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星座男友丁丁的所有玩法一无所有吗

揭秘:12星座绝世好男友排行
09:01:00&&& 作者:&& 来源:东北新闻网
导读:当爱你爱到极点的时候,你所有的小毛病小动作他都能忍受。这些男生他们都能容忍女友的比较野蛮或者任性的行为,列出五种行为,我们看看是哪些星座的男生他就能够包容这些的。
  导读:当爱你爱到极点的时候,你所有的小毛病小动作他都能忍受。这些男生他们都能容忍女友的比较野蛮或者任性的行为,列出五种行为,我们看看是哪些星座的男生他就能够包容这些的。
  爱到极点的时候,对方的一切都变成了优点,即使她再怎么不可爱,也会觉得幸福满满,什么星座男如此包容女友呢?让我们来看一看!
第一种:异性朋友多、热线不断
  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和各种异性交往,并且经常联系的优质男生是谁呢?太阳和金星在双子座的男生他就可以办的到,双子座的人他也是感同身受,他觉得人可以自由不受牵绊,所以他装作无所谓,但是他可以打听,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对他三心二意了还是只是好朋友之间的关系,而且双子座的男生是那种你越“花心”他越专情的人。
  (科技紫微星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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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事:拜金女友爱慕虚荣抛弃男友傍大款,结果人才两空被骗一无所有
1.4万11461.2万1988.0万161166763061047567035.1万91582.2万5.7万3.4万50263.0万1.1万1.9万27.1万超好看的12星座恐怖小说,好看你就赞一个——【十二颤栗】 - 正常人办不出这种事儿的日志,人人网,正常人办不出这种事儿的公共主页
国人最大的误会:北方人以为南方不冷,南方人以为北方人不怕冷。。。
共11243篇&&
超好看的12星座恐怖小说,好看你就赞一个——【十二颤栗】
一封奇怪的来信,一座迷宫般的森林,一幢尘封的旧楼,十二面诡异的星座魔镜,牵出十二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惊魂故事。日光渐隐,夜幕降临,黑暗里,神秘影子幽然显现,你是否想知道,在你所属的星座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颤栗故事?
& & & &黄昏时分。
  这是一座废弃的楼,静静地矗立在一片阴森森的黑松林深处,恍如一个垂死的老人。
  我按照神秘声音的指示,终于穿越迷宫一般的松林,来到它的面前。我轻轻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大门发出瘆人的吱嘎声,雾般的白尘飘下来,迷蒙了我的双眼。
  &进来,请把门关上!&黑暗里响起一个声音,但我却看不到人。
  我跨入门槛,当背后的大门缓缓关闭时,我知道,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欢迎你回家!&黑暗里,那个声音说。
  &你是谁?&我壮起胆子问。
  &我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来了。&那声音说。
  我是个恐怖小说作家,我最近经常做一个噩梦,梦见自己站在一面镜子前,可镜子里映出的人却不是我。今天上午,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上没有地址和邮票,也未注明任何寄件人的信息。我在信箱中发现了它,它就这样静静躺在箱底,好像很久以前就在那儿了。
  信中说,如果我想知道自己心灵深处的秘密,就按信上的地图,到一个叫做&沉睡林&的地方来。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名,但是,不知为什么,&沉睡林&这三个字,对我仿佛有一种本能的诱惑力,于是,我决定按信后附的那张地图去寻找这个神秘的地方。
  我开着车来到一片松林的边缘。松林里弥漫着淡淡的青雾,仿佛里面藏着无数未知的东西。我下了车,拿着地图,确定了一下目前的方位。
  约定的那个地方就在松林的里面。
  我踏着松软的泥土,走入了这个黑幽幽的松林,松林里的小路很复杂,如网状交叉,越往里走,雾气越来越浓,沾在身上,凉飕飕的。
  不一会儿,我就迷了路。雾里到处是可疑的影子,我仿佛觉得,这些密密麻麻的松树背后藏着很多双眼睛,它们都在窥视着我。
  我开始慌了,在松林里大声喊叫,就像一个迷失在荒原上的孩子。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这声音很细很薄,它好像来自我的耳中。
  &闭上眼睛,静静地呼吸,只要听从心灵的指引,你会找到那个地方。&声音如湖面上静谧的波纹一般传来。
  我冷静下来,开始重新寻找自己的位置,不久,便看见了隐在松枝间的那座即将倾颓的楼。
  门关上后,我朝那声音所在的黑暗处走去。
  可是,走到那个地方,我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我的四周,立着十二面镜子,它们围成一圈,每一面镜子都映着一个我。
   当一个人突然看到被十二个自己包围时,那种恐惧难以言表。但是很奇怪,本来,因为镜子的互相映射,那些镜像会变得无穷多,可现在,每个镜子只有一个镜 像。我正感到困惑时,镜子好像突然有了生命,移动过来,拼接在一起,形成了封闭的空间,把我困在了中间。我发现每面镜子上方都有个图案,它们分别属于十二 星座。
  &这是什么地方?把我放出去!&我喊道。
  我冲到一面镜子前,赫然发现,镜子里的竟不是我,而是一个凶恶的大汉,他用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盯着我,像有什么话跟我说,这情景我在噩梦里经历过。
  更可怕的是,四周传来各异的呼吸声,我的那些镜像纷纷活了起来,它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但都不是我,这些&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退回到镜子构成的十二边形空间中心,浑身颤栗不已。
  镜子里那十二个不同的&人&,他们都阴沉着脸,坐在了地上,围着我,就好像寒冷的夜晚围着火炉。
  &每面镜子都有自己的故事,你要好好听他们的故事,等他们讲完十二个故事后,你就会知道自己的秘密。&那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
  窗户外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黑夜即将来临。
  故事开始了&&
双鱼的颤栗故事:烂泥
  沼泽中游动的,是人?是鱼?还是一堆扶不上墙的泥?
  顾燕已经失踪半天了,我打她手机,总没有人接。
  我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心底里暗自后悔不该让她一个人到大雨林里去。
  现在,我站在西双版纳的一家小镇旅馆的阳台上,往顾燕走的方向眺望,可那儿只是连绵起伏的群山,那些山脉在朦朦胧胧的雾气里宛如一条条史前巨龙,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来。
  我是个英国女留学生,顾燕则是我所在学校西南大学的同学,我们都是喜欢徒步旅行的背包一族,也就是年轻人常说的&驴友&。几天前,我和顾燕合计着,利用这个暑假,准备好好在中国的大西南丛林里探一回险。
  今天是我们到达这个位于热带雨林里的小镇的第二天,在昨天的旅行中,我不小心扭了脚,直到现在才稍稍复原,在旅途中出现这种事可真够倒霉的,原本定在今天的行程计划就全泡汤了。
  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兴致勃勃的顾燕。早上一起床,她就在我面前蹦来跳去的,那颗心早已不在旅馆里了。顾燕就像个假小子,剪着一头短发,顽皮好动,怎么也坐不住,做事也有些莽撞。让她一天闷在这个小旅馆里,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莫菲儿,我想去寻找传说中的神秘大沼泽。&吃完早饭,在屋里无聊地呆了半小时,顾燕终于说。
  &燕子,可我&&&我的中国话还说得不太流利。
  &莫菲儿,不要你去,你就好好在旅馆里养伤好了。&顾燕在整理着背包。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那个地方又很危险,我怕万一&&&
  &莫菲儿。&顾燕又打断了我的话,&有危险才有刺激,我们出来探险,不就是要寻找这种感觉吗?放心吧,我会随时用卫星手机跟你联络。&
  当顾燕走出旅馆,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燕子!&我叫道。
  她回头,冲我笑了笑,挥了挥手说:&我一定会找到那个沼泽湖的,明天,我带你去!&
  顾燕蹦蹦跳跳走了,留给我一个青春的背影,我的内心忽然有失落的感觉,好像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关于那个沼泽,是我们昨天旅行时,听一个当地的居民讲的。他说很久很久以前,在附近的一片森林里,住着一只食人的大妖怪,它专门抓年轻美貌的姑娘,强迫 让她们做它的妻子,如果不同意,就吃掉她们。但是妖怪有一个致命弱点,谁要是在它睡着的时候,取下它头颈上的宝石项链,这个妖怪就会化为一摊泥水而死。有 一个勇敢的姑娘为了替村民们除去妖怪,便向妖怪自荐,表示愿意当它的妻子。妖怪很高兴,因为这是第一个自愿把身子献出来的姑娘。于是,它欢天喜地地把姑娘 娶回了家。姑娘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妖怪的信任,在一次它熟睡的时候,偷偷摘下了妖怪的宝石项链。当她刚取下项链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那妖怪顿时变成 了一滩巨大的泥浆,淹没了这一小片森林,这片森林便成了一个沼泽湖,年轻勇敢的姑娘也握着宝石项链沉入了沼泽。
  然而那个沼泽湖因为是妖怪所变,带着一股邪力,常常会吞没一些路人,所以,这片森林就成了当地村民的禁地,久而久之,谁也不敢到那个地方去了。
  据说那串宝石项链至今仍在湖底闪光,谁要是找到它,就会得到神奇的魔力。可是,从古到今,只要去找沼泽宝石的,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片丛林。
  当然这只是一个神话传说,但这个故事却引起了顾燕的极大兴趣,她向那个村民打听沼泽湖的位置,但村民就是不告诉她,说去的话就没命。
  胆大的顾燕不听我的劝告,一心想找到这个神秘的沼泽湖。
  天快黑了,我已经打了十几次手机,可接通后,就是没人接听。我的不祥预感似乎正在变成真实。
  顾燕跟我最后一次通电话,是在午前。她说她走过了一个叫安灵的小村子,现在正在进入大山,接下来,便杳无音信了。
  我越来越感到事情不妙。
  晚餐是在旅馆楼下的饭馆里吃的,吃完饭,我就向几个服务员打听安灵村和那个沼泽的情况。但是,这里的人对那个传说却一无所知,她们告诉我,安灵村是个不起眼的山里小村,只有几户人家,那边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回到旅馆的房间,我有些坐立不安,天已经完全黑了,几只不知名的大鸟在屋檐上嘎嘎地叫着,令人心烦。
  也许是顾燕的手机坏了,不能接听或拨打我的电话。我为她找理由,但是,心中那种烦闷总也无法排遣,于是,我找到小镇上惟一的酒吧,借果酒来消除自己那一阵紧似一阵的焦虑。
  酒吧很小,很暗,很脏乱,只有一名侍应生,但是,能在这个山里的小镇找到酒吧已经很不错了。酒吧显然是专门为驴友们而设的,这里的顾客大部分都是背包族,还有几个西方人。
  他们大多是大学留学生,正像我一样,旅游探险似乎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能聊聊吗?看上去你好像遇到了麻烦事。&一个健壮的金发男生拿着酒杯走向我,用流利的英语说道,一边展露出绅士般的微笑。
  我正需要找人倾诉心中的烦恼,便请他在对面坐下。
  他自我介绍,他叫杰生,美国加州人,复旦大学的留学生。
  在异国他乡的森林小镇,能遇上和自己语言相通的同龄人,我们都感到十分亲切,聊了一会,就成了好朋友。
  我告诉他,我的朋友失踪了,并把那个传说也讲给他听。
  &很有意思的故事,这样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找她,说不定,还能顺便带回条魔力项链来。&他风趣地说,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心里老想着顾燕。
  杰生送我回旅馆,并约好明早天一亮,就出发去找顾燕。
  我躺在旅馆的小床上,无法入睡,总是慌得很,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做起了梦。在梦里,我看到顾燕一脸惊恐,在向我喊救命,可我却动不了,顾燕渐渐变矮了,我赫然发现她正在溶化,从脚到头,慢慢的,像一支蜡烛般溶化掉了,最后变成一摊黄色的泥水。
  我惊醒过来,不知是谁家养的公鸡正在窗外喔喔叫着。
  当我盥洗整理完毕,背上野外旅行包来到旅馆楼下,看到杰生已经在街边等了。
  &早安!&他看见我,站直了身子,朝我挥了挥手。
  &早安!&我微笑着朝他走去,有了这样健壮的男生相伴,这段未知的旅程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走出小镇窄窄的街,就来到一条泥路上,我们站在路口等着,昨晚我们已经打听清楚,这里到安灵村只有几辆三轮机车在跑客运。
  好不容易等到一辆机车停下来,杰生轻巧地跳了上去,然后伸出手来拉我。当我把手伸给他时,突然,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就像我昨天看着顾燕背影时的感觉一样。
  我迟疑了一下,杰生已经拉着我的手把我扯了上去,我们坐在三轮机车车厢两边的长凳上。车子开起来的时候,颠簸得厉害。
  &莫菲儿,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他看着我说。
  &大概因为昨晚没睡好吧。&我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果然很苍白,嘴唇也发青,便取出口红来涂了涂唇,在男士面前,总不能太邋遢。
  &不要太担心,她会没事的,我们会找到她。&杰生安慰我。
  我点了点头。
  他开始找笑话说给我听,并讲了不少大学里的趣事,渐渐的,我的心也有些放松下来。
  车子在丛林里的小路间开了三十分钟,在一个路口下了车,我们背起旅行包,朝安灵村方向走去。
  这里已经是丛林的纵深地带,高大的乔木遮天闭日,从枝叶间漏下几点阳光,形成一道道笔直的光线,让整个森林变得幽暗迷离。
  &杰生,你觉得顾燕真的会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妖湖吗?&我问,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但我仍然想问。
  杰生回过头,笑了笑:&妖湖?也许吧,当年庞培古城的遗迹不也是根据神话传说中的线索才发现的吗?&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顾燕沉在沼泽的湖底烂泥中,手中紧紧抓着那条魔力项链。
  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到达安灵村。
  这个村子果然小得可怜,只有十几间少数民族原住民的竹木房子,歪歪斜斜的,像被风一刮就会立刻倒塌般。
  我们走进村子,小村很安静,好像没有生气。
  &有人吗?&我用普通话喊道。
  杰生走到一间民居,那竹门开着,里面黑幽幽的。
  &请问有谁在家?&他扣着门,我很惊讶,他的普通话说得比我纯正多了。
  门缝里赫然出现一张老人的脸,吓了我们一跳。
  &你们找谁?&出来一个老头子,围着头巾,上下打量着我们,眼睛里充满好奇和戒备,也许,在这原始的村子里,他很少见到我们这些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吧。
  &大爷,我们想打听一下,昨天中午,有没有一个女孩打这儿经过?&杰生问道。
  &女孩?&
  我见他听不明白,就用手比划着,形容起顾燕的相貌来。
  &没有。&他只说了两个字,没等我比划完,就关上了门。
  按我的旅行经验,一般这些原住老百姓都是很热心的人,像这个老人那样冷漠,还是第一次碰到。我从杰生的表情里看出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杰生无奈地耸了耸肩,做了个&走吧&的动作。
  当我们回身,赫然看到一个穿着傣族服装的中年男人直直地站在我们的背后,又吓了一跳。
  &老外,你们不要问这个老头子,他不会跟你们说真话的。&他说。
  &为什么?&我感到好奇。
  &因为他的老婆是个可怕的巫婆,几年前就被村人赶出去了,从那以后,那老头的性情也变得十分古怪,你们最好不要跟他打交道。&他说道。
  &哦,谢谢你。&杰生感谢道,接着又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从村里经过。
  那个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还是回去吧,不要去找她了。&
  &为什么?&我又问道,心里发急。
  &因为你们找到的她,已经不是她了。&那中年人说道,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转头就走了。
  &喂!喂!&杰生对他喊道,可那人转过一个弯,消失在丛林里。
  村子里就好像只剩我们两个人,静得有些可怕。我朝那老头的竹屋看了看,不经意间,赫然发现竹格窗后的幽暗里有两只怪异的眼睛在闪亮,嚇得我失声叫了起来。
  &杰生,那老头在看我们。&我拉住了杰生的手臂。
  我一说,那两只发亮的眼睛就从窗格里消失了。
  &这个村子是有些古怪。&杰生说道。
  巨大的恐怖感像飓风来临前的阴云一样开始向我们逼来。
  &我们还是回去报警吧,让警察来找。&我害怕起来。
  &不,既然来了,就先在四周找找看,说不定会发现顾燕的线索。&杰生说。
  我们穿过这个村子,朝森林更深处前进。
  森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被野草淹没的小路更看不清了,在高大的树木之间,到处缠着野藤,雾气中,远远传来野兽的咆哮声,令人胆颤。
  我们小心地往前走,杰生也失去了说笑话的兴趣,变得有些沉默。
  &你看,那是什么?&杰生突然指着前面说。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狰狞的骷髅标志,被人用刀刻在一株数十米高的望天树的茎干上。
  &这是禁区标志!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这条路正是通向妖湖的?&我看着骷髅标志,出神地说。
  &顾燕肯定从这条路走的,莫菲儿,我们的线索有了。&杰生倒有些兴奋,跨步向前走去。
  当我跟着他走过那个骷髅标志,心头感觉像是爬过了毛毛虫,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沿着那条杂草从生的小路,走了半个多小时。
  &杰生,是顾燕的东西,她在这儿吃的午餐!&转过一棵树,我在一道浅沟旁发现一张面包薄膜包装纸,看印刷,这是我们在小镇上采购的。
  &她走入野兽沟了!&杰生根据这张包装纸的方位判断说。
  野兽沟是原始森林里的大小野兽出入的通道,顾燕一个人走入这条沟确实是相当危险的。我暗暗捏了把汗。
  她现在在哪?会不会出事了?
  我们走入了野兽沟,沟里积着厚厚的腐叶,双脚踏上去软绵绵的,像某种动物的尸体,很难受,走过一段路,便会看到几株拦腰粗的巨大枯木横在沟上,挂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
  雾仍然很大,我们的衣服都被浸得湿湿的。
  &燕子!&
  &顾燕!&
  我们开始呼喊着顾燕的名字,希望她能听到,但这里不像其他大山,声波会形成回音传得很远,我们的呼唤声就像立刻被这些高大潮湿的原始树木吸收了般,显得弱小苍白。
  &燕子,你在哪里?&我们一边喊着,一边拨开灌木和杂草,向沟的深处走去。
  草丛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怪声,有东西像条线一般经过我们的身边,消失了,也不知是什么动物。我感到全身发冷。
  &莫非儿,你看!&杰生像发现了什么,突然说,大踏步地往前走,弯腰过了一株折断的死树。
  &杰生,等等我!&我喊道,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可是,当我钻过那棵桥似的枯木,却愣住了。
  杰生不见了!眼前只是越来越厚的浓雾,什么都隐在雾气中,只有沟两边密密的原始乔木像无数的巨人般肃立着。
  我高声喊着杰生的名字,但是,没有他的回应。
  &杰生,你不要开玩笑,快出来啊!&我几乎要哭了,拿着拄杖打着沟里的灌木丛。
  这时,我感到雾气中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我赫然回头,看见那棵横倒的枯树上面,隐隐站着一个人影。
  &杰生?!&我有些生气,杰生不该在这个时候开我玩笑。
  但是,当我走近他,却发现我猜错了,站在树桥上的不是杰生,而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她满头白发,穿黑色的傣族服饰,拄着拐杖,佝偻着瘦小的身子,正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那感觉就像一只充满邪气的黑猫。
  我打了个寒颤,但很快调整了情绪,毕竟,在这无人的森林里遇上一个当地人,不能不说是好事。
  &老婆婆,您看到我的同伴了吗?&我用普通话问。
   她混浊的眼瞳动了动,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禁感到失望。
  &那么,昨天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我又形容起顾燕的相貌。
  那诡异的老太婆这次竟然点了点头,我惊喜万分。
  &太好了!请快告诉我,她到哪儿去了?&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顾燕。
  那老人的嘴轻蠕了一下,终于开了口:&你如果真想找她,那就跟我来。&
  她的声音很沙哑,在雾气里显得十分诡异。
  &可是,我的同伴杰生&&&我担心着杰生的安危。
  那老人拄着杖,自顾自地往枯树的另一端走去,一边说道:&他没事,死不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迷离阴暗的野兽沟,那儿静得有些可怕,便回过身对老人说:&喂,你等等我。&爬上了那座树桥。
  老人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她似乎对这一带相当熟悉。在她的带领下,不一会儿,我竟然发觉自己已经辨不清方向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迷了路,这里的森林更加幽暗,我很害怕,只好紧紧跟着那老太婆。
  &老婆婆,顾燕在哪儿?你带我去什么地方?&我看着她弓着的背,问。
  老人没有回答我,只是用拐杖指了指前面,暗示目的地就在前面不远了。
   在森林里转了半个小时,走过两棵门一般的古树,我的眼前豁然一亮,面前出现的,是一个五百米操场大小的沼泽湖,湖面上泛着青黑色的诡异的光,在四周森林 的包围下,显得十分静谧,但是,它是无生命的,湖中没有任何动植物,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是潭死水,可以看到浅水之下黑黑的烂泥,湖上漂浮着一股腐败之 气。
  这就是传说中食人妖怪变的妖湖?那个民间传说竟然是真的?
  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真到了这个可怕的沼泽湖畔。顾燕真的找到了妖湖!但是,她在哪里?我恐惧地看着老太婆,等着她回答。
  &到我家坐坐吧!&那老太婆好像根本不理会我的疑问,口中喃喃说着,沿着湖畔颤巍巍走。
  &您住在这儿?&我惊问道。
  抬头,便看到远处的湖畔有几幢青色竹楼,在烟霭一般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来吧,姑娘,这是我的家。&老太婆回过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老婆婆,您一个人住在这儿吗?&我感到好奇。
  竹楼越来越近了。
  &我跟我的三个儿子住在一起。&老人说着,走上了竹梯,拉开了门。
  我跟着她进了屋,屋里的摆设很凌乱,也很简陋,但跟其他原住民的家什没什么两样,我稍稍放下心来。
  &把那背包放下吧,先休息一会。&老太婆指着我的背上鼓鼓的旅行袋说。
  &哦。&我答应着,脱下沉重的包,放在屋角。现在这老婆婆倒是比我初见时的印象好多了,也没见得有太怪异的地方。
  她砌了一碗大叶茶给我,我喝着茶,坐在一把竹椅上,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呃,老婆婆,我的朋友燕子,她在这儿吗?&坐了一会儿,我问。
  那老太婆整理着家里的东西,没有说话。
  也许是老人耳背,没听见我问的话,我把问话再重复了一遍,她才缓缓回过头来。
  &你说那女孩啊,她跟我的儿子们一起出去玩了。&她回答。
  &出去玩了?&我有些困惑。
  &是啊!&她笑了笑,又回头整理东西,笑容有些诡异。我一下子想到了在村子里遇见的那个怪老头,他的表情也是这样古古怪怪的,难道这个老太婆就是中年村民所说的被赶出村子的巫婆?
  我又开始不安起来,四周打量起这个房间。我的视线落在身边一张矮桌上摆着的一排相片上。
  这是三张小孩子的相片,大的有十几岁,小的也有七八岁的年纪,十分乖巧可爱。
  &老婆婆,这是你家孩子?好可爱呢!&我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照片,不适感顿时消除了。
  老太婆见我夸她的儿子,高兴地合不拢嘴,放下手中的活,坐到我对面,说:&姑娘,你可说对了,我那三个儿子好着呢,又聪明又漂亮,这三张相片,是我带他们去县城的时候,在县城照相馆照的。&
  她看着孩子的照片,自豪地说,脸上容光焕发,那神色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母亲谈论起自己孩子时都有的幸福表情,甚至比一般的母亲都要来得自然。
  我不禁有些感动。
  &大儿子叫岩温,老二叫岩尖,最小的一个,叫岩罕。&老婆婆扶摸着相框,温和地说道。
  &岩罕最可爱了,而且也很懂事,他总是说,等他长大了,就帮妈妈做很多很多事,不要再让我受累,还说,要带我走出这片森林,到县城里享福去。&老人拿起了岩罕的相片,喃喃说道。
  相片上的小男孩虽然一脸稚气,但眉宇之间却透着傣族青年特有的英气,就像个小大人似的。
  顾燕就是带着这三个可爱的孩子去森林里玩了?我有些放心下来,倒是担心起杰生。
  他去了哪里呢?为什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我站了起来,走向露台。
  &你去哪儿?&老太婆突然问,语气有些生硬。
  &哦,我担心我的朋友。&我回答,露台外面便是沼泽湖,到处弥漫着难闻的腐败味,远远还可以看到有动物的死骨陷在泥潭中,老婆婆为什么选择这个可怕的地方居住?森林里环境好的地方多的是。她是不是有特别的目的?我皱起了眉头。
  我回头,老太婆赫然站在我背后,离我很近,阴着脸,吓得我扶住了竹阑。刚才她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走过来,以至于我根本没察觉。&
  &我&&顾燕,她什么时候回来?&我结巴着问。
  &等他们玩累了,自然就会回来了,你只需在这里好好等着。&她冷冷说了句。
  我的内心有点恐慌。
  &我再给你讲讲我的三个儿子吧,他们都是乖孩子,总有讲不完的故事&&&那老太婆一说起孩子,就换了另一幅面孔,变得慈祥起来。
  我们坐到了露台上,她开始讲述三个孩子的各种孩提趣事,唠唠叨叨的,从他们出生一直讲到懂事。
  太阳开始渐渐西斜,在森林环抱的沼泽地,阳光照射的时间很少,当太阳在西边高大的从林中隐没时,这个小小的盆地迅速阴暗下来,那沼泽看上去就像黑色的,像一潭墨汁般,十分可怕。
  杰生还没有找到这里,我越来越担心他了。他没有带卫星手机,在森林里一旦迷了路,就糟了,加上夜幕快要降临了,更是万分危险。
  顾燕也没有回来,我问过老太婆几次,她总是把话题叉到他的孩子身上,说起孩子,她的精神就显得十分正常,她没完没了地夸自己的孩子怎样怎样好,怎样怎样懂事,怎样怎样可爱。但是,对我这个外人来说,偶尔听听还觉得有趣味,听多了,就很烦。
  我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她又问道,好像在时刻监视着我,这语气让我感到十分不舒服。
  &你这儿有洗手间吗?&我问。
  &洗手间?&她不解地看着我。
  我红了红脸,只好说明了意思。
  &去林子里。&她指着外面说。
  &谢谢。&我走到旅行包前拿纸,顺便偷偷取了手机在手里。
  走向茅坑时,我明显感到老太婆那道怪异的目光在背后盯着我,使我十分不自在。
  我找了一棵树,挡住了她的视线,确定她看不到我,赶紧按下手机号码打给顾燕。她既然就在这附近,不接我的电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想确认一下手机到底在哪里。
  手机通了,还是没人接听,但是,我听到了顾燕手机的响铃声&&它就在这林子里!我的心立时狂跳起来。
  清脆的铃声在阴森森的森林里孤零零响着,说不出得诡异。
  &燕子&&燕子&&&我小声地呼唤着,朝铃声响起的方向摸去。
  草叶间湿漉漉的,沾了不少黑褐色的绣花针一般的旱蚂蟥,这些蚂蟥只要一感觉有动物经过,就会纷纷跳到它的身上,对人也不例外,甚至会钻入人的耳朵中。
  我只好忍着这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吸血软体虫的侵袭,一边把跳到身上的恶心虫子抓掉,一边往草丛里钻。
  铃声越来越近了!
  我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它&&顾燕的手机。
  顾燕为什么会把手机扔在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捡起她的手机,双手颤抖。
  当我从草丛里钻出来时,那个老太婆已经等在我前面。
  &没有我的指引,你是走不出这片森林的,你会在林子里迷路,最后被野兽吞食掉。&她拄着拐杖,用凶巴巴的语气说道。
  &我没想走,可是,你告诉我,我的朋友在哪里?她怎么了?&我把顾燕的手机给她看。
  她看了一眼手机,说:&这丫头可能跟我的孩子们玩得太高兴了,所以把这东西丢在了这里。&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老太婆转身朝竹楼走去,说道:&等天黑的时候,自然就会回家。&
  我们又回到了竹楼里。
  天色越来越暗了,森林里的景物也变得愈来愈模糊,万物都笼罩在神秘的夜色中。沼泽湖就像地中央陷下去的一个黑窟窿,又仿佛是通向地狱的巨大入口。
  已经一天了,我还没有见到顾燕的影子,现在,连杰生也失去了,我心底的阴影也像这夜色一样,越来越黑暗。
  竹楼里亮起了火光,是老太婆在做饭。这段时间,她倒没再注意我,大概是料到我不敢往黑夜的森林里跑吧。
  看来,今晚我非得在这个地方过夜了。
  我站在露台上,望着黑漆漆的沼泽湖,那湖上微微闪动着鬼火般的磷光。这时,我似乎听到湖中有响动,像有鱼在游的感觉,但是我什么看不到。
  当我再注意听时,那奇怪的响声又没了。猛然间,一只巨大的黑鸟尖叫着从湖面上飞了过来,向我扑来。我吓得跌倒在地,那鸟扑打着翅膀,从我的头上掠过,消失在竹楼的上方。
  我惊魂未定地站起来,才发现那老太婆已经把饭菜移上了桌子。
  &你先吃饭吧,我的孩子们马上都要回来了。&她说。
  我看着烛光映照下那张布满皱纹的可怕的脸,感到毛骨悚然。
  饭菜很简单,只是几样野菜和一小盆烤肉,但也许是因为太饿了,或者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我竟然无意识地大口大口吃着竹筒饭。
  &你吃饭的样子很像岩罕呐。&老太婆看着我,露出了笑脸。
  &是吗?&我停下筷子。
  &尝尝这个。&她忽然朝我的碗里夹了一块烤肉。
  肉吃起来酸酸的。
  &这肉是岩罕最喜欢吃的。&她笑了。
  &这是什么肉?&我好奇地问。
  &沼泽老鼠!&她回答。
  我的胃一阵翻腾,跑到露台边,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呕了出来。
  &你们这些城里孩子,就是吃不得一点苦。&那老太婆不满地说,收了碗筷。
  呕吐完胃里的东西,我的泪都流了出来,全身阵阵发凉。
  杰生,你在哪儿?快来这里啊!我流着泪,对着黑茫茫的夜森林呼唤着。
  &我的儿子们都回来了,呆会,他们想看看你。&背后响起老太婆沙哑的嗓音。
  可是,我一直站在露台上,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人出入,我听到她的话,背后冷飕飕的。
  &燕子在哪儿?&现在,我对她那三个可爱的儿子并不关心,只想到我的同伴顾燕。
  &她也一起回来了,就在楼上。她今天玩得很高兴。&老太婆指着二楼说道。
  我果然听到楼上似乎有响动。
  &燕子!燕子!&我喊着顾燕的小名,在旅行包里取出手电,走向竹梯。
  老太婆拿着烛台,跟在我后面。
  &这丫头真不错,逗得我的儿子那么开心。&烛光里,老太婆嘿嘿笑了,露出掉了颗门牙的牙齿。
  我没有理她,开始攀上竹梯,但是,在那一瞬间,我迟疑了,因为楼上黑漆漆的,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可我刚才明明听到了响声。
  &莫&&菲&&儿&&&黑暗里传来风一样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变了形,但是,我听出来了,是顾燕的声音。
  &燕子,真的是你在那儿吗?&我壮起了胆,继续上楼。
  &莫&&菲&&儿&&别&&上&&来&&&那声音继续说道。
  但是,我已经站在了二楼的楼梯上端。
  二楼的房间黑得可怕,我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沉重的喘息声,像同时几个人在打呼噜,听得人发瘆。
  我把手电往房间里打去,却没有照到什么人。
  &顾燕,你在哪儿?&我颤抖着嗓音。
  &别&&过&&来&&&顾燕的声音说道,气若游丝,像随时要死去般。
  &姑娘,你进去吧,我的乖儿子们,他们都在里面呢。&老太婆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我终于上了楼,但是,我的手电仍然没有照到任何东西,我的心里发毛。
  老太婆也跟着上来了,她举起烛火。
  黑暗褪去,屋里的景象清晰起来。
  当我看清楚房间里的情景时,我的手电啪得落在了地上,然后惊声尖叫起来。
  &&只见地板上,蠕动着四条人形一般的东西,它们的全身都是粘湿的黑色烂泥,就像刚刚从沼泽里爬出来,软软的,像虫一样趴着,散发着恶臭。
  不!它们本身就是烂泥,一团扶不起的烂泥巴!
  &莫&&菲&&儿&&&其中一条女人形烂泥缓缓抬起头,向我看来。
  虽然它的脸也变成了黑色的泥巴,但是我还认得出来,那是顾燕。
  我心胆俱裂,说什么也不敢相信,我的同学竟然变成了这么恶心的怪物。
  &她已经做了我的儿媳妇,今晚,你也会嫁给我三个可爱的儿子。&老太婆阴阴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我几乎要晕倒。
  那三条男人形烂泥发出模糊的咒语般的声音,像蜥蜴一样,用四肢支撑着地,一点一点地朝我爬行过来,它们经过的地方就会留下黑黑的泥迹。
  &不!&我尖叫起来,向楼梯口退去。
  它们快要包围了我,口中流出一条条黏糊糊的黑色泥浆。
  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窒息般的深深颤栗。
  这时,我们都听到了楼下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莫菲儿,你在这里吗?屋里有人吗?&是杰生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我一下子燃起了勇气和希望,大叫道:&杰生,救救我!&
  一条烂泥人的手已经搭上了我的脚,我尖叫着,踢开了他。
  &你竟敢踢我的宝贝岩罕!&那老太婆愤怒地骂道。
  我趁着她分神之际,用力推开她,滑下竹梯,向门口逃去。
  &你们是跑不了的!&老太婆的声音变得十分凄历。
  &莫菲儿,怎么了?&杰生终于出现在我面前,我扑入他的扑里,禁不住浑身发抖。
  &快!我们快走!&我拉起他的手就向竹楼下跑,杰生一头雾水。
  外面是无边的黑暗,我们只有沿着沼泽边缘跑,想找到来时的那条路。跑了一阵,没发现后面有东西追来,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莫菲儿,在野兽沟,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过那个枯木就找不到你了?&
  我喘着气,浑身发抖。
  &是,是那个老巫婆的幻术。&我明白了一切都是她有意安排的。
  &老巫婆?在那幢竹楼里?&杰生显然不理解我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哭出声来:&是她,她&&她把顾燕变成了怪物。&&
  &什么怪物?&杰生还不明白我说的话。
  这时,我惊恐地听到身边的沼泽湖里响起了怪声,就像鱼在泥水里翻滚的声音,天黑时我也听到过这个声音。我大惊失色,尖叫道:&杰生,它们追来了!&
  可是已经迟了,杰生的脚边猛然伸过来一只水淋淋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紧接着,又争先恐后从沼泽里探出五只手,把他拽倒在地,往沼泽拖去。
  &杰生!&我惊道。
  &莫菲儿&&&杰生还没弄明白它们是什么,就陷入了沼泽中。
  我扑到沼泽边,把手伸给恐慌挣扎的杰生,他已经有半个身子陷下去了,那三个怪物还在不断把他往下拽。
  &杰生,快拉住我的手!&我叫道,但他已经够不到我的手,杰生越陷越深,很快,泥水淹没了他的头顶,翻上几个泥浆泡后,沼泽就恢复了平静。
  我伤心地喊着他的名字,内心无比绝望。
  &你现在该回心转意了吧?&那老巫婆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背后,手中拿着蜡烛,我看到在她的脚后,顾燕在地上蠕蠕爬动着,跟了过来。
  我感到一阵恶心。
  沼泽中又响起了怪声,那三个怪物先后爬了上来。
  那老巫婆喃喃念起了咒语,在那刹那,我的全身竟然全都麻痹了,怎么也动不了。
  我流着泪,恐怖地看着它们慢慢靠近,纷纷把冰凉的手搭上我的身体。
  我感到它们的手上像有病毒传染给我,我的手脚正在慢慢变化,变得软了,非常软,像烂泥一样软,好像根本没有了骨头&&
  软化感从四肢开始,向我的躯体蔓延,那感觉竟然十分舒服,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我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惊醒了我,我睁开眼,赫然看到,老巫婆的胸前出现了一个弹孔,不断喷出血来。
  她惊愕地看着前方,嘴里只说了句:&为什么&&是你&&&身体像崩溃的泥塑般倒了下去。那三个怪物放开了我,全都扑到她的尸体边,嘴里发出冒泡似的声音。
  我听出它们在喊着&阿妈&。
  我的手脚顿时恢复了知觉,那种软化感也像潮水般退去。
  我回头,后面站着一个傣族老人,是他!是村里的那个怪老头开的枪,他救了我!
  那老头没有看我,他直愣愣地盯着老巫婆的身体,然后慢慢从我身边走向她。
  &岩温、岩尖、岩罕。&他对三个怪物低声说道。
  我明白了,那老头是它们的父亲,但是,直到现在,我还不能把这三个可怕的怪物跟照片上那三个可爱伶俐的小男孩联系起来。
  那三个怪物抬头看着他们的父亲。
  &阿爸&&你为什么要杀了阿妈?&它们的声音虽然很含糊,但还能听出来。
  &孩子,你们不能再害人了。&那老头跪了下来,泣声说道。
  &村里人都不要我们了,连你也不要我们?&那三个怪物忽然吼叫道,它们拉起了那老头和老巫婆的尸体,缠成一团,发出伤心的尖叫,一同滚入了沼泽湖中。
  沼泽湖像沸腾了,那些磷火到处疯狂地飘荡着,看得我触目惊心。等了好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莫菲儿&&&
  我听到顾燕在叫我,现在,岸上只剩下我和她。她朝我爬了过来。
  &燕子!&我伤心地抱住了她,&我带你回去,一定会让你恢复原样的。&
  她摇了摇头,看着沉寂的沼泽湖,说:&太晚了&&我不能回去了&&我的家就在这儿!&
  &不!这地方不是你的家,你不能跟那三个怪物在一起!&我叫道,为顾燕的想法感到震惊。
  &我不会&&让它们再害人的,它们&&其实也很可怜&&&她说道。
  &燕子?&我使劲摇头。
  她叹了声气,说道:&请多保重&&&说完,从我的怀里挣开来去,慢慢爬入了沼泽湖,直至消失在那片黑暗里。
  我愕跪在沼泽湖边。
  第二天,我终于在迷失的森林里遇到了两个当地的猎人。
   他们告诉我,这个神秘的沼泽湖几乎没有人能找到,而岩温、岩尖、岩罕三兄弟的故事确实在附近的村子里流传着。据说他们以前是三个人见人爱的好小伙子,可 是,后来不知是得了什么病,变得越来越懒,精神萎靡,整天赖在床上,什么活也不干,最后,竟然慢慢变成了一堆烂泥一样的怪物,他们的阿妈为了治他们的病, 想尽了办法,可是都不管用,最后只能求助于古老的符咒。村人们很害怕,认为这病是传染的,就把他们赶出了村子。从此,谁也不知道这母子四人去了哪里。有人 说,在传说中的妖湖边见到过他们,那个地方只要有外人进入,男人就会被淹死在沼泽湖里,女人就会变成同样的烂泥人,但那也只是恐怖的传闻罢了。
  我回想起相片上那三个可爱的孩子,顾燕说他们很可怜,那么,这三个本来很好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他们的人生经历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恐怖之极的事?&
  我又一次深深地颤栗起来。
  本篇完结。
白羊的颤栗故事:故纸
  一把干枯的白羊胡子,深藏着百年沉积的恐怖&&
  两年前,我住在江南水乡的一个古老小镇上。
   小镇很清幽,一条南北走向的蜿蜒小河呈月亮型安静地穿过小镇的中心地带,十里长街沿河依水而筑,鳞次栉比的明清建筑倒映在河面上,不时有乌篷船从它们的 前面吱呀吱呀慢悠悠摇过,打碎了虚幻的倒影。人们的生活也像很多年前一样适淡而和谐,仿佛现代时光到了这里,就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
  这样的古镇在江南很常见,但是,这个古镇却有个与众不同的去处,这去处让平常的小镇抖然有了一圈文化的韵味,变得不太寻常。
  这个去处便是魁星楼。
   魁星楼是座藏书楼,相传为乾隆年间的状元解开琳所建,他是小镇上古往今来惟一出的一名状元,可谓是空前绝后的一个人物。解开琳衣锦还乡,便在这小镇上最 好的风水宝地&&那条月亮河的中间内弯处的地面上建了魁星楼,月亮河就像一条玉带子半缠着这幢飞檐斗角的四层木质高楼,使之成为小镇最耀眼的一道风景。这 位状元公一生搜罗天下奇书置于藏书楼内,至他的孙子一辈,魁星楼便俨然成为江南藏书名楼,孤本善本琳琅满目,是很多读书人一生向往的地方。
  我去魁星楼,是在一个初春的傍晚。
   那时的魁星楼,已经没有一本藏书。乾隆年间的解状元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几百年后,家道中落,他的子孙们会在几天之内,把魁星楼里几乎所有的藏书都当成废 纸,论斤论两称给了收破烂的,好一点的书,也被人纷纷以极为便宜的价格购走,有些人甚至以古本字迹模糊为由,趁机杀价。这些读书人一辈子的心血,大多成了 糊墙和生火的工具。这是民国末期的事。
  这些事现在谈起来,仍让我这个史志研究者感到隐隐心痛。
  我在魁星楼独自住了一晚,为的就是体验一下当年读书人的心境和这座藏书楼的沧桑。但是,那晚,我却经历了一生中最大的恐怖,第二天,便匆匆逃离了这座小镇,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陪我一起去魁星楼的是镇文化站站长肖果,他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生性却十分古板,做什么事都有些一丝不苟。
  &陈老师,已经有十几年没人在魁星楼住宿过了,上一次留宿的是著名史学家杨雷山教授,那时我还是刚进文化站的一个小后生。&他一边打开魁星楼的门锁,一边说。
  &哦,是吗?&能得到和史学权威杨老这样的大人物同等的待遇,我不禁受宠若惊。
  &听说杨教授离开魁星楼后不久,就得了抑郁症,几个月后就去世了。&他推开了大门,魁星楼黑幽幽的厅堂出现在面前。
  &嗯。&我叹息说,&真是史学界的一大损失啊。&
  &听说您要来,我们特地让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了,楼上已经准备好新被褥,您可以放心在这儿住宿。&他的话在空荡荡的厅堂里有些回音。
  &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说,跨过半膝高的门槛,走入了楼内。
  &楼下是书楼主人会客谈学问的厅堂,并不藏书。&他介绍说。
  我饶有兴致地点头,观赏着雕梁画栋的厅堂。这时,我赫然看到在厅堂的角落里,有一尊魁星泥像。魁星长得很丑陋,就像地狱里的判官或食鬼的钟馗,它圆睁着眼,单跳着一只光脚,一只手高举着毛笔,像要随时点落。
  这尊泥像悄然隐在黑暗里,阴森森的,吓了我一跳。
  &这尊像来历可久了,从魁星楼建成就一直在那儿,是我们镇的重要文物,文革时没有被破坏,算是万幸。&肖果见我面露惊讶之色,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连连点头。在魁星楼出现魁星的塑像是合情合理的,古代的读书人总是梦想着,这支笔能点到自己的头上。但是,也许是塑像太逼真了,我总感到它有一股邪气,看了让人很不舒服。
  &陈老师,这边请。&肖果指着右边的楼梯说。
  木梯很窄,跟所有年代古久的楼梯一样,人走在上面,就会传来吱吱咯咯的响声,在寂静里显得特别响亮。
  二楼是隔成一间一间的小房间,肖果介绍说,这里一直到四楼,都是藏书的地方,每个房间都分门别类存放着书籍古卷。可现在房间里徒有四壁,没有任何东西,夕阳的红光从窗格子透进来,在地上墙上形成精致的方格图案。
  看着这些空空的房间,我很有些伤感。
  接着,他又带我去了三楼和四楼。四楼最里边处便是住宿的房间,吱呀一声推开门,里面的摆设就尽收眼底了:房里铺了一张小床,床边有一张仿古红木书桌,木桌上还摆着文房四宝,很干净清雅。
  &晚上,您就住这儿吧。&肖果说。
  &好,好。&我一边点头,一边环视着这个房间。
  房间的左壁挂着五幅清代官员的画像,右壁则密密麻麻用毛笔写了不少人的名字。我不解地看向肖果。
  &哦,这边是解家历代掌管魁星楼的家长,第一幅就是那个解状元。&肖果指着左壁上的挂像说,&不过这里挂着的是复制品,原件已经被县博物馆收藏了。&
  我一幅幅看过去,最后一幅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穿戴着清朝的文官服饰,一脸阴沉的样子,那双眼睛就像老鹰,看得人不寒而栗。
  画像下写着一行小字:&解公三明,光绪十三年卒。&
  光绪十三年,即公元1887年,正是满清光绪皇帝亲政的那年,&
  &自解三明之后,解家就没有在朝廷里做官的,家道从此也渐渐没落了。&肖果见我出神,解释说。
  &那边的姓名又是怎么回事?&我看完画像,又指着右壁上一行行竖写的名字问。这些字的墨迹已经斑驳脱落了,看不大分明。
   &那些都是有幸进入魁星楼读书的读书人,按惯例,他们要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姓名和功名。这些读书人经过魁星楼主人的允许,在缴纳了很大一笔阅读费用后,就 住在这间小房间里,通宵达旦博览群书,通常可以有一周的时间。&肖果说,&这也是重要的文物啊,上面记录了多少古代读书人的殷殷期望。&
  &原来如此,这堵墙壁是应该好好保护。&我点头。
  又聊了一会,天色暗了下来,肖果起身告辞。他离开后,这座魁星楼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突然间觉得清寂无比,便走到窗台边打开木格窗,眼前豁然开阔,黄昏下的月亮河和古街全景恍如一幅工笔画般展现在眼前,晚风轻拂,心情顿时舒畅了很多。
  木书桌上有一盏小台灯,我拧亮了它,黄黄的灯光洒满了这个小房间。
  我从自己的公文袋里取出一本线装版的《周易》,摊在书桌上,开始认真读起来。在魁星楼,就要读这样的古书才能找到感觉。
  读着读着,夜静了下来,我仿佛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古代的书生,坐在这神圣的梦幻般的书楼里,挑起一盏油灯,废寝忘食地研读着曾经苦苦追寻的心爱书籍。
  难得在这样一个清静的氛围里读书,而且坐在这里,好像魁星楼当年的书香仍未散去,古代书生那琅琅书声恍然入耳,令人陶醉。
  时间在慢慢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
  我正读《周易》的第二十四卦:剥
  &剥:不利有攸往。
  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 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 顺而止之,观象也。 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象曰:山附地上,剥;上以厚下,安宅。
  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
  象曰:剥床以足,以灭下也。
  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
  象曰:剥床以辨,未有与也。
  六三:剥之,无咎。
  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剥 床 以 肤,凶。
  象曰:剥 床 以 肤,切近灾也。
  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
  象曰:以宫人宠,终无尤也。
  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象曰:君子得舆,民所载也。 小人剥庐,终不可用也。&
  &剥&象征着剥落,在六十四卦里算是个凶卦。
  当我翻过这一页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气声。回头一看,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大概是自己听花耳了。我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书上。
  但是,我意外地发现书本又翻回到了《剥》卦。当我把这一页再次翻过时,背后又响起了叹气声,好像是个老人的声音。
  我的心里发了毛,仔细打量着四周,那五张书楼主人的清服画像在昏黄的灯下,显得异常阴森,尤其是最后一张解三明的遗像,更是说不出的诡异,看得我打了个寒噤。
  那声叹息后,房间又恢复了寂静。我满腹狐疑地重新把视线收回到书本上,却赫然看见,那页《剥》卦又重现在眼前。
  我记得刚才明明是翻过了这一页的。
  我拿起书本,飞快地翻过一页又一页,惊恐地发现,这本《周易》竟然每一页都变成了《剥》卦,那标题上大大的黑色中宋&剥&字更是触目惊心。
  我的额上渗出了冷汗。
  又一声叹气,那声音更近了,就像在我耳边,我赫然回首,看到右墙上最后一排题字的地方慢慢渗出血水来,血像蚯蚓一样在白森森的墙壁上画下鲜红的轨迹。
  我吓得把那本《周易》落在了地上。
  书本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惊醒了我,原来不知不觉间,我趴在桌上睡着了,刚才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我仿佛尚未从噩梦的情境中完全走出来,觉得心里慌得很。
  我捡起地上的书本,这时,我的视线落在了刚才在梦中见到渗血的墙上。
  我站了起来,拉过那盏台灯,小心地凑上去,看那墙上的字。
  字迹已经非常模糊,但是,还隐约可以辨认,是七个字:&河西秀才 黄平章&。后面还有小字题款:&光绪十年丁亥乙丑&。
  在他的后面,已无文字,也就是说,他可能是清末最后一个登上魁星楼读书的人。
  刚才短梦中可怖的景象又浮上心头,我轻轻念出黄平章的名字,心里想着,这个作为魁星楼标志性事件的人物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怪梦?
  我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拈了拈那行字,突然感觉指端有些湿湿的,像触了电似的收回来,放在鼻间,竟似乎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然道,刚才那个怪梦想告诉我什么?
  我皱起了眉,回头,一眼看到对面墙上阴影里解三明的画像,刚好和黄平章的名字遥遥相对。
  这个黄平章,正是在解三明为魁星楼主人时上楼读书的,那么,他们之间,当年又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我似乎觉得,这里面隐隐透出一些可怕的信息来。
  正当我专注的时候,台灯忽然熄灭了,屋里陷入黑暗之中。
  又停电了,今年电力紧张,小镇每隔几天就要停一次电。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好像漆黑的房间里还有两个人存在,他们都在看着我。
  肖果说过,如果停电,床头有一台备用的蓄能灯,可以用来照明。我慌张地摸到床头,好不容易抓到了这台蓄能灯,打开来,房间里立刻布满黯淡的白光。
  光亮驱散了黑暗中的恐惧。
  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再读书,心想还是早点休息,不要去琢磨那些怪异的事情了。
  我钻入了被窝,关了蓄能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尽早进入梦乡。
  然而我依然无法安睡,总感觉到房间里有种未知的力量存在,似乎有很多人影在晃来晃去,可一睁开眼睛,那些人影便倏忽不见,四周是无底的黑暗与寂静。
  我的感觉神经变得异常敏感。
  这时候,我听到了楼下有异样的响声。那声音很模糊,就像在沼泽湖底的烂泥里翻起的水泡,飘飘荡荡传了上来。
  我捏了一把大腿,生疼,这不是梦!
  我揪着心,仔细分辨着那声音,终于听出那是两个字:&红袖&。
  在深夜的古楼里,听到如此诡异的声音,刹时令人遍体生寒。我惊恐地下了床,亮起蓄能灯,出了房间,向楼梯走去。
  &&&红&&袖&&红&&袖&&&
  我想弄清楚,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蓄能灯的光线照着陈旧的楼梯,在几米之外,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我仿佛在向一口深井里走去。
  楼梯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我的脚步声也变得异常孤寂,似乎每一步都踏在虚空之中,传来瘆人的回音。
  到了三楼,才知道那忽隐忽现的声音是从二楼发出的,但到了二楼,又感觉是在底楼传上来的。
  我终于站在底楼空荡荡的大厅堂内。
  那声音更清晰了,仿佛近在咫尺。
  &&&红&&袖&&红&&袖&&&这声音似乎是一个伤心欲绝的老人在亲人的尸体边悲泣。
  我强鼓起勇气,寻找声音的来源。我的灯光猛然打在了那尊诡异的魁星泥塑上,赫然发现,声音竟然是从这尊泥塑上发出来的。
  我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手里的灯也不自觉地晃动,摇曳的光影使这尊泥塑变得更为恐怖。
  泥塑竟然在悲泣!
  我的心脏狂跳着,慢慢接近了魁星塑像。魁星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让人不敢正视。我走到它面前,却发现那声音并非是魁星像发出的,而是从泥塑下的地底传上来的。
  下面有人?
  我蹲下了身子,跪在地板上,强烈的好奇心吸引着我,我用力推开了这尊塑像。
  塑像下面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小门,原来这里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密室,现在,我终于确认了声音的来源。
  这个躲在地下室悲泣的人到底是谁呢?
  我拉开了小门,下面却露出一口黑洞洞的井,我用蓄能灯照着那井,似乎看不到底。
  &是谁?是谁在里边?&我高声问道。
  那悲泣的声音突然停止了,骇人的寂静,仿佛里面是一个坟墓。
  我在魁星楼四处找着,终于找到一架五米长的竹梯,把它架在井口,梯子的长度刚好到井边。
  我壮着胆爬了下去。等双脚踏到实地,我举起蓄能灯向里面看去,发现井底有一个水平的密道。
  我弯着腰,提着蓄能灯,小心地往密道深处走去,密道很小,感觉像是走入了某种蛇类的喉管,又像在一条古墓道里行走。
  密道的四壁渗着潮湿的水滴,很肮脏,这里也许是在月亮河的河底。
  &里面有人吗?&我又喊道。
  我听到了沉重的喘息声,就在不远处的黑暗里,这喘息声就像个垂死的老人发出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朝那喘息声走了过去,只见在密道的尽头,有一扇半掩的小木门,门缝里面黑得吓人。
  &&那人就在这密室内!
  当我的手推开木门,腐朽的木片纷纷掉落,一股腐败之气扑鼻而来。
  我弯着腰走进了密室,高高举起灯,终于看清了室内的东西。
  在我面前赫然端坐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僵尸般的老人!他那死水似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差点吓得我把蓄能灯掉在地上。
  这个老人竟然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青色长袍,打着满清时期的长辫,白色的长辫子像蛇一样拖到地上,嘴边挂着及胸的枯白长须,脸上毫无血色,凄白阴森,瘦得像具骷髅,只有眼瞳里透出的少许生气,才证明他是一个活人。
  &你是谁?&我颤声问道。
  那老人没有回答我,只是出神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寒。
  &你&&是解家的人?&过了很久,他从那两片青紫色的干裂嘴唇里挤出一句问话。
  &不,不是。&我回答。
  &你是来读书的?&他又问。
  我迟疑了片刻,不知该怎样回答他。
  &算是吧。&我说。
  他微微颌首,好像明白了什么。
  &请坐。&他指了指前面的蒲团。
  那蒲团已经快烂穿了,但是,我还是坐了上去,那一刻,我并没有想到要回身逃跑。
  我把蓄能灯放在我和他的中间,白色的荧光映得这间密室很阴森。
  &很长时间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个人。&他叹气说,这叹息声很熟悉,我在那个恐怖的短梦里听到过。
  我骇然大惊,墙壁上流血的字又闪现在眼前,他到底是谁?是人是鬼?我心中恐惧到极点。
  但面前的这个人却是那样真实,根本不像传说中虚无缥缈的鬼魂。
   &你是谁?你,你为什么在这儿?&我又鼓起勇气问。
  他沉默了一会,仿佛闭目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说:&十多年前,有个人也来过这儿,他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现在,我把这个故事也讲给你听。等你听完,就会明白。&
  我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你可听过《美人书》?&
  &《美人书》?是清代的那本禁毁小说?&我问。
   他摇了摇头,无牙的嘴像只软件动物般蠕动了一下,说:&《美人书》并非小说,它的与众不同,不在内容,在于它特殊的纸张材质,它是魁星楼的宝中之宝。每 一个登上魁星楼的读书人,都想一览它的芳踪,可惜没有人实现这个愿望,传说除了魁星楼主人,谁也没见过它。人们都在猜测,也许,这只是魁星楼精心泡制的谎 言,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美人书》。&
  &可能吧。&我说,这样的书倒是从来没有在典籍中记载过。
  &但是他们都猜错了,魁星楼果然藏着这本《美人书》!&他突然提高了语调,混浊的双眼也放出光来,然后身体前倾,向我靠过来,嘶哑着声音说道,&你想不想一睹这本天下奇书的真面目?&
  他的眼神看得我心里慌慌的,可是爱书之人没法拒绝这种诱惑,我点了点头。
  那老人从背后取出了一只精美的紫木盒子,看样子已经有很多个年头了,就像个古董。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我的面前,打开盒盖,里面露出了一本薄薄的线装书。
  但是,它并没有像一般的古书那样发黄,而是白得像一块玉石。
  他从盒里取出了书,双手递给我,当我接触到书体时,觉得异常柔软顺滑,就如丝帛一般,甚至感觉有种温热之感,仿佛真的触到了美人的肌肤。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书,心中大为讶异,好奇地翻开前几页。
  那纸张很薄,仿佛弹指可破,但是,却有着特殊的柔韧性。
  书里记录的都是一些闺中诗词,诗词的风格清雅脱俗,温婉柔丽,一位美丽多情的古代才女形象跃然纸上。
  我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那位老人,却发现他的嘴角露出怪异的微笑。当我再看书时,只见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美女的脸庞,那双眼睛勾人神魄,慢慢化为一池荡漾的春水,不知不觉间,头脑变得迷蒙,仿佛整个身体都陷入了这旋涡之中&&
  等醒来时,却是明月初升之时,我竟回到了魁星楼四楼的那个小房间,窗格外的圆月,楼里的油灯,让这个凉夜静谧如水。自己正斜坐在木床上,手中握着一卷《周易集注》的古书。
  刚才就好像打了个盹。
  我把书放下,诧异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房里摆设不同了,一张简单的雕花木床和沉香书桌,书桌上摆着一叠古书,旁边还焚了一盘檀香。
  左墙上挂着四张画像,却独独少了最后一张解三明的,右壁上的那些题名墨迹犹新,特别是最后几行,就像是新近刚刚添写上去的。
  &河西秀才 黄平章&,我轻声念出最后这个名字,却感觉十分熟悉,仿佛这名字就像是我自己的。
  当我起身,便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青色长袍,上身套一件紫马褂,脑后一根长长的辫子,一身清朝人的打扮,但是,我并没有感到不妥。
  我到底是谁?
  窗外的古街上隐约传来人声,有谁在叫卖着糖葫芦,有谁在拉一曲凄凉的二胡。
  桌上的典籍十分珍稀,这些都是我以前十分想读而不得的,现在,就像一件件稀世珍宝一般展现在我面前,令我情不自禁沉迷在其中。
  这样读了一夜书,我却仍觉得精神百倍,毫无倦意。
  天已经亮了,我推开木窗,十里长街像游龙一般隐在晨雾中,月亮河上一片迷蒙,雾中有一条小船正悠悠朝魁星楼摇了过来。
  等到得近旁时,却发现船头亭亭立着一个白衣女子,我的眼前刹时一亮,那女子就如同雾中之花,美得令人陶醉。
  我看着她在一名丫环的陪同下,下了船,我的目光久久注视着这名女子,不肯离去半分。
  令我惊喜的是,她进了魁星楼。
  她也是来读书的?我在心里猜想着这名女子的来历。不一会儿,我听到楼梯上响起了轻柔的脚步声,但我不敢下楼去见她。
  过了十多分钟,书楼的护管安四来敲我的门。
  &黄公子,那本《南村诗集》,可否暂时归还?我们家三姨太想读这本书。&他笑着说。
  &那个乘船来的女子,是你们家三姨太?&我有些错愕。
  &正是。&安四回答。
   &哦,好,可以,可以的。&我把那本《南村诗集》交给他,心里却怅然若失。没想到,这样一个脱俗的女子,却是魁星楼主人解三明的姨太。解三明是一个阴沉 古怪的老头,虽然在镇上是第一大家,在百姓的口碑中,早已和他的几个先辈不可同日而语了。就拿登魁星楼读书这件事来说,先祖解状元就曾立下规矩,登楼之人 必须是举人以上功名或是名士才有资格,但到了解三明那儿,只要交足一笔银两,谁都可以上得魁星楼。一想到那个花一般的女子竟是解三明这个老头的女人,我的 心里就堵得慌。
  当那女子离开魁星楼的时候,我在窗上目送着她登上小舟,她的手里正拿着那本《南村诗集》,仿佛找到了十分钟爱之物。
  《南村诗集》也一直是我喜爱的书,这样一来,我觉得这个女子又多了一份亲切,仿佛遇上了知音。
  她也看到了楼上的我,把手里的诗集微微向我摇了摇,以示感谢,然后嫣然一笑,走入舟中。
  那一天,我已经无心看书,眼前总晃动着她的倩影和笑容。
  次日,那本《南村诗集》由她的丫环送了回来,那丫环跟我说,三姨太十分感谢我把这本书让给她,并问我能否给其中的几首诗词作些评释,我欣然命笔。隔天,丫环又送来了她自己写的几篇诗词,说请我指正。
  这样来往了几次,我们都不禁被对方的文才深深吸引,她也来过魁星楼几次,但我们只是遥遥相对无语。
  我终于知道,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红袖,使人情不自禁想起&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绝美诗句来,我有些悠然而神往了。
  在她的诗作中,我感觉得出她内心无比的痛苦与哀怨,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却守着如此可怕的老头,她的日子是可想而知的。但是,我毫无办法,解家是当地豪门,世代官宦,而我只是个普通的书生,与她之间,也只能是心仪神交而已。
  很快,登楼阅读的期限就到了,为了能再见到她,我千方百计筹措了一批银子,延长登楼期限。
  她来魁星楼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只要一天没见她,我就觉得食而无味,连书也读不了,仿佛失魂落魄。
  我们开始在给彼此的诗中互诉衷肠,为了不被解家的人发现,我们一般都把情诗夹带在某本古籍中,放在暗中约好的指定地方。
  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写了一首藏头诗,约她相聚。当把这首诗夹在那本《兰陵指要》中,放上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书柜时,我的心也悬了起来。
  她会不会应约来和我相会?虽然我们通过这种方式交往很久,但我提出那么唐突的要求,心里还是没底。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我开着窗,望着银光闪闪的月亮河,等待伊人的来临。
  但是,直到月儿爬上了窗棂,她还没来。
  我不禁感到失望之极。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幽幽念起了欧阳修的《生查子》,排谴寂寞失落的哀愁。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忽然间,门外响起了哀婉的女声,接下我的诗句。
  是她的声音,是红袖!
  我激动地打开了门,果然,红袖一脸羞涩地站在门口,就像一朵黑夜里悄然开放的玉兰花。
  &你果然来了。&我惊喜道。
  红袖飞红着脸,软软说道:&黄公子,小翠把安四引了开去,我和你只能待上半个时辰。&
  &红袖,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一刻我也知足了。&我说。
  红袖忽然流了泪,黯然说道:&黄公子,难得你对我如此有心。自从我被解三明纳为妾室,就没有一天快乐过,他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每晚我都会在噩梦中醒来,只有在书中,才能找到短暂的慰藉。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快乐就在眼前。&
  &红袖&&&我不禁拥她入怀,她香软的身子柔柔地靠在我身上,让我感到时间也仿佛停住了。
  红袖跟我说,她是迫不得已才给解三明当姨太的,她原本也是大户千金,可父母家道败落,后来家财全被阴险的叔叔所夺,两老悲愤之下双双悬梁自尽,叔叔又强逼她给地方豪强解三明作了姨太。而这个老头解三明,表面上道貌岸然,却完全是个变态的男人,想尽了办法折磨她。&
  &红袖,我带你走吧,你不属于这个地方。&我说。我突然觉得,这座我曾经向往的书楼,在这一瞬间,变得如此可怕,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是,黄公子,我已经是解家的人了,如果我跟你走,就会变成受世人唾骂的妇人,我不能辱没我的名节啊。我们之间的缘分,只当来世再续吧。&她缓缓说道。
  我呆了呆,又点了点头,是的,如果她跟我逃出解家,被抓到的话,按当地的规矩,我们都是要过乱石坑的,过乱石坑的人,十有八九会被人用乱石砸死,活着的,也早已成了残疾。
  &黄公子,我该走了,我们来日再会。&她凄凄地说道。
  我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中痛苦万分。名节,名节真那么重要?我想起了方志书籍里记载的那些千百个贞节烈妇,她们很多人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没有,只写了某氏或某女,却成了所有女人效法的榜样,连红袖这样读过书的才女也不例外,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自那以后,红袖便经常偷偷跑来和我幽会,但我们并没有做出越轨的事,只是谈论诗文,倒也是两情相悦。
  红袖的颈下美人骨处有粒朱砂痣,就像落在雪地里的一朵梅花,常常看得我发痴,每当这时,她总是害羞地别过身子,让我自重。
  &红袖,你有没有听说过,魁星楼里有一本《美人书》?&我想起了那本传说中的奇书。
  但此言一出,红袖的神情大变,脸突然变得很白。
  &怎么了?&我问。
  &黄公子,今后恐怕我不能来会你了。请你多保重。&红袖慌张地离去了。
  人去楼空,只有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出神。
  此后几天,红袖果然没来魁星楼,连丫环也失去了踪影,我天天望着月亮河,希望能再见到她,可是,从天明盼到满天星斗,只有来来往往的船只,却再也没见佳人。
  她为什么不来了?是我的那句不经意的问话惹恼了她?《美人书》到底为什么使她如此紧张?我苦苦思索着,相思成灾,形容枯槁。
  再过几天,我的银子就花完了,便会被&请&出魁星楼,想见到她更是难上加难了。正当我悲愁之际,有一天夜晚,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扣门声。
  我打开门一看,却见红袖披头散发,她一见我,便扑入我怀中。
  &黄公子,你带我走吧,现在就带我走!&她哭道。
  &出什么事了?&我吃惊地问。
  &老爷,老爷他知道了我们的事,说我们有奸情,他要杀了我们。&红袖恐惧万分,花躯乱抖。
  我也十分着急,拉着她就往楼下跑,安四拦住了我们,我用力推开他,拉着红袖向魁星楼的台门逃去。
  可是,当我们一出台门,就看见四处都是明晃晃的火把。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想往哪里逃?&人群里响起一声阴沉沉的喝斥。
  几个大汉跑过来,把我和红袖捆倒在地。
  &黄公子,救救我!&红袖哭喊着。
  &红袖!红袖!&我眼睁睁看着她被几名壮汉抬入夜幕之中,却无能为力。
  我被关入了魁星楼地下的密牢里,受尽毒打折磨。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安四突然送来了笔墨,他说老爷要我抄录一部书。
  接着,他又像宝贝似地捧来一个精美的盒子,从中取出一本空白的书页,放在我面前。
  这书页并非纸质,细腻柔滑,有如白玉,但我却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所制。
  我不解地看向他。
  &这就是你们一直想要看的《美人书》。&安四阴阴地笑道,&老爷大发慈悲,让你一览这本天下奇书,并让你亲笔抄录三姨太的闺中诗词,也算是看得起你了。&
  他又取出一叠纸张,上面都是红袖亲手写的诗词,有很多是写给我的。
  &红袖呢?&我悲愤地问。
  &三姨太她现在很好,黄公子不必牵挂,只需专心抄写便可,《美人书》乃是我魁星楼不传秘法所制,是书中之宝,千万不可有一点涂损呵。&安四嘿嘿说道。
  我忍着泪,拿起毛笔,开始在那本空白的《美人书》上抄下她的诗词,红袖的一颦一笑,仿佛都在这笔下诗中显现出来。
  当我抄写到最后一页,猛然间,我的笔锋停住了,手中的毛笔不可抑制地抖动,全身都颤栗起来。
  我的心脏像被谁狠揪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
  &&在那雪白的书页上,有一粒红点,就像,就像在落在雪地里的一朵红梅,那是我多么熟悉,多么心驰神往的红梅啊!
  我发出一声狂叫,口中吐出鲜血,不省人事。
  当我从黑暗中醒来,那个僵尸般的老人在我的对面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蓄能灯的电力已不足,密室内更加阴森。
  我像做了一场噩梦,又像经历了一场大病,全身都是冷汗,像要虚脱一般,好久才醒悟过来,我不是那个姓黄的书生,现在也早已不是满清。
  而在我面前翻开的,赫然便是那页有着红点的《美人书》,那一点艳红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得如此触目惊心。
  我吓得跌倒在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紧靠在背后的墙上。
  &你是,你是&&&我看着这个老人,惊惧到说不出话来。
  &老夫姓黄,名平章,字子微,河西人氏。&他缓缓说道。
  我感到窒息般的恐怖,怎么也不敢相信,在我面前的,竟然是清朝光绪年间的人,如果他真是活人,到现在也起码有一百四十多岁了吧。
  也许,他早已成了妖怪,一只人精&&守着《美人书》的痴情人精!
  我慢慢向腐朽的木门移去。
  &你出去后,请务必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今晚的事。&他并没有阻拦我,只是微微地笑了笑,但目光中有一种邪力,让人不敢正视,接着,他又把那本《美人书》翻了开来,开始喃喃念起上面的诗句。
  我不敢再听到红袖的这些诗,因为这些诗句似乎要把我带回到那个可怕的年代,我掩着耳朵,连跑带爬地逃出了密道。
  等出了那口井,把魁星塑像恢复到原位,天已经大亮了。
  这时,肖果&吱呀&一声推开了大门,他是来接我的,看到我脸色苍白地站在大厅里,吃了一惊。
  &陈老师,昨晚&&昨晚睡得不好?&他问道。
  &很好,很好,只是看书看得晚了。&我敷衍着,不敢再在这里呆下去,让肖果替我到楼上取了公文包,匆匆离开了魁星楼。
  两年后,我在一座北方城市的路边小酒馆里碰到了来出差的肖果。这两年,魁星楼的噩梦一直缠绕着我,只要我一入睡,就仿佛自己变成了那个黄平章,在魁星楼里重新经历可怖的人生。我便有意向他打听关于书楼的情况。
  &唉,别提了!&肖果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那魁星楼,在你离开的两个月后,突然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了个精光,到现在还没查出火灾原因,我因此还被上级处了分,降了职。&他垂头丧气地说。
  &烧了?那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隐藏的密道和密室?&我吃了一惊,问。
  &有,有啊。&
  &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我紧张起来。
  &没什么,什么东西也没有,我们至今也搞不懂,那密室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他回答说。
  我愣住了,那一晚,我是真的见到了一百多年前的秀才黄平章吗?我所经历的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情与恐怖发生过吗?那本令人颤栗的《美人书》到底存不存在?
  我坐在酒馆的椅子上,禁不住浑身发起抖来。
  本篇完结。
金牛的颤栗故事:神明
  牛气冲天的代价,要用灵魂来交换,私心起处,魔鬼便临&&
   &抬头三尺有神明,史海豪,你不要做得太绝了,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贾建明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地叫道,我可以想象得出他红着脸气歪了嘴的样子。
  真是有趣,为了他的这副表情,我花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来策划,又用了半年的时间去实施。现在,鱼终于上钩了,这条不可一世的大鲨已经成了我的俎上之肉,再也耍不起威风了。
   一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老板,谁让你那么喜欢偷腥?现在,那几盘录像带就在我手中,内容很精彩,如果你想拿回去,就把A线让给我,转让费上,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有些飘飘 然地说,&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这世界上是没有神明的,就算有,它也是护着我的。&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笑声连我自己听着 都有些刺耳。
  几年前,当我还是个在货运站蹭吃蹭喝的小混混时,这些货场大鲨们总是坐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忍了。现在,这里是我的天下,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
  &史海豪,你&&你&&&贾建明在电话那头气得说不出话,我知道他有心脏病,最好现在就让那个妙不可言的病打发他上西天,他的集团就会失去顶梁柱,在一夜之间崩溃,玩转他那两个不成气候的花花公子,更不在话下,那时我可以毫不费力地整个吞下这条大鱼。
  我挂上了电话,看了看抽屉里的三盒录像带,嘿嘿冷笑了几声。
  针孔摄像机真是好用,这鬼玩意到底是哪个天才发明的,我真该好好谢谢他。有了它,主动权就永远掌握在我的手里,因为录像带可以复制,每一盒我都存了副本。这些混蛋以为自己拿到了原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打电话过去,让他们睡不着觉。
  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接了过来。
  &老爸,老师说,明天幼儿园里要开家长会,你能来吗?&一个稚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我的宝贝儿子小强。
  &小强,明天老爸还有几个会议,去不了,让妈妈带你去吧。&我缓声说。
  小强在电话那头不高兴了。
  &乖,小强听话,老爸回家给你带礼物。&我好不容易哄了孩子,刚挂下电话,性感的女秘书小娜就敲门进来,她是我的情人之一。
  &老板,今天是中元,到了该去东岳庙里还愿的时候了。&小娜提醒我。
  我拍了拍额头,光顾着高兴,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好,小娜,你去准备一下,过一会儿,我们就去东岳庙。&我说。
  奔驰600驶入一条小街,在路口停下。我和小娜下了车,往前步行一百米,就是东岳庙了。司机小张在后面提着一大摞供品紧紧跟着。
  东岳庙的庙祝知道我来,把我像财神爷一样迎了进去。
   东岳庙是传说中东岳大帝黄飞虎的行宫,它主宰着整个冥界,一走过东岳庙前的奈何桥,一股阴森煞然之气便迎面扑来,两旁肃立着面目狰狞的牛头马面和小鬼差 役,壁画上绘着十八层地狱的恐怖景象。这里完全按照传说中的阴间规制建构,有行宫大殿、议事厅、地狱七十二司等等,栩栩如生,让人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我们走到大殿,在东岳大帝的供桌前摆上一部分供品。祈祷仪式完毕后,我让他们都在外面等我,说要独自到后面的偏殿去一下。
  我们来的时候,天时已晚,庙里本就没有几个香客,后面的阁楼偏殿供奉的又并非主神,所以更加人迹罕至,显得犹为阴森恐怖。我提着一篮供品,穿过一条长长的阴暗过道,走上左边的木楼梯。
  四周萦绕着一股怪怪的淡烟味,静得要命,只有我的鳄鱼牌皮鞋踏在楼梯上发出的咯咯声响,格外瘆人。我的心随着梯阶的上升紧张起来,因为在阁楼最里面的那间废弃神堂内,有一尊神在等我。
  &&这是我的秘密!
  我吱呀一声推开掩着的木门,走入那间狭小的神堂。这里早已没有了香火,到处布满灰尘,一座神龛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神像的真面目,但是,我知道那里面供着一个人形的神像。
  我清扫了一下堆着杂物的供桌,把供品摆了上去,点燃香烛,阴暗的阁楼被烛光照得有些光怪陆离。
   那尊塑像的面目也从黑暗里显现了出来,赫然是一张雷公般的可怖面貌,脸的下部分是鹰一样的喙,脸的上半部却是长着角的骷髅,整个表情活灵活现,令人胆 颤。但是,它却不是雷公。我曾问过庙祝,他说,这个神从东岳庙建庙就一直在这儿,也许因为塑得实在太丑陋,所以没有人敢祭拜它,后来,在这个阁楼里,有一 个香客突然上了吊,从此就废弃了。
  我念起了咒语,这个咒语是上次我发现它时,它教给我的,只要一念咒,它就会降临。
  果然,神像的眼中闪出一点红光,接着,它的眼瞳便活了起来,由上往下盯着我。
  &史海豪,你来了?&那神像发出阴沉沉的声音,这声音听了让人感到绝望,毛骨悚然。
  &是的。&我恭敬地回答。
  &你把东西带来了没有?&那个声音问道。
  &不好意思,我实在想不出,那是什么东西。&我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一步步从一个小流氓变成了如今的物流大亨,你也应该遵守当初的承诺,必须献出自己最珍贵的一件东西。&那个声音说。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我最珍贵的。所有亲情友情,在我眼里都好像易碎的花瓶。
  我的父母早亡,从小就过着流浪的生活,后来跟着黑社会收保护费,但仅因为一件小事,被打折了腿骨,扫地出门,伤好后,又到货运站当搬运小工,日子过得像个奴隶一般,可谓尝尽人间冷暖炎凉。
  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史海豪会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欺负过我的人都得到双倍的报应。
  就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遇到了&&神!
  我原本并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神。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那是五年前的年终某一天,我被搬运组的组长叫去,他说小豪你明天别来了,这是你的工资。他给了我五百元钱,五百元就是我一个月卖命的价钱,这混蛋仅用五百元就想打发我走。
  &你他妈的狗眼看人低,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走?为什么偏偏是我?&我生气地骂道,拍桌子打凳。
  &你疯够了没?告诉你,老板和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你小子又敢怎么样?&组长也生气了,叫了几个搬运工,连踢带打把我从货场扔了出去。
  那天下着大雪,我在雪地上翻滚着爬起来,冻得直哆嗦,我对天诅咒着他们,诅咒这世上的一切。
  骂得累了,我心里空荡荡的,漫无目的地走向城市。明天就是新年了,可是我一无所有,我感到人生的希望也像这漫天的大雪一样渺茫。
  这时候,我看到了前面有一座宏大的庙宇,那庙宇就像在冥冥之中召唤我,我恍恍惚惚地走了进去。
  那些恐怖的塑像和壁画包围着我,我以为来到了地狱。
  我跪在东岳大帝的神像面前,乞求他降好运给我,让我能够实现梦想,成为一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还狠狠诅咒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让他们不得好死。
  &不管多大代价都可以。&我发誓说。
  &真的不管多少代价都可以?&突然,有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以为谁在我后面说话。
  但是,大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感到很害怕。
  &你不要害怕,我是神。&那声音好像知道我的思想。
  &神?可这世界上没有神!&
  &抬头三尺有神明,神永远在看着你。&那声音说道。
  我慌张地环顾着四周,寻找声音发出的方向。
  &你不必找了,你找不到我。&那声音又像猜透了我的心思,缓缓说道。
  &你到底是谁?如果你是神,为什么不显现身形出来给我看看?&我说。
  那声音呵呵笑了起来。
  &世人总是那么愚昧,身形有那么重要吗?好吧,如果你真想见我,就到大殿后面的阁楼上找我,我会实现你的愿望。&那声音说完,仿佛吸入黑暗之中,再也无声无息了。
  尽管心里非常害怕,但我实在抵御不了强烈的诱惑力和好奇心,战战兢兢地走上庙宇最后面那阴森森的阁楼,在最后一间黑暗肮脏的神堂里,赫然发现了一尊从来没见到过的恐怖神像。
  那神像的眼珠子是活的!它在盯着我。
  我的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叫史海豪?&那声音又出现了。
  &是,是的,&我颤声答道。
  &刚才你在神面前许下的愿,可是当真?&那声音忽左忽右,飘浮不定。
  我连忙磕头,说道:&神明在上,我不敢说半点谎话,我许的愿句句是真,如果您能帮我实现心中愿望,我一定会好好供奉您,不敢&&不敢有半天懈怠。&
  &供奉就不必了,我只要一件你最珍贵的东西,你可愿意?&神说。
  &愿意,愿意,只要不是要我的命,我什么都可以给您。&我迫不及待地说。
  &好,五年后的中元节,你带上你最珍贵的东西来见我。&神说。
  我迟疑地看着神像,想问它,却不知怎样开口。
  &你回到那个货运站去吧,我的话自然应验,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在关键时候点拨你的。只要你念这句咒语,我就会降临。&那声音说道。
  奇怪的咒语像冷风一样从我耳中钻了进来。
  我打了个寒噤,抬头看到神像的眼中泛出诡异的红光,又渐渐熄灭了,那活眼变成了涂着漆的死木。
  黑幽幽的阁楼里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站着,我像做了个梦,后背发寒,匆匆逃离了东岳庙。
  为了证实刚才所见所听的不是幻觉,我决定照着神明的话先回到货运站看看。
  &你小子回来干什么?就凭你也想找岔?&组长的眼中充满鄙夷。
  那眼神刺激了我,我一下子火了,操起屋里的长凳就往组长头上猛砸去,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所有的人都被我的气势震住了,谁也不敢上来阻拦。那个狗仗人势的组长意外地哭了,真的像条狗似的哀求我,但我不吃这套,打得他满地找牙,最后只有躺在地上喘气的份。
  我被拥进来的几个穿黑西服的壮汉制服了,严严实实捆了,送到大老板那里发落。在那一刻,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内心有些恐慌,可又很爽快,刚才那架打得真是太解气了。
  可恶的是,那个神明骗了我!我根本没有得到好运。
  但是我又想错了,就从那时起,我的好运真的来了,挡也挡不住。老板竟然十分欣赏我的勇气和胆量,非但没有处罚我,反而让我跟在他身边当了一名贴身保镖。接着,我凭借出色的能力和坚忍的毅力在他的这个物流公司里节节上升,做了保安部主管,不到一年,又成为公司的副总。
   我去感谢神,但神说,现在还不到感谢它的时候,因为我的成就远在现在之上。它告诉我一个绝妙的方法,让我去追老板的独生女。当我顺利成为老板的女婿后, 它又告诉我,利用岳父对我的信任,在他的茶水里每天放上一点点特殊的麻醉药,这样半年后,他老人家就会自然生出严重心脏病来,这病无药可治,而且,就连警 察也不可能查出真相。老板终于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早晨一命呼呜。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神这样跟我说。
  当我坐上董事长那张大得出奇的软椅上时,我真的好想笑,神的话说得真对。
  从此,我在它的指引下,不择手段排除异已,兼并同行,甚至不惜动用暴力,不到几年功夫,就成为当地物流行业的大哥级人物。老婆也为我生了个聪明的儿子,我拥有幸福的家庭,还在外面养了两个情人,她们都相安无事,我觉得,也许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当初我在神面前许的愿望都实现了,但是,现在神却要让我履行承诺,交出最珍贵的东西,这东西是什么呢?
  &神,我确实不知道那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我说。
  &哼哼。&神像发出一声冷笑。
  我想起了我的三岁儿子小强,要说现在我最珍贵的东西,那么一定就是这个宝贝儿子了。一想到这,我的全身顿时像淋了一盆冰水,颤栗不已。
  &&我决不能把我儿子的命交给它!
  神像睁着眼睛盯着我,看得我不寒而栗。
  &你就明说了吧,你想要什么?&我鼓起勇气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和神那样大声说话。
  没有风,供台上的烛光却在疯狂地颤抖跳跃着,令整个神堂更加阴气逼人。
  我的额上渗出汗来。
  过了好久,我甚至以为它离开了,但是,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可以走了,那个东西我已经收到了。&神缓缓说。
  我不解地看着神像,神像的眼中红光一闪,又熄灭了,我知道它确实真的离开了,松了一口气,但是,它带走了我的什么东西呢?我惊慌地站了起来,动了动手脚,一切却安然无恙。
  香烛也在那一瞬灭掉,屋子里又是幽暗一片。
  我忧心仲仲地走出这个古怪阴森的阁楼,回到大殿内。
  庙祝和小娜、小张见我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老板啊,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你瞧你,总是没日没夜地辛苦,让我们好担心。&小娜一脸关心的表情,扶着我,这小狐狸精总是不失时机讨我欢心。
  &没事,没事,我们走吧。&我说。
  临走时,我又给了庙里一大笔善款,因此这里的道士都待我像爷爷。本来,我早就想把那尊神请到大殿来接受香火的,但是,它说不必要,因为只有在那个阁楼里,它才会显灵,它不能出现在明处。
  我给家人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都没事,才真正放下心来。
  但是,当我坐入奔驰车回公司的路上,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神到底取走了我的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对我才是最珍贵的?我的心里空空的,冷汗像黄豆一样洒下来,全身发冷。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但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
  贾建明死了,死于我诅咒的心脏病,我吞并了他的公司,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和完美,好像神仍然在帮我。但我不敢再去见它,我怕它又要向我索要最珍贵的东西。
  我祈祷着它最好永远也不要出现了,因为现在凭我自己的实力,已经能撑起江山,那个神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可我知道,它仍在看着我,因为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头顶上方的黑暗里总有一道视线在注视我,这种压力感让我寝食难安&&那肯定是它的眼睛。我害怕得要死,让人把家里和公司的天花板都装修得低低的,不能高于我的头顶三尺。
  我变得敏感起来,整个人的神经都一根橡皮筋般拉得紧紧的。
  这该死的神到底在我体内取走了什么东西?越是平安无事,我就越觉得恐慌。
  每当入夜,我甚至不敢呆在室内,开着自己的奔驰车在深夜的大街上绕圈,绕了一圈又一圈。
  今夜,已经接近子时了,我开着车子来到了郊区,这儿住着我的另一个秘密情妇。
  我把车停到那幢孤立的别墅边上,下了车,打开别墅的门。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她显然已经睡了。我小心地穿过客厅,上了旋梯,进入她的卧室,摸上她的床。
  她惊醒了,觉察到有人进来,吓得大叫起来。
  &嘘,是我!&我小声说。
  她听出了我的声音,惊喜万分,扑过来抱住了我,亲了一口:&你这个坏蛋,不声不响摸进来,想吓死我哪。&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我把灯打亮了。
  她穿着粉红的丝绸睡衣,像蛇一样缠着我,娇声说:&今天怎么会想到我了?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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