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自己梦到跟男友分手走在水路中,在聊分手的事情,在走的过程中他先走的,然后发现蛇了,赶紧往回返,我问他怎

殿下,请纯情:我的绝佳男友全文阅读 - 找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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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么近,那么远
十九岁,我认识了子昭,在熙攘街头的末端,车来车往的两岸,他朝我温和地笑,带着千帆过尽的沧桑、倦殆以及祥和。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去古老的街巷、走青石板的路,看旧时宣嚣一时的宅院斑驳的时光痕迹;去高山上的寺庙里求签叩拜,用最虔诚的姿势。
他望着我,眼神专注而神情恍惚,他说:岚歌,这么迟才认识你,叫我如何是好?
我笑,真傻。佯装俏皮的用指尖他总是紧锁的眉峰。那眉间是我的至爱,那里有着因总是皱眉而形成的川谷,与他身上迷离而优雅的气质最相符。
那时是箫索的冬季,临近春节,我刚放元旦假从学校里回家。经过的街道很热闹,一个流浪的残疾男子拿着话筒高声唱着一些古老的歌曲,他的妻儿蹲在路边,一个旧婉放在跟他们跟前,里面有细碎的散钱。
男子的歌声很凄凉,不断有人经过,没有人给钱给他们。他的歌唱得并不好,但歌声听得我凄惶,我敬重靠自己努力生存的人。我走过去给了他们一些零钱,离去的时候抹掉眼角的泪。
每个人都生存的不易,能力有限,那些弱苦阶层,对他们临近节日也只能流浪街头,我们也无力改变他们的命运。我悲哀着,路上纷纷斜视。我急匆匆地离开那地,却在一转身的时候,猛听一声咔,遇到一束耀眼的光。
我生气地走向前,那个男人怎能不经过人家同意就乱拍。但我一走近,一迎上他温和的笑脸,我就无法发怒了。那一刻天阔了地广了,世界倏地安静下来,所有所有的不相干的景人事都被隐去,独见他淡然的眉目,有如远山般清新宁远的气息。
拍照男子就是现在我身边的子昭。当时我穿着黑红相间的格子外套,藏蓝围勃,神情凄楚。与深遂的眼睛不同,他的笑容那样子干净,他说:“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充满磁性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我笑了,回答他:“艾岚歌……”
数日后,我再来到街头又看见了他,他说:“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你为什么要等我呢?”我心下欢喜,却仍问。
“给你照片……”
子昭给我的照片,有种奇异的感觉,画面上充满着一种温情的味道。我惊喜地说:“我是我至今为止,最好的一张照片了。”
他笑,拍着我的头,“傻丫头……记得了,我叫严子昭,以后你还会有更多更好的照片……”
子昭守诺,帮我拍了很多优秀的照片。纯真的、温柔的、妩媚的……,每一张里都透着淡淡的温情。同学看了照片后皆诧异,艾岚歌,你竟然可以拥有这么多面的美丽。
他们看到子昭来学校里找我,问,艾岚歌,那是你叔叔吧。真帅!
不是。他是我朋友。我浅笑。欢喜地朝子昭奔去,听得身后她们小声地议论:看来传言是真的呢,艾岚歌那样清高的人都做了有钱人的小三……!金钱的魔力啊……
我挽着子昭的手臂,在身后复杂的目光中在学校里自然的走着,出校园后坐进他的车里。他们不会明白,我的子昭,只因有他,世界在我眼里才能如此缤纷;因着他,我才不惧炎寒困苦,不畏生命冗长生活乏趣。他是我生命里最强烈最温暖的那束光,穿过我所有悲伤颓废的过往,让我有坚强的力量。
我拉子昭回家,我要将他介绍给滟清认识。
我们回家的时候,滟清正坐在地上画画。她头发蓬散着,围裙上全是五颜六色的油彩。
看到子昭,她的神色有些狼狈,用责怪的眼神望着我:“艾岚歌,你真是的,有朋友来,也不提前给我个电话,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朝子昭吐吐舌,帮他们互相介绍后,拉他坐在沙发上,帮滟清收拾着。她进房里解下围裙,出来的时候见她头发弄好了,还画了淡妆,我的心里忽得一震。子昭说,她真漂亮。
滟清不停地跟子昭说着话,说时政说八卦,像更年期的妇女,没完没了,其实她才二十七岁。我一直想找机会跟她说一句话,都没机会。
我想说:我大二了,可以有自己的男朋友了……
可是直到我们都吃过晚饭,临出门的时候,她都还在说:“艾岚歌,我去送下严先生,就回来,你在家好好呆着……”
“喂!宋滟清!……”我正想说到底是谁的朋友啊,她就扯着子昭跑出门了。我看着子昭一脸莫可奈何朝我挥挥手,走了。
我站在阳台上,看见子昭开车走了,滟清还站在路灯下面呆呆的望着远去的车子出神。忽然间明白一下午她都不让我插话的原因,心里的疼痛顿时排山倒海。
她回来后,我一言不发。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如往常一样过来抱着我,我推开了她的手,她翻转身子,自顾睡了。
窗外树影在夜风摇摆,月光如水,静静流泻在米色窗帘,粉色被褥上,我转过身,看着滟清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月光流泻在她美丽动人的脸庞。我伸出手去抱着她,看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笑了,孩子般。我的心完软柔软了。
第2章 倪君
滟清突然迷上了摄影。她拍了很多的照片,纯真的、温柔的、妩媚的……,挂满整个客厅,卧室里还放着放大的几张。每一张相片里都透着淡淡的温情。
我看着那些照片,眼睛就疼了。
放学的时候,我偷偷地走到了子昭的公司。没错,他是个摄像师,滟清的那些相片就是他拍的。我可以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不顾流言纷纷,但面对滟清,我生命中最重要至爱的女人,我是如此无力。
这天周末,我没打电话给子昭,准备一个人回家。但我还刚走出校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在了我身前,叫我的名字。
我很诧异的望着他,他很年轻,阳光帅气,一身的耐克加上英俊的相貌使他一出现就引起了很多注目。
他拍拍身边的摩托车,朝我阳光灿烂的笑:“岚歌,滟清要我来接你回去。”
“你?滟清?你是她谁?”我一点都不友好地。
“呵呵,我叫倪君,是滟清画室的学生……”他不怒反笑。我倒不好意思了,宋滟清真是,总是不肯接受她已成了大龄女青年的事实,让我和她的学生都直呼她的名字,以示她还是我们的“同龄”人。
我感激地朝他笑,坐上车。他帅气的笑,扬扬飘逸的碎发,跟着坐上来,车子迎风疾驰。阳光美少年,穿棉布裙的青涩少女,画面温馨而美好。
但在这美好的画面中,让我在家门口看到了滟清贼兮兮的笑容,我顿时觉得一点都美好不起来了。
滟清一边热情的挽留倪君在家里吃中饭,一边说他真是难得,虽然有钱人家的阔少爷,却一点富人通有的毛病都没,还极有画画的天份……。吃过饭后,她叫我去帮她从花市挑些新鲜的百合花回来(她喜欢百合,家里到处都是)。我听命出门的瞬间,她又说:倪君,你陪岚歌去吧,你有车,正好带她。
我心里的不祥预感果然没错,滟清显然在极力撮合我和倪君。我心里愤愤的,但碍在倪君是他学生,不好当场损她的面子。于是她在身后笑得像个大尾巴狼一样,目送我和倪君离开,最后还有意无意的说句:多登对啊。
窝着一肚子气,在走出门后我狠狠的吐了出来。倪君温柔的笑:“滟清真有意思!你也是……”
我干笑着,说:“我让你见识一下更有意思的惊喜,你转过身闭上眼,用心地倒着数,从50到1……?”
他惊讶地,最后还是微笑着转身,照着我说的做。
我笑,真是纯洁的小孩,然后跑到路边招辆的士钻进去就走了。滟清,我绝不要你安排我。
艾岚歌,你滚!
我拽着子昭的一条胳膊,绕着他周身飞速地打转,为了不让他看到我脸上的酸意。
“子昭,子昭,你给滟清拍的照片好漂亮!”
“那自然呐,滟清本来十分美丽。”他自然而然的说,然后看到我失落地停止转动,他哑然失笑了,揉揉我的头发,“傻丫头,在我心里,没有人能跟你比!”
我立即又欢欣雀跃起来,缠着他:子昭,子昭,这种效果怎么拍的啊,快教我!……子昭,子昭,这样蓝紫色调搭配不好看呢……
我总是要反复的叫着他的名字,子昭子昭子昭……,生怕少叫了他一次,他就要从我身边凭空消失不见。
我拿着大束百合从子昭家回去,到家门口我一下车便意外地看见那个滟清口中的阔少美少爷倪君还守在原地。
“你,你怎么还没回去呢?”我讪笑着走上前问他。
“我在等你给我更意思的惊喜啊。”他说,表情悲喜不明,“好了,现在我知道了,看样子惊喜是没有了,我也该回去了。再见!”说完,他就骑上车走了。
剩我心情复杂的在原地呆了许久才上楼。我原以为那倪君再也不回来了,谁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头戴一个头盔,手里还拿着一个,等在我家楼下。我一出来,他就将手上的那个递给了我。
我无奈的坐上去。下午放学的时候,便又看见他准时地守在学校门口。几天下来,都是如此。
也许这对其它的女孩子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但是我不需要!我气冲冲的跟宋滟清说,决定跟她谈判。
“你怎么会不需要呢?岚歌,不要小孩子脾气了,倪君是个好男生,听我的准没错……”
我沉默着,拒绝跟她说话。
“喏,这是他今天给你淑女屋带来的裙子,还顺带给我买了套妮维雅的护肤品,看他多体贴啊……”她装作不在意,接着说。
“够了!宋滟清!你们都是有目的的!你们全都是一样的!我叔叔养我为了我父母的抚养费,而你收留我将我带大,只不过为了将我嫁给一个阔少爷,好让你有钱挥霍享受生活!!!……”
我下子爆发了,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然后看到面前的宋滟清呆立,用不可置信的眼神震惊的望着我。“艾岚歌,你……”
“难道不是吗?你从不考虑我的感受!什么有钱人家的阔少爷,什么人品好又体贴,都只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而已,为了将我卖一个好价钱而已……”
“停!艾岚歌,”她死死地盯着我,然后走到门边,打开门:“你给我滚!”
我看到她眼中晶莹的泪,突然心如刀绞。但我还是走出了房门。
她是我的妹妹,我的女儿
夜风很冷,我在冷风中瑟缩着,来来回回地在一条路灯最亮的街道上走。我想起,9年前的夜晚,我也像今天一样,流落在街头。那时父母刚做生意亏本出事了,欠着银行的巨债逃至外地,留给了我一笔抚养费。叔婶拿到抚养费后,便冷脸对我。
我离家出走了,然后在街头遇到了十八岁的滟清。那时的她还没有自己的画室,只是个流浪画家,每天在街头给人画肖像,很晚才回家。
我跟着她走了很远,那天晚上。因为她手上拿着一个很长的面包,正边走边吃。我想她那么瘦弱,面包那么长,她肯定吃不完,那么等到她扔掉的时候我就可以拿来吃了。那时的我真的很饿。
可是等到我跟着她,走到第二个红绿灯十字路口时,她已经将面包狼吞虎咽快吃完了。我的眼泪要出来了,停止了对她脚步的追随。我站在红绿灯下,车来车往,我饿得饥肠辘辘,没人看我。
我蹲在了路边,然后看到面前一双细小的脚,穿着淑女鞋,上面还扎了一个蝴蝶结。我抬起头,看到了眼神炯炯的滟清,她打开随身的包,微笑着拿出另一个面包递给我。
我走累了,坐在路边的公交邻里。仿佛闻到当年面包的香气,以及后来牵着我的手回家十八岁的滟清身上的清香。我努力地眼大眼睛,不让泪掉下来。
自那以后,身为孤儿的滟清,给人画肖像,做版报,给杂志画插画养活她自己以及我,并让我重新回到学校。
那时的滟清有一个帅气的男朋友,总是温和的笑,就像,今天的子昭。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但在我十五岁初中毕业的时候,他离开了她,因为滟清说要送我念高中,上大学。
他说,滟清你别傻了,她是你什么人啊?
我躲在门后看着滟清沉默的脸,心尖锐的疼。然后听到她说:她是我的妹妹,我的女儿,我的亲人……。然后男孩走了,再也没回来。
那天晚上,滟清蜷缩在床上,泪不停的流出来,湿透了枕头,却一直没出声。我躺到她的床上,伸出手紧紧抱住她。从那后,她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睡觉。从那后,她再没有男朋友……
我用手紧紧的抵住心口,因为它阵阵的疼痛让我哽咽不止。面前出现一个尖头细跟鞋,就像当年一样,我一抬头,便看见了滟清的脸。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望着我,我不能自持的走过去紧紧拥抱她。
她轻轻地在我的耳边说:岚歌,妹妹……。她跌跌撞撞地带着我回家,抱着我睡觉。
她流眼泪,说,我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死了,直到看到严子昭,我才知道我还活着……岚歌,你知道,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动心的感觉了……
她说,岚歌,你正年轻,以后会遇到很多好男人,而我已经27了……
这么近,那么远
这是Y城首次盛大的烟花展,在护城河上面。很冷的热晚,天还着细雨。但附近的居民都出动了,人山人海,包围着河边的围拦。到处都是武警,在雨中屹立维持秩序。
子昭牵着我手在人群里穿行。人太多了,高高低低,早守在围拦边上。只听到烟花巨大的爆破声,和头顶零星的样式。
高我一个头的子昭笑,丫头,看不到吧?看我的。
他在我的身前蹲了下去,我趴到他背上,他稳稳地站了起来,一动不动。我伏在他背上,没有去看不断升上天空的缤份烟花,我闻到他的发香和从层层衣服间传出来的温暖气息,我一低头,泪掉下来,落进他的脖子里。
他笑,丫头,雨越下越大了,都落进我脖子里了,你感觉到没有?
嗯,是的,我们回去。我说。赖在他的背上不肯下来,他就背着我走过流动的人山人海,我在他的背上不停的落泪。
走到安静的停车处,他放我下来,诧异地发现我红红的眼眶。
岚歌,你怎么了?傻丫头,你又乱想了是不是?跟你说,现在的我早流浪的倦了,只想找颗心安定一来,等你大学一毕业,我们……
子昭!我立刻打断他的话。我很想听他说完,但是我没有勇气。
“子昭,你年纪太大,而且离过婚,而我正青春,我……”
我说不下去,路边的喇叭声响,我们回头,看见倪君坐在车上望着我们。
我看着子昭,他隐忍的眉角全是忧伤和痛楚,但他还是微笑着说,我明白了。我能理解,但你也不用哭啊,傻丫头。
他最后一次揉了揉我的头发,看着倪君说,那个少年挺不错,很适合你。
我急急转身,向倪君走去,我不愿让子昭看到我泪流满面的脸。在看烟花展之前,我就打电话给倪君,让他来这接我,我要让子昭看到我们一起离开。我要他全心接受滟清,好好爱她。
岚歌,谢谢你,我和子昭结婚,请你跟倪君当伴娘伴郎好不好?滟清说。
我说当然好啊。
我从学校里回来,再次看到他那个我心疼到窒息的眉中川谷,他的温情如昨。我们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婚礼上,人们赞叹我们两对天造地设的壁人。疼痛依旧在我的心脏静静蔓延。十九岁,我认识子昭,二十一岁,他成了我的姐夫。
我最后一次偷偷去他家看那刻着三叶草的阳台,以及他那辆有着精致车标的肥肥福特车。我想着他看我时温柔的目光,大手掌牵起我的手时的温存……,顿时泪如雨下。
我绕着道从他家后院出来,又遇到机车上的倪君。他说,岚歌,当我见到你看严子昭的眼神的时候,我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那样拒绝我。相信我,以后我会对你更好……
我笑笑,又一次一个人坐车走了。
怎么可能有人取代子昭呢?谁能够明白,离开了子昭,我的世界不复色彩,白云苍白色,蓝天灰蓝色,一片黑白。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讲台上,建筑欣赏的老师,激情澎湃,讲着关于特洛伊的木马传说。
讲台下,前座的韩版帅歌,像鹭鸶接露水般的,痴呆地望着讲台。
后座,我同样痴呆的望着帅哥,雕像般的英俊侧脸。
咳咳,口水
春光明媚的时候,穿过繁花似锦的校园,迎面一张张青春的明媚面容。素爱美食兼美少年的某人便在感叹,美食和美少年可以并存,世界该多美好。
于是便诞生了下面的一幕幕关于“二美”的情景秀。
楼兰,简单素淡的宅女一枚,爱好美食美少年,憧憬简单美好的纯纯爱情。认为一生最大的幸福是能做喜爱的事情。
相信心中有真爱的你我,终会与自己的温暖,在某个街角、在某首熟悉的旋律里,不期而遇。
第3章 小妃子,那么蠢
林落定是不怎么喜欢白果的。做为自己的女朋友,他总想,带着遗憾,她为什么不能苗条些、不能漂亮再漂亮一点呢?
林落定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樟树下等白果。身边三三两两去往食堂的女生。他看到对他有过好感的女生绪扎着可爱的马尾,迎着明媚的阳光而来,他立即走上前去与她调侃一翻。
白果下楼来后,他依然与绪在谈笑风生。
他是故意冷落她的,看她在一旁装作漫不经心东张西望。男生心里都有些隐密的小残忍,所幸学生时代大多只是为了恋爱而恋爱,并不带太多的喜欢或丈量。包括林落定,包括白果。
三月的风和阳光一样,轻柔的,带着懒洋洋的味道。女生和他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两人间透明的疏离就像校园里纯白栀子一样,纯真而青涩。
你吃醋了吗?他问。
她笑,带着自嘲却了然一切的意味,没有回答他。
他侧过脸看阳光落在她的眼睑,黑色睫毛轻轻颤动,纯青色的外套很衬她的外形,带着小羞涩。莫明地,他的心脏某根弦忽地被拨动了下,轻颤。
他带她去学校外吃很辣的桂林米粉,看她将辣椒当糖一样舀到米粉里,旁若无人地吃得津津有味,任热辣的香气将她的脸淹没。
她不美的模样,是从这一刻开始可爱了起来的吧。只是后来,连林落定自己都没想到,他竟会沉没于这不美的可爱里,仿佛经年的一场浩劫。
有人说,在爱情这场类似寻死的瘟疫里,能全身而退的人真的太少了。于是,林落定只是成了那不少的人之一而已。
林落定喜欢上了白果,这一年他二十岁,她十九。
对白果,除了林落定自己,别人都知道他喜欢得不遗余力,喜欢得心慌意乱。而这个时候,他却发现:有些人天生就带着残忍的气质,仿佛活着就是向人证明她与生俱来的疏离凉薄。铁石心肠,永远不会被打动。白果就是这样的人。
白果真的不漂亮,但是林落定却觉得她的可爱无可比拟,就连她莫明的小忧伤小情绪都是那样的耐人寻味。
很多对情侣相邀公园派对,游玩进行到一半,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女孩们叽叽喳喳缩到男友的怀里,往公园的亭子里躲,等着经过的出租车将他们载回。
林落定也拉着白果的手,将她牵到亭子的一角,可是她却挣脱了他的手,脱掉鞋,挽起裤脚,在大雨中奔跑撒起欢来。然后朝他们挥手示意,要在大雨中跑回学校。
女生们惊呼着,议论她神经。林落定却发现自己没法对她的任性挑剔起来,平日里注重衣着的他,也跟着脱掉了鞋袜,跟着她跑了起来。挣脱了鞋袜束缚的双脚痛快地裸露,踩在湿润的路面,异样的快感瞬间漫延全身。
大雨畅快地下着,他们在雨里追逐,大声地笑闹。跑到学校,
夜幕降临,街灯在大雨里渐次亮了起来。跑累了的白果靠着街边商铺的店墙歇息,奢华的茶色背景,女孩的胸腔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雨水从她湿淋淋的头发和衣服上不停滴落。
他侧过脸看她,感受着她微微散发出来的女生气息,突然热血上涌,他猛地伸出手来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她的嘴唇那么柔软,带着花瓣的芬芳。他全然沉迷其中,顾不得女孩在怀中的拼力挣扎,直到突然感觉到唇上的疼痛和血惺味,才惊觉过来。他猛得放开她,看到她涨红的脸紧咬着下唇,眼里全是愤怒的光芒。
我……林落嗫嚅着,想说明点什么,但看到女生眼里愤怒到仇恨的光后,吐不出一个字来。
白果瞪着他,突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商铺阶沿下的雨中,然后奋力转身跑远。
雨水打在林落定的脸上,他的心里忽得凉了凉。在所有的眼里,白果是他的女朋友。可是只有他自己了解她的疏离。她不喜欢同他接触,情侣间类似牵手这样的亲密动作,却在她那行不通。
夜更深了,林落定抬起头看在夜雨中显得格外凄清的路灯和街面,心里的荒凉蔓延成伤,他将头抬起头,嘴角勉强扯起一个自嘲的笑容。谁让他对她动心了呢,那个并不漂亮而且性格古怪的小女生。
清早,林落定晨跑完,顺便去食堂买了两份牛肉粉,闷头吃着的时候,随着一声轻笑,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他懒懒地抬头,看到一脸朝气的绪。她拿着网球拍笑嘻嘻的,刚运动过的小脸微红散发着光芒。
嘿,这么好,还替我准备了一份。绪笑着,伸手去端他手边的那碗没动的牛肉粉条。
那是给白果的。说完,林落定继续不动声色地吃着他碗里的粉条。
绪立刻讪讪地收起手和笑容,语气有些嘲讽,林落定,你可变化真快。可是你知道白果为什么明知道你同她在一起是找替补,她还爽快答应不?
林落定一怔,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呆滞下。绪立刻笑着继续说下去,因为她也不喜欢你,你也只是替补!你不知道吧,其实白果网恋,都三年了,听说她那个网友还是有女朋友的,可是她还是被迷得神魂颠倒……
林落定,你也只是临时的替补而已!绪补充完,看着林落定的反应,然后满意地离开。
虽然此间,林落定一直没抬头,可是他的痉挛无处可藏,他将粉条全部吃光后,再将汤喝个底朝天。然后再端起桌上的另一碗,朝白果所在的女生宿舍走去。
白果,我给你送早餐来了。在电话里,他总是做不到不对她温柔。
你放宿管阿姨那吧,舍友经过的时候会帮我带上来的。她总是漫不经心的。
林落定依白果所说,将早餐放好,想起刚才绪的话:你也只是临时的替补而已,心底一片潮湿。
的确一年前在他匆促同白果在一起时,他刚刚与前女友分手。大学的时光无聊而寂寞,需要人陪,既是短暂的陪伴一程,与谁都一样,看着面前低头拣掉落的校徵的女生起身的时候,微微露出来的羞涩神情,就随意地跟自己说,就是她吧。
可是谁料后来,那个有点小羞涩貌不惊人的女生,却从此让他念念不忘欲罢不能,是他躲不过的劫呢?
五一假,林落定在人群里差点挤破脑袋,买好两张去凤凰的火车票,然后给白果打电话,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电话一通,却听到白果在那头恍然清醒似的,啊,林落定,我忘记跟你说了,我现在到了九寨沟了,跟室友们在一起,很开心,五一快乐啊……
五一快乐?林落定挂了电话,攒着手中的两张票,傻傻地笑了。记得谁说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在任何时候都会想起对方的,去哪里都想同他(她)在一起。那么,即使挂着男女朋友一年,她依然从未喜欢过他?
当一份爱开始不对等的时候,用心的那方就不得不卑微了起来。白果,你真可够自私凉薄呢。林落定一边念着,一边将手里的火票退了。
黄金假日,火车站里挤满了人,有很多对年轻的学生模样的情侣背着大大的行李包准备出游,有回家探亲的各种职位的人们……退了票的林落定站在人海之外,眼角酸涩地疼。
第4章 酸涩
这个五一,林落定待在学校哪儿也没去。一直等到假日快结束前,白果回来的那天,他跑到火车站徘徊了一天。她的火车晚点,他的心随着那晚到的分分秒秒而煎熬着。
看到她一出站,他立刻在她众姐妹艳羡的目光里,一只手溺爱地揉揉她的头发,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
回校的出租车里,他们沉默了许久,他无奈地叹息,然后艰难地开口道,忘记那些虚妄吧,白果,相信我,能给你所有安全感以及安定……
她惊讶地抬起眼看他,看着他了然一切以及认真的神情。她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良久良久,眼泪一颗颗掉落下来,滑落脸颊,落在他伸出的替她擦试的指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在劫难逃吧?白果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叫苏念白。她高中时在网上与他结识,一个音乐作词人。
天空蓝得凄艳,林落定拉着白果的手在女生宿舍下,迟迟不舍放开。前一刻,当白果的泪掉落在他的指尖,仿佛焦灼的火焰将他的心都给燃烬了。
傻丫头,他要是喜欢你,怎么会舍得让你如此难过。他依旧揉着她的额发,眼里满是心疼。他牵起她的手,一脸诚恳,答应我,要对自己好,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女孩慌张抬头,碰到男生如星辰般的眼,立地垂落,可手指并没有再像以往抽回去。再怎么的铁石心肠终有柔软的时候吧。男生轻轻拢过她的头,放在怀中,五秒……然后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将她放开。
回去吧,早点睡。他认真地望着她的脸。她一直低垂着头,不敢迎视他专注的眼神。一直到转身上楼,都没有再看他。
他望着她那拼命挺直到有些夸张的背影,扬起一边唇角笑了,傻丫头,虽然那么傻,那么自私冷漠,还有那么任性古怪,可是就是让他动心,放不开。
林落定与白果终于看起来像正常的情侣那样了,人前牵着小手,以及偶尔对视的微笑。
白果在试着在为他打开心门,林落定念及此,对她更加的无微不至起来。
她就是他掌心里的公主,他想将他能得到的认为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为了她一个小小的生日,他筹划了两个月,拉动她全班同学为她庆生;为了她喜欢的一个歌来本城开演唱会,他孤身跑到电视台,四处求人为她取得最前方的票……
她的悲喜牵动着他的心肠,影响至他的血液脉搏。当白果每次被感动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偶尔回以他温柔,他就开心得像个孩子。
林落定的哥们说,想不通,林落定怎么那么喜欢白果呢,像着了魔?她又一点都不出色。
白果的好姐妹们说,找男朋友就要找林落定那种24孝的,那种被当成珍宝的感觉啊……
可是没有人告诉林落定,感情从来不只是付出不只是单纯的好就足够了。
直到苏念白来了,他才明白过来。
接完苏念白的电话,白果垂着眼对林落定说,我必须得见见他。
林落定将嘴唇紧紧地咬着,牙齿深深地陷进唇里,嘴唇发白。他就狠狠地盯着她,不说话。
对不起。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不看他,伸手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迅速地钻入车里,随车疾驰而去。这一刻,不管他曾经做了多少,不管他多么心碎,她终是要那么决然地说离开就离开吧。
林落定苦笑,是什么让自己变了这么多,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能让心脏这么疼,直到疼到恨不得将它挖出来,狠狠丢弃。他看着面前的没有尽头的街道,就像他与白果的爱情一样,不管多么努力,永远都到达不到终点,只会回到原点……
林落定见到了苏念白,他与白果在一起,两个穿过商业街上的天桥,他牵着她的手。林落定在站在7楼的茶餐厅的玻璃前,看见白果散发着光华的脸,那是跟他在一起时不曾有过的神情。
他的心绞痛着,他是多么想给她那样的幸福呵,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无论他做什么,她回应的也仅有感动。
夜暮降临时,林落定看到作词人苏念白将白果带进了一家宾馆。他看到眼前的天沉沉地一再暗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
林落定,对不起,我们还是分手吧。再继续对你太不公平……收到白果短信的第二天清晨,林落定坐在街边的花坛边抽烟,身后是大片火红的朝霞,一地的烟蒂凌乱地散在脚边。
白果,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林落定拨通了白果的电话,咬着牙将这几个字说完。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林落定终放弃了,主动挂断了电话。绪家的私家车很适宜地出现在身边,她矜持地从车里下来,挥挥手让司机回去。转身拉起林落定的胳膊让他站直。
心情不好?我陪你去散心吧。绪望着他的双眼满是心疼,林落定懒懒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立刻被那心疼的眼神给击倒了,那多么像他望白果时的目光。只有用过情的人才能互相了解那目光里的无奈和痛楚。
酒吧里,林落定拉着绪的手叫着白果的名字,语无伦次: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我知道你放不下,可是你答应要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你的不安全感和不安定,以及自私对我的不公平,我都一一接纳。你吝啬与我牵手,却对苏念白那么康慨……
端坐一旁的绪轻轻拍着男生的背。然后拨通了白果的电话,对她说,你来蓝瑗酒吧,林落定现在需要你。
很抱歉,我现在再也无法面对他了……白果说。绪苦笑着端起吧台上的一杯洒一饮而尽,用尽全力将男生架出了酒吧。
每个人终其一生都曾向往场虚空的幻境,有人在梦境不断地幻灭中,最终将它忽视,有人却为此更加坚忍地追逐。
他们都是后一类。即使明明知道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没有结局,仍然义无反顾。都那么傻。
谢谢你,你是个好女孩。这是第二日,林落定在绪家中醒了过来后留给绪最后的话。他还是要去找白果。困为他知道在醉酒的时候,他看到面前的绪,横看竖看都是一个个白果,笑的她,哭的她,闹的她,偶尔也会做丑到极点的鬼脸的她,他就傻呵呵地笑,叫着她的名字。
人来人往的街头,林落定戴着一个引人侧目的拉风墨镜。他以为这样,白果就看不到他眼里深切的的悲伤。
他笑着说,白果,没见过你这么自私的人呢?
她的眼泪就一颗一颗地掉落了下来。她说,你打我吧,林落定。
我怎么舍得打你呢……他叹息,伸手替她擦拭脸颊上的泪。她的泪掉得更加汹涌,一边后退一边说,对不起,林落定,对不起……我真的不喜欢你……
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说完这些话,白果奋力转身跑远。
林落定躲在墨镜后面的双眼蓄满了泪,于是朝天仰起头,他绝不允许它们掉落下来。
白果喜欢的作词人苏念白俊朗不凡,才华横溢。没有特长,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林落定在他面前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
车来车往,白果站在大阳底下,憔悴不堪地抱着双肩。林落定远远地站在街头,看着她蹲在街头哭得昏天暗地。
他们都是那样全心全意的人,如果爱,就爱到丝毫没有反击力。他还是忍不住走了地去,伸手将她拉起紧紧抱在怀里。
白果扬起苍白的脸朝他笑,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了,他也跟我说对不起……
白果渐渐疏远了所有人,包括林落定。他只是偶尔在她的博客里更新只言片语,某篇日志写:我跟自己打了个赌,可是输了,输得很惨,一败涂地。她将网名改成了“小伤口”,签名是心脏破的洞再也填不满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白果沉寂了,在学校都难得看见她。有人说,她请长假去西藏旅行了。
仍然是蓝得凄艳的天,仿佛那个五一假白果从九寨沟回来第一次没有挣脱他的手的下午,林落定平静地上下课,课余时间大量阅读,去学习书法和街舞,他知道白果喜欢那种宠唇不惊且带点文艺气质的男生。
只是心脏的疼和那噬骨般的思念,被深深地隐匿在平静眼波的底部,仿佛不去触及将永远波澜不惊。如歌所唱,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藏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在书店里看到榛生的《小妃子》,心底的情感就像深海里的暗涌顷刻间喷薄而出。
他发疯般地请假,购票,前往西藏的方向。
到达红山。在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布达拉宫,他找到了他的小妃子白果。
白果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林落定,一下子红了眼眶,她哭着说,林落定啊,我明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我也并没有期望想他能为我做什么,我根本没有想过以后,想什么一定得在一起。我只是想让他说一句喜欢我啊……
她说,我的心脏就好像破了一个洞,再也补不好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林落定再次揉着她的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将榛生的书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面前,然后用不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句地背出《小妃子》:
你被我占据了,而你浑然不知
你是我小小的可爱的贵妃
别着一根史努比的花钿
在那乌绿发线
你可真傻,小贵妃
浑身充满缺点,还那么肥胖
可你还是占据了我,占据了我全部的宠爱
你让我无法专注地爱别人了
白果的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再次滑落他的指尖,掉到书页上,泪很快晕染开来,像伤痕开出的花。她又哭又笑:你可真傻,林落定。我这么蠢,又那么自私和凉薄……
第5章 你喜欢亲吻么?
可是我就爱你这个自私又蠢的小妃子啊。林落定叹息。
林落定,你喜欢亲吻么?你愿意轻吻残缺的我么?白果仰起满脸的泪,问他。
男生再次叹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像抱着一块珍宝,傻丫头,我一无所有,也有许多不足之处。但你可知道,即使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残缺不全的,我只想给你我完整的爱。
白果,我的爱,因你而生,因你而死。
布达拉宫广场上,男孩这句真挚的誓言久久地回响。
少年如江湖远去
颜小语的江湖梦
我不能再让人叫我疯婆子了。
我发誓,谁再那样叫我,我一定拿插座电他,在他屁股后面放鞭炮。
嘴里啃着鸭脖,手里抓着沐青阳家的姑嫂饼,我摇晃着小身板,高声歌唱我的二八年华。
是英雄,是游侠,就得不拘小节,就得豪气干云,这是我从所有的武侠小说和武侠片里总结出来的。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以女侠的姿势畅游W镇的大街小巷,学男生抓树掏鸟窝射弹弓,甚至从小与人打架在泥地里打滚……
沐青阳家的小院玲珑雅致,绿茵草坪,火红的蔷薇开在枝头高傲地笑。绕过这栋绿树红墙,就是我家明显弱势的小木楼,里面杂草丛生,墙边排着狗尾草。
“小语!”沐青阳从身后追上来,手里拿着我的课本。
暮色中,夕阳穿过古镇各种木制的阁楼间,洒满他的周身,他的笑容清朗。
“你又忘记了拿书了,等下回去哲皓又得说你。”他笑说着拍拍我的板寸头,将书塞到我手中。
“才不怕他呢。”撅着嘴,我朝他眨巴我水灵灵的大眼睛,拿着书转身蹦跳在石阶上回家。
流水环着古老的小镇哗啦啦响,夕阳里我摇晃着身子,看着长长的影子在两旁木房子间拾阶而上。邻家的白胡子爷爷又在暮色里拉着二胡,曲调婉转绵长。
我知道沐青阳还在身后望着我,我迅速闪进房内,在他来不及收回目光的时候朝他扮个鬼脸。
奶奶忙着做晚餐,颜皓哲还趴在窗前的书桌上,蹙着眉头演算习题,从我刚出门的那时,他就是这个姿式和这幅表情,如我所料,到现在他依然这样保持着。
我蹑手蹑脚地跑进自己的房间,在进门的那刻,他还是淡淡的开口了:“都玩了一下午了,作业应该完成了吧。”
“呃,差不多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的眉头拧成一个结,学着他的语气答道。
这次的中考成绩出来,颜皓哲又是独领风骚,全校的师生忘记着他成绩单上喜庆的数字啧叹不已。
学生们高高地仰望着,甚至拉着低他两届的我惊叹:“颜小语,你哥的智商真不能以人的标准来测量啊!”
“颜小语,长相就不说了,你的智力怎么也不像你哥呢!”……
我长相怎么啦?要是像他我就不用活了!翻翻白眼,我继续在数理课上拿着武侠书,醉迷于刀光剑影爱恨情仇。看到累时,顺便趴在书上梦一场江湖,今日变成古墓派小龙女与杨过坐在神雕上徜徉山水,明日变成天尊慕容秋荻笑傲江湖……
正当我梦见自己身为无名小卒被仇人害得家破人亡且摔下悬崖却意外发现灵丹妙药和神功秘笈时,我闻到了心心相印的纸巾香气。
睁开眼,看见沐青阳正笑歪了嘴拿着纸巾帮我擦下巴上流出来的涎水。
“小样!又梦见了什么盖世神功了?”
“啊啊,好像是《九阴真经》又好像是《灵犀一指》来着……啊,沐青阳,你又吵醒了我的好梦!!”我恼怒地大叫。
“吃饭啦!”沐青阳好脾气地拿出身后的饭盒放在我的面前,打开盒盖,教室里顿时饭菜的香气四溢,立即吸引住众多的目光。
啊,这么快就午休了。我理首于饭菜中,沐青阳坐在我旁边一边摇头一边翻着印有我的口水渍的武侠书。我感受到周围目光的灼热,我很享受的在那些眼眶发红的眼神里,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养眼的沐青阳的伺候。
我知道那些眼神肯定在说,真不知道沐青阳怎么会对颜小语那个疯婆子那么好……
我的确是个疯疯颠颠的女生,从小就灰不溜秋的,不爱学习,幻想江湖,也并不介意别人叫我疯婆子。
但当沐青阳和哥哥颜哲皓开始长成挺拔的模样,我突然不想再听见那个不雅的称号。
桀骜少年和他孤独的影子
也许是饭菜太香,或者是周围的眼神太受用,我吃得不亦乐乎时也和沐青阳聊得热火朝天,以致于颜哲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教室门口都没发觉。
沐青阳最先察觉空气里异样的气氛,他顺着众人的目光注意到像个免费男模一样的颜皓哲酷酷的站在门口,眼神冷冽。
我一回头,就碰上他杀气腾腾的目光,虽然他穿着朴素,但那种卓尔不凡的气质却从他身上每个细胞里张显出来。如某个老师曾说,颜哲皓,不管他处在什么环境,一看到他的人就知道他就不会是平凡之辈。
是与沐青阳的温和完全不同的桀骜。
我讪笑着走向他的身边,忽然想起有八卦友曾说,颜哲皓和沐青阳就算穿上太监服也照样能演花样男子,而我颜小语就算穿上婚纱也是演《红高梁》的主。这就是要命的气质啊。
“呃,哥,什么事?”只有在颜哲皓面前,颜小语才会轻言细语起来,这么一想,我瑟缩的脖子又短了两分。
“饭很香吧?你要我怎么说你!”他显然很生气,狠力地抖动手中的考卷,“三十四分?你的脑袋是纸糊的吗?!”
他的脸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听你叫我哥我很丢脸。”
紧绷的心脏还是无力地向下坠落,身后传来小声的议论。
沐青阳走上来小声劝解:“哲皓,小语也不想的……”
我一把推开他们,在周围丰富各异的表情中冲了出去。
是的,这次中考,我的数学光荣的考了三十四分,再创纪录。我知道我们是孤儿,从小在奶奶的辛苦邻里的怜悯帮助下才得已成长上学,我知道我要勤奋上进自强不息,给自己一个坚定的出人投地的目标,而且骄傲地保持自尊,拒人千里,就像他颜哲皓一样!
可是我天生就一乐天派,我爱好玩,梦想驰骋江湖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眼泪鼻涕抹在沐青阳的白衬衫上,恨恨地总结:他怎么能当众对我这么凶说那么难听的话呢!
沐青阳笑,“这次哲皓确实太激动了些……”
我偏过头来看他眉目淡然的脸,树荫的光影浮在面,风一吹动,影影绰绰。
跑出教室后,我躲在桑树成群的小路旁,只有沐青阳才找到的地方。这是我们自小达成的默契,我总是受颜哲皓的责骂,总是到处跑,而沐青阳,总是那个来找我回家的人。无论我躲在哪,无论天多晚,阴晴或雨雪。
而以往,沐青阳从未说过当众对我说那么重的话。沐青阳说:他可能因面临高考压力大,又担心你的成绩。
夜色渐渐深沉,远处古老的小镇万家灯火渐次亮起,田地里蛙声起伏。和沐青阳背靠背坐在桑树间,望着澄碧的天幕,忽然想起白天颜哲皓那恨铁不成钢的脸……高考?他终于要离开这个古老的小镇了,不是么?
我突然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说,沐青阳,我们回去吧。
W镇是知名的旅游之乡,镇上成排的是构造雅致的小木楼,青山绿水环绕。镇上的居民在旅游黄金时做些特产小买卖,平日种植桑树养蚕织绵。
和沐青阳并肩行走在古色古香的街巷间,我想,如果我和哥哥不是自幼父母双亡,成长于如此的环境,我们何尝不幸福呢?
还没等我好好幻想一番,转过街角,就看到满是狗尾草的家门前,伫立着颜哲皓高瘦的身影,绷紧的背脊微微僵硬。
我想叫他,但他那冷若冰箱的样子让我的喉咙无故堵塞。
“知道有多晚了么?一个女生,深夜流连在外,别人会怎么看!”他冷着脸说完就挺直着背自已进了房间。
讪讪地挥另沐青阳,爬上楼我自己的房间。半夜,下楼打水,看到颜哲皓房间的灯孤独地亮着,就好像,这些年来倔强而孤独的他。
心下钝钝地痛着,双后捧着水杯缓缓上楼梯,身后的门突然哐啷被打开。
“小语……我只是想你好……好好地考上大学,对得起奶奶,抬起头做人……而不是要靠人怜悯的孤儿……”
我没有回头,却感受到他这些话中的柔软。突然地,我决定为了努力学习而上学。
单细胞感情
众望所归,颜哲皓的高考成绩让全校为之惊叹。他考进了一所位列全国前几位的大学。
而万众欢腾送他去上学时,而我却病了,病得很厉害。
我给他电话:“哥,你能不能晚几点再去学校?再陪我几天吧,等我好了,再送你上车?”
他在电话那边沉默着……我的心忽然就凉了,我的头很疼,发着烧,晕晕沉沉。但我还是跑到街头准备去送他。
但我根本没有挤进站台,人山人海的火车站,颜哲皓很快就被人群拥簇着上车。他回过头来在人群中微微搜寻,很快就带着惯有的决绝表情上了车。
我知道,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功成名就最重要。但我的心还是痛了,与头疼一起,让我不堪承受。我靠着站台上的柱子慢慢滑落。
依旧是沐青阳将我扛回家的,奶奶要照顾景点的小摊,又是他烧开水喂药。
晕沉地躺在床上,我想向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说着糊话,将所有藏在心底的话都痛快地说出来……
我说,颜哲皓你真冷血!颜哲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虽然我知道我们并不是亲兄妹,都只不过是奶奶在街头拣回来的弃婴……但我一直将你当成亲哥……你怎么能对我们这么冷漠……
但是我一句字都没有说出来,只有眼泪不断从眼角往两边流下来,渗进枕头里。沐青阳坐在一旁沉默地帮我擦试。
生物书里教导有单细胞生物,颜哲皓,那我们之间便是单细胞感情,纤弱而易碎裂。
所有的人都称神奇的事件,自从我大病一场痊愈之后,我的成绩竟然突飞猛劲,由全班倒数一路血淋淋杀进年级前十。
大跌眼镜、刮目相看……我把我知道的所有能用的成语都用上了,也形容不出那群师生对我的惊叹。而沐青阳只是微笑地拍拍我的脑袋……只有在他眼里,我依然是从前那个疯丫头,从来没有变化过。
他依然每天用自行车载我上下课,在晨曦的阳光,日暮的风中穿行……
颜哲皓打来电话给他唯一感激的奶奶,听说我猛涨的成绩,于是转给我,他说“小语,加油,以后到我们学校来……”
我学着那时的他尖锐,一样淡漠的语气说着好,而心里却在说,放心吧,我不会像你那样对自己孤儿的身世梗梗于怀而愤世。
听小镇里与颜哲皓同城的学长们说他在人才济济的大学里一样的引人注目,听说他身边有各种类型的女孩,其实一个特立独行的女生跟他特别紧。
偶尔的电话联络。
“哥,有女朋友呢?”装作不经意地问。
“现在我只会想让你和奶奶过好,自己成功……小语,你别乱想,继续努力。”
颜哲皓不知道,我并不想听到这些话语。很久以后,当我见到拂晓之后,我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因为没有如果,因为我只是个色厉内荏的江湖狂热者,这是一直以来不管我是怎么的大咧疯颠装乐天派都无可否认的事实。因为他太过桀骜,因为我没有气场,我害怕所有气场强大的人,包括他,包括拂晓。
所以这宁愿永远停留在温和的沐青阳身边,他可以十年如一日地待我,以一种守护的姿势。
所有的人都看好我和沐青阳,在小学教室的走廊里,在操场的城墙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当年小朋友们的嫉妒:沐青阳喜欢颜小语、颜小语和沐青阳是一对……
那些幼稚的字体,见证了沐青阳和我相携走过的所有青涩岁月。那些细微绵长的感情揉杂在心底,就像秋日樟树的籽,珍珠般转眼铺了一地。
我如此害怕气场强大的人
升学的顺利证明我一年多非人的努力没有白费,我和沐青阳再次光荣地并肩离开中学,离开那节假日聚满中外游客,桑田蛙声齐鸣的古朴小镇。
新坏境里的女生们果然前卫大胆,远远比过曾经与人街头打架的我。很多的小女生追着明眸皓齿的沐青阳满校跑,于是我又不得不装作强势地站了出来。
河东一声狮吼:沐青阳是我颜小语的!他从小学时就追随在我身后,一直到上大学都与我同班级,谁敢抢过去!
众人闻声皆躲,回过头,沐青阳在身后笑得嚣张,才反应过来,追着他大骂:“好你个沐青阳,一上大学就学坏了!”
他大笑着躲,跑上熙熙攘攘的校道。
哎呀——伴着女生娇媚的惊呼,沐青阳和相撞的人都惊跳着后退。
“不好意思……”沐青阳忙道歉。
“没事呵!”女生矜持地笑,漆黑的眼珠里闪着碎钻般的光芒。是很漂亮的女生,有着强大气场的那种。在她与沐青阳对视的那刻,我心底深处的怯弱在深呼吸。
女生就是拂晓。沐青阳撞了她了之后,她不怒反倒请我们到学校外边的冷饮店吃冰。她说,她是学姐,理应照顾新学弟学妹。
她外表光鲜,高挑身材透着不俗的气质,带点书卷味又有着都市女孩的果断凌厉,总之,她的美丽和自信使她不论身在何处都焦点、发光源。
吸着冰冻果汁,我装腔作势地四处望,心中在疾呼:沐青阳,你可要撑住……颜哲皓飞走了,我只有你在身边了……
沐青阳感觉到了我难得的矜持,伸出手温柔地揉揉我的脑袋,我的心瞬间暖和,与此同时,从拂晓眼里发出饶有趣味的光芒。
出了冷饮店,分别时,拂晓望着沐青阳说:“我在学校办了个街舞协会,看你比较适合学呢,考虑下?”
沐青阳痛快的答应了,我的心又凉了。
他突然牵过我的手,对拂晓说:”我跟小语一起来吧。”
一句话,又是另一番天地,天清地朗。沐青阳,你可知道,此时此刻,你的寥寥数语便能左右我的悲欢……而自你手心传递过来的温热让我误以为,那种天清地朗可以延至永远,至地老天荒。
他是那样强硬的人呐
拂晓的街舞跳得很棒,新生开学,她让会员摆张桌子在宿舍楼旁,她在桌前和着Rap跳上一段,新报名的会员便源源不断。
街舞协会人员众多,她却特别照我和沐青阳,当然重点在后者身上。她总是亲自来教我们,而别的新会员只有协会里跳得好资格老的学长教。
“沐青阳,你不觉得拂晓学姐看我们怪怪的吗,总显得别有居心似的。”我一边在一旁反复练习着扭腰的动作,一边问他。
沐青阳盯着我看了半天,总结道:“你的腰怪怪的……”
我当即崩溃了:“不练了我!”
“小语,你也学上了街舞?”
身后突然传来那样熟悉的声音,恍惚间回头,看到颜哲皓梭角分明的眉眼。一时,三张脸的神色全变了。
我的心里五味陈杂,而拂晓脸色微色苍白着同他打招呼。在我们都感到虚弱的这一刹那间,我隐隐了解了她对我和沐青阳的好。
我该高兴么,我并没有考进颜哲皓的那所学校,也不在同一个方向的城市,他却跑来看我们。我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只一年不见却愈发长得挺拔英俊的少年,再熟悉不过的清朗淡然的眉目。
见我发呆,他提起一边唇角笑:“丫头,咋了?”
他竟然笑了,酷得让人生虚汗的颜哲皓竟然学会笑了……我还是看着他虚幻的笑容,忽略了周围所有的喧嚣,兀自发呆。
当颜哲皓拉着我出校门的时候,我才发现不知道何时沐青阳和拂晓已经到转到远处主教学楼旁的空地上练习。我一回头正迎上他们落在我们背影上的灼灼目光……
颜哲皓走后,拂晓请我吃这座南方山城最辣的麻辣烫,我们同时辣得不停掉眼泪。一年前,她才从颜哲皓那所名校里转出来。
她说,颜小语,我已经做了很多,但是我不知道还要怎么样才能打动颜哲皓……他是那样强硬的人呐……
她的眼泪掉得越来越多,她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双肩,将脸理在手臂里:
颜小语,他的钱夹里只有儿时你们毕业时的合影,我打听到你们并不是亲兄妹……不管别人包括我,怎么的出色都抵不上那张照片……
拂晓,你错了……我苦笑。在颜哲皓的眼里最重要的不是合影不是我而是——成功。他那么好强,而我只是个没出息的缺少安全感的人,我害怕所有的不确定,我害怕他的桀骜和骄傲……
所以,我跟颜哲皓,永远也走不到一起。
虽然,曾经他那么让我心痛。
虽然,这次他带我去我一直梦想的游乐场,坐摩天轮,玩海盗船,以一种弥补我们残缺童年的方式。
虽然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小声的在我耳边说,丫头,以后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第6章 意味深长
吃完麻辣烫,喝完酒,我和拂晓相互搀扶着走回学校,我们看着互相指着地上对方东倒西歪的影子哈哈大笑。
走至街头,看到沐青阳伫立在那,望着我,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们都已遥远
我突然对学校众多社团产生了兴趣,除了街舞,还参加了书法、轮滑、羽毛球等。
周末的夜晚,从滑轮协协会回宿舍,经过教学楼后面的林荫道,很多的情侣排排坐。我踩着滑板疾驰而过,然后遇到沐青阳和拂晓。
此时,他背着她,缓缓地行走,脸上浅笑,是他从小就有的温柔神情。
“诶……你背不动啦,放我下来!”
“谁说的?我能背着绕着学校走一圈了!不信么?我还想将你背到我家呢,那是个很漂亮的小镇,小桥流水环着木楼,成片的桑田……”
“青阳?拂晓……”我停在一旁,同他们打招呼,感觉喉咙艰涩。
我一个人踩着滑轮回宿舍,在下坡的时候,我没有弯腰,狠狠地摔倒在路边。沐青阳没有像从前所有的孤独的时刻迅速出现在身边。
我揉着破皮出血的膝盖,泪流满面。
那天,我和颜哲皓从摩天轮下来后,我说,颜哲皓,你是我永远的哥哥。
只是后来的沐青阳和拂晓只看到我和颜哲皓在巨大的摩天轮下互相拥抱的样子。
沐青阳说,小语,无论我做什么,你总是忘不了他……
拂晓说,在这里遇到你是在我的期待中,但遇到沐青阳是意外……除了颜哲皓,竟还有这么优秀的男生……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颜小语的江湖就在她心中,就在她和沐青阳靠着桑树听蛙声的夜晚——跟她说着某个隐世山林的纯真诺言……
就在颜哲皓于灯下孤单做习题的小木楼,在那桀骜却隐忍的背影里……
只是那些时光都已远去,并且再也不会回来。
《年华,疼到指尖》
我们都歇斯竭底的生活
爱上方舟的十五岁初夏,我爱上了所有的季节,所有的颜色。
他和那辆机动赛车在我的眼前划出完美的半弧,我眼中整个生命的清亮都潜入那道印迹,伴随着轰轰的车鸣,以为从此站在了永不谢幕的舞台。
十五岁的初夏,我对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鄙夷,进入巅峰状态。父母之间还是三秋一见,妈妈的招术永远只有嘲讽,哀求,以及辱骂。我看着那个男人一次次摔门而去的决绝背影,正对着墙上甜蜜的结婚照,我想那个叫“爱情”的东西是不是真曾到来。如果来过,那么在互相憎恶的时候,它又在哪里。
他们争吵,我从不去劝阻,即使看见拿起了水果刀之类的凶器,依然冷冷的旁观。我知道他们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只有歇斯底里的声势。
我理平头,斜戴宽沿帽,经常独自坐在后街的古城墙上,学男生对来来往往的漂亮女生吹口哨,没有人认为我是个女孩。
就在那个时候,秋风乍起,我坐在墙头远远的看见赛车上戴着头盔的方舟,气势汹汹的像一头敏捷的猎豹,冲过来,自我身边呼啸而去。
太阳底下,我半眯着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从此坚信,人总要经过一段时期的麻木,直到遇见灵魂的复苏点,才重新活过来,对周围的世界与自己有真正的感知。而那个像猎豹一样的身影,便是促进我鲜活的生命光点。我叫它:赛车手的传说,多年以后,我在某偶像剧中看到类似的场景,坚信灵魂复苏的同时,也看清了一种致命性的毁灭。
婉兮清扬的唐霜霜
面对唐霜霜,我一直不愿承认内心复杂的情感是妒忌。
她的养父母只是薪资微薄的中学教师,却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待她亦如亲生。而她的美丽如古唐朝的霜,古唐朝的月,冷冽清尘,又柔媚平易。
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欢庆活动与汇演都会听到她那婉兮清扬的歌声与曼妙的舞姿。我们初中部以及附属的高中可能有人不知道校长的名字,却没有不知道初三(一)班的唐霜霜。
我是寄宿生,放学后的下午,寄宿生有自习课,唐霜霜也到教室自习。这个时候,常常有住在学校附近的别班男生以及别的学校的男生,跑到我们教室外,透过玻璃向里张望,说,
“诺,那就是唐霜霜……,四排第三桌的那个穿粉裙的,眼睛大大的女生……”
往往此时,唐霜霜的头低低的,两颊潮红。
没有女生愿意跟唐霜霜亲近,在班上,她没有一个朋友。直到夏末的一个晚,所有的情况改观。
唐霜霜昏倒在学校公共女厕的阶梯下,她父母把她抱回家,醒来后只说鬼,尔后痴痴傻傻的笑。一夜之后,全校传闻学校闹鬼,甚至说我们学校是建在古时的墓地之上。宿舍外,厕所里常有女鬼出没。
没有人知道唐霜霜之所以痴傻是因为从阶梯上摔下来,碰伤了头部的脑神经。同样的,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我在厕所里听到有人过来,只是一时顽皮,躲在门边上扮鬼脸尖叫了一声,唐霜霜就从高高的阶梯上摔了下去,并撞伤了头。我根本没料到独自来的会是唐霜霜,更没有想到她会伤那么重。
我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夏末那个晚上的事。自那以后,没有男生再到窗外来看唐霜霜,学生之间多出了一条新闻,初三(一)班有个非常漂亮的傻子。
我依然每天坐在墙头,看方舟飙车,对漂亮女生吹口哨。
一天,墙边突然来了三四个男生,他们分别有人拿着长铁钉,铁锤和匕首之类的利器。
小子!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们拖你下来?为首的一个高大的胖子冲我喊。
我从墙上跳下来,一言不语,执匕首的用它对着我的脖子。其他的人,朝我腹部和后背猛烈的撞击。有人踢我的腿,我跌倒在地,他们一阵拳打脚踢。强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我几乎失去知觉,两耳轰鸣。
小子,你给我记着!以后别让我们再在天鹅看见你!他们打完,转身离开。我从满是尘灰却叫天鹅的街道上爬起来,熟悉的摩托声传来,忽得一阵尖锐的刹车声,自我身边停了下来。
我的嘴角渗血,两眼发昏,方舟的样子我看的朦朦胧胧,摇摇晃晃。
他将我抱上车,我全身瘫软,将脸贴在他的背后,听到耳旁呼呼的风声,所有美丽的风景,褪色的时光
都朝身后退去,而另一端温情的想像,哗啦啦成长。
华灯初上,街头响起《从开始到现在》的旋律,那种温润与击中心口的忧伤,瞬间泛滥。
我是不是要死了,为什么一切都美丽的像梦境一样。那个貌似飞翔的夜晚是我一生中最隐密的幸福与疼痛。
傻瓜,你叫什么名字?天鹅街老大的女友你也敢出言调戏,不想活了?模糊的听到方舟在前面说,他的声音暖暖的,柔柔的,充满磁性。
我叫秦洛慈。我在后面傻傻的笑了。全身的疼,却让我感激这伤。
去医院上完药,我已疲惫不堪。背靠背坐在街上中学的后山,夜色中的天空澄碧如洗,他乌亮的眸子同缀在蓝得哀艳的天幕上的星光互映生辉。让我误以为,我将星辰自天上摘了下来,种在了自己的手心,不用浇灌,它自会生根发芽,尔后开出一朵朵华硕的花儿。
夜风轻轻来袭,萤火虫一闪闪的在草丛里飞舞,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他俊朗的面庞在月色中闪着神圣的光辉,额际长长的碎发垂过眉梢,我仿佛看见《倾城怨伶》里的尚轩。
谁敢再说唐霜霜
我与唐霜霜成了朋友,在高中三年至大学四年的期间。
依然没有女生愿意亲近她,除了她精致的使人感到压迫的面貌,还有她不体面的轻度痴傻。很多时候她都会露出不合时宜的傻笑,眼中疏散的瞳孔令人毛骨悚然。宿舍里的女孩们都视她为透明。
而我,因某种隐隐的愧疚,成了她唯一的朋友,提醒她上课,带她去食堂,帮她排队打饭。这时的我留长了头发,不再是十五岁时的假小子,却因发育而身体膨胀,加上长相平庸,更成了唐霜霜绝好的衬托。
同样的备受注目,似乎是注定的自惭形秽。
因我,方舟也成了唐霜霜的朋友。高我们两届的他是校文学社的社长。他安排唐霜霜为秘书长,我为宣传部长。
新人入社欢迎大会。每个部门的部长都登台讲话,唐霜霜一站上去,台下唏嘘不已,低头交耳,惊为天人。她说感谢文学社给她这次机会,感谢大家来支持社团。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辉,这样普天同庆的景象多么令人激动……
台下一阵雷动,低语中夹杂阵阵笑声。
迎新会结束的当天晚上,方舟组织文学社各部门的部长、干事去KTV庆功。酒过三巡,监察部部长一个方方的大头戴着眼镜的男生走到唐霜霜面前,指着她的脸,咬着牙说: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花瓶,你要是不懂成语就别乱学乱用,丢尽我们文学社的脸!
唐霜霜吓得勒紧我的胳膊,往我身后躲,我刚要发作,正在唱歌的方舟将麦克风砰的摔在地上,走过来一巴掌落在监察部长脸上。男生被打倒在沙发上,闷了半天不敢出声。
看你们谁敢再说唐霜霜!……,她身体不好,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们都惊讶的望着他,同样被他的震怒给吓住。
心里陡然云开月明,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了他。才发现,过去的几年间,虽然他待我同唐霜霜一样的好,但他常常轻抚她的头,轻拍我的肩。同样轻的亲近的动作,一字之隔,却千里之别。
浪潮猛烈的扑过来,轻易的将我淹没。KTV是那样的吵,心却是这样的静,一片灰寂。一巴掌种下一丛暗伤,我疲惫不堪。
疼到指尖的年华
很多时候,我都是个出色的设计师。我设计与方舟在一起的各种温情的画面,比如他像安抚唐霜霜一样挑起我的头发,比如他拎起我的耳朵,牵着我的手走过绿色的田埂。
可是他留给我的最后的惊叹号是速度,为了唐霜霜而奋力奔跑的速度。
KTV庆功会的第二天唐霜霜就辞了秘书长的职务,但是她的麻烦并没因此而减少。弱智、走后门上大学、鹤立鸡群般的美丽,使关于她的流言不断。经常有人背后或当面对她指指点点,而她受委屈后,找的人除了我就是方舟。
台上的就业指导老师正讲在兴头,教室的门一下被推开,她像一头惊惶失措的小鹿,美丽的眼睛无助的扫视全班,搜寻到方舟这个目标,一下子跑过去,扑在他的怀里,嘤嘤哭泣。
年轻的刚从学校毕业的教师不停的干咳,全班反而响起掌声。他气急的走过去扯开拥在一起的两人。
一个女孩子,大庭广众这下投怀送抱,成何体统?你给我出去!
唐霜霜不理他,又走过去抱紧方舟。
真的是……!简直不要脸!——,男教师的脸都绿了。
你说什么?方舟瞪着眼,抡起他的衣襟。两人顿时扭作一团,全班围上去。……
“方舟,男,03级计算机系大四学生。课上辱骂欧打教师,勒令退学,开除学籍……”
布告栏上的通告日晒雨淋,已经泛黄,每当从那经过,心底泛凉。我的方舟已在某年某月的黄昏越走越远,仿佛我的目光是地平线,他就一直在那海天相接的最远处,足够让我疼及一生的位置,徘徊不前。
退学后,他成了这座小城里最出色的赛车手。他常常拿着比赛赢回的钱带唐霜霜去医院看病。他说,洛慈,我一定要治好唐霜霜。
每每此时,我不知道以怎样的笑容去迎向他。我掩饰不住自己的心疼,它往往从每个尴尬的手势,每回僵硬的背影里凸现出来,内心的湿度像浸在雾里的清晨,指尖花凉。
他那少得可怜的奖金,根本不足以应付唐霜霜一天的医药费,连她的养父母都对昂贵的费用束手无措。
如果的如果
十九岁,认识方舟四年的初夏,我第一次同人打架。
我们从食堂外的草坪里一直翻滚到食堂门口,围观者众多,很多人啧叹我的凶猛。
其实自认识方舟后,我就真正变成一个心思细腻,小心翼翼的女孩子。但我仍无法原谅有人说方舟的坏话。那个长着一对三角眼的女生竟然说方舟深夜在火车站偷车,被派出所的人四处追捕。
这怎么可能?!我那像猎豹一样的方舟,月色中神圣俊美似尚轩的少年,怎么可能是偷车贼?天大的玩笑!
雨越下越大,外边的人匆匆跑回宿舍。有寝室在放刘允乐的《太早》:“
我明知道你走的太早,还要为你帮他买对车票,有谁知道我的神魂颠倒,至少值得你背着我偷笑……我明知道你走的太早,还要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谁都知道会有这么一朝,不管多糟我都还是想要……
我在宿舍楼的围墙边伫立,像一座绝望的石像,雨水不断从我的头发,额头,眉毛,眼睛上流下来。
洛慈,你怎么啦?你怎么这样,你不要吓我啊……,唐霜霜撑着伞跑过来,使劲的拉我,我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她精致美好的脸庞,她纯结无邪的眼睛。我开始恨她,恨她的美丽,恨她的弱智。她可能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方舟为她做了些什么,我想这就是报应。
方舟发信息过来:洛慈,替我好好照顾霜霜……
三角眼女生说的是实情,方舟因偷车,现在已被捕。
正如我一直不愿承认对唐霜霜隐秘的妒忌,我不敢去细究方舟为何选择唐霜霜,那是如鲠在喉的疼,咽不下吐不出。
我拼命的与人相亲,随便与一个长相稍稍过关的男生,当街牵手拥抱,招摇过市。我以为这样就能忘记十五岁初夏那道完美的半弧,就能忘记月色中那个动漫人物般的少年眼里的星光。可是,怎样我都欺骗不了自己。
我一直对我的男朋友若即若离,他说初见时因为我的外表而冷落了我,他十分抱歉,一直愧疚于心。
我说,如果初见,我要是不那么肥胖,你也许会对我笑笑;要是再苗条高挑三分,你就会主动询问我的名字电话吧?要是我再漂亮了一点点,你或许还会请我吃饭,而不是找借口说要修电脑离开……
我一直说下去,说给自己听,他听,还有郊外监狱里的方舟听,说着说着,我就被自己打动了,就蹲在地上哭了。
什么时候,爱情与长相无关?
而很久很久以后,男孩对我越来越好,我的脾气却越来越坏。总是不明白,原来记忆里地平线外,海天相接的身影,一直未曾停止追寻。
是谁中伤了我们的往事
我本不打女人,你别让我破例
伊眉眉的脸很软,我一巴掌打下去,发出的响声并不清脆。震惊、羞愤……她刚想发作,突然间又立刻捂着脸嘤嘤哭泣起来了。
我回头,看见韶景旭铁青着脸走过来。伊眉眉扑到他怀里,小脸上泪水涟涟,他指着我恶狠狠地说:“俞小狄,我本不打女人,你别让我破例!”
天空就这样陡然暗沉了下来,我的瞳孔收缩再收缩,阿若使劲将我拉走。
背后,韶景旭在说着:“乖,别哭了,看我给你买的阿伊莲的新款。”
温柔的语气同刚才对我凶巴巴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咬紧下唇,同阿若走了。
所有的人都在说:俞小狄真是古怪,人既漂亮又成绩好而且家中富有,为什么会对韶景旭那样的不入流的男生穷追不舍呢。
阿若也说,她看我的眼神心疼中有挪瑜:小狄,在这座学院里,你想什么样的男生,只要使个眼色,他们都会巴巴的跑过来,你这又是何必呢。
可是阿若,我只喜欢韶景旭啊。学校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放着不知名的慢旋律的歌。然后不知校外哪家店铺新开业,大白天焰火齐放震天响。漫天的烟火映在我眼中,却有如清明时节的悲凉。
阿若讲:可惜你明明这样喜欢却总留给他至差的形象,看今天这一幕,跟电视上的偶像剧里那些借势欺人的千金小姐有什么不同呢。在外人眼里,她伊眉眉就是受害者。
是的,在韶景旭眼中,我也只是企图抢人家的男朋友的富家小姐吧?
下午课上完的时候,我们一出教学楼,便望见等在门口的韶景旭,搜寻的目光在人流中穿梭,一落到我脸上,反射似地立即移开。
不一会儿,伊眉眉一身鹅黄加米白的粉嫩装扮,蹦跳着跑向他。
“晚餐想吃什么啊?KFC还是麦当劳?”他一只手环抱着她,柔声问。
“只要和阿旭一起吃,什么都好。”她朝他扬起甜美的笑容。
他们相拥着目不斜视的从我们身边经过,阿若做出难受的表情:“伊眉眉真恶心人,亏她白长了一幅好相貌。”
我看着韶景旭宠溺的微笑,忽然想到,伊眉眉再恶心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韶景旭早因爱失聪了,辩不出虚伪假相。
第7章 你的清澈无人能及
宽广清澈的护城河在桔色的夕阳中波光粼粼,沿着小港口,江边泊满了各色小船只。船家坐在船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在岸上预备坐船的学生。
因为船票比汽车票便宜了近一票,所以临界的S市一到周末回家的学生大多乘船回家。
“船家,带我们去S市塘安印象广场的街口……”阿若说。
韶景旭看看她再望向我,立刻沉下脸来:“抱歉,我这船跟人约好的,我要在这等他们。”
“那好,我们等你拉完这一躺返程再坐。”阿若接着说。
他一怔一沉吟,随即无奈地让我们上船。
他慢慢划着浆,船静静滑行,我们都静默着。这只船从大一开始,我整整坐了一整年的周末。
阿若也知道,其实我并不愿每周回家,更不必为省钱乘船,只为韶景旭。而这个周末,我终究没有勇气独自面对他,于是她便陪我前来一起乘船。
男生面庞上刚毅的线条在桔黄的暮色中显得柔和,他倔强地紧抿着嘴,不和我们说一句话。街对岸的城市景色渐渐后退,水纹渐渐向后漾,我看到年少单薄的他和她,还有他们,在时光深处熙熙攘攘起来。
这一辈子,第一个跟她说她好看的男生,有着刚毅英俊线条,冷峻却干净的双眼。
他对她说:你有一双无人能及的美丽眼睛,所有肮脏倒映在你的清澈里都自惭形秽。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诗句一样的话语,并且被用在我的身上。那时的我忙着恶毒的诅咒,诅咒家对面坐在摩天轮上的对对情侣们。
从来,每当人们望见我,目光的焦点最先和最终都是落到我那上嘴唇,因为它有轻微唇裂却影响到了一个少女容貌的美好。
他们的目光总是带着惋惜和挪瑜。
自小在同学尤其是男生那里得到的便只有泠漠疏离,于是当高一那天我穿过摩天轮下面的遂道,当他们一群男生在身后吹了口哨跑到前面望见我后大叫倒胃口时,我已能心平气和地面对。
可是为什么那刻韶景旭还要再次回头呢,并且同我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无人能及,所有肮脏倒映在你的清澈里都自惭形秽……”
只此一句,我的十七岁的心境便换了模样,我便义无反顾地追随他了六年。
他同身边的少年一样,都是时尚拉风的打扮,短发根根朝天直立,眉眼神情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透着年少的轻狂和不羁,清新辽远的气息仿若湛蓝的天。
事隔多少以后,我依然记得他那年少清新的模样以及可闻得当时湿润的空气。
我用犹疑而戒备的目光回望他,他扯动着一边嘴角笑了。
“阿景,你在干嘛?”前面他的兄弟在叫他,我看见那时漂亮的伊眉眉长发飘飘静默地夹在他们中间,似一只温驯的猫。
他们呼啸着走向遂道的尽头,我紧贴着墙远远地走在后面,踩着自己青涩的影子。
我不再排斥家对面摩天轮那个庞然大物,我甚至幻想有一天能坐上它,而身边便是紧握着我双手的韶如景。传说中当一对心灵相通的情侣在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许下心愿,便生世不会分离。
那如梗在喉的青涩年少,我喜欢上了一个叫韶华景的少年,同年结识了阿若。
阿若是个不会安静的女生,沉静的双眼似一汪秋水,凉幽幽地往人望。但她不会同别人一样,将目光的焦点放到我的上嘴唇。
我带他去看我的少年,我们站在体育场的梯口,看他们穿过遂道,看他牵着伊眉眉的手。他们都有着好看的模样,我回转身,看着玻璃上自己朦胧的五官,对阿若说:那是我一直喜欢的男生,不管多久,一如既往。
我回过头,便望见阿若沉默但温柔、鼓励的双眼,风中的她瘦削单薄,一如我们青涩的岁月。
我们甚至打探到韶景旭他们所在的全市最好的学校班级。
第一次我同妈妈说:我要做手术,补好嘴唇。
爱仅是执念
妈妈和易叔又在渡口接我,即使我每个周末都会回家。
我和阿若还没上岸,便望见他们的笑脸。易叔一边开着车,一边看着妈妈不停地问我们想吃什么,想到哪去玩。他与妈妈结婚数年,却依然去不掉说话前先看她喜愠的习惯。
小狄,你继父真体贴,你和你妈真幸福。阿若说。
是的,像易叔这样到了中年富绰而又对妻女无微不致的人现在很难寻得了,可是六年了,妈妈依然难得展颜。
我知道在她一生中,只爱过一个男人,那便是我的父亲。即使,最后婚姻让他的爱情流失以致另结新欢,她也一直坚强地独自生活。她一直抱有期望抑或奢望,等他回头,即使曾经年轻时的誓言都随岁月风化老去。
她太爱他,于是也爱我甚于自己。当六年前,我跟她说我想治好唇裂时,她终于答应苦苦追求的易叔的求婚。
他们结婚前一个晚上,妈妈拿出她和爸爸的相册,从大学时代翻到离婚前,一张,一张,神情痴迷。
爱原本仅是一种执念,不论经历了怎样的沧海桑田,即便不幸在时光中残缺,最终留在我们心中的仍是自欺欺人的圆满形状。
就像妈妈对爸爸,韶景旭对伊眉眉。而韶于我,是妈妈于易叔的一个轮回伤痕。
易叔守诺,带我去韩国知名整形医院重塑了唇形。
从此我的世界变了天。
谁又能预料到,与此同时,王子般的韶景旭的世界也一样变了天呢。
6月8日学院校庆,院系班级都组织了庆祝节目。
大中午,火辣的太阳灸烤着一切。学生们热得不行,不停往冰店跑。阿若也拉着我去买奶茶。
我们一人吸着一杯奶茶回学校时,看到学校主教学楼前的文化广场已在布庆典场景。大红的灌气拱门上,五彩的气球悬浮着。
大太阳底下,拱门气球旁边一个男生赤着胳膊用劲地在稳固大拱门的基脚。焦阳灼着他黝黑的皮肤,大汗成汗顺延不停往下掉。
那一刻,我宁愿自己双目失眠。似无数的大头针连着线,往心脏来来回回地穿梭,尖锐地疼痛难忍。
阿若惊呼出声:“那不是韶景旭么?”
尔后叹息:“真想不到他愿为伊眉眉这样付出!如今的韶景旭真是面目全非了……”
基脚还没打好,韶景旭在绑的时候摇晃了两下,我忙跑过去帮他扶住。
他惊讶地回头,看到我后目光立刻黯淡下去,我的心脏也随着他暗下去的光芒下沉,沉至最低谷。他礼貌地说声:谢谢,又自顾忙碌起来。
韶景旭黝黑的皮肤灼痛了我的双眼,在他拼命劳作挣钱为伊眉眉买名牌的身上,再难见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眉眼里尽是孤傲的少年的影子。
当我在校外的音乐餐厅再次看到伊眉眉与陌生的男生暧昧地互喂食物时,我将一整盘西点对准她砸了过去。
韶景旭,韶景旭,一念到这个名字,我就心痛不已。韶景旭,你可明白,这样虚荣轻浮的女生真不值得你为之付出。
命运的天就像孩子的脸
俞小狄,我已经开始讨厌你了。韶景旭对我说这话的时候,伊眉眉挎着他的手臂,斜倚在她身边,楚楚可怜。
韶景旭,其实小狄是因为……
阿若,我们走吧。我打断阿若的话,拉着她的手离去。
伊眉眉是他心头的宝贝,他怎么能容忍我一而再地“欺负”她呢,多说也无益。
我同阿若这样说。可是聪明的她怎么不会了解:我只是不愿看到韶景旭难过而已。他和伊眉眉自高中时就在一起了,她在他的心里一直纯洁好似天使,而我怎么去亲手打碎他心中的瓷人儿。
所有的人都知道伊眉眉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除了韶景旭。
我们进入大学的第一年,韶景旭曾位居高层的市政公务员父亲因挪用公款被罚款判刑,家徒四壁后,他的母亲也携旧恋人离开了家。
一夜之间,昔日意气风发的高干子弟韶景旭转变成为凑学费日夜兼职的穷学生,并且还要为满足伊眉眉的虚荣,在各种节日时自己节衣缩食为她送上名牌衣物。双休他去码头划船送学生回家,平日没课他在礼仪公司兼职,发传单,帮新开张的店做庆典场面……而伊眉眉穿着他的血汗钱换回的名牌服饰,与各种男生交往。
命运的天就像孩子的脸,我和他,依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不过位置转换。
“小狄,他自己不在意,你就不必为他心疼了。”阿若说,她总是能一言说中我的心事。不经意间,我们的友谊也有了六年。漫长的六年,在两个相伴的影子间又是如此的短暂,我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
阿若在身边的一直陪伴,让我有幸感知到古人所说人生得一知己无憾的心情。阿若,即便韶景旭讨厌我一辈子,你也会一直在我身边,是不是?
她清幽的眼睛看我的时候总是温柔的,让我坚信不移。
尽管她总是笑我傻,曾经追逐韶景旭的小女生在进入大学后,都在慨叹他的命运的同时果断地转移了目标,只有我这个飞跃增值的人还在恋着他。
晚自习的校园灯光朦胧,我们背靠着坐在樟树下草坪轻哼儿时的歌曲,空气里有恬淡的栀子香。
我的手机掉在草坪上,听得叮咚的短信声,我让她帮我拣起看,我没兴致。
“咦?是韶景旭呢!”阿若小声惊呼,手机屏幕上的光映着她惊讶而复杂的神情。
我赶紧拿过手机查看信息:
俞小狄,这个周末要回家么?乘船我送你吧。韶景旭。
心立即提了上来,他怎么会主动约我呢?是为了报复我欺负他女朋友吗。我苦笑着,真正的动情总让人不由地卑微起来。
爱情只存在在十七岁以前
周六我早早地来到河岸,因过早,河面一片雾朦朦。
韶景旭竟然也早早地来到,他一定知道我会提前到来的。他侧身面向茫茫的河面,只一个落寂的侧脸,便让我心痛不已。
我就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他,等了许久,他终于回过头来朝我微笑:“你来了?”
那是近几年他第一次对我的笑容,我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那个湿润的下午,灰暗的隧道,张气的少年。恍若隔世。
我轻便地坐上小船,他在船头安静地划着浆,茫茫然的雾、江面、河岸的街景,以及我们的过去都层次分明地再次涌上心头,堵在心口。我想跟他说很多很多言语,却发不出一句声。
预感如此强烈,我暗恋追逐了他六年的岁月,终于要在今天划上一个句点。
不知道是谁最先开的口,我们竞相回忆起儿时的岁月,快乐的忧伤地,我跟他说我曾经多么好笑,因为家住在摩天轮对面,所以总是妒忌那些节日里坐在摩天轮上面双双对对的情侣,还恶毒地诅咒过他们摔下来呢。
他笑,你果真不是一般的毒。那时候我家也住摩天轮附近,每天和一群死党三五成群地呼啦着穿过体育场旁地隧道,感觉自己别提多酷。
韶景旭,他们说开始回忆的人都老了呢。
嗯,我们现在都是老人了啊。俞小狄,你知道吗,其实真正的爱情只存在在十七岁以前,就好比一个潮湿的下午,暗黑的隧道口里一个唇裂但眼神清澈无比的女生,那一瞬间的对视便是真正悸动的爱情……
说这话的时候,我和韶景旭的眼睛对视,他锐利的目光直射进我的心脏,立刻破出一个洞。
天阔了云散了,十七岁的歌声回来了,可是我们都“老”了。
他认出我了,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精致高贵的女生就是当年那个因自卑而不敢抬头走路的唇裂女生。
可是他所说的爱情?也是指那个卑微女孩么?
还未来得及问,船已停靠岸。他忽然紧紧地拥抱了我,耳边他的话有着他诚恳的语气,他说:“谢谢!俞小狄,谢谢你这些年为我所做的。”
“但我承诺过,不论怎么样,我都会陪在眉眉身边,对不起!”
是谁发明了“对不起”这三个字,真好,轻轻巧巧就给人判了无期徒刑。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但只让我一个人好笑地在全世界面前表演独角戏。韶景旭,我恨你对伊眉眉的宽容,对我的苛刻。
可是我们都一样的傻呢,心里明明知道所有,却总在自欺欺人。
倘若时光受了伤
伊眉眉突然间收敛了,开始一心一意地守在韶景旭身边,甚至陪他一起做发传单、送外卖等各种兼职。
很多的人都会认为郎才女貌的他们会白头到老。没人知道那个周末我回家第一次向易叔请求帮助。伊眉眉也是平常人家的女儿,她的父母多年在易叔朋友的公司里打杂,但是年长了,公司也是因人情才留用他们。
我配合着她父母的上司的话跟伊眉眉说:除了韶景旭,你再敢见别的男生,你的父母就等着失业吧。
她知道我所说的后果的严重性,那意味着她大学后两年的学费生活费都难以支付,因此聪明的她乖乖收性了。
韶景旭,既然不能再喜欢下去,不如成全。
第8章 不如成全
我初出国的时候,阿若打电话来:
小狄,我有男友了。你知道吗,其实高中的时候,韶景旭的班级里,几乎全班的女生都暗恋过他。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曾喜欢他呢,当你第一次带我去看他的时候。那时候,他有那样桀骜的气质,英俊洒脱惊为天人,可是如今一切都面目全非了,包括他那个人。
小狄,我们恋恋不舍的不过自己纯白的青春,不过是他曾经以美好的样子出现在我们的纯白里。所以,我们都要尽早成长。对你来说,遗忘最好。
原来在阿若幽深的眸子里也曾驻留了一个与我心中相同的少年的身影,这么多年,我竟然没发现。或许她和韶景旭都是对的,我们爱的不过是自己纯白的青春,真正的爱情只会发生在十七岁前……
可是为什么,我更宁愿自欺欺人下去。
当我三年后再次回国,却听到韶景旭与伊眉眉分开了。
我兴冲冲地找到他现今的住址,循着找过去,竟然也在离休育场不远的地方,一推开窗就会望见对面高大的摩天轮。
颤抖着手敲开门,迎上一张熟悉而惊讶的面孔。是阿若,韶景旭的现任女友。
韶景旭不在家,她还是那样的清瘦,伶仃的手腕和指节。我在客厅里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的大幅照片,他英俊依旧,西装革履,表情平和。
她说:原谅我,小狄,我太过平凡,高中时我比不过清纯的伊眉眉,大学时我比不过艳光四射的你,我也只为得到自己的爱情……
我什么也不说,我听过一首矫情的歌名叫《越长大越孤单》,于是跟着矫情了一回。
倘若时光受了伤,谁来将过往原谅。
六年前,韶景旭还是街头有钱的势的少爷,在一次与混混打群架的过程中,伊眉眉的哥哥用头为他挡了一刀,送往医院前,他拉着韶让他照顾他相依为命的妹妹。
大二的时候,阿若就查到伊的哥哥并不似她所说死在了医院,而是多年隐姓埋名于异乡。只为了帮助她妹妹,得到韶景旭。那时他的父亲有权有势,那时他原来另有喜欢的女孩。
她知晓一切,不愿同我说,只等我被韶拒绝离开,她才同他走到一起。
阿若并不知道她所说的另一个女孩竟然是当年唇裂的我,而我却知道当年写匿名举报信韶父贪污的就是她。
她还不知道,十七岁的风中她瘦削单薄的身影,跟我心中桀骜的少年一样,都是我纯白青春里最美丽的守候。
整晚整晚的汽笛声
从我的耳膜上辗过
有人在说着那些熟悉的旧情话
你的样子,却在我的心口,一点一点
是谁中伤了
属于我们的,往事
赐予我们如此丰沛的
绿洲之光,我的沙漠精灵王子!
这绝对是一个陷井!
我一边揉着扭伤的腿,一边望着周围黑咕隆咚像深井井底的景象,作势哇哇大哭起来。阿里婆婆,你也太狠心了吧,我只不过进你的小院拔了几颗胡萝卜而已,你就将我打入深井!
呜呜呜,哇哇哇……可是任凭我叫破了嗓子,周围还是空荡荡的,悄无声息。
我绝望了,在黑暗里摸索着往前爬行,解到四周湿漉漉的泥。
天,不会真的是永不见天日的深水井底了吧。玩了!我一边呜咽着,一边使劲地用我长长的指甲抠着身边的湿泥。
呀!竟然被我抠出了一个洞了!竟然露出了有爱的一限希望之光!!虽然光芒比萤火虫之光还要微弱。但是由此可以推出古人的凿壁借光果然有根据的,连厚实的井臂都能被我的手指甲抠出一个洞来。
正在我激情澎湃地奋力用手指挖井臂上的泥时,却发现它变得异常坚固,任凭我怎么努力地掏,抠得指甲生疼,它们仍纹丝不动。
啊啊,天亡我卓琪也!我悻悻地放弃凿壁,在全身的疼痛中,靠着井臂昏睡起来。
“卓琪,卓琪!”忽然听到哪里传来微弱的叫唤声。
有人在叫我!“哎,我在这呢,我是卓琪,快救救我啊!!”
“卓琪,只要你答应我,救醒王子后,不要再接近他,我就救你出去。”
“什么?王子?你以为生活在古代吗?”我没好气地大叫,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逃生是王道,我立刻满口答应:“世外高人,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什么都答应你好吧!”
“好,记得你的承诺,卓琪。”
她的话音刚落,我发现井臂的泥又重新变得松软了起来,我开心地使劲抠呀,抠呀,不一会,就抠出了一个大洞,外面强烈的太阳光线猛扑过来。
阿门!我看到眼前的情景,再次昏睡过去。
如此皱巴巴的宠物
良久,我极不其愿地睁开双眼,果然是沙漠!
于是我不得不接爱眼前这个残酷的现实,我刚刚逃离了深井的黑暗,又进入了干涸的沙漠。
悲哀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命运如此悲惨!我真的只不过是拔了阿里婆婆家的两颗胡萝卜而已,虽然顺便偷吃了她的草莓,以及弄坏了她的新烤箱……
我挣扎着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站立起来,头顶的焦阳晒得我脑袋发烫,眼前金灿灿的黄沙无边无际,延伸到尽头……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向前移动着。
绿洲!绿洲!我兴高采烈的扑向前方的绿洲,急不可待地将头伸进小河里饮水,忽然感到后脑勺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我一头扎进了河里。
“啊哈,她可真脏啊,我们还是把她理进沙里吧!”
“嘘,别吵,她快醒了,梵诺还等着人类带他出沙漠呢!”
第9章 朦胧
朦胧中,我听到几个怪腔怪调的声音在交谈,我使劲地眨巴眼皮,将眼睛睁开了,眼前立刻浮现了一张皱巴巴的脸。
它像什么呢?大白萝卜的形状和高度,却有四肢,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在它的身边,站立着几棵尖声谈论的沙漠仙人掌。
“你属于什么科目的啊?”我好奇地伸出手去抚摸它皱巴巴的皮肤,冰凉冰凉的,很是舒服。
它生气地将我的手打掉,也不问我从哪里而来,为何而来,只是看样子很严肃用正儿八经的话气同我说道:“嘿,人类,我是沙漠精灵,你带我出沙漠吧,我以后听从你的命令。”
“嘿,沙漠精灵?我叫卓琪,人类多难听啊!你听从我?做我的宠物?”我继续去揪它的脸。
仙人掌们在叽叽喳喳地笑,它难为情的将我的手拿开,“我叫梵诺。”
“呃,梵诺,你要我带你出沙漠,可是我现在自身难保呀?”
“没关系,自从我一百年前我受困在这里,一直在等待一个人类救我出去,只有人类才能救我,你照我的方法做,我们就会走出沙漠的。”
说完,梵诺一下就跑跃到我的肩上,凉嗖嗖地感觉,一下子渗进了我的皮肤,奇怪,我非但没感觉到一丝害怕,反而在沙漠的高温下感到无比的沁凉舒适。
我就这样背着梵诺,一步步地照着他的指引,走向渐渐西落的太阳。
夕阳渐渐变成一个枝桔色的没有烧伤力的圆盘。在大沙漠里,昏黄的落日下,我们渐渐一个小点,似乎在夕阳的中心走动
讨厌的阿里婆婆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到陆地上来的,并且回到这个城市中心,我的家中。模糊的记忆里,我仿佛一直背着梵诺,跟随着落日不停地行走。
一回到家中,我全身酸疼,洗完澡,立刻倒在胖胖的大床上,打起呼噜来。
第二天天还刚亮,我立刻感觉到鼻尖冰凉,猛得惊醒,看见梵诺正用像萝卜一样滑溜溜的手在摸我的鼻子。
“嘿,梵诺!让我再睡会吧”我打开他的手,继续睡。朦胧中感觉到他坐在我的窗台上,一直望见外面的天空……似乎,有点忧伤呢。
梵诺成了我形影不离的玩伴,我带着他上下学,出去玩,跟爸妈说这是阿里婆婆送我的宠物。爸爸妈妈露出古怪的神情,因为他们知道自从阿里婆婆搬来成了我们的邻居,我就一直跟她合不来。
她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呢,竟然总是抢我的玩具,我不给她,她便剪坏我的芭比娃娃,SD娃娃的头发和裙子,我气急了,本不想让她再进我家玩的,可是爸妈因为奶奶的过世,特别亲近阿里婆婆,竟然把她当成了自己家人一样。
这回我抓狂了,跑到她家院子里拨了两棵红萝卜,弄坏了她的烤箱,吃了她的草莓蛋挞,可是她真是一个狠毒的老婆婆,竟然在蛋挞了下了药,我一吃了就立刻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已经在深井井底,害我在沙漠里跋涉千万里才回到家。
可是这一切,说给爸妈听,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吧。在他们眼里,阿里婆婆是一个爱好广泛,非常卡哇伊的婆婆呢。
我准备带着梵诺去见阿里婆婆,嗯哼,我就是让她看下我这么有个性的新宠物。
当我背着梵诺敲开她家的门的时候,她看到我们立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闪烁着,我才发现,她那么老了,可是她的双眼竟有着年轻人的漆黑和灵活。
她还一反常态地请我们进屋,摸摸梵诺跟我说,“他真不错,你很喜欢他吧……?”
“那当然啦……”可是我仍然觉得她看我的梵诺的眼神,还是有种虎视眈眈的味道,于是我炫耀的兴致立刻消减。
坐了不一会,我便带着梵诺离开了,走远的时候我回过头还看见她倚在门边用清亮的双眼注视着我们。
这个宠物有点丑
我带梵诺去上课,死党蓝蓝立刻叽叽喳喳地扑过来。
“嗨,卓琪,这是你的新宠物吗,简直太有个性了,真可爱!”
上着课的时候,她也总忍不住伸手去课桌里去摸梵诺,害得他连连打着喷嚏。
我可怜的梵诺,一下课我赶紧带他出教室外面的阳台上晒太阳。随着一群女生们的惊呼,我看到路德少爷带着他的德国宠物狗撒达经过。
在圣德贵族中学,学生们上课是允许带宠物的,因为学校最大的股东家的儿子路德少爷喜欢宠物,所以其他的学生也跟着他沾了光。
不妙!撒达一直望着梵诺。等到它和它英俊的主人走近的时候,它朝梵诺疯狂的叫着,并且猛得挣开路德手中的绳子,朝梵诺猛扑过来。
梵诺也立刻从我的手中滑了下去,用他娇小的身子与撒达搏斗着。
“梵诺!梵诺……!”我怎么叫他,他也不理。
而路德则像看好戏一样,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旁观着。他看到我着急大喊的样子,走到我身边,拿起我胸前的校牌看:
“唔~卓琪,高一(2)班。”
我红着脸收回我的校牌,跑到打架中的梵诺面前,几乎要哭了,“梵诺!求你了,别打了!你再打我就不理你了,将你扔回沙漠去!!”
听到我的喊叫,梵诺终于停了下来,一下子迅速地窜回了我的手中,我心疼地拍打着它。
“它叫梵诺?是沙漠来的?好像挺听话呢。”路德看着在我的手中一动不动的梵诺说道。“可是它有点丑哦。”
一听到有人说他丑,梵诺立刻生气地瞪大了双眼望着路德,我尴尬地抱着他回教室。
第10章 绿洲之光
周末很合时宜的阳光明媚。
可是我的小梵诺总是坐立不安的,他缩着他软绵绵的冰凉身子,一下子窜到我的书桌上,一下子跳上了阳台……上窜小跳,动个不停。
“喂,梵诺,你再不给我安静点,我将你扔下阳台去!”我在穿衣镜前一边试换衣服准备出门玩,一边恶声威胁他说。
“卓琪,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今天别出去了吧。”
“NO!你看这么好的天气,你怎么就忍心浪费!”换好衣服,我不由分说地拎起梵诺那张皱巴巴的脸,大踏步出门。
我和梵诺一起逛了一天的街,徒步回家的时候,看到对街推着小三轮车卖糖人的大叔,我急忙地将他放在路边,跑向对街去。
可是等我刚跑到马路中央,突然一侧飞快地冲过来了一辆小汽车,在我还没得及发出惊恐的尖叫,我就被撞飞了,脑子里最后的意识是巨烈的疼痛以及小汽车玻璃内有些熟悉的眼神。
阿里巴巴,阿里妈妈,我正青春芳龄,大好年华……上帝你千万不要收留我啊……迷糊中,我感觉得有人在拼命的抓我,难道我要死了吗,死神来带我的灵魂了吗?
一丝刺眼的光亮射进我的瞳孔,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那一大团白得极致的光亮中,梵诺站在其间,喃喃自语着什么。
我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些伤口的疼痛在渐渐减弱,难道梵诺真的是沙漠精灵?嘿,我不会死了!
“梵诺,谢谢你!爱死你了!”我很快就从地上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激动地抱起身边的小梵诺,狠狠地啃了下他皱巴巴的脸颊。
仿佛错觉,我意然看见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有些微的红晕。
“卓琪,绿洲之光救命的功能只能用一次,以后请你自己要小心些……”梵诺从我的怀里挣脱,跳下地来,一个人在前面走着。
看他快速行走的小小背影,说着严肃的话,真像个丑陋而古怪的老头。想到这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他生气地转过头来,瞪着我。我摇摇头,一把从他怀里夺过那个绿得透明的棱形水晶。
“绿洲之光?送给我好么?它既然能救我的命,那么以后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也会保护我呀。”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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