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十元钱,搭上两一条命值多少钱,值吗

十元钱要了两条命存在的社会隐患?
 昨天看到一则报道:《长沙:10元水钱起纠纷刺死麻友后跳楼身亡》。初看之,似乎是两个人,为10元的水钱而争执,因一人的冲动而酿成了这本不该发生的悲剧!当然,这些都是我们所能看到的表面现象,而在它的背后却隐藏着很多的社会问题。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里,金钱主宰了我们的一切。尊严被践踏,理想被埋没,幸福被毁灭,甚至于生命,在金钱面前都显得很渺小!你说这样的社会会正常吗?而恰恰现在又让我们看到,大家都这样做,都觉得很正常,彼此都把道德观念抛得远远的!所以说,造成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偶然中的必然了。
  十元钱是小数目,在这个物价飞涨的时代里,能买到些什么东西,大概也就一个大白菜,几两猪肉。而就这样微不足道的东西,却要了两条生命,无疑来说是很悲哀的事情!现在出了这事,我们就埋怨社会,可能有些不理智。但事实上,这些又都跟时代紧密联系在一起,因为我们现在的社会是见利忘义,为毫厘而争长短,不顾面子的一个社会。大家都没有了礼让,没有同情,有的只是冷漠和对弱者的嘲笑!而这些因素的存在,对社会造成了许多本不该发生的悲剧!
  现今中国,造成唯金钱至上的世界观,对中国产生的影响是深远,而因此也毒害了一代人,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中国的未来是很令人堪忧的。现在因10元水钱,两条生命离开了我们,除了叹息一声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当然,不可否认,这其中是存在个人的因素。而我们更需要看到是在它背后所存在的隐患,又该如何去挽嫠,否则像这样为毫厘而争执付出生命的悲剧,依然还会发生在我们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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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水到趣成这是一个发生在农村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草妮和他的丈夫。一天夜里,草妮突然被一阵短信提示音惊醒。她打开手机一看就惊呆了,短信竟是丈夫发来的:我终于挣到了五十万。你要好好照顾咱妈和儿子。
五十万,五十万啊!村里人一家子劳作一辈子还攒不下十万块呢!草妮太需要钱了,家里前年盖房子借了六万,去年婆婆住院看病又借了一万……现在好了,有了这五十万,一切问题就全都解决了。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令草妮欣喜若狂。她忍耐不住,于是就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给了婆婆,和儿子。这下好了,家里的外债不用愁了,婆婆的药钱也不用愁了,甚至她想到了送儿子到城里读书,还甚至想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戒指和项链——想有家里穷,草妮家里也穷,她结婚的时候,戒指和项链都没有,想有当时承诺,说等结了婚,他一定会给她补上的,可结婚后家里一直钱紧,她想都没敢想过啊!母亲整天都在为她担忧。为了让妈妈及时分享到这五十万的惊喜,草妮连早饭都没顾上车,骑上自行车就去了娘家……
从娘家回来后,草妮才觉得自己有些草率,想:如果这条短信不是真的,是丈夫故意和自己开玩笑,那这脸可丢大了。但草妮立刻就把这担忧给排除掉了,因为丈夫从来不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但不管怎样,还是应该给丈夫打个电话证实一下心里才有底啊!想到这,草妮就准备给丈夫打电话。可她正要拨号,手机突然响了。草妮摁下接听键,对方却不是丈夫,而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说她丈夫外出旅游途中,动车组发生事故,现正在医院抢救……放了电话,草妮就大哭起来:“王想有,你真混蛋,挣了钱就不知道是老几了,烧什么烧?不去旅游哪能赶上这倒霉事……”知道挣了大钱的儿子外出旅游出了事后,躺在床上的婆婆也骂起他来:“想有啊想有,挣了五十万就把你烧得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没事你去旅什么游啊……”为了让草妮脱开身去照顾想有,婆婆就要草妮立刻给大姑姐打电话,要她赶紧来替草妮照料家里。刚给大姑姐打过电话,忽听一阵脚步响,母亲和弟弟来了。母亲不知道想有旅游出了事,一进门就说草妮:“想有一下子就挣了五十万,他肯定是找到了挣钱的好门路,你弟弟双利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事做,不如让他……”草妮一听就知道了母亲的用意,立刻打断母亲的话说:“别提想有了!他,他出事了……”随即就把想有旅游途中出事的不幸消息告诉给了母亲。母亲知道草妮得去照顾想有,她怕女儿一个人不安全,就提出让双利陪她一起去,这样,一来路上姐弟俩可以有个照应;二来也好求想有伤好后帮双利找个事做。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第二天上午,草妮和弟弟终于找到了接收丈夫治疗的这家医院。来到病房,见丈夫还在昏睡中,草妮就蹲在了床边守候。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丈夫终于醒了。王想有一见到草妮,就是一阵激动:“你,你怎么来了?咱妈好吧?儿子他……”见丈夫还很虚弱,草妮马上阻止他:“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好好养伤!”草妮没来得及问丈夫挣到五十万的事情,倒先说起了家里的琐事,从婆婆看病到儿子上学……正说得起劲,双利进来了,一进门就把话题扯到了那五十万上:“姐夫,你找到了什么样的赚大钱门路,一下子就赚了五十万?我姐刚才和你说了吧,我这回就不走了,想和你一起干!”一提起那五十万,没想到王想有情绪激动,一下子就又昏迷了过去……见病人又昏了过去,医护人员慌了手脚,赶紧开始了抢救。等到下午,丈夫终于又脱离了危险。为了安全起见,医生这回只让草妮一个人留下来照顾。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草妮和丈夫。想有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事故发生后发送给草妮的那条短信,于是就把那“五十万元”的秘密讲了出来——其实,王想有是个地地道道的好儿子,好爸爸,好丈夫。为了多赚钱,让家人生活幸福,他在公司里做事勤奋认真,肯卖力气,因此很得老板赏识,年年被评为优秀员工。夏天是淡季。老板看订单不多,为了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就决定组织优秀员工外出旅游。王想有很心疼钱,听说这次旅游每人得花一千多块呢,于是就找主管问:“不去旅游可不可以?”主管当然知道王想有的心思,当即就一口回绝他,说:“不行!这次旅游是公司的一次统一活动,优秀员工一定得参加,不参加者一分钱也不退。”王想有一听不退钱,立马就改变了主意。王想有还是头一次乘坐动车,进了车厢,他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天堂。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凌晨,突然一声巨响,动车出事了,一阵剧烈的晃动,他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等王想有苏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他发现自己被两个座位紧紧卡着,身上好几处受伤。车厢外人声吵杂,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突然,他听到一个妇女说:“听说这次死的人,一个人赔五十多万呢!”这妇女的话立刻引起了一个老头的羡慕,随即接口说:“五十万?人家运气可真好!这好事咋就没让咱碰上呢……”外面的议论,突然让王想有心动了:自己这样拼死拼活,一直干到死恐怕也积攒不了五十万!死了吧!死了就好了,能得五十万,家里的一切困难就都解决了……刚想到这,突然听见救援人员的喊话声传来:“还有受伤的吗……”此时此刻,王想有心里非常分清楚,自己受伤很重,只要能晚些被救援人员发现,就一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为了那五十元的赔偿款,王想有毅然决定走向死亡。他故意屏住呼吸不吭声,眼看着救援人员从他身边匆匆走过。等救援人员过去后,王想有突然想起了草妮,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可爱的儿子……一想到亲人,王想有一下子悲伤起来……后来,他挣扎着掏出手机,想最后和亲人说句话。可他无法把手机举到自己的耳边,于是,就摸索着编辑了那条短信……王想有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阎王却偏偏和他过不去,不收留他,硬是又把他给赶回了人间……听了丈夫诉的诉说,草妮终于知道了那五十万的来历……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丈夫,草妮突然一下子被气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瞪着丈夫骂:“王想有,你个傻蛋……你咋那么傻呢?我知道你在外面挣钱不容易,可再难也不该用自己的命去换啊……”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系作者授权百家号发表,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水到趣成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让我们一起来分享快乐和惊喜吧!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吃过命面、睡十元店,他们的名字叫成都老表_腾讯大成网_传送门
吃过命面、睡十元店,他们的名字叫成都老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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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力量,腾讯大成网原创公益栏目。线索提供,请联系公众号:ookuang。 关于九眼桥,外地人和成都人,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 2013年的一桩桃色事件,让九眼桥闻名全国。 外地人肤浅的认识里,One night in Jiuyanqiao,遍地都是情。 但成都人则坚持,那些艳遇故事,都是冲壳子。 “自行车要不要”、“师兄办证不”,才是九眼桥灵魂所在。
题外话:九眼桥的前世今生
车从何来,到哪去?买卖双方心照不宣,一手交钱,一手推车。 从结婚证到结扎证,从汽车驾照到航母驾照,你能想,九眼桥就能办。 时过境迁,办证生意,被某宝黄了,二手自行车,被摩拜黄了。 岁月静好的九眼桥,让你忘了,它也曾波涛汹涌。 上世纪90年代初,农民工进城的浪潮,在这里汇聚,澎湃,形成了九眼桥劳务市场。 (图据网络)背井离乡的年轻人,用廉价的青春,为城市的生长提供养分。 而城市发展的离心力,则不断他们从中心甩向边缘。 “九劳”历经两次大搬迁:从一环,到二环,再到三环外。 它现在叫锦江区人力资源市场,老民工们依然称它“九眼桥劳务市场”。 城里人曾冠以他们歧视性的称呼——“211”,英文发音。 而他们则互称“老表”,比“老乡”亲切,比“兄弟”实在,恰到好处。 匆匆三十年,老表多已年过半百,有的成功靠岸,有的依然为温饱奔波。 九眼桥的老表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3月的一天,我来到锦江区人力资源市场。 我在这里呆了两天,和数十位老表交谈,记录下他们的故事。邓兵:45岁是老表的一道坎
邓兵,简阳人,自称44岁,打工19年。 “第一次来成都,是25岁那年,跟哥哥邓木根(音)一起,帮老板养鸡鸭,喂猪。” “一年有半年在外面,农忙就回家种庄稼。” 2010年,邓兵是一个人回去的,“那年,我哥被车撞了,死了。” 哥哥死后,嫂子走了,把女儿留给了邓兵。 “母亲年纪大了,侄女又做不了事,家里就我一个劳力了。” “今年春旱,庄稼不好种,出来找点事做。”
“今年工作不好找。”邓兵说,环保抓得严,污染重的厂都停了。 “我们一起出来的几个,都还没找到。” 来成都一个月,他只找了份收废铁的短工,包吃住一天90元,干了几天。 “小工、养殖、扫地、看门、铲渣子…我啥都可以干。” 一位招工的老板告诉我,“什么都能干的”的,找工作越难。 “有技术的,年纪轻的,早就被挑走了。” “他这种太多了。”他摇摇头,“年轻时在工地打小工,下苦力,没学到技能,年纪大了,想学也学不会。”多数招工广告,年龄要求45岁以下。 邓兵说他44岁,至少从他发色上看,我是不太相信的。 45岁是小坎,60岁是大坎,不是非要亮身份证,没必要跟你讲真话。我和邓兵交谈时,旁边的藤小隆也在抱怨工作难找。 “我准备去香港打工了。”他说,他看新闻了,“那边洗碗一个月都要挣一万五。” “一万五港币,乘0.8,就是…” 他心算了一下,没算出来,“反正就是一万多嘛。” 说话间他踌躇满志,似乎这一万多元已经放进了口袋。为了证明所言非虚,他摊开一张《因私出境证件受理回执》,和一张收费单据。 “花了125块钱,过几天我就走。” “找好工作了吗?”我问。 “还没有,过去再说。” 我提醒他,“那边消费高哦。” 他说,“我找包吃住的。”“你晚上住哪呢?”我支开藤小隆,问邓兵。 他说,身上还剩两百多元,为了省钱,“晚上睡琉璃三街街沿,有时睡立交桥下。” “我和几个朋友一起”,“他们带了铺盖,哪里干净铺那里。” 临走时,我请他留下电话号码,有工作可以联系他。 他迟疑了一下,“我手机没了。” 在这里,手机没了,也许是丢了、被偷了,最大的可能是卖了。 后街老何:我一个造飞机的会骗你?
劳务市场后门,一条简陋且热闹的无名街道,我称它后街。 正对市场出口的黄金口岸,是一家杂货店,卖酒水,也做典当。 上帝为老表们关上大门时,也给他们开了两扇窗,一是借,二是当。 借钱不易,面子和信誉,是这里的稀缺物。 而手机却是硬通货币——落魄时卖钱吃饭,有闲钱再买回来。
河北人老何,是这个流通过程的重要一环。 在后街,收售手机的摊子有六七家,竞争激烈,暗流涌动。 老何说,他76岁了,在这里买卖手机两年。 “生意还行,马马虎虎。”他谦虚的语调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有人问他,手机有问题,包不包修? 他一抬头,轻蔑一笑,“我以前在成都420厂,修飞机发动机的。” 言下之意,牛刀杀鸡。手机背面标签,上个数是总内存,下个数是可用内存。 内存从低到高,价格由贱到贵,最低70、80元,最贵200多,一目了然,简单粗暴。 “二手”,是客气的说辞,从成色上看,这些手机的流转次数,不比老何岁数少。 邓兵的手机,可能也曾在这里。 老何说,他做生意有两条原则,一是“贼娃子的手机我不收。” 二是,“打得起才给钱,打不起不给钱。”有人起哄,“你卖的怕是山寨机哦!” 老何感觉受到了侮辱,“这种牌子也有人山寨?!” 他踮起脚,从右裤兜掏出一个iPhone,说,要山寨,也要山寨这种噻! 说完,他又苹果x、vivo、oppo、华为念叨半天,什么内存、处理器、摄像头,显示出对业务的精通。老何的夸夸其谈,终于为他收获了一个粉丝。 有人凑上来,虔诚地问,师傅,我手机进水了,可以修不? 老何想了一会儿,给出一条简单的建议,“你先不要开机了。” 那人等了半天,以为还有后半部分,但老何再没有理他。老谢:吃过命面,睡十元店
混不下去了,第一条路卖手机,第二条路借钱。 老谢,48岁,峨眉山人,打工25年。 和其他老表相比,老谢是个体面人。穿得干净,头发收拾得整齐,常有人把他当成招工的老板。 这几年,他借了不少钱出去,大多没收回来。 “有的人找不到了,有的已经死了。”好在钱也不多,“5块、10快、顶多20块。” 这是江湖儿女友谊的价格。后街面摊,一碗面3到5块钱。 在老表口中,它还有一个名字,“过命面”。 饿不下去了,厚着脸皮,“老表,帮忙过个命”,意思就是借5元、10元吃饭。 在这里,过命的交情,也就值一碗面。吃得起过命面,住得起十元店,是老表的两条生存底线。 后街附近,分布着本地农民开的小旅馆。 为规避风险,它不叫“旅馆”,而是“住宿”、“暂住”。 “几年前,3元钱能住到,去年最低5元一晚上,今年涨到10元了。” 一间10多平的房子,几张上下床,住8—10个人,或者更多。 “过命”的友谊之花,也许就生根于十元店的某次萍水相逢。多花二三十元,可以享受一晚豪华单间。 “豪单”的面积,也只够摆张床,多台电视,“相对干净点。” 十元店人多手杂,没在此掉过东西,不足以谈人生。 “出门找工作,值钱东西随身携带。”这是老表最基本的常识。 老谢用一个500元的平板电视,领悟了这个道理。 “掉东西事小,运气差点,睡出一身皮肤病。”十元店的体验之旅
老谢带着我,前往两里外,他租住的小旅馆。 我们穿行在工地和菜地之间。城市边缘,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交锋的前沿,没有硝烟,只有一地瓦砾。 “文化”,老谢常挂嘴边的一个词,他说,他喜欢和文化人聊天。 老谢有木工手艺,头脑灵活,勤快,“但就是文化不够,到处吃亏。”
“打工几十年,本来有了点积蓄,打算歇下来了。” 但家庭突遭变故,让年近五十的他,又再次背起行囊。2014年,母亲胃癌,“医药费不说,光止疼针,就打了一万多块。” 2015年,父亲老年痴呆、瘫痪,一来二往,耗空了家底。 多年辛苦付诸流水,“贷了账,包包里没钱,走路头都抬不起。” 他说,这些年,为老人,为孩子,活在夹缝中,还是有点累。“如果在老家能挣钱,谁愿意出来吃苦呢?” 老谢说,前几天,他还在老家摘茶。 “今年茶叶卖不起价,以前收购价最高80元/斤,今年突然跌到十几、二十元。” 家里3亩茶叶,只卖了一千多元,“没办法,干脆回成都吧。” 路过一栋拆迁房,老谢指给我看,这是以前的小旅馆之一。 周围已经拆了,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栋孤零零的小楼,面朝工地,背靠田园。 “其实,在县城也能找到工作,就是工资低一点。” 但老谢不服气,县城工作都被中介垄断了,“假如工资5000,中介就要吃至少250。” “在成都自己找,不用中介费,就这点好。” 我说,“是的,都是寄生虫,尤其是搞房产的,恶心。” 我低头,见到路上有散落的针管。 老谢提醒,这一带人员复杂,治安不太好,晚上别自己乱走。“我在雅安养过鱼、洪雅喂过奶牛,汽车城打过杂、工地搬过砖,最远去过陕西,去年还差点去了西藏。” 老谢说,不是不勤快,脑筋不够用,只是运气不太好。 一直在等待一个转折,但这转折一直都没来。 “年纪大了,想找到合适的工作,没以前容易了。” “以前想老了就歇了,现在看来,这担子怕是卸不下来。”老谢住一个10人间,5张上下床,围房间一圈,摆成一个“门”字。 中间放一张吃饭的桌子,就成了“问”字。 床尾的口袋,曾装过饲料,现在装着旅客的行李。 床褥和床单,看上去有时间没洗了,沉积了异乡旅人的仆仆风尘,泛着磨砂的微光。 摸上去,有点湿润。 老谢遗憾的是,儿子也没当成文化人,念了高中,就外出打工去了。 上一辈的日子,在下一辈身上可能还要循环。下午4点,我回到劳务市场,这里已是另一幅景象。 招工的老板一走,找工作的人也散了。 大厅的电子屏,不再轮播招工信息,而是为留守的人放起了战争电影。 用爱国主义的精神食粮,安抚了没找到工作的沮丧。王秀英:想找一份洗碗的工作 人潮散去,我才注意到角落里的王秀英,她是最后的留守者之一。 她个子矮小,坐在编织袋上,两手捂成碗状,支在膝盖上,把脸埋在里面。 似乎觉察到人看她,她把头抬了起来。 “大姐,你是找工作不?”我问她。 她打量了我一下,眼里冒出一点光,说,是。 “你多大年龄了?” 她说,51岁了,“想找一份洗碗的工作。”我问,能看一下你的身份证不? 她掀起围裙下摆,在贴身口袋摸了很久,支支吾吾,“我找不到了。” 当我表明身份,不是招工的时,她眼里的光熄了。 她也坦率地承认,自己其实64岁了。 通过她的老年人优待证,我确定了她的生日是1954年7月。 被隐瞒的13年,也许是记忆力衰退,也许是苦衷所在。王秀英,资中县归德镇罗汉道村人。 “归,是归来的归,道德的德。”她指着我的本子,一笔一划地说。 王秀英说,她年轻时,从资中嫁到都江堰,1991年左右离婚。 “离婚后,就进城打工,一个人生活了。” “到今年4月4号,离我出来打工就满28年了。”王秀英说,她手脚勤快,人又细心,当过保姆、护工、老人陪护… “把老人养得白白胖胖的。”她说,“主人家对我都满意得很。” 虽然面容憔悴,但王秀英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齐,像是认真做事的人。 “年龄大了,当保姆人家就不敢要了。” 再后来,她到一家酒楼当了洗碗工。 王秀英的手腕皮肤松弛,蜕皮,这是长期浸泡留下的痕迹。 “过年生意好,包席的人多,要从早上洗到晚上12点。”和我熟了,王秀英的话也多了。 但我也发现,她常用第三人称讲述自己的故事,时而前言不搭后语,时而情绪莫名波动。 我怀疑这位老人精神上可能出了点问题。 市场保安证实了我的想法,他招呼我过去,指了指自己的头。 “她来了有段时间了,这里不太正常。” 王秀英说,去年春节,她是在酒楼过的。 “很多年没回家了,以前回去过,他们不要我进门。” 我猜她说的“他们”,可能是她的前夫或者孩子。 春节后,“老板不做了。”她说,“酒楼搬空了,窗帘都没有留下。” 老板发了两个信封,她和另一位洗碗工每人一个,当做工资。 “大的给了她,小的给了我。”王秀英说,离开酒楼后,她很久没工作了。 “他们一问岁数,就不要我了。” “我就想找一份洗碗的工作。” 旁边有人插话,“你这年龄,哪个敢请你嘛”,“万一你出点事,滑一跤,他那点钱不够赔。” 王秀英说,我不会出事,出了事,也不要他赔。今天,王秀英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劳务市场。 拖着全部家当,王秀英走几步,放下歇一下,又接着走。 离开时,市场的铁门都已关上了。 她说,晚上她可能要去火车北站找工作,但那边住宿贵,“要30块钱一晚上。” 也可能去将军街(音),只要10块钱。 如果钱花完了,又找不到工作,她可能会去救助站。 “我去过三次救助站了,有一次是记者带我去的,有两次是自己去的。” 临走时,我把身上的零钱都给了她。 她很高兴,说,今天晚上她要住好一点。独臂刘姐:老表最爱天下秀 上午10点后,劳务市场迎来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求职者守着脚下的A4纸,红黑墨水写着求职意愿、技能,围着广场一圈,像是在钓鱼。 从穿着和走路的气势上,很容易区分招工和找工的人。 一个老板(也可能是中介)进场,像池塘里丢了一粒面包渣,立即吸引了周围的鱼群。 “老板,是不是招人嘛?” 这是劳务市场里,出现频次最高的一句话。后街,杂货铺店主刘姐,也迎来了一天生意的小高峰。 刘姐,简阳人,去年8月,她开了这家杂货铺。 年轻时在砖厂工作,刘姐失去的左臂,不知是否和当初工作有关,我没好问。 香烟是生意大头。4块5的天下秀卖得最快,这几乎是市面上最便宜的烟。 “一天要买好几条。”年轻人来这里,拿烟,给钱,走人,干净利索。 而来这里买烟的老表,大都会说一句: “老板娘,要拿正宗的哦,不要拿歪的。”口气里带着不信任、试探和吝啬。 烟拿在手上,他们也要反复掂量,观察,带着疑神疑鬼的表情,抽出一支,剩下的放进口袋。 这句话刘姐每天要讲无数次: “我的烟都是烟草局进的,没有歪的,你看嘛,都是有编码的。” 她偷偷抱怨了一句,“4块多钱的烟,人家都懒得作假。”前段时间,刘姐进了一条中华。 到现在一包都没卖出去,成了镇店之宝。当然,老表们的怀疑不是没有来由,那是常年上当受骗养成的谨慎。 在后街的另一家店,我买了一盒绿箭口香糖,嚼了几口感觉不对劲,劣质得有些过分。 仔细一看,是“康箭”。在这条街呆久了,各种故事刘姐也见得多了。 人过一百,形形色色,一千个老表,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想好好找工作的占多数,但也有老油子。” 旁边摆摊的大妈补充,“和中介勾起,挣了老板给的中介费,上几天班就跑了。” “出去几天,又折转回来, 都混成老面孔了。” 住旅馆、吃饭、买烟…钱没了,又去找工作,周而复始,谓之老油子。刘姐说,春节后这两个月,是杂货店生意最好的时候。 “每天来这里找工作的,怕有四五千人。” “再过一段时间,就到淡季了,人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伍建林:回不去,老家房子卖一万多了
和刘姐一样,伍建林也在附近租个“门面”,开了家老表面馆。伍建林的店,离劳务市场一百多米,旁边是露天停车场。 后街和通往停车场的路,组成一个T形,伍建林的店,就在T尾巴上。 如果没有门口这个涂鸦招牌,没人会想到这是一家馆子。伍建林,仁寿人,54岁,20岁外出打工,去年8月在此开店。 “年轻时,在工地打小工。小工4、5块钱一天,大工6、7块一天。” “那时候一年存5、6百块回家,就很不错了。” 伍建林遥远的记忆里,年轻的身体,和当时的货币一样坚挺。 只花了500块钱,在老家买了5间茅草房,年复一年的辛劳,把茅草房变成了一楼一底的砖房。再后来,“工资高了,却存不起钱了。” 如今,儿子和媳妇在成都上班,“孙娃子快6岁了,读幼儿园,光学费一年就要一万多。” “以前想,等老了做不动了,就回仁寿,那时房价两三千,去年到现在,嚯!涨到一万多了。” 伍建林补充,“这还是镇上的房子。” “以前500块钱能买几间房,现在500块能干什么呢?” “想回去,但回不去了。”伍建林说,“即使回去,也只能回乡下老屋了。” 母亲84岁,在仁寿老家。每个月伍建林要回去两次,给母亲买点菜米放冰箱里。 有时回不去,也会托熟人回家时帮忙带一些。“我这店全靠熟人,找活路的人存不起钱,我们的钱也不好挣。” 老表越老,钱越难挣,这是伍建林的直观感受,他举了一个例子: 早几年,他开民工馆子,一天要卖二三十斤鱼。 “现在这家店,一个月也卖不了一条鱼。” “以前的熟人,下班了在我店里炒几个菜,喝点小酒。” 现在点菜的少了,吃面的人多了。 “人家求我,伍哥,实在不行了,赊碗面吃。”伍建林说,人饿了,总要吃饭嘛,都是老表,他也不能拒绝。“我也理解他们。”伍建林说,“你不理解,是因为你还没到那个年龄。” “人一辈子就像翻坎爬坡,过了40岁,就是下坡了,娃儿、老人的负担,还有自己,自己也该给以后准备吧?” “不是为了养儿养女,哪个愿意在外面遭罪,为吃碗面低声下气呢?” “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没有不落难的时候。” “很多账现在都没收回来,人也不见了。”他说,“无所谓了。”午饭时间,伍建林的店还是冷冷清清。 “其实我们卖得不贵。”伍建林说,“城里的面馆,一两面6、7块钱,我们一大碗面,三四两,才6块钱。” 即使如此,“一天也卖不了两三斤面。” “为啥子呢?” “一是我们店比较偏,最主要原因,是路边摊更便宜,一碗4块钱。”伍建林说,自己不敢和别人拼价格。 租房,70元/平,48平每月3400元;水5元/方;电1.5元/度;天然气7元/公斤… 为了省住宿,伍建林把一楼隔间改成卧室,和妻子马淑霞长住店里。 今年,两人没回老家,在店里过的年。 “一是省路费,二是走不开,怕小偷偷东西。”伍建林说,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偷的。 面馆一角放了架简易梯,通往二楼。我弯腰,扶着楼梯,战战巍巍爬上了二楼。 楼板不太稳当,走在上面有点打颤。2楼隔成了两个房间,短租给求职者。 一张床占了大部分空间;一张椅子、一把落地扇,椅子上放着一个行囊。 这样的单间,住一晚上十来块钱。 “都是熟人,只有熟人找得到。”梁明:我最近有点失眠
梁明,52岁,青白江人。 他随第一批民工潮进城,在外打了半辈子工,“活路长的好几年,短的两三个月。” 他年年进城找工作,“以前最多两三天,就找到工作了。” 这次,他来一个多星期了,还没找到工作。他第一次感到了人之将老的紧迫。 他没有抽天下秀,抽自己裹的叶子烟,烟头抽到底,烫到嘴才扔掉。梁明找伍建林借了一口锅,熬了锅中药,弄得到处药草味。 这锅药他煮了三次,一点点倒进自己的大杯子里。 他说,最近有些失眠,“睡不着觉,弄了点便宜的药,喝了安神。” “以前你经常失眠吗?” 他说,“不,就最近才失眠。”走访劳务市场这几天,我找刘姐买了半条软云。 事实证明,在这里,它是很好的社交催化剂。 一支烟,缩短了我和梁明的距离,他的话多了。 梁明每天都在劳务市场逛,“我能干的,工资2000多的占多数。” “工地工资高,120一天,但人家不要我;洗碗、洗车、扫地、种花种草工资又太低,只有一千多。” 他走了一上午,谈了两家。 “第一家是工地保安,2000多,但人家只要40岁左右的。” “还有一家招洗碗工,我一个男的,不合适,再说工资也低。”梁明给锅续上了水,继续放火上煎熬。 我注意到,他的一只鞋口脱胶了,走路间一张一合,像是有什么意见要表达。 “外面打工没人要,回家庄稼又做不动。”梁明说,他还想再试试。 “实在找不到,就回家吧。” 我估计,梁明的失眠,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伍建林的桌上,摊着一本租客登记表。 我随手翻了几页,从身份证编号来看,60后和70后占多数,几乎都是来自四川各地农村。 “好多年年都来,都成熟人了。”伍建林说。卖唱歌手:后街唯一的明星 午饭时间,我到后街走了一圈。 我离开时,伍建林的店依然没有开张。 饭点,是后街一天中最热闹和放松的时候。 街边冒出几家卖面、盒饭、卤肉的小摊,占领了路的两边。路边“服装店”,衣服、鞋子一律10元,我没和摊主攀谈,或许还能讲价。 摊主是个年轻有为的小胡子,除了卖衣服,他还开一家分店,卖二手电源线和手机配件。 这些东西从哪里来,我没想去了解。一对长相和口音完全不像苗族人的男女,披挂上阵,兜售正宗的苗族银饰。 招牌上写着,“不收材料费,只收20元宣传费”。 这个摊子吸引了不少期待捡到便宜的人。卖古玩的地摊,老板一边招揽生意,一边给围观的人做科普。 秦朝的铜像,清朝的银元,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但老板急着回家,就当做好事,统统便宜甩了。 围观者手上拿着一串铜钱,依依不舍地把玩,一夜暴富的伟大梦想,正在心里发芽。一家路边药店,摆放着一些开封的药盒、药瓶,大概是散卖。 治疗跌打扭伤的膏药、感冒冲剂、包治百病的板蓝根。 店主是一个文静腼腆的小姑娘,始终面对墙壁。 我打了个招呼,她没有回头。我问了一下药价,她没有回答。 我摸出包里的软云,准备给她发一支,想想还是算了。一家不知是否还在营业的露天桌球馆。 只有一张桌子,这是后街唯一的娱乐设施。代写招聘、求职广告的路边摊。 大概因为生意不好,老板正趴在摊子后面睡觉。“住宿住宿,单间20、25,有电视有Wifi,包接送包接送!” 当铺门口,红底白字“住宿”广告牌后,一支喇叭循环播着这句话。 两个年轻人在广告牌后玩手机,似乎在等待旅客上门。 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广告,让后街的这个午后愈发的枯燥。 有人告诉我,在这里,开旅馆是最赚钱的,“一年二十万不成问题。”街对面,一位卖唱歌手在此驻唱。 他的人设,是一名来自山区的老表,58岁,成都打工多年,街头卖唱,只为给年迈母亲治病。我原本以为,在这个地方卖艺,不是一件能挣钱的事。 但让我意外的是,箱子里已铺起了厚厚一层小钞。 抽4块5天下秀,衣衫褴褛的老表们,接二连三往里扔钱,有人甚至在歌声中湿了眼眶。 也许是这个无法考证真假的故事,触动了同病相怜的神经; 也许是30年前的老情歌,让他们忆起了背井离乡的青春;
连独臂的刘姐,都从街对面,急匆匆跑过来,放下一瓶饮料,又急匆匆跑回去。 如果后街有明星的话,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蒋骋明:就算这也是创业吧 一面镜子、一张椅子、两壶开水,一个面盆,一条肥皂,简陋得像理发师蒋骋明的人生。 蒋骋明,重庆大足人,64岁,后街理发摊摊主。 “你开理发店多少年了?”我问。把它称为“店”,纯粹出于客套。 “我干理发有三四十年了。”蒋骋明没有回头,对顾客说: “莫乱动嘛,我这个工作是冒险作业,刀子随时在脑壳上咣,算是技术工种。” “喊你莫动嘛,你看,破口了嘛!” 在蒋骋明的权威面前,被割出血的顾客,选择了保持沉默。抽了我几支烟,趁着没客人,蒋骋明说了真话。 “其实,我在这理发就几个月。以前在武阳大道那段,守厕所的。” “老家啊?老家早没人了,我爸妈62年就去世了。” “本来还有两个哥哥,前些年也都死了。” 早在第一波民工潮进城前,10多岁的蒋骋明就出门讨生活了。老婆因病去世时,蒋骋明36岁,在雅安煤矿挖煤。 带着10岁的儿子,3岁的女儿,蒋骋明没有再娶,在矿上又生活了十多年。 “上班下井挖矿,下班带娃洗衣做饭。”蒋骋明说,现在想起来,还是很辛苦。 “我一个人把娃拖大,没饿着他们,没冷到他们,没让他们贷账(欠债),为人父母,我只有这样的能力。” 蒋骋明说,“我尽力了。” 可惜的是,两个儿女书都读得不多,儿子小学毕业,女儿高一辍学。 “还是跟我一样,下苦力才有饭吃。”50岁时,蒋骋明失业了,“年纪大了,在煤矿干不动了。” 离开工作了20多年的煤矿,他来到成都找工作。 “我在龙泉驿修过师范大学,在工地打过杂,哪儿都去过。”工作短的几个月,长的两三年。 蒋骋明发现,年龄越大,他的工作周期越来越短,工资也越来越少。 “工地不要我了,又帮人扫了半年路。” “再后来就扫厕所去了,两个厕所,一个600,一个月挣1200元。”蒋骋明说,他来这里,原本也是找工作,“当时还没想开理发店。” “转了一圈才发现,我这个年龄,根本没人要了。” 去年伏天,有人给他介绍工作,“说是不限年龄。” 他顶着大太阳,跑到天府立交附近面试。 “人家先看我脸,又要看我身份证,看了就说不要了。”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有餐厅老板请我杀牛蛙,工资都谈好了,2400元一个月。” 他收起行李,跟着老板,从劳务市场走到三环路边,老板问,你今年多少岁了。 “我说,我63岁了。他直接就喊我回去了。”“我年轻时当过兵。”蒋骋明说,理发的手艺,是他在部队学的。 找工作的心死了,干脆自己当老板,“也算创业嘛。” “去年8月,我去荷花池买了套工具,又买了辆三轮车,开了这家店。” 每天早上,他从十陵立交出发,驮着理发的行头,骑半小时来摆摊,“一天理十来个头,下午再骑回去。” 蒋骋明在十陵租农民房住,每月两百多元房租。 “估计也快拆迁了。”这让蒋骋明忧心忡忡,“房子也租不起了。” “老房子拆得差不多了,新房子又太贵。”蒋骋明不识字。他请人把价目表写纸上,自己再用圆珠笔,一笔一笔描在泡沫板。 “你准备干到什么时候退休?” “我们这样的人,怕是一辈子都退不了休。” 他叹了口气,说,“这个活路,只要不得病,就要一直干下去。” 他说,儿子上班的公司垮了,现在也在打工。 “我不求挣多少钱,只求不给娃娃增加负担。”顾客李习品,对蒋骋明这句话表示了赞同。 李习品,宜宾人,60岁。 他最近刚到成都,第一次来这里找工作。 陪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女婿小罗,一个30多岁的小伙子。 “老家房子塌了,我也种不动粮食了,以后跟他们一起生活。” 李习品对工资要求不高,“做得动,够自己用,不给娃娃们添负担。”李习品理完发,女婿又加了3块钱,给他修了面。 “感觉一下年轻了好多。”李习品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光头,有点盲目自信。 他抑制不住笑出来,“收拾得撑抖点,给老板留个好印象噻。” 我没有提起这两天的见闻,免得过早摧毁了他的乐观。张生富:只要不生病,啥子都好说
“活好干,钱不好拿。” 顾客张生富张开被肥皂泡涂满的嘴,幽幽地说。 张生富,遂宁人,64岁,附近工地的一名挖土工人。 张生富的老婆邓诚碧,今年也61岁了,和张生富一起挖泥巴。 “我们一起在外面打工20多年了,哪里有活路就在那里。”张生富两口子在犀浦和人合租,两人住一个单间,一个月租金300多元。 “干我们这行的,每个月只发500块生活费,到了年底才结账。” 张生富说,扣了房租和生活费,日子还是比较拮据。 夫妻两人天不亮起床,赶第一班137路公交,绕大半个三环,8点前到达工地。 “基本开支:早上吃3元,午饭吃10元,两天一包烟。” 趁着中午休息,张生富来修个面。张生富最操心的,是儿子婚事,“心焦,28岁了,没钱结婚。” 儿子在云南打工,美团送餐员。 春节儿子没有回来,“他说春节送餐生意好,想多挣点钱。” 张生富夫妻也没回老家,“父母都不在了,家里房子早淋塌了,地都荒了。” 张生富说,“住处都没了,回去干啥呢?”去年腊月二十九,张生富夫妻结了工资,一共3万块钱。 “辛苦一年,当不了成都两平米。” 春节两口子哪儿都没去,在犀浦出租房里看电视,“晚上去逛一下不要钱的公园,就当过节。” “最怕生病。”张生富说,去年邓诚碧生病,花了6千多块。 “吐血,去医院做了一整套检查,也没查出是什么病。” 张生富挺心痛,一半是为老婆,一半是为钱。 “后来医生说,这是劳累病,少累一点就好了。” “我也想她少累一点,问题是再过两年,怕是我们想累,都没人要了。”张生富理了理衣服,把安全帽夹在腋下,离开了。 蒋骋明的理发摊又恢复了冷清,我们接着聊天。 蒋骋明说,一天挣五六十元,钱少了点,但至少有活干。 “只要有钱挣,就算不上辛苦。” “我孙子满20了,外孙女也快长大了。” 蒋骋明说,下一代比上一代过得好,哪怕只是好一点点,生活就有希望。 郑一松:存够一万块钱就不干了
回到劳务市场,又到了散场的时候。 大厅只剩下几个人,叶永和郑一松正在闲聊。 叶永,遂宁大英人,63岁。从大年初六到成都,一共找过两份工作。 第一次在新都做搬卸,说好工资一个月2000块,只做了半天。 “别人一次搬5箱,我只能搬3箱。”他说,其实也不重,“最重的箱子也就30斤一个。” “换我年轻时,轻轻松松的。” 第二份工作是在仁寿帮人打理果园,也是做半天就被退回来了。 “没的技术,做不下来。” “想过回家,但回去也没事做。”他喝了口水,老家拆迁了,土地开发成旅游区了。郑一松,仁寿人,65岁,前一天才到成都。 年轻时在当地纸厂上班,干到40岁纸厂倒闭,郑一松在外面打了二十多年工。 “我半年在外打工,半年在家里种庄稼。” “把女儿也供出来了,结婚生娃了。” 郑一松说,算起来家里负担不重,女儿女婿给他钱,“我不要。” “这辈子没给子女创造好的生活。”老了,“也不能给子女增加负担。” “年轻时什么活都干,建筑、栽花、搬砖、拖水泥。” “现在不行了,拖不动了。”在这里坐了一天,没人招工的理过他。 “我主动问了三四个人,都说我年龄大了。” “我说我还能干,他们笑笑就走了。” 问起工资,郑一松说,“够一家开支,过得起走,不找子女要钱就行。” “当然,最好能存得起点钱。” “你觉得存多少钱才算够呢?”我问。 “我想存够一万块钱,不行的话,几千块也可以。”他说,“家里遇到急事,才有钱拿得出来。” “干到干不动了,就回家。”他说。离开劳务市场,我到附近走了一圈。 峨眉山人老谢曾告诉我,“住不起十元店的,晚上在周围路边、草地、桥下过夜。” 三环路外的草地上,我见到几位席地而坐的老表。 见我拿着相机,草地上一位中年男子,提着被褥匆匆离开了。秦飞远:老表的暮年 琉璃立交正在打围施工,我走了很远,找到一个没有围上的缺口。 四个人在缺口里,围着一张破桌吃饭喝酒。周围、头顶车来车往,也没有打搅他们的兴致。 我考虑了一会儿,穿过马路,走了过去。 照例,先挨着发了一圈烟。秦飞远,中江县人,53岁。四个人里,他年龄最大。 “我14岁开始就在外面跑了。”他拄着棍,走路有些趔趄。 “家,早就没了,我们一家四口,爸妈、姐姐,都死了。” 他说,他的年龄算不上孤老,只能算是个“孤人”。 秦飞远和理发师蒋骋明,有一段相似的经历,上世纪80年代,他也是一名煤矿工人。 离开煤矿后,他到了成都,“在工地干活,铺电缆。”5、6年前,因为一场工伤,秦飞远的腰被打残了。 在医院里住了70天,人没死,但以后都干不动活了。 几年后,他用光了工伤赔偿,到处流浪,越过越落魄。 一起吃饭的老刘告诉我,这笔赔偿金,是被人骗掉了,但个中详细,他不愿多讲。 两张床、一口灶、几个水桶,一只狗,秦飞远全部的家当。 在这个八面来风的地方,“家徒四壁”也是一种奢侈的向往。不愿正面出镜的红衣男子就是老刘,秦飞远曾经的工友。 “我和他工地上打工认识的,算起来快20年了。”老刘说,“我把他叫哥。” 老刘,50岁,木工,在琉璃三街租房。 “喊他跟我一起住,他要面子,不去。”老刘说,“于是我们上下班时,就来看看他。” “他叫姚承军,宜宾屏山的,86年,年龄最小。” 他从左到右,依次给我介绍: “杨爱国,广安的;汪全有,简阳的。”老刘说,“都是我们一起打工的兄弟。”老刘说 ,秦飞远腰不好,加上风湿腿严重,做不了活路。 去年6月,他帮秦飞远把家搬到这里,在桥下给他搭了床。 “找不到工作,又没钱的,好多都在这附近睡。”老刘说,热天还好,通风,冬天有点冷。 “我这个哥可怜,哪儿都去不了,一个人还是有些寂寞。” 老刘说,“下班了,我们炒几个菜,在这儿陪他喝几杯酒,吹会儿牛。”秦飞远床边放了三个桶,几个塑料瓶。 “我们每天把三个桶,几个瓶子给他打满,够他烧水、洗衣服用。” 这里距劳务市场大约一里路,“市场的厕所里可以接水,免费。” 有时运气好,浇水车路过,也会给秦飞远放两桶水。 “开车的是老秦的中江老乡。”老刘说,老乡落难了,总不能不帮。老刘他们砌了个砖炉,供秦飞远烧水做饭,又搭了个木架,方便他晾衣服。 “老秦是我们的哥,他有事,我们肯定要管他。” 老刘说,我们都是出门在外讨生活的人,做最累的活路,干最脏的事。 “别个瞧不起我们,我们自己要瞧得起自己。” “假如是我瘫了,我相信老秦也不会丢下我。”说话间,天色暗了。 酒喝得差不多,姚承军说,他要给秦飞远做按摩。 “他风湿重,疼得走不动路,你看嘛,脚杆都没肉了。” 他把秦飞远的裤脚撩起来,说,你可以拍照,帮他呼吁一下嘛。 “我学的这套按摩,治风湿管用得很。” 他在盆里倒了半碗酒,燃一截报纸,扔了进去,盆里腾起了火焰。他用手在盆里蘸一下,两手冒起了蓝幽幽的火苗。 姚承军顺着秦飞远小腿、大腿一阵摩擦,火苗四溅。 按完腿杆再捏脚心,秦飞远半躺在老刘怀里,痛得哭爹喊娘。 他的叫声,被周围的车声淹没了。姚承军喝多了,情绪有些激动。他拉住我,说有些话想要给我说。 “我当时真是饿得遭不住,我饿了三天,饿得遭不住了。” 他带着哭腔说,去年冬天,他就是背着这个编织袋,来成都找工作。 “钱用完了,10块钱的旅馆也住不起了,连被子都被老板丢了。” “当时我袋子里就只剩下半包叶子烟。”“我真的饿得遭不住了。”这句话又重复了几次。 他的声音拉高了一个调,从小声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路灯照进桥洞,泪水在光里若隐若现。 山穷水尽时,他路过这里,遇见了秦飞远。 “是我干爹收留了我,给了我一张床睡,给我饭吃。” 姚承军说,他没什么亲人,就认秦飞远当了干爹。最近,姚承军找了工作,工资不高,但够他和秦飞远的开销。 他说,他要把干爹供着。 “有我一口饭,就有我干爹一口。” 至于以后去哪里,他也没有多的想法。天更晚了,路上的车少了,酒局还没有散。 路灯透过路边的树,在桥下留下纵横交错的影子。 我想起老谢提醒过我,这一带晚上治安不是很好,我散尽身上最后一支烟,起身和他们告辞。 离开时,我看到桥底另一边的草地上,有人翻了个身,又睡下了。 我给秦飞远说,下次再来的时,给他带几件衣服。 不过,什么时候再来,我还没想好。 感谢阅读,再见,各位老表。 出品:大成公益、成都力量栏目组 成都力量往期回顾:请点 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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