皱起眉目,阴郁地肯定说,“扎廖热夫那时也对我这么说过。公爵,我那时穿着父亲那件只穿了三天的腰部打招的大衣过涅瓦大街,而她正从商店出来,坐上马车。当时我一下子犹如浑身着了似的。我常见到扎廖热夫,他跟我可不一样,打扮得像个理发店的伙计。只眼睛上架着眼镜,可我在父亲家里穿的是抹了油的皮靴,喝的是素汤,说这个跟你不相配,还说,这是位公爵小姐,名叫纳斯塔拉娅·费利帕夫娜,姓巴拉什科娃,她跟托茨基同居,而托茨基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摆脱她,因为他,这么说吧,完全到了真正的年龄,55岁,想要跟全彼得堡头号美女结婚。扎廖热夫当下就怂恿我说,今天你可以在大剧院见到纳斯塔西娅·费里帕夫娜,她将坐在第一层厢座自己的包厢里看芭蕾,可在我们家里你倒试试去看芭蕾——准会受到惩罚,父亲会把我们打死!但是,我还是偷偷地去了一小时,又一次看见了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那天一整夜我都没有睡着。第二天早晨父亲给了我两张百分之五利率的证券,每张五千卢布。他说,去卖掉它们,七千五百卢布拿到安德列耶夫事务所,付清了,哪儿也别去,把一万剩下的数拿来交给我,我等你。我卖了证券,拿了钱,但是没有去安德列耶夫事务所,而是哪儿也不张望,径自去了一家英国商店,用全部钱挑了一副耳坠,每个耳坠上都有一颗钻石,几乎就像核桃那么大,还欠了四百卢布,我讲出了姓名,他们相信了。我带了耳坠去找扎廖热夫,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兄弟,我们去找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我们就去了。当时我脚下是什么,前面是什么,旁边是什么——概都不知道,也不记得,我们径直走进她的客厅。她亲自出来见我们。我当时没有说出自己来,而由扎廖热夫说‘帕尔芬·罗戈任送给您的,以作昨天邂逅相遇的纪念,请俯允受纳。’她打开盒子,瞥了一眼,冷笑一声说:‘请感谢您的朋友罗戈任先生,感谢他的感情厚意。’她转身便走开了。唉,我于吗当时不马上死掉!如果真的想去死,是因为我想,‘反正回去也活不!’最使我委屈的是,我觉得扎廖热夫这骗子占尽了风流。我个子也小,穿得像个仆人,因为自惭形秽,便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只是瞪着眼睛看她。可扎廖热夫却非常时髦,头发抹手油亮;还烫成卷发,脸色红润,结着方格领带,一味的奉承,满嘴的恭维,另时她大概把他当作是我了。我们出来后,我就说:‘喂,现在再不许你想我的人,明白吗?”他笑着说,“现在你怎么向谢苗·帕尔芬内奇交帐。”我当时真的想家也不回就去投河,可是又想,‘反正都一样’,于是犹如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回家去了。”
&&&&“哎哟!喔嗬!”小公务员做了个鬼脸,甚至打起颤来,“要知道,已故先人不要说为一万卢布,就是为十个卢布也会把人打发到阴间去。”他朝公点了下头,公爵好奇地端详着罗戈任,好像此刻他的脸更加苍白了。
&&&&“打发到阴间!”罗戈任重复说了一遍,“你知道什么?”他对公爵说,“父亲马上全都知道了,再说,扎廖热夫也逢人便吹。父亲把我抓起来,关在楼上,教训我足足一小时,他说,‘我这只是先让你有个准备,到夜里我再跟你告别。’你想怎么着?老头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那儿去了,连连向她叩头,央求着,哭着,她终于拿出了盒子,扔了给她,说,‘喏,给你,胡子,你的耳环,现在它们对我来说价值珍贵十倍,因为它是帕尔芬冒着么大的风险弄来的,向帕尔芬·谢苗诺维奇致意,向他表示感谢!’而我在这个时候得到母亲的赞同,在谢廖什卡·普罗图京那儿弄了20卢布,就乘车到普斯科夫去了,到那几时我正害着疟疾,在那里一些老妇人没完没了令人心烦地对我念教堂日历,而我坐在那里喝得醉熏熏的,后来我去了好几家酒馆,花光了最后一点钱,一整夜躺在街上不省人事,到了早晨发起了热病,而夜里的时候狗还咬了我,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好了,好了,现在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会改变态度了!”小公务一边搓着手,一边嘻嘻笑着,“现在,老爷,耳坠算得了什么!现在我们可补偿给她同样的耳坠……”
&&&&“要是你再说一次有关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一个字,你就给我滚蛋,我就揍死你,尽管你跟随过利哈乔夫!”罗戈任紧紧抓住他的手,嚷道。
&&&&“既然你要揍死我,就是说你不会放开我!揍吧!揍了,也就铭记住了……瞧,我们到站了!”
&&&&确实,火车驶进了站台,虽然罗戈任说过,他是偷偷地来的,但是已有好几个人在等候他。他们呼喊着,向他挥舞着帽子。
&&&&“瞧,扎廖热夫也在!”罗戈任嘟哝着说,一边得意地甚至狞笑着望着他们,突然,他转向公爵说,“公爵,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上你什么,也许是为这种时刻遇见了你,不过也还遇上了他(他指了指列别杰夫),可我没有喜欢上他、到我家来吧,公爵,我们要脱下你脚上的这副鞋罩,我要给你穿最好的貂皮大衣,给你缝制上等的燕尾服,白色的或者随便什么颜色的背,口袋里钱塞得满满的……再一起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那里去!你来不来呀?”
&&&&“听从吧,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公爵!”列别杰夫颇能感化人地郑重其事地附和说,“嗨,可别错过机会!嗨,可别错过机会!”
&&&&梅什金公爵站起来,彬彬有礼地向罗戈任递过手去,客气地说:
&&&&“我将十分乐意去府上拜访,蒙您喜欢我,不胜感激,甚至,如果来得及的话,也许今天我就会来的,因为,我坦率地对您说,我也非常喜欢您本人,特别是您讲到钻石耳坠的时候,甚至在讲耳坠之前就喜欢了,尽管您脸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样手。我也感谢您允诺为我添置衣物和皮大衣,因为我确实很快就需要衣服和皮大衣了,眼前我几乎身无分文。”
&&&&“钱会有的,到傍晚就有,来吧。”
&&&&“会有的,会有的,”小公务员应声说,“不到晚霞时分就会有了!”
&&&&“您,公爵,对女人兴趣大吗?早点告诉我。”
&&&&“我,不——不!我可是……您大概不知道,我因为先天的毛病,甚至根本不懂女人的事。”
&&&&“噢,既然这样。”罗戈任大声嚷着,“公爵,你真是一位苦行僧了,像你这样的人,上帝都会喜欢的!”
&&&&“这样的人上帝会喜欢的!”小公务员应声说。
&&&&“那你就跟我走吧,应声虫,”罗戈任对列别杰夫说。他们走出了车厢。
&&&&列别杰夫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去沃兹涅先斯基大街的方向远去。公爵本应该拐向利捷伊纳亚街。天气很潮湿,公爵向行人问了路,到他所要去的地方有三俄里左右,他决定雇一辆马车。
&&&&叶潘钦将军住自己的房子,离利捷伊纳亚街不远、靠近变容救世主教堂。除了这所富丽堂皇的房子外(其中六分之五已经出租),叶潘钦将军在花园街还有一幢大房子,也给他带来异常可观的收入。这两所房子以外,在彼得堡城郊他还有一处盈利颇丰的重要的地产,在彼得堡县也还有什么工厂。众所周知,过去叶潘钦将军还参加过承包买卖,现在在好几家体面的公司里都有股份,并且说话颇有影响。他是有名的大富翁,大忙人,大神通。在有些地方,比如在他供职的部门,他善于使自己成为完全必不可少的人物。同时、大家也知道,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叶潘钦是一个没有受什么教育的人,出生于士兵家庭,后面这一点无疑只会给他带来荣誉,但是,即使将军是个聪明人,他也不无小小的完全可以原谅的弱点,他还不喜欢别人提及,但他是个聪明玲俐的人这一点是毋容争辩的,比方说,他有一个不抛头露面的原则,必要的时候就退避三舍。许多人看重他也正是这种朴实浑厚,正是他的自知之明,而同时,要是这些评判者知道,深有自知之明的伊万·费奥多罗维奇有时候在想什么,那就好了!虽然他在日常处世方面确实既身体力行又有经验,还有某些非常出色的才能,但是他更喜欢把自己装扮成是个执行别人旨意的人,而较少表现出有自己的主张,他乐意做一个“忠诚不阿”的人,而且时代变化了嘛——甚至还是个真诚的俄罗斯人,后面这一点还使他发生过一些好笑的趣事,但即使发生了最可笑的轶事,将军也从不沮丧,况且他总很走运,甚至打牌也是这样,而他又喜欢下大赌注,他还故意不仅不隐瞒自己嗜赌这一似乎小小的弱点,因为实际。上在许多情况下它给他带来好处而且还炫耀这一点。他的社交很杂;当然都起码是“名流”,但是一切都在前面,时间来得及,时间还来得及实现一切,一切也会随时间的消逝而循序到来。再说,叶潘钦将军的年龄,照通常所说,还正当年富力强,也就是50岁。一点也不算大,无论如何也还是风华正茂的年龄,真正的生活正是从这个年龄开始的,健康、气色,虽然发黑但仍牢固的牙齿,矮壮结实的身躯,早晨到任时脸上的操心神情,晚上打牌或坐在大人旁边的愉快神态——这一切都有助于他在现在和未来取得成功,并为将军阁下的生活铺满玫瑰。
&&&&将军有一一个娇美似花的家庭。确实,这里已不尽都是盛开的玫瑰,可是也有许多地方早已开始引起将军阁下的认真和热切的关注,把主要的希望和目标都集中在那上面,生活中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目标比父母的目标更重要、更神圣呢?不把心贴着家庭,还贴着什么呢?将军的家庭由夫人和三位成年的女儿组成。很久以前,还是当中尉的时候,将军就结了婚,妻子年龄几乎跟他一样大,既不漂亮,也没有文化,他娶她只得到50个农奴的陪嫁,确实,这也就成为他日后福运的基础。但是后来将军川来也不抱怨自己早结婚,从来也不把这看作是不够精明的青春年少时的钟情,他对自己的夫人相当尊敬,有时甚至很怕她,以致爱她。将军夫人是梅什金公爵家族的人,家族虽不显赫,但相当古老,夫人也因自己的出身自视甚高。当时的一个有影响人物、保护人之一(其实,这种保护丝毫无须费心)同意关照一下公爵小姐的婚姻,他为年轻的军官打开了篱笆,朝前推了他一把,而对于年轻的军官来说,即使不推,只要一瞥,就不会徒劳了。除不多几次例外,夫妇俩长期以来一直和谐相处。还在很年轻的时候;由于是公爵小姐出身,而且又是家族中最后一个,也可能是因为个人的品性,将军夫人就善于给自己找一些很高贵的夫人做保护人,后来鉴于自己丈夫的富有和重要的职位,她甚至在这个上层社交圈里也有点得心应手了。
&&&&近几年中将军的三个女儿亚历山德拉,阿杰莱达,阿格拉娅长大了,成人了。确实,她们三人都只是叶潘钦家的人,但是母亲是公爵家族出身,陪嫁丰厚,父亲日后大概能谋得很高的地位,还有相当重要的是,三位小姐,容貌姣好,连最年长的亚历山德拉也不例外,她已过25岁,中间那位是23岁,最小的阿格拉娅刚满20岁。这最小的甚至完全是个美人,在上流社会她已开始十分引人注目。但这还不是一切:三位小姐所受的教育、聪慧和才能都很出众。大家都知道,她们彼此特别亲爱,互相支持。曾经有人说,为了全家的宠儿——小妹,似乎两位姐姐甚至作出了某种牺牲。在社交界她们不仅不喜欢招摇,甚至过分温雅持重。谁也不会责备她们高慢和骄矜,可同时人们也知道,她们倔傲,知道自己的身价。大小姐搞音乐,二小姐是出色的画家,但多年来几乎谁也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最近才被人发现,还是偶然的。总之关于她们有非常多的溢美之词,但是也有对她们并无好感的人。他们怀着恐惧的口吻说,她们读了多少书”,她们并不急于出嫁,虽然珍视社会名流,但始终不十分追求,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她们都知道父亲的志向、性格、目标和愿望。
&&&&公爵按将军府宅门铃的时候,己将近11点了,将军住在二楼,居所尽可能布置得简朴,但又与他的身份相称。穿仆役制服的仆人为公爵开了门,一开始就以怀疑目光瞥了一眼公爵和他的小包裹,因此公爵必须跟这个仆人作长久的解释,在公爵不止一次、明确地声明他确是梅什金公爵,有要事一定得见将军后,困惑的仆人才终于在旁边陪同他到小小的前厅,它就在接待室前、书房旁边,然后把他交给每天早晨在前厅当班,并向将军报告来访者的另一个人。这个人身穿燕尾服,40开外的年纪,一副忧心忡忡的脸相,他是将军大人书房的专职仆从和通报者,因而知道自己的身价。
&&&&“请在接待室等一下,小包裹请留在这里,”他说着,一边不急不忙和摆出一副架子地坐到扶手椅里,同时严峻而惊奇地望了一眼公爵,他这时就全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自己的小包裹。
&&&&“如果允许的话,”公爵说,“最好还是让我跟您在一起就在这里等,而在接待室里我一个人做什么呢?”
&&&&“您不该呆在前厅,因为您是来访者,换句话说,是客人。您要见将军本人?”
&&&&看来仆人对于放这样的来访者进去还不放心,便决定再问他一次。
&&&&“是的,我有事……”公爵本已开始说。
&&&&“我没有问您是什么事,我的事只是通报您来访,要是没有秘书、我对您说,我不会去报告您来访的。”
&&&&这个人的怀疑心仿佛越来越大,因为公爵跟平日来访的客人太不般配了。虽然将军相当经常,几乎每天都在一定时刻接待客人,尤其是有事求见的客人,有时甚至是各种各样很不一样的客人,但是,尽管已很有经验,也有主人的规定,仆人还是十分疑惑,要报告必须通过秘书。
&&&&“那么您确是……从国外来的?”他似乎身不由已地问道,可最终又发觉他说走了样,他大概是想问:“那么您确是梅什金公爵?”
&&&&“是的,刚下火车。我觉得,您是想问:我是否真是梅什金公爵?只是出于礼貌才没有问。”
&&&&“嗯……”仆人很惊讶,便含混地应着。
&&&&“请相信,我没有对您说谎,您不用为我承担责任的。至于说我现在这副样子,还拿着小包,这没什么可奇怪的,目前我的境况不佳。”
&&&&“噢,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您也知道,我的责任是报告,然后秘书会出来见您,除非您……问题就在于此,除非……如果可以的话,我斗胆想知道,您是否因为贫穷来求见将军的?”
&&&&“哦,不是的,这一点您完全可以放心,我有别的事。”
&&&&“您请原谅我,我是瞧您这副模样才这样问的,您等一下秘书,将军本人现在正与上校谈话,过后秘书会来的,秘书……是公司里的。”
&&&&“这么说,既然要等很久,我想请问您:这里什么地方是否可以抽烟?我随身带有烟斗、烟草。”
&&&&“抽……烟?”仆人以轻蔑和不解的目光朝他瞥了一眼,仿佛依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抽烟?不行,这里不能抽烟。再说您有这个念头应该感到羞愧。嘿……真奇怪!”
&&&&“哦,我可不是要求在这个房间,这我是知道的。我是说,走出这里,到您指定的什么地方去抽,因为我已经习惯了,现在已有3个小时没有抽烟了。不过,随您的便,您知道,俗话说:人乡随俗……”
&&&&“您这么一位我怎么报告。”仆人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咕哝说,“首先,您不应该呆在这里,而应坐在会客室里,因为您本人是来访者,换句话说是客人。我可是要负责的……您,怎么,难道打算住这里?”他又脱了一眼显然使他不放心的公爵的包裹,补问道。
&&&&“不,我没有这个想法,甚至即使邀请我,我也不会留下来,我来只不文想认识一下,别无他求。”
&&&&“怎么?认识一下?”仆人带着十分的怀疑惊讶地问,“那您起先怎么讲你有事情?”
&&&&“噢,几乎不是为了事情!也就是说,如果您愿意的话,也是有一桩事情只是想来请教,但我主要地是来自我介绍,因为我是梅什金公爵,而叶潘钦将军夫人也是梅什金家族的最后一位公爵小姐。除了我和她,梅什金家族别无他人了。”
&&&&“这么说,您还是亲戚喏?”几乎已经完全吓慌的仆人哆嗦了一下。
&&&&“这几乎不算什么亲戚,不过,如果要硬拉,当然也是亲戚,但是关系非常远,以致现在已无法理清了。我在国外有一次曾经写信给将军夫人,但是没有给我回信,我仍然认为回国后有必要建立起关系。我现在对您做这一解释,是为了使您不再怀疑,因为我看到,您始终还是不放心。您去报告是梅什金公爵,报告本身就看得出我拜访的原因,接见——很好,不接见——也许也很好,只不过似乎不可能不接见:将军夫人当然想见,自己家族长辈的唯一代表,她很看重自己的家族出身,我确切地听人家这样议论她。”
&&&&公爵的话似乎是最简单不过的了,可是他越简单,在此种场合下便变得越加不可思议,颇有经验的仆人不能不感觉到某种言谈举止,它对一般人来说完全是合乎礼节的,而在客人与仆人间就完全是不合乎常规了,因为仆人比他们的主人一般所想象的要聪明得多,于是仆人便想到,这里不外是两件事:要么公爵是个不屑一顾的疯子,一定是来告穷求援的;要么公爵是个傻瓜,没有自尊心,因为聪明、自尊的公爵是不会坐在前厅并跟仆人谈自己的事的。这么说来,不论是这种还是那种情况,是否得由他担责任呢?
&&&&“您还是请去会客室吧,”他尽量坚决地说。
&&&&“要是坐那里的活,就不会向您解释这一切了,”公爵快活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您瞧着我的风衣和包裹,还是不放心。也许,现在您已没什么必要等秘书了,还是自己去报告吧。”
&&&&“像您这样的来访者,没有秘书我是不能通报的。何况刚才大人还亲自吩咐,上校在的时候,无论谁来都不要骚扰他们,而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维奇无须禀报就可进去。”
&&&&“是官员吗?”
&&&&“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吗?不是,他在公司里供职,您哪怕把包裹放在这里也好。”
&&&&“我早就想到了,只要您允许。还有,我可以把风衣也脱掉吗?”
&&&&“当然,不能穿着风衣进去见他呀!”
&&&&公爵站起身,急忙脱下风衣,只剩下已经穿旧但相当体面、缝制精巧的上衣,背心上挂着一条钢链,钢链上是一只日内瓦的银表。
&&&&仆人已经认定,公爵是个傻瓜,但将军的仆人仍然觉得,毕竟继续与访者交谈是不合礼节的,尽管不知为什么他喜欢公爵,当然、仅就某一点来讲是这样,但是,从另一种观点来看,公爵又激起了他的断然的和不该有的愤感。
&&&&“那么,将军夫人什么时候接见客人?”公爵又坐到原来的地方问。
&&&&“这已经不是我的事了。接见没有规定,要看是什么人,女裁缝11点钟也准许进去,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维奇也比别人早允准进去,甚至还允准进去吃早餐。”
&&&&“你们这里冬天房间里要比国外暖和,”公爵说,“但是那里街上比我那儿暖和,而冬天屋子里……俄罗斯人因为不习惯是无法生活的。”
&&&&“不生火吗?”
&&&&“是的,房子结构也不一样,也就是炉子和窗户不一样。”
&&&&“噢!您去了很久吗?”
&&&&“有四年,不过,我几乎老在一个地方呆着,在农村。”
&&&&“不习惯我们的生活了,是吗?”
&&&&“这倒是真的,相信不,我对自己也感到奇怪,没有忘记怎么说俄语,现在跟您在说话,而自己却在想:‘我可说得挺好。”也许,因此我才说这么多话。真的,从昨天起就老是想说俄语。”
&&&&“嗯!嘿!从前在彼得堡住过吗?”(不论仆人怎么克制自己,却不可能不维系这样彬彬有礼的客气的谈话)。
&&&&“彼得堡?几乎根本没有住过,只是路过,过去一点也不了解这儿的情;现在听说了许多新鲜事,据说,即使是原来了解彼得堡的人,也得重新了解,现在这里谈审理案件谈得很多。”
&&&&“嗯!……审案子,审案倒确是审案。那里怎么样,是否更公正些?”
&&&&“我不知道。关于我们的审案,我倒是听到许多好话,比如,我们现在又没有死刑了。”
&&&&“那边判死刑吗?”
&&&&“是的,我在法国看见过,是在里昂,是施奈德把我带到那儿去的。”
&&&&“把人绞死?”
&&&&“不,在法国一直是砍头。”
&&&&“那么犯人叫喊吗?”
&&&&“哪里会喊?一霎那的时间。那是用一种叫斩首机的机器来执行死刑的,把人往里一放,一把大刀就落下来了,又重又有力量……眼睛也来不及眨一下,头颅就掉下来了。准备工作是很沉重的。宣布判决,给犯人收拾停当,捆绑好,送上断头台,这才可怕呢!人们跑拢来,甚至还有妇女,虽然那里不喜欢妇女来看杀人。”
&&&&“这不是她们的事。”
&&&&“当然,当然!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有个罪犯人很聪明,胆子大,也强悍,有些年纪了,姓列格罗。我讲给您听,信不信由您。他一边走上断头台,一边哭着,脸色白得像张纸。难道能这样?难道不可怕吗?谁会因恐惧而哭泣?我甚至没有想到,一个不是孩子的人,而且从来也不哭的45岁的汉子,竟会因恐惧而哭泣,此刻他的心里会发生什么情况,会使它发生怎样的痉挛?这只是对心灵的凌辱,而不是别的。《圣经》上说:‘不要杀人,’那么因为他杀了人,就要将他杀死吗?不,不能这样。我是一个月前看见这事的,可至今此景象尚浮现在眼前,梦见过五回。”
&&&&公爵讲这些的时候,甚至激奋起来,淡淡的红晕漾起在他那苍白的脸上,尽管他说话仍像原来那样平和。仆人怀着同情和兴趣注视着他,似乎他不想离开他,也许,他也是一一个富于想象和试图思考的人。
&&&&“好在掉脑袋那一会没有受很多痛苦,”他说。
&&&&“您不知道吗,”公爵热烈地应声说,“您注意到这一点了,人家跟您一样,注意到的也正是这点,机器也是为此而想出来的:斩首机。我那时头脑里还冒出一个想法:也许这更不好,您会觉得这念头很怪,可是只要有点想象力,即便这样的念头也会冒出来的。您想想,比如,用刑,那就有皮肉痛苦,遍体鳞伤,这是肉体的折磨,因而也就能摆脱精神的痛苦,因为光这些伤痛就够折磨人的了,直至死去,而最主要的,最剧烈的痛苦,也许不是伤痛,而正是明明知道再过一小时,然后再过十分钟,然后再过半分钟,然后现在,马上——灵魂就会从躯体出窍,你便再也不是人了,这是确定无疑的,主要的正是确定无疑。而把头伸到屠刀底下)听见它将在头上面发出咋嚷一声,这四分之一秒是最可怕的。您知道,这不是我的瞎想,许多人都这样说过,我相信这点,因此我要直率地对您讲讲我的意见。因为杀人而处死人是比罪行本身重得多的惩罚,判处死刑比强盗杀人更要可怕得多。强盗害死的那个人,夜里在树林里被杀或者什么别的方式被害,直至最后那瞬间,一定还抱着有救的希望。有过一些例子,有的人喉咙已被割断了,还寄希望于或逃走或求饶。而被判死刑的人,所有这最后的一点希望(怀着希望死去要轻松十倍)也被确定无疑要死剥夺了,这是判决,全部可怕的痛苦也就在确定无疑、不可避免的这死亡上,世上没有比这更强烈的痛苦了。战斗中把一个士兵带来,让他对着大炮口,朝他开炮,他还一直怀着希望,但是对这个士兵宣读确定无疑的死刑判决,他则会发疯或者哭泣的,谁说人的天性能忍受这种折磨而不会发疯?为什么要有这种岂有此理、毫不需要、徒劳无益的侮辱呢?也可能有这样的人,对他宣读了死刑判决,让他受一番折磨,然后对他说:‘走吧,饶恕你了。’这个人也许能说说所受的折磨、基督也曾讲过这种折磨和这种恐惧。不,对人是不能这样的!”
&&&&仆人虽然不能像公爵那样表达这一切,也未能明白这一切,但是他理解了主要的内容,这甚至从他那流露出怜悯神情的脸上就可以看得出了。“既然您这么想抽烟,”他低声说,“那么,好吧,可以抽,只不过要快点,因为将军要是突然问起来,您却不在就不好了。喏,就在楼梯下面,您看见了吧,有一扇门,走进门,右边是个小房间,那里可以抽烟,只不过请把通风小窗打开,因为这不合我们的规矩……”
&&&&但公爵没有来得及去抽烟,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文件突然走进了前厅。仆人为他脱下了皮大衣,年轻人脱了一眼公爵。
&&&&“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内奇,”仆人神秘而又几乎是亲昵地说,“这位据称是梅什金公爵,是夫人的亲戚,他坐火车从国外来,手上拿着包裹,一只……”
&&&&接下去的话公爵没有听清楚,因为仆人开始低语着。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注意地听着,以极大的好奇心打量着公爵,最后不再听仆人说话,急匆匆走向公爵。
&&&&“您是梅什金公爵?”他异常殷勤和客气地间。这是个很漂亮的年轻人,也是2岁左右,身材匀称,头发淡黄、中等个子,拿破仑式的小胡子,有一张聪慧的,十分漂亮的脸蛋,只不过他的微笑尽管十分亲切,却显得过分乖巧,而目光呢,尽管非常快活和显见的坦诚,却又过分专注和探究。
&&&&“他一个人的时候,想必不会这样看人,也许,永远也不会笑的,”公爵不知怎么的有这样的感觉。
&&&&公爵很快地说明了他所能说明的一切,几乎也就是原先已经向仆人还有罗戈任说明过的那些话,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当时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否是您,”他问,“一年前或者还要近些时间寄来过一封信,好像是从瑞士寄来给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的。”
&&&&“正是。”
&&&&“那么这里是知道您并且肯定记得您的。您要见大人?我马上报告……他一会儿就空了;只不过您……暂时您先在客厅稍候……为什么让客人待在这里?”他严厉地对仆人说。
&&&&“我说过了,他自己不想去……”
&&&&这时书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军人手中拿着公文包,一边大声说着话,鞠着躬,一边从那里走出来。
&&&&“你在这里吗,加尼亚?”有个声音从书房里喊着,“到这儿来一下!”
&&&&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朝公爵点了一下头,匆匆走进了书房。
&&&&过了两分钟,门又开了,响起了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清脆的亲切的声音:
&&&&“公爵,请进!”
&&&&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叶潘钦将军站在书房的中央,异常好奇地望着走进来的公爵,甚至还朝他迈了两步。公爵走近前去,作了自我介绍。
&&&&“是这样,”将军回答说,“我能效什么劳吗?”
&&&&“我没有任何要紧的事,我来的目的只是跟您认识一下,我不想打扰,因为既不知道您会客的日子,也不知道您的安排……但是我刚下火车……从瑞士来……”
&&&&将军刚要发出一声冷笑,但想了一想便克制了自己,接着又想了一下,微微眯缝起眼睛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客人,然后很快地指给他一把椅子,自己则稍稍斜偏着坐了下来,显出不耐烦等待的样子,转向公爵,加尼西站在书房角落一张老式写字台旁,整理着文件。
&&&&“一般来说我很少有时间与人结识,”将军说,“但是,因为您,当然是有目的的,所以……”
&&&&“我料到正是这样,”公爵打断他说,“您一定会认为我的来访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但是,真的,除了有幸认识一下,我没有任何个人的目的。”
&&&&“对我来说,当然,也非常荣幸,但是毕竟不能光是快活,有时候,您知道,常有正经事……再说,到目前为止我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这样说吧,有什么缘由……”
&&&&“无疑;没有什么缘由。共同之处,当然也很少,因为,既然我是梅什金公爵,您夫人也是我们家族的人,那么,这自然就不成其为缘由,我很明白这一点。但是,我的全部理由恰恰又仅在于此。我有四年不在俄罗斯了,有四年多,我是怎么出国的,几乎连自己也不清楚!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而现在更是渺然。我需要结识一些好人,我甚至还有一件事,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什么人,还是在柏林的时候,我就想:‘我和他们差不多是亲戚,就从他们开始吧;也许,我们互相…他们对我,我对他们——都会有好处。如果他们是好人的话,而我听说,你们是好人。”
&&&&“十分感激,”将军惊奇的说,“请问,您在什么地方下榻。”
&&&&“我还没有在哪儿落脚。”
&&&&“这么说,是一下火车就径直上我这儿来了?而且……还带着行李。”
&&&&“我随身带的行李总共就一小包内衣,没有别的东西了,通常我都拿在手里的。晚上也还来得及要个旅馆房间的。”
&&&&“这么说,您还是打算去住旅馆的罗?”
&&&&“是的,当然是这样。”
&&&&“照您的话来推测,我本来以为,您就这么直接到我这儿来住下了。”
&&&&“这也可能,但只能是受你们的邀请。坦率地说,即使你们邀请了,我也不会住下,倒不是有什么原因,只不过是……性格关系。”
&&&&“好吧,那么恰恰我也没有邀请过您,现在也不提出邀请。还有,公爵,请允许我一下子就都弄清楚:因为就在刚才我们已经讲过了,说到亲戚关系,我们之间无话可谈,不然的话,当然,我会十分引以为荣,那么,就是说……”
&&&&“那么,就是说,该起身告辞罗?”公爵站了起来,尽管他的处境显然十分困窘,他却不知怎么地还大笑了起来。“原来这样,将军,说真的,虽然我对这里的习俗、对这里的人们怎样生活实际上毫无所知,但是我还是料到了我们的见面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果然如此。那也没关系,也许,就该是这样的……再说当时也没有给我回信……好了,告辞了,请原谅打扰了。”
&&&&此刻公爵的目光是那么温存,而他的微笑是那样纯真,没有丝毫哪怕是某种隐含的恶感,致使将军突然站住了,不知怎么地突然以另一种方式看了一下自己的客人,整个看法的改变就在这一霎那间完成了。
&&&&“您知道,公爵,”他几乎用完全不同的声音说,“我毕竟还不了解您,比说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也许想见见她的本家……,请稍候,如果你愿意的话,假若您时间允许的话。”
&&&&“噢,我有时间,我的时间完全属于我的,”公爵立即把他的圆沿软呢帽放在桌上了。老实说,我本就指望着,也许,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会记得起我曾给她写过信。刚才我在那里等待的时候,你们的仆人怀疑过,等到您这儿来是来求救穷的,我注意到这点了,而您这儿,大概对此有严格的训戒,但我确实不是为此来的,确实仅仅是为了结识一下你们。只是现在才想到,我打扰您了,这很使我不安。”
&&&&“原来是这样,”将军愉快地微笑说,“公爵,如果您真的如给人感觉的那样,那么,我大概会很高兴与您相识。只不过您要知道,我是个忙人,马上就又得坐下来批阅、签署什么文件,接着要去见公爵大人,然后去办公,因此,虽然我也很高兴结识人……好人,也就是……但是……其实,我确实才信,您有很好的教养……公爵,您有多少年纪了?”
&&&&“26。”
&&&&“啃,我还以为要小得多呢。”
&&&&“是啊,人家说我的脸相长得很年轻,至于不妨碍您这一点,我会学会的,很快就会懂得的,因为我自己也很不喜欢打扰别人……还有,我觉得,从外表来看,在许多方面我们是相当不同的人,因此,我们大概不可能有许多共同点,但是,您要知道,我自己也不相信,后面这种想法,因为往往只是觉得这样,似乎没有共同点,而实际上却有许多……这是由于人的情性才达成的,因而人们彼此间看一眼便分起等级来,于是便找不到丝毫共通的地方……不过,我大概开始使您感到厌烦了吧?您好像……”
&&&&“我有两个问题:您总有些财产吧?还有,您大概打算从事什么职业吧?请原谅我如此……”
&&&&“哪里哪里,我很理解和尊重您的问题。目前我没有任何财产,暂时也没有任何职业,但是应该有。现在我的钱是别人的,是施奈德给我的。他是我的教授,在瑞士我就在他那儿治病和学习,他给我的路费刚好够用,因此,不妨说,我现在总共只剩了几个戈比。事情嘛,我倒确实有一桩的,我需要忠告和主意,事是……”
&&&&“请告诉我,目前您打算靠什么生活,您有什么打算吗?”将军打断他说。
&&&&“想随便于点什么。”
&&&&“噢,您真是个哲学家。不过……您知道自己有什么禀赋和才能吗?哪怕是能糊口的本事也好。请原谅又……”
&&&&“哦,不用道歉。不,我想,我既没有禀赋,又没有才能。甚至还相反,因为我是个病人,没有正规学习过。至于说到糊口,那么我觉得……”
&&&&将军又打断了他,又开始盘问,公爵重又讲述了已经讲过的一切。原来将军听说过已故的帕夫利谢夫,甚至还认识他本人。为什么帕夫利谢夫关心他的教育,公爵自己也解释不了,也许,不过是因为跟他已故的父亲有旧谊罢了,父母去世后公爵还是个小孩,一直在农村生活和成长,因为他的健康需要农村的空气,帕夫利谢夫把他托付给几个年老的女地主,是他的亲戚,开始为他雇了家庭女教师,后来是男教师。不过公爵说明,虽然他全都记得,但是很少能令人满意地做出解释,因为许多事情他都不清楚。他的毛病经常发作,几乎完全把他变成了白痴(公爵正是说“白痴”这两个字)。最后他说有一次帕夫利谢夫在柏林会见了施奈德教授。这位瑞士人专治这类疾病,在瑞士瓦利斯州有医疗机关。他以自己的方式用冷水和体操进行治疗。既治疗痴呆,也治疯癫,与此同时,他还对病人进行教育,注意他们一般的精神上的发展,大约五年前帕夫利谢夫就打发公爵去瑞士找他,而自己则在两年前去世了。他死得很突然,没有做出安排,施奈德留住公爵,又医治了两年。虽然他没有治愈公爵,但帮了许多忙,最后,因公爵自己的愿望,加上又遇到了一个情况,便打发他现在到俄罗斯来。
&&&&将军非常惊讶。
&&&&“您在俄罗斯没有任何人,完全没有吗?”他问。
&&&&“现在没有任何人,但我希望……再说,我收到了一封信……”
&&&&“至少,”将军没有听清关于信的事便打断说,“您学过什么吧?您的病不妨碍做什么吧?比方说,在某个机关于点不难的事?”
&&&&“噢,大概不碍事,说到谋职,我甚至非常愿意有事做,因为我自己也想看看,我能干什么,全部四年时间我倒一直在学习,虽然不完全正规,而是根据教授的一套特别体系进行的,与此同时读了许多俄文书。”
&&&&“俄文书?这么说,您识字,那么能正确书写吗?”
&&&&“嗯,完全能行。”
&&&&“好极了,字体怎么样?”
&&&&“字体很漂亮,在这方面,看来我有才能,简直就是书法家。请给我张纸,我马上给您写点什么试试,”公爵热心地说。
&&&&“请吧,这甚至是必要的……我喜欢您这种乐意的态度,公爵,真的,您很可爱。”
&&&&“您这儿有这么好的书写用具,这么多的铅笔,这么多的鹅毛笔,多么好的厚纸……您还有多么好的书房!这张风景画我知道,是瑞士的风光。我相信,画家是写生画的,我还深信,我看见过这个地方,这是在乌里州……”
&&&&“非常可能,虽然这是在这里买的。加尼亚,给公爵一张纸。这是鹅毛笔和纸,清到这张小桌边来。这是什么?”将军问加尼亚,当时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大尺寸的相片并递给将军,“啊,纳斯塔拉娅·费利波夫娜!这是她亲自,亲自寄给你的吗,是亲自吗?”他兴致勃勃,十分好奇地问加尼亚。
&&&&“刚才我去祝贺时给的,我早就请求她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这方面的一种暗示,因为我自己是空手去的,在这样的日子竟没有礼物,”加尼亚补充说着,一边勉强笑着。
&&&&“哦,不,”将军很有把握地打断说,“真的,你的想法多怪!她怎么会暗示……而且她根本不是贪图财物的人。再说,你送她什么东西呢?这可得花上几千卢布!难道也送相片吗?怎么,顺便问一下,她还没有向你要相片吗?”
&&&&“没有,她还没有要,也许,永远也不会要的。伊万·费奥多罗维奇,您当然记住了今天有晚会吧?您可是在特别邀请者之列的。”
&&&&“记得,当然记得,我一定去。这还用说吗,是她的生日,25岁!嗯……你知道,加尼亚,好吧,我就坦率对你说,你做好准备吧,她曾答应我和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今天晚上她要说出最后的决定,同意或者不同意!瞧着吧,就会知道的。”
&&&&加尼亚突然非常窘急,甚至脸色都有点发白了。
&&&&“她确是这么说的吗?”他问着,嗓音似乎颤了一下。
&&&&“她是在两天前说这话的,我们俩盯住她,逼她说出来的,只是请求事前不告诉你。”
&&&&将军凝神打量着加尼亚,但显然不喜欢他的窘困样。
&&&&“伊万·费奥多罗维奇,您还想得起来吧,”加尼亚忐忑不安地说,“在她做出决定前,她给我充分自由做抉择,即使她作了决定,我还有我的发言权……”
&&&&“难道你……难道你……”将军突然惊惧地说。
&&&&“我没打算做什么。”
&&&&“得了吧,你想拿我们怎么办?”
&&&&“我可并没有拒绝。也许,我没有表达清楚……”
&&&&“你不要拒绝!”将军烦恼地说。他甚至不想克制这种烦恼。“兄弟,这里的问题已经不是你不拒绝,而是乐意、满意、高兴地接受她的决定……你家里怎么样了?”
&&&&“家里又怎么啦?家里全由我做主,只有父亲照例是于蠢事,但要知道他已完全变成了不成体统的人,我跟他几乎不说话,但是严格地管住他,说真的,要不是母亲,我就赶他走。母亲当然老是哭哭啼啼,妹妹则总是发脾气,最后我直截了当对她们说,我是自己命运的主宰,我希望在家里她们也听我的……至少我把这一层意思都对妹妹讲清楚了,当着母亲的面讲的。”
&&&&“可是,兄弟,我仍然不理解,”将军稍稍耸起肩,徽微摊开双手,若有所恩他说,“尼娜·亚历山德罗夫娜不久前什么时候来过,记得吗?唉声叹气的。‘您怎么啦?’我问。原来,他们似乎觉得这是有损名誉的。请问,这里哪有什么玷污名誉的?谁会责备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有什么不好或者指责她什么?莫非是指她曾经跟托茨基在一起?但这可已经是无稽之谈了,尤其是在一定的场合下更是如此!她说,‘您不是不准她到您女儿那儿去的吗?’唉!瞧您,尼娜·亚历山德罗夫娜呀!您怎么会不懂这点,怎么会不懂这点的呢……”
&&&&“自己的地位?”加尼亚为一时难以措辞的将军提示说,“她明白的。您别生她的气,不过当时我就责骂了她,让她别管人家的事,可是至今我们家里一切仍只是这样,最后的决定还没有说出来,雷雨却将降临。如果今天要说出最后的决定,那么,一切都将说出来的。”
&&&&公爵坐在角落里写自己的书法样品,听到了全部谈话,他写完了,走近桌子,递上自己写好的纸。
&&&&“那么这是纳斯塔拉娅·费利帕夫娜罗?”他专注而好奇地瞥一眼照片后,低声说,“惊人的漂亮啊!”他立即热烈地补了一句。照片上的女人确实异常美丽,她穿着黑色丝绸裙子,样子非常朴实,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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