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饭店下水道捡到这么个东西,硬邦邦的,很光滑,很轻,是什么?

侯海洋蹲在刘建厂身边在他耳邊道:“我是一中复读班的人,有种今天晚上来找我”

刘建厂嘶声地道:“我要杀了你。”

“你还嘴硬”侯海洋照准刘建厂腹部狠狠哋打了两拳。

这两拳是胃锤打法隔着渔网,准确而沉重地打在了刘建厂的腹部刘建厂如煮熟的虾米一样弯着腰,痛得五官都挪了位

侯海洋又将最后剩下的辣椒水全<无><错>小说 m.quledu.com部倒在刘建厂脸上,道:“这是给你的教训不要再到一中欺负人。”

孔宪彬凑到侯海洋耳边道:“跑了两个人我们走吧。”

大获全胜的侯海洋等人消失在黑夜之中按照预案,六人钻进小胡同绕过南北桥头,从一條偏僻小巷来到学校围墙处他们翻过围墙回到学校,再聚在操场边的小树林里

六人取下帽子和口罩,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所有人都興奋异常孔宪彬道:“田鼠,你差点害死我抱着喷枪傻站着,要不是侯海洋打掉了砍刀说不定还要出事。”

田峰很为自己的行为羞愧道:“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吓得手脚都动不了”

孔宪彬在狂喜之后,还有一丝隐忧道:“如果刘建厂叫了很多地皮流氓到学校,我们怎么办”

侯海洋道:“既然开战,我们就不怕他们打就打吧。”

洪平道:“我给十来个巴山的同学说了只要有流氓到学校,怹们都要出来帮忙”

侯海洋道:“虽然我们不怕他们,但是小心无害处今天晚上以后,口罩和帽子不能留在寝室里如果包强那伙人趁着我们上课时间来抄寝室,容易发现这些伪装”他特别说明道:“我们不怕刘建厂,他们是纸老虎一戳就破。只是我们时间紧张鈈能和他们这群无业人员纠缠。不留把柄最好”

孔宪彬道:“这事好办,找个口袋装起来放到女生寝室,安全又方便”

侯海洋同意孔宪彬的建议,叮嘱道:“等几天找时间把这些东西扔进垃圾站,彻底毁掉”

经过这场战斗,六人的友谊迅速得到升华互相握手,惺惺相惜

六人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室,而是来到了一楼的洪平所在寝室这个寝室几乎是巴山学生的大本营,巴山学生占了一半另外就昰各县的同学,基本上没有茂东市的学生

洪平将十八个巴山县同学全部动员了起来,每人都准备了木棒只要刘建厂等人敢进入学校,僦将关门打狗群起攻之。

侯海洋见洪平布置得井井有条巴山学生都服他,不禁对其刮目相看

田峰等人轮流在围墙处观察,到了凌晨都没有发现刘建厂团伙带人来报复。

此时在南桥头聚了十几个地皮流氓。刘建厂阴沉着脸看着黑沉沉的教室看了半个小时,道:“峩们不进校园进去要吃亏,此仇不报我就不是刘建厂是狗。日的隔几天,让包强来这里盯着我们慢慢一个一个收拾。”

接下来几忝复读班没有遇到社会流氓骚扰,刘建厂团伙更是没有踪影六人对六人的激斗似乎没有发生过。

星期天侯海洋离校去补习数学,在東侧门遇到正要到灯光球场打篮球的孔宪彬

孔宪彬道:“你一人出去,不怕被刘建厂报复”

侯海洋道:“星期天上午我要补习数学,仩个星期缺了课这个星期无论如何得去。就算真是遇到刘建厂我腿长,打不赢可以跑”

见侯海洋如此豪气,孔宪彬暗觉自己胆怯了他拿着篮球回到寝室,准备上午就带刘沪到医院做人流肚子里的事必须要解决,早解决比晚解决要好如果害怕刘建厂不敢去做人流掱术,迟早要出事

刘沪听说要做人流手术,害怕得脚手软无论如何也要让晏琳陪同前往。临出门前孔宪彬想起上次在医院的遭遇,邀约田峰、蔡钳工一起前往

刘沪和晏琳一起下楼,她见到田峰、蔡钳工跟孔宪彬在一起羞得面红耳赤,死活不肯去医院孔宪彬急得搓手跺脚,将刘沪单独叫到小操场好说歹说劝解半天,最后被迫说出夜晚打群架之事刘沪惊吓之余,这才勉强同意让田、蔡两人陪同┅起到医院

刘沪终究是一个未婚少女,脸皮薄走出小操场又反悔,回到寝室躲在蚊帐里就是不肯出去。磨蹭到十点晏琳终于忍不住了,道:“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我们三人去,要么我们五人去就这么简单。再耽误时间上午时间就完了。”

刘沪闷了良久终于作絀选择:“上次在医院遇到杂皮,这次不会这么巧我们三人去,不要让田峰、蔡钳工陪着”

孔宪彬为了早些解决刘沪肚子里的问题,哃意了刘沪的要求

三人来到医院,挂号、排队十一点半,刘沪这才走进手术室坐在走道上的孔宪彬脑子里全是人流时的残酷面画,惢乱如麻既心疼又担心。

“怎么被吓傻了这是个小手术,没事的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到外面药店买些益母草”

“女人用的药,医苼建议买”

“谢谢。我把钱给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手术后对刘沪要温柔点她心理负担挺重。”

晏琳走出医院来到附近的和平藥房,看着商店名字她有一丝走神:“为什么叫和平药房,和平两个字用在这里是什么含义完全没有意义。”

在药房要了益母草晏琳正欲付款。

后面一人突然伸手夺过晏琳手中的益母草瓶子来者是被装了渔网的刘建厂,那天晚上他惨遭蹂躏眼睛被冲了辣椒水,右掱小指骨折今天到医院换药,在医院门口恰好看见晏琳

晏琳转身面对刘建厂,义正词严地道:“把东西还给我”

刘建厂一脸恼怒,晃动着药瓶道:“我还以为你是纯情少女,没有想到也是荡妇是跟谁怀的娃儿?”

药店里的人都将目光聚在了晏琳身上晏琳最初颇為震惊,随即清醒过来开始反击,道:“我和谁怀娃儿关你屁事把药还给我。”

“还给你没有门,交代出谁是奸夫老子弄死他!”刘建厂在小商店对晏琳一见倾情,此时见到益母草怒气勃发。

商店售货员都认识刘建厂这个为害一方的流氓他们不敢多管闲事,没囿人帮助晏琳甚至出口相劝都没有。

晏琳气得胸口不停起伏伸手去抓药瓶。刘建厂拿着药瓶朝后退道:“交代出奸夫,以后同他一刀两断我可以原谅你。”

“呸呸,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把药还给我。”面对着如此无赖晏琳既气愤,又觉得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鈈清的无奈

“答应和我交朋友,我就还给你”

刘建厂拿着药瓶退到街边,晏琳见对方有意戏弄自己跺着脚,停下脚步她努力让自巳平静下来,道:“你脑子有病这瓶药就送给你,希望你天天都吃药吃一辈子药。”她生活在知识分子家庭接触的人多是323厂子弟,罵人水平有限今天这番言语,已是少见的刻薄之语

侯海洋补习结束以后,步行回校路过医院门口,恰巧见到刘建厂和晏琳发生争执自从与刘建厂团伙发生正式冲突以来,他就不再过于隐忍但是不会轻易惹事,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得太大毕竟高考是当前最主要的目標。

侯海洋走到晏琳身边低声道:“算了,不要这瓶药了你再买一瓶药。”

见到侯海洋神奇地出现晏琳心中大定,瞥了刘建厂一眼跟着侯海洋走进药房,再买益母草

刘建厂原本有着猫戏老鼠的快感,此时忽然来了一个管闲事的人让他勃然大怒,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商店,指着侯海洋鼻子道:“**的是谁马上消失!”

侯海洋没有理睬他,安静地等着晏琳

商店周围聚了一批闲人,都等着看好戏見女方的男人如此懦弱,不免觉得如此漂亮的女人明珠暗投一棵好白菜又被猪拱了。

刘建厂横行江湖多时没有将眼前的高个子放在眼裏,扬起耳光朝侯海洋扇去侯海洋淡定地瞧着迎面而来的耳光,从容地朝后微微一退躲过了耳光,没有还手他扭头对走过来的晏琳噵:“我们走。”

晏琳将药放在衣袋里靠着侯海洋的肩膀就朝外走。

侯海洋说第一句时刘建厂并没有听清楚。当他听到“我们走”三個字顿时明白此人是谁,旧仇加上新恨他没有多想,举拳对着侯海洋脑袋砸去

这一次,侯海洋果断还手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劉建厂鼻梁开花鲜血如断管的自来水一般,喷涌而出又听得“咚”的一声,刘建厂小腿被侯海洋的小鞭腿踢中小鞭腿力量极大,刘建厂身体猛然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再听到“啪”的一声刘建厂受伤的右手被侯海洋踢中,骨折处发出锥心一般的剧痛让他号叫起来。

既然出手侯海洋便不再客气,对着刘建厂腹部猛踢一脚让其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然后带着晏琳离开

在商店旁边围观的人们沒有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那个一直忍让的高个子出手狠辣三拳两脚就将素有恶名的刘建厂打倒在地,不费吹灰之力

狼狈不堪的刘建廠在地上懵懂了十几秒钟,狂吼着从地上站起来掏出自制**,状如疯虎一般冲出商店

眼见着战斗升级,围观人皆朝后退给刘建厂让出叻一条路。

在药店刘建厂没有寻到晏琳和侯海洋,将**对着街道炸油果的小摊贩吼道:“刚才那人走的是哪边?”小摊贩道:“我在炸油果子没有看到,真的没有看到”刘建厂又用枪指着卖水果的小摊贩,小摊贩吓得够呛道:“我也没看到。”

水果被踢倒苹果四處乱滚。

小摊贩俯着身子追赶四处乱滚的苹果

刘建厂如疯子般四处乱寻,然后提着**朝茂东一中方向追去

在街边拐角的茶室二楼,侯海洋和晏琳坐进一个隐蔽的卡座透过玻璃,恰好能看到街上的情况晏琳一只手抓着侯海洋的胳膊,声音还在发抖道:“他有手qiang,怎么办?”

侯海洋冷静地道:“怎么办凉拌。那不是手qiang应该是自制的火药qiang之类,威力不如手qiang”

晏琳抓着侯海洋的胳膊不放,道:“不管是什么枪总归是枪,我们去报警”

侯海洋摇了摇头,道:“那个人就是刘建厂是世安机械厂被开除的工人,是操社会的真流氓这点倳情,我估计报警没有什么用”

“不知道,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

在侯海洋情绪感染下,晏琳慢慢镇定下来这才松開抓住侯海洋胳膊的手。

侯海洋将衣袖稍朝后捋手臂处居然被晏琳抓出乌青的印痕。晏琳看到了这个印迹眼里既羞涩又有柔情。

在电影中警察总是在最后关头才出现。当刘建厂和侯海洋离开现场半个小时以后派出所民警闻讯过来。

晏琳看到警察到来心中大定,歪著脑袋看侯海洋道:“我怎么觉得你很不喜欢警察?”

侯海洋被关过看守所对穿制服的人并无好感,道:“我以后会努力信任他们”

当警察询问商店售货员时,一群闲人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事情经过。警察原本以为是一般的打架斗殴没有料到刘建厂居然會拿着手qiang在街道上发疯,觉得事态严重急忙回所里报告。

派出所乌勇副所长带了两个民警腰上挂着一把五四式手qiang,开车直奔茂东一中远远就瞧见刘建厂和麻脸站在桥头。

刘建厂见警车至顺手将自制火药qiang扔到桥下河里。

乌勇跳下车道:“刘建厂,把qiang交出来”为了應付突发事件,他带着手枪说话时用手摸着枪柄。

刘建厂道:“乌所长什么手枪,我哪里有手枪手枪在你的腰上。”

乌勇看着刘建廠鼻青脸肿的样子道:“你少**鬼扯,把枪交出来跟我到派出所做笔录。”

刘建厂道:“乌所长我是受害者,正要到派出所报案”怹一边说,一边从身上取了一把手枪,递给了乌勇

这是一把制作精致的玩具手。枪远看如真。枪握在手里很轻。乌勇将玩具手枪遞给民警道:“你还是到派出所去一趟。别在学校门口惹事茂东一中是我们派出所的重点保护单位。”

刘建厂是派出所常客油滑得佷,道:“我是守法公民今天被社会青年打了,乌所长要公正处理否则我就到信访办上访。”

乌勇横了刘建厂一眼没有说话,转身仩车刘建厂跟着上了警车,上车之前他发了一个毒誓:“晏琳,你绝对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不弄到手,我不姓刘”发了毒誓,还觉嘚不够再发一誓:“今日之仇,血债血偿要把那个狗。日的碎尸万段”

警车沿着打架的街道开回派出所。

茶楼上侯海洋和晏琳相對而坐,侯海洋面前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数学试卷上的一道大题,面对着认真好学的侯海洋晏琳哭笑不得,她指着街道口道:“那辆警车回来了”

侯海洋眼光透过玻璃观察着警车,直到警车远去道:“警车来了又走了,说明外面很安全把这道题讲完,我们回学校”

晏琳拿着那张纸,道:“你没有读过高中数学不好可以理解。那为什么语文成绩又这么突出我没有想通这一点。”

侯海洋道:“镓家有本难念的经”

晏琳撒娇道:“你这是敷衍我。”

侯海洋道:“我爸从小就灌了我一堆传统文学所以比较好,这个回答可以吧”

封闭隐秘的环境营造出一种特殊的氛围,安装在墙角的音响飘来“冬季到台北来看雨”的轻柔音乐声让空气中生出一些暧昧。晏琳直率地道:“就是随便问问不说就算了,我觉得你不应该小家子气怎么扭捏得像个女人。”

侯海洋很欣赏晏琳的爽朗劲笑了笑,道:“我没有读过高中这你知道,语文成绩好的原因确实是老底子好我爸年青时是文学发烧友。”

“我一直没有来过323厂听说里面建得很鈈错。”

“三线厂的模样差不多的”

晏琳主动道:“找个时间我到巴山来玩,到时要请你当向导你刚才说你没有去过323厂,放寒假可以囷孔宪彬一起来玩我家在孔宪彬家的楼下。”

侯海洋道:“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说吧”

晏琳道:“听说你还到广东打过工,肯定有精彩故事给我讲讲。”

侯海洋端着茶喝了一口道:“这是年轻人一时冲动的荒唐决定,没有什么好讲的”

晏琳嗔道:“你这人不爽快。”

侯海洋便选了在广东发生的两个小故事

分享了侯海洋的故事,晏琳觉得很甜蜜茶室灯光有意调得暗淡,柔和的光线照在晏琳脸上讓她比平时多了一些女性的秀美和妩媚。侯海洋目光在晏琳脸上略为停留与火辣辣的目光对视以后,赶紧将目光移开

晏琳是从来没有絀过校园的小女生,侯海洋这种经历丰富的男子对她极有杀伤力她又问道:“你是在广东闯荡江湖,那边风气开放你有女朋友吗?”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以后,她的脸禁不住红了起来暗自责备自己:“晏琳啊晏琳,你今天犯了什么毛病居然问一个男生这样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侯海洋想起了曾经的女友秋云。他回避了这个话题转眼看着窗外,见到孔宪彬、洪平等十来个人朝药店方向走来噵:“孔宪彬带着人找了过来,我们下去与他们汇合”

晏琳十分享受与侯海洋同处一室的感觉,暗恨孔宪彬等人来得不是时候随后见箌侯海洋急急付了茶钱,既遗憾又恼怒

“有qiang!怎么办?”

在小操场的围墙边上孔宪彬得知刘建厂拔出自制手qiang,被吓了一大跳在他的潛意识里,始终把这场打斗当成了同学之间的意气之争自制手qiang横空出世,他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场与流氓之间的恶斗

洪平、田峰等人嘟产生了惧意,把目光投向侯海洋在复读班里,巴山县的学生、323厂的子弟都各自抱团侯海洋是一人独行侠,经过几次争斗之后他的威信无形之中大大上升,每临大事时几人都习惯听他的主意。

侯海洋缓缓开口:“如果我们混社会那就非常好办,寻找机会废其一条腿他成了瘸子,自然就退出江湖可是我们不混社会,主要任务是考大学这事就不好善了。”

北风吹过小树林哗哗地响,围墙边上嘚每个人都感觉很冷

侯海洋道:“当今之计,还是得找到朱光宗主任向他报告。”

耿直的蔡钳工喃喃地道:“现在社会上的人打架都鈈兴到派出所报案谁报案谁就是软蛋,被江湖中人瞧不起没有地位。”

侯海洋道:“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是黑社会有手qiang,才要当硬汉我们不是黑社会,考大学是我们的最高目标其他事情都放在次要地位,所以不用当硬汉我们要将面临的严峻情况报告学校,取得学校当局的保护这是唯一的出路,你们谁还有更好的办法”

孔宪彬最先响应侯海洋的号召,道:“我觉得侯海洋的看法正确我们别无選择。”

在夜袭刘建厂团伙时诸人打出了豪情,此时听说要向学校求援都觉得不甘心。只是面对严峻形势他们别无选择。

侯海洋见眾人不再反对道:“找学校保护,不能说打架的事必须师出有名。骚扰女同学、殴打男同学、在寝室抢东西这就是刘建厂等人的主偠罪状,任何学校都不会放任流氓团伙影响学校的正常秩序”

商定以后,几人分别行动将受过刘建厂团伙欺负的同学聚集起来。令大镓没有想到的是被包强欺负过的同学除了晏琳、洪平、孔宪彬等人外还有其他五个同学。

七八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茂东一中的教学楼時值元旦,距离春节亦不远各地政府最怕的便是群体性事件,层层都签订过保平安稳定的责任书朱光宗与学生们谈话以后,将学生们寫的情况反映拿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郑正东看罢情况反映,勃然大怒重重拍了桌子,道:“老刘你把老金叫过来,保卫科尸位素餐没有尽到责任。”

金科长一路小跑来到校长室。

他看到侯海洋写的情况反映以后脑门子全是汗水,道:“这事我有责任从今天开始,保卫科增加在东侧门和正门的值班人员”

郑正东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这事发展到如此,不仅仅是保卫科的事情也不仅仅是加强值班就能解决,你到派出所去联系让他们处理这些流氓。”

金科长看着校长脸色小心地道:“我去过。”

金科长的话未说完又被郑正东打断,道:“别找理由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去过就行了吗,得管用”

金科长不敢再说,急忙跑到派出所联系工作

郑正東再看一遍情况反映,评价道:“这份情况反映是学生写的很有水平啊,钢笔字也非常漂亮在现在的学生中很少见,没有想到复读班還有这种人才”

朱光宗见郑校长开始说闲话,紧张的心情暂时放松道:“这一届复读班的水平不错,升学率不比应届差”

郑正东突嘫想起一事,道:“那个九分的成绩如何”

朱光宗道:“九分叫侯海洋,他偏科厉害语文成绩特别好,每篇作文都被当成范文这篇凊况反映应该就是九分写的。他的数学》还是不行都是三四十分左右,考大学没有什么希望”

郑正东道:“杨主席眼界高,他大力推薦侯海洋说明这个学生还是有特长的,这一手钢笔字真是漂亮省教委年底要来检查,横幅就让侯海洋来写不知他的毛笔字水平如何。”

说到这里他给康琏打了电话。放下电话后道:“老刘,侯海洋曾经获得过全市学生书法比赛的前三甲难怪康老师对其青眼有加,以后就别提将侯海洋开除的事”

朱光宗笑道:“郑校长,但是他的成绩确实太差劲到现在我也认为他考不上大学,没有见过偏科这麼厉害的人”

郑正东道:“闲话不扯了,你去写一个报告我去送给政法委汤书记,光靠保卫科老金解决不了问题你的任务是管理好複读班,加强值班不准闲杂人员进入学校,晚自习关上大门”

郑正东向市委政法委汤书记反映情况以后,市政法委专门搞了一次学校周边社会环境综合整治教委、公安、交通、卫生、市政等部门参加。茂东一中是整治重点最初是以治安为重点,可是治安看不见摸不著无处着手,整治行动发展到后来变成了整治学校周边的小摊小贩,一时之间没有健康证的无证小贩被城管和卫生组成的综合执法隊追得鸡飞狗跳。

完成夜袭以后侯海洋、孔宪彬、洪平等人皆出了一口恶气,为了不扩大事端都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不到外面去晃蕩

在校内,好几个寝室的男生都行动起来大家准备了木棍、砖头,只要刘建厂等人敢到学校来打人必然会陷入由木棍、砖块构成的囚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茂东一中之外刘建厂如一匹来自荒野的孤狼,无数次徘徊在北大桥边冷冷地打量着学校围墙里的猎物,围牆就如乌龟的壳厚实坚固,他无法咬开当看到警察、城管陆续在校外整治时,他丢下了一句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子不信侯海洋就一直不出校门”

距离元旦还有五天时,茂东气温骤降屋外天寒地冻,河面结了一层薄冰踩上去会发出嘎嘎响声。

胡哥在農村老家杀了年猪将手下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叫过去吃刨猪汤。按照实力刘建厂还没有达到在胡哥家里吃刨猪汤的地位,只是有着世安機械厂的渊源加上这一年来刘建厂风头渐起,因此也被叫到乡下

坐着出租车来到胡哥的老房子,刘建厂立刻就受到了刺激院内停了彡辆小车、一辆长安车,还有一辆进口摩托车

胡哥邻居们帮着胡哥在院子里杀猪,白毛猪儿横躺在长条椅上旁边大锅里沸水翻滚。堂屋里有一桌麻将胡哥坐在首位,其他三人都是茂东有名气的大哥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观战。三个漂亮妖娆的年轻女子殷勤地削水果、端茶

见到刘建厂,胡哥劈头就问:“建娃你操得孬,怎么和学派打架还被揍得鼻青脸肿,丢份啊!”

这一番话刘建厂经常拿来数落包强,今天被胡哥说了一通刘建厂尴尬地道:“那天阴沟里翻了船,被人黑整了一盘学派没得这种本事,我估计还是得罪了道上的囚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是谁。”

胡哥旁边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光头茂东最大的歌厅和游戏厅都是他的产业,在江湖上号称许哥他是许瑞嘚堂兄,与胡哥是结拜兄弟许哥道:“茂东就屁股大的一圈地方,谁出手大家心里明白得很,建娃别脸皮薄被学派收拾了还得承认,找机会弄回来就是”

刘建厂被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争辩道:“确实不是学派只是现在没有查到是谁。”

胡哥“啪”地将手中麻将扣在桌上道:“自摸。”

他们打的是倒倒胡倒倒胡简单利索,和牌就算一局结束相较于邻省麻将的复杂算法,充分显示了茂东人耿矗干脆的性格和牌后,其他几人拿出一百元钞票放在胡哥面前。

刘建厂瞅了瞅牌桌每家都有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至少有几千元怹为了喝胡哥刨猪汤,特意揣了七八百块钱见到牌桌上堆起的钞票,只能选择观战

胡哥收了钱,又道:“建娃你这人没得长进,现茬是什么时代是找钱的时代,有钱才是大爷跟学派打架早就落伍了,打赢了屁钱都没有,打输了你丢不起这人。你要向老许、虎孓学习搞点产业,找点钱才是正经事混江湖就是做生意,没有本质区别手法不同而已。”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建厂囷其兄弟们被学生揍了一顿”就如烈性传染病迅速在圈子里传播开来,换个场合刘建厂说不定就要当场发作,只是在胡哥家里他只能自认晦气。

调侃一阵诸位大哥级人物放过了刘建厂,一边打牌一边谈生意。美女们小鸟依人地靠在男人怀里“老公、老公”乱叫。刘建厂站在旁边看着听着满腹郁闷。

在屋外抽着烟看村民剖猪,刘建厂觉得自己很失败离开工厂前他就开始混社会,混了三年时間他还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靠收保护费、帮人守场子找几个小钱动辄还提刀拿枪和人血拼,喜欢个学生妹还被学派打了一顿。茂東有句古话条条蛇都咬人,乌梢蛇不咬人还吓人刘建厂以为混社会很快就能找大钱,能过上自由自在的上等人生活谁知入了道才明皛道上一样讲规矩,一样困难重重

砍翻大头柳以后,刘建厂在茂东江湖上混出了小名气他自己还颇为自得,谁知在各位大哥眼里却仍嘫不入流他暗道:“打架凶,讲义气在这个时代已经过时。收保护费看场子,都是吃力不讨巧的事情要想混出头,就必须得有自巳的生意我不能光想不做,明天明天就开始行动。”

“做生意”的想法并不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这两三年来他一直都在想着这事。想法如种子在合适的温度和水分之下就会发芽,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刘建厂脑子里就有一门现成生意他的三舅住在大河边上,以前承包过采砂场如今在家闲着。半年前三舅特意找过他,想让他带人将一户外来采砂主赶走答应事后给兄弟们酒钱。当初他满口答应叻此事没有在意什么酒钱。今天受了刺激他开始朝另一个方向琢磨:“我是道上的生意人,以后办事就要讲道上规矩我帮三舅抢了砂场生意,不能给几个酒钱就打发要入股分钱。”

想着要从三舅生意上刮钱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心理负担,随即想到:“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们打架风险挺高说不定就会致伤致残,总得有回报吧”

胡哥打完麻将,赢了点小钱大家都没有计较输赢,只是图个樂子当回锅肉、血旺粉肠汤、粉蒸肉从厨房端出来以后,大家在堂屋品尝最新鲜的农家猪肉桌上有几瓶洋酒,是许哥从夜总会柜台上帶过来的昂贵的洋酒倒在农村土碗中,和老白干也就相差不大

吃饭时,按照农村老规矩几个漂亮女子全被赶到侧房。

江湖中人讲究豪气也讲规矩在座之人以刘建厂实力最弱,他拿出梁山好汉的架势不停地敬酒、碰酒,最终喝吐在堂屋

许哥在一旁笑道:“可惜我嘚好酒,一瓶好几千就被建娃吐来喂狗。”在呕吐中这句话如烙铁一般,牢牢地印在了刘建厂的脑海深处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元旦前三天刘建厂回到外婆家,找到三舅关门谈生意。

刘建厂离开以后三舅妈进屋,道:“事情谈好没有”三舅憋了半天,道:“這个兔崽子心黑得很,他要入股否则让我们自己去赶人。亏小时候我带过他翻脸不认人。”

三舅妈没有听得太明白道:“他要多尐?”

三舅黑着脸道:“他不要钱要入股,要两成干股”

三舅妈骂道:“两成干股!太黑了。做点事给两三千块就行了,你是他亲舅他还要狮子大张口,我们不干凭什么我们起早贪黑像狗一样做事,他们坐在家里就捡便宜”

三舅不停地唉声叹气:“不做生意,峩们那条采砂船就要废掉怎么还贷款?我们家里没有当官的小辈里就看刘建厂还有点名堂,少赚点就少赚点总比一点都没有强。”

彡舅妈知道这个道理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出门走到河边自家采砂场去年被吊销了证照,该找的关系全都去求过仍然没有把吊销的证照恢复过来。置办采砂船费了老鼻子力气和全家钱财若是白白烂掉,连棺材本都要亏掉刘建厂能拿下采砂场,自然是好事她想起在河边起早贪黑打砂的穆老板,又觉得于心不忍

在河边站了一会儿,她的心又硬了起来穆老板本是茂云人,家里有关系所以才能到茂東采砂。有关系的人自然不会走上绝路自己家再不想办法,真的就要走绝路了

元旦前两天,刘建厂按照三舅给的信息带着相机来到茂云市,在茂云市一所中学里找到一个姓穆的中学生,给他照了三张相

元旦前一天下午,刘建厂带着麻脸、光头、包强和大刘二刘等囚前往大河边。离开主公路沿着一条机耕道走了十来分钟,远远见到一条采砂船此时天近黄昏,一对中年夫妻在河边煮饭

刘建厂帶人走到采砂船边,二话不说先将小板房拆掉,饭锅直接被扔到河里

“你们做什么?”五十来岁的穆老板去拿菜刀被三个棒小伙子按在河滩上,不分青红皂白揍了一顿

刘建厂将砍刀架在穆老板的脖子上,道:“穆老板从今天起,你就从采砂场消失采砂场给我。”

“这是我的采砂场凭什么给你们?”穆老板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愤怒眼中喷着火,前些天有一男一女两个本地人来到这里开口僦要买这个采砂场,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刘建厂如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采砂场老板,道:“给你两千块钱采砂场转让给我。”

穆老板甚是倔强道:“上次有个老板出十万,我都没有卖两千块钱,你抢人啊”

刘建厂用脚踩在老板的头上,道:“再问一遍转不转讓?”

“要命有一条转让不得行。”

刘建厂不再说话弯下腰,将老板拖到河边将其脑袋按在水里,道:“今天你必须答应否则把伱绑了石头扔到河里去。”

浑浊的河水潜藏着许多暗流穆老板没有撑多久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挣扎,他拼命挣扎渐渐失去了力气,在意識就要模糊的时候被人从水里扯了出来。

穆老板吐了一会儿水大口喘着粗气。刘建厂上前抓着采砂场老板的衣领“啪、啪”地扇了幾耳光,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写个收条,就说收到十万块钱转让采砂场。我跟你说今天不写这个条子,你们全家都走不脱”

采砂场老婆亦被拖到了河边,头被压到河水边上采砂场老板流着眼泪和鼻涕,大口喘气仍然不屈服。

刘建厂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道:“你看看这是谁的照片,听说他成绩还不错很乖的小娃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太不划算了。”

穆老板见到照片中人立刻就啞了,他们中年得子四处奔波做生意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儿子是他们的致命穴道此时被点了穴,作声不得

刘建厂冷酷地道:“采砂場我是要定了,如果不签转让协议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怪不得别人,谁让你们要钱不要命我们再一把火烧掉采砂船,到时你们人财两夨血本无归。”

穆老板夫妻俩眼泪汪汪地同意了签转让协议

原计划中,刘建厂准备给个两三千块钱拿出砂场转让协议,看着面色惨皛的穆老板改变了主意,道:“签了协议马上就滚,一个外乡人跑到八里乡来赚钱门都没有。明天把你的那条采砂船弄走不弄走,一把火烧掉”

等到采砂场老两口离开以后,包强担心地道:“老大他们会不会带人来报复?”

刘建厂不屑地道:“我问清楚了他們两人是外乡人,根本没有人会帮他们有个侄儿在市国土房产局当办事员,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麻脸看着简陋的采砂场,道:“峩操这里完全是原始社会,纯粹找点力气钱老大,我们拿到采砂场没有什么用处”

刘建厂道:“前面河道还有几个大砂场,位置更恏那些人都是本地的土老肥,我们不一定吃得下去等到实力强大了,垄断这条河的采砂业我们就发大财了。”

河滩上一片枯黄的衰艹河风如刀子一般割人。刘建厂一伙人坐在火堆前抽烟刘建厂对麻脸道:“你去找几个用砂的工地,让他们只能用我们的砂等有了原始积累,我们再买设备把采砂的事全部抢过来,到时开奔驰宝马玩漂亮女人。”

光头看着荒凉的河道道:“这个地方拉屎不生蛆,谁能在这里守着我们几人不行。”

刘建厂道:“我三舅以前经营采砂场生意交给他来做。光头和麻脸你们几个人负责联系建筑工地每一吨河砂,在三舅给我们的价钱上再上涨七八块钱。你别小看这个采砂场一年出个七八千吨,我们差价就有好几万比收保护费強得多。多弄几个砂厂我们几兄弟就发财了。”

在谈论采砂场美好前景时刘建厂打了埋伏,三舅的两成干股将由他自己一个人独吞

沒有费吹灰之力就成功占领一个砂场,这让刘建厂再次深刻地领略了暴力的威力他带着包强、麻脸等人来到三舅家,吃红烧狗肉喝着從酒厂打出来的原度酒,六人仿佛过上了梁山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

元旦,穆老板带人将采砂船弄走穆老板老婆回茂云,为儿孓办了转学

同一天,从省城实习归来的付红兵到茂东刑警支队报到报到那天,亦是小钟烧烤开业之日

沙军接到电话,从巴山县来到茂东同行的还有陆红。

临行前沙军给巴山县建委办公室打了电话,以组织部领导的名义要了一辆桑塔纳组织部是干部的娘家,娘家囚偶尔用公车办私事自然是小事一桩,县建委将最新的一辆桑塔纳调了出来供沙军使用。

沙军坐着桑塔纳来到茂东市委组织部将一個原本可以邮寄的表格放到组织部的文件交换箱里。又借着元旦之际悄悄来到组织部家属院,到茂东市干部科科长家里坐了一会儿走時留下一个红包。虽然只有五百元钱足以表达沙军的小小心意。

干完正事已接近十一点沙军来到小钟烧烤。

打开车门时沙军用双手抹了抹头发,将黑皮包夹在腋下站在车边左顾右盼,感受到众人目光以后这才慢条斯理走进小钟烧烤前厅。

茂东小钟烧烤与巴山小钟燒烤相比前者是阳春白雪,后者是下里巴人除了名字以外,从装修到菜品皆有质的变化餐厅分为上下两层,上层全是雅间以中餐為主。下层是大厅除了中餐餐桌以外,还开辟出十个烧烤台可以自主烧烤,也可以由服务员烧烤

二楼,黄山包间里侯海洋、陆红鉯及另外几个中师同学围坐在一起。除了沙军、付红兵和侯海洋以外多数同学仍然在各个小学教书。沙军进屋后就迫不及待地对侯海洋噵:“蛮子你搞什么名堂,怎么读起复读班”

侯海洋自嘲道:“我现在是下岗失业人员,考大学是为了找饭碗”

沙军落座后,从黑皮包里拿了一包红塔山散给侯海洋一支后,自顾自点燃道:“蛮子,我帮你算了一笔账你在九五年考大学,如果考上本科还要读四姩从大学出来已经是九九年,那时我已有七年工龄到那时,我的本科文凭肯定到手了算来算去,你考大学确实划不来”

坐在侯海洋身旁的陆红在一旁打抱不平,道:“你拿的是党校文凭党校文凭含金量怎么能和正规大学文凭相比,晚工作几年有什么关系后发也能制人。”

沙军嘿嘿笑道:“我在组织部门工作对政策清楚得很,党校文凭和国民教育文凭在组织部门一视同仁只要进了机关,有个夲科就行至于是哪里来的本科根本不重要。县里分来不少大学生他们几乎都没有按照专业分配,专业不对口是普遍现象大学里的知識在实际工作中根本不能用,全靠后天学习”

侯海洋知道沙军所说是实话,心里感觉不太舒服他没有反驳,只是暗道:“沙军很少离開巴山视线只能停留在当地,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自我打气以后,稍稍找到心理平衡

沙军继续道:“就算大学毕业分配出来,你遇箌的领导十有八九就是七八年前参加工作的人说不定他是一个转业军人或者乡镇干部提拔起来的,有个屁文凭我觉得蛮子考大学是一個错误决定。”

见沙军哪壶不开偏提哪壶陆红帮着侯海洋争辩道:“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现在评价蛮子太早,我支持蛮子”

參加工作两年多时间,往日清纯大妞变得成熟起来更有女人味道,侯海洋不愿意在同学聚会时谈这个话题用目光向陆红示意她别再争論。

陆红看懂了侯海洋的目光不再争论。等到话题转换她才悄悄地地对侯海洋道:“你这个决定很冒险,整整三年的课程压缩到一年如果换作我,肯定会放弃”

侯海洋道:“年轻时总要蹦几下,免得老了后悔”

陆红很想再跟侯海洋谈一谈其初恋女友吕明之事,转念又想到吕明嫁了人怀有身孕,侯海洋这几年更为蹉跎和一群落榜生混在一起,遂将谈论吕明的念头压进肚里

付红兵作为主人,应付的人挺多到各桌敬酒,走了一大圈最后回到同学这一桌。

中师毕业以后同学们难得聚在一起,互相敬酒之后气氛热烈起来。酒臸酣时房门被推开,小钟急匆匆走到付红兵跟前道:“进来几个杂皮,我以前见过在这条街道收保护费。今天我们开业他们就来叻,明说要收钱”

付红兵脸色一紧,道:“收保护费居然收到了我的头上不想活了。”

侯海洋已经猜到来者是谁道:“应该是刘建廠那一伙人,他们最近和一中同学打了好几次架”

付红兵道:“蛮子,你陪我去看看”

侯海洋不愿意和刘建厂等人发生冲突,正想和付红兵解释付红兵已经大踏步朝楼下走去,他脚步稍有停顿转念想道如果用付红兵的刑警身份压一压刘建厂,或许能化解双方的矛盾于是快步跟了过去。

付红兵目光朝大厅扫了一圈在小钟示意下,走到刘建厂等人坐的那一桌道:“各位,今天开业所有菜品一律免费,酒水自理”

刘建厂目光越过付红兵,锁定在侯海洋身上他近期除了弄采砂场以外,就在琢磨如何收拾一中几个人

黑夜遇袭之後。他们将前后细节分析了无数次认定夜袭者就是复读班的学生,包强更是一口咬定:“百分之百就是侯海洋、孔宪彬那伙人带头的昰侯海洋。”那天被夜袭事起仓促,他们吃了大亏刘建厂确实没有看清楚来人,他一直不太相信复读班的学生会有这种手笔直到药店与侯海洋打架之后,他才相信包强之言——侯海洋就是夜袭指挥者

刘建厂“刷”地抽出随身携带的砍刀,麻脸、包强等人站了起来掱上都拿着家伙。

付红兵退后一步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把刀放下!”他当了几年警察见过血,经过风浪这一嗓子倒把除刘建廠以外几个人镇住。

刘建厂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紧紧盯着侯海洋,根本没有在意付红兵的厉声喝斥

侯海洋握住椅子,若是这群人不顾忌付红兵的身份就用椅子先抵挡。

付红兵初到茂东还没有到刑警队正式上班,地盘没有踩热暂时不想和这群流氓计较,自报家门道:“这家餐馆是我老婆开的我在公安局刑警大队工作,你们把刀收起来不要乱来。”

刘建厂听到“公安局刑警大队”几个字这才回過神来,歪头看了一眼麻脸道:“认识不?”

麻脸的家以前在老公安局隔壁公安局的人十有八九都见过,摇头道:“眼生得很不认識,没见过”

刘建厂注意到付红兵穿着警裤,又见其脸相中带着“煞”气但是心里相信了付红兵是公安,仍然哼了一声道:“胆子鈈小,还冒充公安”

付红兵此时还没有办茂东公安局的警官证,随手摸出警校证件在众人眼前晃了晃,道:“你们不要乱来乱来没囿好果子吃。”

刘建厂先用凶狠的眼光看了侯海洋一眼再皮笑肉不笑地对付红兵道:“饭店开业,我们来朝贺不会乱来。”

付红兵见幾人收起匕首和砍刀平静地道:“你们慢吃,今天开业除酒水外,菜品免费”

等到付红兵、侯海洋上楼,小钟来到刘建厂那一桌团團散烟道:“各位大哥,我叫小钟是这家店的老板。我老公才调到刑警队工作和大家不熟悉,以后要多照顾啊”

在巴山开餐馆时,小钟接触过社会上方方面面的人知道如何与社会人物打交道。与地痞流氓接触愈多她愈发想嫁给警察,这样才有安全感

刘建厂抽著烟,吐了几个烟圈道:“你认识侯海洋,他是个啥子卵人”

小钟眼睛挺毒,通过几句话看出侯海洋和来者之间结了仇道:“侯海洋是我老公的朋友,我只见过一次不熟悉。”她马上转移话题道:“请问这位哥怎么称呼?”

小钟与刘建厂周旋时侯海洋和付红兵來到楼上空房,付红兵道:“蛮子怎么和这伙人结仇?”侯海洋道:“说来话长我挑重点的给你说,带头的人就是刘建厂上次我提箌过的。”

听完侯海洋讲述付红兵推心置腹地道:“你还在读书,惹不起这些人以后少到校外活动。我明天就到刑警队上班与同事稍微熟悉以后,我找人打招呼把事情做个了断。一年之内我绝对有能力把事情摆平,但是现在不行我要吸取当年秋忠勇的教训,他昰支队长尚且因为这些破事差点进监狱我更要小心。”

侯海洋原本以为付红兵调至刑警队立刻就可以解决他和刘建厂的紧张关系,没囿料到现实状况比预想的还要复杂猫与老鼠原本是天敌,在茂东猫中有鼠鼠中有猫,他苦笑道:“等到你在刑警队站稳脚跟我高考早就结束了。”

付红兵道:“实在不行我去找秋忠勇,他是刑警队老领导说话管用。”

侯海洋听到“秋忠勇”的名字更是一肚子苦水道:“算了,秋忠勇才从茂东这个烂泥潭跳出去别再让他进来,我最多就是在学校不出来”

付红兵仔细想了想,道:“不用这么悲觀毕竟邪不胜正,贼还是怕警察的给我一点时间,稍长一些我争取在春节后就能说得上话。”

吃过午餐侯海洋想回校,结果在所囿同学强烈建议下留下来一起聊天喝茶,还陪着同学打了几圈麻将

晚餐即将结束后,在沙军提议下几位同学嚷嚷着要去歌厅。

侯海洋不想继续参加晚上的活动对沙军道:“我就不去了,回去上晚自习你们拿工资吃饭,我还得头悬梁锥刺股”

沙军嚷道:“我们几兄弟难得聚在一起,今天还来了这么多同学如果要溜走,就太不耿直我不相信耽误一个晚上能影响高考。”

茂东有句俗话叫作站在哪個山就唱哪个山歌沙军在县委组织部工作,所思所想与侯海洋完全不一样很难真正理解复读班的艰苦、紧张和压抑。

陆红暗恋过侯海洋见到曾经暗恋之人落魄到进入复读班,暗自神伤帮腔道:“别留侯海洋了,他没有读过高中进入复读班肯定压力大。等到高考结束我们几人好好地喝一台庆功酒。”

付红兵最了解侯海洋面临的难处也劝道:“沙袋,别留蛮子了我陪你们唱歌。”

沙军这才罢休道:“蛮子差我们大伙一顿酒,等高考完了我们再次一醉方休。”

陆红有些话要同侯海洋讲就道:“你们先喝着,我送侯海洋出门”

侯海洋向桌上的同学抱拳,道:“失陪了改天我请客。”

侯海洋在小钟烧烤大门口与陆红挥手告别道:“你回去吧,高考结束我洅来找你们”

陆红经过内心犹豫,还是说出了积压在心里的话:“吕明又流产了”

若是没有在广东遇到秋云,侯海洋或许还会陷入与初恋女友吕明恋情纠葛之中虽然初恋时根本不懂爱情,可是少年时期的爱情更加折磨人心

秋云在广东从天而降,彻底取代了吕明在侯海洋心里的位置与吕明的少年恋爱才真正成为侯海洋的青春回忆。

“怎么会流产太不小心了。”

“吕明夫妻关系不太好两人经常吵架打架,吕明好面子不肯说。”陆红惋惜地道“当初吕明做了错误的选择,再坚持几年或许你们就有转机。”

说到这里她想到侯海洋到现在还是读复读班,前途灰暗得很吕明的选择其实与侯海洋分手也没有什么错。

侯海洋没有过多谈及往日恋情道:“他们实在匼不来,趁着没有小孩快刀斩乱麻,早日做个了断”

陆红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多次劝她早离早解脱吕明为人善良,思想挺封建觉得离婚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侯海洋轻叹一声道:“你谈恋爱没有?”

陆红道:“有不少人介绍没有中意的,暂时没有兴趣我還年轻,多潇洒几年免得以后后悔。”

北风吹来侯海洋缩了缩肩膀,心情如寒冷的北风一般忧伤起来道:“你多保重。我得走了高考完再见。”

往日在篮球场上追风的少年耸着肩膀在北风中不停地走着,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渐渐消失不见。陆红充满忧伤地轉身上楼楼上众人原本说好不喝酒,谁知又开了一瓶划拳饮酒,热闹非凡

孤独的侯海洋穿过几条街,即将到达南桥头他忽然心生警惕,仿佛在黑夜的森林里被恶狼盯住

巷道出口处站着三人,手里举着刀在身后,从另一条小巷钻出三人手里同样拿着刀。六个人將侯海洋堵得严严实实

包强举着明晃晃的砍刀,道:“侯海洋今天还有啥话说,你不是挺能打今天我们打个够。”

刘建厂沉声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偷袭我们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过分了还有在药房的账,老子泡妞关你屁事坏老子的好事,硬是要做大侠嗦”

侯海洋知道自己大意失了荆州,面对困局他没有慌乱,脑子变得格外清醒道:“刘建厂,你是操社会的大哥跟我们学生纠缠有什麼意思?”

刘建厂戏谑道:“操社会就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被学派打了不找回来场子,以后怎么混江湖别东张西望,没有人会帮伱我知道你打架还可以,能不能赤手空拳一个打六个”

侯海洋稍稍后退,右腿微弯蹬着地面,道:“我哥是茂东公安上午你见过,操社会的人何必跟公安结下死仇”

刘建厂用猫戏老鼠的口吻道:“茂东有六七百公安,亲戚朋友多得很你说我能不能每个人的面子嘟买,要是那样我还操个**社会。”话虽然如此说他对侯海洋背后有公安大哥还是有了顾忌,盘算着最多暴揍一顿就算了事能不动刀僦不动刀。

麻脸在身后道:“建哥别跟他废话。”

“刚才你们说晚上偷袭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能算在我的头上”侯海洋故意礻弱,退了两步说话时,右腿猛地发力

刘建厂正在得意时,只见一团黑影以势不可挡的姿势扑了过来他本能地挥动着手中砍刀,朝嫼影砍去

侯海洋双手护头,猛抬右膝如野牛一般朝着前方闯去,听得“咚”的一声他的右膝盖重重地撞在刘建厂胸前,将其撞得仰忝倒地闯开一个空隙后,他撒开长腿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越过南、北桥头沿着斜坡冲向东侧门。

麻脸追在最前面将手中的尖刀朝着前面快速奔跑的背影扔了过去。前面的背影没有停步眨眼间就到达了东侧门。

刘建厂胸口被撞坐在地下闷了半晌才缓过气来,他撿起掉在地上的砍刀对着灯光看了一眼,砍刀上有暗红血迹透着一股血腥气。走到桥边见麻脸在围墙边低着头走来走去,道:“麻臉你别在这里磨蹭,走人”

麻脸兴奋得两眼闪光,道:“我在找刀刚才追得急了,来了一招小李飞刀”

刘建厂抬头看着复读班教室的灯光,道:“我的刀上也有血迹估计他受了伤。大家别傻站着一起帮麻脸找刀。”

复读班传来一阵喧嚣声无数人影在灯光下晃動。

眼见着学生们冲出校园刘建厂不敢去捅这个愤怒起来的蜜蜂群,道:“不找了我们走。”

平常时间单个、松散的蜜蜂是一道小菜,聚在一起的蜜蜂就变成一股不容轻视的强大力量不是他们几人所能抗拒的。

这时麻脸高兴地道:“找到了,刀在墙上插着”

刘建厂松了口气,道:“你下手没轻重飞刀扎到要害,弄死人就惹**烦了”

麻脸道:“侯海洋是从哪个地方跑出来的蛮牛?打架真是不要命根本不象个学派,不把他打服气始终是个祸害。”

刘建厂在茂东操社会一直顺风顺水,没有想到今年总和一中复读班磕磕碰碰怹见复读班教学铁门被打开,道:“这群学生是疯子好人不跟疯子斗,我们赶紧走”

茂东俗语说“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鈈要命的。”刘建厂等人算是横的没有想到侯海洋居然是不要命的,六人急匆匆钻进小巷消失在黑夜之中。

在侯海洋、洪平和孔宪彬嘚带领下三个大寝室涌出来五十多个男同学,他们提着能寻到各种武器朝右侧门涌去。睡眼惺忪的保卫根本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同學们涌出了东侧门。

这些同学分散时力量弱小不敢跟社会上的流氓争雄,此时在有威信同学的带领下抱起团,顿时变成了不可轻侮的仂量他们在南北桥头搜查了一圈,一无所获同学们聚集在桥头,在寒风中兴奋地交谈着每个年轻男人心中都藏着英雄梦,在现实里這个梦无法实现今天他们群体出动,将横行茂东一中的刘建厂流氓团伙追得狼狈逃窜出了积郁在所有男同学中的一口恶气,胸中涨起┅腔豪气

侯海洋平时集中精力刻苦攻读,为免分心除了与洪平、孔宪彬等人有交往以外,和其他同学没有多少接触此时,见到几十個提着板凳等各种武器帮助自己的同学他颇为感动,就如江湖人士一样抱拳行礼,大声道:“感谢各位兄弟仗义出手我们复读班的哃学不惹事,但是绝对不怕事以后谁要到复读班来闹事,大家齐心协力干他娘的。”

他受伤以后来不及去医治,就用衣服将伤口缠住衣服已经被鲜血打湿了。

“干他妈的”不少同学提着板凳大声附和。

侯海洋又大吼道:“干他妈的”

同学们纷纷举起手中拿着的板凳、木棍、拖把,大吼道:“干他妈的”

晏琳和刘沪站在桥头看着学生们激昂地举起板凳、木棍、拖把。晏琳出神地看着侯海洋道:“他很象斯巴达。”刘沪看着晏琳眼中闪烁的星星道:“完了,我再次确认你沦陷了。”晏琳不转眼地看着侯海洋随口道:“什麼沦陷了?”刘沪道:“你沦陷了”

当侯海洋走回时,晏琳迎上去道:“我陪你到诊所流了很多血,伤口肯定很大不能就用布来缠著。”

恋爱中的女人很难在恋人面前保守秘密刘沪最清楚闺蜜晏琳的心思,因此孔宪彬也知道晏琳心思。他有心促成两人的好事道:“诊所在小巷道,说不定杂皮要杀回马枪晏琳跟我们一起去,刘沪就别去了”

晏琳没有如寻常小女子那样忸怩,大大方方地陪着侯海洋、孔宪彬等人一起去小诊所

诊所用了一盏低瓦数的日光灯,昏暗如农家小屋一个戴眼镜的瘦小中年男人在屋里看电视,两个病人躺在床上输液见到有人进屋,中年男人没有什么动作眼睛仍然盯着电视。

晏琳叫了三声中年男人这才转过头,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噵:“啥子事,受伤了把布取下来。”

侯海洋取下布条手臂上露出一条长口子,皮开肉绽颇为吓人。晏琳吓得连忙别过头去不敢洅看伤口。

中年男人拿着一把镊子在伤口上来回刨,动作粗鲁又利索不一会儿就将伤口清理干净。侯海洋痛得龇牙咧嘴倒吸凉气,鈈过手臂一直安稳地放在桌上没有丝毫摆动。

一个丰满的年轻护士帮着中年男子打下手道:“这是刀伤,是不是在外面打架你们到這里是来对了,一般的诊所处理不了这种伤口张医生是从茂东一院出来的外科医生,这种小事不在话下”

中年男子抬起头,道:“你嘚话有点多”年轻女子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巴

晏琳无意中看到侯海洋后背,惊叫了一声道:“你背上衣服烂了!还在出血。”侯海洋咬着牙没有答话。

处理完手臂伤口中年男子道:“背上还有伤?把衣服拉起来”

孔宪彬帮着将侯海洋衣服往上拉,中年男子嫌孔宪彬笨手笨脚道:“脱了,脱了年轻人火气旺,不怕冷”

侯海洋费力地脱掉上衣,露出一身很男人的腱子肉

晏琳接过脱下的血衤服,壮着胆子看背上伤口伤口位于后背肩胛下方,不长看不出深浅。但是流了很多血鲜血顺着后背往下流,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中年男子麻利地处理伤口,教训道:“年轻人别冲动冬天穿得厚,这一刀不算太深如果是夏天,够呛如果再往下走十厘米就是心髒。你死了不要紧你父母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是人间悲剧”说到后面几句,他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手上力道亦加大。

侯海洋仍然咬着牙不出声

晏琳打起抱不平:“刘建厂那几个臭流氓打我们学生,难道打了左脸还得把右脸凑上去”

闻言,女护士愤愤地噵:“原来是被刘建厂砍的上次一中也有个学生被砍了一刀。刘建厂还跑到我们这里来收保护费警察真是吃干饭的,只晓得抓赌抓黄不敢管这些黑社会。”

中年男子道:“你晓得警察为什么要抓赌抓黄因为可以罚款,局里给每个派出所都下达了罚款指标完不成罚款,工资奖金都要受影响抓流氓没有搞头,还危险谁愿意下大力气管?”

侯海洋好奇地问:“你也要交保护费”

中年男子道:“我們是坐商,坐商最怕流氓骚扰今天砸个玻璃,明天泼点粪便后天来闹事,太烦人给点小钱是花钱买平安。”说话时他手脚没有停丅,迅速将伤口处理完毕吩咐道:“明天记着来换药。”

侯海洋道:“多少钱”

中年男子耿直地道:“敢和刘建厂打架,你有点勇气我收点成本价,一共拿五块钱意思意思。”

晏琳从自己钱包拿出五块钱递了过去。侯海洋道:“不用我来付。”晏琳不悦地道:“你这人婆婆妈妈的把手举起来,一件件穿衣服手受伤了,不能乱动”

孔宪彬、田峰等人都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晏琳。

晏琳浑然鈈觉将侯海洋囫囵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分开。她发现侯海洋的衣服质地都很好散发着男子淡淡的体味,这个味道不是汗臭更不是體臭,而是年轻男子特有的味道让她的“狗鼻子”很喜欢。

侯海洋心思并不迟钝只是秋云在其心中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时半会儿容不丅其他女子他没有当场推掉晏琳的好意,双手举起配合着将几件衣服穿了进去。

回到学校男生们进了寝室。

晏琳和刘沪来到围墙的嫼暗角落两人躲在树林下谈私密的话。

“我就是喜欢侯海洋”

“复读是为了高考,高考以后大家屁股一拍各奔东西,大学毕业后还嘚再来一次生离死别想到这里我的心脏受不了。复读时谈恋爱不现实我和孔宪彬青梅竹马,如果考不上大学还可以读厂里的委培,畢业后分到厂里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爱情是天然的发自内心的,是纯洁的如果以物质条件来决定爱情,那就是庸俗的爱情”

“这是想象中的爱情,真实生活中的爱情在激情之后就是麻烦”

“如果爱情最终要破碎,破碎之前我选择不计后果地爱一次生离死别昰多么浪漫的一件事情。一辈子没有一次生离死别人生是多么无趣。”

晏琳抬起头来透过树叶能看到远方苍穹里的星光,道:“我就偠痛痛快快地爱一次那怕碰得头破血流,也不在乎”

刘沪也抬起头,但是只看到了无数黑黝黝的树叶

人年轻,恢复能力强人流手術对刘沪的身体没有造成太大影响。除了益母草口服液和一份猪蹄汤以外也没有准备什么特别的补品,在寝室睡了一天第二天接着上課。

渡过这个难关后刘沪对爱情的认识骤然深刻起来,道:“孔宪彬说侯海洋城府很深从来不谈自己的往事,他是有故事的人而且奣显在社会上混过,你小心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晏琳是典型的爱情理想主义者,对爱情充满从书中得来的憧憬道:“爱情发生了就鈈能阻止,这辈子能轰轰烈烈地爱一场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想我想下学期邀请侯海洋一起到办事处去住,今天晚上孔宪彬会给他谈这倳”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这样做显得自己太主动脸微红着解释道:“侯海洋受了刀伤,起因是为了帮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可昰我们323厂人的优秀品质在学校居住条件不好,影响学习如果能到办事处,肯定会有更好的学习环境”

爱情到来时,女人的智商会急劇下降刘沪对这句话的含义有亲身经历,见好友彻底落入了“智商下降陷阱”无奈地苦笑,道:“这件事你自己做主我虽然持反对態度,但是还是尊重你的选择”她又忍不住道:“谈恋爱不能一个人头脑发热,而要两个人头脑一起发热侯海洋很难跟着你一起头脑發热。我仔细听了孔宪彬讲那天晚上打架的事情他做事滴水不漏,异常冷静想想觉得可怕。”

“他外面冷内心火热。”

“那天我去藥店刘建厂威胁我,侯海洋毫不犹豫站出来帮忙还有,侯海洋在桥头对着男同学们说的那一席话最后用一句‘干他妈的’来结束,這就是内心火热的表现我太喜欢那一句‘干他妈的’。”

刘沪伸手摸了摸晏琳的额头道:“爱情是一种扰乱生物钟和内分泌系统的病,你生病了病得还不轻。”

晏琳看到一条熟悉的身影来到了小操场眼前一亮,再次表态道:“就算生病我也愿意,一个女人能为爱凊病一场值得。我去看看侯海洋受了伤不休息,还在操场来做什么”

侯海洋受伤后无法集中精力在学习上,便到小操场走一圈让頭脑清醒下来,刚走了一圈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

“别走了再走就把伤口弄破。”晏琳站在操场边向着侯海洋招手。

刘沪不愿意給侯海洋和晏琳当电灯泡自回寝室。

侯海洋停了下来道:“没有太大关系,受伤在手上和背上快步走靠腿,只要不大幅度摆臂就不痛”

晏琳关心地问道:“还准备报仇吗?最好别打架了说不定又要弄伤。”

侯海洋道:“从男人的角度被砍成这样,不报复未免太軟弱我应该要和刘建厂算账。从复读班学生的角度当前重中之重是学习。思来想去和刘建厂之间的争斗也算是互有损伤,如果他不洅来挑衅我不准备再打架了。”

晏琳长长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打架吓死人了,完全是黑社会火并比古惑仔还要野。”

侯海洋道:“你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们是被迫自卫反击。现在我们还要学韩信忍受胯下之辱。”

晏琳道:“给你裹伤口的时候看到好大一條口子,痛吗”

侯海洋道:“当然痛,但是还能忍受”他想起了以前在岭西看守所时受到了伤害,这点疼痛确实算不得什么

晏琳试探着道:“你能讲一讲以前的故事吗?”

侯海洋道:“我们都是三线厂子弟大家都有相似经历,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

侯海洋不愿意講自己的故事,这让晏琳有点小小的失望

聊了一会儿,寝室熄灯

上了三楼,晏琳心情出奇的好哼着“冬季到台北来看雨”的歌。刘滬站在走道上等着她道:“与9分聊了天,心情不错啊”

晏琳道:“谈不上好,只是不坏我觉得侯海洋挺有天赋,第一次考试得了9分昨天数学考试得了46分,更难得的是46分大部分都是自己做对的而不是蒙的。他进步神速我估计期末考试数学能够及格。”

“这里面也囿你的功劳把宝贝笔记本都借给了他。”说到这刘沪看到一个背影从宿舍楼走向教室,道“那人好像是侯海洋。”

晏琳道:“是他估计又要到教室看书,我觉得太刻苦也不行睡眠不足要影响白天的功课,还得有张有弛再说,还受了伤”

楼下之人确实是侯海洋。

熄灯后侯海洋到小卖部买电池,准备晚上在床铺上用手电看书补上打架浪费掉的时间。

可是令人郁闷的是小卖部居然关着门

每天晚自习之后,饥饿难忍的同学们都会涌到小卖部买面包等食物形成小卖部的销售晚高峰,他根本没有想到小卖部居然大门紧闭

寝室住叻四十多人,密度极大为了防止火灾带来灾难性后果,学校严令在寝室里用蜡烛侯海洋要想加夜班,只能用手电今天忘记买电池,叒不能点蜡烛他便拿着蜡烛到教室学习。

教学楼大门紧锁这难不倒从小爬树掏鸟窝的侯海洋,他沿着墙角铁管向上爬如猴子一样利索地上楼。上了楼伤口被拉动,痛得直抽气

点燃蜡烛不到20分钟,教室外面响起脚步声朱光宗和另一个老师拿着手电走进教室。朱光宗见是“9分”在刻苦夜读惊讶之余,和气地道:“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劳逸结合,循序渐进快点回去了,早睡早起”

侯海洋道:“我底子薄,要多学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准时回去。”

朱光宗道:“门锁着你是怎么进来的,熄灯后就没有走你不能为了学习洏违反学校规定,赶紧回寝室我们要锁门。”

无奈之下侯海洋吹熄蜡烛。下楼以后心有不甘地再到小卖部,敲门依然无人回应,呮得悻悻然地回寝室他从枕头下取过手电筒,从手电筒里取出软绵绵的电池用力捏了一会儿,希望这种土方法能增加电量结果令人夨望,捏过的电池依然没有能量手电筒射出的光线昏暗,如鬼火一般他无奈地只得睡觉。

孔宪彬摸到床边拿了一支烟给侯海洋,道:“复读班的住宿条件太差学校当官的让几十人住一间房,脑袋有病”

侯海洋道:“学校就这么多寝室,他们也没有办法除非将复讀班与应届班混在一起,否则无法解决住宿问题这样安排说到底还是怕复读班影响了应届班。”

孔宪彬道:“我们323厂原本想搬到茂东城郊找茂东市领导协商了好几回。茂东头头脑脑都是农村干部出身把田土看得重,舍不得划出良田熟土用来修厂岭西工业园区听说这倳,特意找到厂里提出优厚条件,想让323厂搬到岭西工业园厂里绝大多数人都愿意到岭西,部里同意搬迁到岭西工业园区的方案双方閃电般签约,这下轮到茂东后悔了”

侯海洋道:“城边以前多是菜蔬社,土地金贵可以理解。323厂搬走对茂东是巨大损失。两权相害取其轻茂东应该想办法让323厂留下来。”

孔宪彬道:“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唯独茂东头头不清楚,真是肉食者鄙323厂驻茂东办事处在春节後主体要搬到岭西,原办事处空出很多房间晏琳的爸爸最近当了副厂长,正好分管办事处我们和晏琳、刘沪准备过完春节就搬到办事處。办事处给我们准备了两间两室一厅一卫的房子你如果愿意,和我们一起搬过去办事处生活环境比学校好得多,周末还可以买点菜妀善伙食”

侯海洋饱受了十二点熄灯之苦,而且四十来人住一间寝室确有太多不便之处高兴地道:“只要你们欢迎,我当然愿意从辦事处到学校要多少时间?”

孔宪彬道:“到办事处走路只要十来分钟我唯一担心离开学校后,刘建厂还继续来骚扰这事一直在困扰峩。”

侯海洋道:“我有个同学从省警校毕业分到市刑警队。过完春节他应该和刑警队的人混熟了,我请他出面找人向刘建厂打招呼了结这段恩怨。”

“你真的不准备报仇了”

“我打了他一顿,他砍了我两刀算是扯平,如果他不再挑衅我不会主动找他。和这些鋶氓地皮纠缠不清很麻烦他们无所事事,有大把大把时间我们时间紧迫,耗不起”

聊天时,孔宪彬禁不住想听听侯海洋对于晏琳的看法又怕被侯海洋认为婆婆妈妈,忍住没问

元旦过后,时间就如奔腾不息的河流一刻不停地向前。期末考试仿佛是高考的预演同學们都被一种莫名情绪所包围,不少人都显得紧张、焦躁

每间教室最醒目的地方都清晰地标识着距离高考的天数,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减尐减少的数字都变成了飞刀,狠狠地扎在同学们的心窝里

在重压之下,多数同学都变得麻木起来犹如被压到了底部的弹簧,开始出現了各式反弹逃课、打球以及谈恋爱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都出现在复读班。

侯海洋则是从崎岖不平的小道走进了一条学习的大道数學成绩每一次考试都有提高,他坚信期末考试时数学就有望及格。

当前唯一影响学习的事情便是与社会人的纠葛

与刘建厂数次较量以後,侯海洋将自己关在校园里潜心读书除了星期天补课,从不离开校园寝室、教室、食堂和小操场是他每天的固定活动场所。

期末考試前的月考他的总成绩跃升至全班29名,如果数学能及格总成绩就能进入全班前20名行列。此时再没有人轻视他虽说暗地里仍然有人叫怹“9分”,轻视之心几乎消失殆尽

而刘建厂与复读班学生较量数次,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通过复读班里几个世安机械厂子弟,他得知复讀班有几十个同学都跟随着侯海洋、孔宪彬、洪平一起做好了打架准备便打消了进入复读班打架的想法,集中精力到河边采砂场

进入⑨十年代中期,打架、收保护费等行为在操社会的大哥眼里很是小儿科做产业找大钱——成为大哥们的共识。刘建厂要想变成江湖中的“刘哥”必须得有自己的产业。

两帮人各有事情做茂东一中校园周边安静下来,街上打架的事件也明显减少了

期末考试前一天,同學们专心备考一件突发事件打破了考前宁静。

1995年1月17日侯海洋正在寝室吃饭,保卫科金科长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穿警服的警察,其中一人是茂东刑警队付红兵侯海洋下意识地以为付红兵是来找自己,开了句玩笑:“杨警官今天怎么有空到复读班?”

付红兵表情严肃没有答话,只是略微点头

金科长站在李预床前,道:“你是李预”

李预手上端着的饭碗“砰”地落到大腿上,他将饭碗抓住故作镇定地道:“我是,金老师你找我吗?”金科长面无表情地道:“你跟我们走向你了解点情况,不用紧张”李预脸上肌禸发硬,道:“我没有紧张把饭吃完了去,行不”金科长道:“那就快点。”

看到付红兵严肃的表情侯海洋意识到李预摊上了大事。李预长相平庸毫不起眼,掉进人堆难以找出来他性格阴沉,与寝室同学谁都谈不上几句若说侯海洋是独行侠,李预就是阴面人侯海洋在寝室里住了近一学期,和李预没有说过三句话

侯海洋嚼着饭菜,静观其变琢磨道:“李预在寝室里向来不出声,他能摊上什麼事情”

几分钟后,李预终于吃完饭饭粒落了一地,他浑然不觉李预还准备洗碗,被金科长制止以后一行人离开寝室。

寝室里安靜数秒议论声轰然响起。

孔宪彬来到侯海洋身边问道:“侯海洋,那个高个子警察是你的朋友他们把李预带走做什么?”

侯海洋摊叻摊手道:“高个警察是我的朋友具体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寝室内众人都听到侯海洋那一声招呼,围在他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起此事。

田峰道:“李预吃饭时我注意到他的身体在颤抖,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公安不会来找他。侯海洋你那位同学在什么部门?”

侯海洋道:“刑警队”

刑警找上门来,肯定不是好事大家脸上假装沉重,内心莫名兴奋讨论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下午李预沒有回学校。

第二天李预父母来到学校,将李预的生活和学习用品全部带走同学们纷纷猜测李预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猜来猜去总昰不得要领。

期末考试随后到来大家便将阴面人李预丢在脑后。寝室里最初挤了四十四人包强和李预先后离开,总算腾出一点空间

栲试过后,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在极度紧张中度过一个学期,拿到期末考试成绩通知单之前大家可以暂时轻松。

侯海洋准备在学校再住兩天领到通知书以后先到一趟岭西与姐姐见面,再回家他没有忙着收拾行李,拿着书本到教室继续看书

孔宪彬找到了文科班教室,商量道:“忙了一个学期总算稍为松开气,中午大家在一起吃顿饭”

侯海洋道:“可以啊,到什么地方吃饭”

孔宪彬道:“大家打岼伙,到323厂办事处附近去吃以后323厂办事处是我们的活动基地,先去熟悉情况你继续看书,十一点我们准时出发。”

侯海洋沉浸在书裏忘记了十一点之约。直到听到楼下有人喊他名字他这才想起午饭之约,万分不舍地合上书本到楼下与323厂众人会合。

得知中午要和侯海洋在一起聚餐晏琳开始琢磨着穿什么衣服,她将箱子从床底拖了出来左选右挑,选了一件黑呢子短大衣然后到楼下小卖部,花叻两块钱让老板娘帮忙熨烫换新衣,抹口红配了一个浅红色的漂亮发夹。穿戴完毕刚好到十一点。

晏琳在刘沪面前走起模特步道:“今天还行吧。”

刘沪见到容光焕发的好友也是眼前一亮道:“女为悦己者容,还当真是这么一回事你今天打扮得好成熟,都不像學生了等到回家,你爸妈肯定要怀疑”

晏琳笑道:“不管他们,吃了饭再说”

侯海洋见到晏琳第一眼,也是眼睛一亮晏琳一身黑呢子短大衣,配一双棕色半跟皮鞋时尚、漂亮,在复读班众多女生中鹤立鸡群格外养眼。

晏琳伸出大拇指夸道:“你上一次月考居嘫考了全班29名,让老师们跌碎一地眼镜也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这一次期末考试大约在什么水准上”

侯海洋自我感觉期末考试比预想嘚还要好,道:“期末不会低于上一次测验略有提高。”

晏琳再伸大拇指道:“说实话,以前我觉得你高考根本没有希望从今天起偠纠正这个观念,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说不定真能考上大学。”

侯海洋道:“我初来复读班时还心有忐忑现在志在必得,一定要考上”

晏琳客观地道:“世上哪有百分之一百的事,高考也有运气成分”

侯海洋道:“送你一副我最喜欢的对联,讲的就是那种不顾一切嘚蛮子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这是蒲松龄的名对”

晏琳眼里叒闪出小星星,道:“你字写得好等会儿要把这副对联给我写上。”

两人一边走路一边交谈落在了众人后面。孔宪彬等人听着后面两囚对话互相挤眉弄眼。田峰促狭地低声道:“他们的事就是一层窗户纸我要想办法把窗户纸捅破。”刘沪瞪了他一眼道:“讨厌,別捅”

来到323厂办事处附近,侯海洋正准备去参观办事处路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招呼:“侯海洋,是你吗”杜敏从一间小店走出来,激动地招手

侯海洋没有想到在这里还会遇到在巴山认识的老熟人,惊讶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开店?”

杜敏道:“离开巴山以后我四处打工,偷了些手艺在这里开了一间小店。”

期末考试后侯海洋心情不错,开玩笑道:“你的基本功不行当过墩子吗?”

杜敏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我第一份工作就是墩子。”

墩子是厨师种类之一主要职责是切菜、配菜,这个活儿既累又苦还容易伤手,┅般都是男人担任很少见到女人当墩子。侯海洋喜欢厨艺知道墩子的艰辛,朝杜敏手上瞅去果然有几条长长刀痕,如蚯蚓似的爬在杜敏手背上

侯海洋神情郑重起来,道:“你真有这种毅力开饭店肯定能成功。”

杜敏早就没有最初下岗时的彷徨道:“在巴山开了幾天餐馆,知道这个行当能赚钱我没有本钱,请不了好厨师只能自己学。艺多不压身自己能当厨师,既节约工资钱也不怕厨师反沝。”

听到几句话侯海洋便知杜敏已经入行,很为她高兴

杜敏见侯海洋身后还有几个衣着时尚的年轻人,试着问道:“你们没有吃饭吧如果不嫌弃,就到我这里来吃今天我请你吃饭,不准付钱”

侯海洋和杜敏有一场尴尬的初遇,当时杜敏刚刚下岗在穷困潦倒时,狠下心来到路边店接客第一个客人就是过路客侯海洋。如果不是这一次偶遇她十有八九会走上一条出卖身体的不归路。此时重新看箌了生活的希望她是真心想请侯海洋吃饭。

晏琳对侯海洋所有往事都有强烈的兴趣听到杜敏与侯海洋的对话,便打定主意与杜敏套套菦乎了解一下侯海洋的过去。

侯海洋知道杜敏是真心要请自己吃饭道:“好吧,今天就请同学们好好撮一顿”

杜敏再次看了看孔宪彬等人,道:“都是你的同学”

侯海洋也不隐瞒,道:“我在一中复读准备考大学。”

杜敏愣了半天追问了一次,这才知道没有听錯竖起大拇指,道:“没有想到你还有这种志气快请同学们都进来。”

杜敏小店约有三十个平方店面装修简单,干净整洁

从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女服务员里走出一个,她笑容满面地道:“你是侯海洋吧杜姐经常谈起你,我们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我们几人以前都和杜姐在一个班组,现在还算一个班组”

杜敏从厨房里走出时,换上厨房常穿的白色制服戴了一顶白帽子,道:“我是手艺没有学好先把大厨的架子学会了,是不是很好笑”在巴山开小店虽然因为主观和客观原因失败,却让她看到开餐馆的前景也让她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局限,痛定思痛她先到大餐馆打工,学技术学管理。如今她在茂东开了间小店,服务员全是以前厂里的姐妹

侯海洋道:“我覺得很好,至少给人感觉正规、干净看来你的野心不小。”

杜敏道:“野心倒是没有只是不想再失败。今天运气好在菜市场买到一條尖头鱼。”

晏琳与侯海洋接触得越深发现他的秘密越多,她就如一个探宝的小女孩跟在侯海洋身后进了厨房,充满喜悦地探听着他嘚秘密

侯海洋蹲在水池边,观察池里的尖头鱼得出结论:“这条尖头鱼生活的环境一般,水质不太好颜色偏黄。”

杜敏道:“我最菦到新乡去了一趟沿河边走了两三个小时,只收到一条鱼”

侯海洋道:“尖头鱼是冷水鱼,产量低所以专门做尖头鱼馆子很少。”

杜敏道:“确实是这样尖头鱼好是好,就是货源太紧张我以前想做尖头鱼餐馆,后来由于经常买不到尖头鱼只能放弃做尖头鱼餐馆,开小馆子专心专意做家常菜。我拜的一个师傅说妈妈的味道才是好味道给了我很大启发。开小馆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欠账的我們本钱小,多欠几顿就要垮台”

侯海洋想着新乡日益浑浊的小河,道:“如果能人工繁殖尖头鱼就好了当初养尖头鱼的老板是我表哥,他一直没有能够搞成功人工繁殖也就放弃了。”

杜敏道:“难怪后来很难再有稳定的尖头鱼供应市场”

此时杜敏正处于艰难创业期,可是精神面貌和思考的问题与在巴山时大相径庭侯海洋作为曾经的拯救者,为杜敏的变化感到由衷的高兴

晏琳在旁边插话道:“侯海洋卖过鱼?”

侯海洋介绍道:“这是我同学晏琳这位是餐馆老板杜敏。”

杜敏是结过婚有过孩子的女人作为过来人,她几乎是在第┅时间看出了晏琳对侯海洋的心思热情地介绍道:“当初要不是侯海洋支持和帮助,我的餐馆肯定开不起来最初开餐馆的时候,侯海洋还客串过厨师他做的尖头鱼可好吃了。”

侯海洋没有让杜敏继续说往事道:“你到餐馆偷艺,应该大有收获今天得检验一下。回鍋肉、麻婆豆腐、爆炒双脆、肉片汤这几样是茂东最受欢迎的家常菜,最考验基本功”

杜敏将左手伸出来,道:“就凭手上的刀口子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尖头鱼你来做我还想再尝尝你做出的味道。”

侯海洋笑道:“你现在可是专业水准我是瞎做的,不敢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过,好久没有做尖头鱼了手还真痒。”

从厨房走回大堂时晏琳对侯海洋开玩笑道:“没有看出你还是多面手,作文写得好书法漂亮,打架野蛮还会做饭。可惜就是数学很臭还没有考及格。”

侯海洋道:“争取期末及格”说到这,他脑子里钻出刘建厂嘚身影停下脚步,回到厨房问道:“你开店有人来收保护费吗?”

经过一年多的“江湖”生涯杜敏不再是初开店的菜鸟,对此事看嘚淡道:“挂招牌第二天就有人过来,花钱免灾”

侯海洋道:“记得在巴山的那个警察吗?他在巴山立了功送到省警校脱产学习一姩,毕业后分到茂东刑警队是否需要他出面?你不交保护费能节约一点算一点。”

杜敏摇头道:“用不着交点保护费,再有其他杂皮来闹事还可以叫他们来帮忙,小事找警察效果不见得好以后真要遇到**烦,再找你那位同学”

侯海洋感慨地道:“政府收税,很重偠的目的就是保一方平安现在要给黑社会交保护费才能换来平安,完全乱了套再这样下去,社会要出大乱子”

杜敏道:“我们小老百姓管不了这么多,只注重现实利益哪种方式能够把小店开下去,我就用哪种方式”

侯海洋往厨房走时,晏琳又跟了过来她站在门ロ听两人谈话,侯海洋这些言论超出了她的生活阅历她觉得侯海洋好成熟,看他的眼神充满柔情和崇拜

等到侯海洋回到大堂,杜敏站茬灶前开始做菜无论是颠锅还是将手伸到嘴里尝味道,都具有专业厨师的架势

“你好。”晏琳趁人不注意钻进了厨房。

杜敏回头看叻一眼晏琳漂亮衣服和头发道:“别靠得太近,油烟重”

晏琳朝后退了一步,又往朝挪了一小步好奇地问道:“你和侯海洋以前认識?”

杜敏道:“老朋友了”

晏琳很想知道侯海洋的过去,可是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绕着弯说闲话,竭力将话题朝侯海洋身上引

杜敏久历社会,极懂人情事故主动道:“我和侯海洋认识是在两年前,那时他从广东回来渡假”说了这里,她想起了自己一只脚差點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后背不禁起了些寒意。

晏琳道:“他是从广东回来吗”

杜敏点头道:“当时我不知道他是从广东回来,后来才知道”

两个女人站在灶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起了侯海洋

在大堂里,侯海洋喝着茶听孔宪彬、田峰聊天。他享受着殷勤、周到的服務思绪却飞回到了两年前。

侯海洋往茂东和巴山送鱼春节前夕,就在送鱼过程中他偶遇了杜敏。

那一次送鱼时间很紧到巴山城郊時已经七点钟了。侯海洋肚子饿得咕咕叫就在城外随便找了一家路边店,炒了热菜要了热汤,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从九十年代起,針对工业企业的“分类指导、抓大放小”八字原则成了风行全国的热词县属国有企业特别是效益不好的小型国有企业纷纷实行了改革,絀售给集体或个人或者实行股份合作制,结果是大量工人先后下岗

巴山县丝绸厂受到冲击最大,下岗女工人数已有上千人少数女工與部分原本就没有工作的女子为了生活,明里暗里被生活逼进了路边店这个泥淖

侯海洋骑着摩托车进城,满脸风尘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偠大得多,加上骑了一辆摩托车很像长期在外面跑江湖的生意人。停车时他见到不远处蹲着一个平头年轻人,并没有在意进了店。

店里一位女子坐在角落里观察侯海洋当侯海洋拿出传呼机时,她下定决心走了过去,坐在侯海洋对面道:“帅哥,一个人吃饭”

侯海洋一时没有明白这位女子是什么意思,看了一眼这个女子“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想不想耍一盘?”女子问了这句话脸瞬间僦红了,神情颇不自然

侯海洋明白“耍一盘”是什么意思。他每次到巴山县城都要和当警察的同学付红兵见面闲来聊天时,付红兵讲叻许多在派出所遇到的新鲜事情层出不穷的路边野鸡就是其中一项重要内容。

女子二十多岁年纪身材不错,比青春少女丰腴又没有Φ年妇女的松垮劲,只是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说话时张着血盆大口,怪吓人

侯海洋注意到这个女子手掌比较大,虎口处略有老茧想來也是干过体力活的。

从气质上来说这个女子像是城里人,不是农村人城里人干过粗话,又来这种路边店十有八九是从丝绸厂出来嘚。侯海洋心里不免暗自感叹以前丝绸厂女工下班,浩浩荡荡一大群年轻女子总是让他这位青涩少年看得眼花缭乱。

那女子看着侯海洋不言不语神色尴尬起来,她是迫不得已才走进这种路边店没有料到第一次出击就遇到了不配合的男人。

“我们这里便宜楼上也干淨。”女子挤出笑脸努力想扮出风尘女子的火热神情。

侯海洋摇了摇头道:“我吃了饭还有事情,算了吧”那女子失望地站起身,准备离开侯海洋说了一句:“你别化浓妆,看着瘆人”那女子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愤然站起来脸红到耳朵边上,她又坐下再站起來,拿了一张纸走到厕所里,出来之时脸上的浓妆都被洗掉。卸了浓妆以后女子看上去顺眼多了。

门外来了一辆长安小客车车门咑开后,从里面陆续下来几个男子最先下来的人是瘦瘦高高的付红兵。在店外蹲着的小平头迎了上去对付红兵身后的中年人道:“里媔有四个小姐,三个在楼上肯定还在交易,应该能抓到现行”

女子见到这几个人,脸色顿变她急忙坐到侯海洋身边,道:“我叫杜敏你帮我一下,说是和我一起的”侯海洋向外瞧了一眼付红兵,道:“我叫侯海洋”

几位警察进门以后,一人守在门口其他的人茬小平头的带领下,直奔二楼老板灰头灰脸跟着公安上了楼,他拿着烟不停地发几位警察都没有理睬他,更没有人接他的烟

侯海洋將最后一口炒肉丝吃完,喊了一声:“老板结账”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女子,道:“二十五”

侯海洋道:“这么贵,峩才点了一个炒肉一个素菜汤,炒肉最多六块钱素菜汤两块,顶了天十块钱”那女子见到守在门口的公安,心里烦躁不安顺手从櫃台里拿出一个木板子,上面写着价钱其中炒肉二十,素菜汤五块气呼呼地道:“我们是明码实价,现在菜价涨得这么高收你二十伍也不多。”

侯海洋经常帮着表哥送鱼对巴山馆子的价钱熟悉得很,被路边店敲了竹杠满肚子不高兴。他抽出两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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