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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解禁
  陆思琼虽说不知,可其实这么多年的相处,对祖母的心思与想法亦有所把握。
  她知道眼前人会答应。
  诚如对方所言,都已经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时下又有此等婚事安排,怎可能轻言放弃?
  放弃她,对陆家有弊无益;
  继续包庇容纳,那无论是荣国公府还是蕙宁公主,都会记得侯府这个情面。
  以往,是最反感家人用利益来衡量她,然而此刻,陆思琼倒庆幸自己还有这个价值。
  否则,无家可归的她,真不知何去何从。
  她眨了眨眼,乖巧的立在祖母身旁,无比柔顺。
  陆老夫人深思熟虑后,沉默了许久开口:“琼姐儿,你竟不是我的孙女……”语气惆怅感慨,透着失落。
  这无论平日有多少意见不满,但说到底总是血缘至亲,现在得知如此真相,叫人如何承受?
  老夫人表情凝重,凝着眉头分外严肃,徒然再问:“你与相府可有过节?这平白无故的,秦夫人调查你做什么?
  且不论你二姑姑是何来意,但生辰八字的事想来已传扬出去,以咱们侯府今时在京中的地位,旁人真要拿你的身世做文章,还不定保不保得住你。”
  陆家私事,这本无关他人,说到底只要陆家内部有了决断便成。
  但现在秘密并非绝对的秘密,让人怎么不忧心?
  尤其陆思琼要说亲的还是文武侯爵之府,龚家的门第声望,指不定就有人要从中作梗。
  陆老夫人现在对眼前少女最大的期望,就是未来婚事,期待着借此振兴门楣,可以对族中子弟的仕途有所帮助。
  否则,这份欺瞒,也不会如此容易松口。
  但身世之事若被暴露,她不是世家名门之女,反倒是来历不明,那便是蕙宁公主与龚家不计较,周府再有本事,也堵不住这悠悠之口。
  陆思琼何其想不通祖母担心的是这个,可相府为何会关注自己,又调查她身世,这还真寻不到原因。
  是以,她懵然摇头,“我与秦夫人只在甄府时处过,当时甄老夫人身子不好,姨母让我过去诊脉。”
  此事,事后陆老夫人亦是明晓的,因而她眉头更紧:“你治好了甄老夫人,秦夫人不感恩,怎的还如此不待见你?”
  这怕是众人皆有的疑惑。
  然非当事人,谁又说的明白?
  陆思琼平白无故被人算计,自己亦满心恼火,可又不能跑到秦夫人面前质问,加上眼下情况,只能暂且作罢。
  她其实,也隐隐觉得,末世空间法则最新章节自己同相府是有所关联的。
  尤其,是秦相。
  她深深记得,当日她见到秦相时,大舅母不经意表现出来的慌乱与异常。
  然这几句话,又不能说。
  “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大舅母既然开了口,还不说个彻底,这是故意瞒着你还是瞒着我们侯府?”
  陆老夫人心情甚为不快,恨不得再去一趟荣国公府,但审度明白不合适,就只将话咽了回去。
  她紧盯着对方,顷刻开口:“刚见过你父亲了?”
  陆思琼颔首。
  “说了?”
  “孙女、没有。”后者抿唇,声音极轻。
  陆老夫人似缓了口气,脸上却到底不比过去般和颜悦色,嘱咐道:“这事你不必多言,我会亲自同你父亲商量,也莫要走漏风声。”
  “是。”她答得毕恭毕敬。
  闻者即道:“没什么事,那就先回去吧。”
  顿了顿,又添道:“一切还跟往日一样。”
  “嗯。”
  陆思琼躬身福礼,缓缓退了出去。
  书绘同竹昔远远跟在后面,均小心谨慎,照顾着主子情绪。
  出了静安堂没走多久,便遇上了宋氏。
  宋氏领了两个婢子,着装轻简,看到她笑了说道:“琼姐儿回府了?这是刚从老夫人处出来?”
  或是心态变了,陆思琼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对府中谁都存了份感激之情。
  望着眼前人,不知怎的,就生出了心虚。
  宋氏平日再怯懦,再防着自己接近瑶姐儿,她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德安侯府的主母。
  而自己,却不再是正统而出的嫡姑娘,甚至连四妹妹都比不了的,又有何资格同她们置气使性子?
  她行了礼,低着眉眼回道:“是,刚同祖母说完话,正准备回娇园。”
  “周家老夫人身子无碍吧?”
  宋氏关切起周家的事来,满脸和颜悦色。
  陆思琼则微微惊讶,依着祖母要强好脸色的性子,是不会主动与人说在周府时情况的。
  毕竟,当时她在大舅母面前,并没有讨得好。
  而同行跟去的,自然也是静安堂院中的亲信,没成想眼前人却能从他们口中套的这种消息。
  她隐约觉得,自己过去或是看错了对方。
  不过,眼下又有什么好计较,有什么立场可计较?
  她平复了心绪,如常应道:“只是小恙,不碍事。”
  “这时节是容易身子不爽,等过些时日天儿真正暖和了,也就好了。”
  宋氏心中惊讶嫡女的反应,总觉得今天的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脸上还是挂满了笑容,颇是和蔼的言道:“你奔波半日定是累着,快回去歇息吧。”
  “谢母亲。”陆思琼转身离去。
  宋氏倒未有立即提步,只盯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兀自纳闷:“琼姐儿今儿确实不对,难怪侯爷要我多照顾些,她这是出什么事了?”
  红笺与绿莲虽说是近侍,但都恪守礼仪,并不敢多言。
  宋氏驻足半会,方进了静安堂。
  陆老夫人心情仍是不霁,证实了琼姐儿的身世,却不能随性发泄,反还得顾着周家人的脸色。
  明明是对方有过在前,自己却不能追究。
  乍听到宋氏过来,面上又浮出烦躁,却还是让婢子请了对方进来。
  宋氏一进屋,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本分请安,立在旁边。
  陆老夫人就问她:“这个点,怎么突然过来了?”
  “儿媳是听说琼姐儿归府了,在您这。”
  刚说完,又觉得此话不妥,生怕对方误会自己是为了琼姐儿才想到她,忙又添道:“侯爷急急地让塞华去儿媳那传话,要我多顾着点琼姐儿。
  我这听后,担心琼姐儿有什么不对,就赶了过来。”
  陆老夫人就喜欢眼前人这听话的性子,所谓怯懦也有怯懦的好,她自己没有主见,有什么事要做主的就只能来寻自己拿意见。
  是以,陆老夫人虽说总心中编排对方,但平日对这大儿媳实则并不差。
  当然,亦是与宋氏察言观色机灵有关。
  “老大特地吩咐你的?”
  “是。”
  “那刚刚琼姐儿出去,你可见着了?”
  宋氏再答:“见着了,问了几句,她都说没事。”话落抬首,望着对方牵强笑了笑,“您也知道,这孩子同儿媳不亲,有事哪怕同身边丫头说,也不愿意与我坦诚的。”
  “那是你没本事。”
  宋氏连连点头,“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媳关键无方。”
  提起这个,陆老夫人想起一回事,沉着脸问道:“琼姐儿与你不亲,是因为她不是你亲生的。那瑶姐儿呢?
  自己的闺女难道还守不住的?琼姐儿可是快定亲的人,平日院子里事情就多,你还总让瑶姐儿去打搅?”
  这是前阵子的事了,宋氏心中早有回话,此刻不慌不急的接道:“瑶姐儿孩子心气上来,儿媳是拉也拉不住。
  我真不知琼姐儿是使了什么本事,儿媳好好的闺女,非得跟她亲近,这几日不见就恼性子,哭得媳妇都没法子。”
  “没法子?你就是心思都安在了珏哥儿身上,对瑶姐儿疏忽了。”
  陆老夫人冷哼一声,不满道:“现在知道同我抱怨,早前怎么不好好看着?这管教孩子没本事,照料府事亦没手段,你……”
  想说她几句,可见其卑微的模样就失了兴致,闷闷的摆手道:“罢了,先回去吧。”
  “是,”宋氏应声,却还似忍不住的询问:“可是母亲,琼姐儿她那边?”
  “琼姐儿的事自然有**心,你顾好自己屋里的就成。”
  宋氏点头。
  陆老夫人只等她出去,才拍了下几面,声音不大,可力道也不轻,懊恼的自语道:“都是些不省心的!”
  俞妈妈端着茶水进来,就听到拍案声,脚步在门口一顿,敛了敛心神方走过去。
  小心翼翼的替主子换了热茶,见其面色不好,端着那盏失了末世空间法则最新章节温度的茶水便要退到外间。
  陆老夫人却突然开口,“等等。”
  “主子有何吩咐?”俞妈妈提起精神,仔细的瞅着对方。
  陆老夫人抚上额头,低声道:“你去祠堂,把瑜姐儿接出来吧。”
  三姑娘陆思瑜,尚在禁闭中。
  俞妈妈闻言,稍稍愣了,这是事情有了眉目?
  但又不好直白相问,只道了个“是”。
  “三姐儿受了委屈,你同老二媳妇好好说说,就说是误会一场,也宽慰下瑜姐儿。”
  陆老夫人神情无奈,若似惆怅,“琼姐儿的话,如今是真不知哪些能信,哪些不能了……”
  俞妈妈只在心底将这话细品了下,没有作声。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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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或是在周府里已发泄过情绪,那种因得知自己身世之后的崩溃感并未延续多久。
  等回到娇园时,陆思琼反倒平静如常。
  她的脆弱已在人后爆发过,哪怕、有他见证。
  周身似乎还沾着他的气息,暖暖的怀抱,有些沉迷。
  此刻想想,自己没有立即推开,着实大错。
  岂不又生误会?
  九王离去时的眼神,他所说的话,像是敲在她心上,不容人忽视。
  陆思琼面露苦恼。
  然思及九王,没由的又联想到龚景凡。
  那抹嚣张的红色身影,似还浮现在眼前,满是不悦却又拿她没撤,最后甘于妥协放自己离开。
  龚景凡的关怀,她自看在眼里。
  但两人关系,还没有到无所忌讳的地步。
  陆思琼实则是特担心别人知道这个事的,陆家二姑娘这身份虽说没多么了不得,可一旦被发现非侯府血脉,怕是更不得安宁。
  她重颜面,亦不免俗,担心被人低看轻视。
  何况,她在这个家待了这么些年,从记事起就记着自己身份,现在要颠覆这一认知,太难。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里,不想出门不愿见人。
  可有些人,她不去找,却非主动过来。
  听说陆思瑾在外面时,陆思琼低叹了声,视线自然的挪到手腕上的玉珠手串上,并让书绘请她进来。
  四姑娘陆思瑾穿了件红梅白绫上衫,配了白色的挑线裙子,乌黑的头发挽成纂儿,插了支金累丝红宝石步瑶,耳朵上坠对紫英石的坠子,看上去十分秀丽端庄。
  妆容比以往精致了不少。
  陆思琼伸手,请让入座,见其随行的丫头留在外面,待婢子们上了茶,亦遣退了左右。
  自己则把玩着白瓷花盏,等对方先开口。
  陆思瑾来娇园能有什么事?
  无非是惺惺作态表达下关切之情,或者笼络下姐妹之意。
  这是过去,现在……
  她随和一笑,刚要开口,目光却触及嫡姐腕上玉珠,微微一滞,要说的话就僵在了嘴边。
  “二姐,你午前同祖母去荣国公府,没什么要事吧?”
  若说这心理素质,还真是谁都比不过这位庶妹。
  陆思琼抿唇,暗自苦笑,这不论上回二人闹得有多不快,这等再次见面时,对方总能置若无事,然后轻飘飘的“姐姐、姐姐”唤自己。
  是她太不记事,还是自己过于计较?
  “你觉得该有什么要事?”
  陆思琼不答反问,凝视了对方言道:“你想问什么不妨直说,不必绕弯子。”
  她亦没这精力过久应付。
  陆思瑾见其如此,是连表面该有的姐妹礼数都抛却了,不由也恼。
  她早已视嫡姐为杀母仇人,满心都是怨恨,亦是无比压抑着才有此好语气,天知道她心理恨不得过去撕了对方。
  可惜,不能。
  自己要好好活着,等着将来笑看眼前人哭!
  现闻这话,也不再装腔作势,弯起唇角冷笑:“二姐,你说,我还该不该唤你这声姐姐?”
  陆思琼心中微沉,面色不动,“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姐姐不懂?”
  如此旁敲侧击,当真自己看不出来?
  目的何其明确?
  若是到此刻都看不出这位庶妹大有来头,陆思琼也就枉费这么多年与她的相处了。
  对方还卖着关子,她却已直言而道:“四妹你的话中意,我还真不明白。你说,这手串,可还眼熟?”
  直接将在周家四表姐为她戴上的玉珠手串取了下来。
  “姐姐何必如此?随便拿个话题来搪塞我?”陆思瑾可不会认下。
  “搪塞你吗?”
  陆思琼根本不摆好脸色,直接将玉珠拍在桌上,厉色道:“你若不明白,可要去对甄二夫人道个明白?甄家五姑娘的事情,你心中难道不明白?”
  她本不欲说这些,但见对方着实过分,亦不怕直说出来。
  “什么甄家二夫人?”
  陆思瑾坐不住,站起身来,佯作不经意的侧身,目光却不敢与之对视。
  她只糊涂道:“二姐可不要血口喷人,那甄家五姑娘是失足落水,你难道还要赖在我身上不成?”
  “是吗?”
  陆思琼也跟着起身,走过去重复追问:“我是不是冤枉了你,你心中会没数?”
  见其不答,接着再道:“我们同个屋檐下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信口开河之人?”
  陆思瑾心中慌了,闪烁着觑对方一眼,立即挪开,“二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真的不知道?”陆思琼一直没有挑明。
  有些事,她本不愿心急。
  但陆思瑾却不喜欢这种担惊受怕、疑神疑鬼的感觉,思量了会竟然转过身来,挺直了腰杆缓缓回道:“二姐,你自己在外做了些什么好事,品行不端,还好意思来教训我?”
  是想转开话题。
  陆思琼自然看出来了,却也应话:“四妹,这些年我自认为待你也尽了长姐义务,平日也不曾苛待刁难过你。
  如今我虽不知你听了谁的话,做些不该做的事,但如此心计用在我的身上,你对得起我?”
  这几句话说的情真意切,她是真的被陆思瑾伤到了!
  自家姐妹,却如此待她。
  取出早前的那封信,直接甩到对方眼前。
  笺纸飘落,就落在陆思瑾玫瑰绣鞋的鞋尖上。
  她弯腰去取,睫毛扇动,掩去了眸中神色。
  心上内容,她自最熟悉不过。
  但抬头,仍是一脸不解:“姐姐,你与九王……”
  “作何如此惊讶?这难道不是出自你手?”
  陆思琼一语道破,脸上浮出薄怒,指着桌上珠串再道:“这是我四表姐在我生辰那日赠与我的,但你趁宾客皆欢之时,避过娇园里当差的人,潜入我的屋子,盗走了赐婚懿旨与这手串。
  随后,将懿旨篡改,又送到三姐屋里。而后临摹我的字迹,附上如此信女总裁的近身高手最新章节&&gt邂逅双面总裁最新章节物,又托人送与九王手中。
  四妹,你如今可真是好大的能耐!”
  她说得陆思瑾后背微颤。
  眼前人这是怎么知道的?
  死撑着仍是惊诧:“二姐,你瞧我不对眼,也不用将这种罪名放在我身上。”
  她将信笺放在旁边桌上,很是无辜的解释道:“你芳诞宴那日,我是有同三姐一起招呼过府的姑娘,也曾带人来过娇园。
  可是,我们每回进院,可都有你亲信陪同的,谁能从你屋子里取走东西?
  什么赐婚懿旨?又有什么信笺,我怎的不明白?”
  “不明白?当真不明白?”
  陆思琼冷哼,重语道:“要不要我让人去搜搜你的兰阁,看看都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又或者,取了你的字画,与这上面对比一下?
  四妹,你别以为这临摹的是我的字迹就没法子。笔记这等事,各有各的不同,请个大师来不过就是费点时间,否则真如你这种计谋,天下人岂非都被冤枉没了?”
  说实话,陆思瑾真的有被吓住。
  她知道字迹见识不如眼前人,二姐见多识广,何况又有荣国公府在身后,想找个厉害点的大师,还真不定就成。
  她这时才知道后怕。
  以二姐的身份地位,就算这些字不是字迹写的,但想要冤枉在她身上,还不容易?
  陆思瑾一时辩解无法,沉默以对。
  陆思琼见状,再言道:“怎么不说冤枉了?四妹,你何时学会了这些手段,那可是九王,你蒙骗亲王,可知识多大的罪?”
  她闭眼失望,“我总不想去疑你,毕竟都是同宗,可你如此过分!你对我有情绪,我当你年幼不与你较真,可是甄家妹妹、又惹着了你什么,你得置她于死地?!”
  陆思琼一直不愿意说出这个,但没想到还是有了现在这一幕。
  陆思瑾面色一白,“二姐,你、你说什么?甄家姑娘的死,与我有何干系?”
  她本就不想谈这个,没料到还是躲不过。
  说了许久,还是绕了回来。
  “懿旨是你拿走的,你知道留着没用,就送到三姐屋里去,是想挑拨我们姐妹关系?”
  陆思琼一一道出,目光凝视:“你是陆家人,怎么能有这种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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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陆思瑾真的有被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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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二姐的身份地位,就算这些字不是字迹写的,但想要冤枉在她身上,还不容易?
  陆思瑾一时辩解无法,沉默以对。
  陆思琼见状,再言道:“怎么不说冤枉了?四妹,你何时学会了这些手段,那可是九王,你蒙骗亲王,可知识多大的罪?”
  她闭眼失望,“我总不想去疑你,毕竟都是同宗,可你如此过分!你对我有情绪,我当你年幼不与你较真,可是甄家妹妹、又惹着了你什么,你得置她于死地?!”
  陆思琼一直不愿意说出这个,但没想到还是有了现在这一幕。
  陆思瑾面色一白,“二姐,你、你说什么?甄家姑娘的死,与我有何干系?”
  她本就不想谈这个,没料到还是躲不过。
  说了许久,还是绕了回来。
  “懿旨是你拿走的,你知道留着没用,就送到三姐屋里去,是想挑拨我们姐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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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交锋
  陆思琼指间缠了几缕金丝,格外明亮夺目。
  她走到庶妹身前,举起手开口:“眼熟吗?”
  “二姐这是什么意思?”
  陆思瑾蹙眉,“几根丝线,你想证明什么?”
  “几根丝线?”
  陆思琼冷笑,好整以暇的望着对方,反问道:“只是几根丝线,你能这样慌张?金丝固然非稀罕物,但这金丝可不一样。
  四妹定然还记得,两年前我大表姐被选为太子嫡妃,初年赏了我两匹蜀锦,我给让人制成了衣裳。”
  语调悠悠,说完侧身绕向侧边,继续道:“蜀锦难得,我又不喜重的,每花色便只做了一身。
  当时,我将那身金罗蹙鸾勾宝相花纹样色的给了你,想来你不会忘记。”
  “这又怎么样?”陆思瑾咬紧唇角,眉目透着慌色。
  陆思琼没有她看,自己素来护短,过去便是因王氏而不喜眼前人,可父亲膝下与自己同龄的姐妹只有她一人,情分再怎样也比几位堂妹要近些。
  是以,但凡得了好东西,何曾没有她的一份?
  现在竟如此嘴硬,都到了这一步,还问又怎么样?
  她将金丝放在桌上,徐徐又道:“江南织造的蜀锦千金难得,其每一帧每一线都有讲究,你觉得这是普通的金丝?
  蜀锦从来只送进宫里,我过去送你那般多物事,唯这你最宝贝,非盛大宴会你都不会轻易穿着。”
  话至此转首,语音微沉:“而那日我生辰,你恰逢穿了。四妹,你说这些金丝,我是从哪里得来的?”
  陆思瑾不敢嫡妹难为最新章节i/&&gt冒牌公子最新章节直视,只摇头:“不知。”
  闻者突然就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她今儿心情原就烦恼,本不愿再折腾这些糟心事的。
  “既如此,这事交给祖母。”
  陆思琼又捡起金丝,继而起身,似是要出去。
  “二姐!”
  陆思瑾虽说没有面对对方,但余光总留意着其动作举止,见状伸手就道:“你,”咬着下嘴唇,好容易才闭眼说下去:“求你,别把我交出去。”
  “果然是你!”
  陆思琼挥开其胳膊,冷冷的盯着对方道:“非得拿出证据,你才知道认错?”
  “我不是故意的,”陆思瑾解释:“是她自己,是她逼我的。”
  “逼你?”
  陆思琼满脸厉色,“甄家妹妹逼你什么了?是逼你盗走懿旨还是这手串?
  你年纪这么小,我只当你学了王氏那偷摸的陋习,没成想你倒是心狠,直接要了别人的性命!简直歹毒!”
  陆思瑾面色惨白,两手已在哆嗦,愣愣的立在原地凝向对方。
  “你这样看着我?莫不是还想再来一次灭口?”
  陆思琼这话落下,后者似乎才回过神来,弯身就跪倒在地,解释道:“姐姐,我只是一时糊涂,当时见你屋里没人,瞧见那些珍礼蒙了心,就想偷偷看看。
  后来进了内室,发现手串与懿旨,想着都是自家姐妹,我的生活却与你相差百倍,你甚至还有九贤王的倾心,只要愿意,随时就是亲王妃。
  二姐,我真的只是有点嫉妒,当时想着搅了你的婚事,就偷偷拿走了懿旨。”
  “拿走了懿旨,然后篡改送去了三妹妹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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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高临下,俯视着身前人,满目陌生,“你犯错在前,还心村歹意,害得甄家妹妹丢了命,咱们侯府往后还怎么面对甄府?
  这个事早晚都要给人一个交代,我不会纵着你!”
  听到对方要将自己交给甄家,陆思瑾连忙拽住其裙角,嘤嘤哭了出来:“二姐,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本就心虚,没成想会被甄五碰见,脑子一白就要追上去。她走了后角门,越跑越偏,往观荷榭去,那边的假石铺路,本就不平。
  她没跑多久我追上她,原是想好好与她说的,可她如何不听,我们发生了挣扎。”
  “所以呢?”
  陆思瑾压低嗓音,“甄五人虽小巧,力气却很大,我拽不住她,就拿出了迷&&药。”
  说到这,着急的再添道:“可是,二姐,当时我真没想把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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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着急的再添道:“可是,二姐,当时我真没想把她怎么样。
  她闻了那帕子之后,没有立即晕过去,居然还想转身跑,我心慌觉得事情要败落,刚想抓她,她自己身子一侧,就掉到水里去了。”
  “然后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溺毙在水中?”
  “我、我当时也没办法,”陆思瑾松开裙角,去改拉她的手,“姐姐,我没想到她会死掉,我就是矛盾她醒来后跟大家说我的事该怎么办,所以才错过了救她的时机。
  二姐,你别把我交给甄家。现在甄府不是没有追究吗?那日甄二夫人过来,也只是祭奠了下她,相信女儿是自己失足落得水,这个事已经罢了。
  你若再将我推出去,甄家肯定要我给甄五偿命的。二姐,我不想死……”
  “现在知道哭了?你不想死,甄家妹妹死的又何其无辜?”
  陆思琼厌烦的挪过视线,不去看她那哭哭啼啼的模样,听说了原委,心中更寒。
  “我知道错了,二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好不好?”
  陆思琼只掰开对方缠着自己胳膊的手,视线落到金丝上,低叹道:“四妹,你知道吗?其实这不是你衣裳上的丝线。
  你或是自己都没记清当时场景,你与甄五虽有争执,但袖口的金丝有没有被扯落,我还真不知道。”
  陆思瑾瞠目,“那这?”
  “不过是普通丝线。”
  “二姐你骗我?!”后者质问懊悔。
  “你若不是做贼心虚,我能骗的了你?”
  陆思琼不妨直言:“我是有怀疑过你,可确实没有证据。不过旁人想在我娇园里做些什么,不熟悉的能在短短时间内有那等能耐?
  你之前几次来找我,我就隐隐察觉到了你的异样,总似带着什么秘密般。我们姐妹间情分不深,我知我问你无用,也没有过多多问,但真心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来。
  你把懿旨改成那样,送去你三姐屋里,又有何用?”
  “我,我也是没办法的,那懿旨留在身边,早晚会查到我。”
  “所以你去害三妹?”
  陆思琼冷笑,“什么叫做没有办法?真要了事,烧了那懿旨又如何,非得往旁人屋里塞?你敢说,你不是存心想搅得侯府不得安宁,让我与三妹反目?
  若不是有意,得知三妹妹被关进祠堂,你怎的就松了口气,又如何会放松戒备?”
  “什么?这,三姐去祠堂,也是你设计的?”
  “你有一点没有想错,我对你确实不是十分的真心。”
  陆思琼说着,觉得口渴拿起茶盏小抿了口,续道:“正如你防备着我,我也疏远着你。但再怎么说,我没有将你当外人,否则这件事,就不会刻意不多想,不多查。
  要不是你兴风作浪,又弄出这信笺跟手串的事来,会有今时局面?
  我这没去找你,你倒是先来试探了。我与九王之间如何,与你何干?说的再难听些,我的事,容得你暗中摆布?”
  陆思瑾仍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她不敢起。
  直到这时,才不得不佩服眼前人,虽然她往日看着温和,可这心思,比自己沉得多。
  二姐,心机不浅。
  她每每同对方交流,总在心中告诉自己,嫡姐不过就是靠着荣国公府,没什么了不得的;
  何况自己已非同往日,不必怯场。
  可真的面对了,方知道自己同她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说吧,是谁教了你那些手段。”
  既然坦白说了,自然要问个清楚。
  陆思琼压下私人的情绪,一本正经的询问:“没有人教着你,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存这份心思。
  四妹,你跟我说是嫉妒我,想看看那些好东西,可你虽虚荣,也没这么肤浅。你避过书绘同竹昔,去我内室,肯定有目的。
  你想查什么,嗯?”
  “我没有。”
  陆思瑾抵死不认。
  “还说没有?你再聪明,在害了甄家妹妹之后,还能有理智去改了懿旨送到三姐屋子,来一出栽赃嫁祸?”
  陆思琼就见不惯这做不认账的样子,语气更是不耐:“你再有本事,还能将信笺与手串送到九王府的书房里去?
  你先是想我与三妹反目,之后又以我名义给九王送去那样一份信,如此步步为营,还说没人帮你!
  或者说,你到底在替谁做事?你这样算计自家侯府,可对得起这生你养你的家?”
  “我没有。”
  陆思瑾的回答,却一如早前。
  她郑重重复:“二姐,你不要以为知道了这个事,就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安。
  甄五的事,我认了,但这帮着外人害自家人的罪过,我可承担不起。”
  说到这,她自己站起身来,泪痕犹在,人却不似刚刚那般卑微,居然笑了。
  她笑得嘲讽,近前开口:“大家谁没有个秘密?比如二姐你,不是也担心被人发现,你不是陆家的孩子吗?”
  居然说出这话!
  陆思琼本平复的心,顿时又乱了。
  她现在最提不得的便是这个。
  一时没有接话,陆思瑾更得意了,“瞧,你也着急了。哎,二姐你说,你到底是谁呢?是从哪里来的?我再不济,也是爹爹的女儿,是陆家堂堂正正的姑娘,哪像你来历不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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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冷漠
  “你不要胡言乱语。”
  陆思琼的声音失了底气。
  陆思瑾则笑意更浓,“我可没有胡言乱语,今儿祖母携你去荣国公府,不就是为了这事?”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她语气微厉。
  闻者却似乎寻着了对方痛处,笑得越发肆意,启唇语调悠然:“谁告诉我的有何关系?关键这是事实。
  二姐,我现在唤你一声姐姐,是因为顾着你过去对我的照顾。
  否则,你想想,这事若让爹爹知晓了、祖母知晓了,整个侯府皆知后,你还能在陆家呆下去?”
  亦是近处了方察觉到嫡姐眸眶的异样,陆思瑾往前两步,几乎贴上眼前人,继续道:“姐姐是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来心中都有数。
  我有我的秘密,你亦有你不为人知的事情,所以,各自后退一步,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陆思琼慌过而笑,近距离的凝视她,唇角微弯:“哦?两全其美?”
  “是,这样你继续做侯府的嫡二姑娘,我还是那个听话的庶女,不是很好?”陆思瑾直觉对方动摇,见好就收,友善了不少。
  毕竟自己身负的是人命,真捅了出来,她亦难得善终。
  谁知,对面的人笑着笑着,却突然后退了坐于雕花圆凳上,执起茶壶便替她自个倒了杯水,小口抿酌着,端的是闲情惬意。
  陆思瑾方要开口,后者即边把玩着杯壁边道:“这是威胁,或是与我谈条件?
  四妹,你未免太将自己想的重要了些。我若是真对付你,你就不可能到今日,现儿你恩将仇报,我只当过去那些年的感情白费了。
  如此不知悔改,我早说过,这回不会再纵着你。”
  “你!”
  陆思瑾惊诧:“为了甄五,同我鱼死网破贴身御医最新章节,当真值得,二姐?”
 香港之梦最新章节 称谓两字咬得格外重,透着强调提醒的意味。
  “鱼死网破?”
  陆思琼却尽是嘲讽,她今儿得知身世后心中就忍着委屈,在荣国公府上压抑,在静安堂里强忍,如今只想发泄。
  她脸上没了往日的宽厚温善,斜着眼冷冷望过去,嘲讽道:“你信不信,就算你说出来,我还是陆家的二姑娘?
  你若是谦卑认错,我或可能心软迟疑几分,现在……呵,我都觉得早前就不该容你逍遥!”
  说完,径自起身,就要出去。
  陆思瑾根本没料到会发展成这样,都觉得刚刚自己是压对了,明明处于上风的是她,怎的一转眼,又变成二姐掌控自己的局面?
  她哪里知晓,心中有畏,方置劣势。
  陆思琼的身世,老夫人知晓,周家、蕙宁公主亦心知肚明,对她来说早就不是秘密。
  便是在得知的那一瞬间,很惧怕家人得到风声,恐无颜以对,可在祖母表态之后,这些便都不成了烦恼。
  之所以失落心情低潮,完全是因为过不了自己那关。
  她心中不愿承认罢了。
  至于眼前庶妹,其便是想闹得人尽皆知,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机会,且会不会有人相信。
  祖母能容得她那般?
  相较对方的慌乱紧张,陆思琼更为淡然平静。
  而正是这种反应,让陆思瑾焦心万分,眼看着对方就要开门出去,她的手自然抬起,触及头发银簪。
  将银簪卸下,握在掌中。
  脚步前挪的速度不快,很轻很缓,似有迟疑犹豫,却没有开口求饶。
  陆思琼是了解她性子的,便是背对于对方,亦觉得有所不对。
  然刚转身,余光便瞥见身后银光,顿时戒心大起,几步就绕到了侧边。
  “你心思竟这样歹毒,居然亲手如此对我?!”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陆思琼总觉得彼此间会有几分姐妹之情,谁能想到其狠心程度到了这一步?
  见杀意被发现,陆思瑾居然没有恼怒成羞冲对方扑过去,反倒是手指脱力,银簪便落到了地上,铮然出声。
  人则僵在了原地。
  陆思琼走过去,甩手便是一个耳光,狠狠的抽在对方左颊上。
  陆思瑾脑袋偏移,额前碎发凌乱,没有反抗没有动作。
  “来人!”
  听到唤声,方抬起眼眸,开口却只有一句“二姐”,再也说不下去其他。
  “你要是有点脑子,尽管在外胡言乱语,我倒要看看,你能闹到什么地步?”
  陆思琼眸光如刃,“这一巴掌,打的是你误我多年对你的照拂之情。
  你既将我视为仇人,千方百计暗算于我,我再包庇就真是我自己的冤孽了。
  你身后有人我知道,现在不说,那自己去对祖母交代!”
  外头书绘应声,推门而进,便见如此场景。
  自家主子满面怒意,四姑娘则很是狼狈的站着不动,泪眼满面,左脸微红。
  她顿在门口,小心翼翼的请示:“姑娘有何吩咐?”
  “送四姑娘去静安堂!”
  “二姐?”
  陆思瑾目露祈求,陆思琼看也不看,侧身嗓音冰冷,“你自己去交代,不然由我亲自说,你更不得好。”
  语气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闻者足下不动,仍噙着泪水无声注视。
  “还不送四姑娘出门?!”
  陆思琼催促婢子,书绘连忙应是,跨进屋去扯陆思瑾的胳膊,“四姑娘,请。”
  这场景,任谁瞧了都知四姑娘不会轻易顺从。
  果然,书绘的手刚触及其衣袖,陆思瑾便侧身一动,“别碰我!”
  说完,径自弯身,从地上捡起银簪,又缓缓戴上。
  她亦满眼冷漠,瞥着旁边人道:“出去,祖母那,我自己会去。”
  亦知对方不会听从自己,转身又同嫡姐开口:“我还有几句话,想问姐姐。”
  没得主子吩咐,书绘立在原地不动。
  陆思琼直问:“说。”
  “我姨娘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提起这个,哪怕再隐忍,恨意也都从眸中流露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她好歹是我姨娘。你口口声声说过去些年照拂于我,却不能原谅姨娘。
  二姐,你若诚心待我,怎会让我也经历这丧母之痛?”
  提及这,想起眼前人的身世,不由又添:“丧母?呵,现在想想也着实讽刺,你本没有立场……”
  陆思琼眼神一敛,直勾勾的望着她,就是没开口。
  陆思瑾抿了抿唇,却也明白要禁口,只重复的问她:“姨娘都已经到了庄子上,你瞧不见看不着的,如何还能烦你心神,何必要那么狠?”
  “谁告诉你,王氏的死与我有关?”
  或是被她误解的多了,陆思琼受这份冤枉,竟然平静如常,甚至连丝毫波澜都没有。
  她只觉得,庶妹的思维,越发难以理解了。
  “难道不是?”
  陆思瑾见她否认倒是更为不甘,情绪略微激动,牵动了脸颊的疼痛,坚持质问道:“姨娘身体素来康健,怎可能得什么急症便去了?我不信,定然是你!”
  “你若觉得是我,我亦不得法。”
  陆思琼懒得解释,神情疏远,“不过,王氏死有余辜,便是育了你,以你对我的所作所为,难道值得我给她记功?
  你今日这样,焉知没有她往日教养之过?
  何况,我便是真想弄死她,在侯府就可以下手,有必要那般大费周章?”
  她说得并不直白,却也不含蓄。
  尤其提到要弄死王氏时语调中的不屑,让屋内两人多为之一震。
  二姑娘,似乎也有些变了。
  陆思琼确实变了,以往的她还有几分温和耐心,但得知身世后的她,对侯府的依恋与留恋更为浓厚,似是越发想在这证明自己价值,提醒别人和自己,她的地位。
  年轻的闺阁之女,心气极强。
  哪怕,连她都不知做这些有何意义。
  只是想融入这个家的心思,格外强烈。
  今日当舅母跟她说自己不是陆氏女之后,她只是感叹难受,却从来没有想过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抛弃她。
  陆思琼不愿将自己想成那等可怜可惜之人,引别人同情,如怜悯的眼神,她是受不了的。
  是以,陆思瑾越说她身世,她心里的厌恶与不满便越多。
  还妄想与她做交易,两全其美?
  刚刚她若是妥协,以后就一辈子受制于人,陆思琼没有那么傻。
  “姨娘虽出身卑微,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哪像……”
  陆思瑾闻言后,条件反射的就想去踩对方短处,可说到一半对上其视线,自己就先住了口。
  须臾,她转身出屋,没有再言一语。
  书绘看得云里雾里,但身为奴婢,不该听的、不该知道的,就不会主动去记去想,征然过后,福身忙追上四姑娘,同去静安堂。
  陆思琼这才双肩一松,似卸了全身力气。
  摇摇头,抛去所有思绪,进内室和衣躺倒床上。
  什么都不愿去想,亦不愿面对,只盼片刻的宁静。
  轻轻的闭上眼,还没凝绪,竹昔的声音就在外响起:“姑娘,三姑娘来了,要见您。”
  陆思瑜?
  陆思琼总觉得亏欠了这位堂妹,本想婉拒却又知陆思瑾刚离去,拒之门外显得太过明显,只得坐起身,很是无力的开口:“请她进来。”
  说来也内疚,让她在祠堂待了那么久,也不知二婶母的误会消了没。RS
  ☆、第九十二章 求救
  陆思瑜穿了身素雪绢裙,簪着碧玉笄,耳际处戴了支流云花穗钗,形容消瘦,走起路来有种弱柳扶风的别样感。
  想是在祠堂受了不少苦。
  陆思琼心有惭愧,起身相唤:“三妹。”并伸手去。
  “二姐姐好。”
  陆思瑜倒不见丝毫芥蒂,姐妹俩携手见礼后入座,她启唇询问:“事情可是有了眉目?”
  见其不语,再言追问:“刚静安堂的人来传话,道祖母解了我的禁足,想是那盗你懿旨的人有了确定,否则也不会轻易饶我。
  二姐当初好计,以我受罚之表象迷惑对方,使其心有松懈,如今真相大白,可真好。”
  她从祠堂出来,回屋洗漱换了衣裳去拜见娘亲后,就匆匆来到娇园。
  害她担惊受怕,险些蒙冤,自然是想知晓那真正作案之人的。
  只是,眼前人的反应,怎像是另有隐情?
  她不由低语:“难道事情有变?”
  陆思琼着实不好意思,本是计算的极好,谁知陆思瑾心性沉稳,并没有如她们所料露出破绽。
  若非今儿自己出言诓她,三妹妹还不知要在祠堂里待上多久。
  何况,因自己身世之事乱了心神,说实话还真将这事忘在了脑后。
  她心有歉意,紧了眼前人的手摇头,“她倒没做什么,祖母突然将你放出来,我也是意外。
  不过,妹妹你没有做过,也定不会让你白受这委屈。”
  “没查出来?那怎么突然就放我离开祠堂了?”
  陆思瑜嘀咕费解:“而且还让我不用去给祖母谢恩。”
  “祖母想是心中明了吧。”
  陆老夫人素不是简单之人,陆思琼见此才知原来早前她并不曾信过自己。
  那当时假意说成是三妹妹窃走了懿旨,她没有拆穿反倒做出禁足处置,难道仅仅是为了顾及自己颜面?
  “二姐,这个她,可是指四妹?”陆思瑜探视询问,神情则有些小心。
  到底是眼前人的庶妹,平日感情虽不深厚,可二姐往常最不喜欢别人拿长房说事,那护短的心可是阖府皆知。
  虽然这时对方于自己不差,也知是其内疚作祟,然还是不敢得罪,随时注意着她的表情。
  陆思琼只苦笑了笑,没有否认。
  “果然是她?”
  陆思瑜遭此惊吓,虽然平日总羡慕这娇园里的摆设与二堂姐的用度,但到底感激其上回没有轻率处理懿旨的事,能相信自己的清白。
  毕竟,证据确凿之下,连她都觉得定要百口莫辩了,谁知二姐肯信她?
  心中终究是存着感恩。
  这亦方留意到眼前人脸色不对,眸角泛红,整个人神色恹恹,无精打采显得格外没有生气,丁点儿都不比往日灼华。
  她手心覆上其手背,柔了声喊道:“二姐。”
  陆思琼抬眸,“怎么了?”
  四目凝视,连陆思瑜都替对方感到不值。
  四堂妹是怎样的出身?竟然敢欺辱到嫡姐身上,亏得眼前人平日对她诸多庇护与照拂,竟然恩将仇报。
  她气愤激动,开口便是指责,“二姐,四妹居然藏有这样的祸心,这般不识好歹,简直与她姨娘一个模样。
  这种偷到懿旨还篡改了来污蔑我,挑拨你我之间的感情,最是可恶。
  不行,这事必得禀报祖母和大伯母,好好惩治她一番不可!”
  陆思瑜终究是少女心性,自己平白无故受了那番罪,若不让那真正歹毒之人受个教训,岂能咽下那口气?
  她若不是想揪出是谁在害自己,也不会配合着堂姐,任由祖母罚她在祠堂待了这么久。
  拉起身边人,就要出去,“二姐,我们去静安堂。”
  “不必了,我让丫头领她过去了。”
  “刚刚?”
  陆思瑜站在原地,回头望了眼门口,有些瞠目,“我以为二姐是让人送送她呢。”
  话落,又问:“姐姐是才知晓是她?”
  “早前有过揣测,方证实而已。”
  陆思琼过去或许不会将长房丑事告知旁人,可此刻不知怎的,有种万事都无所谓的感觉,是分毫想替陆思瑾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陆思瑜有诸多抱怨,私心催使也想说些四堂妹的坏话,挑拨下她俩的感情,好让自己与眼前人亲近些。
  但观二堂姐的面色,又因摸不透对方喜怒,并不敢多言,继而体贴的告辞出去。
  待走出娇园,陆思瑜心情格外的好,径自去了清辉堂。
  二夫人孙氏见女儿去而复返,茫然询问:“不是去见你二姐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陆思瑜早与她说过上回懿旨曲折之事,之前对二侄女所生的误会也就自然而然的解开了。
  想着琼姐儿的不凡,平日讨好都来不及,定然不会真计较,甚至心中还生出欢喜,如此她们堂姐妹的情分便愈发深厚了。
  早前送闺女出门的时候,就交代她好好联络下感情,现在还没个把时辰,人就回来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会子不与她处好关系,以后哪还有机会?懿旨的事虽说与你无关,但好歹是被你焚掉了的,琼姐儿心中说不定就介意着呢。”
  “二姐她不会介意的。”
  陆思瑜随母进屋,笑着接话:“二姐若真稀罕那亲王妃的头衔,早就与九王爷好上了,怎么还可能同蕙宁公主府的公子定亲?
  娘您也莫要再说这些,传出去惹得旁人闲话,如果让龚家二爷知晓了,总归不好。”
  “你这倒是替你二姐着想起来的,要有心怎么不为你自己想想?”
  孙氏叹气,横眉道:“你二姐也没大你多少,如今都对八字了,可你看看自己,以后的夫家还不知道在哪呢。
  娘让你多与她亲近,必然是能有好处的。永昭伯府是名门,结交的无一不是达官显贵,你要多花些心思,让你二姐为你筹谋个好夫婿。”
  待字闺中的少女,提起这个便羞涩,陆思瑜涨红了脸,嗔道:“娘,您说什么呢!”
  说着侧身,低声续道:“再说,二姐就算订了亲,大好之日也是在两年之后了。龚家门第再好,再有权势,她还能干涉了去?
  这种事,你总裁独宠:爱妻成瘾最新章节让我怎么与她开口?”
  “怎么不能说?你是她妹妹。”
  孙氏说得理所当然,“再者,琼姐儿的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日生辰宴上看龚家二爷那表现,早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
  她要有要求,还能不答应的?龚二爷随便几位同龄好友,给你挑上一个有何难度的?
  瑜姐儿我跟你说,你别不知争取。你若不说,回头真有好处,她给了瑾姐儿,就只有你眼红的份了!”
  “二姐不会给四妹妹张罗的。”她语气坚定。
  孙氏尚不知原委,接道:“怎么不可能?她们好歹都是你大伯的骨血,再怎样也比你亲。
  你要不趁着这个机会与琼姐儿提,她往后能想到你?”
  “娘你根本不知道,偷了二姐那道赐婚懿旨又送到我屋里的人,就是死妹妹!”
  陆思瑜转身,道出真相:“二姐如今厌她都来不及,还能给她好处?
  四妹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那样本事的嫡姐,居然还要窝里反算计着,活该她就是享不了福的命!”
  “什么?是瑾姐儿?”
  孙氏身子一软,惊诧万分。
  在她印象里,长房的庶女陆思瑾是个怯懦无比的孩子,平时大家共聚一堂时,总是唯唯诺诺的站在旁边,连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可就这样的性子,有胆量去娇园里行窃,还栽赃嫁祸自己的女儿?
  简直难以置信。
  陆思瑜便道:“娘,我知道您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事除了她还能有谁?
  二姐都说四妹已经承认了,现在让丫头领去祖母屋子里,想来逃不了处置。
  其实,那日我就怀疑,娇园里当差的人没那么疏忽,怎会放外人单独进二姐的屋子?定然是熟悉之人。”
  她抿了抿嘴唇,想着又道:“她平素低调不起眼,可别忘了她姨娘乃先大伯母过去的身将门逆后最新章节边人,这大宅院里的手段没少会,否则怎么能算计了自家主子爬到姨娘的位置?
  四妹虽说平时与王姨娘不见如何往来,但亲母女都在一个院子里,私下里肯定没少见面,还不知都学了些什么下三滥手段呢!”
  这些话即便说的难听,可也是事实,孙氏自然也不会因为那样的低贱母女说自己闺女。
  只是听到王氏的时候,眸光一敛。
  顷刻,她方出声:“好了,这事既然琼姐儿让你祖母去处理,那想来不会轻饶。
  瑜儿,虽然瑾姐儿或许以后再得不到你二姐的照顾,但她的欢心你也要顾着点,让她多喜欢你总归没坏处,你自己要用心。”
  “我知道了,娘。”
  这是真理,陆思瑜乖巧应下。
  母女俩又说了会子话,陆思瑜方离开。
  然她没走多会,外头就有丫头禀道:“夫人,四姑娘身边的听雪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听雪?瑾姐儿的丫头?
  孙氏蹙眉,想拒之门外又想起一事,不情愿的让人进来。
  听雪喘着气,刚进屋就跪在对方跟前,央求道:“二夫人,您快去救救我家姑娘,现在只有您能救她了。”RS
  ☆、第九十三章 讨回
   书绘惯是心细之人,目送着四姑娘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却并没有立即回去。
  没多会,眼见听雪匆匆出来,心神一敛便随了上前。
  发现听雪先是回了兰阁,她踌躇着要不要回去与主子复命之时,又见她满脸急色的跑了出来,转道就朝二夫人的清辉堂去。
  四姑娘平日中规中矩,最多的便是在锦华堂里侍孝,同其他几房并不亲近。
  怎的现在出了事,竟是去寻二夫人?
  书绘满心疑惑的徘徊在清辉堂外,见其迟迟没有出来,又恐自家姑娘等得太久,终是回了娇园。
  陆思琼闻言,自也不得其中缘故。
  然而,现时的她,没心思花在陆思瑾身上。摆摆手刚要遣退侍女,可转首间视线触及门口,表情便为之一凝。
  书绘察觉主子容上的惊诧,好奇转身,瞬时瞠目,结舌着张口:“龚、龚二爷?”
  赶忙低头,微福了身行礼。
  心中却纳闷无比,人怎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这儿?
  龚景凡还是早前的红衣锦袍,整个人杵在原地,面上不见往日尴尬,只微微别扭的走了进来。
  他负手在后,仰头望向四处,佯装打量的样子,语如常态的说道:“我就随便过来看看、看看。”
  他就这么跨进了屋,如此登堂入室!
  陆思琼倏然起身,着实没料到眼前人竟然跟来了侯府,甚至如临无人之地般来她的闺房。
  “二爷,你、”
  话没说出来,就见龚景凡“嘘”了声,目光对上面前少女似乎也有些不自在。
  他张口欲要说些什么,余光注意到旁边丫鬟,摆手便吩咐道:“你下去,别惊动旁人。”
  这青天白日的,他人都到了这里,还说什么别惊动旁人的话?
  细细一想,便品出了其话中之意。
  敢情他是偷偷摸摸进的陆府?
  书绘人立着,得了令却不敢轻举妄动,只看向自家主子,请示她的意思。
  陆思琼想起刚刚在荣国公府门前自己对他的敷衍,又知其一片好意与关怀,冲近侍点了总裁独宠:爱妻成瘾最新章节点头。
  何况,不遂来人的意也没办法,难道她让他回去,龚景凡就肯真的听话离开了?
  书绘弓着身退到外边,方发现四下无人,这会子竟连修理花枝的丫头都懒了去。
  怪不得龚二爷这般轻易的就出现在这。
  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闭门声,再回头,哪还能窥得屋内半分情况?
  知晓人是悄悄来找的姑娘,担心被人察觉误了主子名声,不敢离得太近却也不敢走远。
  书绘就坐在院中唐铭最新章节的花坛边,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左右,做起放风的差事来。
  屋内,两人对视,陆思琼见其半晌不说话,复坐下身开口询问:“二爷来这做什么?”
  他来这做什么?
  龚景凡自己都弄不明白,周家分别之后,他心中越想越不舒坦。
  自己满怀悸动的跑去国公府,在大门口相遇,才刚庆幸自己没有来晚错过时,发现她情绪不对,都不顾下人们的目光拉了她到角落关切问怀,谁知对方这般不放在心上,三言两语打发了自己就走了。
  龚景凡是个想法颇多之人,更得知她早前见过九王叔。
  而九王叔同她之间那些道不清的感情,让他自然浮想联翩,误会成是因为那人而疏远的自己。
  这都快定亲了,自己的未婚妻,他凭什么受这份委屈?
  越想越气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德安侯府。
  可以他现在的身份,既不是陆家亲戚,又非其准姑爷,以什么名义登门造访?
  这犹犹豫豫了许久,究是耐不住,便不顾礼规闯了进来。
  都做了这么多,不见到人,对得起自个吗?
  但眼下真的面对面,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此刻听得问话,他含糊着突然接话:“我问你,上回送你的那枚花结,你怎么不用?是不是不喜欢?”
  真是脑中灵光一闪说出的话,话落自己的脸则愈发红了,东张西望着以掩尴尬。
  “什么花结?”
  陆思琼心中藏着烦心事,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枚很特别的花结啊,你忘了?”
  龚景凡面露激动,也顾不得那份不自在,几步上前手指指了眼前少女,焦急着想说又偏还含蓄着,“你不要告诉我说弄不见了!唉,你再想想,仔细想想,就是那枚、那枚红色的花结……”
  满眼殷切的凝视着对方,哪还记得原本来意?
  他这副着急又还欲语还休的模样,让陆思琼不由得看笑了,臻首低垂,询道:“到底是哪个?”
  “就是那枚同心结!”
  他终于喊出声来,两耳红得鲜艳,音落彼此都沉默不语。
  同心结的意思,谁都心知肚明。
  那日乔嬷嬷送来,她当众打开,甚至还嫌弃过它的做工,不过那份心意,却是明了的。
  然或许是她到底不曾对其上心,加上近来诸多事情,真将这忘到了脑后。
  现在眼前人当面提起了,不晓得该如何接话。
  而她的不回应,让龚景凡误会是真的弄不见了。
  这人心里又急又恨,恼声质问道:“你怎么就真的弄丢了?那可是我花了好多心思编的。
  我一堂堂男儿学这个,你知道我遭了多少笑话吗?你、你简直……”
  涨红了脸,想骂却又骂不出,最后恼羞成怒的添道:“这么不珍惜,简直是可恶!”
  如此,算是表明了心意。
  龚景凡少年心性,天之骄子素来好脸面,将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
  是以,便是喜欢陆思琼,亦从来不曾明言,逢面甚至批评编排都有过,过去对她亦不乏冷嘲热讽,是如何都不愿承认这份感情。
  这一点,陆思琼明白。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亦可以装傻充愣,心中告诉自己,这婚事只是长辈安排,不夹杂儿女私情。
  可现在,龚景凡连侯府都私闯了,明显是不愿再遮掩的意思。
  她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彼此愈发难处,忙说道:“花结还在,我就是起初没听明白。”
  “真的?”闻者不信。
  “嗯。”
  她是不可能将“同心结”三字放在嘴边的,亦别过了视线。
  “那你拿出来我瞧瞧。”
  不见东西,龚景凡难以安心。
  陆思琼被他这幼稚的说法给惊到了,按理说眼前人比自己还年长两岁,虽说可能被蕙宁公主宠得骄纵任性,但这种固执想法,还真不像名门子弟。
  当然,名门子弟也不可能罔顾规矩,就这样安之若素的待在少女闺阁之内。
  陆思琼亦不明白自己对他这一行径的默许,是因为晓得劝之无用,还是因有那纸婚约所以觉得无所谓。
  她甚至都不理解自己站起,真去内室寻出那枚同心结给他看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在哄他。
  不过这份哄,对龚景凡来说无疑是受用的。
  他接过握在掌中,心情似恢复了那日编织时的感觉,指腹摩挲着开口:“给了你,你怎么不用?”语气轻柔了不少。
  总觉得这花结,比之前顺眼了不少。
  他亦不是傻子,自知是眼前人花心思重弄过了的。
  “不太方便。”
  她一待字闺中的少女,身上佩戴这种东西,如何了得?
  总觉得自己与龚景凡的脑回路不在一个层次上,他怎么能这样自然的问出来?
  “好吧,”他竟没再固执,好言的应声后,抬眸再道:“既然你不用,我正好缺个玉佩穗子,拿这个回去把玉镶上,正好。”
  居然要讨回去!
  陆思琼一愣,“这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做的。”他邀功似的强调。
  这会子,倒也不怕承认了。
  陆思琼被这话一呛,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轻轻的说道:“你送我做生辰礼了。”
  “那我送了你东西,你是不是要回礼给我?”
  龚景凡笑得欢快,人也跟着近前一步,伸出手颇是无耻的道:“快回礼。”
  哪有人这样的?
  陆思琼生平就没见过这种人,除了沉默,真不知怎么应对。
  手则伸出要拿回那枚同心结,口中道:“你已送了我的。”
  “有必要分那么清吗?早晚的事儿。”
  他眸中的笑意似要溢出来般,灼的人不敢直视。
  龚景凡更为理所当然,把掌心一合,“这个我先拿回去,你想要跟我说,下次再送一个给你。”
  若得了糖的孩子般,雀跃得开门走了出去。
  陆思琼盯着他背影,自说不出让他还回来的话。
  花坛边的书绘听得开门声,忙站起身紧张的又望了眼四周,然后冲着廊下的人请安。
  陆思琼本想着走了也好,正要过去关门时又见外面的人反身推门阻了她。
  龚景凡执着追问:“对了,你今儿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在周家是怎么了?”
  只等要走的时候,才意识到最关键的这事还没问。
  他如常的将花结收起来,便直勾勾的盯着屋内人。
  听到这话,早前的那些闹心事再次回到陆思琼脑中,也不见之前的笑意与无奈了,面色凝重得不愿答话。
  “你不说,我就不走了啊。”
  这话,陆思琼还真信不是玩笑。
  他都已经因为这个跑来了侯府,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RS
  ☆、第九十四章 不嫌弃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扇半掩的门,一内一外。
  少年满是认真的眼神紧锁着她,双耳羞红得胜过了随风扬起的鲜红衣袂。
  他单手推门,如此凝视片刻,许是察觉到场合不适,掌下一个力道人又灵活的闪回了屋。
  他是习武之人,虽年少力气却不小,这一措不及防的推力,直将陆思琼震得后退不已,踉跄着差点跌倒。
  龚景凡忙伸手扶她胳膊,这刚触及却又思及什么般下意识松开,慌乱得错过视线,急急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伤着吧?”
  这句歉意,也不知是为那突来的动作辩白,还是这男女相触后的解说。
  陆思琼亦不生恼,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好似就对眼前人就动不出气。
  “什么不是有意的?”
  或是真不愿开口同他提自己身世的事儿,便接过话扯开了话题。
  她本是没心情与人周旋的,早前便是三妹妹陆思瑜过来都匆匆打发了,现时面对眼前人,倒出奇的好兴致,亦抛去了礼仪规矩多言了几句。
  “什么?”
  龚景凡呆呆朦朦的反问,继而不待少女接话又言道:“我不是故意用这么大力的,我没经验,下手不知轻重,你别怕……”
  拙笨的手势,语无伦次的话语,安抚着对方,生怕其生出厌恶。
  “我知道。”
  他从小娇生惯养,众心捧月的被宠着,何时需要介意旁人的眼光?
  陆思琼心中微暖,返身坐回桌前,执起圆盘里的茶壶,替他倒了一杯,笑道:“来了这么久光顾着说话,也喝口水吧。”
  闻者受宠若惊,眸光精亮的望过去,不敢相信。
  陆思琼瞧得好笑,弯起唇角调笑道:“怎么这会子竟不自在起来了?”
  “我、我第一次进女子闺房。”
  “你倒是还知道这是哪,刚刚进来时怎么不觉得尴尬?”
  她越说,龚景凡那东张西望的装模作样劲就越明显,脚下甚至还轻挪着,人亦跟着往圆桌那边靠,可就是不正眼去看。
  陆思琼笑意不减,心道蕙宁公主那样的人物,怎的她家公子一点都不落落大方,别扭得跟个小媳妇似的,倒像是自己调.戏了他一般。
  “我这不还是来找你嘛。”
  龚景凡干咳几声,端起茶杯一股脑喝了下去,却不减双耳上的热腾分毫。
  察觉气氛有异,他抬头故作无恙的强调:“我若不是在周家门前发现你心情欠佳,怎会到这来?我都是好心。”
  “嗯。”
  她收起捉弄的心思,替他添了水;
  后者拿起又是几口见底。
  其实茶水已失了温度,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能闲着,得做些什么。
  “你跑我这是来喝水的?”
  实在没憋住,亦或是在他面前那份玩笑的心思压也压不住。
  陆思琼觉得自己都有恶趣味了,见其脸皮着实太薄,又收了话,改问道:“用饭了吗?”
  这般柔声细语的,龚景凡还真不习惯,僵怔在原地,摇了头又点头,满脸欣喜的回道:“吃了,吃过了。”
  他竟宁愿眼前人与自己拌嘴,那样还好强势着逼她说出不开心的原因。
  现在如此待他,反倒是心有不忍了。
  是以,他犹豫了半晌,最后只道:“你现在,心情是不是好些了?”
  “嗯。”她大胆承认。
  龚景凡便喜上眉梢,仰着头分外满足,继续追问:“因为我来了是不是?”
  这话……陆思琼沉默。
  “是不是?你本来愁眉苦脸的。”表情积极得跟邀功得奖一般。
  陆思琼哪怕没有正面回答,心底却也知晓此乃事实。
  好似每次遇见他,不管怎样,总能将那些烦心事忘到脑后。
  她抿唇垂首,轻轻“嗯”了一声。
  龚景凡剑眉弯弯,星目如辰,仰头颇为得意的自言自语起来:“早知道我能逗你高兴,那会子就不放你走了。”
  声音虽不大,却也不轻,正好入陆思琼之耳。
  她双颊似霞,坐立难安,亦失了平常心,随即就站起身来。
  人刚动,还沉浸在愉悦中的少年便变色紧张道:“你去哪?”
  “饿了,让丫头送点吃食来。”
  陆思琼说完,就开门往院子里的书绘招手,吩咐道:“龚二爷来了府上,你去大厨房吩咐厨娘做些精致点心。”
  闻者一滞,意外的看向主子,又瞧了眼其身后的屋内人,不确定的开口:“姑娘?”
  “去吧。”陆思琼闭了闭眼,点头。
  再回屋时,并不掩门。
  龚景凡虽说好颜面,是偷偷进的德安侯府不愿为人知晓,然刚刚院中对话亦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不见紧张害羞,反而冁然而笑,甚至还刻意的问她:“你不是最重那些劳什子的规矩,担心被人说闲言碎语吗,怎么现在倒肯让我见人了?”
  这说的……陆思琼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人都来了,藏着掖着难道别人就不知晓了?”
  “你这是恼了?”
  他显然十分在意对方待自己的想法,凑近了又重复问:“你不喜欢我过来?”
  她怎么会喜欢?
  当时就是避着不想谈那事儿才在荣国公府门口敷衍的。
  何况,他二人何时这般娴熟了?
  陆思琼弄不明白,好像莫名其妙的,她就同龚景凡牵扯不断起来了。
  这时下,哪怕是议亲,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到底对他们当事人私下的感情并不会有多少影响,难道不该是以往如何就还是如何?
  现在,他隔三差五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生活里,竟然又如此的不违和。
  对他的突然介入,甚至没有任何排斥;
  纵使今儿她是不喜欢眼前人过来的,可人真的来了,不反感的同时,竟然由心底生出几分欣喜。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亦道不明。
  “你真妻娇最新章节的不喜欢?”他急了,两眼瞪得直直,凝视着起身。
  “也不是。”
  亦不知为何,被龚景凡如此看着,对方不尴尬,自己却紧张了。
  “那是喜欢了?”他转而为笑,眸光不变。
  闻者摇头。
  他见状,又恨又气,大声道:“那到底是怎样,不是喜欢也不是不喜欢,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语气,倒像是她欺了他,受了无尽委屈似的。
  陆思琼也恼,抿着唇沉默之后,终于回道:“你真烦。”
  说完转身想出去,可刚跨又意识到这是自己寝屋,觉得此举不适,便又停了下来。
  胳膊却又被人从后拽住,听得那本中气十足的声音细如蚊讷,“我没想吵你,你别气。”
  陆思琼动了动胳膊,后者就松开了。
  龚景凡讪讪的收回手,瞅着眼前人的侧面,玉颈皙白,颜光正好,莫名的耳红心跳,随手抓起桌上茶杯就仰头喝了下去。
  陆思琼闻得动静转身,惊道:“那是我的!”
  龚景凡已茶水入口,正咽在吼间,听到这话,刹那憋愣住,紧接着就呛了起来,咳个不停。
  陆思琼忙上前,伸出手想着又不能把他当瑶姐儿般拍背去哄,也是着急,“你怎么样?重生在极品婆家最新章节”
  龚景凡低着头,剧烈咳着,根本无暇说话,只伸了手摆摆,表示没事。
  陆思琼亦是无措,这种事只能等他慢慢平复,一时僵在边上倒显得格外自责。
  顷刻,龚景凡好转些许,再挺身站直时,整张脸连同脖子双耳都似烧着了般通红。
  陆思琼瞧了眼挪过视线,低声轻道:“这么大的人,怎么喝口水还会呛着。”
  她就是随便一说以解尴尬,可龚景凡就不是个肯势弱的性子。
  尤其在特殊人面前,就更不愿被看轻。
  人一句无心之话,他非较起真来,反驳道:“哪里是我不会喝水,要不是你说那话,我会呛着吗?都是你吓的我!”
  陆思琼接话,并不强硬,“我就说了个事实。”眼神自然落向了对方刚放下的茶杯。
  龚景凡随之望去,只觉得满身血气都上了脸,然仍非再回一句:“做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又不嫌弃你!”
  这红脸似会传染般,跟着袭上了陆思琼本憔悴无神的双颊。
  她怒瞪了眼对方,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几分娇嗔:“你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龚景凡本也觉得言过,可性子使然,不愿承认,哼了声转过脑袋,显得分外傲娇。
  陆思琼只觉得自己情绪受他波动太大,想抑制住心底却又清楚的知晓是有什么在滋生,她本着不愿去细想的心理,故意听过且过。
  有些事,目前连她自己都茫然着。
  “哎,”过了片刻,还是龚景凡先开了口打破宁静,他偷偷瞥了眼过去,又很快转开,只用余光留意着,口中若平常的问话:“你不介意旁人知道我在你这?”
  他素是高调的性子,自然恨不得将他的这点事闹得人尽皆知。
  于他来说,感情得事并非丢人的,他可以在面对眼前人的时候抵死不认,但却乐意让大家知道他俩人这种关系。
  特别是,某个人。
  是以,他问这话的表情,是带着笑意的。
  陆思琼想要逃避这个话题,他却三言两语不忘,只好装作没听到,不说话。
  适逢书绘拿了个食盒从外进来,她便与他说道:“去小厅吧,你匆匆从校场到荣国公府,肯定没有进食。”
  龚景凡闻言,满目惊喜。
  原来她对自己的事,这般关注。RS
  ☆、第九十五章 约吗
  大厨房里取来的吃食,虽亦精巧,却谈不上如何精致特别。
  龚景凡从小拣衣挑食,蕙宁公主对他的饮食穿行更是格外关照,眼前的点心若换在平时,他定然都不会去碰。
  毕竟,他本就非那些贪嘴好吃的闺阁女,从不喜用诸类吃食。
  可此时心中记着是身边人特地为他安排的,双手竟未停顿片刻,无论是何品相的糕食,若似失了味觉般,入口只觉得甜。
  没了金贵公子的气度风华,颇有几分狼吞虎咽之感。
  陆思琼瞧着,无声的替他添水,也不多言相劝。
  四五碟吃的,最后盘底明亮如镜。
  随侍的书绘伺候其净手漱口之后,退出厅堂。
  她手中尚端着水盆,刚出屋外就碰上身后的竹昔,险些将手中之水打翻,缓了紧张就朝对方使眼色。
  二人到了东次间的廊外,书绘放下手中东西,开口即是嗔怪:“怎么毛毛躁躁的,刚差点撞了我。”
  “姐姐,”竹昔握上对方胳膊,觑了眼小厅方向,凑头过去压低了嗓音询道:“姑娘公然招待龚二爷这事,回头肯定会传出去,可怎么好?”
  哪有待字闺中的少女,在自己的院子里款待个外姓男子的?
  孤男寡女,哪怕定亲在即,也免不了私相授受等闲言碎语。
  自家主子惯是谨慎,怎的最近再三反常,尽做些授人话柄的事儿?
  书绘早前虽有同感,见竹昔满面忧心,当下却也不慌,徐徐回道:“姑娘做事定有她的道理,我不瞒你,刚刚她差我去大厨房拿点心时,便直言了是用来招待龚二爷的,想来没忌惮着被别人知晓。
  再说,龚二爷是未来姑爷,现在便是与姑娘常走动了些,又有谁敢说他的不是?”
  书绘含着笑继续耳语:“何况,姑娘这几日情绪不对,今儿更是愁眉苦脸的,也唯有龚二爷来了才见笑容,能说几句玩笑话。
  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她若不畅快差事也不好当。
  我私心想着,再多的礼仪规矩在龚二爷面前从不值一提,如今姑娘都抛去了,我们若过去说这说那,平白扰了他们兴致。”
  竹昔闻之惊诧,这竟然是循规蹈矩的书绘能说出来的话?
  她为难着表情,迟疑道:“可、可咱们姑娘情况不一样啊。”紧着眉头,格外忧心。
  二姑娘自幼丧母,受外祖家养育,归府时早已知事。
  她生性好强,总是将最得体的一面呈现给府中,唯恐被人道没有教养,遭了轻看且连累周家声誉。
  因而,陆思琼纵使有任性有冲动,亦都能自制住。
  可现在这些举动,不是将往日努力付诸东流吗?
  竹昔是在心疼、惋惜。
  主子若从一早便率性而为,不在意外人眼光或者旁人碎语,求个开心倒还值得,现在……
  越想越觉得不妥,总觉得二姑娘在自暴自弃。
  她心情沉重,转身欲往小厅过去。
  书绘见状,忙伸手阻止,拉了对方衣袖摇头:“这会子你去做什么?你要真有什么话,等龚二爷走了与姑娘去说,如何都不能当着……”
  话没说完,竹昔就出声打断:“我不会乱来的,再怎样都是主子的事,哪容得我们做婢子的干涉?
  我就是想着,你我都走开了,姑娘若有什么事,寻不到人可如何好?”
  说着,折回去,立在门外悄悄一看,正见着少年红艳袖角高抬,遮挡了她家主子的容色。
  又赶忙将脑袋缩回。
  室内,陆思琼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视线被掩去,伸手就要挥开。
  耳旁则响起少年温温润润的嗓音:“别动!”有种不容置喙的强势。
  陆思琼双眸转了转,尽是不解,刚要再开口时,龚景凡又道:“钗歪了。”
  钗歪了,他好心替她扶正。
  镂空的兰花珠钗,上面缀了几颗莹白珍珠,素而不失雅意。
  龚景凡双耳双颊都显红着,指间触及簪身,微觉凉意。视线一滞,继而唇角下弯,露出吃饱喝足后的第一抹狡黠。
  两指覆上那枚最大的珍珠,微微用力收于掌中,又随而滑入袖内。
  下一瞬取下珠钗,“呀”了声惊道:“你这珠钗坏了。”
  刚一系列的想法动作不过发生在瞬间,陆思琼未知就里,“嗯?”了声抬眸,眼神询问。
  后者一本正经的将珠钗递于对方面前,不慌不急的说道:“你看,上面的珍珠掉了。”
  今儿的事情较多,陆思琼脑中混乱,怎会在意一颗珍珠的掉落,根本不记得是何时何地的事。
  何况,她亦不是太在意这些琐事的性子,点点头回道:“罢了,只是支钗而已。”
  话落,伸手就要接了置于旁处。
  龚景凡自然不肯,眼见着对方的手就要接近,反手就将珠钗收了回去,退后两步道:“这样,你请我吃了一顿,我帮你修这个。如此说来,你便不亏了。”
  “不必了。”她有点跟不上这逻辑。
  “怎么能不必?我从来不欠人东西的。”
  龚景凡不依,坚持中带了几分无理取闹,固执道:“我说给你修好就肯定能给你修好,你莫要小看我的本事。”还似模似样的挺了挺胸。
  他是有执着脾鬼妃重生:谁敢动我夫君最新章节性的,陆思琼亦不多纠结,妥协般的点头。
  龚景凡满意一笑,接着问她:“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方便,我把钗给你送来?”
  这算是约定?
  陆思琼实则于感情方面并不迟钝,眼前人的那点心思亦不难懂,如何能看不出来所谓修钗的背后之意?
  不过是为他下次来找自己寻个理由罢了。
  可就算是没理由,如这回般,他难道就撰不出个名头过来了?
  想说他这话有些幼稚,又觉得不妥,只抿唇笑了笑,哭笑不得。
  这份笑意,瞧在龚景凡眼中,心中可谓乐开了花。
  兴奋之余,又恐对方反悔,强调般严肃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回我寻你出去,你不准不去,做人要言而有信。”
  陆思琼歪着脑袋,凝视他片刻,刚想说话,乍闻得外边动静,有脚步声自院中由远及近。
  抬头看去,见是静安堂的彩鸳同琉璃二婢。
  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端盘捧物的小丫鬟。
  进屋见到龚景凡,均不意外,彩鸳行礼后得体说道:“老夫人听说有贵客临门,府中安排不篮坛战神最新章节周,特让奴婢送些吃物过来,请二姑娘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来人。”
  字字句句,提的不是龚二爷,而仅用贵客代替。
  陆思琼目露赏识,到底是祖母身边的大丫鬟,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这说法可不周全吗?
  人还是自己招待的,他日便是有什么话,亦不是她管教不当。
  “搁下吧。”
  小丫鬟鱼贯而入,先撤去原先碗筷,又再次摆好。
  满桌饭菜。
  非用膳之时而如此,祖母果真有心。
  陆思琼涩上心头。
  抬眸,却笑吟吟的望向龚景凡。
  他已起身,吃了东西说了话,又约好了下次见面,谁还有心思吃这些油腻的菜肴?
  真要不给面子,他可不顾对方是谁。
  直接说要离开侯府,陆思琼没有挽留,让书绘送了出去。
  静安堂的人尚未离开,立在原地有些尴尬,陆思琼没说什么,客套了几句让她们传话,替自己向祖母致谢。
  之后没多久,府中有传言,道四姑娘惹怒老夫人,两人闭门谈话时,遣退了所有人。
  可站在园子里的人却能听到四姑娘的哭声。
  直等二夫人孙氏到来才打破那份诡异气氛,后不知二夫人替四姑娘说了什么话,陆思瑾被遣回了兰阁,不准出门。
  陆思琼知晓时,微微一愣,二婶母?
  在她看来,孙氏是个挺聪明的人。
  往日虽比不得四婶母那般能讨祖母欢心,也笼络不了下人,可待人处事却都还算可以,哪怕没有真心也不会有什么害人之意。
  她怎么会突然替四妹说情?
  联想到书绘在清辉堂外看到听雪进院子,明白其中必然有蹊跷,否则是不可能说动二婶母出面的。
  但就这么放过陆思瑾?
  连素好性子的陆思琼都觉得不能,甄家五妹妹,那可是条人命。
  陆思瑾竟然也做得出来?
  其实早前,她就发现四妹的说辞遮遮掩掩,隐隐觉得甄五的事决非如她说的那么简单。
  就当真是用帕子迷昏了,然后甄五不小心失足?
  陆思瑾说话时眸中的闪烁,难道不是在替谁掩饰些什么?
  她身后之人,到底是谁?
  在德安侯府里安插细作,收拢一个长房不得宠的庶女,又有何目的?
  若换做自己,寻上四妹,那必定是她有一定价值,可以替人办事。
  然以四妹在府中的地位,平日活动交涉的仅在内宅,又能帮人做些什么?
  若是朝堂之事,父亲办公在外院,拉拢一个闺阁女显然不明智。
  难道,陆家的内宅,还有何劳人兴师动众的?
  细细一想,莫不是自己?
  赐婚懿旨的盗走,陆思瑾因王氏而厌恶她,却又屡屡登门……
  陆思琼面色沉重,独坐了许久。
  日落时分,闻得府人议论,道今岁突厥进贡的时臣刚抵达京城。
  她的脑海里,蓦然跳出一个人名:韩邪。RS
  ☆、第六十章 和亲
  韩邪以左谷蠡王呼韩邪的身份进京,因贵为哈萨陌单于胞弟,乃突厥亲王之首,是有史以来出使大夏地位最高的使臣。
  炎丰帝自是隆重接待,虽说突厥已对皇朝行了臣礼,然其在塞外的势力仍不容小觑,遂奉为上宾,入驻使馆,以贵客之礼相待,更大摆宴席。
  朝中重臣皆待他礼让三分。
  左谷蠡王的动向,亦引得众人关注。
  贡礼交接完毕,大夏也尽地主之谊款待,本以为其身为突厥重臣,自不会久留。
  谁知呼韩邪小住半月,仍不见使馆内有任何动身离开的迹象。
  又几日,突闻左谷蠡王向炎丰帝递上和亲奏章,请求与大夏朝再结秦晋。
  两国和亲,本为好事,又有先例在先,何况对方只求娶京都贵女,非皇室之女,炎丰帝喜闻乐见,当场应允。
  谁知和亲人选,却迟迟未定。
  因着礼仪之邦,炎丰帝本意使左谷蠡王自选,干脆明了。
  然左谷蠡王私下求见周太后,竟是与对方商议。
  随后,于万众瞩目下,递帖拜访德安侯府。
  陆家上下,无不惊诧。
  德安侯心中忐忑,好奇来者目的的同时,又恐今上疑己同突厥暗有往来,戒心满怀的在外书房接待。
  呼韩邪见了他,满面笑意,只言过府只为求见贵府千金。
  后者愣之当场。
  京中名门,有哪个男子会直接登门,说要见别人家待字闺中的姑娘?
  见其满脸迷茫,呼韩邪强调般肯定再语:“小王与贵府二姑娘乃旧识,如今身在京中,焉有不拜会故友之理?”
  “故友?”
  德安侯反问,试探性的追问:“小女从未出过京城,不知谷蠡王您与小女何时见过?”
  呼韩邪意味深长的一笑,不答。
  德安侯心中迷惘。又不喜来人此等作风,板着脸拒绝说道:“实不相瞒,小女已说亲与永昭伯府的二公子。
  您许是不知我大夏规矩,闺阁之女不宜会见外客。还望王爷见谅。”
  虽字面客套,但语气早露不善。
  现在哪家不担心自家的女儿被眼前人看中?
  虽说代表大夏与番邦和亲是家族荣耀,圣上亦肯定会加封进爵,以表对突厥的重视。
  可真的把女儿远嫁塞外,再见之日恐难知期,谁又忍心?
  就这关键时期,呼韩邪来了自家府上,德安侯本有此顾虑,现在闻言,便愈发担忧不安。
  他有预感。这场和亲,针对的就是自家琼姐儿。
  陆思琼乃他长女,往日在家之日虽说不多,但骨肉亲情,心中不曾少过疼爱。再怎样也舍不得把她嫁到那种地方。
  是以,且先不顾二人何时相识,提醒眼前人琼姐儿已然婚配,望他绝了那份念想。
  可呼韩邪何曾不知?
  德安侯府与蕙宁公主府欲成好事,早在陆二姑娘生辰宴上龚景凡诸多偏袒爱护之行便传的沸沸扬扬。哪怕他是外来之客,这般多时日过去,亦定有耳闻。
  但他还是来了。且来意显然。
  呼韩邪既开了口,便不会轻言罢休,满脸从容的答道:“侯爷您的话中之意,小王明白。
  不过,亲事只是尚在商议之中,还未真正定下。不是吗?”
  他笑意吟吟的起身,目光直视对方,颇有几分嚣张意味。
  德安侯眉头微皱,对这位外邦使臣,着实没有好感。
  可顾着其身份。又不能得罪,踌躇之际,对方俨然自若出声:“侯爷您贵人事忙,小王来自边远,并不计贵国礼数,您不必招待,我自行即可。”
  话落,拱手一礼,随即转身。
  如此目中无人!
  德安侯心藏怒意,开口即是:“慢着!”
  轻喝中透着恼意,呼韩邪佯装不觉,分外无辜的侧身询问:“侯爷可还还有事?”
  德安侯正左右为难,外边小厮突然通禀:“侯爷,龚二爷过府,正在院中求见。”
  对于准女婿,虽说了解不深,但德安侯素来钦佩建元侯风骨,对龚家人很是礼待。
  何况,就这关键,眼前人摆明了冲琼姐儿而来,让龚景凡出面,再合适不过。
  至少,是个压得住左谷蠡王身份的人。
  他忙说快请。
  龚景凡对陆思琼身边的动态素来没少关注,何况他与呼韩邪还有过过节,这不听到风声,便赶了过来。
  哪怕没听到先前对话,可在呼韩邪提出要和亲的那日,他就隐约不对。
  呼韩邪在京中认识的姑娘,除了陆思琼还有谁?
  这几日,他便心有怨愤,可人家不曾挑明,他亦没辙。
  现在,居然直接跑来德安侯府?
  进屋时满脸沉肃,与德安侯行了晚辈之礼,语气尚可,但其眉宇间的压抑之色,任谁都瞧得出来。
  随后,他故作讶然的瞥向屋中另外一人,浓眉斜挑:“左谷蠡王?”
  语调上扬,似笑非笑,“许久未见,我正有事寻你,不如外面一叙?”
  呼韩邪亦微笑以对:“好。”
  德安侯望了望二人,任由他们出去。
  呼韩邪早前藏匿京师,除了秘密夜探过陆府,便只在荣国公府与蕙宁公主府出现过。
  龚景凡因受母命,知其身份斐然,然真正身份,亦是在呼韩邪以使臣身份出现那日才得晓。
  联想到他乃姨母隆昌公主继子,便理解了当日母亲的叮嘱与袒护。
  可哪怕这样,看着隆昌公主的颜面能不计他当日摔自己过肩之辱,但招惹心上人此举,是断不可能容忍的。
  从他当日借着水土不服不配合郎中诊断而非要求陆思琼去替他问诊开始,就知眼前人没安好心。
  现在,果然露出本意了!
  还打着突厥和亲的名号,以为这样就能如愿?
  龚景凡心下嘲讽万千,待出了珠玑阁便驻足转身,冷哼了声没好气的开口:“左谷蠡王的记性似乎不太好,之前宫中我便与你暗示过。不要动阿琼的心思。”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亦不含蓄。
  他生平最厌,心属之人被窥觑,还如此赤.裸.裸。
  “亲事又还没定。龚二爷何必整的她好似就是你的一般?”
  原本都已经到了对八字那一步,可本匆匆欲把定亲之礼完成的蕙宁公主,突然迟迟没有动作。
  龚景凡本不是无信心之人,可在这件事上却表露得十分急切,好似就担心被人抢了走,几番明催暗促,谁知娘亲并未有反应。
  好像,被硬生生的卡住,为呼韩邪留着回转余地。
  龚景凡觉得,母亲异常定与眼前人有关。心中日益焦躁。
  亲娘不替他操办,他便自己表现,这几日时常出入德安侯府。
  眼下面对挑衅,毫不示弱的回道:“这京中何人不知,她就是我未婚妻?”
  “是吗?”
  呼韩邪语气轻飘。接着重复起来:“就算是未婚妻,未婚未婚,没过门不就仍然与你没什么关系。
  再说,本王以突厥之名向大夏求亲,连当今圣上都要细细考虑。
  龚二爷莫要天真,拿着这几字便当保证了。”
  嘲笑之意,何其明显?
  “阿琼可不会与你去那等蛮荒之地。”龚景凡不能忍对方语态。以陆思琼来堵对方之口。
  他私心觉得,陆思琼肯定不会愿意去那等蛮夷之邦,也总认为自己在心上人心中会有一席之地。
  至少,肯定比这人分量要重。
  他仰头得意。
  “你又怎知?”
  闻者仍似瞧天真孩童般望着对方,“我若能说服她呢?”他自信满满。
  龚景凡摇头,“没那可能。”
  心仪多年。对她脾性终究有一定了解,他说得是毫不迟疑。
  呼韩邪则弯起唇角,若必与眼前人一较高下,“你怕是要失望了。”
  说完侧身欲绕过对方,往陆家内宅方向的垂花门而去。
  龚景凡不避不让。“不准你骚扰她。”
  双眸瞪大,透着煞气。
  呼韩邪则好似从头至尾都不曾将对方当回事,更甚总是以一副长辈的眼神看眼前少年,似乎不愿降了身份与他较真,好笑般的摇摇头,若哄小辈般回道:“不要天真。”
  不要天真……
  龚景凡眸中戾气更甚,张口要说什么,就见早前被自己甩掉的随从平安出现在视线内。
  平安快步跑来,也没管呼韩邪,喘着气就道:“我的爷,您果然在这,公主派人寻您回府呢。”
  “母亲?”
  龚景凡睨了眼旁边人,固执道:“你去回话,说我稍后就回府。”
  他似乎能猜到是因为什么,并不想就此离开。
  “蕙宁公主这么急找你,你身为人子,不回去岂非不孝?”
  呼韩邪好笑的插话,龚景凡不满横眼回话:“这与你何干?”
  他可不似其他朝臣般对这所谓的左谷蠡王毕恭毕敬,一来是以他之性从不曾忌讳过谁;
  二则,他有种道不明的感觉,觉得眼前人对自己存着威胁。
  就对方刚刚所说,道他可以劝走阿琼,自己嘴上说不信,但心底里却是真担心。
  龚景凡知道,呼韩邪手上有筹码。
  否则,怎可能如此肆无忌惮?
  而他如此蛮横不善的态度,呼韩邪亦不计较,反而平气接道:“走吧,我与你一同去公主府。”
  龚景凡意味不明,最终为防他同某人见面,还是顺话带走了眼前人。
  ☆、第九十七章 贤惠
  左谷蠡王亲临德安侯府的事,陆思琼实则自他进府的时候就知晓了。说实话,上回生辰宴当晚,他翻窗而来所说的话,她一直未曾忘怀。
  因而,方听闻外院动静,亦算不得如何意外。较为忐忑的是,陆思琼不知他此次来意,又会与自己父亲说些什么。
  父亲……
  思及此,又黯然神伤。
  自知明身世之后,她在侯府处得越发别扭。
  既恐爹爹得知真相,又惧众人碎语,终日惶恐难安,且隐隐又觉得出身暗藏诡谲,并不似外祖母与大舅母所言的那般简单。
  她摒弃杂念,深夜中一遍遍告诉自己,莫要再去深想究底,然总也控制不住那份思绪。
  哪怕宋氏与众人待她一如既往,可心态变了,便觉得自己于陆府就是个外人。
  何况,还有不知从哪得了风声的陆思瑾。
  那日,二伯母去静安堂替四妹说话,最后便只禁足兰阁,虽说至今都不准外踏,然祖母的护短包庇之心已十分明显。
  陆思琼当时是不满的,毕竟甄家五姑娘一条人命,哪能说不计较就不计较?
  她虽然与陆思瑾是姐妹多年,然对方先前那般待自己;且懿旨的事,如若九王追究或者风声外漏,哪里是如此轻易便可糊弄过去的?
  但她还未开口,祖母便先寻她做了提醒。
  那种语调方式。与其说提醒,真不如说是警告。
  陆家是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待她有恩。而早前欺瞒之事,亦是她同周家理亏。然得知真相后的祖母,竟拿这说事,颇有几分侯府家事不容自己这外人插手的意味。
  道四妹妹此事不必自己过问,排外之意何其明显?
  只是,甄家作为天子外家,又有皇后娘娘做主。居然能忍下不追查真相,着实奇怪。
  甄二夫人虽说不是主母。但甄老夫人尚在,好端端的姑娘在外丧了命,怎么就肯轻易罢休?
  何况,还有位对陆家敌意颇多的秦相夫人。
  每每想到相府。眼前便总能浮现秦相当日看她时的眼神,那种探究、那种意外,如此复杂。
  她这因韩邪过府而生出的想法还没理清,又听竹昔在外轻喊:“姑娘?”
  陆思琼抬头,望向珠帘外的门帘,回道:“进来吧。”
  后者低眉徐徐而入,于帘外望向妆镜台前的主子。只见其侧身而坐,手边一把精致匕首陈摆在那,金属为身。远远的瞧不清却觉得分外陌生。
  她心下微愣,这好似没有入库,是姑娘在外所得?
  久不见动静。陆思琼开口询问:“何事?”
  竹昔回神,连忙接话:“回姑娘,龚二爷过府,进了珠玑阁,与韩公子一并离开了。”
  “哪来的韩公子?”
  陆思琼细眉微敛,厉声打断:“你从不曾见过什么韩公子。那是突厥贵使左谷蠡王!”
  “是,奴婢失言。姑娘莫怪。”
  竹昔倒也清楚其中利害,改了口续言道:“侯爷还在书房里,不知左谷蠡王同他说了什么,待他们离府后,正命塞华过来请您呢。”
  “父亲要见我?”
  “是的。”
  陆思琼倒是惊讶,因她同宋氏素来不亲近,留在锦华堂的时间不多,往年月余才得见父亲一回,近期倒是频繁许多。
  韩邪、呼韩邪……他以外邦亲王的身份来陆家,能与爹爹说什么呢?
  倏然,她眸光皱紧。
  对方迟迟逗留京城不愿离去,难道当真是想将自己带走不成?
  这个念想,早时陆思琼是不信的,可时至今日,夹杂她真实身世,早已是不得不承认的信了。
  她自己理了理头上发饰,并没要竹昔服侍,又坐了会,塞华即进了娇园。
  起身,随之出院。
  锦华堂内,宋氏亦听说了外院的事,正分外匪夷。
  打发走了报信的丫头,她自言自语的低喃起来:“怎么突厥的使臣,会来咱们府里?”
  但凡丈夫在侯府,珠玑阁里的动静她自是了如指掌,平日德安侯会见何人、几时用膳,均一清二楚。
  只不过,今儿是闭门深谈,她便不得其内容了。
  可以她内宅妇人的思维,哪怕再聪慧,也想不明左谷蠡王能有何事要来密见自家丈夫,如此便烦恼起来了。
  宋妈妈陪伴在旁,思虑着说道:“夫人,依老奴看,多半还是与二姑娘有关。
  您瞧,这左谷蠡王刚来没多久,龚二爷就到了。
  他若是跟以往一样,过府寻的是二姑娘倒也不怪,可老奴听福管家道龚二爷一进侯府大门便是往珠玑阁去的,可见是听了什么风声才过来的。
  之后左谷蠡王又被他带走,侯爷就立即派人去娇园,不是与二姑娘有关,能为了谁?”
  “左谷蠡王、琼姐儿?”
  宋氏怎么想,都想不明这二人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皱着眉头,她轻抚弄着手边茶盏,惑道:“你说的是在理,这府中若要说谁与外面往来最密,当属琼姐儿了。
  其他几房,平日交涉的也就那么几家人,只有琼姐儿因着荣国公府的缘故,从小周旋于名门贵勋之中,见识阅历也多。
  现如今因为蕙宁公主的公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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