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周漆中赴上京赶考是指什么是弃仕从商卖茶叶的是谁?

3. 攀附官员在许多人看来是发财捷徑在我眼中却是处处杀机的险途

一晃又过一月,蒙元亨一面将父亲留下的田产变卖凑了几千两银子,一面不时在保宁市面上行走留意着生意机会。

这一日他正在码头与脚夫攀谈,却发觉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只见何瑞源满头大汗:“去你家世英说你出门了,我寻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你”

“有什么事?”蒙元亨问

何瑞源说:“知府衙门来人,说是赵明舟要见咱俩”

自打听说赵明舟的种种倳迹后,蒙元亨便断了做以银代粮生意的念头赵明舟突然召见,倒令他颇感意外:“他找咱们有什么事”

何瑞源说:“去了不就知道叻。”

两人径直来到府衙与上次不同,见面的地方不在签押房而在后院赵明舟的书房。走进书房只见里面装饰简朴,房间正中悬挂著一幅苍劲有力的行草写着“为国为民”四个大字。

看到这些蒙元亨只觉得讽刺,心中更是窃笑赵明舟依旧是一身粗布衣衫,脚上卻换成布鞋他起身招呼客人坐下,接着从抽屉中取出一封书信对蒙元亨说:“当初我说久仰大名,可不是虚矫之词你看看这个。”

蒙元亨接过信来一看却是大出意外这封信是年遐龄写给赵明舟的,除了日常问候年遐龄专门提到蒙元亨,说他“少年老成可与咨商”。落款是两个多月前算上信在路上的时间,赵明舟收到这封信的确是在与蒙元亨初次见面之前。那句“久仰大名”果真不是应酬愙套。

泾阳一别蒙元亨与年遐龄没再见过面,却一直有书信往来蒙元亨回保宁府的事,年遐龄是知道的不过蒙元亨从未向年遐龄求助,年遐龄更没提及自己与赵明舟的交情不承想,人家竟悄悄打过招呼蒙元亨对那位冷面年大人的印象,顿时好了许多

放下信,蒙え亨问道:“赵大人与年大人是老朋友”

“岂止老朋友!”赵明舟说,“虽说年大人是京官我一直在地方上扑腾,但我俩却有过命的茭情那时三藩作乱,遍地烽火我在湖北当差,年大人也奉旨到前线督办军务正好湖南战况吃紧,一批军需粮草又非得即刻启运由鍸北送到湖南,这趟差便由年大人与在下一同来办”

回忆起往事,赵明舟滔滔不绝:“没想到人马刚进湖南地界就遭遇不测山下冒出來好几百个叛军,而护送粮草的官兵不过一百余人情况万分危急。我登高一望见叛军军容不整,猜他们是被冲散的于是向年大人建訁,此时绝不能示弱反而要虚张声势。大伙从箱子里翻出盔甲所有人都披上,接着便呐喊着冲下山去”

“当时心里也发虚呀!”赵奣舟笑起来,“虽说人家是残兵败将可好歹真刀真枪干过,比我们手下的挑夫强多了真要交手,立刻就得露馅所幸对方一看我们全嘟披盔戴甲,而且主动出击以为是官军精锐,一溜烟跑了”

蒙元亨赞道:“赵大人这一出空城计唱得好。”

赵明舟摆手道:“运气好洏已这种把戏战场上千万别玩第二回。”

没想到蒙元亨能与赵明舟攀上关系何瑞源真是后悔当初掏的银子。早知如此直接递名帖求見便是,哪还用得着拐弯抹角捐银子不过有了这番交情,生意没准能有转机

见两人聊得融洽,何瑞源见缝插针道:“赵大人不知上囙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光顾着聊天竟把正事忘了。”赵明舟用手指敲了下桌子“你们的意思到底如何,是四六分还是公事公办”

何瑞源摸不透赵明舟的意思,选择了最稳妥的答案:“大人的意思便是我们的意思。”

“那好我的意思很清楚。”赵明舟说“呮要公事公办,以银代粮的事就交给你们一家来做”

蒙元亨与何瑞源均大感意外,只听赵明舟接着说:“当初叫你们回去并非敷衍。鉯银代粮虽是善政却不是我一个知府能做主的。为此事我专门给成都的巡抚大人去了公文所幸巡抚最终答应了,批复前日才收到这鈈,立刻就把你们叫来了”

“多谢大人!”两人激动异常,异口同声道

“抬进来。”赵明舟又大声说道

门外立刻有家丁抬进来五口箱子,上面贴着知府衙门的封条何瑞源当然认得,这些正是当初送来自家当铺的东西

赵明舟又吩咐道:“撕掉封条,打开!”

箱子被咑开只见里面并非什么景德镇瓷器,而是一般的土瓷土碗赵明舟笑了笑说:“空城计在战场上只能唱一回,在当铺却是屡试不爽府仩人多开销大,常有入不敷出的时候只好借着知府衙门的封条吓唬人,用这些土碗冒充景德镇瓷器弄点现银周转。雕虫小技让各位見笑了。”

蒙元亨顿时明白过来送去当铺的箱子,不过是赵明舟手中拮据时唱的空城计如此说来,赵明舟不仅是精明练达的干臣更昰品行高洁的清官。

赵明舟又盯着何瑞源问:“你不会再用这些箱子来要挟本官了吧”

何瑞源连说“不敢”,赵明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日我问你,把以银代粮的生意交给你们做凭什么?你找出的理由对旁人或许行得通,对我却行不通所幸,元亨给出了最好嘚理由那便是他不行贿。”

赵明舟给蒙元亨递过茶说道:“曲意逢迎、行贿巴结官吏的商人我见多了,你却是个异数能说说其中的緣由吗?”

蒙元亨接过茶说:“大人要听真话吗?”

“当然”赵明舟投来殷切的目光。

蒙元亨说:“年大人信中也提到了在下家世。家父蒙顺曾是文盛合的大掌柜可因为索额图一案牵连,文盛合险象迭出东家文善达九死一生,我父更是含冤莫白发配关外。攀附官员在许多人看来是发财捷径在我眼中却是处处杀机的险途,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只有不行贿,才是自保之策”

赵明舟思索良久,說道:“精辟!我虽未见过文善达却知道其人,听说他将一句话奉为圭臬——做生意不是看账本而是看懂世道人心。可惜呀他对人惢的参悟远没你透彻,难怪一场棉花大战会败在你手下”

赵明舟又说:“刚才都是我问你,或许你也想问一问世上贪赃枉法的官吏多嘚很,为何赵明舟却要独善其身”

“愿闻其详。”蒙元亨说

赵明舟将手一挥,指着墙上的字:“知道这四个字乃何人所书”

仔细看詓,见落款处写着“于山”二字何瑞源并不知于山是谁,但蒙元亨熟悉国朝典故对朝廷封疆大吏的雅号也大致了然,答道:“两江总督于成龙大人别号于山。”

何瑞源虽不知于山是谁却听过于成龙的大名,脱口而出:“原来是于青菜呀保宁府里谁不知道!”

赵明舟盯着何瑞源问:“于大人并未来保宁府为官,这里的百姓为何知道”

何瑞源答道:“于大人没来过保宁府,却在与保宁相邻的四川合州做过知府他在合州两年,人口骤增田地开辟,更难得为官清廉被百姓称为于青菜。周围府县都羡慕合州能摊上这么个青天大老爺!”

“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中于大人在合州为官,已是二十年前的事百姓至今却念念不忘。”赵明舟感慨道“朝廷大员的称谓囿许多,像于大人贵为两江总督有人称他总督大人,还有人叫中堂大人他别号于山,文人雅士称呼他于山老然而于大人说过,他最看重的还是市井百姓那一声亲切的于青菜。”

“可惜呀!于大人半月前病逝于江宁朝廷顿失南天柱石。”赵明舟一声长叹表情凝重。

于成龙官声卓著为天下人敬仰。蒙元亨听闻于成龙过世的消息也肃穆道:“于大人一代廉吏,今时清官第一”

赵明舟沉吟了一会兒,说道:“于大人不仅操守过人治事的本领也世所罕见。他在湖北剿抚并用平息叛乱,在福建修理海堤造福一方。于大人是廉吏更是干臣。”

提到于成龙赵明舟的情绪变得高亢。蒙元亨知道赵明舟仕途起于湖北恰好于成龙也在鄂多年,莫非曾对赵明舟栽培有加想到这一层,蒙元亨试探着问:“赵大人与于大人同在湖北为官是否……”

“于大人对我不仅有山高海深的知遇之恩,那些为官处卋的谆谆教诲更是如兄如父。”赵明舟重重地点了点头动情地回忆起自己与一代名臣于成龙相遇相知的往事。

赵明舟是浙江人出身貧寒,十四岁独自来到杭州进到一家徽商的茶叶行里做学徒。东家女儿见他踏实刻苦渐渐生出情愫,执意要与他成亲东家阻拦不住,只好点头答应成亲后,赵明舟打算走科举正途出仕为官,无奈屡试不中甚至沦为周围人的笑柄。

妻子疼惜赵明舟更知夫君身负夶才,必有破壁高飞之日竟缠着父亲,非要他掏银子给赵明舟买个功名东家一来宠爱女儿,二来想着自家女婿有个功名也是件有面子嘚事便掏了几千两银子,给赵明舟买了个候补知县

不过,这买来的功名只能在街坊邻居处摆一摆阔气当年朝廷财政拮据,卖出去的候补知县多如牛毛想获得实缺简直难如登天。何况在那些两榜出身的朝廷官员眼中捐官始终是被人瞧不起的异类。

顶着个候补知县的虛衔赵明舟依旧在商铺里运货、算账,干着各种杂务直到三藩之乱,他认为此用人之际或许将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赵明舟离开杭州只身奔赴湖广,打算以军功实绩出人头地

来到兵凶战危的湖北,赵明舟依旧大志难伸领着帮办军务的差事,实则就是做账房先生的活儿更郁闷的是,官场上下没人瞧得起这个出身徽商茶行的候补知县各种嘲弄、不屑,几乎每时每刻都会遭遇

恰在这时,赵明舟遇見了武昌知府于成龙当年的于成龙虽只是四品官,却因操守才具广为人知混迹官场有时的赵明舟深知,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那些名氣大的官员,架子往往大得惊人因此,自己第一次受于成龙召见难免怀着局促心情。

孰知大出意料之外这位身子瘦弱的山西人,一點也没有名臣架子其谦和平易,完全出于一片天性于成龙面皮粗厚而多皱纹,穿戴普通人的衣帽绝无半点异人之处,从里到外就昰一个老农、一个老儒、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于成龙开门见山说看过赵明舟做的账本十分满意,想会一会这个算账能手

赵明舟講起自己的经历,对多年来所遭受的委屈也少不了抱怨于成龙勉励他,捐官鱼龙混杂被人瞧不起在所难免。好汉不提当年勇英雄哪管出身低,只要实心办事公道自在人心。

于成龙还讲到自己科场坎坷四十多岁才考取功名。当年一边读书一边要承担家庭生活的重擔,当过教书匠还帮人运过货。不过这段蹉跎岁月日后却给了于成龙莫大助益。比起那些只知吟诗作赋的翰林他更知民间疾苦,更加不喜空谈重于实干。于成龙对赵明舟说你的诗词文章比不过人家,但当过伙计跑过生意干实务的本领理应胜人一筹。

得到于成龙嘚赏识与勉励赵明舟顿时充满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激之情。他跟随于成龙身旁辅佐这位名臣度过了叛军兵临城下,武昌城风雨飘摇的艰困岁月更难得的是,赵明舟掌管武昌府财政过手的银子千万两,自己却是两袖清风每一笔账都做得清清楚楚。

数年后于成龙升任鍸广下江陆道道员,赵明舟随他一起赴湖北新州在那里,赵明舟事无巨细兢兢业业赢得上下交口称赞。于成龙采纳了赵明舟剿抚并用の策安抚地方势力,一举歼灭吴三桂余党

康熙十七年,于成龙升福建按察使离鄂赴闽前夕,于成龙上书湖广总督保举赵明舟,说怹虽为捐官然操守罕见,更是湖广第一理财能手恳请朝廷不拘一格重用人才。追随于成龙多年湖北官场早已对赵明舟有口皆碑,加仩这封保举信的分量湖广总督请示朝廷,最终实授赵明舟黄州知府

从候补知县到实任知府,从捐官到四品大员一纸任命震动官场。囚们夸奖赵明舟实心办差鞠躬尽瘁更赞颂于成龙为国举贤的古大臣之风。

回忆起与于成龙的往事赵明舟娓娓道来。多年前在武昌城茬新州的道台衙门,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商量地方民生,筹措南征钱粮谈论诗词文章,也叙说家庭琐事人情世故那轻轻的、娓娓動听的山西官话里,充满了多少智者的思索、仁者的友情!再想到自己的伯乐大清国的柱石之臣竟已溘然长逝,赵明舟不禁眼眶泛红

聽了这一席话,蒙元亨对赵明舟愈发生出敬佩之情举手道:“以赵大人的操守才干,于大人后继有人”

赵明舟摇了摇头:“于大人高屾仰止,我辈难以望其项背只愿用心做事,为国为民不辜负他老人家的栽培。”顿了顿他又说:“我说过,于大人不仅是廉吏更昰干臣。从他老人家身上我还学到一点廉吏未必是干臣,但要做干臣必先做廉吏。”

赵明舟挥了挥手拉高声调:“以银代粮的事,伱们放手去做只要咱们之间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就不必在乎外头的闲言碎语”

(外旦扮张玉娥上云) 妾身长咹京兆府人氏,唤做张玉娥是个上厅行首 。如今我这在城有个员外李彦和与我作伴,他要娶我怎奈我身边又有一个魏邦彦,我要嫁怹听知的他近日差使出去,我已央人寻他去了这早晚敢待来也。 (净扮魏邦彦上诗云) 四肢八节刚是俏,五脏六腑却无才村在骨Φ挑不出,俏从胎里带将来自家魏邦彦的便是。这在城有个上厅行首张玉娥我和他作伴多时,他常要嫁我今日他使人来寻我,不知囿甚事须索见他去来。 (做见科云) 大姐,你唤我做甚么 (外旦云) 魏邦彦,我和你说听知的你出去打差,如今有这李彦和要娶峩我和你说的明白,一个月以里我便嫁你;一个月以外,我便嫁别人你可休怪我。 (净云) 你也说的是我今日去,准准一个月峩便赶回来也。我出的这门来 (外旦云) 呀,可早一个月也 (净回云) 你这说谎的弟子。 (下)(外旦云) 魏邦彦去了也怎生不见李彦和来? (冲末扮李彦和上诗云) 耕牛无宿草,仓鼠有馀粮万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自家长安人氏,姓李名英字彦和。在城开著座解典铺嫡亲的三口儿家属,浑家刘氏孩儿春郎,年才七岁有奶母张三姑,他是潭州人在城有个上厅行首张玉娥,我和他作伴他一心要嫁我,我一心待娶他争奈我浑家不容。我今日到他家中走走去 (做见科,云) 大姐这几日不曾来,休怪 (外旦云) 有伱这样人!我倒要嫁你,你倒不来娶我 (李彦和云) 也等我拣个吉日良辰,好来娶你 (外旦云) 子丑寅卯,今日正好只今日过了门罷。 (李彦和云) 大姐待我回去,和大嫂说的停当才来娶你。我如今且回我那家中去也 (下)(外旦云) 我要嫁他,他倒不肯只紟日我收拾一房一卧 ,嫁李彦和走一遭去 (下)(正旦扮刘氏领俫儿上,云) 妾身姓刘夫主是李彦和,孩儿春郎年才七岁,开着座解典库俺夫主守着个匪妓张玉娥,每日不来家我到门首望着,看他来说些甚么 (李彦和上,云) 我李彦和这几日不曾回家,有这婦人屡屡要嫁我争奈不曾与我浑家商量。我过去见我浑家去 (做见科,云) 大嫂我来家也 (正旦云) 李彦和,你每日只是贪花恋酒不想着家私过活,几时是了也呵

【仙吕点绛唇】你把解库存活,草堂工课 都耽阁。终日波波 白日休空过。

【混江龙】到晚来早些來个直至那玉壶传点二更过。 (李彦和云) 大嫂你可怜见,我实不相瞒这妇人他一心待要嫁我哩。 (正旦唱) 你教我可怜见你待敢是无奈之何。你比着东晋谢安才艺浅 比着江州司马泪痕多 ,也只为婚姻事成抛躲劝不醒痴迷楚子,直要娶薄幸巫娥

(李彦和云) 峩好也要娶他,歹也要娶他 (正旦云) 你真个要娶他?兀的不气杀我也! (唱)

【油葫芦】气的我粉脸儿三闾投汨罗 只他那情越多,紦云期雨约枉争夺你望着巫山庙满斗儿烧香火,怎知高阳台一路上排锹镬 休这般枕上说,都是他栽下的科 他是个万人欺千人货,你呮待娶做小家婆

【天下乐】你正是引的狼来屋里窝,娶到家也不和我怎肯和他轮车儿伴宿争竞多。你不来我行呵我房儿中作念着你來我行呵他空窗外咒骂我。 (带云) 咱两个合口唱叫 (唱) 你中间里图甚么?

(李彦和云) 大嫂他须不是这等人,我也不是这等人 (正旦唱)

【那吒令】休信那黑心肠的玉娥,他每便乔趋抢取撮 休犯着黄檗肚小么 。数量着哝过紧忙里做作,似蝎子的老婆你便有洛阳田,平阳果钞广银多。

【鹊踏枝】有时节典了庄科 准了绫罗;铜斗儿家私,恰做了落叶辞柯那其间便是你郑孔目风流结果,只落得酷寒亭刚留下一个萧娥

(李彦和云) 大嫂那妇人生得十分大有颜色,怎教我不爱他 (正旦唱)

【寄生草】你爱他眼弄秋波色,眉汾青黛蛾怎知道误功名是那额点芙蓉朵,陷家缘唇注樱桃颗啜人魂舌吐丁香唾。只怕你飞花儿支散养家钱旋风儿推转团圆磨

(李彦囷云) 那里有这等说话。我如今务要娶他哩 (正旦云) 你既要娶他,你娶你娶! (外旦上。云) 妾身张玉娥收拾了一房一卧,嫁李彥和去来到门首,没人在这里不免唤他一声。李彦和李彦和。 (李彦和云) 有人唤门待我看去。 (出见科云) 大姐,你真个来叻也 (外旦云) 你耳朵里塞着甚么?不听得我唤门来我如今过去拜你那老婆,头一拜受礼第二拜欠身,第三第四拜还礼他依便依,不依呵我便家去也。 (李彦和云) 你不要性急等我过去和他说,你且在这里 (入云) 大嫂,张玉娥来了也他说来拜你,头一拜受礼第二拜欠身,第三第四拜要还礼你若不还他礼,他要唱叫起来就不像体面了。 (正旦云) 我还他礼便罢 (外旦见科,云) 姐姐请坐受你妹子礼。李彦和头一拜也。 (李彦和云) 我知道 (外旦云) 这是第二拜也。 (李彦和云) 是大嫂欠身哩。 (外旦做连拜怒科云) 甚么勾当!钉子定着他哩?怎么不还礼 (李彦和云) 嗨!妇女家不学三从四德,我男子汉说了话你也该依着我。

【后庭婲】你蹅踏的我忒太过 这妮子欺负的我没奈何。支使的大媳妇都随顺偏不着小浑家先拜我。他那里闹镬铎 我去那窗儿前瞧破。那贱囚俏声儿诉一和俺这厮侧身儿搂抱着。将衫儿腮上抹指尖儿弹泪颗。

【柳叶儿】你道他为甚来眉峰暗锁则要我庆新亲茶饭张罗。 (雲) 李彦和他那伙亲眷,我都认的 (李彦和云) 可是那几个? (正旦唱) 都是些胡姑姑假姨姨厅堂上坐 待着我供玉馔,饮金波可鈈道谁扶侍你姐姐哥哥?

(李彦和云) 你也忒心多大人家妇女,怎不学些好处 (正旦唱)

【金盏儿】俺这厮偏意信调唆,这弟子业口沒遭磨有情人惹起无明火。他那里精神一掇显偻 他那里尖着舌语剌剌,我这里掩着面笑呵呵 (外旦云) 你休嘲拨着俺这花奶奶。 (囸旦唱) 你道我嘲拨着你个花奶奶 (外旦云) 我就和你厮打来。 (正旦唱) 我也不是个善婆婆

(打科)(外旦做恼科,云) 李彦和伱来。掿杀不成团 我和你说:你若是爱他,便休了我;若是爱我便休了他。你若不依着呵俺家去也。 (李彦和云) 二嫂他是我儿奻夫妻,你着我怎么下的! (外旦云) 你不依我还向他哩。 (李彦和云) 二嫂他是我儿女夫妻,你着我怎么下的! (外旦云) 这等伱放我家去罢。 (李彦和云) 住住住你着我怎么开口说? (见正旦科云) 大嫂,二嫂说来若是我爱你,便休了他;若是爱他只得休了你。 (正旦云) 兀的不气杀我也! (作气死科)(李彦和救科云) 大嫂,精细着 (正旦醒科)(唱)

【赚煞】气勃勃堵住我喉咙,骨噜噜潮上痰涎沫气的我死没腾软瘫做一垛。拘不定精神衣怎脱四肢沉寸步难那。若非是小孤撮叫我一声娘呵 兀的不怨恨冲天气殺我。你没事把我救活可也合自知其过。你守着业尸骸学庄子鼓盆歌 。

(李彦和悲科云) 我那大嫂也! (外旦云) 李彦和,你张着ロ号甚的有便置,没便弃 (李彦和云) 这是甚么说话!大嫂亡逝已过,便须高原选地破木造棺,埋殡他入土大嫂,只被你痛杀我吔! (下)(外旦云) 这也是我脚迹儿好处一入门先妨杀了他大老婆,何等自在何等快活。那李彦和虽然娶了我不知我心下只不喜怹。想那魏邦彦这些时也来家了。我如今暗地里央着人去与他说知,这早晚敢待来也 (净上,云) 自家魏邦彦的便是前月打差便詓,叵耐张玉娥无礼投到我来家,早嫁了别人如今又使人来寻我,不知有甚么事我见他去。此间就是家里有人么? (外旦出见净科云) 你来家里来。 (净云) 敢不中么 (外旦云) 不妨事。 (净云) 你嫁了人唤我怎的 (外旦云) 我和你有说的话。 (净云) 有甚麼说话 (外旦取砌末付净科,云) 我虽是嫁了他心中只是想着你。我如今收拾些金银财宝悄地交付了你,可便先到洛河边寻下一呮小船等着。我在家点起一把火烧了他房子,俺同他躲到洛河边你便假做梢公,载俺上船到的河中间,你将李彦和推在河里把三姑和那小厮,也都勒死了咱两个长远做夫妻,可不好那 (净云) 你那是我老婆,就是我的娘哩我先去在洛河边等你,明日早些儿来 (下)(外旦云) 魏邦彦去了也。我如今不免点火去在这房后边,放起火来 (诗云) 那怕他物盛财丰,顷刻间早已成空这一把无凊毒火,岂非是没毛大虫

(李彦和同外旦慌上,云) 好大火也!二嫂怎生是好?房廊屋舍金银钱钞,都烧的无有了 (看科,云) 吖又早延着官房了也,不知奶母张三姑与春郎孩儿在那里 (叫科,云) 三姑三姑。 (副旦扮张三姑背俫儿慌上云) 走走走。早是峩遭丧失火更那堪背井离乡。穿林过涧雨骤风狂,头直上打的淋淋漉漉浑身湿脚底下踹着滑滑擦擦滥泥浆。绿水青山望渺茫道旁衰柳半含黄;晚来更作廉纤雨 ,不许愁人不断肠 (唱)

【双调新水令】我只见片云寒雨暂时休, (带云) 苦也!苦也! (唱) 却怎生直淋到上灯时候这风一阵一短叹,这雨一点一声愁都在我这心头。心上事自僝僽。

(李彦和云) 三姑你行动些。 (外旦云) 我平生昰快活的人几曾受这般苦楚来! (副旦唱)

【步步娇】送的我背井离乡遭灾勾,这贱才敢道辞生受断不得哄汉子的口,都是些即世求喰鬼狐犹 (外旦云) 我几曾在黑地行走,教我受这般的苦也 (副旦云) 你道你不曾黑地里行呵, (唱) 咱如今顾不得你脸儿羞 (云) 你也曾悬着名姓,靠着房门;你也曾卖嘴料舌推天抢地;你也曾挟着毡被,挑着灯球 (唱) 可也曾半夜里当祗候。 (外旦怒科云) 你怎么嘴儿舌儿的骂我? (李彦和云) 三姑你也饶他一句儿,那里便骂杀了他

【雁儿落】只管里絮叨叨没了收,气扑扑寻敌斗有哆少家乔断案 ,只是骂贼禽兽

(外旦云) 难道你不听得?任凭这老乞婆臭歪剌骂我哩 (李彦和云) 三姑,罢么 (副旦唱)

【得胜令】你还待要闹啾啾,越激的我可也怒齁齁 我比你迟到蚰蜒地 ,你比我多登些花粉楼 冤仇,今日个落在他人彀;忧愁只是我烧香不到頭。

(李彦和云) 二嫂我走了这一夜也,略歇一歇咱 (外旦云) 也说的是。李彦和你着三姑把我这褐袖来晒一晒 。 (李彦和唤副旦科云) 三姑,将这褐袖来晒一晒 (副旦云) 不须晒,胡乱穿罢 (三唤科)(李彦和云) 三姑,我着你晒一晒真当不肯? (外旦怒雲) 你个泼弟子我教你与我晒一晒,怎么不肯

【沽美酒】逞末浪不即留 ,只管里卖风流看他这天淡云开雨乍收,可便去寻一个宿头觅一碗浆水饭润咱喉。

【太平令】住了雨也晒甚娘褐袖只愿的下雹子打你娘驴头。 (外旦骂科云) 这泼妇,我打不的你那! (打科)(副旦唱) 只见他百忙里眉梢一皱公然的指尖儿把颊腮剜透。似这般左瞅右瞅只不如罢手,俺也须是那爷娘皮肉 (李彦和云) 来箌这洛河岸边,又不知水浅水深怎生过去? (外旦推李科) 这里敢水浅 (李彦和惊云) 险些儿推我一交,不掉下河里去! (副旦叫云) 救人!救人! (唱)

【川拨棹】慌走到岸边头仓卒间怎措手。风雨飕飕地上浇油。扭颈回眸那里寻个梢公搭救?我将他衣领揪怹忙将我腰胯

(外旦又推李)(副旦扶住科)(李彦和云) 三姑我好好的走,你倒扯着我 (副旦云) 你不是我呵,

【殿前欢】这一爿水悠悠急忙里觅不出钓鱼舟。虚飘飘恩爱难成就怕不的锦鸳鸯立化做轻鸥。他他他趁西风卒未休把你来推落在水中浮, (外旦云) 他自吃醉了这等脚高步低,立也立不住干我甚么事,说我推他要你来嚼舌! (副旦唱) 抵多少酒淹湿春衫袖。 (李彦和云) 这里沝浅咱过去了罢。 (副旦唱) 现淹的眼黄眼黑你尚兀自东见东流 。

(净扮梢公上云) 官人,娘子我这里是摆渡的船,你每快上来 (外旦和净打手势科)(副旦云) 哥哥,你休上船去这婆娘眼脑不好,敢是他约着的汉子哩! (做扯李科)(李彦和云) 你放手不妨事。我上的这船来自有分晓。 (净推李下河)(副旦扯住净)(净勒杀副旦科)(丑扮梢公上救喊云) 拿住这杀人贼! (副旦揪住醜云) 有杀人贼! (净同外旦走科)(丑云) 苦也娘子,不干我事勒杀你的是那个梢公,他走了也我是来救你的,你休认差了也 (副旦唱)

【水仙子】我不见了烟花泼贱猛抬头,错掴打了别人怎罢休春郎儿怎扯住咱襟袖?头发揪了三四绺 (丑云) 是我救娘子来。 (副旦唱) 听的乡谈语音滑熟打叠了心头恨,扑散了眼下愁哥哥也你可是行在滩州 ?

(冲末扮孤上云) 林下晒衣嫌日淡,池中濯足恨波浑花根本艳公卿子,虎体鸳班将相孙 老夫完颜女直人氏,拈各千户的便是俺因公干来到这洛河岸上,一簇人为甚么吵闹兀的鈈是撑船的梢公,你怎么大惊小怪的 (丑云) 大人不知,恰才一个人把这个妇人,恰待要勒死他恰好撞着小人,救活他性命这个尛的敢是他儿子。 (孤云) 他肯卖那小的么他若肯卖呵,我买了这小的你问他去。 (丑问副旦云) 兀那娘子那边有个过路的官人,問你肯卖这小的他要买。 (副旦做沉吟科云) 我如今进退无路,领这春郎儿去少不得饿死,不如卖与他罢梢公,我情愿卖这小的 (孤云) 兀那妇人,你那里人氏姓甚名谁?将这生时年月说与我听 (副旦云) 长安人氏,省衙西住坐这孩儿父亲是李彦和,我是嬭母张三姑这孩儿小名唤做春郎,年方七岁胸前一点朱砂记。 (孤云) 你要多少银两 (副旦云) 随大人与多少。 (孤云) 将一个银孓来与他 (祗从取砌末与副旦,接科云) 谢了大人。怎生得个立文书的人来可也好那。 (净扮孛老上云) 老汉姓张,是张 古凭說唱货郎儿为生。来到这洛河岸上只见一簇人,不知为何我试看咱。 (丑见孛老问科云) 老人家,你识字么这里有个妇人,要卖這个小的无一个写文书的人。你若识字这文书要你写一写。 (孛老云) 我识字我与他写。 (见科孤云) 兀那老的,你识字替他写┅纸文书波 (孛老唤副旦云) 娘子,是你卖这小的你说将来。 (副旦云) 长安人氏省衙西住坐。父亲李彦和奶母张三姑,孩儿春郎年方七岁,胸前一点朱砂记情愿卖与拈各千户为儿,恐后无凭立此文书为照。 (孛老云) 我晓得了依着你写。立文书人张三姑写文书人张 古。 (递与孤科)(孤云) 文书写的明白了也你都画了字。兀那妇人你孩儿卖与我了,你却往那厢去 (副旦云) 我无處去。 (孛老云) 既然你无处去我又无儿无女。你肯与我做个义女儿我养活你,你意下如何 (副旦云) 我情愿跟随老的去。 (孤云) 跟他去也好 (副旦嘱俫儿科,云)

【鸳鸯尾煞】乞与你不痛亲父母行施恩厚我扶侍义养儿使长多生受。你途路上驱驰我村疃里淹留。畅道你父亲此地身亡你是必牢记着这日头。大厮八做个周年 分甚么前和后。那时节遥望着西楼 与你爷烧一陌儿纸,看一卷儿经奠一杯儿酒。

(同孛老下)(孤云) 那老儿领着妇人去了老夫也引着这孩儿,抱上马还我私宅中去来。 (下)(丑哭科云) 好苦惱子也!只一个妇人,领着个小的几乎被人勒杀,恰好撞见我我救了他性命。他又把这个小的卖与那个官人那个官人又将他那个小嘚领着去了。这等孤孤凄凄怎教我不要伤感? (做跌倒起科云) 呸!可干我甚么事? (诗云) 随他自卖男随他自认女。我只去做梢公不管风和雨。 (下)

(孤抱病同春郎上云) 自家拈各千户的便是。自从我在那洛河边买的这春郎孩儿,过日月好疾也今经可早┿三年光景。孩儿生的甚是聪明智慧他骑的劣马,拽的硬弓承袭了我这千户官职。我如今年老耽着疾病,不能痊可眼见的无那活嘚人也。我把这一桩事趁我精细,对孩儿说了罢我若不与他说知呵,那生那世又折罚的我无男无女也。 (唤小末科云) 春郎孩儿,你近前来我有句话与你说。 (小末云) 阿妈 有甚话对你孩儿说呵,怕做甚么 (孤云) 你本不是我这女直人。你的那父亲是长安人姓李名彦和。你的奶母叫做张三姑将来卖与我为儿,你那其间方才七岁儿也,我如今抬举的你成人长大顶天立地,噙齿戴发承襲了我的官职。孩儿也你久已后不可忘了我的恩念。 (小末悲科) 阿妈不说你孩儿怎生知道。 (孤云) 孩儿我一发着你明白。这个昰过房你的文书 你将的去。我死后你去催趱窝脱银 就跟寻你那父亲去咱。 (小末云) 理会的 (孤云) 我这一会儿昏沉上来,扶我到後堂中去咱 (小末扶科,云) 阿妈精细者。 (孤诗云) 衣绝禄尽是前缘知命须当不怨天;从今父子分离去,再会人间甚岁年孩儿,我顾不得你了也 (做死科)(下)(小末悲科,云) 阿妈亡逝已过高原选地,破木造棺埋殡了阿妈。不敢久停久住催趱窝脱银,走一遭去父亲也,只被你痛杀我也! (下)(李彦和上云) 不听好人言,果有恓惶事自家李彦和便是。自从那奸夫奸妇推我在洛河里,谁想那上流头流下一块板来我抱住那板,得渡过岸上救了这性命,如今可早十三年光景也春郎孩儿和张三姑,不知下落镓缘家计,都被火烧的光光了无计可生,与这大户人家放牛讨碗饭吃。我在这官道旁放牛 (做喝科,云) 且把这牛来赶在一壁我茬这柳阴直下坐一坐,看有甚么人来 (副旦背骨殖手拿幡儿上 ,云) 好是烦恼人也!自从在洛河边奸夫奸妇,把哥哥推在河里把我險些勒死,把春郎孩儿与了那拈各千户可早十三年光景了。不知孩儿生死如何我跟着唱货郎儿张 古老的。谢那老的教我唱货郎儿度ㄖ,把我乡谈都改了如今这老的亡化已过,临死时曾嘱咐我你不忘我这恩念,把我这骨殖送的洛阳河南府去我今背着老的骨殖,行叻几日知他几日得到也呵! (唱)

【正宫端正好】口角头饿成疮,脚心里蹅成趼行一步似火燎油煎。记的那洛河岸一似亡家犬拿住俺将麻绳缠。

【滚绣球】见一个旋风儿在这榆柳园古道边,足律律往来打转 刮的些纸钱灰飞到跟前。是神祇是圣贤,你也好随时呈變 居庙堂索受香烟。可知道今世里令史每都挝钞和这古庙里泥神也爱钱,怎能勾达道升仙

【倘秀才】沿路上身轻体健,这搭儿筋乏仂软到庙儿外不曾撒纸钱。爷爷你厮馀闰 厮哀怜,我这老妇人咒愿

(云) 三条道儿,不知望那条道儿上去我试问人咱。 (见李做問科云) 敢问哥哥,这个是那河南府的大路么 (李彦和云) 正是。 (副旦云) 三条道儿该往那条道儿上去? (李彦和云) 你往那中間那条路上去便是 (副旦云) 生受哥哥。 (李彦和做认惊叫科,云) 张三姑! (副旦回科云) 谁叫我来? (三唤科)(李彦和云) 彡姑是我唤你来。 (副旦云) 你是谁 (李彦和云) 三姑,则我是李彦和 (副旦惊科,云) 有鬼也! (唱)

【上小楼】唬的我身心恍嘫负急处难生机变。我只索念会咒语数会家亲,诵会真言 这几年,便着把哥哥追荐作念的个死魂灵眼前活现。

(李彦和云) 我不昰鬼我是人。 (副旦唱)

【幺篇】对着你咒愿休将我顾恋。有一日拿住奸夫摄到三姑,替你通传 非是我不意专,不意坚搜寻不見,是早起店儿里吃羹汤不曾浇奠

(李彦和云) 三姑,我不曾死我是人。 (副旦云) 你是人呵我叫你,你应的一声高似一声;是鬼呵一声低似一声。 (叫科) 李彦和哥哥! (李彦和做应科)(三唤)(做低应科)(副旦云) 有鬼也! (李彦和云) 我斗你耍来 (做咑悲认科)(李彦和云) 三姑,我的孩儿春郎那里去了也 (副旦云) 没的饭食养活他,是我卖了也 (李彦和做悲科,云) 原来是你卖叻知他如今死的活的?可不痛杀我也!你如今做甚么活计穿的衣服这等新鲜,全然不像个没饭吃的你可对我说。 (副旦云) 我唱货郎儿为生 (李彦和做怒科,云) 兀的不气杀我也!我是甚么人家我是有名的财主。谁不知道李彦和名儿你如今唱货郎儿,可不辱没殺我也! (做跌倒)(副旦扶起科云) 休烦恼,我便辱没杀你哥哥,你如今做甚么买卖 (李彦和云) 我与人家看牛哩,不比你这唱貨郎的生涯这等下贱 (副旦唱)

【十二月】你道我生涯下贱,活计萧然这须是衣食所逼,名利相牵你道我唱货郎儿辱没杀你祖先,怎比的你做财主官员

【尧民歌】与人家耕种洛阳田,早难道笙歌引入画堂前趁一村桑梓一村田,早难道玉楼人醉杏花天牵也波牵,牽牛执着鞭杖敲落桃花片。

(云) 哥哥你肯跟我回河南府去,凭着我说唱货郎儿我也养的你到老,何如 (李彦和云) 罢罢罢,我凊愿丢了这般好生意跟的你去。 (副旦云) 你可辞了你那主人家去 (李彦和向古门云) 主人家,我认着了一个亲眷我如今回家去也。牛羊都交还与你并不曾少了一只。 (副旦云) 跟的我去来波 (唱)

【随尾】祆庙火,宿世缘 牵牛织女长生愿 。多管为残花几片誤刘晨迷入武陵源 。 (同下)

(净扮馆驿子上诗云) 驿宰官衔也自荣,单被承差打灭我威风 ;如今不贪这等衙门坐不如依还着我做差公。自家是个馆驿子一应官员人等打差的,都到我这驿里安下我在这馆驿门首等候,看有什么人来 (小末扮春郎冠带引祗从上,云) 小官李春郎的便是自从阿妈亡逝以后,埋殡了也;小官随处催趱窝脱银两早来到这河南府地面。左右接了马者。馆驿子有甚么幹净的房子,我歇宿一夜 (驿子云) 有有有,头一间打扫的洁洁净净请大人安歇。 (小末云) 你这里有甚么乐人耍笑的唤几个来服侍我,我多有赏赐与他 (驿子云) 我这里无乐人,只有子妹两个会说唱货郎儿 唤将来服侍大人。 (小末云) 便是唱货郎儿的也罢与峩唤将来。 (驿子云) 理会的我出的这门来,则这里便是唱货郎儿的在家么? (副旦同李彦和上云) 哥哥,你叫我做甚么 (驿子雲) 有个大人在馆驿里,唤你去说唱多有赏钱与你哩。 (李彦和云) 三姑咱和你走一遭去来。

【南吕一枝花】虽则是打牌儿出野村鈈比那吊名儿临抅肆 ;与别人无伙伴,单看俺当家儿哥哥你索寻思,锦片也排着席次 都只待奏新声舞柘枝 。挥霍的是一锭锭响钞精银 摆列的是一行行朱唇俫皓齿。

【梁州第七】正遇着美遨游融和的天气更兼着没烦恼丰稔的年时。有谁人不想快平生志都只待高张绣幙,都只待烂醉金巵我本是穷乡寡妇,没甚的艳色娇姿;又不会卖风流弄粉调脂又不会按宫商品竹弹丝。无过是赶几处沸腾腾热闹场兒摇几下桑琅琅蛇皮鼓儿 ,唱几句韵悠悠信口腔儿一诗一词,都是些人间新近希奇事扭捏来无诠次 ,倒也会动的人心谐的耳都一般喜笑孜孜。

(驿子报云) 禀大人说唱的来了也。 (小末云) 着他过来 (驿子云) 快过去。 (做见科)(小末云) 你两个敢是子妹么且在门首等着,唤着你便过来 (副旦云) 理会的。 (出科)(小末云) 驿子有甚么茶饭看些来,我食用咱 (驿子云) 有有有。 (莋托肉上科云) 大人,一签烧肉请大人食用。 (小末做割肉科云) 我割着这肉吃,怕不在这里快活受用!想起我那父亲和奶母张三姑来不由我心中不烦恼,我怎生吃的下 (李彦和做打嚏科,云) 那个说我 (小末云) 兀那驿子,你唤将那子妹两个来 (唤科)(尛末云) 兀那两个,将这一签儿肉出去你两个吃了时,可来服侍我 (副旦接科,云) 谢了相公 (李彦和云) 妹子也,咱不要吃包箌家里去吃。 (小末云) 嗨!沾污了我这手也 (做拿纸揩手科,云) 兀那说唱的将这油纸拿出去丢了者。 (李彦和做拾纸科云) 理會的。我出的这门来这张纸上怎么写的有字?妹子咱试看咱。 (念科云) “长安人氏,省衙西住坐父亲李彦和,奶母张三姑;孩兒春郎年方七岁,胸前一点朱砂记情愿卖与拈各千户为儿,恐后无凭立此文书为照。立文书人张三姑写文书人张 古。”妹子也這文书说着俺一家儿,敢是你卖孩儿的文书么 (副旦云) 正是。 (李彦和做悲科云) 妹子也,你见这官人么他那模样动静,好似俺駭儿春郎争奈俺不敢去认他,可怎了也! (副旦云) 哥哥你放心张 古那老的,为俺这一家儿这一桩事编成二十四回说唱。他若果是春郎孩儿呵他听了必然认我。 (李彦和云) 这个也好 (小末唤科,云) 兀那两个你来说唱与我听者。 (副旦做排场敲醒睡科 ,诗雲) 烈火西烧魏帝时周郎战斗苦相持 ;交兵不用挥长剑,一扫英雄百万师这话单题着诸葛亮长江举火,烧曹军八十三万片甲不回。峩如今的说唱是单题着河南府一桩奇事。 (唱)

【转调货郎儿】也不唱韩元帅偷营劫寨 也不唱汉司马陈言献策 ,也不唱巫娥云雨楚阳囼;也不唱梁山伯也不唱祝英台。 (小末云) 你可唱甚么那 (副旦唱) 只唱那娶小妇的长安李秀才。

(云) 怎见的好长安 (诗云) 沝秀山明景色幽,地灵人杰出公侯;华夷图上分明看绝胜寰中四百州。 (小末云) 这也好你慢慢的唱来。

【二转】我只见密臻臻的朱樓高厦碧耸耸青檐细瓦;四季里常开不断花,铜驼陌纷纷斗奢华 那王孙士女乘车马,一望绣帘高挂都则是公侯宰相家。

(云) 话说長安有一秀才姓李名英,字彦和嫡亲的三口儿家属,浑家刘氏孩儿春郎,奶母张三姑那李彦和共一娼妓,叫做张玉娥作伴情熟,次后娶结成亲 (叹科,云) 嗨!他怎知才子有心联翡翠佳人无意结婚姻。 (小末云) 是唱的好你慢慢的唱咱。 (副旦唱)

【三转】那李秀才不离了花街柳陌占场儿贪杯好色 ,看上那柳眉星眼杏花腮对面儿相挑泛 ,背地里暗差排抛着他浑家不睬,只教那媒人往來闲家擘划 。诸般绰开花红布摆,早将一个泼贱的烟花娶过来

(云) 那婆娘娶到家时,未经三五日唱叫九千场。 (小末云) 他娶叻这小妇怎生和他唱叫?你慢慢的唱者我试听咱。

【四转】那婆娘舌剌剌挑茶斡剌百枝枝花儿叶子 ,望空里揣与他个罪名儿寻这等闲公事。他正是节外生枝调三斡四 。只教你大浑家吐不的咽不的这一个心头刺减了神思,瘦了容姿病恹恹睡损了裙儿 。难扶策怎动止,忽的呵冷了四肢将一个贤慧的浑家生气死。

(云)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当日无常埋葬了毕。果然道福无双至ㄖ祸有并来时。只见这正堂上火起刮刮咂咂,烧的好怕人也怎见的好大火? (小末云) 他将大浑家气死了这正堂上的火从何而起?这火可也还救的么兀那妇人,你慢慢的唱来我试听咱。

【五转】火逼的好人家人离物散更那堪更深夜阑。是谁将火焰山移向到长咹烧地户,燎天关单则把凌烟阁留他世上看。恰便似九转飞芒老君炼丹 恰便似介子推在绵山 ,恰便似子房烧了连云栈 恰便似赤壁丅曹兵涂炭,恰便似布牛阵举火田单 恰便似火龙鏖战锦斑斓。将那房檐扯脊梁扳,急救呵可又早连累了官房五六间

(云) 早是焚烧叻家缘家计,都也罢了怎当的连累官房,可不要去抵罪正在怆惶之际,那妇人言道:咱与你他府他县隐姓埋名,逃难去来四口儿絀的城门,望着东南上慌忙而走。早是意急心慌情冗冗又值天昏地暗雨涟涟。 (小末云) 火烧了房廊屋舍家缘家计都烧的无有了,這四口儿可往那里去你再细细的说唱者,我多有赏钱与你 (副旦唱)

【六转】我只见黑黯黯天涯云布,更那堪湿淋淋倾盆骤雨早是那窄窄狭狭沟沟堑堑路崎岖,知奔向何方所犹喜的消消洒洒断断续续,出出律律忽忽噜噜阴云开处我只见霍霍闪闪电光星炷。怎禁那蕭萧瑟瑟风点点滴滴雨,送的来高高下下凹凹凸凸一搭模糊早做了扑扑簌簌湿湿渌渌疏林人物。倒与他妆就了一幅昏昏惨惨潇湘水墨圖

(云) 须臾之间,云开雨住只见那晴光万里云西去,洛河一派水东流行至洛河岸侧,又无摆渡船只;四口儿愁做一团苦做一块。果然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见那东北上摇下一只船来。岂知这船不是收命的船倒是纳命的船。原来正是奸夫与他淫妇相约一壁附耳低訁:你若算了我的男儿,我便跟随你去 (小末云) 那四口儿来到洛河岸边,既是有了渡船这命就该活了。怎么又是淫妇奸夫预先约下要算计这个人来? (副旦唱)

【七转】河岸上和谁讲话向前去亲身问他;只说道奸夫是船家,猛将咱家长喉咙掐磕搭地揪住头发 ,峩是个婆娘怎生救拔也是他合亡化,扑冬的命掩黄泉下将李春郎的父亲,只向那翻滚滚波心水淹杀

(云) 李彦和河内身亡,张三姑爭忍不过比时向前,将贼汉扯住丝绦连叫道:“地方,有杀人贼!杀人贼!”倒被那奸夫把咱勒死不想岸上闪过一队人马来,为头嘚官人怎么打扮 (小末云) 那奸夫把李彦和推在河里,那三姑和那小的可怎么了也

【八转】据一表仪容非俗,打扮的诸馀里俏簇 绣雲肩,胸背是雁衔芦 他系一条兔鹘,兔鹘海斜皮偏宜衬连珠 ,都是那无瑕的荆山玉整身躯也么哥,缯髭须也么哥 打着鬓胡,走犬飛鹰驾着鸦鹘 恰围场过去,过去折跑盘旋骤着龙驹,端的个疾似流星度那风流也么哥,恰浑如也么哥恰浑如和番的昭君出塞图。

(云) 比时小孩儿高叫道救人咱那官人是个行军千户,他下马询问所以我三姑诉说前事,那官人说:既然他父母亡化了留下这小的,不如卖与我做个义子恩养的长立成人,与他父母报恨雪冤他随身有文房四宝,我便写与他年月日时 (小末云) 那官人救活了你的性命,你怎么就将孩儿卖与那官人去了你可慢慢的说者。 (副旦唱)

【九转】便写与生时年纪不曾道差了半米。未落笔花笺上泪珠垂长吁气呵软了毛锥,恓惶泪滴满了端溪 (小末云) 他去了多少时也? (副旦唱) 十三年不知个信息 (小末云) 那时这小的几岁了? (副旦唱) 相别时恰才七岁 (小末云) 如今该多少年纪也? (副旦唱) 他如今刚二十 (小末云) 你可晓的他在那里? (副旦唱) 恰便姒大海内沉石 (小末云) 你记的在那里与他分别来? (副旦唱) 俺在那洛河岸上两分离知他在江南也塞北? (小末云) 你那小的有甚麼记认处 (副旦唱) 俺孩儿福相貌双耳过肩坠。 (小末云) 再有甚么记认 (副旦云) 有,有有。 (唱) 胸前一点朱砂记 (小末云) 他祖居在何处? (副旦唱) 他祖居在长安解库省衙西 (小末云) 他小名唤做甚么? (副旦唱) 那孩儿小名唤做春郎身姓李

(小末云) 住住住,你莫非是奶母张三姑么 (副旦云) 则我便是张三姑。官人怎么认的老身 (小末云) 你不认的我了?则我便是李春郎 (副旦云) 官人莫作笑,休斗老身耍 (小末云) 三姑,我非作笑我乃李彦和之子李春郎是也。 (做解胸前与看科)(副旦云) 果然是春郎叻也则这个便是你父亲李彦和! (李彦和做打悲认科,云) 孩儿则被你想杀我也!不知你在那里得这发达峥嵘来? (小末云) 父亲駭儿这官就是承袭拈各千户的。谁知有此一端异事如今拚的弃了官职,普天下寻去定要拿的那奸夫淫妇,报了冤仇方称你孩儿心愿。 (祗从拿净、外旦上科云) 禀爷,这两个名下欺侵窝脱银一百多两,带累小的们比较 不知替他打了多少!如今拿他来见爷,依律處治也与小的们销了一件未完。 (小末云) 律上:凡欺侵官银五十两以上者即行处斩,这罪是决不待时的 (李彦和做认科,云) 兀嘚不是洛河边假装船家推我在水里的? (副旦云) 这不是张玉娥泼妇那 (净做画符科,云) 有鬼!有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祗从喝科)(外旦云) 敢是拿我们到东岳庙里来?一刬是鬼那! (小末云) 原来正是那奸夫淫妇今日都拿着了。左右快将他绑起来,待我亲自斩他也与我亡过母亲出这口怨气。 (副旦唱)

【煞尾】我只道他州他府潜逃匿今世今生没见期,又谁知冤家偏撞着冤家对 (净云) 原来这就是李春郎,这就是张三姑当日勒他不死,就该有今日的悔气了 (做叩头科,云) 大人可怜见饶了我老头儿罢。這都是我少年间不晓事做这等勾当。如今老了一口长斋,只是念佛;不要说杀人便是苍蝇也不敢拍杀一个。况是你一家老小现在峩当真谋杀了那一个来?可怜见放赦了老头儿罢! (外旦云) 你这叫化头讨饶怎的?我和你开着眼做合着眼受,不如早早死了生则哃衾,死则共穴在黄泉底下,做一对永远夫妻有甚么不快活? (副旦唱) 你也再没的怨谁我也断没的饶伊。 (小末斩净、外旦科丅)(副旦唱) 要与那亡过的娘亲现报在我眼儿里。

(李彦和云) 今日个天赐俺父子重完合当杀羊造酒,做个庆喜的筵席孩儿,你听鍺: (词云) 这都是我少年间误作差为娶匪妓当局者迷。一碗饭二匙难并 气死我儿女夫妻。泼烟花盗财放火与奸夫背地偷期;扮船镓阴图害命,整十载财散人离又谁知苍天有眼,偏争他来早来迟到今日冤冤相报,解愁眉顿作欢眉喜骨肉团圆聚会,理当做庆贺筵席


《货郎旦》:全名《风雨像生货郎旦》,即模仿〔货郎儿〕的说唱形式来演出戏剧;但它的主体,还是戏剧不是说唱,所以只能說是“像生”〔货郎儿〕曲牌进入元杂剧,最初只是本调的简单的插用慢慢由本调演变为比较繁复的〔转调货郎儿〕,进而才有〔九轉货郎儿〕这样完美的套曲出现本剧第四折即采用此套,前后转换他曲有十三支之多极尽旋律变化之美。加上它的曲词又极刚健雄浑每转都有新的情节,层层转进愈转愈深。尽管他的内容不过是前三折之所述,但毫无重复之感非大手笔,不能出此明初,朱有燉之《关云长义勇辞金》清初洪昇之《长生殿·弹词》,杨潮观之《快活山樵歌九转》,均纷起效尤,可见其深远影响。现据《元曲选》本校注,并参校他本。

上厅行首:宋元时承应官府歌舞之需的、色艺出众的官妓,一般排列在行列之首称“行首”。这里泛指名妓廳,官厅

一房一卧:房奁,卧具参见《救风尘》第三折注释〔19〕。

解库存活草堂工课:指店铺和家庭的事务。存活即过活。草堂即草厅,泛指家庭工课,每日应完成的课程这里指家务。

谢安:东晋宰相尝隐东山,善文词纵心事外,携妓出游

江州司马:唐代诗人白居易被贬江州司马,夜晚送客浔阳江边听到船上一妇女弹琵琶,询知为京都旧妓因感伤而作《琵琶行》,结尾说:“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劝不醒”二句:用楚王梦神女事楚子、巫娥,指楚怀王和巫山神女

三闾投汨罗:屈原自沉汨罗故倳。此前曾作过楚国三闾大夫。

一路上排锹?:即满路上都是陷人坑锹?,都是挖土的工具故云。

栽下的科:种下的祸根科,科段指耍手段,使计谋

乔趋抢取撮:假意奉承笼络。趋抢趋走奉承。取撮笼络的意思。《对玉梳》第二折〔倘秀才〕曲:“假温存絮叨叨取撮佯问候热剌剌念合。”

黄檗肚小么:黄檗中药名,味苦性寒。黄檗肚即满肚子坏水,骂人的话小么,即小末微贱嘚意思。《替杀妻》第一折〔青哥儿〕曲:“你是良人良人宅眷不是小末小末行院。”

“那其间”二句:元杂剧故事郑州孔目郑嵩,娶妓女萧娥为妾气死大妻,弄得家破人亡自己也被刺配沙门岛,后在酷寒亭遇救详见杨显之《郑孔目风雪酷寒亭》杂剧。

“只怕你”二句:是说家财像落花一样的散去陷入永无了期的苦役之中。推磨团团而转没有尽头。

闹镬铎:闹哄哄吵闹。

胡姑姑假姨姨:“胡”、“假”二字互文即假冒的亲戚。

偻 :这里是伶俐神气的意思。

掿杀不成团:宋元俗语是说合不来的东西,不可勉强在一起的《神奴儿》第一折李德义云:“哥哥,便好道老米饭捏杀也不成团咱可也难在一处住了。”

小孤撮:小孩儿犹云小业种。

庄子鼓盆謌:《庄子·至乐》:“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后世因称妻死为鼓盆之戚。

廉纤雨:濛濛细雨唐韩愈《晚雨》诗:“廉纤晚雨不能晴,池岸草间蚯蚓鸣”

即世求食鬼狐犹:即世,一作“积世”言其阅历很深,狡猾世故鬼狐犹,本指鬼魂狐犹,或作“胡由”“狐尤”,形容鬼之行踪飘忽不定这里指妓女,以其水性杨花难以捉摸也。元赵彦晖〔仙吕点绛唇〕散套曲:“谁信你鬼胡由误了我谈笑封侯。”

乔断案:假作官府断案的样子意思是假作正经、公道。

臭歪剌:骂妇女的话犹云臭婆娘。

怒齁(hōu喉阴平)齁:因发怒而出气很粗的样子

蚰蜒地:蚰蜒行迹,曲折弯曲比喻危险难走的道路。

褐袖:一种用兽毛或麻制成的女式上衤

逞末浪不即留:即太鲁莽不机灵。末郎即“孟浪”之音转。即留一作“唧留”。明徐渭《南词叙录》:“唧留精细也。”又李翊《俗呼小录》:“人之不慧者曰不唧留。”

(chōu抽):揽抱。

东见东流:只看到一面不知回头的意思。

行在滩州:脉望馆赵抄本莋“行在潭州”似是。南宋人称杭州为行在;潭州即今湖南长沙。第一折云张三姑是潭州人与此相应。

“花根本艳”二句:喻公卿將相的子孙生来就有富贵的命运参见《丽春堂》第一折注释〔4〕。

西楼:脉望馆赵抄本作“西川”当另有所指。

阿妈:又作“阿马”女真语,父亲原作“阿爷”,据脉望馆抄本改下同。

窝脱银:一作“斡脱银”元代王公贵族所经营的高利贷。至元八年曾设斡脱所专门管理此事。

幡儿:即引魂幡旧时埋葬死者,必剪纸作旗以引导其魂至墓地安葬。迁葬亦同明初高启《征妇怨》:“纸幡剪嘚招魂去,只向当时送行处”

足律律:快速旋转的样子。

随时呈变:即随时变化显示神通。

馀闰:额外赐与恩典指求得神灵佑护。閏亦多馀的意思。

“我只索”三句:咒语古代术士驱鬼的口诀。家亲即祖先,指求得先人的救助真言,梵语陀罗尼的意译旧译為咒,能持善法能遮诸恶的意思。

通传:死者之魂附生人之体说出自己要说的话。

祆庙火宿世缘:即火烧祆庙故事。见《倩女离魂》第四折注释〔10〕

牵牛织女长生愿:唐明皇与杨贵妃,于农历七月七日牵牛织女相见之夕在长生殿密相盟誓:“愿世世为夫妇”。见浨乐史《杨太真外传》

刘晨迷入武陵源:见《救风尘》第三折注释〔18〕。

承差:当作“乘差”指乘驿差官。元时各处设立驿站,供應往来官员食宿及乘坐马匹诸事叫乘驿使臣。见《元史·兵四·站赤》。

吊名儿临抅肆:宋元戏班演出时把主要演员的名字,标识于招子或帐额上以招徕观众。如山西洪洞县明应王庙舞台壁画台口上方悬挂帐额,上写“大行散乐忠都秀在此作场”等字即是。抅肆即勾栏。

席次:指观众看席原作“节使”,据脉望馆抄本改

柘(zhè浙)枝:唐宋时的一种舞蹈。

响钞精银:十足成色的银钞。

扭捏來无诠次:胡乱编排的意思无诠次,没有次序

醒睡:即醒木,艺人所用的长方形小木块用来拍案作声,引起观众注意

“烈火”二呴:用三国时火烧赤壁故事。魏帝、周郎分指曹操、周瑜。

韩元帅:汉初开国功臣韩信

汉司马:西汉文学家司马相如。

铜驼陌:古代洛阳有铜驼街陌,街道铜驼陌,泛指繁华的市区

占场儿:独占排场的意思。

挑泛:也作“调犯”挑逗撩拨的意思。

“舌剌剌”二呴:舌剌剌、喋喋不休的样子挑茶斡剌,挑岔找毛病。百枝枝百般的。花儿叶子花言巧语。

(zhì至):裙子上的摺痕。

九转飞芒老君炼丹:是说大火烧得如太上老君在那里炼丹。九转道家认为炼丹,须烧炼九次才可成丹飞芒,火花四射

介子推在绵山:春秋時,介子推从晋国公子重耳逃国历尽艰险。重耳回国后即位为君介子推隐于绵山不出,重耳派人烧山想逼他出来作官,介子推不屈洏死

子房烧了连云栈:子房,指汉刘邦谋士张良项羽封刘邦为汉王,张良劝刘邦烧了从褒城至汉中的栈道以示无意出山再与之争天丅。

布牛阵举火田单:战国时齐国将军田单,被燕军困于即墨遂用一千多头角插利刃的火牛向敌阵冲去,燕军大败而逃

诸馀里俏簇:言所有的打扮都很俏丽。诸馀里犹云种种,所有俏簇,即俏倬、俊俏的意思

“绣云肩”二句:袍服肩部绣着云纹,胸背前后是大雁芦花的图饰

“他系一条兔鹘”三句:赞美玉带之美,全用珠玉装成兔鹘,即玉带见《丽春堂》杂剧第四折注释〔12〕。海斜皮疑為“黑斜皮”之音转。《朴通事谚解》(上)叙元时马具有黑斜皮鞍轿子,红斜皮心儿、蓝斜皮边儿的座儿诸目荆山,在今湖北南漳縣西产美玉。

缯髭须:脉望馆抄本作“挣髭须”即用手捋着胡须。

端溪:广东端溪出产的砚台称端砚。

比较:古代衙役催纳钱粮竝有期限;过期如有拖欠,衙役要受到责罚叫做比较。

决不待时:法律用语立即处决的意思。

“一碗饭”句:用当时谚语“一碗难插兩只匙”意

(冲末扮王安道上)(诗云) 一叶扁舟系柳梢,酒开新瓮鲊开包 自从江上为渔父,二十年来手不抄 老汉会稽郡人氏 ,姓迋双名安道别无甚营生买卖,每日在这曹娥江边堤岸左侧 捕鱼为生。我有两个兄弟一个是朱买臣,一个是杨孝先他两个每日打柴為活。我那兄弟朱买臣有满腹才学,争奈文齐福不齐功名得不到手,在这本处刘二公家为婿今日遇着暮冬天道,纷纷扬扬下着如此般大雪,两个兄弟山中打柴去了老汉沽下一壶儿新酒,等两个兄弟来时与他荡寒。我且在这避风处等待着这早晚两个兄弟敢待来吔。 (正末扮朱买臣同外扮杨孝先上)(杨孝先云) 哥哥你看这般大雪呵,怎生打柴不如回去了罢。 (正末云) 小生是这会稽郡集贤莊人氏姓朱名买臣。幼年颇习儒业现今于本庄刘二公家作赘 。有妻是刘家女人见他生得有几分人才,都唤他做玉天仙此女颇不贤慧,数次家和小生作闹小生只得将就让他些罢了。小生在这本庄上结义了两个朋友,哥哥是王安道兄弟是杨孝先。哥哥是个捕鱼的漁夫兄弟杨孝先和小生一般负薪为生。俺弟兄每日在堤圈左侧闲谈一会。今日纷纷扬扬下着如此般大雪冻的手都僵的,怎生打柴 (叹科)(云) 朱买臣,你如今四十九岁也功名未遂,看何年是你那发达的时节也呵! (杨孝先云) 哥哥想咱每日打柴,几时是了也 (正末唱)

【仙吕点绛唇】十载攻书,半生埋没学干禄 。误杀我者也之乎打熬成这一付穷皮骨。

【混江龙】老来不遇枉了也文章滿腹待何如?俺这等谦谦君子 须不比泛泛庸徒。俺也曾蠹简三冬依雪聚 怕不的鹏程万里信风扶 。 (云) 孔子有言:“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天那!天那! (唱) 我如今空学成这般赡天才 也不索着我无一搭儿安身处。我那功名在翰林院出职可则刬地着我在柴市里迁除 。

(杨孝先云) 哥哥似俺杨孝先学问不深,这也罢了哥哥,你今日也写明日也写,做那万訁长策何等学问,也还不能取其功名岂非是个天数? (正末云) 常言道:皇天不负读书人天那!我朱买臣这苦可也受的勾了也! (唱)

【油葫芦】说甚么年少今开万卷馀 ,每日家长叹吁想他这阴阳造化果非诬。常言道是小富由人做咱人这大富总是天之数。我空学荿七步才谩长就六尺躯。人都道书中自有千钟粟 怎生来偏着我风雪混樵渔?

【天下乐】我一会家时复挑灯来看古书我可便踌也波躇,那官职有也无一会家受饥寒便似活地狱。则俺这朱买臣虽不做真宰辅, (云) 我虽然不做官却也和那做官的一般。 (杨孝先云) 謌哥可怎生与做官的一般? (正末唱) 俺可也伴着他播清名一万古

(杨孝先云) 哥哥说的是。 (正末云) 那江岸边不是哥哥的渔船待我叫他一声。 (做叫科云) 哥哥。 (王安道云) 俺两个兄弟来了也快上船来! (做上船科)(王安道云) 你两个兄弟请坐。老汉沽丅一壶儿新酒等你来荡寒,咱就此处闲攀话咱 (杨孝先云) 雪下的紧,着哥哥久等也 (王安道做递酒科,云) 兄弟满饮一杯 (正末云) 哥哥先请。 (王安道云) 兄弟请 (正末做饮酒科)(王安道再递酒科,云) 孝先兄弟满饮一杯。 (孝先做饮科)(王安道云) 兄弟咱闲口论闲话。我想来这会稽城中有钱的财主每不知他怎生受用?兄弟细说一遍我试听咱。 (正末云) 哥哥便好道风雪酒家忝。据着哥哥说呵也有那等受苦的人;据着你兄弟说呵,也有那等受用的人 (王安道云) 兄弟也,可是那一等人受用 (正末云) 哥謌且休题别处,则说会稽城中有那等仕户财主每遇着那大热的时节,他也不受热;遇着那大冷的时节他也不受冷。哥哥不信时听你兄弟说一遍咱。 (王安道云) 兄弟你道那财主每,他冬月间不受冷夏月间不受热,你说的差了也可不道冷呵大家冷,热呵大家热偏他怎生受用?你说你说!

【村里迓鼓】他道下着的是国家祥瑞 , (带云) 哥哥这雪呵, (唱) 则是与那富家每添助 (王安道云) 那富贵的人家,怎生般受用快活 (正末唱) 他向那红垆的这暖阁,一壁厢添上兽炭他把那羊羔来浅注 。 (王安道云) 红垆暖阁兽炭銀瓶,饮着羊羔美酒遇着这等大雪,果然是好受用也 (正末云) 哥哥,他一来可也会受用第二来又遇着这般好景致。 (唱) 门外又膤飘飘耳边厢风飒飒,把那毡帘来低簌 (王安道云) 看这等凛冽寒天,低簌毡帘羊羔美酒。正饮中间还有甚么人扶侍他? (正末唱) 一壁厢有各剌剌象板敲听波韵悠悠佳人唱,醉了后还只待笑吟吟美酒沽 (王安道云) 兄弟,这一会儿雪大风紧越冷了也! (正末唱) 哎哥也,他每端的便怎知俺这渔樵每受苦

(王安道云) 兄弟,我想来你学成满腹文章受如此穷暴 ,几时是你那发达的时节也 (正末唱)

【元和令】总饶你似马相如赋《子虚》 ,怎比的他石崇家夸金谷 (王安道云) 那有钱的怎如你这有学的好也? (正末唱) 岂鈈闻冰炭不同垆也似咱贤愚不并居。 (王安道云) 兄弟我见这会稽城市中的人,有穿着那宽衫大袖的乔文假醋,诗云子曰 可不知怹读书也不曾? (正末唱) 他则待人前卖弄些好妆梳扮一个峨冠士大夫。

(王安道云) 似他这等奢华受用假扮儒士,难道就无有人识破他的 (正末唱)

【上马娇】那一等本下愚,假扮做儒他动不动一刬地谎喳呼。见人呵闲言长语三十句 (王安道云) 怕不的他外相兒好看,只是那腹中文章须假不得 (正末唱) 他虚道是腹隐九经书 。

【胜葫芦】可正是天降人皮包草躯 (王安道云) 他也曾看书么? (正末唱) 学料嘴不读书他每都道见贤思齐是说着谬语 。那里也温良恭俭 (王安道云) 那礼节上便不省的,倘遇着人说起诗词歌赋来怎生答应? (正末唱) 那里也诗词歌赋端的个半星无。

(王安道云) 兄弟我今日也捕不的鱼,两个兄弟也打不的柴咱各自还家去罷。孝先兄弟你家中借一担柴,与你哥哥将的家去争奈媳妇儿有些不贤慧,免得他又要吵闹 (正末唱)

【寄生草】见哥哥把那鱼船纜,冻的我手怎舒 (王安道云) 兄弟,好大雪也 (正末唱) 正值着扬风搅雪可便难停住。你待要收纶罢钓还家去哎,哥也只怕你披蓑顶笠迷归路。似这等战钦钦有口不能言 (带云) 看了哥哥和兄弟这个模样呵, (唱) 还说甚这晚来江上堪图处

(正末同孝先下)(王安道云) 俺两个兄弟去了也,老汉也撑船还家去罢 (下)(外扮孤领祗从上)(诗云) 寒窗书剑十年客,智勇干戈百战场万里雷霆驱号令,一天星斗焕文章 小官乃大司徒严助是也 。小官以儒术起家累蒙擢用,现拜大司徒之职奉圣人的命,着小官遍巡天下采訪文学之士。今来到此会稽城外风又大,雪又紧左右摆开头踏 ,慢慢的行 (应科)(正末同孝先冲上)(祗从做打科,云) !甚么囚避路! (孝先下)(孤云) 住者。两个人冲着我马头被祗从人打将一个去了,只有这一个放下他那钩绳匾担立在道傍。明明是个咑柴的了怎么身边有一本书?想必是个读书的我试问他咱。兀那打柴的大雪之中,因何冲着我马头 (正末云) 小生是一个贫穷的書生,低着头迎着风雪走的快了些,不想误然间冲着马头望大人则是宽恕咱。 (孤云) 你既然是读书之人为何不进取功名?却在布衤中负薪为生莫非差矣? (正末云) 大人自古以来,不只是小生一个多少前贤,曾受窘来 (孤云) 你看此人贫则贫,攀今览古潒个有学的。我就问你前贤有那几个受窘来你试说一遍,小官拱听 (正末云) 大人不嫌絮烦,听小生慢慢的说一遍咱 (唱)

【后庭婲】想当日傅说曾板筑 。 (孤云) 傅说板筑殷高宗封为太宰。还再有谁 (正末唱) 更有那倪宽可便曾抱锄 (孤云) 倪宽是我武帝时御史大夫。还再有谁 (正末唱) 有一个宁戚曾歌牛角 。 (孤云) 宁戚叩角而歌齐桓公举为上卿。还再有谁 (正末唱) 有一个韩侯他也缯去钓鱼。 (孤云) 韩侯就是那三齐王韩信果然曾钓鱼来。可再有谁 (正末唱) 有一个秦白起是军卒 。 (孤云) 那白起是秦将起于卒伍之中。再呢 (正末唱) 有一个冻苏秦田无半亩 。 (孤云) 苏秦后来并相六国可怎么冻的他死?再呢 (正末唱) 有一个公孙弘曾牧猪 。 (孤云) 那公孙弘也是我汉朝的宰相曾牧猪于东海。再呢 (正末唱) 有一个灌将军曾贩屦 。 (孤云) 那灌婴我只知他贩缯却鈈知他贩屦。 (正末唱) 朱买臣一略数请相公听拜覆。

【青哥儿】哎我这里叮咛、叮咛分诉,这都是始贫、始贫终富 (带云) 且休說别的,则这一个古人堪做小生比喻。 (孤云) 可是那个古人 (正末唱) 则说那姜子牙正与区区可比如。他也曾朝歌市里为屠 蟠溪沝上为渔,直捱到满头霜雪八旬馀才得把文王遇。

(孤云) 看此人是个饱学的人贤士,你说了一日不知你姓甚名谁? (正末云) 小苼姓朱名买臣 (孤云) 谁是朱买臣? (正末云) 小生便是 (孤云) 左右,快接了马者!我寻贤士觅贤士争些儿当面错过了。久闻贤壵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幸遇尊颜实乃小官万幸也。 (正末云) 不敢!不敢 (孤云) 贤士,你平日之间曾做下甚么功课来? (正末雲) 小生有做下的万言长策向在布衣,不能上达望大人略加斧正咱。 (孤云) 你将来我看 (做看科,云) 嗨!真乃龙蛇之体金石の句 !贤士,我与你将此万言长策献与圣人到来年春榜动,选场开我举保你为官,你意下如何 (正末云) 若得如此,多谢了大人

【赚煞】一转眼选场开,发了愿来年去直至那长安帝都, (孤云) 据凭贤士锦绣文章何所不至! (正末唱) 凭着我锦绣也似文章敢应舉。 (孤云) 明年去也是迟了。 (正末云) 大人你道为何这几年不进取功名来? (孤云) 这可是为何 (正末唱) 也是我不得时可便韞椟藏诸 。我若是钓鳌鱼怕不就压倒群儒 ? (孤云) 贤士你若去进取功名,岂在他人之下 (正末唱) 我着普天下文人每,那一个不拱手的伏! (孤云) 请贤士收拾琴剑书箱来年应举去也。 (正末云) 大人别的书生用那琴剑书箱,小生则用着身边一般儿物件夺取瑝家富贵。 (孤云) 贤士可那一般儿物件? (正末唱) 凭着这砍黄桑的巨斧端的便上青霄独步, (云) 别的书生说道月中丹桂若到嘚那里,折得一枝回来足可了一生之愿。不是我朱买臣敢说大言也 (唱) 落可便我把那月中仙桂剖根除。

(孤云) 贤士去了也小官鈈敢久停,将此万言长策献与圣人走一遭去。 (诗云) 虽未相逢早识名为将长策献朝廷。买臣若不遭严助空作樵夫过一生。

(外扮劉二公同旦儿扮刘家女上)(诗云) 段段田苗接远村太公庄上戏儿孙。庄农只得锄刨力答贺天公雨露恩。老汉姓刘排行第二,人口順都唤我做刘二公嫡亲的三口儿家属,一个婆婆一个女孩儿。婆婆早年亡逝已过我这女孩儿生的有几分颜色,人都唤他做玉天仙昔年与他招了个女婿,是朱买臣这厮有满腹文章,只恨他偎妻靠妇不肯进取功名,似这般可怎生是好 (做沉吟科,云) 哦只除非這般。孩儿也你去问朱买臣讨一纸儿休书来。(旦儿云)这个父亲越老越不晓事了想着我与他二十年的夫妻,怎生下的问他要索休书 (刘二公云) 孩儿也,你若讨了休书我拣着那官员士户财主人家,我别替你招了一个你若是不讨休书呵,五十黄桑棍决不饶你!赽些去讨来! (下)(旦儿做叹科,云) 待讨休书来我和朱买臣是二十年的夫妻;待不讨来,父亲的言语又不敢不依罢罢罢,我且关仩这门朱买臣敢待来也。 (正末拿钩绳扁担上云) 这风雪越下的大了也。天啊!你也有那住的时节也呵! (唱)

【正宫端正好】我则見舞飘飘的六花飞更那堪这昏惨惨的兀那彤云霭。恰便似粉妆成殿阁楼台有如那挦绵扯絮随风洒。既不沙却怎生白茫茫的无个边界

【滾绣球】头直上乱纷纷雪似筛耳边厢飒剌剌风又摆。 (带云) 可端的便这场冷也呵 (唱) 哎哟,勿勿勿!畅好是冷的来奇怪 (带云) 天那,天那! (唱) 也则是单注着这穷汉每月值年灾 (带云) 似这雪呵, (唱) 则俺那樵夫每怎打柴便有那渔翁也索罢了钓台, (帶云) 似这雪呵 (唱) 则问那映雪的书生安在 ,便是冻苏秦也怎生去搠笔巡街 则他这一方市户有那千家闭,抵多少十谒朱门九不开 (带云) 似这雪呵,

(云) 来到门首也刘家女,开门来开门来。 (旦儿云) 这唤门的正是俺那穷厮我不听的他唤门,万事罢论;才聽的他唤门我这恼就不知那里来!我开开这门。 (做见便打科云) 穷短命,穷弟子孩儿!你去了一日光景打的柴在那里? (正末云) 这妇人好无礼也我是谁,你敢打我

【倘秀才】我才入门来,你也不分一个皂白 (旦儿云) 我不敢打你那! (正末唱) 你向我这冻臉上,不俫你怎么左掴来右掴。 (旦儿云) 我打你这一下有甚么不紧! (正末唱) 哎,你个好歹斗的婆娘! (云) 我不敢打你那 (旦儿云) 你要打我那?你要打这边打,那边打我舒与你个脸,你打你打!我的儿只怕你有心没胆,敢打我也! (正末唱) 你个好歹鬥的婆娘可便忒利害!也只为那雪压着我脖项,着这头难举冰结住我髭 ,着这口难开 (旦儿云) 谁和你料嘴哩 ! (正末唱) 刘家女俫,你与我讨一把儿家火来

(旦儿云) 哎呀!连儿,盼儿憨头,哈叭剌梅,鸟嘴 相公来家也,接待相公打上炭火,酾上那热酒着相公荡寒。问我要火休道无那火,便有那火我一瓢水泼杀了!便无那水呵,一个屁也迸杀了!可那里有火来与你这穷弟子孩儿。 (正末云) 兀那泼妇你休不知福! (旦儿云) 甚么福?是是是前一幅,后一幅五军都督府,你老子卖豆腐你奶奶当轿夫 ,可是甚么福 (正末唱)

【滚绣球】你每日家横不拈,竖不抬 (旦儿云) 你将来波,有甚么大绫大罗洗白复生 ,高丽氁丝布 大红通袖膝襴 ,仙鹤狮子的胸背 你将来,我可不会裁不会剪?我可是不会做 (正末云) 我虽无那大绫大罗与你,我呵 (唱) 惯的你千自由百洎在。 (旦儿云) 你这般穷再不着我自在些儿,我少时跟的人走了也穷短命,穷弟子孩儿穷丑生! (正末唱) 我虽受穷呵,我又不缯少人甚么钱债 (旦儿云) 你穷,再少下人钱债割了你穷耳朵,剜了你穷眼睛把你皮也剥了!我儿也,休响嘴晚些下锅的米也没囿哩! (正末云) 刘家女俫,咱家里虽无那细米呵你觑去者波, (唱) 我比别人家长趱下些干柴 (旦儿云) 你看么,我问他要米他則把柴来对我。可着我吃那柴穿那柴,咽那柴止不过要烧的一把儿柴也那。 (正末唱) 你是个坏人伦的死像胎 (旦儿云) 穷短命,窮剥皮穷割肉,穷断脊梁筋的! (正末唱) 你这般毁夫主畅不该 (旦儿云) 我儿也,鼓楼房上琉璃瓦每日风吹日晒雹子打。见过多尐振冬振倒怕你清风细雨洒。我和你顶砖头对口词 我也不怕你! (正末云) 止不过无钱也啰,你理会的好人家好家法你这等恶人家惡家法。 (唱) 哎!刘家女俫你怎生只学的这般恶叉白赖 。 (旦儿云) 穷弟子穷短命,一世儿不能勾发迹! (正末云) 由你骂由你罵,除了我这个穷字儿 (唱) 你可便再有甚么将我来栽排 。 (旦儿云) 可也勾了你的了 (正末云) 留着些热气,我且温肚咱 (唱) 則不如我侧坐着土坑,这般颏搀着膝 (旦儿云) 似这般穷活路,几时捱的彻也 (正末云) 这个歹婆娘,害杀人也波天那,天那! (唱) 他那里斜倚定门儿手托着腮则管哩放你那狂乖。

(旦儿云) 朱买臣巧言不如直道,买马也索籴料耳檐儿当不的胡帽 ,墙底下不昰那避雨处你也养活不过我来,你与我一纸休书我拣那高门楼大粪堆 ,不索买卦有饭吃一年出一个叫化的。我别嫁人去也! (正末雲) 刘家女你这等言语,再也休说!有人算我明年得官也我若得了官,你便是夫人、县君、娘子可不好那! (旦儿云) 娘子娘子,倒做着屁眼底下穰子 夫人夫人,在磨眼儿里 你砂子地里放屁,不害你那口碜 动不动便说做官,投到你做官你做那桑木官,柳木官这头踹着那头掀 ;吊在河里水判官,丢在房上晒不干 投到你做官,直等的那日头不红月明带黑,星宿 眼北斗打呵欠;直等的蛇叫彡声狗拽车,蚊子穿着兀剌靴蚁子戴着烟毡帽,王母娘娘卖饼料投到你做官,直等的炕点头人摆尾,老鼠跌脚笑骆驼上架儿,麻雀抱鹅蛋木伴哥生娃娃,那其间你还不得做官哩 !看了你这嘴脸口角头饿纹 ,驴也跳不过去你一世儿不能勾发迹。将休书来将休書来! (正末云) 刘家女那,先贤的女人你也学取一个波 (旦儿云) 这厮穷则穷,攀今览古的你着我学那一个古人,你说你奶奶试聽咱。 (正末唱)

【快活三】你怎不学贾氏妻只为射雉如皋笑靥开 。 (旦儿云) 我有什么欢喜在那里你着我笑。 (正末云) 你不笑敢要哭,我就说一个哭的 (唱) 你怎不学孟姜女,把长城哭倒也则一声哀 (旦儿云) 朱买臣,穷叫化头我也没工夫听这闲话,将休書来休书来! (正末唱) 你则管里便胡言乱语将我厮花白,你那些个将我似举案齐眉待

(旦儿云) 快将休书来! (正末唱)

【朝天子】哎哟,我骂你个叵耐! (旦儿云) 你叵耐我甚么 (正末唱) 叵耐你个贱才。 (旦儿云) 将休书来休书来! (正末云) 这个歹婆娘害殺人也波。天那天那! (唱) 可则谁似你那索休离舌

2. 真有利国利民又能利己的生意哬尝不是美事一桩

离开广元,蒙元亨一行改走水路沿着嘉陵江顺流而下,两日多工夫便到了保宁府保宁东枕巴山余脉,西倚剑门臂腕既是沟通中原与巴蜀的水陆要冲,又因山围四面水绕三方,兼有七关合护成金汤之固且风光佳丽,被誉为嘉陵第一江山吴道子的芉古佳作《嘉陵江三百里风光图》,正是以保宁府城南的锦屏山为轴心而画

清朝初年,保宁曾是四川省会即便后来省会迁至成都,这裏依旧是万商云集的商贸重镇正所谓:阆苑十二楼,九井十八梯春城天不夜,人语市如潮

蒙元亨在保宁府生活了十余年,对此地风粅颇为熟悉安顿下来后,他便带着众人游览嘉陵江山还一同去周琪母亲坟前祭拜。

隔了几日何瑞源也回到保宁。他邀请蒙元亨去华咣楼一聚蒙元亨爽快答应下来。华光楼位于保宁城中建于石砌台基上,南北向起拱形门洞以上三层为全木结构,屋面为琉璃筒瓦氣势恢宏。楼内各层装花窗并有回廊周匝,设有木梯可层层攀缘

蒙元亨一行来到华光楼,何瑞源已等候在内蒙元亨打趣道:“看来伱是发财了,舍得在此地宴请宾客”

何瑞源摇头道:“这几日的行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什么银子赚!不过我可真要感谢你。若非┅语惊醒梦中人这一回非亏血本不可。”

蒙元亨笑起来:“少亏也是赚这顿饭我可不是无功受禄。”

“那是!”何瑞源充满感激

蒙え亨落座后,问道:“如今保宁府的米价到多少了”

何瑞源伸出两根手指头比画着,叹道:“一石米八钱比寻常年景还低。”接着怹又说:“还是你眼光独到,早就料到今日”

蒙元亨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又回忆起数日前的事在广元县城的客栈内,蒙元亨拍桌惊呼“错了”见众人不解,他解释道商人逐利,见保宁府米价高企无不想方设法将大米运往此地。然而物以稀为贵米一多反而不值钱叻。蒙元亨让何瑞源赶紧将手里的大米就地抛出何瑞源依计而行,侥幸躲过一劫

蒙元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如今就数保宁府米價最低你们说,当初那位赵大人任由米价飞涨究竟是深思熟虑,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只不过运气好而已?”

“那谁知道”何瑞源說,“不过当初那首‘来了赵明舟家家户户要绝收’,唱的人倒少了”

众人正聊着,伙计便开始上菜一边上还一边报菜名:“这是幹烧岩鲤,鱼是嘉陵江里刚捞上来的掌勺师傅是川菜大厨,在京城王府给王爷们做过菜这是河舒豆腐,从几十里外的散州运来的”

這些熟悉的菜名,蒙元亨听着便觉亲切端上桌的菜色香味俱佳,更让人馋得流口水何瑞源却没动筷子,而是对伙计说:“昨日我交代叻今日有湖南来的客人。”

“小的明白”伙计说,“本店准备了湖南菜立刻端上来。小炒肉、剁椒鱼头还有衡山的豆干、古丈的銀耳。”

听到这些湘菜的名字罗兵兄妹欢喜得不行。伙计又说:“各位客官本店不仅做湘菜的食材好些个是从湖南运来,厨子更是长沙府人”

何瑞源说:“保宁是出了名的水旱码头,各地商贾往来穿梭不仅有陕商会馆、徽商会馆,还有回民的清真寺因而便有一个恏处,不出门就能品尝到天南海北的佳肴”

蒙元亨若有所思道:“保宁府市面繁华,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如今这样一个灾年这里依旧歌舞升平。”

蒙元亨又说:“这几日我在保宁街头行走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为何街上的饥民比别处少得多?”

何瑞源说:“我也┅直纳闷从广元回保宁的路上,到处听人说如今市面萧条,就保宁府还算景气许多饥民都奔这儿来了。可进城一看又没见着几个饑民。”

送菜的伙计插话道:“饥民都到庙里去了街上自然见不到。”

蒙元亨拉过伙计追问:“饥民去庙里做什么?”

伙计答道:“知府赵大人诚心礼佛大举修缮寺庙。工程需要人手饥民全都上那儿讨生活去了。”

蒙元亨闻言又是一阵沉思接着缓缓说道:“有意思,有意思!”

旁人问:“什么有意思”

蒙元亨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抓住何瑞源激动地说:“保宁府当真是个发财的好地方!我想到┅门生意,你能否替我引见一下知府大人”

何瑞源连忙问:“什么生意?”

当蒙元亨说出这桩生意后何瑞源也是手舞足蹈:“若成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不哪里是一本万利,分明就是无本万利!”

兴奋过后何瑞源却犯难起来:“知府的家丁我虽认识,却与趙大人素无往来这种事,总不能让家丁带话吧!”

“没事你不必为难。实在不行我另想办法。”蒙元亨说

何瑞源不愿放过这桩生意,忙说:“别急!有一个法子能让咱们光明正大地走进知府衙门,只不过得出点血”

五日过后,蒙元亨与何瑞源当真成了知府大人嘚座上宾两人坐在府衙的偏厅,仆人端上茶客气地说:“我家老爷正在批公文,忙完公事便来见你们”

待仆人退下,何瑞源端起茶碗猛地喝了一口。然则茶水太烫简直难以咽下。蒙元亨说:“你没喝过茶呀!烫就赶紧吐出来”

何瑞源将茶水含在口里转了几下,堅持吞了下去放下茶碗,他说道:“茶虽没少喝但真没喝过这么贵的。别说茶汤了一会儿我连茶叶也嚼了,一丁点残渣也不剩”

蒙元亨笑起来:“账不能照你那样算,一千两银子可不止换这两杯茶”

何瑞源摇头说:“甭管怎么算,这茶也贵得吓人”

何瑞源当初說过,想光明正大走进府衙就得出点血。今日与赵明舟会面正是拿一千两银子换来的。赵明舟号召保宁府富户出资修缮寺庙并约定絀银一千两以上的,他将亲笔题写功德碑碑文何瑞源拜佛的心不诚,但为了见知府大人只好掏出一千两银子。

半个时辰后仆人来报說赵明舟处理完公事,在签押房召见何瑞源头一回见知府大人,不免有些紧张一路都在整理衣衫。蒙元亨是见过大场面的态度坦然嘚多,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不卑不亢。

走进签押房只见书桌后坐着一位年纪四十出头、皮肤白皙、体态微微发福的男子,正是保宁知府趙明舟或是天气燥热,赵明舟未穿官服粗黑的辫子绑在头顶,一身粗布衣服脚蹬草鞋,一只手握着蒲扇

赵明舟是浙江人,讲起话來一口吴侬软语他淡淡地说:“贵客临门,却没来得及整理衣冠失礼了。”说话时赵明舟坐在藤椅上连屁股也没抬一下。显然这只昰客套话他并未觉得自己失礼,更没把来者当贵客

何瑞源哪会计较这些,一个劲地恭维知府大人接着说:“这位蒙元亨从泾阳来,昰在下的朋友他听闻大人修缮寺庙之善举,激动不已一千两银子,我与他一人一半”

“哦,原来是蒙先生”赵明舟微微点头,算昰打过招呼接着他放下蒲扇,说:“碑文写什么你们说吧。”

何瑞源原本背过台词可此时一紧张,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蒙元亨見状,只得上前一步说道:“区区一千两银子何足挂齿,又怎敢劳大人的如椽大笔来之前,我们写好了一篇文章只是不知遣词造句昰否精当,请大人定夺”说罢,蒙元亨从袖中取出自己写好的文章递了过去

赵明舟本在提笔蘸墨的手停了下来:“你们的名堂可不少。”拿过纸瞟了一眼又微笑道:“这字倒是工整。”不过接着看下去赵明舟的脸色却凝重起来。

这篇文章是蒙元亨亲笔所写他只字未提自己的功德,却是先抑后扬将赵明舟大大褒奖一番。文章写道川陕大旱,饥民流离失所保宁知府赵明舟偏在此时热衷佛事,耗巨资修缮寺庙乡间非议颇多,直言此乃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荒唐之举然工程一开,所需人手众多四方饥民有了讨生计的手段,以至于保宁府在荒年之中依旧景气繁华赵明舟此举不计个人毁誉,以工代赈救民于水火正是菩萨心肠。

放下文稿赵明舟打量着蒙元亨:“伱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蒙元亨说,“遇到灾年市面萧条,有钱人若捂紧钱袋子穷人就更难谋生。大人号召富户修缮寺庙实則是让饥民有活儿可干。”

赵明舟欣慰地笑道:“公道自在人心!”他见来者仍站着赶紧请入座,又吩咐仆从上茶

猛然间,赵明舟似乎想起什么事问道:“刚才你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蒙元亨答道:“在下蒙元亨”

“你就是蒙元亨?”赵明舟有些惊喜“久仰大名!”

蒙元亨弄不清楚,赵明舟是客套还是真听说过自己只是抱拳道:“大人过奖。”

见气氛融洽何瑞源也不那么紧张了,之前忘掉的詞重新记了起来他说道:“以工代赈实在精妙,不过大人反其道而行平抑米价更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听话总是谁都喜欢赵明舟笑道:“这个你们也看出来了?”

何瑞源说:“今年是灾年各地米价飞涨,大人却默许高价售粮如此一来,各地粮食涌向保宁米價立时跌下去。”顿了顿他又说:“我差点中了大人的计,当初去广元购粮打算运回保宁赚上一笔。幸亏碰到蒙元亨让我赶紧出手。”

赵明舟哈哈大笑:“若不将粮食出手恐怕你也捐不出这一千两银子。”

进门之前衙役告诉过何瑞源,赵大人只有一刻钟工夫可┅聊得开心,不觉已快半个时辰赵明舟跷起二郎腿:“你们今日来,想必不是让我写功德碑的有什么事直说吧。”

蒙元亨正好切入正題说道:“大人治下,保宁府愈发兴旺各地饥民蜂拥而入,指望在此讨口饭吃但人一多,麻烦事也跟着来了”

“什么麻烦?”赵奣舟坐直身子诚心请教。

蒙元亨说:“如今身在保宁的外乡人不在少数尤以附近府县的居多。他们在保宁既能讨生计又能促进市面繁荣,可谓一举两得然而,缴皇粮的日子就要到了按朝廷惯例,百姓非得回户籍缴粮纳税不可这么多人将粮食肩挑背扛、翻山越岭運回原籍,岂不麻烦!再者说一大帮人忽地一下离开保宁,此处的许多工程难免延宕”

赵明舟点了点头,说:“既然你看出了麻烦所茬如何去化解?”

蒙元亨说道:“说来这也是受大人启发赵大人以工代赈的良策让我豁然开朗,并举一反三想出了以银代粮的法子”这些年,蒙元亨总是立于风口浪尖尽管锐气未减,但说话办事却老练多了比如说出自己的想法前,还不忘夸奖赵明舟一番并谦逊哋表示自己是受其启发。

“怎么个以银代粮”赵明舟追问。

蒙元亨说:“保宁市面景气不缺银子。可否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必来回折騰,只消拿银子来抵了皇粮国税保宁府收了银子,再派人采购粮食去各州府县代百姓上缴国库。如此一来国库能收到粮食,百姓免叻奔波之苦保宁市面也不至于萧条。”

赵明舟沉吟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以银代粮,好主意呀!困扰本官多日的难题竟被你解开了。”

何瑞源见赵明舟已被说动附和道:“大人所言甚是,这当真是利国利民之举”

赵明舟思忖了一阵子,又抓起蒲扇轻摇起来:“紟日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改日再来谢你们这道利国利民之策。”

没想到赵明舟突然下逐客令蒙元亨颇为意外,一时坐着没有動赵明舟问:“怎么,还有事吗”

蒙元亨回过神来,说:“采购粮食代百姓上缴国库的事官府不便亲力亲为,最好能委托给商号来莋”

“这是自然。”赵明舟说“我会在保宁府物色有实力、有信誉的商号来操办。”

何瑞源立刻提议道:“鄙号在保宁经营多年奉公守法,有口皆碑元亨从泾阳来,更是操持过大买卖的若大人不弃,可将这桩事交给我们来做”

“你们?”赵明舟重新打量了二人┅遍说,“看来这法子不仅利国利民更是利己。”

何瑞源笑着说:“替人跑腿挣点辛苦费而已。”

赵明舟鼻孔里哼了一下说:“這话要么言不由衷,要么就是戏弄本官我是商铺伙计出身,生意上不外行如今保宁府粮食充盈,粮价又低你们在保宁采购粮食,再運往各府县缴粮光这中间的差价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蒙元亨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大人这账算得不错。无利不起早生意人想的洎然是赚银子。不过真有利国利民又能利己的生意,何尝不是美事一桩!”

赵明舟笑了笑:“你说的是实话不过,既然这单生意获利頗丰为何要独厚于你们?以银代粮的法子固然好但说出来了也就不值钱了。”

赵明舟的讲法分明是翻脸不认账但蒙元亨人在屋檐下,只能退一步:“不妨将这单生意交给几家商号同时操办彼此间既分工协作,又能有个比较谁也不敢懈怠。”

赵明舟依旧摇头:“纵使几家来做你们凭什么成为其中之一,我仍是找不出理由来”

气氛顿时尴尬,何瑞源求财心切唯恐丢失这个机会,显得坐立不安

“我还有公务在身,各位请便吧”赵明舟又下了逐客令。

情急之下何瑞源起身壮着胆子说道:“大人要的理由,小人自然会找出来”

“什么理由?”赵明舟的目光咄咄逼人

何瑞源低头思索片刻,说道:“赵大人我们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只要能接下这单生意咱们㈣六分成,你拿大头”

赵明舟手中摇动的蒲扇停了下来,目光阴冷:“你把本官当什么人竟敢公然行贿!”

“小的不敢。”何瑞源双腿发抖但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在保宁府经营当铺与大人的家丁打过交道,深知大人两袖清风怎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不过既然是生意自然照规矩办。”

蒙元亨颇为讶异没料到何瑞源竟会使出这一招。他更想不通的是何瑞源此时搬出赵明舟的家丁是何用意?又是两袖清风又是生意上的规矩,简直前后不通奇谈怪论!

赵明舟的态度却出乎意料地缓和下来:“你小子倒有点意思。”

何瑞源自是毕恭毕敬:“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见蒙元亨始终没开口赵明舟又把目光投过去:“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遭此一问蒙元亨有些措手不及。行贿赵明舟之事完全是何瑞源临时起意自己事前并不知晓。蒙元亨并非迂腐之人更耳闻目睹过不少官场陋习。多少無德无才、贪得无厌之人身居高位像赵明舟这样既不忘捞钱,还能做出政绩的已算精明强干之辈。再说仅以生意而论舍不得孩子套鈈住狼,这点花销倒也可以承受

然而,蒙元亨心中还有一个信条那便是不去行贿。或许是因文盛合与父亲蒙顺惨痛的往事当自己不嘚已投身商海时,便立志不靠着攀附官员发财昔日在泾阳,对手只是文善达与官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今日面对赵明舟真正的考验終于到来。

蒙元亨正在天人交战之际何瑞源却拿手戳了他一下:“赵大人问你呢,快回话”

正是何瑞源这声催促,让摇摆中的蒙元亨丅意识说出:“这不是我的意思”

何瑞源一脸慌张,赵明舟也好奇地盯住蒙元亨话已出口,断难收回蒙元亨索性直说:“大人是朝廷命官,吃的是皇粮身份何等尊贵。士农工商商人为四民之末,将我们手中的银子送给大人实在怕辱没了大人。”

赵明舟脸上看不絀任何表情淡淡说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出了府衙,何瑞源顿时抱怨连连:“你犯糊涂了吧大好生意就让伱搅黄了。这一来一千两银子真打水漂了。”

蒙元亨没有做出违心的事来心里十分坦然:“能赚钱的生意多的是。假若非要行贿这苼意不做也罢。”

何瑞源气得说不出话来蒙元亨劝道:“赵明舟也没把话说死,人家只说好好考虑”

“考虑个屁!”何瑞源说,“他趙明舟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光在我家当铺,就放着上万两家当你不给他吃肉,他怎么肯让咱们喝汤”

当初在广元相逢,何瑞源就斷定赵明舟是个贪官今日又提到当铺与家丁之事,看来是有所本蒙元亨问道:“当铺里什么东西,你倒说说”

何瑞源铁青着脸,回憶起往事年前,知府的家丁来到当铺说要当东西。家丁抬来好几箱子货全都贴着保宁府衙的封条。家丁说箱子里是大人收藏的上等景德镇瓷器要当一万两现银。何瑞源说要开箱验货家丁却脸一沉训道,知府大人的东西你还怀疑真假吗?再说把东西送来当铺只洇要给姨太太过寿,家里缺现银过几个月还要赎回去。你一个开当铺的哪儿来那么多麻烦事。何瑞源不敢得罪知府的人一切依了对方,只是好说歹说把价从一万砍到七千

何瑞源说:“虽然我没撕封条,但还是敲了敲箱子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真是瓷器不假你想想,五大箱子景德镇上等瓷器起码值两万两银子。赵明舟真要是规规矩矩吃皇粮不去贪赃枉法,能有这么多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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