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以来最威武的与罪犯的战争,猜猜此时他在想什么

渺渺――黑白剑妖
文案: 《陌上花开》中的太监渺渺跟王爷的故事 人人都说魏小渺有颗七巧玲珑心, 然而这颗玲珑心其实只是颗无色的水晶珠子, 不能自主而战战兢兢的通透着宫廷世道,自卑自贱于低微出生与宦官身份, 极力忽视七王爷对
《陌上花开》中的太监渺渺跟王爷的故事
人人都说魏小渺有颗七巧玲珑心,
然而这颗玲珑心其实只是颗无色的水晶珠子,
不能自主而战战兢兢的通透着宫廷世道,自卑自贱于低微出生与宦官身份,
极力忽视七王爷对他的炽烈情意,面对七王爷苦心孤诣的追求,
他选择小心翼翼的逃避,恭敬的表面下旁徨无依,不能说出口的爱慕刻骨铭心。
魏小渺说:&王爷,你不需为我大费周折。&
七王爷说:&我喜欢为你大费周折。&
矛盾纠结的挣扎,情生意动的缠绵,
魏小渺只想求得一晌贪欢,许为一生念想,七王爷要的却是一生一世,执念至死不休。
百转千回后,当飘忽不定的心终于落到了踏实处时,
他只想再对七王爷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坦白讲这个故事本来就是想写太监的性苦闷与压抑过度爆发后的狂野奔放(?)!
结局当然一定会是甜蜜嘿皮烟顶(?),所以请大家放心~
魏小渺本不姓魏,姓何,原籍楚南,亲父不详,因此跟随母姓,自幼由外祖母抚育,祖孙二人的情感十分亲厚。
其母何氏于他四岁时被一陈姓商户纳为小妾,何氏绝然抛亲娘弃亲子,不曾一次返家,直到七岁那年,陈家使人将他接过去。
自从,他不再见过外祖母,然而他总记得外祖母含泪笑着对他挥手的苍老容颜,还有她的手抚摸他的脸颊时的感觉,因手茧粗糙而有点刺刺的,却是一生当中最温暖的童年记忆。
印象中总是打骂他的母亲在陈府侧门等他,一身绫罗,珠环翠绕,已不见以往的粗陋朴素。
她对他露出娇美慈爱的笑容,但他在她眼中看见了嫌憎和厌恶,甚至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恨意,他知道,她是真的恨着自己,恨着这个让她受尽痛苦磨难的私生子。
何氏领他到正厅,要他跪在地上向陈老爷磕头,成为陈老爷名义上的儿子,改姓陈。
然而陈小渺当不到一年,一名到楚南宣旨的皇宫内官到陈府吃酒做客,陈老爷为求荣华富贵,想从儿子们之间挑选一个送给魏公公当义子,可又舍不得亲生儿子,谁都晓得太监收异姓义子多也是送进宫里当小太监,日后能继承宫外家业且捧他牌位的,多是由族亲过继、拜过祖宗的同姓宗家子。
何氏顺水推舟把自个儿的亲生儿子推出来,陈老爷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魏公公见他虽瘦小了点,可容貌生得清秀白净,性情又温顺乖巧,便点头答应收他。容貌好的孩子在内宫总是较有前途,毕竟主子身边的奴才好看,不仅主子看顺眼,在其他主子面前也有面子,丑的通常都只能去做粗活杂役,不能去做侍候。
何氏让儿子再次跪在地上给另一个男人磕头,自此认了魏姓。
七岁那年,他从何小渺成为陈小渺,八岁那年,才成了魏小渺。
九岁,他和另一个魏公公的义子魏若草一同进宫。
十岁,他被挑选为三皇子的随读小侍,魏若草则进入宫廷教坊成为伶童。
何小渺和陈小渺是他短暂的前世,在悠长今生中漫漫而过的,是魏小渺。
那根绑缚他一年的细牛筋和剜去身体一部份的小片刀,就像二杯饮不完的极苦孟婆汤。
但,孟婆汤总要饮完三杯才能将前尘往事清洗干净,很久以后的后来,他有时不禁会想,宋炜是不是他的第三杯孟婆汤?
大绍德治十年,初冬。
魏小渺想,承天殿早朝时该多添几盆炭火,尤其得在礼部侍郎大人身边多加一盆,免得他受寒,让皇上操心。
他吩咐身边的常随太监,将添火盆的事传话给承天殿的管事公公,又想,皇上近日劳于朝政,略显疲惫之态,得嘱咐御医及御房给皇上做药调理,或许可提醒皇上前往北林冬宫休沐,以利除倦解乏。
再想也该给各宫娘娘和皇子公主再备置新冬裘与冬被,特别是喜乐小公主前些日子吃了点风,至今仍咳嗽未止,更需注意保暖。另外还想到陈公公和常公公之间的纠纷、浣衣局的浣衣宫女有些已到出宫年纪,要招一批新的进来&&
魏小渺要想的事很多,这大绍宫内无论大事小事,总是钜细弥遗。
侍立于御书房外,他低声吩咐着常随太监去做这事,去做那事,又有各司各局的太监来跟他说说这事,问问那事,央他拿主意。
御书房内,传出几声轻咳,他立即搁下其他人,亲自到偏厅冲了杯热茶,静静端进御书房中,静静置换皇案上那杯已稍凉的茶盏,然后再静静退出,继续处理内廷事务。
有些人以为皇帝近侍只是整天站在皇帝后面听候吩咐,事实上,皇帝在御书房里忙,魏小渺则在御书房外头一样忙,有时甚至更忙。
每天皇帝忙完政务回到后宫即可休息,而身为内廷大总管的魏小渺常常得继续处置宫中大小事,虽然已不需再由他服侍皇帝进膳入寝,不过如果礼部侍郎留宿宫中,他就得跟在一旁亲自伺候着了。
毕竟,外人尚不知晓皇帝和礼部侍郎之间的奸&&咳,恋情,就必得好好替他们掩盖,尽量守得滴水不露,侍郎大人是主子的心头肉,他怕别人侍候得不够灵巧或太拘谨戒慎,让侍郎大人不自在。
私心而言,他喜欢与侍郎大人相处,这位大人性格随和好侍候,且有种能令人放松心神的奇妙特质,处之如沐春风,也许是被那份慵懒与豁达感染了吧。
待几位与皇帝议政的官员离开后,魏小渺叫人去御膳房弄碗热汤与一盘点心来,进入御书房替皇帝拾整叠乱的奏折,将阅完朱批的奏折分门别类,好派还上奏者或发至各部去,这是他当秉笔太监时的活儿,皇帝总还习惯让他来做。
见皇帝伸手揉了揉眉心,略显劳倦,魏小渺恭声轻问:&皇上,可要歇会儿?&
皇帝放下手上的奏折,执杯饮茶,稍事休息半晌后,说:&朕上个月召七王爷回京,过几天应该就快到了,小渺,你安排一下洗尘宴,记得去跟大王爷要清歌来献曲。&
&皇上是想让大王爷也来吧。&
&是啊,把朕几个兄弟姊妹能叫的都叫来,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小人知道了。&
&还有,替朕准备一件礼送给七弟。&
&敢问皇上想送什么?&魏小渺问。
&你挑便好。&皇帝看他一眼,再道:&虽然,朕觉得你应该是最好一份的大礼。&
&皇上说笑了,小人可承当不起。&魏小渺一如往常恭顺回话,没表现出别扭或惶恐,打小在皇宫中长大,经过多年历练,早能将真正的心思情绪隐藏得滴水不露,当人奴才,尤其是皇帝身边的奴才,连喜怒哀乐都必需慎之又慎。
皇帝若有深意的笑了笑,说:&人都说魏小渺有颗七巧玲珑心,朕却看这颗玲珑心不怎么开窍。&
&玲不玲珑都是别人说的,只要皇上不嫌弃小人心笨手拙便好。&魏小渺微笑陪皇帝说话解乏,再替皇帝斟茶,态度恭而不疏,总是恰如其分,得体周到无可挑剔。
&朕要真嫌弃你,把你打发了,真不知要乐了谁。&
&皇上,别老拿话逗小渺,那是您的近臣,不是养在廊下的鹦哥儿。&边上忽扬起惺忪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去忙你的吧,这里毋须侍候。&皇帝说,神色温柔的起身走向屏风后,那儿,有个高卧北窗下的侍郎大人。
&小人告退。&魏小渺躬身退下。
轻轻阖上房门,仍隐约可听到礼部侍郎的声音:&小渺是人,不是物品,怎么能当成物品送来送去?&
&朕那不是说笑么。&
&你可别真的不顾人家意愿,把他送给什么人。&
&这是当然,朕身边和宫里头都少不了他,饿不饿?先喝碗汤暖暖胃。&
魏小渺嘴角微扬,心道这大绍四海之内,唯有这位侍郎大人敢这样跟皇帝说话,都六年了,皇帝对他的眷宠只有日渐增多,没有减少一毫,爱之甚深。
人们总说皇家无真爱,可在皇帝与礼部侍郎身上,他却似乎能看到了,由衷期盼这二位真能成就一世情缘,地久天长,白头偕老。
走出御书房,抬头望了望天,在细雪纷飞中呼出一口白气,北方的冬天总是如此寒冷,几乎错觉连眉毛嘴角都要结上冰渣子,冻得骨子都要颤抖了。
楚南的冬天是不是也这么冷,他已经不太记得了,只依稀想起外祖母熬的热姜汤又甜又辣,喝一口便能暖和身子,喝完一碗鼻头都出汗了。
记忆中的楚南已是那么遥不可及,连做梦都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形状。
而那个人,就要从那个遥远的地方,回来了&&
七王爷宋炜,当今皇帝的异母弟,一年前自请出京,皇帝因之册封楚南王,将楚南画为封地,由他去治理。
除皇帝外,无人理解本一个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为何会突然想去那蛮野边陲之地,简直像把自己流放了。
也许,他有他的故事,任外人如何猜测,皆不得而知。
而魏小渺的故事,该从十三年前踏进皇宫高墙的那刻开始。
那时也是像这样下雪的初冬,天空遮翳着沉甸甸的白霾,羽绒般细雪无声飘落,轻轻沾在头发衣服上,他没伸手去拂,静静让干爹牵着,走入朱红宫门内。
宫门后是一条封闭的圆拱形长廊,深幽幽像个山洞,如一头兽的咽喉,他并不感到特别害怕,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听谁说过,皇宫是个会吃人的地方,而自己正在被它吞进去。
干爹说了,走进去,不论活着死了,都是里头的奴才。
当时他年纪小,不过九来岁,还不懂什么叫惆怅,也没有多少惶恐,只知道那是要待一辈子的地方。
走出长廊,踏入这听说会吃人的地方的第一步,其实是轻巧的,小小的脚踩在薄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足迹,再走几步,偶然回头,看见足迹已被新雪覆盖,几乎快看不见了,彷佛对他说,你没有可以回去的路了。
走在高墙夹道的小径中,覆雪的石版路很冷,冻气穿过鞋底钻入脚心,他紧握干爹柔软温暖的手,却驱不走漫延上来的寒意,抿着嘴不喊冷,透出几分脆弱的坚强。
干爹另一手牵着的小草呜呜咽咽已哭了许久,娇稚的音嗓像小鸟似的,嘤咛宛转,竟是悦耳好听的。
干爹难得没有呵斥他,纵容他啼哭,那是对他最后的怜惜。
从今以后,再没有人会怜惜他们。
不管将来是死是活,即使能幸运的攀高得势,他们依旧只是人家的奴才,一个残缺不全的阉人。
走过一道又一道的门,路上陆续遇到其他人,有的向干爹行礼,有的干爹向他们行礼,有的会问一下俩孩子,有的连瞧都没瞧他们一眼。
最后,干爹牵着他们进入一间屋子里,先向一名灰色长胡子的老先生问候,再道:&咱家今日带了两个孩子过来,麻烦徐太医了。&
大绍王朝严格规定民间不可私行阉割,欲进宫者需经过挑选后,再由宫内专为内监看病的太医来做,避免草菅人命与各种利益弊端。
老先生问:&满十四岁了没?&
干爹回答:&还没,两个都九岁。&
&哎,这么小就送进来了?&
&早点进来少挨一刀,比咱连鸟都没有强些。&
&鸟咋用,没了蛋扎了根,还不是只不能飞的废鸟。&
干爹苦笑一声,说:&总还是鸟,至少还能像个男人站着撒水。&
&你倒是心疼他们。&
&即便不是亲生,可跟了我姓魏,好歹也算父子一场。&
老先生不再多说什么,叫俩孩子脱下裤子,站到一张矮凳子上,干爹将安静的魏小渺推出去。&小渺,你先。&
魏小渺迟疑了一下,这才不由得真的害怕起来。
&别怕,你们还不必动刀子。&老先生和声安抚道。
&快上去。&干爹催道。
魏小渺只得慢慢脱下裤子,站上凳子,屋子里烧有取暖炭炉,可少了遮蔽的皮肤仍觉阵阵寒冷,不由轻轻颤抖。
老先生从一柜子中取出几条半透明的细牛筋,又拿白色干净的布沾水,先擦拭牛筋,再擦拭小孩儿尚未发育的下体。
湿冷的布巾及陌生人的接触令魏小渺生起抗拒,想躲,却不敢躲。
老先生将两条牛筋分别扎上他的睾囊和阳根底部,慢慢束紧,把两物都勒得微微发紫,才打个细小的死结,嵌进肉里。
疼,真的很疼。
疼得差点要掉下泪来。
魏小渺咬着下唇,硬是忍住眼中滚动的泪水,想哭,却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
以前,他不会在母亲面前哭,因为越哭,落在身上的疼痛越多。他不会在外婆面前哭,因为只要他哭,外婆也会落泪,他不想看到外婆为他伤心。
久了,他不再轻易哭泣,眼泪对他而言,是种奢侈的东西。
&不错,能忍,未来有可为。&老先生点头赞许,嘱咐道:&等过几天习惯了,就不觉疼了,需每日仔细清洗干净,三个月后先拿掉绑蛋的牛筋,如果箍死了就能把蛋剔出来,到时只会有些皮肉痛,所以千万不要自个儿偷偷松绑,不然得再绑上三个月,鸟则要绑一年才能松。&
魏小渺含泪点头,疼得双腿发软,险些从凳子上跌下来。
干爹伸手扶他下来,转头对魏若草说:&小草,换你了。&
魏若草见状更怕了,哭得厉害,不肯站上凳子。
干爹正要斥责,老先生摸摸胡子看了看他,对干爹提议道:&这娃嗓子挺好,要不先送到教坊学音,说不定更适合他。&
干爹注视着他沉吟一会儿,叹口气道:&也好,虽不能飞黄腾达,倒也少了糟蹋,安稳一生。&
俩小孩的命运由此而定,一个宫廷内侍,一个教坊伶童。
乍看之下,魏若草似乎比魏小渺幸运,可魏若草在十四岁那年,一样逃不过净身命运,同样一刀子剔除生育能力,只为留住最美好的天籁之音。
白霾的天空下,羽绒般的细雪犹自摇曳飘落,与那年同样的雪,人却已有不同,魏小渺走在当年曾走过的小径,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弯弯绕绕,如一头兽的九转回肠,这吃人的地方倒还没真吃了他。
或许,只是在慢慢消化着他,而他却不自觉罢了。
严格说来,魏小渺在宫中的生活并不特别艰辛,没有外人想像当阉奴的种种磨难,和别人比起来算是顺遂的,干爹对他寄予厚望,带在身边严格教导,他性子虽然乖顺安静,可心思伶俐聪慧,十分玲珑,更难得的是心眼踏实,手脚勤快,不像别的小子净爱偷懒打马虎。
十岁时,被选为三皇子的随读常侍,往后长大了便是三皇子的心腹内臣,也是个上台面的人物。
魏小渺不负干爹期待,颇受三皇子宠信,三皇子于十六岁继承皇位时,果然拔擢他为正四品,除了仍是皇帝的贴身侍官,皇帝亦授予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位,渐渐委以大任。
皇帝登基一年后,太上皇与皇太后携手离京,云游四海,一并带走大总管跟着侍候,魏小渺先是调升为副总管,两年后再顺理成章接任大总管之位,皇帝封他内官最高品级的从三品,未及弱冠即成为皇宫内监中的最高权力者。此外,偶尔会兼任皇帝亲授的外臣之职,替皇帝处办事务,其他官员见了大多敬他一声魏大人,而不喊他公公。
干爹见一手拉拔的孩子荣登高位,引以为豪,动了贪念,欲从他身上求取荣华富贵而犯了事,魏小渺顾念父子师徒情谊,恳求皇帝法外开恩,帝心宽宏且对魏小渺多宠,便只抄没家财逐出宫外。
魏小渺亲自送干爹出宫,录入宫廷教坊的魏若草也来送行,两人赠以纹银百两与值钱物什若干,用以偿还收养与培育的恩情。
宫门口,二人齐膝而跪,磕头告别:&干爹保重。&
干爹回头眺望朱红宫门久久,方长长一叹,扶起几个义子中最有出息、也最有情义的两个孩子,其他人为了不被牵连,早与他断绝关系视为陌路。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莫过如此罢了。
干爹对魏小渺语重心长道:&君心难测,好自为之。&
再拍拍魏若草的手背说:&干爹听过,你的声音极好,送你去教坊学音果然是对的。&
父子三人无多话别,倒也无离情依依,能走出权力斗争最厉害的地方未偿不是好事,枉死于此的冤魂还能不多么。
大半生耗在宫中的老人孑然孤身而去,秋风满袖,华发扶摇,萧瑟中透出几分看透世情的洒脱。
此一别离,想是相见无期,魏小渺抑不住眼眶微红,目送苍老寂寥的背影渐行渐远,干爹虽对他的教导极严厉,没让他少吃苦头,然而待他却也是好的,是他的家人。
魏若草开口,空灵动人的歌声悠悠清扬,哀婉萦回,如泣如诉,一如踏入宫中那日的嘤咛宛转&&
祖席离歌,长亭别宴,香尘已隔犹回面。
居人匹马映林嘶,行人去掉依波转。
画阁魂消,高楼目断,斜阳只送平波远。
无穷无尽是离愁,天涯地角寻思遍。(宋/晏殊)
望向教坊的方向,彷佛能听到当年的歌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幽幽地与雪花一起飘零,落了一地茫茫的白。
魏若草后来不叫魏若草了,掌理音律与宫廷教坊的大王爷改了他的名字叫清歌,被皇帝赏喻为&空谷绝音&的当世第一歌伶,如今美好的音声只愿为大王爷一人而唱,连皇帝想听都得大王爷点头同意了,清歌才会开嗓献唱。
唉,今儿个怎么老想起往事呢?
魏小渺无声轻叹,拂去身上的落雪,领着两个常随太监进入藏宝库,仔细挑选皇帝要给七王爷的赏赐。
皇宫的收藏自是奇珍异宝数之不尽,放眼琳琅满目,每一件皆慎重的收纳保存,编载录册。
&这座红玉珊瑚是东海礼供,因形似龙腾攀云,乃祥瑞之物,便送进宫来。&尚宝监总管太监跟随在旁,殷勤介绍魏小渺多看几眼的宝物。&这对青瓷细颈双鹅瓶是仰德官的岁纳,这金丝镶玉战甲是太上皇在位时嘱匠师打造,本要赏给护国大将军,大将军自言德浅功薄受之有愧,太上皇不为难他,改赐其他恩典。&
魏小渺抬手轻抚战甲,玉石坚硬冰冷,触之却细腻光滑,心想若穿在七王爷身上,将是如何的耀眼夺目,益加威凛慑人,十分适合他,于是让人取了丝绸小心仔细的包覆。
一年多前,他也曾在这里挑选皇帝要赏赐给七王爷的生辰礼,并要他亲自送去王府。
当时皇帝还说,小渺,送完礼后不需急着回宫,你代朕陪七弟喝一杯生辰酒。
他陪七王爷不只喝一杯,抵不住半迫半劝的喝了好几杯后,带着迷蒙醉意留宿王府,彻夜未回宫。
皇帝真正要送的礼是什么,聪慧如魏小渺怎么会不明白&&是他。
他被当成一项礼物,送给七王爷一个夜晚,他完全不想回忆那夜的事,他甚至相信那一夜根本不存在,连梦都不是。
三天后,七王爷自请远赴楚南,夙守南疆。
皇帝果断的允了,立地册封他为楚南王,将楚南做为领地给了他,成为唯一一个离京远赴封地的亲王。
此事在朝野掀起了一阵议论猜测,没有人明白一个王爷为何会想去那种荒蛮边境,那里的生活万万比不上繁华舒适的皇都,更别提还得面对南方诸国不时的犯境侵扰。
只有魏小渺似乎有点明白,却又不想明白。
他不想明白的事很多,偏偏,又不得不明明白白,他的七巧玲珑心其实只是颗无色的水晶珠子,不能自主而战战兢兢的通透着宫廷世道。
德治皇帝是难得一见的仁慈明君,大绍王朝在他的治理之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然他所处的位置、所该做的事、所要走的路,纵使没有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亦是点点血泪错落铺成。
魏小渺内心苦笑道,干爹,你说君心难测,可任凭我如何好自为之,又怎抵得过天家一念之间的瞬息万变?即使坐上高位,可这命这身子终究都是贱的,让七王爷沾了,还怕脏污他的尊贵。
&大总管可要再挑其他东西?&尚宝监总管太监问。
&嗯。&魏小渺继续再挑数件品相中上的珍宝,代皇帝赏赐给七王爷麾下的将帅官员,以表皇恩浩荡普爱万民。
再者,王爷在楚南的势力初成,须一面为他拉拢军吏之心,巩固核心权力,一面让他们明白他们最终仍是为朝廷效命,皇帝的赏赐无疑是种威权的昭示,他们用双手捧过去的不只是皇恩,更是帝威。
一一挑选完毕后,令人将挑好的东西包置妥当,放入搬运用木箱,然后在皇帖上亲笔拟写受赏者姓名与赏赐物品,盖上御赐金玺,待七王爷回京时与战甲一同送到王府去。
皇帝要赏人东西看似金口随便一开,下头人照着办便是,可其中自有一套眉眉角角的规矩,这许多复杂的规矩是一条一条细微坚韧的线,罗织成皇宫与社稷的体制巨网,将下至最卑微的杂役、上至最尊贵的皇帝全笼罩其中,谁都不能轻易脱身而出。
在藏宝库花费近两个时辰,出来后朝御膳房行去,派人叫来几个监局的总管太监,交待洗尘宴的备置细项,魏小渺边走边吩咐,半刻都不能得闲。
一名内廷侍卫忽匆匆上前,禀报道:&禀大总管,楚南王已入京。&
魏小渺不由些许惊讶,从皇帝先前的话意听来,应数日后才会返抵京城,怎想这般快?忙问:&人在哪儿?&
侍卫一顿,回道:&在您的渺然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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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然居是魏小渺在宫中居住的院落,建有一栋长屋,内含一进花厅与一间大厢房、四间小厢房,外加前庭后院,占地不大,质朴如一般民间屋宅。
以他的职品地位按规矩可配置有两进屋的大苑,且能有仆役五十人可私用使唤,不过魏小渺坚持住在这里,除专替他跑腿办事的常随太监十人之外,渺然居只用了两个小侍做洒扫侍候。
当他回渺然居时,寝卧于大厢房,俩侍候小厮住耳房,其馀四间小厢房分配给十个常随太监,他们有的年纪比他轻,也有比他年长的,他们皆敬他为师,跟随他学习宫中处事,也许其中一人往后可能会脱颖而出,如他一般爬上高位。
与其他喜爱前呼后拥、享受富贵奢华的大宦官不同,他不习惯奴仆成群,喜欢朴实简单的生活,日常之事能亲自做就亲自做,不假他人之手。
高品级的宦官大多会在宫外匿财置产,以求年老出宫后仍可富欲享乐,他也没这么做,打算如若没横死或病死在宫中,得以安身到老,待领了恩典放出宫后,回楚南找个僻静的山旯旮子定居。
养鸡种菜,远离尘嚣,花间酒闲养老,怡然无憾而逝,不也是种安宁静好。
他早都设想好了,死前嘱人在那山旯旮子挖个坑,死后薄棺一具直接撒土埋了,不需繁文缛节的做丧,挺省事。
他曾被邀去出宫老太监的还家仪式中观礼,老太监一手抱着宝贝罐,拖着老腿老膝盖从大门一路跪爬进宗祠,直直爬到祖宗与父母牌位前磕头大哭,喊道祖宗父母在上,孩儿整身子好好的回家了!
满头花白的老人声撕力竭地哭号,旁人闻之无不鼻酸拭泪。
他不需像那老太监一样的认祖归宗,不用磕磕绊绊爬过几个门槛,最后哭得撕心裂肺,只为求百年时能入宗祠祖坟。
然而当时他心中也有所动,油然生起感同身受的凄楚,他唯一想还家跪拜的外婆已去世多年,幼年住过的老宅子被夷为平地,连祖宗与外婆的牌位都不知流落何处,而嫁到陈家当小妾的母亲听说得罪正妻,给打了出去,从此下落不明,死生不知。
他已不是何家人,更不是陈家人,最后连魏家人都不是。
生是无根浮萍,死是无依孤魂。
一个人孤零零的飘泊在世,权势富贵亦如浮云,在他看来,那些虚名与财富到底都会成为过往云烟,同样没什么好贪恋的。
所以,他以&渺然&为居处命名,谓之预想的一生&&
生的安分守己,活的尽忠职守,死的云淡风清。
可人生总会有些料想不到的意外,例如七王爷不预警的提早返京,并且出现在渺然居。
魏小渺一听侍卫的禀报,马上撇了其他人急忙赶回去,步伐快得几乎要小跑起来,一路上见着的人莫不讶异,大总管向来端庄稳重,极少见他这样仓促疾行。
回到渺然居外时走得都有些喘了,缓下脚步踏进院子,匀好微乱的呼吸,端整仪容,才跨入屋内。
伟岸冷峻的身影跃入眼帘,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
该说对于这个人,眼睛看的熟悉,但心里陌生。
皇宫说大实在也就四方四角一个天,常行走其中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很少和七王爷单独相处,见了面多是隔着他人与数尺距离,真正私下独处的次数大约只有五、六次,包含一年多前的那夜&&
宋炜见到他,幽黑的眸中闪动一抹光芒,过于刚毅而显得冷硬的脸似乎柔和了半分,眼神也不再寒如霜雪,暖了一丝丝温度。
&小人拜见七王爷。&魏小渺双手拢袖躬身,隔着一段距离行大揖礼。
&我说过,见我不需行礼。&眼一凛,俊毅的脸又冷硬了回去。
&小人不敢。&魏小渺仍极恭敬的低眉垂首。&小人斗胆,敢问王爷可见过皇上了?&
魏小渺一顿,再道:&是否要小人向皇上通报?&
&不用。&宋炜突然一个跨步走近他。
魏小渺所受的礼教和规矩叫他不能行止慌张,偏闪或后退都是一种不得体的鲁莽,特别是面对上位主子,因此他只能站在原地不动,感受袭来的气息与气势。
&给。&宋炜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小布包,递到他面前。
魏小渺又一顿,略感不解的看看布包,再稍稍抬头看看七王爷,这才看清他方正的下巴蓄满短胡髭,未束冠的发髻有点凌乱,俐落的玄色衣袍下摆与靴尖沾粘污泥,一脸一身皆是风尘仆仆,不难想像他是如何披星戴月,快马奔驰。
因何如此急赶回京?可是有紧急大事?难道南方诸国又犯境了?或者在楚南遇到难以解决的事?
正一古脑儿的疑惑,甚至不住替他有些着急,宋炜却一把将布包塞进他怀中。&拿着。&
魏小渺不好干涉多问,只得双手接下。&谢王爷赏赐。&
&打开,我要看着你吃。&
&小人遵命。&魏小渺应道,无可奈何的暗叹口气。唉,不管是什么,就算是毒药也得吞了罢。
打开布包,里头又裹了一层细致包扎的油纸,再揭开来,只见一颗颗滚亮小巧的红色果实,虽已不像刚采的那么新鲜,但色泽仍显鲜艳欲滴,护得很好。
&这是&&?&魏小渺的眼睛不觉淡淡一亮。
&蛇藤莓。&
魏小渺不由惊讶的眨了眨眼,闪过一丝惊喜,这蛇藤莓只长在楚南的野地荒草中,孩童们多爱摘来当零嘴吃,如果不小心弄断蛇藤,沾染到树汁的皮肤会搔痒难耐,直抓到破皮流血才能止。
尽管如此,红珍珠似的莓果对小孩子的诱惑太大,只要看见有孩子边挠边哭,一张嘴还红红的,就知道那孩子必是贪嘴遭报应。
小时候,他也偶尔会和邻居玩伴一块跑到荒地去摘,沾了几次蛇藤树汁,莓果的味道与那种痒一起刻印到骨子里了。
难道这几颗蛇藤莓,是七王爷快马加鞭的理由?
&吃。&宋炜依旧肃漠寡言,却令人有种好像在献宝的错觉,隐隐带点讨好的意味。
&谢王爷。&魏小渺不再猜测原因,拈起一颗果实,放进嘴里咬破鲜红的外皮,莓汁流溢,漫开记忆中的童年滋味。
蛇藤莓不是珍奇美食,楚南处处可见,味道也不是真的多好,甜中带酸,酸中夹涩,吃多了还会牙齿酸软,想到曾经贪吃而酸倒牙的自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由衷微微的笑了。
&再吃。&宋炜直直注视着他,注视着那抹真心的微笑,心道将这小玩意儿当宝贝揣在怀中护着果然值得,他在楚南初次尝到这莓果时,心想魏小渺幼年必定也吃过,于是挂记着要亲手摘些回来给他。
魏小渺再拈起一颗,想了想,将布包递向宋炜,问:&王爷也吃一点?&
神情依然恭敬,只是不再那么严谨生疏,淡雅的眉眼微微弯,更衬出温润玉秀,浅笑如新月。
魏小渺的相貌顶多是眉清目秀,并不多么的惊为天人,却只须浅浅一笑、态度亲近些,就能让宋炜忘乎所以,心动至极。
伸手不拿布包中的,直接拉过他的另一只手,低头将纤白指间的莓果咬进嘴里,舌尖不经意舔过指腹。
没吃出酸或甜,只一股疯火猛地窜了上来,他更想舔这人红嫩的唇,舔这人胸膛上的那两颗小红果,舔遍这人细嫩的全身&&
吃什么蛇藤莓,本王只想吃魏小渺!
魏小渺微乎其微的轻轻一颤,手指像被烫伤了,炙人的灼热沿指尖烧上手臂,再烧到身体其他地方。
除了指头传来的湿濡感,更敏锐感受到宋炜身上的气息与气势刹地变得更浓、更强,团团围绕着他,彷佛一只饥渴的兽咬住他的手,下一秒就要将他整个吞吃入腹。
心下不禁一慌,再不顾身份,略使力挣开被紧紧攒住的手。
宋炜镇定的将手缩回,天晓得他用了多大气力,才按捺下扑倒眼前人的冲动,而且还能保持面无表情的说:&给你摘的,吃完。&
&是。&魏小渺低头一颗接一颗静静的吃,动作不疾不徐,食相优雅,外人却不知他心中吃得有点急躁了。
不多时,总算吃完最后一颗,满嘴酸甜,喉甘回味,竟有些意犹未尽。
&好吃吗?&宋炜问。
&好吃,很甜。&魏小渺回道,心思不期然一转,舌蕾上犹存的滋味变得复杂起来。
这可不是一骑红尘妃子笑了?
他一个五体不全的阉奴,怎当得起倾国倾城的祸水,简直要生生折杀了他呵。几乎忍不住想苦笑出声,口中的甜味都没了,只剩难以下咽的酸与涩。
宋炜蓦然抬手再伸向他,粗糙的姆指拂过嘴角与下唇,然后收回手,吮了吮沾染莓汁的姆指,说:&果真很甜。&
这次魏小渺不再站在原地不动,而是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弯腰作揖,不着痕迹的抿了下唇,恭敬催促道:&时候不早,王爷是否该去面圣了?&
可我急!持重内敛的魏大总管终于静定不能,差点失了仪态,这个男人正试图敲破他厚重的外壳,一点一滴穿透他的防卫,让他好想对他大喊&&
别这样招我,我惹不起你!
七王爷利目如鹰,洞如观火,当然能看出魏小渺不慎流露的失控心绪,不由得也暗自叹了口气。
罢,别一回来就把人逼紧了,他还有两年时间,之后便是一辈子,不必急于这片刻。
对于魏小渺,他向来极具耐心。
不再多言,袍袖一扬,眼神略带一丝黯然的离去。
魏小渺望着孤傲入骨的背影,忽莫名自责起来,觉得自己这样不知感恩,又心想自己一定吃错药了,竟然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可要先擦把脸,洗去一身风尘,再去见皇上?&
&好。&宋炜停步回头,双眼光芒闪烁。&不过,要你侍候。&
末后一句但书让魏小渺又微微一惊,这下不用到哪个山旯旮子挖坑,他现在就想埋了自己!
明知七王爷对自己有别样心思,留他下来且亲自侍候他沐浴更衣,压根儿是种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
魏小渺后悔自己莫名其妙的冲动,可话即已说出口,就没办法再收回了。
既然是要沐浴更衣,当然不能在可人来人往的花厅中,不得已将七王爷这尊大神请至他的厢房,命人去烧沐浴热水,再派人出宫,到王府替七王爷拿套干净的衣物来。
七王爷的母亲慧太妃多年前已出宫回居娘家,否则沐浴更衣这种事理当在她那里,怎么说都不该在一个内廷侍臣的地方,若传出去,不知别人要如何想了,唉。
魏小渺无奈的暗暗叹气,这是贵客,是主子,不能丢下然后自个儿去忙其他事,于是先请七王爷在房内奉茶稍坐,自己站一旁陪着。
&你也坐。&宋炜说。
&谢王爷,小人站着便好。&魏小渺委婉拒绝。
&在我面前不必拘礼,也不要自称小人了。&
&小人不敢逾矩。&
宋炜眼神沉暗,透出不悦,说:&魏小渺,你明知我对你&&&
魏小渺眼角一瞟,恰好见到几个人提水进来,立即打断他的话道:&热水已备好,请王爷入浴。&
几人将水提进以屏风相隔的浴间,注入浴桶中,除渺然居的两小侍之外,手上暂时没事的常随太监也来帮忙,有人捧干净布巾,有人捧花皂香油,有人捧修面刀具,厢房内呼啦啦涌入多人,站一排等着服侍王爷入浴。
魏小渺喜静,渺然居惯来不嘈不闹,特别是他的厢房,平时极少让人随意出入,今日倒是难得一见的热闹。
老实说,他们都是来一窥传说中的&冷面战神&,实在不能责备他们不懂规矩,他们做的正是侍候人该做的活,不这么做反而才是不懂规矩,而最懂规矩的魏小渺恨不得将人扔给他们摆弄,自己躲远远的。
宋炜缓缓站起,高大的身躯在一群弱不禁风的宦官环绕下,更形魁梧挺拔,厉目冷冷扫过众人,不怒自生威,扫得他们一阵不寒而栗。
这些个个都是有眼色的人,放下东西,呼啦啦又全涌出去了,留下魏小渺独自面对。
可想而知,七王爷只要他侍候。
唉,魏小渺已数不清一日内叹过多少次气了,表面仍不动声色的道:&王爷,请。&
宋炜点点头,走至屏风后。
魏小渺还是招了个小侍小豆子进来帮忙,一同进入浴间,站到宋炜面前,主动抬起手替他先解下披风,再解开外袍和腰带,然后是内袍与里衣,一一将解下的衣物递给身后的小豆子收置,动作轻巧俐落,这些都是服侍皇帝时做惯了的,毫不生疏扭捏。
最后只剩亵裤,魏小渺刹地犹豫了下,还是伸手解开腰间系带,垂目低头地蹲身为他脱下,露出如树干般的壮实双腿,与双腿间乌沉沉的的硕大阳具,夹渗汗味的雄性气息蓦然扑鼻而来。
腥臊浓烈,却,煽情惑人&&
魏小渺呼吸微窒,刹那错觉自己似乎晕眩了一下。
&出去。&宋炜对小侍命道。
小豆子不敢不从,躬身退出,心中嘀咕,现在连皇帝都不用大总管亲自侍候沐浴了,这七王爷怎这样霸气?
再次单独面对宋炜,魏小渺实在没法,默默解下自己的官帽官袍,挽起袖子,舀水从他的肩膀徐徐浇下,为他冲去泥尘汗渍。
温热的水淌过赤裸的身体,流到脚下变得有些污浊,可见已数日未沐浴,确实该从头到脚好好的洗刷一番,想来他一路上大半时间在马背上度过,说不定还跑死了几匹马。
魏小渺一舀一舀的浇淋,视线不能不放在眼前的躯干上,离开京城一年多,七王爷更加精健黝黑,挺拔的身骨,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肌理,无不充满阳刚的雄浑气魄,这些都是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所没有的,特别是胯下象征男人的器官,他早已残缺不全。
七王爷巍峨如雄山峻岭,而他卑弱渺小如蝼蚁。
云泥之分,天壤之别,强烈的自卑感不由自主从心底涌上。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而他,别说是男人,甚至连人都快称不上了。
曾有文人这般形容宦官&&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唐甄《潜书》)
魏小渺自惭形秽,内心不由黯然神伤,对眼前的男人生起一分崇敬、一分羡慕,隐约还有一分嫉妒,与极微弱的恨意,手上的动作险些失了方寸。
反观宋炜,倒没急色的对人毛手毛脚,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扑入水中,来个鸳鸯共浴,尽管他非常非常想这么做。
忍耐的直挺挺站着,任热水淋过身体,目光始终离不开魏小渺,然而魏小渺总是低首垂眉,几乎不曾抬起眼来正面注视他,他晓得,这是他从小被严格教导要遵守的规矩,不能抬头直视主子的脸,那是大不敬的冒犯行为。
他希望,魏小渺有一天能自己抬起头来,用同等的高度无畏而专注的注视他,不再用自卑自贱的奴性困绑住自己。
&我和以前是否有所不同?&宋炜开口问道。
&王爷似乎晒黑了些。&魏小渺恭谨回答。&请王爷入水。&
&嗯。&宋炜抬腿跨进浴桶,将身体浸入水中,肩膀靠在边缘。
魏小渺松开他的发髻,用手指拨散头发,再拿花皂打泡为他清洗,指腹插入发间,力道适中的按摩头皮。
宋炜舒服的闭上眼睛,身体一放松,连日奔波的疲劳这才全涌了上来,索性更加放松,享受魏小渺细致周到的服侍,鸳鸯共浴什么的,还是等他自愿宽衣解带的时候吧。
洗完头发,魏小渺打湿一条软布巾,手劲轻柔地擦拭他的脸面,揩过下巴的短胡髭,刺刺的触感搔得手心有点痒。
胡髭峥嵘的七王爷看起来更加威武阳刚,气势逼人,其实颇适合他,但魏小渺还是轻声问道:&王爷可要修面?&
&嗯。&宋炜慵懒应声。
修面时需以极利的片刀在脸面咽喉之间滑动,这种事只能叫信任的人来做,尤其生在皇家的人,他们的项上人头怎么说都是异常珍贵。
魏小渺走出去,又唤了个常随太监进来,这个太监修面的手艺很好,宫里不少内廷侍卫常找他帮忙。
宋炜敏锐听到别人的脚步声,睁开眼瞪过去,凛声道:&滚,本王只要魏小渺。&
那人吓得身子一抖,苦脸瞧向魏小渺,实在不敢替这个杀气腾腾的爷修面,传闻他治军严厉甚极,非常冷酷无情,怕修个不好就小命不保。
&小人久未替皇上修面,手法已经生疏,怕要伤了王爷。&魏小渺解释道。
&无所谓,我要你来!&七王爷霸道的命令。
&王爷,您这是在为难小人了。&
&好,你让他来,他割本王一刀,本王叫人割他一百刀。&
那人一听,拿在手中的修面刀都快握不住了。
魏小渺见他手抖的厉害,假如真叫他修面,恐怕不伤也难,只好作势叫他退下。
那人急急放下修面刀,飞快退出去,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小命,出去后对其他人小声道,冷面战神果然名不虚传,那虎眼一瞪,咱差点就吓尿了,看来也只有咱们大总管能不惊不怕的侍候这位爷。
魏小渺不是不惊不怕,是莫可奈何,对宋炜先行告罪道:&小人如果不小心割了王爷一刀,那一百刀小人受下了。&
宋炜再度闭上双眼,随口回道:&就算你割我一千刀,我也不会动你一下。&
魏小渺一顿,无言以对。
他先于宋炜的脸上涂抹修面专用的油膏,再一手轻轻固定宋炜的脸,极其谨慎地将修面刀轻放侧脸上,屏气凝神,徐缓平稳的慢慢滑动片刀,小心翼翼的刮去胡髭。
宋炜全然放松身体,彷佛将生命都交在他手中了。
冰冷锐利的刀锋在皮肤上游移,随时都可能割断他的喉咙,然而这一刻的危险,尝起来的滋味却是甘美,即使魏小渺要取他性命,他想,他也会引颈就戮吧。
呵,本王对这个人的执着简直像病,甚且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宋炜心中讪讪自嘲,甘之如饴。
迥异于宋炜的放松,魏小渺如履薄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不小心割破手中的这张俊脸,虽然他相信宋炜确实不会伤害他一分一毫。
藉着修面,他首次专注仔细地凝视宋炜的脸,不似其他天家兄弟的尔雅俊逸,端正的轮廓仿若刀雕斧凿,刚毅俊朗,英伟不凡,心想,如果他的表情不总那么冷漠,如果眼神能柔和些,偶尔露出笑容,大绍未成亲的女孩儿们必然为之倾倒。
加之他出京前手握半面虎符,掌管二十万京畿大军,出京后至楚南虽只屯兵五万,但依然不减赫赫武威,威名远播,乃大绍不可或缺之栋梁,当代能称英雄的人物之一。
这个男人是个英雄,是个天子骄子呀。
世上谁能不敬、不畏、不爱?
手指舒缓画过已修干净的地方,眼神不知不觉透出景仰与倾慕,连自个儿都不晓得的缱绻如丝,温柔似水。
如果我不是魏小渺,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会爱上这个男人的&&
如果宋炜此时忽然睁开眼睛,看见魏小渺此时此刻的神情,大概会疯狂的立马将他扑杀吃掉,吃饱喝足后再不顾一切把人打包卷好,强行抢回楚南当压寨王妃。
可惜宋炜错失良机没睁开眼睛,魏小渺战战兢兢的顺利修完面,没见红,嘘口气,再拿布巾清洁身体。
他的性格认真,任何事无论大小都求全力以赴,在宋炜的身体各处又擦又搓,搓澡是个体力活,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身上的衣袍都被水打湿了。
那些羡慕嫉妒恨甚至自卑什么的复杂情绪,似乎跟着污垢渐渐的被搓洗掉了,一心念着要把这人刷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自觉竟脱口说出心里话:&不知王爷怎能忍受这一身脏的?&
没料到魏小渺会主动开口说话,甚且语意若有嗔怪,宋炜略感诧异之馀,嘴角难以查觉的微扬,这种被嗔怪的感觉意外的很受用,心情愉悦道:&有时驻野练军或领兵出征时,不便时常洗澡是常事,连着数月没过沾水也是有的,这回不过几日而已,不算什么。&
魏小渺也吓一跳,一面怪自己怎会突然管不住嘴,说出算得上是冒犯的言词,一面讶异七王爷难得多说了几句话,忍不住再问:&几日?&
宋炜睁开眼睛,望定他。&五日。&
魏小渺再次吃惊,楚南与京城之间的路途遥远,如以马车行陆路,一般速度需耗费一个多月,快马至少也得七、八天,七王爷何必此般急迫,只为了想让他吃到新鲜的蛇藤莓?
魏小渺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一时怔怔,忘了移开视线,等到发觉宋炜一瞬不瞬瞅着自己的脸时,才慌忙低下头去。
&魏小渺,你如此聪明,这么多年了,难道还看不出原因么?&宋炜的音嗓清冷低沉,却带着不可错辨的温柔。
魏小渺静默,不接话。
是啊,这么多年了,如此玲珑聪慧的人怎可能无知无觉,然而他却只能一味的佯装不明白,除了装傻与逃避,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不管七王爷发自真心也好,或只想玩弄也罢,他都不能&&因为他不配&&
&还有一处没洗。&宋炜忽然再道。
魏小渺愣了愣,想到还没洗的那处,静定的脸瞬间掠过一丝别扭。说来,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龙根他都洗过不知多少遍了,不过一个王爷的有啥好不自在?就算比皇帝的更粗更大,他也能波澜不惊的洗洗干净!
想着,当即激起尽忠职守之心,神色认真的说道:&那么小人冒犯了。&
宋炜外表仍瘫着张冷脸,旁人绝对看不出内里仿若烧着一盆火,感觉自己的那儿还没被真正碰到,就已经开始肿胀挺立,十分龙虎。
小渺拿着布巾,对准方向往水中深处伸去,正当要抵达目标物时,外头忽响起高声传报的声音:
&楚南王接旨&&&
二人刹地惊了一着,魏小渺倏地收回手,宋炜眉头一皱,哗啦起身跨出浴桶,随手扯了条布巾围在腰部即走出去。
魏小渺赶紧跟着他转出屏风,打开房门,迎进前来传旨的和贵公公。和贵公公是皇帝寝宫紫云殿的总管太监,位阶虽比他低些,但侍奉皇帝的日子比他久,颇为敬重。
宋炜瞪一眼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得接旨,单膝跪地道:&臣接旨。&
&奉皇上口谕,着楚南王即刻前往紫云殿面圣,钦此。&和贵公公宣完皇帝口谕,再恭恭敬敬的对宋炜说道:&王爷,其实皇上早知您已入宫,等了些时候,可一直等不着您,才叫奴才过来打扰,请王爷不要再让皇上久候了。&
&本王马上过去。&宋炜漠然应道,心里不由恨恨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要紧时候来,三哥,你一定是故意的!
魏小渺立刻为宋炜穿衣梳头,动作迅速有条不紊,一刻钟即整装完毕。
宋炜一扫先前的风尘仆仆,整个人神清气朗,更显气宇轩昂,充满天生的皇家威仪。
魏小渺本想着是否该同七王爷一块去面圣,按理按规矩他都该走一趟,可帮七王爷穿戴好后,他毅然而然的决定&&
不去的好。
这对天家兄弟太让人捉摸不定,别说他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就算有十颗,也老猜不来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或不能猜、不想猜&&
最后替宋炜戴上亲王冠帽,魏小渺退到旁边,躬身揖道:&小人恭送王爷。&
&嗯。&宋炜冷冷一应,转身由和贵公公领路,虎步离开渺然居,浑身戾气骇人。
七王爷来是风暴,去是暴风,渺然居内外人人皆是面面相觑。怎么了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得罪了这位最令人畏惧的王爷?
众人当然不知得罪他的,正是当今圣上。
送走这尊不请自来的大神,魏小渺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精神和身体太过紧绷的结果,膝腿都有些发虚了。
&大总管,您可还好?&几名常随太监进来关问。
&没什么,你们也忙一天了,都去休息吧。&魏小渺笑了笑,打发他们出去,亲自收拾宋炜留下的残局。
弯腰拾掇散落地面的布巾,手中还残留着触摸那具雄壮躯体的感觉,如火烤的玉石,坚硬、光滑、炽热。
浴桶中的水馀烟,伸手一探仍是温暖,这是那个男人泡过的水。
陡不期然想起一年多前的那个夜晚,当时他醉意蒙胧,隐约只记得喘息、缠绕、晃动、一片光影零乱&&
身子陡地打了个激灵,汨汨涌出一股莫名的微弱的欲望,像条细长的小蛇吐着信子,不知从体内哪个角落钻出来,沿筋脉血管爬动。
蛇信子在他体内四处胡乱舔舐,荡开一阵阵靡异的骚痒,好似沾到了蛇藤树汁,止不住愈来愈骚痒难耐,诱惑他进入那水中,彷佛那么做就能止住这难忍的折磨。
双手不由自主移到腰间,轻轻打着颤地解开腰带,松开身上的衣袍,一件一件缓缓褪下,直到一丝不挂。
简直魔怔了,本是最清心寡欲的人,随着遮羞蔽耻的布料一件件离身,渐渐的心不再清,欲不再寡,有什么埋藏在体内最隐密处的禁忌,再压抑不住,渐渐浮了上来。
当魏小渺跨进浴桶,整个人浸入宋炜泡过的水中时,心想,我一定是疯了吧!
这水没洗掉那种隐晦的异样的骚痒,荡漾的水波反而加深不该有的欲望,撩乱骚动,闭上眼,想像与错觉着,正被那个男人拥抱、抚摸、舔舐他至全身湿淋淋&&
岂止疯,根本恬不知耻!
禁不住感到极为羞愧,自厌自弃的双手捂脸,滑下身体,狠狠让水灭了顶,真想就这样把自己溺死在里头。
七王爷,你不该这样招我,我纵然是个卑贱的阉奴,但终究还是个有情有欲的人啊。
老天,你让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呢?
水是温柔的,也是残酷的,温柔包裹他的身体,却残酷夺去他的呼吸,竟似宋炜对他一般,直溺得他胸口难受欲裂,口鼻进水,才逼得他不得不浮出水面。
哗啦啦的水声乍听如哭泣,脸面眼睛全湿了,分不清是水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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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炜满脸戾气的走出渺然居,好事被打断,暴躁想杀人。
来到紫云殿见着皇帝时,仍不减忿忿,单膝跪地,语气带冲的抱拳拜道:&臣宋炜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通常他们兄弟私下见面时,多说&臣弟见过皇上&即可,后面一连串万岁都是不必的,皇帝不喜欢与兄弟们相处时太拘谨生分。
&你也知道朕是皇上,朕还道你忘了呢。&皇帝挑了挑眉,笑笑的责备道:&进宫不先来见朕,朕在你心目中竟比不上魏小渺了。&
&皇上言重,臣罪不敢当。&
&好了,起来吧,你也别气朕坏你的好事,朕要不差人去叫你,恐怕魏小渺明日都下不了床了。&
&臣弟不会强迫他。&宋炜说,这才站起来。
&那夜你没强要了他?&
宋炜顿了顿,坦白回道:&没真要了他。&
&什么意思?到底是有要没要?&皇帝追问。
&三哥,你问这做什么?&宋炜没好气,身为弟弟也是有隐私权的!
&好奇而已,那日魏小渺回宫后,称病请允两天假,朕还道被你伤了,特地叫御医去瞧瞧,可他说什么都不让御医瞧身子,朕想他必是羞于见人。&
宋炜听言简直要恼羞成怒了,一张冷脸益发阴沉,义正辞严的低斥:&堂堂一国之君竟与市井百姓一样闲言碎语,成何体统!&
&嗳,楚南王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朕如此无礼。&皇帝虽这么说,却笑微微的看着他,被严辞呵斥竟也不怒,他的这个弟弟比他更端方严肃,每回见着都想逗一逗。
宋炜心知哥哥在逗他,抹了抹脸,缓和语调:&臣弟不敢。&
&抛下肩负的军权大任,任性远走天涯,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皇帝忍不住哼了声,说到这事,换他来了气。
当初宋炜坚持要去楚南,皇帝问他二十万京畿大军哪个来管?他说还有大哥和小十二。
大哥只懂也只愿与音律为伍,让他去教兵士弹琴吹箫唱小曲么?
小十二才十三岁,身上毛都还没长齐,又从小在众人的宠溺中长大,是叫兵士陪他玩骑马打仗么?
他说那还有老五和老六。
老五满脑子钱钱钱,二十万兵士还不被他当免费的苦力使唤,美其名人尽其才(财)。
老六本就要掌管皇家禁卫军,后来娶了京城李家四小姐当老婆,爱得成了模范妻奴,顾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去管其他事。
他又提了其他人选,总之就是要撒手不管,去楚南经营想用来迎娶某人的聘礼。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皇帝当时真是吹胡子瞪眼,那个恨铁不成钢啊!
二人讨价还价,最后宋炜提出交换条件,说,我解决南方三国边境之患,皇上就将人给我,如何?
这确实是相当诱人的条件,南方三国大越、支方、涂罗长久以来不断侵扰大绍南缰,虽不至于引发大规模战乱,但当地百姓长期深受其害,苦不堪言,令历代皇帝深感忧烦,这世的德治皇帝亦是。
于是皇帝也提出条件,给他三年时间,如果三年后不能实现承诺,他就得回来乖乖重新执掌京畿大军。
兄弟俩一言为定,宋炜领了敕封直奔出京,天遥地远的当楚南王去了。
皇帝现在想想,不禁揶揄道:&外人说七王爷面冷心冷,严酷无情,朕看朕的弟弟却是面冷心热,严酷是严酷了点,但是个痴心多情种。&
&说痴心,三哥对礼部侍郎也不遑多论。&宋炜回嘴。
&哦,怎么你也知道啦?&皇帝的表情并不显得有多惊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话说的极是。&皇帝不愠不火的微笑,未置可否,圣意倒也深不可测。&两年后朕让礼部侍郎到楚南去,魏小渺就一块捎上了。&
&一石二鸟?&
&是啊,朕等其中一只鸟自个儿飞回来,另一只鸟就给你了。&皇帝暗喻道,忽想起某人曾交待说别把人当物品送来送去,再行补充:&当然,你想要的那只鸟若不愿跟你,你就放了吧,朕可是很倚赖他的能力。&
&他定会愿意。&
&但愿如此。&
兄弟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
&坐吧,儿女情长的闲话休提,跟朕说说你在楚南如何?&皇帝正色问道。
宋炜坐到皇帝下边的座位,肃容回答:&屯兵八万,战马六千,粮草已足两年。&
&嗯,百姓方面呢?&
&垦荒为田,清肃盗匪,开山采矿,建堤治水。&
&南三国?&
&大越争储,大王子结交支方,二王子友好涂罗,三王子欲倚我大绍,扶其上位。&
&那么,你意如何?&
&两虎相争,两败俱伤。&
&此事三年可成?&
皇帝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说:&七弟是治世之才,这皇位倒也是适合你的,说不定能开疆拓土,扬我大绍国威。&
宋炜闻言,脸色一变,刷地站了起来,抱拳垂首极严正的说道:&皇上,臣弟从来没想过那个位子,皇上此言叫臣弟如何自处?&
&朕随口说说,瞧你紧张的,坐下吧。&皇帝笑道。&朕深知兄弟们的心,所以朕最信任的也是你们,这个国家不只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是全大绍人民的。&
&弟弟小时候就只服三哥,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还是。&
&要真服朕,就老实回答朕一件事。&
&臣弟知无不言。&
&你到底有要没要了魏小渺?&皇帝还叨着这茬儿不放。
&三哥,就别提这事了吧!&宋炜招架不住的讨饶,威名在外的冷面战神在他的皇帝哥哥面前,就只是个老被欺负的小弟弟。
皇帝大笑,龙心大悦。
天家众兄弟中,老大宋煌与他相敬如宾,与老五宋烨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情感上与老六宋炫最为亲厚,他最宠爱的是小十二宋烁,而对小七宋炜这个弟弟,净喜欢逗着玩儿,谁叫这孩子打小就不苟言笑,严肃得像个小老头子似的。
多年前的某日,当他发现唯有魏小渺能让这个弟弟露出不一样的眼神表情时,便打定主意,倘若小七想要魏小渺,尽管魏小渺是他倚重的的心腹内臣,他还是会把魏小渺给他。
这是他的私心,不是身为皇帝的,而是身为兄长的私心。
皇室手足间向来都是龙争虎斗,如大越诸王子那般,哪个不因觊觎龙座而兄弟阋墙,然而德治皇帝幸运拥有对他忠诚的兄弟们,从未与他勾心斗角,争夺皇位,甚至齐心协力的辅他护他,无有二心。
因此,不管兄弟们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他们,不仅仅因为深厚的手足情谊,更是身为皇帝对他们的忠诚的回报。
兄弟谈完话,皇帝没留人在宫中吃晚饭,宋炜今日回京便直闯渺然居,总还是要先回王府一趟,况且他的确该好好睡一觉,千里之遥,快马五日而回,这不是常人能办到的。
宋炜临出宫前,再回头望了眼渺然居的方向,那个人现在想必正心神纠结,不停自寻烦恼吧。
不强逼他,是因为强逼不得,魏小渺看似温驯柔弱,可心性极其倔强,若逼他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二人玉石俱焚抱一起死也是好的,就怕他一个人自寻短见,犯的自绝生路,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宋炜理解他的性情,只能耐心等待,等待他打开封闭的心房,自愿让他走进去。
入夜了,细雪持续纷飞,天地一片黑压压的暗沉,万物都看不清楚了。
然而,总有雪霁天明的一天,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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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离开后,皇帝也未留紫云殿,而是前往听夏楼,未让人先行通报,迳自走进去,见礼部侍郎正歪在榻上看杂话野本,看的是眉眼飞扬,津津有味。
皇帝走过去问道:&看什么这般有趣?&
礼部侍郎头也不抬的回答:&各种妖精报恩的野记。&
&如何报的恩?&
&要不送财添福,要不以身相许,没啥新意。&
&瞧你还看得眉飞色舞。&
&是没新意,但各种以身相许的方法挺有意思。&
&可用过膳了?&皇帝再问,抽掉他手上的书册。
&还没,咦,小渺怎没跟着皇上来?&礼部侍郎抬头没看见熟悉的人便问,他若留宿宫中,魏小渺通常会亲自过来侍候他们。
&怕是给小七吓着了,躲在他自个儿的屋子里伤神。&
&七王爷回来了?怎么没听人说?&
&他一进宫就直捣黄龙去了渺然居,旁人哪能晓得。&
&呵呵,皇上这直捣黄龙用得倒是极妙。&
&快来吃饭,吃饱了,朕也直捣你的黄龙。&
&你&&说什么混话!&
&好吧,朕不捣你的黄龙,朕捣你的菊花可好?&
&一点都不好!&
&那么,那书上妖精用哪些方法以身相许,你就用那些方法以身相许给朕吧。&
礼部侍郎黑线满脸,无语凝噎,心里骂道,他娘的今儿个是谁让皇帝心情这么好的?
皇帝心情一好,他的心情就会非常不好,因为皇帝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就会特别特别的变态&&
隔日,飞雪稍霁,大地万物已俱是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的干净亦是美丽冬景。
&咳咳&&&晨起,魏小渺不住轻咳几声。
&大总管,您身子是否不舒坦?&服侍他漱洗的另一个小侍小果子问。
&无事。&魏小渺挥挥手,赶往听夏楼,亲自侍候皇帝与礼部侍郎起床。
听夏楼位于御书房不远处的太玄池畔,本是皇帝政务闲遐用来休憩的楼阁,湖光水色优美宜人,现在则成为皇帝与礼部侍郎暗里厮混的小爱巢。
早朝过后,皇帝让他不必随侍在侧,由他忙去。
魏小渺的性格举止看来温文和徐,可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尽管寒气冻骨,替七王爷接风的洗尘宴仍风风火火的准备开来。
同司礼监拟发金帖、与御膳房商定菜色茶酒、向御用监调拨盛宴器皿等等,此外还有宴席布置、助兴歌舞、上宴程序、侍候人员&&繁琐细项一一交待下去,皇宫内廷的各监各局全忙了起来。
皇宫实际上不像民间想像的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偶有小宴,不常大宴,皇帝先前虽只说家人聚聚,不需要太隆重,可底下人哪能不慎重其事,宫中无论大小宴皆充满凤毛麟角的规矩,如何端茶上酒都有一番道理,许多细微之处与宴者根本不会发现,甚至毫无感觉,但备宴者却是竭心殚虑,不得有丝毫差错。
毕竟皇宫不比民家,一点点小差错都可能会要命。
&把这牡丹幔子撤了,去织造局拿那批松雪舞鹤来换上,现在就去折梅枝过来插上,选花苞半开的,那边那个角瓶拿走,摆上几子放些梅花糕,让小世子郡主们能拿着吃。&魏小渺亲自到清乐殿的宴席上监督布置,钜细弥遗。
一会儿御膳房来问,鱼太小条不够气派怎么办?一会儿御用监来说,狩鹿酒杯上回打破了一只要不要换套?又有这局来说这,再有那监来问那,还有来说八公主和驸马在家打架,驸马被打伤了,公主说她要带她的姘夫来,怎么办?
魏小渺一条条、一件件的做出指示,对公主的事无言半晌,不管公主是不是负气之语,这事他当然不会特地去请示皇帝,想了想,说你去回覆公主,就说皇上只要见着公主就会很高兴。
模棱两可的话,见了公主很高兴,不表示见了公主以外的人也会高兴,相信公主不会听不出话中含意。
魏小渺很忙,忙得分不出丁点心思烦恼别的事,而这样的忙碌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得以忽视心头的烦乱与身体的不适感。
正当他忙得不可开交之际,一双葱白玉润的手蓦然由后伸过来,包覆遮住他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呀?&
清澈无杂质的嗓音在耳边悠悠响起,介于童稚与少年之间,人说声如银铃,确实真有这样的声音,悦耳仿若天籁。
魏小渺微微一愣,笑了,世上他只听过一人会这样说话如歌,啭得像画眉鸟似的。
&皇上御封空谷绝音,世称天下第一声,大王爷惜之如宝赐名清歌。&
&我怎么不知原来我的名字这么长?&
&小草。&魏小渺笑唤,拉下遮眼的手转身面对他。&怎这么早就先进宫来了?&
&来看你。&魏若草圆圆的脸笑得开怀,连圆圆的眼睛都笑眯了,人与声音彷佛都一同停止生长般,依然孩子气十足。&不过瞧你真忙,你不是大总管吗?全交待给下面的人就好了,他们做么事事都要问你?&
&就因为是大总管,所以才事事都要问我,来,我们到外面说话,里头还没扫干净,尘土要伤了你的嗓子,大王爷可跟我没完。&见着感情极好的义弟,魏小渺心情十分欢喜,牵着他走出殿外,到近处一处亭子里,坐下来仔细上下瞧了瞧他,关心问道:&许久不见,过得可好?&
对魏小渺而言,魏若草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总担心他在教坊里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被排挤、被欺负?
魏若草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德性,笑嘻嘻回道:&挺好,除了唱歌,没什么事要做。&
&大王爷待你如何?&
&&&也挺好。&魏若草面皮白净,藏不住红晕。
魏小渺不由得一顿,虽心若明镜,还是忍不住忧虑,想问真切:&你和大王爷怎么?&
魏若草双眼左右瞟了瞟,神色羞涩别扭,倾身凑近他的耳朵,脸红小声道:&我和大王爷&&好了。&
这&好&是什么好,此娇羞情状不言而明,魏小渺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晓得大王爷爱他妙音,但不知竟对他怀有那等心思,毕竟他的长相圆润可爱,没有能激起男人欲望的美貌。
说来自己也算相貌平凡不是么?唉,咱兄弟俩都和天家主子纠缠不清,这是幸或不幸?暗暗叹了口气,满心旁徨惆怅。
魏若草看出他的忧愁,他虽心如童稚,可人情世道还是瞧得清的,于是握住他的手,主动再道:&别担心我,大王爷对我是真的好,我知晓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如果大王爷只是把我当娈童狎玩,我也认命,因为我好喜欢他,只求能待在他身边,每天唱歌给他听。&
&你这小傻子,喜欢说的这样大声,真不知羞!&魏小渺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又好笑、又爱怜。
魏若草吐了吐舌头,嘻嘻笑着更大声道:&就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嘛!&
&别嚷了,我都替你害臊了。&
&还有更害臊的,要不要听?&
&那我偏要说。&魏若草眼珠子滴溜溜顽皮的转。&我跟你说,那事儿刚开始可真疼,但是到后来会愈来愈舒服呢。&
&别说了!我不听!&魏小渺双手捂耳别过脸去,胸口却怦怦怦地跳起来。
魏若草捉着他的双手不让他捂耳,故意靠近他的耳边,用极好听的声音再道:&我喜欢大王爷把他那儿插在我里面的感觉,好像把我整个人都填满了,从下面一直满到喉咙去,我的声音就那样从喉咙呕了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好听极了。&
魏小渺颊面如烧,心跳如鼓。
&我也好喜欢最后他把精水射在我里面的感觉,让我觉得得到他最重要的东西,我整个人快乐得都要晕过去了&&&魏若草说着,连自个儿都面红耳赤了,扭扭捏捏的放开他。
&怎么不说了?&魏小渺横他一眼,笑骂道:&终于知羞了,你这个小不要脸的。&
&我就是不要脸怎么啦?&魏若草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人生短短在世,我想怎么快活怎么过,有什么不可以,哪像你,大总管当得那么辛苦那么累,还没人疼,不如我这个唱曲儿的小伶人舒坦哩。&
魏小渺登时无语,不知如何应对,又想到他刚说的那些不知羞的淫话,胸口抑不住怦跳得更厉害。
&小草&&&欲言又止,顿了好一晌,终于忍不住很小声的问道:&那种事&&真有那么舒服?&
&是很舒服啊。&
&可我们&&你知道的&&&
&谁说阉人就不能享受人欲。&魏若草一脸不明白。&和喜欢的人肌肤相亲,本身就是很舒服、很快活的一件事,和是不是阉人没关系,要不,你找个人试试?&
&哦,那你的大王爷借我试试?&
魏小渺很久没有如此放松心神,被魏若草的活泼感染,难得失态的嬉笑怒骂,二人拉拉扯扯、嘻嘻哈哈的玩闹。
纵然被弄得脸红心跳没好气,但见魏若草不知忧愁的娇憨样子,心里有几分羡慕,对于感情与欲望的坦率,他完全比不上。
无论如何,小草的人与声音都是珠圆玉润,形容天真可爱,童心未泯,可知大王爷甚为疼惜爱护,才能将养得这样好。
而且,口不择言!
大王爷根本是把这棵小草儿宠坏了吧!
&小渺,我现在真的很快乐。&魏若草头倚着他的肩膀,发自真心的说道:&我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快乐。&
&谢谢你,小草。&
&怎么办,我突然好想和你再说说那事儿。&
&想说便说吧。&魏小渺明白,他只是单纯想分享他的快乐,而非生性浪荡,小时候便是如此,有什么高兴的事就喜欢说给他听,想把他的高兴也分给他。
&真的可以说?&魏若草问。
&只能说给我听,或者你的大王爷。&
&我才不想和别人说,我只想说给你听。&
&那你说吧,小声些,我听着。&
魏若草的圆脸白里透红,可爱中竟透出几分艳丽来,带点羞意的回忆道:&第一次呀,大王爷怕我疼,动作很轻,但我还是觉得很疼,但我却不怕,不想大王爷出去,就用力夹紧他的腰不肯放开他,结果最疼的不是屁股,而是我的腿,都快抽筋了。&
魏小渺差点噗哧笑出来,问:&然后呢?&
&然后就那样啦。&魏若草忽然害起臊来,支支吾吾。
&哪样啦?&
魏若草嘴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大王爷就一直插进来、抽出去,插进来、抽出去&&&
魏小渺喉头滚动一下,嗓子略哑的再问:&什么感觉?&
&刚开始只有痛,后来麻麻的,再后来酥酥的,第一次也就这些感觉,但第二次、第三次之后,好像每次都愈来愈舒服&&&
&几次了?&
&数不清了。&
&现在的感觉呢?&
&舒服的要死。&
&我们&&不会像正常男人一样泄精&&&
&对啊,但磨擦的感觉还是很舒服,舒服到像飘到天上去了,就一直飘呀飘呀&&有一次我喝多了水,忍不住就泄了出来&&那瞬间我以为我死了呢。&
&大王爷不嫌脏?&
&就是大王爷故意要我多喝水的,我回神时真吓坏了,也以为大王爷会嫌脏厌弃我,一直哭,大王爷抱着我哄我,跟我说,男人泄精的感觉应该就是那样了。&魏若草不懂禁忌的说着最羞人的私密情事。&和平时小解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说不出来,就是快活得像要死掉了一样。&
魏小渺听着胸口越束越紧,都不知道该如何呼吸了,体内压抑下的那条小蛇又钻出来,开始游曳爬动,最后爬到咽喉勒住他。
他开始后悔听魏若草说这些话,他控制不住想像,彷佛把魏若草和大王爷置换成他与七王爷,淫靡的光景一幕幕在眼前招摇,诱惑他沉沦堕落。
魏小渺,你绝对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摇了摇头,企图把脑中各种影像摇走,强力克制住心头体内的骚乱。
喉咙上的蛇似乎愈勒愈紧,头疼、耳鸣、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小渺,小渺,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呀!&魏若草见他神色忽红忽白,很是不对。
&我&&&声音忽变得乾哑,眼前好似慢慢拢下一层又一层的黑纱,光线愈来愈暗,视线愈来愈模糊,直至完全看不见&&
&小渺!&魏若草抱住他大叫。&快来人啊,小渺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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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御书房内,难得宋家兄弟齐聚一堂。
大王爷静静坐在一边品茶,只听兄弟们说话,很少主动开口,虽面带笑意,温文尔雅,却显得有些清冷疏离。
众兄弟一会儿说说国事,一会儿说说家事,国政论事与闲话家常扯一块说,天南地北却不显冲突,气氛愉快和谐。
其间他们提起妹妹九公主宋熙,真真任性妄为,六年前对李家状元郎一见钟情,为爱私奔出宫,追到二河省倒贴人家,听说连公主架子都丢了,坚持亲手为他洗衣做饭,闹得鸡飞狗跳,状元郎终于被她的痴心感动,娶了她,目前已怀第二个孩子,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说到状元郎,顺道说起他的妹妹李家四小姐,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如今贵为六王妃,不知多少京城子弟为之心碎,六王爷提起老婆便得意洋洋,尽现妻奴之态。
说来这京城李家实在了不起,老三勾了公主,老四勾了王爷,最了不得的是老二勾了皇帝,老五则被明媒正娶,嫁给江湖大世家花信山庄少庄主,不说老么潜心向佛,剩下的老大不管能勾到什么人,想必都是厉害角色&&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妖孽呀!
&我说七弟,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非去楚南不可?&六王爷问,话题来到七王爷身上。
七王爷没回答他。
&连这你都看不出来,老六,我看你的眼睛只装得下你老婆吧。&五王爷调侃道,扬着眉,勾着笑,嘲弄的表情让脸容更显俊美无俦。
&五哥,你知道?&十二王爷也问,一双杏目忽闪忽闪的发出好奇光芒,今年已满十四岁的他愈发俊俏,玉雕人儿似的。
&别问我,你们问三哥。&五王爷把问题丢到皇帝身上,心道,说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何必多费唇舌,况且小七没说,旁人还是不要多嘴的好,以免坏他盘算。
老六和小十二转头望向皇帝,寻求解答。
&也别问朕,这是七弟的事。&皇帝又把问题丢回到七王爷那儿。
老六和小十二又转头去看老七,四只眼睛盯着他,像是非盯出答案不可。
七王爷瞥他们一眼,淡淡道:&我老婆的娘家在那里。&
&七哥你什么时候娶亲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小十二大惊小怪。
&小七,你竟然娶了楚南的女人?&老六不可置信。
皇帝和五王爷忍俊不住大笑,皇帝指着他们道:&瞧朕这两个弟弟傻的。&
大王爷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一分,难得主动开口说:&弟妹好福气,能让七弟也像九妹一样,情愿为爱走天涯。&
&弟弟让大哥见笑了。&七王爷应道,明显对大王爷多一分敬意。
正当天家兄弟们一屋子和乐融融的笑声,外头却忽然有个太监匆匆跑来。
皇帝听到外头有人向和贵公公说什么,语气听来颇为焦急,便问:&和贵,发生何事?&
和贵公公进来禀报道:&回皇上,魏大总管晕过去了,清歌急得哭倒了嗓子。&
&为何会晕了?&
&奴才正要差人去瞧瞧。&
&七弟你先别急&&嗳,跑的可真快,一下子就不见人影。&皇帝无奈的摇头笑道,吩咐和贵公公叫大御医亲自过去诊治。
那不单单只是内廷重臣,更是七王爷的心上之人,不可不慎,要有个好歹,指不定小七会做出什么疯事。
大王爷默默放下茶盏,向皇帝揖了个礼,跟随七王爷之后而去。
&我也去看看。&小十二说。
他与魏小渺颇亲厚,与魏若草则是玩伴,自然会关心他们,不过皇帝却喊住他,不让他去添乱。
&大哥和小七到底怎么啦?何必急成那样?&六王爷不解。&不过就是两个阉人么?&
&老六,说话慎重些,要被大哥和小七听到了,当心没你好果子吃。&五王爷悻悻然警告道,那二位可不是普通的阉人呐。
尤其是魏小渺,他大概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拥有能倾国倾城的力量。
因为,他拥有七王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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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渺做了梦。
梦见自己刚进宫的第一个夜晚。
下身绑了牛筋,很疼,疼得完全睡不着,于是偷偷起身下床,跑到外面去,躲进一座假山的山洞里,身体抱成一团摇晃,彷佛这样就能减轻疼痛。
摇呀摇呀,依然很痛,痛得受不了,压抑许久的委屈突然全跟着疼痛涌上,忍不住咽咽噎噎的哭了出来。
&谁在里头哭?&洞外忽传来问话,犹带稚气的少年声音,语调却凛寒如雪。
他吓了好大一跳,忙捂嘴噤声,随即听到衣物磨擦的O@声响,有人爬了进来,他慌张转身想从山洞另一端爬出去,可没爬两步,脚踝陡地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敢了!&他惊恐低叫,差点又哭出来。
冰凉的手使劲,硬生生将他拖了回去,少年再次冷冷的问:&为什么哭?&
他害怕得说不出话,只是一迳儿的缩成一团不住发抖,听说皇宫中的冤魂很多,这会不会是其中一个?
&求&&求求你不要抓我,呜呜&&不是我害死你的&&&声音抖,身子也抖,到底是惊怕的哭了。
&&&抬头。&
&呜&&你去找害死你的人&&我今天才刚进来&&呜呜&&&
哭着,后脑勺的头发猛地被扯住,强迫他把脸从膝盖中抬出来,他拧起小脸用力紧闭双眼,怕看到恐怖的鬼脸。
用力摇头,头发因而被扯得更痛。
&我不是鬼。&
&鬼&&都说自己不是鬼&&&
&你看过鬼?&
&如果再不睁开,我就割掉你的眼皮,让你永远闭不上眼睛。&
他急急睁开,黑暗中,看不清面目,只看见一双闪烁微光的明亮眼睛,锐利的像老鹰,他在楚南看过老鹰,眼睛也会这样闪闪发亮,被它盯着时,人会怕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少年突然抓起他的一只手,按到脸颊上,不像手那么凉,脸温温热热的,所以&&
&你&&是人?&
少年这才放开他的手和头发,又问:&为什么躲在这里哭?&
他没说,也不知怎么说,总不能说小鸡鸡被绑得好痛。
&被打了?&
&没、没有&&&
&为什么哭?&少年异常执着这个问题。
&&&疼。&还是老实回话了。
&哪儿疼?&
他直觉性的双手捂住双腿间,少年伸手过来,拉开他的裤头,将冰凉的手探进去,抓握住他的下体。
&啊!&他吓得冰得一个激灵,整个人僵住,莫名不敢挣扎,冰凉凉的手竟舒缓了疼痛的感觉。
&原来是个小太监。&
他垂下头,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这句话饱含鄙视,心里委屈难受不甘,眼泪又快掉了下来,哽咽咕哝道:&又不是我想做太监的&&&
&还没开始侍候主子,就先会顶撞主子了。&
&你是主子?&
&我是七皇子。&
啊?!竟然是传说中好尊贵好尊贵的皇子,他想&&我以后一定不要去侍候这个七皇子!
&我以后&&一定不要侍候&&七&&&
喃喃梦呓,魏小渺幽幽从遥远的梦中转醒,眼前一片迷迷糊糊,一会儿才看清楚,他不是在那黑漆漆的山洞中,而是在清乐殿的偏殿里。
恍恍惚惚的,先看见不远处魏若草偎在大王爷胸前哭泣,大王爷捧起他的脸,举袖为他抹泪,神情动作皆怜之爱之,然后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魏若草两颊泛上红晕,收泪不哭了。
看来大王爷确实十分疼惜小草,他可以稍微放心一点了。
&魏大人,你醒了,感觉如何?&站在床边的大御医问道。
&&&头痛,喉疼&&浑身无力&&&魏小渺勉强挤出沙哑的声音。
&大人过于劳心劳力,且受了些风寒,吃几帖药即不碍事,再休养数日自可痊愈。&
魏小渺一听,知是昨日浸水过久,水都凉透了还没出来,难怪会受寒,只是这一病就不能去御前侍候,带病的人不许接近皇帝,要把病气过给了皇帝还得了。
&由脉象来看,魏大人思虑过重,压抑太甚,心肺郁气积结,需适时宣慰抒发,否则易成劳心损肺之疾,切勿轻忽。&大御医再殷殷叮嘱道。
&小人知晓了,谢大御医告诫。&
&若无他事吩咐,下官告退,魏大人好生歇息。&
&恕小人不能亲送,大御医慢走。&
大御医揖了个礼离开。
&小渺!&魏若草急忙跑到床边探视他,大王爷跟在他身后。
&小人参见大王爷。&魏小渺赶紧想撑起身下床行礼,然身体使不上多少力气,一坐起来就头晕目眩。
&不必多礼,好好躺着吧。&大王爷温和道,对魏小渺算是爱乌及屋。
&小渺,你吓死我了。&魏若草声音哽咽,双目含泪。
&对不起,别哭,嗓子都哭哑了,晚上还怎么唱歌?&
&大王爷说不唱也没关系。&魏若草握住他的手,眨了眨泪眼,倾身靠近他轻声耳语:&小渺,七王爷对你真好,特地来看你,刚刚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呢。&
魏小渺闻言视线忙一转,这才看见坐在床尾始终未出声的宋炜。&七王爷&&&
魏若草偷偷瞟了眼宋炜,再道:&你要不找他试试&&&
&别说胡话!&魏小渺低声轻斥打断他,就怕他口不遮拦乱说话。
&就说说而已嘛,这么凶。&魏若草一脸无辜的嘟囔。
&小草儿,我们走吧。&大王爷向宋炜点点头,带走魏若草,留下他与魏小渺独处。
&为何受寒?&宋炜冷声不悦的问。
&大约是小人不慎疏忽保暖了。&魏小渺垂下眼回道,耳边仍残留魏若草早前说的那些话,久久萦绕不去,如今七王爷就在身前,思绪不自主的更乱,感觉更加无地自容,深深觉得&&有那些淫秽想像和欲念的自己好脏&&
他并不觉得魏若草脏,却觉得自己脏。
他知道许多太监宦官仍具有人欲,与宫女成对食菜户是正常的事,虽不能如一般夫妻行敦伦之礼,但精神得以相互慰藉,内宫对此不予严格禁止,有时甚至是私下鼓励的。
除了与宫女对食,太监之间或与其他男人相恋、行淫事,也是有的,那个善修面的常随太监即常与内廷侍卫厮混,虽违反宫规,可只要不生大事或当场逮个正着,并不特意严惩。
只不过,他不止一次亲眼目睹,有些太监陷溺淫欲的悲惨下场,他曾审过一名内侍被三个侍卫轮奸至死的案子,行凶侍卫辩称,是那内侍要他们将他往死里干,甚至要他们三个一起插入,才致使他后庭撕裂,肠破出血不止,死状甚惨,脸上却带满足笑意。
还有些太监互用各种器物玩弄后庭,宣泄抒发苦闷的欲望,不出事倒也罢了,偶尔伤的残的死的,都有。
阉人无法如正常人发泄,因过于苦闷压抑而心性扭曲,这类龌龊之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荒唐又可怜。
此外,外派出宫至各地当监守的宦官,娶亲成家更是习以成规,有的甚至妻妾成群,用变态的方法玩弄女人,过着声色犬马的放纵生活,然而只要不惹民怨、祸社稷,朝廷也多是睁只眼闭只眼,延成由来许久的陋习。
魏小渺对此无能为力,这已是数百年的沉痼积习,那些监守很多是上代皇帝派赴就任,自居老臣,自拥地方势力,不太把天高地远的年轻皇帝放在眼中,更何况是他。
他想起数年前,曾有一监守在地方作威作福,多次强抢少年少女供其淫乐,百姓敢怒不敢言。一次有一少女反抗不从,那监守竟用淫具凌虐她至死,少女父亲怒告官府,官府却不敢得罪宫中派来的人,敷衍了事息事宁人,少女父亲悲愤至极,一头撞死在官府柱子上。
此事终于让百姓们怨气沸腾,当地几个不畏强权的年轻仕子欲联署上书,直接状告到朝廷去。那监守竟使人劫下状书,将那几个仕子打死打残,以为就此无人敢再寻事,未料此事经百姓私下耳语相传,终是传到朝廷来了。
皇帝听闻,龙颜震怒,指派魏小渺亲自到地方调查,若此事属实,严惩不贷。
事实上,皇帝欲藉此机会整肃这些地方监守,并历练魏小渺,确立他在内廷中的威望,不叫人因他年少而看轻他。
魏小渺领命带着三百皇家禁卫军前往,那满脑肥肠的监守表面恭顺迎合,私底下却不当他一回事,甚至贿赂以金银财宝与美女,企图笼络他。
魏小渺先是按兵不动,直到查实他的罪证,列条列状罄竹难书,官府大厅上当众定罪。
那监守不服,说咱家乃太上皇亲派钦臣,圣旨犹在,你敢动咱家!
魏小渺说,小人确实不敢动您,这事交由百姓来裁定,明日卯时,请您走过东市长街,如若您能安然通过,这些指控都当子虚乌有,小人必向您奉茶请罪。
魏小渺向他奉茶,等于当今圣上向他奉茶。
那监守得意忘形,自信百姓不敢动他半根毫毛,翌晨卯时,天色初明,他昂首阔步走上东市长街,身后依然奴仆簇拥,好不威风。
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怨恨怒视却不敢妄动,他们对这个狠毒残酷的权阉畏之甚深,恐惧太久,他们不敢确定朝廷派来的另一个权阉,是否与他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正当他大摇大摆将走到长街一半时,不知从哪飞出一颗小石头,扔到他身上。
他大怒,大叫谁敢犯咱家,咱家叫谁死无全尸!
岂知,又飞来一颗方向不明的小石头,正打在他头上。
一石激起千万浪。
满心怨气的百姓们见有人敢出手,也不再忍气吞声,忘却对魏小渺的忌惮,纷纷捡起石头,愤怒的向那监守用力丢掷,顷刻间飞石如瀑,骂声震天。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他的奴仆抱头鼠窜一哄而散,没人保护他,他狼狈的一边大叫、一边闪躲、一边想钻出人群逃走,可夹道百姓将他推向街道中央,他只能往前奔逃,伤痕累累扑跌在地,挣扎着爬向长街尽头。
魏小渺就坐在长街尽头,看着他,爬过来。
端正肃穆,眉目凛然。
身边站着戒慎戒惧的地方官员,身后是整齐肃杀的皇家禁卫军,此时,他代表着皇帝,代表着不可挑战的无上权力,看着愤怒至疯狂的人民,将石头砸到藐视天威的阉孽身上。
那监守披头散发,满面血污,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奋力爬到魏小渺跟前,拚着最后一口气尖声咀咒&&
魏小渺,有朝一日,你的下场一定会比咱家更悲惨,你也不得好死!
喊完,一口血如箭喷出,溅污了魏小渺袍上的流云飞浪。
百姓倏地噤若寒蝉,天地无声,他们不知这个貌似少年的宦官会有何反应,怒不可遏的当场革杀?或同样以尖锐的声音反唇相讥?
魏小渺身定如石,眉眼未动,只是冷冷的俯视着他,不发一语,看着他断气。
然后,才冷冷的开口,一字一句的说,圣上口谕,逆阉祸民,死不足惜,悬墙示众,曝晒七日,以诫天下。
语毕,百姓轰然爆发出欢呼声,痛哭流涕跪地磕头,齐齐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威凌云,声震九宵,莫若如此。
魏小渺冷眼看着体无完肤的尸体被拖走,地面拖曳出一条鲜红的、好长好长的血痕。
天光已大亮,照得那条红色痕迹更为刺目。
最初那两颗小石头,是魏小渺暗中让人投的。
他是被魏小渺亲手杀死的。
而这,是因欲望过盛而扭曲人性的阉人的最终结局&&
万人唾骂,不得好死!
宋炜见他想事想得出神,微微蹙眉,神情透出一抹寒凉凄然,不知想到什么郁心之事,抬手伸向他,欲碰触他的额头。
魏小渺回神一惊,向后退缩撇开脸,不让宋炜碰到他。
他确实不似魏若草干净,他的手上身上已溅了许多污秽血迹,那监守虽罪有应得,自取灭亡,但不能否认他是刽子手,他不是替天行道,而是为皇帝的威势、为自己的权力举刀,杀鸡儆猴,冠冕堂皇。
当年那声不得好死犹回在耳,那条鲜红痕迹不只画在地上,也深刻画在他心中,成为一道严厉的警示戒线,时时警戒着他,一旦逾越,万劫不复。
宋炜见他避之如蛇蝎,眼色一暗,站起来,强横的用被子将人裹成春卷,然后一把打横抱起他。&我送你回渺然居。&
魏小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扭动慌忙道:&小人不敢劳烦王爷,让人准备轿子即可,请王爷放下小人下来&&&
&不要动。&宋炜不耐烦的令道。
魏小渺镇定下来,查觉自己又失了身份仪态,这个男人总有办法打乱他的分寸,敲碎他的平静假象。
&你刚刚说,你以后一定不要侍候七。&宋炜抱着他走出清乐殿问:&七可是指我?&
我有说么?魏小渺想不起来,回想方才并未说过这句话。
&你说梦话,梦见什么?&
&小人忘了。&
&清歌问你试什么?&
&&&他叫小人试着唱唱他新学的曲子。&
宋炜没再追问详细,有力平稳的将人掬在双臂中,身子骨这样细瘦,不禁怜惜又心疼,想别的大宦官都吃得膀圆肚肥,怎自个儿这心肝掂起来没几两肉,二年后等他到了楚南,定要喂得白白胖胖才好,不说别的,光只是抱着也舒服。
魏小渺亦默然,不知宋炜的心思打算,只晓得他必不肯放下他,挣扎无用且难看,反要叫人看笑话,索性放弃反抗,僵着身体任由他抱着,不缓不急走在前往渺然居的宫径上。
雪止天忽晴,空气依旧凛冽,魏小渺却不觉得冷。
宋炜捧宝贝般紧紧抱着他,二人之间虽隔一层厚被褥,彷佛仍可感受到炽热的体温,以及男人的鼻息如微风吹拂在他发上,荡开阵阵若有似无的骚痒。
心跳控制不住怦然加快,胸口愈束愈紧,愈束愈紧,抑郁着苦闷难当。
宋炜不避不讳的一路行去,虽无人敢明目张胆的张望他们,更不敢对他们指指点点,但可知看见的人必然心生猜疑,议论纷纷。
魏小渺身为总管的脸面挂不住,干脆整张脸埋贴在宋炜的衣襟上,眼不见心不烦,就算是掩耳盗铃了罢。
此般极难得的主动亲近,不管原因是什么,都让宋炜的心头颤动,刹那开出一片紫嫣红来,冬未尽,却已若春暖花儿满人间。
少许人不小心窥见七王爷状似愉悦的笑脸,吓得半死,直念佛号。
渺然居一片悄静,十个常随太监全都去帮忙准备筵席,馀下小豆子和小果子看院,当他们看到七王爷抱着大总管回来时,大吃一惊。
跟在王爷身后的随侍太监将俩人悄悄拉到一边,交给他们药包,吩咐他们仔细照顾魏小渺,他们才知他病了,忙不迭去煎药。
宋炜将魏小渺抱进他的厢房,轻轻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畔守着。
&王爷,小人没事了,您快请回吧,小人怕会将病气过给您。&魏小渺恭敬谨慎的下逐客令。
&我身体壮实,不怕。&宋炜平声道。&等你喝了药再走。&
见这尊大神稳坐如山,除非他自己想走,否则是请不动的,唉。魏小渺默然无语,身子虚得没精神气力可以和他周旋,静静半倚床头,等小侍送来汤药。
二人静默相对,无言坐了小半时辰,小侍总算端来热呼呼的药汁,服侍魏小渺喝药,并拿来清水漱口,去除口中药味。
魏小渺喝完药了,宋炜还没走,说:&我看着你睡。&
说完,亲手扶他躺下,细心替他掖好被子,坐在床边定定注视他,不放心离开。
被人这样直瞅着,魏小渺根本无法放松身体,憋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说道:&王爷,您这样一直看着小人,小人睡不下。&
&眼睛闭上,就见不着了。&宋炜伸出手掌,轻轻遮盖住他的双眼。
他的手掌十分厚实大,五指一张能把魏小渺整张脸罩起来,指掌间因握剑练武结着薄茧,贵为王爷却非全然的养尊处优,生于富贵,却比平常人更勤勉奋进,太上皇在位期间,赞誉此子文德武功颇具开国圣祖皇帝之风,当时,只有他有能力与嫡皇长子宋煜一争高下。
七王爷的生母慧妃娘家为当朝权贵,家世比仅为少丞之女的皇后显赫,因此一直不甘屈于皇后之下,本欲拱他力争皇储之位,然他直言只愿为辅臣,宋煜即位时,他御前立誓,一生忠心保皇护国,鞠躬尽瘁。
魏小渺当时在旁听得清清楚楚,钦佩他是忠肝义胆的英雄,打心底敬慕不已。
如今这个英雄就在他身边,百练钢竟如绕指柔,宽大的手不似那年冬天抓住他脚踝与下身的冰凉,而是温暖炙热,煨烫着他的脸与眼睛。
眼眶忽觉酸酸涩涩的,竟莫名想哭&&赶忙背过身去,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怕被瞧出动摇的心绪。
为什么是我?又为什么偏偏是你?如果喜欢我的人不是你,或许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英雄配美人,只有美丽贤淑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你,才值得拥有你的怜惜&&我这样一个生父不明且残缺不全的私生子、阉人,连替你提鞋都不配呀&&
&乖,好好睡吧。&宋炜轻轻拍了拍被褥,哄孩子似的哄道,一张冷脸依然是百年不变的没啥表情,但眼中有着不难查觉的温柔。
魏小渺喝过药,不适逐渐舒缓,不再头疼脑热得厉害,紧绷的精神也跟着放松,尽管心絮纷乱,患了病的身子仍抵不住疲乏,合眼沉沉睡去。
宋炜深深凝视他的睡颜,静静坐了许久时间,直到内侍第三次来催他至清乐殿赴宴,并说是皇帝亲自叫人来请的,他才起身离开。
那时魏小渺已熟睡,听不见他离去的脚步声,若细辨,满是不舍与眷恋。
洗尘宴没有魏小渺照常举行,皇帝叫其他人接手准备,虽不如魏大总管的心细如发面面俱到,也算顺利无碍,无功无过。
觥筹交错的盛筵上,宋炜明显心不在焉,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人家敬酒,他来者不拒的喝,人家不敬酒,他自顾自的喝,不知不觉数不清几盅下肚了。
任酒量再好,也禁不住这样胡喝一通,皇帝最后见他喝得醉醺醺,根本无心于此,虽不至于酒后失言失态,还是叫人扶他到慧太妃以前住的宫殿休息,明日酒醒再回王府。
宋炜醉步踉跄走到一半路,脚步忽一顿,蓦然转了个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众人连忙追在他身后喊:&王爷,您走错方向了!&
&没错&&往这儿走没错&&&他咕哝着直直往前走去,转过几个廊,再绕过几个院,曲折的宫径没让他迷失他要走的方向。
那是前往渺然居的方向。
魏小渺因病在身,无法亲自去洗尘宴做御前侍候,自傍晚起已沉睡了近三个时辰,意识有些醒来的迹象,半梦半醒之间,忽传来嘈乱的足音和低微慌张的人声。
怎么了?稍微醒了过来,惺忪的撩起床帘,正想问外头吵什么,便看见房门打开,一高大身影歪歪倒倒的闯进来。
不由愣了愣,登时醒了大半。
宋炜撇开身后众人,走到床边,站着高高俯视魏小渺。
魏小渺下意识抬起头回望他,高大的影子将他整个人笼罩住,宛如捕捉住他,怔忡了一会儿才回神,出声道:&七王爷,您&&&
&嘘&&&宋炜用手掌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我不想听你说小人这两个字,除非你把自称改成我,否则本王就&&就要咬你的嘴,咬到你改为止!&
&大总管,七王爷醉了。&一宫人忙走到床边低声说明。
不用说也看得出来,魏小渺无奈拿开他的手,男人满身酒气胡言乱语,醉得不清,以为他是在宴上开怀畅饮,不知其实是喝闷酒喝的。
&你们都出去!走开!滚!&宋炜手推脚踹把其他人全赶出去,碰一声用力关上房门,还不忘卡上门栓,真不知是否真的醉了或藉酒佯疯。
魏小渺见状大惊,七王爷不会又想和一年多前一样的&&酒后乱性吧?!
&王爷,小人&&&
&本王要咬你!&宋炜扑过去。
&王爷我病了!&魏小渺急得喊道。
宋炜没咬他,只是仍强行抱住他,搂紧紧的不肯撒手,头在他肩膀上拱着蹭着,活像只大狗,浓烈酒气喷在他脸上,薰得他一阵呛。
&王爷,请您先放开小&&我。&
&小渺&&小渺&&小渺&&&宋炜不停不停的低唤他。&小渺&&你不要怕我&&&
然后,酣声大作,醉死了。
魏小渺小心翻过身子扶他躺下,将压在底下的被子抽出来,轻轻覆盖在他身上,正要下床时,宋炜忽一手用力捉住他扯过去,双手双脚缠上来。
唉,到底真醉假醉?
魏小渺无奈至极,睡意全消。
藉着一盏微弱烛光,淡淡望着宋炜的脸庞,总只有在他不知觉的情况下,才敢如此大胆的注视这张俊脸,仔仔细细的瞧,将刚毅的线条牢牢缠进眼底心底。
宋炜喜欢他,他当然看得出来,然而这份喜欢太危险,他本能的闪躲回避,其实是种不知所措。
而他对宋炜&&
&王爷,我不怕你。&魏小渺极轻极低、细不可闻的呢喃。&我怕的,是我自己。&
宋炜的嘴贴在他脸侧,酒气薰人,令未饮酒的他也感到少许醉意,一阵恍惚晕眩,好想也将自己的嘴贴到这个男人的脸上、唇上&&
魏小渺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再看宋炜,胸口紧束闷疼,连呼吸都是一件困难的事,他甚至不敢呼吸,因为一呼吸就会有什么东西破胸而出。
那东西会让他&&不得好死&&
******
七王爷回京城,自有诸多大臣武将至王府问候拜见,可大多扑了个空,他们不知道,王爷大部份时间不待在王府里,而是跑去渺然居当巍峨不动的大神。
魏小渺对此有点头疼,却相当无奈,他纵使病了,仍有不少人会来向他请示,有些事情必需经他准允,并盖上金印才可。
他许是个天生劳碌命,勉强卧了两天再躺不住,第三天感觉好些了就坚持要下床,着装整齐坐在渺然居花厅中,接见来请示或问候的人。
而宋炜就大剌剌端坐一旁,泰然自若毫不避忌,有时品茶,有时拿着兵书看,但更多时间是眼睛跟着他转。
这样被盯着任谁都坐立难安,魏小渺觉如芒刺在背,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根本无法好好的放松休息。
更糟的是,魏若草不放心又跑来看他了,不久前他才见识过这家伙有多口没遮拦,不仅拦不住,还愈拦愈爱说,这会儿不正在那同七王爷叽叽咕咕,不知小声说些什么悄悄话不让他听。
对此他很讶异,本以为七王爷为人严肃冷漠,应当不会理会魏若草,没想到魏若草跟他说话,他竟能状似耐心的听着并偶有回应。
魏小渺不晓得,宋炜对魏若草亦是爱乌及屋。
这魏若草也是个胆大的,不畏怕外传冷酷无情的七王爷,许是被大王爷悉心宠着,宠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有时连十二王爷也跑来凑热闹,十二王爷和魏若草是玩伴,都爱玩喜闹,大孩子与小孩子每每凑一块儿,宛如一群画眉鸟在唱歌,虽然声音动听,但也十分聒噪。
魏小渺本就喜静,如今身子又不大舒坦,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最淡定的魏大总管再淡定不住,不着声色的发了脾气,不愠不火的对他们温声说&&
&小草,你回去吧,大王爷想必不会高兴你这样高声说话,当心坏了嗓子。&
&小王爷,您也请回吧,楼太傅见您没去太学上课,他老人家可要打您手板子了。&
&七王爷,兵部侍郎与陈大将军等已向您递帖多次,必有要事相商,请以国政为重。&
三个人齐望着他,讶异愣一会儿。
魏若草小声对十二王爷说:&瞧,小渺生气了呢。&
十二王爷小声对七王爷说:&七哥,小渺一定是在气你。&
七王爷冷冷瞥了俩小毛头,冷冷道:&你们两个都滚出去。&
小十二发出不满的抗议,魏若草较懂察言观色,向七王爷眨了眨眼,然后拉着小十二蹦蹦跳跳的走了。
总算安静下来,魏小渺的耳根子重新得到安宁,一闹一静前后比对起来,他突然较能接受与七王爷单独相处,至少七王爷惜字寡言,虽镇日待在渺然居,但有时整天没说几句话,是个安静的主。
老实说,他很好奇魏若草跟宋炜说了些什么,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当然不会开口问。
此时终于未有其他人来打扰,得了清静,尚未完全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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