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从死去的人手里接递东西男女手指接触而且是小镰刀拿到手帮她干农活又撒化肥而且还没够自己又到她原来住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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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缘无姻  村野凡夫  天气阴沉,凉风凄凄。大生哥死了,死得无声无息,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只知道自今年入冬以后已经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是村头的田大嫂最先发现的,尸体早已僵硬。  那天,弟媳妇嫌大生给她家干活晚了、只顾着给“娼妇”当“拉帮套”(男子没有家室,帮别人养家的)了,就把正在打扫猪圈的大生给堵在田大嫂家里了。一顿超乎人类语言的臭骂,七荤八素、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直骂到口吐白沫,站立无力,泼妇这才踉跄地离开 大生半天没吭一个字,怎么问都不搭话,闷着头默默走开。之后,大概有七八天都没见到他了,田大嫂惦记,就让小山过来送些煎饼等熟食,谁知推不开门,喊了半天也没有应。小山回来一说,田大嫂头“嗡”的一声,撂下正摊着煎饼的鏊子,撒腿就跑来了,踹开门,满屋的烟味、霉臭混杂着酒气直冲鼻子,破木桌上还歪着两只酒瓶。往里一看,大生躺在床上,半盖着破毯子,叫一声,无反应,靠近细看,全无动静,用手一摸,脑袋冰凉。她顿时泪水塞满眼眶,哀痛冲心,悲气鲠喉。待清醒了一下,她便顾不了平日的风言风语,慌慌张张地跑去村里找人。  田大嫂最先跑去告诉了大生的弟弟二生。二生正在往三轮车上装化肥,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不是光棍子嘛,又为村子里负过伤,你先去找村长说吧,我装好车就过去。”说着又继续干活。田大嫂差点没气晕过去,刚想转身,那个令她头皮发麻的泼妇靸拉着双拖鞋,从楼上缓缓地下来了,不冷不热地说道:“大生是怎么死的,怎么是你先知道呀?他不是天天给你干活吗?你们不是天天滚在一块吗?是你夜里给折腾死的吧?”话越说越难听,田大嫂本不想和她这种滚刀肉纠缠的,但实在忍无可忍,终于第一次跟她正面交锋:“你能不能积点口德呀?大生哥是清白的!现在他已经成先人了,你还往他头上泼脏水?好儿好女的,你难道就不怕遭报应?”黄脸婆大出意外,没想到田寡妇敢跟她叫板,一下子怔住了。田大嫂说完,拔腿就走,硬着头皮去找村主任,总不能让大生晾尸家中呀。  大生没有大号,这是父母给他起的乳名。村里人绝大多数人家都是同姓同族的,往前数上一百年还是真正的一家呢。父母这样叫他,庄邻就跟着叫,从小叫到大,再从大叫到老。父母离世了,大生也渐渐衰老了,邻里大人小孩,便添了一个字,叫他大生哥、大生叔或大生伯了。  说起大生,大集体那会儿,可真是村里响当当的庄稼汉。他身强力壮,手脚勤快,一天到晚有使不完的力气,庄稼地里如鱼得水,样样在行。尤其神奇的是,大生哥天生就是一个使牛的好把式。耕牛是集体的最主要家当,是生产队的宝贝疙瘩,使牛又是一项十分考究的技术活,因此一般人在生产队里干活,非得十年八载混不上个使牛耕地的活儿。可是,大生哥二十岁刚出头就成了一个出色的使牛耕地的好手了,这在周围三村五里是独一无二的,这颇令同龄人眼红。说来也怪,他一天书没读,可是似乎从小就通牛性,再性烈的犍牛,到他手里,不出半天就跟他熟络了,任他呼来使去。第一次上犁耕地,只见犁下泥土哗哗翻过,身后二百几十米长的犁沟均匀笔直,这令使牛几十年的老把式们也不由嘴含长烟锅颔首称奇。大生为人又十分耿直,大公无私,只知埋头苦干,从不愿意占集体的便宜,二十多点就当上了生产队的副队长,一干就是十年。在村子里采石放炮时,出现了意外,为了护住生产队保管员老五叔,砸断了一条腿,一躺四个月,成了村里的功臣。待他能下地干活时,政策变了,大集体解散,包产到户,责任到人,大生一下子失去了用武之地,真是老牛掉进泥坑里,有力使不出了。他躲在自己屋里好几天都没出门,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大生是闲不住的人,落寞了很久一阵之后,大生便一门心思地侍弄他和父母以及弟弟一家的几亩责任田了。别人家有活的时候也少不了找他,而且愈来愈多,不过大多是白帮忙,顶多管顿饭。活干多了,有手头宽裕的想给他钱,他断断不要;就有给他包烟、给瓶酒的,实在让不过,他就会很有愧似地拿回来。为这,二生媳妇可没少扁排他,说他太傻,哪有给钱不要白干活的,有时还耍脸子给他看,但他乐此不疲,渐渐又好像找回了自己在村子的位置。  大生哥自父母去世后似乎更见老态。随着招商引资之风兴盛,这里的土地也被大片征用,人均土地减少,种地已不是农民的主业,大生在田里的作用也随着时代的发展好像日渐失去了。弟弟二生脑筋还算活络,又有个精明的老婆在后面拨拉着,就开个农用三轮干起了四处流动售卖化肥的活计。几年之间便攒下一笔钱,就想盖楼房了。于是,弟媳用计,强说大生老不正经,经常隔着中间的界墙偷看她洗澡,就把大生赶出了与他们三间连在一起的两间青砖瓦房了——如今那里已连成了一片,变成了二生的两层洋楼。当时也有几个老少爷们为大生打抱不平,说大生绝不是那种人。可是大生什么都不说,独自一人抱着自己的破被褥,住到了离村头不远的一间废弃的电灌站的水泥平房里,连门都没了,好歹捡来一扇破木门按上,天冷时便用稻草绳子把玉米秸秆编织一番挡住门口。从此,大生夏天与蛇虫同寝,冬日与老鼠为伴,除了住在村子顶东北角的田大嫂不顾街邻们异样的眼目神偶尔关顾之外,是很少有人造访的。庄邻们即使有活找他干,也是隔得远远的招呼。这个“大生,今天去我家把猪栏给砌砌吧,已经被猪拱倒了!”那个“大生哥,我家北岭的那块稻田茬子该耕耕了,你去看看吧!中午到家里来吃饭!”“大生叔,俺家盖房子,俺爸找你去帮忙呢!”有喜事、丧事的就更不用说了,他好指使,不会偷懒,大家都乐意找他。在全村的乡邻中,大生谁家的活没干过,谁家的饭没吃过?真真成了乡邻们呼来喊去的“公仆”了。直到这几年他手脚似乎不灵便了,找他的人日渐稀少,最近好像更是无人问津了······  在近两千人的庄子里,村支书兼村主任二柱可是个大忙人。他刚吃过早饭,正想出门,就被气喘吁吁的田大嫂堵个正着。这二柱不是别人,正是大生救过的五叔的二儿子。二柱四十有余,长得眉目利落,只可惜小时被村里的拖拉机给轧断了腿,落下点残疾,高中毕业后便一直留在村里务农,当了干部,自实行责任制起到现在,已有二十多年。五叔活着的时候跟二柱一起住,生活上可真没少照顾过大生;大生呢,自然是不愿轻易占别人的便宜,也经常去他家里帮勤不懒的。五叔临死前没少忘了交代二柱,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大生为人太老实厚道,一定不要让他受人欺负。大生年老体衰之后,村里在扶贫方面的确没少关照过,大生被二生赶出门的时候,二柱就帮大生出过头,也想帮他安排住处,可是大生倔脾气上来了,非要搬到村外住······此时,二柱一听满脸悲戚的田大嫂说大生哥死了,不由心悲气堵,一声长叹。他不敢怠慢,径直骑着电动车往村头赶,见着叔伯大爷们也顾不得礼数了,就喊一声“大生哥走了!”  不多会,大生去世的消息就在村子里传开了。许多人这才恍然梦醒,纷纷记起了他的好,也接二连三地赶过来了,一时间,小屋前田埂地头站满了人。大家纷纷献计献策,商量着怎样办理后事。此刻,二柱和铁算盘大叔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家的主心骨。二柱自不必多说,于公于私,他都得出头。铁算盘大叔呢,几十年来,算得上是这个村子里的风云人物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当村会计,不但是村里的一支笔,尤其是一把算盘打得出神入化,任何复杂的账目数字,闭上眼睛一遍清,即使你的嘴巴再快也没有他手里的算盘快,这在方圆几十里乃至全县那是出了名的,要不是村子里离不开他,早就吃上国库粮了。他八十年代干起了村支书,精打细算,村子里的账务管理得分毫不差。后来年岁大了,退出“政界”,就在村子里主持个人红白事,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上至婚丧嫁娶、盖房上梁,下至分家搬迁、邻里纠纷、家庭矛盾等等都请他到场解决,在村民中的威信几乎盖过了现任干部二柱了。  铁算盘大叔四下萨摩了一眼,却未见大生的亲弟二生,不禁脸色阴沉,大声问道:“二生怎么没来?不知道吗?”听到已经告诉过了,他沉思了一下,回过头来,“柱子,这丧事一定得办办,大生行了一辈子好,没少为老少爷们帮忙,也为村里出过力,做过贡献,你看这事是公办呢,还是私办?”  “大叔,这些上面没有什么明文规定,但是村里按规定筹点钱出个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要想让集体按照我们农村的风俗来大操大办恐怕不太合适。”停了一下,“这二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亲哥死了,都不快点过来,这太差劲了!大叔,依你老看呢?”村长说道。  “就是呀,他还占了大生两间房产呢,大儿子也过继给大生了,就轻易地想把丧事扔给别人,还是不是人啊?”“就是!”“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在场的人义愤填膺,不等铁算盘大叔发话,都纷纷指责二生。  铁算盘大叔大手一挥,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好啦!按理说,村里给他这个五保户光棍子出个殡理所应当,只是,这二生有些太过,到现在还不过来,不挡人眼呀!柱子,你就再亲自跑一趟,把二生叫来,看看他的态度再说!”  村长骑上电动自行车一溜烟蹿走了。好大一会儿,才见二生慢慢腾腾随着村长走来,不远处还跟着仰脸向天的黄脸婆媳妇。俗话说“仰脸老婆低头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在这古风尚存的山区农村,如此刁蛮泼皮的悍妇却也并不罕见。  一看在场的人们个个都没有好脸色,二生不敢抬头,怯怯地走到铁算盘大叔跟前,说道:“大叔,您老早过来啦?”  “都不过来咋办?总不能让大生的尸首一直晾在那里吧!”铁算盘不冷不热,直截了当,“二生,你看这事咋办?”  “我······”二生刚要说话,黄脸婆便抢过话头:“大叔,他是五保户,没儿没女的,村里该咋办就咋办呗!”  这话一出,惹来四周一片唏嘘。铁算盘大叔有些生气,但还是压住嗓门说道:“五保户村里是该管的,但殡事得从简,火化一下,最多买口棺材埋了算完,可你们看这合适吗?刚才大伙都商量半天了,觉得还得正而八经办一下,请几个鼓手,送送汤,烧烧纸,多花几个钱,大伙帮帮忙,稍微体面一点,让大生走得安心,也算对得起大生。你们的意见呢?”  “村里要办就办呗,不用找我们商量,我们就跟着哭呗。”黄脸婆淡淡地说道。  二柱忍不住了,抢白道:“说得真轻巧呀!自己的亲哥死了就没有你们什么事了呗?你们什么都不用管了?连吹鼓手的钱也不用出?”  “他是五保户,就应该村里管!有我们什么事?”黄脸婆吼起来,唾沫星四溅。  “好,五保户村里是该管!但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我还真得再跟你说道说道。以前,你们把大生哥赶出来,推给村里,我们村里怕大生哥跟着你们受气,干脆就把他五保了,懒得跟你们计较。现在,我问你,大伯大娘在的时候是不是把二间瓦房留给大生哥了?房子呢?你们的大儿子是不是过继给大生哥了?他人呢?前些年大生哥为你们出了多少力、帮你们挣了多少钱我们就不问了,单凭这些两条,你们该管不该管?”  柱子一番话说得二生羞愧难当,抱着头蹲在了地上。黄脸婆呢,脸上青筋暴跳,张了张口,看看周围蔑视的目光,话到嘴边又硬憋回去了。  大伙纷纷应和:“就是呀!你们要是不管就把两间房子快点退出来!”“既然过继了,就该让你大儿回来披麻戴孝、守灵送葬吧!”  黄脸婆一听急了,连连叫嚷:“房子是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后自己不要的!我大儿正上大学,没时间回来!再说,我们早就不承认过继的事了!”  “二生家,大生已经死了,你还往他身上泼粪啊?过不过分呀?过继的事你说不承认就不承认啊?当初也是当着老少爷们立过字据的,我就在场呀!看着大生没有用就一脚踢开呀,还有没有良心啊?”铁算盘大叔终于按捺不住了,大声质问道。  “是啊,过继儿子——还是亲侄子呢——不回来,这殡还怎么出啊?连个指路、摔老盆的都没有,岂不会成为孤魂野鬼?那不是太可怜啦!这可万万使不得呀!”“真的,一辈子连个老婆都没混上,死了还这么可怜,唉——”  “不行!无论如何,过继儿子必须回来!”二柱虽然不迷信,但这老风俗他可不敢给硬破呀,所以,他沉不住气了,态度坚决。  “你们这是要我们一家的命啊!孩子正在考研,说什么都不能回来呀!除非我死,要不你们休想!”黄脸婆的泼劲上来了,坐在地上拍着巴掌大哭,撒泼装疯。  她这一哭闹,事情商量不下去了,众人虽然气不过,但一时没辙了,一个个呆在那里唉声叹气。  二柱看看抱头蹲在地上叹气的二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过头来对铁算盘大叔说道:“大叔,你看,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呀!想办个像点样子的殡事,结果连个摔老盆的都没有,,怎么办呀?要不,干脆村里出钱火化了,买口棺材埋了吧?”  “唉!本想让大生风光一些的走,尽点乡里乡亲老少爷们的心意,可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不帮忙,这临时找别人也不合适呀!可就这样葬了,大伙心里过不去呀!”一向很有主张的铁算盘也似乎束手无策了,摇头悲叹。  “那可咋办呀?大生就那么一个亲侄子,其他也没有个太近的呀!”“是啊,这时候即使想再过继一个稍远点的,也来不及啊?”“大生又没有什么财产,谁愿意过继给他啊?”在场的议论纷纷,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主张。  一直躲在后面默默伤心流泪的田大嫂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走到铁算盘前说道:“大叔,要不,让俺家小山给大生哥送殡,你看行吗?小山是多亏大生才有的命,也算是他远房侄子,这些年也没少帮过俺的忙,”她擦擦眼睛,“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小山叫他干爹!但我要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大生是清白的!我们一家感激他!”说着,低头拭泪。  铁算盘大叔不由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一向备受非议、遭人歧视、不愿往人前凑合的苦命女人,一时间情绪激动,内心五味杂陈。想不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她会不顾忌平日的一些风言风语挺身而出,真是不容易呀!沉吟片刻,铁算盘陡然来了精神,抬头看看周围目光诧异的众人:“大家寻思寻思,怎么样啊?我看,这是一个好办法呀!”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可以让大生安心地走啊!”“小山平日就跟大生走得近,太合适啦!”“她愿意,那还说什么呀!”人群里不断有人附和。  此时,田大嫂似乎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平时那低眉顺眼的形象似乎也高大起来。  可是,二柱没忘了平日有些关于田大嫂和大生哥的闲言碎语,她这样做岂不是惹火烧身,更坐实了那些人的谣言?这虽然能解眼下的一时之急,可这对她孤儿寡母的不公平啊,说不定会给她今后的日子招来多少麻烦呀!再说她还没离婚的男人李怀要是回来胡闹怎么办呢?自己身为村主任,这些不能不多考虑一些啊。二柱犹豫着对田大嫂说:“三嫂,我们知道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这主意吧也·····但你也不容易,可一定要想清楚啊!”  “我这些年还不是那样过来的吗?要不是大生哥,小山也许就来不到这世上。平日大生没少帮过我们,也没少为我背黑锅,他活着我和小山不能为他做什么,如今他死了,就当我们一家报答他吧。”平日少言寡语的田大嫂说得动人心肺。  “大家看到了吧,他嫂子这是真心实意地知恩图报啊!将心比心,有些人是不是就该有愧呀?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看今后哪个没有良心的再敢满嘴喷粪、乱嚼舌根!柱子,今后村里该有数呀,对她孤儿寡母的多多想着点。”田大嫂解了燃眉之急,铁算盘算是总结,也算是对她的肯定和奖励。  “是啊!”难关破解,大伙心里痛快,一致赞同。经过二柱和铁算盘大叔的一番铺排之后,人们便各忙各的去了。  于是,田大嫂让儿子小山给大生指路、摔老盆的事很快传遍全村,这似乎一下便印证了那几个长舌妇们的传言,也不由不让人们联想起她和大生往日的种种风流韵事来,但此后从人们嘴里传出来的似乎已不是什么憋得不行的□□千方百计地勾引大生之类的脏话了,而是田大嫂和大生在李怀之前早就认识,他们之间真有感情等等说法了。这多多少少让那些为大生一辈子没能娶上媳妇而心有不平的人们得到了许多安慰,少了一些遗憾。这时,大生的死带给人们的也似乎不是什么可怜、悲伤和凄凉了,而是一种快慰了,人们觉得这大生也算活得值了。  大生的死似乎让村子里的人们恍然大悟。人们仿佛才真正回味过来,虽然大生哥一辈子都没真正结过婚,有没有真正碰过女人也不确定,但他一辈子其实还是挺有女人缘的,要不怎么会跟那么些女人有过瓜葛呢?   是呀,二十上起,大生就开始自己的婚姻之旅。先是父母为他操心婚姻大事,一直操劳到入土虽然也没有个眉目,但和不少女子相过亲;到后来亲友邻居为他张罗,一直到他将近四十岁了还不间断;直到临死前,风流韵事还是时有所闻。  真的,大生年轻时可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了。一米七五的身材,上下匀称,身强力壮;四方大脸,浓眉大眼,鼻正口方,面色红润。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吃糠咽菜的日子里,人人面黄肌瘦的时候,这是十分难得的。因此,大生哥这样一个上等的农村小伙,真是人见人夸。况且,在大集体时代的生产队里,他又是一把天生的种地好手,样样农活都在行,为人又十分勤快、厚道,一天到晚只知闷头干活,从不计较什么,因此,生产队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愿和他搭伙干活。四夏大忙季节,生产队里的活白天干不过来,就会组织精力旺盛的青年男女利用晚上往地里送土肥,给加工分,推车的男子四分,拉车的女的二分。当时,男女搭配,一辆独轮车,男的后面推,女的前面拉。自由配对的时候,大生便成了女青年们竞相争抢的搭档,这里面有没有喜欢他的成分无法知道,但主要是因为给他拉车省力气,可以偷懒,在硬土路上自不必说了,你尽管把拉车绳搭在车上,跟在一旁闲逛就行;进了翻耕过的松软的地里,你也可以在一旁喊“大生哥加油!”给他口头鼓鼓劲,保证他能一口气把两篓装满猪粪、上千斤重的独轮车推到田中央。有的女青年耍刁,第一趟半路上说一声“大生哥,我尿泡尿”,就能偷一趟懒。更有甚者说一声“大生哥,我肚子有些疼,就不陪你去了”,还没到半路上便跑回家了,白得工分。换成别人就不行了,别说是偷懒了,离开你拉车,车子就不动。在硬路上还好说,要是进了田里,你就拼命吧。也许这男的不愿下力,也许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你得把车绳勒在肩上使劲拉,往往是女的大汗淋漓,肩膀上还得勒下血红的绳印子。即使有男的愿意出力的,往往也会掺杂一些其它的念头,附加一点外在的小条件。另一方面,正经的女子跟大生搭档保险,他从不贫嘴赖舍、占女的便宜,即使你主动撩拨他,跟他开玩笑,他只是憨憨地笑笑。要是换成别人,特别是不太老实的小青年可就不一样了,总是动辄就占你便宜,不是拿话撩拨你,就是一有机会动手动脚的,冷不防吃你的豆腐也是可能的。更有甚者,闹出了一些男女关系的丑事来。于是乎,那些没能争上和大生配对送粪的女子便心生怨忿,第二天就会传出“昨晚大生和某某如何如何的”的传闻,过过嘴瘾,以泄心中之气。由于基本上都是些同姓本家,按照老一辈的风俗,是不能结亲的。所以,大生哥虽然总是绯闻迭出,但不可能成真。  按理说,这在当时全靠种地为业的农村,一个二十多岁正值婚娶的青壮汉子,凭着魁梧健壮的身体和天生的一身庄稼绝活,干活的时候又如此受女子的青睐,应该是“姑娘排满南墙,媒人踏破门坎”了吧。的确,上门给说亲的媒人不少,也有本村的几个异姓故娘看上了。但除了非常熟识的之外,人家女的问一声,他脸憋得通红了,半天吭哧不出一个字来,连普通的客气话都不会说,更不用说悄悄话了。熟悉的人说他太腼腆,没法跟女人拉呱过日子,不熟悉的人都说他是缺心眼。而按照村里人的说法,他这是叫“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废人一个,是头上不了台面的“闷驴”。尤其叫人没法理解的是,他从不愿意穿新衣服,虽然当时能穿上新衣服的没有几个,可自打十几岁懂事时起,左邻右舍的就没见他穿过一次新衣裳。并不是他家穷到了这种地步,而是他自己太怕羞,穿了新衣服就走不出门了,生怕人家会说笑话他。小的时候,母亲还不太在意,夸他懂事会节省,可随着年岁渐大,到了说亲娶妻的年龄,还是这样,母亲就担心了。一次,特意为他做一件新衣裳,可他就是不穿,在母亲的逼迫和监督下,他勉强穿了一下,但决不迈出大门半步,一离开母亲的面,就赶紧脱掉藏了起来。后来母亲发现了,逼他找出来穿上出门,可他死活不答应。为这,母亲一气之下,狠狠地打了他一顿,笤帚疙瘩打散了架,烧火棍都打断了,活也不让干,饭也不给吃,强逼着他穿出去,可是他跪在灶台前哭,拉都拉不出去。趁母亲没注意,他把衣服给烧了好几个洞,还给涂上灶灰泥巴,弄得连旧衣服都不如,这才穿着跑出去了。这差一点没把母亲气死,踮着尖辣椒似的小脚就追,可早不见了他的踪影。他躲到生产队的牛棚里好几天都没敢回家。最后,母亲到底还是拗不过他,只得让步,并且改变家规,从此再不给他做新衣裳,把原本只给老大做新衣服,等老大穿旧老二再接着穿的规定倒了个。你想呀,他整天穿得破衣烂衫的,还有哪个像模像样的姑娘还能看上他呀,给他找个缺心眼的吧,他又死活看不上。再一条呢,就是他从不喜欢串门走亲的,这赶集、外出的事也似乎生来与他无缘,当然他也绝对不愿出村去相亲了,太怕羞。最初的几次相亲都是媒人带着女方到他家里来见面的。多数结果是女方父母看中了他的健壮和老实,而姑娘却再也不愿和他见第二面了,跟他说不上话呀。不过,据说还是有一个本村的异姓故娘不嫌弃他的,对他很有意思,花了不少心思给他缝制了好几双带着荷花的袜垫,可漂亮啦。可是,他在生产队当副队长的时候,抓住了她弟弟偷集体的花生,非要处罚,好说歹说都不行,最后连姐姐都搬出来了,还是不肯放过。结果村里大喇叭点名,罚了款,大生还受到村里表扬。人家说他死脑筋,是头死不开窍蠢猪,傻到姥姥家了,搞对象的事也就因此泡汤。  几年耽搁下来,年迈的父亲整天为他唉声叹气,身体多病的老娘更是急得茶饭不思,成天拄着木头拐杖,迈着大尖椒似的两只小脚,满村子晃悠,今天揣俩鸡蛋,明天揣把糖块,后天带个烧地瓜,四处登门,求亲戚拜邻居,央求那些外村嫁过来的年轻年老的媳妇们回娘家给说媒。不知是大生娘的诚心感动了她们,还是冲着大生是个身体强壮的老实好人,几个热心的婶子大嫂们还真给撮合成了几次外出相亲。  第一次外出相亲,是附近的几个叔伯大婶们,还有大生的几个光屁股哥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一天的功夫才说动的,见面的礼数和客套话也足足教了上百遍。相亲这天,一大早,大生哥就在老娘和几个哥们的严厉督管之下梳洗打扮一番,借来的那套蓝色中山装一上身,大生真是一下子由乌鸡变成了凤凰,虽无甚风度,却也像模像样,这架势,婚事准有门。可是大生呢,却像刺猬皮粘身,浑身的不自在,当即非要脱下来不可,气得老娘抡起拐杖狠狠地打了两下,又哭着跪在地上求他,再加上几个哥们好劝歹劝,他才一百个不愿意地忍着,十分勉强地跟着远房的嫂子出了门。好不容易借来的自行车他却不会骑——那年头,一个村庄没有几家有自行车的,除非是家里出了个吃国库粮的——但为了出村有面子,大嫂还是硬让他推着去。十几里地呢,大嫂走着走着就喊累了,可是俩人没有一个会骑车的,咋办?大生干脆就让大嫂爬上车后座,他推着自行车走。他一个不会骑车的人,推车的本事自然不行,脚步别别扭扭,车子左拐右晃,弄得大嫂好几次险些甩下来,嘴里直骂他:“你这头笨驴,除了干活,什么都不会,给你个女人你都不知道怎么耍!”一身大汗的大生只是嘿嘿傻笑。快到村口了,大生非要停下来,说要到水边去洗把脸。他跑到水边躲到树丛后捣鼓了好大一会才出来,一身崭新的衣服被弄得脏兮兮的,皱皱巴巴,满是泥迹,穿在身上就像刚从泥沟里爬出来一样。大嫂不由惊叫:“这是怎么啦?是不是故意弄的?”大生满脸通红,一声不吭。大嫂气得直跺脚,转头想往回走,可是一想到二大娘可怜巴巴的样子,就不由停下了脚步,长叹一声:“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就等打一辈子光棍吧!”大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憋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嫂子,我怕见人。”惹得大嫂又是一肚子怒气,拔腿想走,可是转念一想,娘家这边的姑娘还等着相亲呢,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算是咋回事?只得硬着头皮,像押犯人似的赶着大生往娘家走。  进了村子,大嫂见到叔伯大爷、婶子大娘的不断打着招呼,嘴巴甜甜的。大生哥第一次出远门,又是去相亲,见到生人,羞怯得不行,一只脑袋差点勾到胸腔里去了,两腿哆嗦,几乎不会走路。大嫂连推再搡,不断提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他带到娘家。一进门,面对满院的陌生面孔,尤其是年轻的女人,大生迈不开腿了,杵在门口一动不动。娘一见他满身是泥,赶紧把闺女拉近身旁,惊讶地低声问道:“咋回事?”大嫂赶紧圆场:“这不是吗,他骑车不小心掉到沟里去了,弄得浑身是泥的,不好意思了。俺这兄弟老实,从不狂言诈语的,见到生人说不出话来,可是心眼好,干活可是一把好手,什么话都会干,在生产队里还是队长呢!”女方及其家人见他浓眉大眼、身强力壮的,没再说什么。大嫂一看有戏,不禁喜出望外,赶紧让母亲杀鸡买肉的,中午在家里一起招待一下女方家人,顺便也好让大生和女方拉拉呱,熟悉熟悉。别人故意给腾出空来,让他们俩单独相处,可是,女方红着脸问他话,他吭哧半天也憋不出几个字,却突然冒出一句:“俺这人不会说话。”弄得女方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跑出来找大嫂抱怨。大嫂是极尽所能帮他说好话。好不容易挨到吃饭的时候了,人们都落座了,不等相让,大生端起一大碗米饭就吃,并大筷子夹菜。猛吃了几口,一看别人都在客客气气地互相谦让着,并不大动筷子,大生突然想起在家的时候母亲和几个哥们交代的话,赶紧停住筷子,憋了半天挤出一句:“你们吃吧,我吃饱了。”说着,起身跑出房外,蹲在石磨边,掏出旱烟袋,吧嗒吧嗒地闷头抽起烟来,连兜里揣着的二角钱一包的丽华牌香烟都忘记掏出来散给大家了。  女方和她的母亲、嫂子吃过饭就走了,说要回家商量商量。大嫂等了半天也不见回话,就主动跑过去追问,人家女方一家没给好脸色:“这个人连话都不会说,就是个十足的缺心眼、少页子肺!”任凭大嫂说破嘴皮,人家就是不答应这门亲事。得,黄了!母亲直埋怨自己的姑娘多嘴,媒人没当成,还白白搭上一顿好饭,花掉了小半年的开销呢。  第二次相亲的时候已是两年之后的事了。这次是本家的五婶子给说的媒,女方二十八岁了,比大生哥大了三岁,是二十里外的小山村一个有名的老大闺女——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虽然也提倡晚婚晚育,可是女的过了二十五岁就算过龄了,就很难找到各方面都很可心合意的青年了。可是,大生娘可不敢嫌弃,大生也没二话。相亲之前,老娘又给找来他几个要好的哥们,勤学苦练一番,把所有的礼节都教遍了,练熟了,甚至就连端碗、递烟、走步、坐姿这些细节都演练了好几次,自行车也勉强会骑了。这次大生娘接受了上次的教训,没敢给他借新衣服,而是借了一套半新不旧的深蓝中山服。第二天吃过早饭,经过一番拾掇,带上娘早就准备好的丰厚礼物,大生就用自行车驮着五婶出发了。一路几乎全是山路,几次下车步行,费时颇多,到了女方家,已近中午。一见面,女方比较满意,大生哥虽不大说话,但没漏什么大怯,女方年龄已大,有些小节也不过分计较,再加上五婶前后张罗,总算应付过去了。饭后,听到消息的小姐妹们、大娘大婶们、小媳妇们都过来看老大姐的相亲对象,大生见来了这么多女的,不禁胆怯,硬往女方住的里间躲避,弄得女方怪不自在的,好歹被五婶连劝带拽给弄了出来,脸顿时比红布还红,如芒刺背,手脚乱了方寸。五婶喊他:“快给大家散烟散糖呀!”他慌忙掏出香烟,往桌上一扔,哆嗦着嘴巴说道:“你们吃烟卷,我吃旱烟!”说着撒腿就跑到院子里,站在猪圈前呆看两只肥头大耳的小猪吃食。有些人站在粪堆上趴在墙外探头张望,议论道:“哎,快看,快看,长得不错哟!”不知为什么,大生一见到家畜就来了精神,人家夸他,他还误以为在夸猪呢,不由自主叫道:“不用看,好小猪!”顿时,院内院外一片哄然大笑,他愣是没反应过来。女方脸上实在挂不住了,扭头进了里间,再也没有出来。不用说,功亏一篑,这次相亲又黄了。  第三次相亲,是同性的一个弟媳妇给提的媒,给说个比他小八九岁的有点脚疾的姑娘,但人长得水灵,她爹娘就想给找一个靠得住、身体棒、能干活挣饭吃的主,其它的不嫌弃。老娘一听喜得不行,真是老天有眼、饿不死瞎眼雀呀,这回该不会再出什么叉枝了吧!  谁知一见面,大生一看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眉清目秀的,就像十六七的小丫头,便慌得不行,嘴张不开,浑身冒汗,大脑一片空白。自己都近三十了,人家还是小姑娘,造孽呀!别人会怎么看呀?还有脸见人吗?大生越想越害怕,拔腿就跑,把弟媳妇都给撂下了······  如此以来,几次相亲之后,长相还说得过去的姑娘都对他敬而远之了,有不嫌他的可人又长得实在太丑,不是歪眼斜鼻子就是瘸腿少胳膊的,大生哥又不中意。在娘看来,这时候“只要是个能蹲着撒尿的母的就中”,可是一根筋的大生却偏偏又来个穷讲究,娘便说他“穷要饭的还挑食呢”,可是大生太犟呀!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一年一年地拖下来了。时间长了,连媒人也不愿再替他白跑腿了,大生哥的婚事渐渐有点歇菜的苗头。三十多岁了,婚姻还没个头绪,母亲就想到了为大生算过命的瞎子的话,“五十岁前难动婚姻”啊。她心里急得起火冒烟,似乎是几天之中就愁白了头。你看看,同龄人的孩子早都四处跑了,那些条件好的,二十出头就下好聘礼定亲了,不结婚先占着。这时,比他小几岁的弟弟也不能再等了,虽然提倡晚婚晚育,可是过了二十五就不好说亲了;二十六七岁的妹妹也早到了出嫁的年龄,还被大生娘死死攥在手里——给大生留个后手呢,实在不行就来个换亲或者转亲。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苏鲁交界的东南山区农村,要是家里条件不好,儿子娶不上媳妇的,往往就会有几个村庄的媒人们联手,来个两家男女交换成亲,叫做换亲;有的三家或者四家交错互换成亲,叫做转亲。大生哥心里咋想的不知道,可大生娘受不了,要是让儿子打光棍,死了祖宗都不待见呀!大生娘牙一咬,给大生换亲或者转亲吧!一些唯利是图的媒婆们四处忙开了,很快就有了几套备选方案。一个是与本村孙姓的人家换亲,可是,孙家那女的还不错,二十五岁,身强力壮的,男的就不行了,已经三十三岁了,又是哮喘病,干不了地里的活,不用说,大生妹妹死活不愿意;一个是四十里外东南庄的,也是换亲,可是家里的成分不好,死去的爷爷是地主,后代上不了学、当不了兵,妹妹嫁过去一辈子抬不起头,根本没法同意;还有一个呢,由于涉及男女年龄差距太大,就来了个三家转亲,可是其中有一家男的被探知有先天性严重癫痫病,对应的那方女的是高中毕业,死活不同意,又没成功。反正不是这边有问题,就是那边出事故,按下葫芦浮起瓢,总是不能如意。你想啊,没有个特殊情况,谁家会去换亲或者转亲呀。这样一拖又是一年多。  大生妹妹人长得标致,但年龄渐大,又不十分情愿为哥哥做出牺牲,整天明里暗里的跟母亲闹别扭;大生也觉对不起妹妹,好说歹说,劝母亲放了妹妹;母亲呢,就那么一个宝贝闺女,也真是不忍心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实在不想让大生打光棍呀!最后,兄妹三人跪在母亲面前,大生做了绝不为自己的婚事抱怨父母的保证之后,母亲含泪放了妹妹,允许她找婆家,不再提为大生换亲的事。  再后来,庄里光棍子有从南面什么地方花八百块钱买来媳妇的,母亲动了心思,就拼命攒钱。当时生产队那会,一个顶尖青壮年每天的工分最多十二分,算一个工日,年底分配的时候,每个工日就是三四角钱,再扣除口粮钱,一年下来,满打满算的,只能分到一百元左右,要是收入差的,一个好劳动力,一年只挣三四十元,好在大生兄妹三人都能干,再加上母亲每年还能喂一头近二百斤的肥猪,两年又攒下了八百元钱——前些年攒下的几个钱都为给儿子说媳妇盖瓦房了。于是,母亲就开始托人操办。不多久,就有三个陌生的媒人带过来一个俊眉俊眼的年轻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下子就相中了大生家的瓦房,对年龄偏大的大生也不嫌乎。大生娘乐坏了,当场给了媒人每人六十元谢礼,好酒好饭招待一场。由于最近有光棍被骗走钱财的先例,母亲为了保险起见,没和大生圆房前,只是先给了女子二百元做见面礼。媒人催促抓紧准备,后天就结婚,并答应今晚就可以让她和大生睡在一起。还有这等好事?大生娘赶快给大生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被褥,让他俩好生米做成熟饭。大生本来一见陌生女子就紧张、变成呆子的,更何况这个女子长得如花似玉的,又是少见的大方,还没上床就开始脱衣服,雪白的胸脯高高耸起,顶着一叶露着肚脐的小小的粉红的肚兜。大生一看灵魂出窍,瞬间变成了木偶!女子见大生呆呆地一动不动,非常热情地过来帮他脱衣服。“老公,我长得不够漂亮吗?”声音甜得流蜜。嫩软细滑的玉指一触到大生的肚皮上,他便触电一般惊悸,尿都流出来了!过了片刻,大生缓过神来,一把推开女子,打开门跑了出来。娘正守在灶房门口盯着呢,赶紧摇摇摆摆地扭着身子拦住,着急地问:“怎么啦?她不让?”“妈,不行!”“怎么不行?她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是她不让啊?”“反正······”大生嘟哝着撒腿就跑走了。第二天,大生回来,让女子走人,态度坚决。问他原因,他也不说。他对娘央求道:“妈,你别再为我说媳妇了,我绝不怨你!”说着就去干活了。这样,女子白白赚了二百元钱,毫发无损。事后不久得知,这女子又嫁给河西村的一个光棍了,只过十多天就连人带钱一起消失了,大生还算是没有吃大亏呢。但是,大生的婚事不解决,毕竟成了母亲的一块心病。大生爹先走一步,她也很快腿脚不灵便了,可一直没断了捣着个大辣椒似的小脚,拄根小木棍,四处颠簸,求人张罗,直到死,还是念念不忘,可谓死不瞑目呀。  大生三十五岁那年,仿佛桃花转运,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二虎的媳妇,在三十几里外的娘家给物色了一个姓田的寡妇,丈夫死后,人们总是叫她田大嫂。田大嫂的丈夫死得十分凄凉。大冬天的,他碰巧了追一只受伤的野兔,野兔情急之下逃进结了薄冰的水库里,他一看野兔在薄冰上挣扎,就忍不住了,棉裤棉袄一脱就下去了,落进冰冷的水里,手脚抽筋,顿时沉下去淹死了。就撇下三十出头的女人,带着两个女儿,日子艰难不用说了,还老是受本家妯娌几个的气,所以她就想找个人家走路。二虎一听,这可是个机会呀,赶紧安排大生去相亲。大生一听,虽然心动了一下,但火苗一闪就熄灭了。叹口气:“我就这个命了,认了吧!”不愿跟着弟媳去相亲。这个兄弟赶快找了几个说得上话的哥们做工作,他磨蹭了一天,这才答应不跟弟媳去相亲——跟弟媳妇一起不好意思,非得让二虎跟他一起去。  二□□车带着他跑了三十多里坑洼不平的土路,到了老丈人家已是十点了,约好见面的时间过了,还不见寡妇前来,大生没有反应,可那个哥们心里敲起了锣鼓。催促岳母前去探个究竟。老人家也不敢怠慢,颠着个小脚出了门。不一会,老太太气喘吁吁地地回来了,说道:“她家的猪栏坏了,又没有大门,正忙着修呢,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二虎心眼转得快:“娘,我哥可是会石匠呀,什么话都在行,要不,我们过去帮帮忙?”“那敢情好,你们快过去帮忙修修吧!”老太太很高兴,带着他俩出了门。远远的,老太太就尖细着嗓门喊上了:“侄媳妇呀,我给你找来两个干活的!”  寡妇虽然弄得是一身猪粪,脏兮兮的,但瞅着模样还挺周正的,身体也很壮实,一看就是过日子的朴实人。大娘介绍了一下,寡妇看看大生,笑了笑,没有说话。大生还在忸怩着,大娘开口了:“侄媳妇,你快洗洗吧,让他们给弄吧!”大生一听干活,二话没说,似乎来了精神,挽挽袖子动起手来。“你俩给好好弄弄,用石头垒结实一些!”大娘叮嘱。  寡妇犹豫了一下,进屋收拾烧水了。原本就是一个随便砌了一下的简易猪圈,想要砌得像个样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石头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很难往一起凑合的。二虎张罗着让寡妇借来锤和錾子,让大生叮叮当当地又做了一回石匠。眼看着天晌了,活干了还没有一半。寡妇就张罗着割肉做饭,大娘让了让,寡妇就说:“婶子,你别忙活做饭了,在这里一起吃吧。叫人给干活哪有不管饭的道理?”大娘一看寡妇眉眼上带笑,知道有戏,不再勉强,推说家里猪还未喂上,就笑咪咪地离开了。  二虎个头不高,但可以说是能说会道,又有心计。见寡妇又是倒茶,又是忙饭的,不禁满心欢喜,似乎有了九成的把握,便心生一计,刚想说出,又怕大生横生枝节,又打住了。他只是悄悄地对正在埋头干活的大生说:“活干细点,好好表现,让人家见见你的石匠手艺。我看这女人行!”他想稳住大生,又想拖点时间。  吃饭时,已是下午两点了。饭菜挺讲究,大米饭加猪肉炖粉条,还有芹菜炒鸡蛋、油炸花生米两个小菜。寡妇拿上半瓶酒,抱歉道:“都过饭时了,早就饿了吧?看看把你们给累的,又没有好吃的,将就点吧。”说着进屋了。大生一声不吭,又掏出了旱烟袋,二虎连忙止住,又向屋里喊道:“嫂子,这年头的那有来钱的路啊,太让你太破费了,真让我们不好意思啊。其实吃个煎饼就行,都是庄户人的。哎,嫂子,侄女呢,怎么没见呀?还有你,一块吃呗!”“哦,星期天,她们去姥姥家了。你们先吃,别让了!”一个带着两个女儿的寡妇,迈出改嫁这一步可真不容易的呀,她是思前想后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下定决心的。为了这次相亲,她昨天特意把闺女送到娘家,跟母亲商量了一番,母亲知道女儿的难处,很支持。可是今天吃过早饭打扮了一下,刚想出门,一看猪把石头拱倒了,她顾不了许多,赶紧修猪栏。她心里犯起嘀咕:“这么不巧啊,看来今天得出叉子。”可是没想到的是,这男人居然送上门来了,一来就动手干活,看起来人不错,老实能干,还有些眼缘。她内心不由活泛起来,毕竟一个身强力壮的女人,又守寡多年,孤孤单单,累死累活的,想着就没个盼头呀。白天忙着干活的时候还好说些,可一到阴天下雨的,闲着的时候,或者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连个说话拉呱的都没有,难免想着自己男人活着的时候,日子虽不怎么宽裕,可是有个依靠,心里充实啊!······唉,也许这一步真的迈对了啊!  眼看着太阳掠过了树梢,按说应该往回赶了。可是,大生心太实,一门心思把活干好,半点不敢马虎,哪里还会考虑时辰晚不晚呢。五点多了,活还没收尾。二虎更是磨磨蹭蹭的,干得少,指挥得多。他偷偷看看手表,对大生说:“哥,我去老丈人家看看,有点事说一声,你先干着。”便抽身离开了,寡妇便要过来帮忙。大生急了,脸红耳胀,连声说:“我自己干,我自己干!”寡妇插不上手,不自在地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大娘过来了,拉着寡妇进了屋。好一会,大娘出来了,满脸皱纹都笑成了一朵金丝菊,对大生说:“侄子,二虎给我干活呢,这边你给好好拾掇拾掇,把活整利索了。实在不行今晚不走。我先回家了。等会儿让二虎过来接你,等着啊!”说着走了。大生有些紧张,刚喊一句“大娘”,已不见了踪影。寡妇也没出屋,大生迟疑了一会,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抓紧干活。活干完,天已黑了,不见二虎过来,大生心里着急,不打招呼就想走。寡妇过来叫他:“你洗把脸,再帮我把大衣橱给挪一下。”  大生犹犹豫豫地进了屋,一看饭已经上桌,急忙问道“在哪?怎么挪?”寡妇说:“在里屋呢,你过去看看。”大生去里屋的当儿,她顺手闭上了堂屋的门,跟着走了过来。她没了刚见面时的羞涩,从背后痴痴看着大生,柔柔地道:“你累坏了吧?要么先吃饭吧?”大生急忙转身,一下子碰到了身后的寡妇,见她眼光热辣辣的,有些异样。大生头脑顿时短路,还没反应过来,寡妇的身体已经贴到他身上。女人的头发触碰着他的脸,丰硕柔软的胸部紧紧地挤住他的胸口,他的四肢一下子僵住了,吓得那玩意稀巴软。寡妇一声不吭,先是用手摸他的脊背,抚摸他的脸部,继而转向他的胯部,又慢慢地挪到了他的裤裆,当她摸到软软的、没有任何反应的那玩意的时候,呆住了,手下意识地停在那里。突然,大生猛地一把推开女人,撒腿跑出了屋子。女人愣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第二天,二虎岳母过来打探口风,寡妇好一会才从里屋出来,无精打采的,眼睛有些红肿,问她话,久久不肯出声。老太太有些发懵,陪着小心一再追问,寡妇幽怨地说了一句:“他不是个男人!”就晾着老太太独自忙开了。唉,又是一次虎头蛇尾的相亲呀!  回来之后,大生不由回想起:二十六岁那年,母亲找一个算命瞎子给他掐指算过命,说他“姻缘未到,五十岁前难动婚姻”。大生难免在心里嘀咕,自己也许根本就没有睡女人的命,平日还好好的,可一碰到女人,那玩意就突然熄火,自己觉得憋闷。从此,心灰意冷,渐渐死心,庄邻们再也没有谁为大生张罗过婚事了。  说来也真巧,不知是谁给撮合的,几年后这寡妇居然嫁到这个村子里来了。她住在村子的东北角,家里是三间半新不旧的瓦房,离大生家不远。偶尔见面的时候,女人眼光怪怪的,让人读不懂;大生总是低头耷眉,有些躲避,两人几次见面都没有答过话。  田大嫂再嫁的男人名叫李怀,家中排名老三,村中人们背地里都叫他“坏三”。咋一看,白白净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在村里是个人人不齿的臭狗屎。从小偷鸡摸狗,游手好闲,长大后不务正业,四处游荡,地里的活不愿做,做生意又总是难以持久,还不够自己一个人吃喝。有时有点钱,又想找个女人耍耍,还经常在村里乱转,找独自在家的女人下手,甚至对自己的侄媳妇都动歪心思,所以正经的人家见他都躲得远远,没有谁去搭理他。他先是从外地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不知为什么,过了两年便和过不下去了,又没有个生养,后来不知什么时候那女人逃走了。娶了田大嫂后,他仍旧恶习难改,还一味讲吃讲穿,贪图享受,除了不分时候地干那事,什么正经营生都不干。他原本就过惯了一个人吃独食的日子,现在一下子多出了三口人吃饭,特别是还得养着两个“拖油瓶”女儿,更是难以忍受了。新鲜了一阵子之后,便变本加厉,干脆一天到晚躺在家里睡大觉、看电视,让女人伺候着,还得顿顿好吃好喝的供着,稍不如意,便耍酒疯,动不动就吼道:“我自个还挣不出吃来,却要替别人白白养着一对野丫头!”还经常故意找茬,对女人大吵大骂,对两个女儿更是拳打脚踢,甚至还提出不让女儿上学。女人原本只想再找个男人有个依靠,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谁知竟会碰上这样的男人!真是满腹苦水无处诉,打掉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啊!别的先能忍则忍吧,但不让孩子读书,这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两人便天天闹 ,夜夜吵,闹得远近鸡犬不宁。这样过了个把月之后,李怀又想起了山里的野女人来,说要到外面去转转,做点生意,便扣走女人手里仅有的一点积蓄,置办了一些海货,开着个旧三轮走了。女人虽然又要一个人独自操持一切,好在早已经习惯了,又落得个清净,便不拦他。  可是,渐渐的女人觉得身体有些不便,慢慢地知道自己又有了身孕,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地里的活是越干越多,越干越累。夏天了,田里的几亩地瓜、花生、玉米等着她去侍奉呢,可是肚子却越来越大了,连行走都不太方便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呀,想找个帮忙的都不可能!自己眼瞎,嫁给个臭满村子的泼皮无赖,跟村里的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上门。而且这李怀又是一个极端小肚鸡肠人,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当回事,可是决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随便搭话的,更别说开句玩笑了。刚嫁过来的时候,就为了她在门口跟一个邻居男人搭了两句话,就被李怀指桑骂槐地大骂半天,弄得四邻难安,让她没脸见人。现在,虽然这李怀外出,可是邻里们谁又愿惹是生非呢!  一天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她装上一袋化肥,推着个独轮车去地里给玉米施肥。雨后不久,天气潮湿闷热,阳光热辣灼人,再加上身体已不方便,干了不一会她就大汗淋漓,喘不上气了。她想到田埂上歇一会儿,可是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瘫软。她知道不撑了,挣扎着起来,四下看看,可是玉米地一块接着一块,并没有别人。她不知道,别人家早就给玉米施过肥了,谁还会到这边来?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活干不成了,想回家也难了,想想就伤心地哭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会儿,她好像听到有人咳嗽的声音,她又挣扎着站起来,看到不远处有个草帽在晃动,她使尽浑身的力气叫到:“谁在哪里呀?过来——”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待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满腿是泥、穿着三条巾汗衫和一条蓝色旧短裤的汉子,头戴草帽,正低头站在面前。她惊讶了一下,央求似的说道:“你——能不能帮帮我,把我送回家呀?”那人吭哧吭哧地喘着气,没有动。“你是谁呀?能不能帮帮我呀?我真的——实在是不能动了,可能是病了。”她再次央求。  那人迟疑着走过来,她看到了帽檐下那张曾经熟悉的脸,正是大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如此狼狈的时候会碰上割牛草的他!她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大生也不看她,低头呆在那里,不知是否该离开,可是看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太不忍心。大生低低地说话了:“我送你回去吧”“我走不动了。”女人有些无奈。  又沉默了一会儿,大生过来拉她,她勉强支持着,机械地挪动脚步。到了小路上,大生说:“你坐车上,我推着。”女人乖乖地坐上独轮车。快到村头了,女人这才发现化肥落在田头了,叫到:“化肥丢在地里了。”“哦。”大生应道,也没回头。女人不吱声了,由他推着往家赶。到了家门口,女人下来,大生把车推进院子放下,转身就走。女人想说什么,看看已出了大门。女人呆着,半天没动。  晚上,田大嫂吃了点饭,身上好受多了,就洗了洗身子,在院子里凉快,她想想下午的事,心里难以平静。两个女儿做完作业都睡下了,村里也早就没有什么动静了,她还不觉得困。她想到化肥还在地里,明天一大早得抓紧过去,就想进屋休息。突然,她听到有人推大门的声音,一下子警觉,就随手在门边拿起一根棍子,悄悄地往大门口走。果然,又推了一下。“谁?”大嫂惊恐地问道,却没了动静。停了一会,门外发话了:“我——过来送化肥。”声音低低的。她辨出是大生,问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我——”不说了,只有喘气声。田大嫂寻思,他这是怕遇见人呀!至于下午送她回家,那是他没有办法。她还是把门打开了,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对站着,不说话。想起下午的事,女人有些心软:“你进来坐坐?”又一看空着的袋子,不由说道:“你给施肥了?才干完?吃饭了没有?”“嗯。刚吃过。我走了。”田大嫂还没说话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再碰到了,没有别人的时候,田大嫂就会跟大生说句话,有人的时候只是看一眼,不说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生有些不怕见这女人了,在她面前似乎也敢说几句话了,有时闲下来的时候,好像还会想到她。偶尔一下子想到她那丰硕浑圆的胸脯,就会浑身冒汗,下面会跟着产生反应。终于在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一双白花花的大□□。醒来发觉腿裆湿湿的,黏黏的。他很是自责,骂自己没出息,伤风败俗,连出门见到别人也好像被人看穿了似的,浑身不自在。于是,他便强制自己,尽量躲开她,少见面。可是,越是这样,似乎越是会担心她,惦记她,心里时时燥热得冒火,夜里居然也会失眠了。  一天上午,去地瓜田薅草的时候,转过杨树林,又碰到她了。她穿着碎花的蓝褂子,腆着个肚子,那胸脯甚是惹人眼睛。大生急忙把头转向一边,不敢再看。她却慢腾腾地径直迎上来了,边走边轻轻说道:“你抽空过去给砌砌猪圈呗,我自己真的弄不了。”大生一怔,又是“修猪圈”!他不由一下子想起相亲时的情景,脸一下子红到脖根,好在没有别人看到。  他已没有心思干活,慌里慌张地回到家里,盘算着该如何去她家、什么时候去她家。好在她住在村角,要想避开众人的目光并不难。他早早地吃过午饭,穿上蓑衣,戴上草帽出去了。虽然大热天的,除了上学的孩子之外,中午外面并没有几个人,但他还是并不直接过去,而是四处转转,在确定没有别人看到的情况下,三五步就推门窜进了她的院子。  女人没有准备,吃过饭正穿着自做的背心乘凉呢,高耸的胸脯,白白的双臂,隆起的肚子,大生看了一眼就眩晕。女人赶快转身,很快就穿上了长袖衣衫,让大生进屋喝水。大生直奔猪圈,开始干活。女人背后瞪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傍晚时分,孩子上学回来了,见到大生,怯怯的,女人说:“叫大伯。”“大伯好!”两个女儿齐声喊道,甜甜的,大生心里热乎乎的。见大生快要砌完,女人很快做好了晚饭,大米粥,葱花油饼,除淹咸菜之外,还炒了一盘韭菜鸡蛋,又提上半瓶酒。  大生拾掇完后想离开,被女人挡在大门内:“吃了饭再走!”不容分说,关上了大门。大生紧张起来,嗫嚅道:“被别人看到不好吧,要是传到李怀兄弟耳朵里······孩子又在家里。”他记起了老九爷生前说过的话,“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又是本家本族的兄弟媳妇呢。“我这里没有别人过来,谁会看见呀!那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他的孩子,你怕什么?再说啦,他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女人一提起他,恨得牙根痒痒。  大生只好洗洗手进屋。“你快吃吧,先喝点酒。”女人命令似的。大生不见两个孩子,没有动筷,低低说道:“让孩子先过来吃吧,我······”“你先吃,孩子等会再吃!”说着过来给倒上一杯酒,“这是前些日子我大舅过来剩下的,将就着喝吧。”  大生不忍心,还在犹豫:“孩子们还小,又上学,一块吃。”女人拗不过他,喊过两个孩子一起吃饭。  大生临走的时候,对女人说:“你身子不方便,有什么活就说一声。”“你见我就躲着,我到哪里找你啊。”女人盯着她,幽幽地道。大生大胆地看了她一眼,出门便急匆匆地向村外方向走去。女人摇摇头,叹口气。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大生刚想睡下,就听有人敲门,问一声,没听懂是谁,过一会又敲。大生急忙开门,看到好像是两个小姑娘。“大伯,我妈肚子疼,让我们来叫你!”孩子急急地说道。大生不敢怠慢,大步流星地赶来了。只见田大嫂斜躺在床上,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我感觉不对,可能要生了,让孩子去找接生的,可二大娘又去山东面的高家沟闺女家了,你看看给推着车子跑一趟接过来吧,实在得麻烦你了。她女婿叫张青山,这是他们家给的纸条,记得带上个手电什么的。”大生一听,拔腿就走。  这高家沟就在村东的山对面,与这李家山一个山东一个山西,中间隔着一道高高的山梁,大生姥姥家就住在那里。要是翻山而过,山不太大,来回也就十里地,可是山路崎岖难行,还有一段比较陡峭。但是要想走大路的话,就绕远了,来回最少也有六十里路。村里人去走亲戚一般都是在大白天翻山而过的。大生一边回家推车子,一边寻思着还是走山路。  大山心里着急,脚步很快,不一会浑身冒汗,不知不觉来到了山半腰,进了松林中的蜿蜒小路,凉风一吹,他脑袋一惊,这才意识到有些害怕。刚才只顾惦记那个女人了,什么都没多想。这时,他突然想起山上有马猴子(狼)的事来,虽然自己长这么大没有见过真的马猴子,可是在夏天晚上确实是听见过它叫唤过,一声一声的,令人惊悚。平日里,女人们在大白天是不敢单独走这山路的,胆小的男人也不敢独行。他好像听到了马猴子的叫声,心头一颤。仔细一听,真真切切的,声音好像很近。他记起了贩卖私盐的麻子大爷讲过被马猴子半夜拦在路上的故事,不禁心里发毛,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他不由放慢了脚步。好在虽然没有月亮,但满天星星,近处隐约可见,他继续往前走,不一会翻过了山顶,出了树林,远远看到山下零星的灯光,路也宽畅了一些。他松了一口气,迈开大步往山下赶。突然,路边的庄稼地里传来“唿隆”“唿隆”的声音,大生的脑袋猛地一胀,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两点瘆人的绿光,不,是四点,有两只!大生吓懵了,真是遇到马猴子了!他不止一次地听老人说过,马猴子像大个的狗,尾巴比狗大,像扫帚,眼睛是放绿光的。他不禁脱口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喊了几声,有些喘不上气,他停住了,一看,马猴子并没有动。他更加害怕,浑身发冷,手一松,撂下了独轮木车。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马猴怕锣铜声、怕火光的说法来,赶紧掏出裤袋里的手电筒,对着马猴照去。果不其然,马猴子“嗖”地窜进了玉米地,发出“唰唰”的响声,远去了。大生还没回过神来,前面传来了喊叫声:“那边怎么样啦?”大生应答一声,推起车子撒腿往山下飞跑。  回来的时候,大生发憷了,虽然有二大娘,可她是一个小脚老太太,遇事只会添麻烦,便硬着头皮去大舅家求他找几个人护送。如此一来,有人帮忙推车拉车了,一路上马不停蹄,很快赶回来了。  第二天,二大娘说,田大嫂早产,又不能顺生,差点出了大事,要是再晚回来一步孩子就没命了,大人也危险了。大生听了有些后怕。  女人满月那天,服侍了完月子的娘家妈妈被接走后,晚上女人就让大女儿过来叫大生。大生挨到很晚才过去。女人备下了好酒好菜,招待大生呢。大生看了被自己救下的小山,心里很满足,就多喝了几杯,有些上头,跟女人第一次说了很多话,一直到孩子们都睡下了,还没走。末了,他提到那晚遇到马猴子的事,说道:“多亏你让我带手电筒,把两个马猴子吓跑了。”女人看着他,心里有些疼,正想跟他说什么,儿子开始哭叫,她抱起来哄他吃奶,也不太躲避大生,大白□□露出多半个,圆滚滚的。大生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有点眼花。闭眼静一静,有些清醒了,晕乎乎地站起来要走,女人似乎有话要说,但嘴动了动停住了。女人站起来,走近他,并未阻拦,只是柔柔地看着他,轻轻地说道:“地里的那些活还有小山子都多亏你,真的让你吃累了,你要多注意点自己的身体。晚上有空你就常过来吃饭,也没有什么好的,莫让我叫孩子再去找。”这话让大生心里很舒服,便两腿轻飘飘地离开了。  不多久,消失了六七个月的李怀回来了,看到添了个儿子,很高兴。可是晚上喝酒的时候,女人提到“多亏大生哥帮忙,要不小山的命就没了”。这男人一听,不由心里酸溜溜的,便一杯一杯地喝个不停,喝得不行了,撒起酒疯,开始找事:“他一个烂光棍,你为什么要找他?你们是不是有一腿,睡过了?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他为什么会帮你忙?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说清楚,快说!要么你们都给我滚蛋,现在马上就滚!”喊着把桌子都掀翻了。女人怕吓着孩子,耐着性子解释,不断地好言相劝。他一看女人不敢跟他闹,更来劲了:“这个孩子就是一个小杂种!你这个不要脸的骚X,到处浪,什么下三滥的男人都让插!······”女人实在忍无可忍了,抱着孩子就想走,可是一看胆战心惊的两个女儿和怀里不足两月的儿子,又犹豫了,这大晚上的,能去哪里呀?她抱着孩子,“噗通”一声跪下了,哀求道:“你就行一次好,看在你亲生儿子的份上,别再胡闹了行不行?我明天就走,明天!”李怀惊了一下,停住了,看看“哇哇”直哭的孩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边上床边骂道:“你妈妈个臭□□,我外面的女人多得是,就是不缺你这样带了一堆烂崽子的臭X!你爱滚哪里是哪里!老子明天再跟你算账!”说着,倒头睡下了。  在家折腾了一阵子之后,李怀又要走了,临走的时候撂下话:“老子不稀罕你个骚浪货!你愿呆就呆吧,我还不愿回来呢!”  也许是田大嫂被生活折磨得心灰意冷,也许是知道大生那方面真的不行,她虽然对大生心存感激,平日里很在乎他,在生活上也十分关照他,可是每次面对大生,未多往那方面想过,只是把他当成了心里的依靠。大生呢,有时虽然有些心动,每次过来,似乎有点激动,但一想到她是一个有夫之人,又是本村本家的弟媳妇,他就记起了老九爷的话,不敢再往那上面想。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度过,似日夜不息的村西小河。  转眼一年过去,又是夏天了。小山一天天成长,越来越可爱,成了田大嫂的唯一希望。大生呢,见了这孩子心里格外舒坦,几天不见,就有些惦记。虽然每次过来大生总是十分小心,避免被人碰见,可是,俗话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生和田大嫂来往的事还是时有传闻,大生也听到过,可不知为什么,他似乎渐渐对此失去了知觉,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腿脚,过不了几天,就会跑过去看看小山,顺便帮忙拾掇拾掇。  一个午后,天气闷热,远处雷声不断,似乎要变天。大生从河里洗澡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田大嫂去了河西的花生地。他心想今天晚上得过去看看小山了。他到玉米地拔了一会草,感觉起风了。一会儿,天阴了上来,闪电在头顶飞窜,风也越刮越猛,接着便有雨点落下。他想起院子里晾晒的衣服,便用锄头背起筐子往家赶,还没进门,狂风大作,暴雨狂泄,黑天昏地,不辨东西。大约过了一个钟头,雨势见小,天空也亮了许多。他陡然想起田大嫂去了河西的地里,不知回来了没有,坐不住了,就披上蓑衣去她家看看。一问,还没有回来。他真急了,嘱咐姐妹俩好好看护弟弟,就跑走了。一路上风雨不停,抽打在脸上。庄稼已经倒伏了不少,到处水茫茫一片。他跌跌撞撞地一路狂奔,跨上了南北防洪大堤。放眼一看,可不得了,河水暴涨,淹没了河圈里的庄稼,两岸的树木芦苇也淹没了一半之多,本来并不宽阔的河面瞬间增加了数倍,根本看不清对面的情况。浑黄的河水冲荡着树木、门板等各种杂物汹涌而下,令人惊惧。就连大生这个水性极好、夏季经常到洪水中打捞柴草等物品的人此时也不免有些胆怯了。但一想到田大嫂,他就无法不去冒险。他急忙选好了一处水流还算平缓的宽阔河面,又向上游跑了大约五十米,就开始下水渡河。虽然河床高低不平,但没到正河心的地方水并不太深,只在腰眼以下,还能勉强缓缓前行。可是越往前走,水越深,渐渐淹没了胸脯,身体开始漂浮,双脚无法着地,站不住了,只能凫水挣扎着前进。再往里,到了河中央,两脚根本无法再探到水底了,身子被洪水冲击着往下去,每向对岸前进一米就会被冲下去四五米。大生只能像青蛙一样浮在水面,双手轮替着拼命往前扒拉,两腿不停地蹬踹,一次次躲过了侧面冲过来的整棵的树木、木棒、木板等较大的漂浮物的撞击,奋力向对岸游去。待他爬上对面河堤,发现自己已经远离本来选好的落脚点大约有上百米了。他顾不了身上被划破的一道道血痕,在泥水中吃力地跋涉着,一门心思地去找田大嫂。到了地头,没有见到,四处看看,也不见踪影,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便急忙向不远处岸边高地上的那片杨树林跑去。进了树林,他终于看到了田大嫂,正抱头坐在一棵一搂多粗的大杨树下呢,心中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落汤鸡似的她,看到站到眼前的大生,再也控制不住满腹的委屈和感动,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只穿了一条短裤的大生,几乎全身□□,真切地触碰到了她那单薄衣衫下的冰凉的躯体。她哆嗦着嘴唇哭叫道:“抱紧我,我冷!”大生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紧紧搂住那瑟瑟颤抖的身体。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大生感到女人的身体热乎起来,也不再抖动,肥硕酥软的胸部只隔着一层薄布挤压着自己的胸膛,舒服极了!这是他这一生中所接触到的最最松软柔和的圆球体了。这时,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大脑不受自己控制了。他感觉到心口有些燥热,浑身的血液开始奔流,下面有些活动,嗓子也干燥起来。可他不知该怎么办,双手不自觉哆嗦起来。女人呢,身体暖和了,渐渐恢复了体力,猛然间意识到下面似乎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小肚子,一动一动的。她一惊:“原来他——”一只手便不由自主地移了过去。突然,“咔嚓”一声巨响,他俩一哆嗦,不约而同地寻声望去,只见近处的一棵大杨树的树梢折断了,轰然落地。待心情平息了一下,女人再伸手去摸的时候,那玩意早已变得稀溜软了,不由愣住了。蓦地,大生如梦惊醒,双手推开她的肩膀,结结巴巴地说道:“好······该回去了。”女人一个激凌,猛然从刚才梦幻般的情境中走出,长叹一口气。真的,早该抓紧时间回去了,三个孩子还不知咋样了呢。  风雨又小了许多,可是看看河面,却没有多大变化,水势浩荡,迷茫一片。想想刚才过来的情景,大生有些担心,自己过河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可是要想带着个女人过去,就不太简单了。他禁不住问道:“你会点水吗?”女人发愁地摇摇头。这一带的河面上是没有像样的桥的,只是冬季天冷水瘦的时候就近搭个木板或者石板的便桥,不用赤脚涉水了,到了夏季不是撤掉就是淹没或冲走了。要走上游的大桥的话,离这里将近三十里,估计回到家里得过半夜。没有办法,还是得直接过河。大生折来许多细长柔软的柳树条子,开始编织绳索,得捆住她再远远拉着过河。这里会水的人都有水中救人的经验,千万不能让被救者近身,溺水的人一旦靠近你,就会死命挣扎,不顾一切地抱住你的头,怎么也挣不脱,那样以来,你即使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济于事,结果只能是双双溺亡——村子里这样的教训有好几例呢。  等检查了几遍、确定绳索十分牢靠之后,大生一再叮嘱:“到了水深的地方,千万要闭紧嘴巴,用鼻孔喘气,脑袋露出水面的时候多呼吸!一定要抓紧绳子,不能松手!”一切就绪,大生带着女人从一处最宽阔的水面开始下水。水还没及腰,女人就心慌腿软,站立不稳。大生安慰她:“水没不了人的时候一定要站直了走,别怕,有我呢!”女人被他牵着,战战兢兢地往前走,眼看着水淹到脖子,大生叫到:“闭紧嘴巴,把脸仰起!”刚说完,水没过了头顶,两人都浮起来了,女人拼命地挣扎,大生不顾一切地拼死向前游动。转眼间,女人被冲到自己的下游,顺势而下,大生控制不住,被牵带着往下去。眼看被冲下去有三四十米了,大生一下子抓住了河中间小岛上的一棵被冲歪的柳树,站住了,并不太深。趁着女人的脑袋露出水面的时候,他大喊:“站起来,站起来!”女人终于站住了,脸色发青,拼命地喘气。看看情形,最深最急的水面基本过了,只要再冲过眼前的十几米较急的水流,就能到达水流平稳的浅处了。他整理了一下之后,又对女人交代几句,就拉着她冲进水里。经过一番紧张的搏击,大生用脚一探,着地了。他努力站着,想把她拉住,可是她却站不起来,拽着他往下走。他又弓着身体拼命向前迈进几步,终于来到水浅的地方,他急忙扶住她,可是她身体软软的往他身上瘫倒,没有办法,他便双手托起,把她横抱在怀里,大口喘着粗气,趔趔趄趄地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岸上走去。好不容易爬上河堤,大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地喘着粗气。  被灌了一肚子水、呼吸微弱的女人靠在他的怀里打了一个嗝,便向外吐水。大生费力地帮她调整姿势,让她伏在自己的膝上,往外控水。一番呕吐之后,她终于缓过气来,先是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生,接着双手抱紧大生的脖颈,像是抓住救命的绳索。  天已经黑了,雨还没有完全停息。野外寂寥无人。大生搀着田大嫂回到家里的时候,早已是家家灯火了。懂事的大女儿早就做好了饭,眼巴巴地盼着妈妈回来。她进屋后一把抱过哭红双眼的儿子,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两个女儿跑过来倚在妈妈的腿边,带着哭音叫道:“妈——”女人控制不住了,一把把孩子揽进怀里,哭着说道:“好孩子,妈妈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多亏你大伯救了我呀!他可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啊!”三个孩子跟着一起哭泣。大生眼里酸酸的,低下了头。  这一晚,吃过饭一直陪女人呆了许久。女人不想让大生走,可是大生看看孩子们,里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磨蹭了一会,还是要回去。女人也确实太累了,没再坚持。  不知为什么,没多久,村里那几个闲得牙疼、整天四处搜集并乐于制造绯闻轶事的娘们便传出消息,把大生和田大嫂之间的男女秘事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更有甚者,细节逼真:一天半夜,田大嫂钻进大生的被窝,把张小木床弄得吱嘎直响,直至把床腿压折,一夜起来修了三次床,把个大生累得两天没有爬起床——某某耳闻目见,真真切切。也有人不相信,说大生那玩意有病,见了女人认怂。但不管怎样,反正自那以后,大生没有少为田大嫂干活,晚饭也没少去吃。而且,小山跟大生很亲,两个女儿跟他走得很近,田大嫂经常给他洗洗补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又是几年,其间李怀回来过一次,想卖掉房子,田大嫂不答应,村里也说这房子不是他一个人的。没办法,他闹腾了一番,没过几天就走了。后来有人说,他在外面又跟一个有钱的寡妇过上了,也有人说他在外面得恶病死了。不过,至今没见他再回来。几个哥们曾撮合大生干脆搬过去和田大嫂住,也有叔伯大爷说这样合适,可是,大生又记起老九爷生前的教诲:“做人要仁义,不能伤天害理!”便拒绝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又是本族本家的兄弟媳妇,不合祖训呢。”别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  远近有名的光棍汉大生死了,尤其是还有田大嫂的儿子小山要为他披麻戴孝,这消息一经传出,便沸沸扬扬,远近皆知。转眼之间,死去的大生人气大增。出殡那天,村里能抽开身的男女老少都来了,一半是为了给大生送葬,一半是为了好奇,看看热闹。附近村子也有不少人过来看新鲜,越聚越多。现场人声嘈杂,热闹异常,这架势不亚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县里下来放电影,盛况空前。  葬礼在铁算盘大叔的亲自主持下举行得有板有眼、严肃而隆重。八个吹鼓手吹吹打打,十分卖力,增添了气场。宽敞的大街上,布置了像模像样的灵棚、牌位和祭品,存放骨灰的一口十分讲究的红松棺木安放正中,棺前端正地书写着“李公大生之灵位”的字样——是村里几个有点的钱的人自动捐款购买的,使得葬礼愈加肃穆庄严。十三岁的小山披麻戴孝,在主祭的指引下悲悲切切地执行着亲子之礼;他的两个姐姐连同和大生有些近门的侄子侄女、孙子孙女们身穿白布孝袍,排队跪列两旁;二生和他妻子也跟在后面长一声短一声地叫唤着“我的亲哥呀——”。虽然没见到田大嫂在场,但这架势也够感人的。起棺的时候,小山双手端起老盆,举过头顶,用力摔下;八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头戴白孝帽,抬棺护灵。纸钱纷飞,烟灰四散,哭声回荡,鼓号震天,闻之愈悲。在场的人们无不伤心落泪,缓缓地夹道相送。这当儿,不管是谁,也不管亲疏远近,有仇的还是友好的,都会不由自主地痛哭起来——村里的葬礼上每每如此,只不过一般人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人气和场面了。  站在一旁的一群年老妇人含泪感叹:“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呀!这真好人有好报,死了才知道啊!大生,你算没白活!”只听主祭在棂前高声大喊:“大生,西方明路,一路走好——”    (作者韦凡方连云港市赣榆区厉庄高级中学教师,连云港市作协会员。著有长篇小说《倔强的牵牛花》、中篇小说《别样暑假》等。电话邮编 222121邮箱 @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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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有缘无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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