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谜语:掀开面纱罩纱赏芳容

百年云龙书院揭开神秘面纱!大徐州的文化地标,快来一睹芳容吧~
作为“文化徐州”地标性建筑
而备受市民关注的
云龙书院正式开院
这座屹立于云龙山水美景中的
百年学府得以重现昔日风华
并对全体市民免费开放
云龙书院经过两年多的精心设计和紧张施工,已于2014年竣工。重建的云龙书院共有七进,坐南朝北,中轴线依次建有门头、大门、二门、穿堂、讲堂、文昌阁、宜福堂。整个院落前后纵深200多米,中轴线两侧还建有三官庙、四贤祠等辅房,占地约8000平方米,全砖木结构。
经过认真筹备,现重建后的云龙书院已具备开展讲学、交流、展示等公益文化活动功能,并对全体市民免费开放。
8月26日,历经三年多的规划建设和精心筹备,有着180多年历史的云龙书院经过重建后正式开院。市委书记张国华,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冯其谱,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周建洪,副市长李燕,市政协副主席陈萍,江苏师范大学党委书记、云龙书院院长徐放鸣,以及专家学者和市民代表等出席开院仪式。
云龙书院始建于清康熙六十年,清末民初书院毁于军阀混战。市委、市政府启动云龙书院复建工程后,经过历史考证、规划整合、施工建设,重建的云龙书院位于云龙山西麓半山坡上,占地约8000平方米,整个院落前后纵深200多米,主体建筑结构为砖木,充分保持清代建筑风貌。云龙书院开院后,将以公益性和非盈利性为办学原则,面向社会免费开放,按照“讲学、交流、展示”的功能定位,以弘扬和传播中华传统文化特别是两汉文化为办学宗旨,着力打造推介徐州历史文化的形象载体和传播平台。
张国华在讲话中说,文化是城市的血脉和灵魂。当前,全市上下正紧紧围绕决胜全面小康、加快全面振兴,深入实施文化强市战略,不断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持续推动文化事业产业发展繁荣,加快打造淮海经济区科教文化中心,全力推动文化建设迈上新台阶,为建设“强富美高”新徐州凝聚强大正能量。
云龙书院是徐州城市发展演进中的珍贵文化记忆和重要文化符号。希望云龙书院以重建开院为契机,明确发展定位,制定发展规划,完善运营模式,坚持以改革创新精神推动内涵发展、特色发展、品牌发展,努力建设全国一流的现代书院,着力打造传统文化教育的重要阵地,着力打造地方文史研究的特色平台,着力打造对外文化交流的靓丽名片。
云龙书院坐拥云龙山水,要建好运营好文化旅游景点,让书院成为胜景与人文的融合之地,在绝佳风景中打造徐州的文化地标。
▲同治十三年(1874)《徐州府志》中的云龙书院
徐放鸣在讲话中说,云龙书院开院后,将整合徐淮地区优质文化教育资源,共同为推进徐州的文化建设、滋养徐州市民的精神生活作出贡献。展望未来,书院将举 “书”为魂,通过开展“讲书、教书、藏书、著书”等文化活动,引导民众提升身心素质和文化素养。我们诚邀更多的贤达人士来书院治学讲学、共襄盛举,欢迎更多的市民走进书院读书交流、静修悟道,期待云龙书院成为浸润书香、充盈智慧、弥漫情怀的“修炼场”和融合徐州传统与现代的文化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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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召之即来,挥之不去。
能多向你走一步,我绝不只走半步。
世家大族,看的就是出身。
可顾念颐却有着无比尴尬的身世……
这样不堪的她,偏偏遇上尊崇已极的他。
某日他阖目靠在那里,她脑中忽然飘过一句话,“男人闭上眼睛,就是要你亲他。”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念颐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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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匆匆一瞥
& & 正逢这倒春寒的时节,一场春雨来得淅淅沥沥。
& & 云翳低垂得仿佛就按在人头顶上,雨水顺着檐角的滴水瓦蜿蜒漏在桃枝枝头。才抽的嫩芽儿,远远瞧着似饱蘸了露水,精雕玉琢一般。
& & 趁着雨,院里小丫头们闲来无事便三三两两聚在百花亭中。姑娘们玩的是叶子戏,拢共四十张牌,四种花色,正在兴致高昂的时候,雨雾里忽然飘来一阵敲门声,这声音又急又促,可想若不是有这门板抵着,外头敲门的人便要立时冲进来了。
& & 海兰沿着回廊绕到院门前抽开门闩,“吱呀”一声,喜珠胳膊上还挂着食盒就一头扑进来,她不放心地看看身后,嘴里一径还骂骂咧咧个不住,“… …她们炫耀个什么?张狂个什么?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光恶心人!我们姑娘才是正正经经二房嫡出,才是——唔唔唔!”
& & 喜珠的嘴被海兰捂了个严实,海兰细眉一拧,点她额头道:“你作死呢,被姑娘听见不要置气的么?横竖咱们自己明白就好,不光咱们,便是外面的人也都晓得谁更矜贵些,不需要成日吵嚷不休的,倒显得不局气。”
& & 一头说着,两人就打了帘子走进西侧间里。
& & 室内很安静,绕过摆满古玩的多宝格,密匝匝的雨声一下子就消失了。
& & 喜珠脚下磨蹭走着,面上明显带着不虞之色,却在见到自家姑娘时柔和下来。她提着食盒,小心翼翼问道:“姑娘,五爷的雪蛤牛乳羹来了,你是…现下就送过去么?”
& & 她才在大厨房遇上了十四姑娘房里的人,虽说十四姑娘是二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可二太太秦氏也不过一个填房,她们气焰嚣张不是一日两日了,这都不打紧,但二老爷和五爷都是她们姑娘最亲近的人,却怎么、怎么从不向着姑娘呢?
& & 二老爷也就罢了,他素来不理会后宅中事,衡五爷却是十二姑娘的亲哥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血浓于水的亲生哥哥,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妹妹冷漠到现今这样的境地?
& & 任凭她们姑娘打小起再怎么殷勤周到,也得不到哥哥一个温存爱护的眼神,太太又是生下姑娘没多时便香消玉殒,说起来,她们姑娘也是可怜见的… …也就老太太对姑娘还算过得去了。
& & “拿来我瞅瞅。”十二姑娘顾念颐从青花瓷鱼缸前抬起头来,边接过了雕红木的万字纹食盒。
& & 揭开圆盅的盖子打量了一会儿,她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笑道:“这雪蛤牛乳羹果然是不错的,哥哥今日才从国子监休沐回来,这会子一定还饿着,是了!我现在就得过去了——”
& & 喜珠和海兰对视一眼,情知拦不住,便闭了嘴不多说什么,两人一齐伺候着姑娘把家常的春袄换下,另穿了件豆绿色的妆花通袖袄,腰上系上一条素白的百褶裙。
& & 念颐是十三岁的半大姑娘了,穿戴既毕后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生怕自己哪里落了错处惹得哥哥不喜。虽然她也知道,就算自己是花儿一样人见人爱,爹爹和哥哥也不见得就正眼瞧她。
& & 念颐并不晓得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似乎打记事起就是这般了,在这襄郡侯府二房,她顾念颐就是个突兀的存在。
& & 念颐是独自一个人来到哥哥衡五爷在府中的住处的,彼时天上还飘着细濛濛的雨点子,她举着柄雨过天青色的油纸伞,脚步微促,纵是没露出脸,五爷院里的人也知道是十二姑娘来了。
& & 站在廊庑下收了伞,自有小厮麻利地迎上来把伞具收走,临走时还不忘多瞥上几眼,好意提醒道:“爷才回来呢,吩咐小的说今日疲了,不叫任何人来见他,这…却不晓得爷见不见姑娘。”
& & 念颐听了,面上不可避免流露出一点失望的痕迹,眉眼耷拉了下去,这模样很难叫人不在意。
& & 那小厮一瞧见也是怔了怔,想了一时便咬咬牙跺跺脚,仿佛豁出去了,道:“得,当我欠了您的,姑娘在外头暂候一会儿,小的这就为您进去敲敲边鼓!”
& & 念颐一喜,由衷道:“多谢你了,回头你尽管找海兰领赏钱去——”
& & 檐角的风铃遇风叮铃铃直响,长长的丝绦摇曳不息,她把食盒抱在胸前,好像是不紧张的,然而期盼着期盼着,唇角却慢慢抿了起来。
& & 书房内。
& & 案上一顶鎏金小兽香炉烟过似无痕,细细的香线缭绕于壁上旧时山水画之间,经久不散。
& & 一室的静谧悠长,而负手立于窗扇前的挺拔身影却冷峻着一张面孔,与这满是书香的融融氛围格格不入。
& & 小厮来贺儿屏息凝神进入书房,微虾着腰站到五爷身后,通禀道:“爷,外头还下着雨呢,才刚十二姑娘竟是来了,您看,是不是… …”
& & 来贺儿说话的时候微抬了头,这一抬头就正好发现,原来从他们五爷现下站的这角度是轻易能够瞧见门外人一举一动的。
& & 就好比此时,十二姑娘正踮着脚尖,吃力地逗弄着廊上的鹦哥儿。她不知想到什么可乐的,还吃吃笑了出来。
& & 这可真是,十二姑娘的一切分明都在他们五爷的掌控之中啊。
& & 来贺儿想着,转了转眼珠再次道:“外头是十二姑娘给您带了羹汤来,爷,您看要不就让姑娘进来——”
& & “叫她走。”
& & 顾之衡透过窗缝一眼不错望着门外的娇小身影,出口的话却凉薄到不容人质疑。
& & 话毕,他收回视线重又在黄花梨书案前落座,双目微阖着,额头青筋却若隐若现,仿佛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 & 来贺儿不是头一天在五爷跟前伺候,像他这种和少爷一齐长大的家生子,本就该主子动动手指,他就把主子的意思了然于心。所以看这架势,他们爷是绝对不愿意见十二姑娘了,来贺儿低头道“是”,缩着肩膀快速退出书房。
& & 关好门,他甫一回身就撞见外面十二姑娘隐含期盼的眸子,心下也是觉得五爷太狠心了些,委实是不可理喻了些。
& & 这二房的事十来年了一直如此,二老爷和衡五爷对十二姑娘不大亲近不是秘密,阖府大家伙儿谁都知晓,但若问缘故,却没一个能说出大概来。普遍的猜测是原配宋氏生下十二姑娘没多时便撒手人寰,二老爷和宋氏情比金坚,对女儿是迁怒了。于衡五爷亦是同样道理。
& & “哥哥不愿意见我么?”念颐从来贺儿欲言又止的神情里看出端倪,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 & 来信儿想劝她的,可他一个下人哪有说话的余地,且他们爷不定这会儿又站在窗前窥望了,他只觉背上一凉,僵硬着敷衍了两句便作罢,向着院外跑出去了。
& & 念颐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说,被亲哥哥这样对待她比任何人都更为习惯,只是有时候仍忍不住会想,连书中的恶人犯错都有个被厌恶的名头,自己的却是什么?
& & 她是哪里做的不好,还是说,当真就如同府里家下人间谣传的说法,因为母亲生下自己便去了,父亲和哥哥才有此迁怒… …
& & 思及此,念颐把胸前冰凉的食盒更紧地揽了揽,倘若父亲和哥哥是因这个而一直和自己不亲近,那她就更不能气馁了,这绝不会是母亲在天之灵希望看到的。
& & 他们是一家人,就应该有一家人的样子。
& & 念颐在袖中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气,抬手“咚咚咚”地敲在门扉上,“哥哥,我是念颐——哥哥肚子饿不饿,我让大厨房做了牛乳羹,算着时辰的,现下还热乎着呢,最是好吃了——”
& & “哥哥… …”
& &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门外叫了多久,反正室内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好像隔着的这扇门里空无一人。
& & 一边金丝笼里的鹦哥儿却是有了反应。它抬着小爪子搔搔头顶,搔得一撮绿毛鼓出一点来,这鹦哥儿学人说话最是拿手,只见它伸伸脖子,张嘴就道:“哥哥,哥哥,我是念颐,哥哥——”
& & 这一叫起来便没完没了,反反复复还单只那么两句,到后来听得念颐都烦了,她真害怕哥哥因此更恼了自己,忙跳着去拍那只被高高挂起的臭鸟,“快别学我说话了,你听见没有?再学我看我不拔光你的毛!”
& & 这只鹦哥儿倒真有几分灵性,听见念颐的一番恐吓竟然真就老实了,念颐翘了翘唇,拍拍手方才踅过身去。
& &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书房的门也随之大开,顾之衡面上不带一丝一缕的情绪,就那么冷冰冰的,直勾勾地看住她。
& & 念颐心头一跳,赶忙儿跑到他跟前,她蹲了蹲身作礼,很是手足无措的,大剌剌直把食盒示意给他看,嘴里喏喏道:“哥哥…这、这是牛乳羹,可香可好吃了。”
& & 说着,她也不经他的允许就踏进门里去。
& & 顾之衡纵使心中厌弃这妹妹,表面上却是一直维持着风度的。
& & 她人已然蹿进去,他总不好揪住她硬拉出来的,因而眉头扬了扬,冷冷道:“是么?好吃你就多吃点。”
& & 别无二话,掀袍跨过门槛直接出了书房,仿佛多与她站在一起一息都会沾染上污秽。
& & “哥哥——”念颐什么也来不及多说就要追出去,慌乱之下脚下不慎,却是绊在了门槛上。食盒从她怀里飞了出去,“砰”一声砸得稀烂翻在台阶上,汤汁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往下流。
& & 念颐顾不得牛乳羹,自己也是险险才站住脚,神思渺渺间,突的从余光里看见一片模糊朦胧的影子,抬眸望过去,却见到院中那株被雨水打湿的花树下,竟然站着一个人。
& & 不,准确来说,那是一个男子端然坐于轮椅之上。
& & 他是一头乌黑的发丝,用羊脂玉发冠一丝不苟束于发顶,清癯俊秀的面容上,挂着一丝疏离淡漠的笑意。孱弱,却孤高。想来身份不凡。
& & 注意到她的目光,木轮椅上的男人微点头致意。
& & 不知为何,念颐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惋惜。
& & 她还是头一回在生活中见到身患残疾之人,且他生的那么好看,那么… …使人无法描述的恬静澹泊。
& & 久盯着别人看毕竟不礼貌,何况还是个陌生男子。念颐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的注视里有否流露出对他的同情,要是那样却不好。忙按捺下唏嘘,低头向着花树的方向福了福身,这才匆匆出了院落。
& & “她是谁?”
& & 听见问话,推轮椅的侍者面色略有所动,沉吟片刻,方恭敬回复道:“殿下,这想是顾家的十二姑娘——顾念颐。”
& & “顾… …念颐。”须清和把这女儿家的闺名在舌尖上掂了掂,忽而一手支颐,原先的淡漠模样明显淡了许多,眸中反而浮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2章 又遇上了
他看向不远处台阶上的红漆食盒,半晌,饶有兴致地道:“这位十二姑娘按说是顾家二房原配嫡出之女,顾之衡的亲妹妹,怎么我瞧着,他们兄妹感情却不大好。”
& & 别人襄郡侯府的家事,外人却怎么能知晓呢?
& & 心腹方元见雨停了便收起雨伞,推着王爷往小院中央走去,想了想,突的不确定地低头觑了自家殿下一眼,骇道:“您好端端问起这个,莫非是想——”
& & 须清和抬手阻止他说完,又掸了掸膝头,方慢条斯理地道:“本王用这双腿,换来五年短暂安宁。如今时移世易,太子一党眼中单余下麒山王一人,若非他们身在局中心系君临天下,本王又岂能有翻身之日?”
& & 确实如此,有鹬蚌相争,才有渔翁得利。
& & 只是若将他们殿下套入渔翁的角色之中,殿下必然不会仅满足于守株待兔式的成功,而现如今的襄郡侯府顾家,就是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倘或收入囊中,假以时日其必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 & 方元心念频转间,正欲开口,耳边倏然响起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来人的靴子淌进水里“啪嗒啪嗒”作响,一路疾步而来。
& & “承淮王殿下——”
& & 顾之衡面上尴尬闪现,甫一站定便伸手长长作揖,口中直道:“是我的不是,适才有事出去了,一时竟是忘记今日与殿下相约在书房,实在罪过,白白叫您等候。”
& & “…哦?”
& & 承淮王并不似往日那般云淡风轻,事实上,顾之衡满以为他会在自己解释后敷衍两句一带而过,谁知他却微扬着眉头,好奇一般,牵唇笑问道:“却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叫佩意你将本王撂在脑后?本王也是好奇的紧。”
& & 顾之衡被问得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妹妹,虽说不愿意承认,但他方才确实就是被她闹得直接夺门而出。他在别的方面都能冷静自持,唯独这个妹妹,他有时夜半恼起她来,真恨不能提刀过去直接了结了这个罪孽。
& & 他唇边不知不觉多出一丝苦涩,摇摇头道:“只是家中小事,殿下不知也罢。”边说边岔开话题,把人往书房迎去。
& & 须清和也不曾追问,心中对顾十二姑娘的好奇却看涨。
& & 他把那张仿似嗔怒和悲伤同时进行的小脸在脑海中过了一遭儿,再看向顾之衡时心下不由揣测,究竟一个妹妹能作出什么惹得哥哥这般生气?想顾之衡在外一向沉默端和,那顾念颐却使他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也是奇了。
& & 说回念颐这里,她离开哥哥衡五爷的书房后就把那坐于轮椅上的男子忘了个干净,满心里只有哥哥漠然离去时的背影。
& &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她百般放低身段在哥哥和爹爹面前卖乖,他们都不肯多给她一个和善的眼神,甚至哥哥连对那继室秦氏所出的庶妹也比对自己好。
& & 念颐从小受到的待遇和成长的环境导致她绝不会是柔软可欺的性子,没娘么,父亲又很快娶了填房,当然爹爹不管哥哥不要也是因素之一… …她还能如何,只好自强不息了。
& & 然而就是这样的顾念颐,每每为了博得父兄多一些怜惜,在与妹妹顾念芝有了口角后都十分沉默。
& & 她总觉得哪一日,兴许哥哥就给自己出头了。
& & 十四妹妹有亲生母亲,她也有亲哥哥啊,在顾家二房,她本不该有自己是孤身一人的想头。
& & 念颐吁了口气,垮着小肩膀,蔫头耷脑地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房里的大丫头喜珠却陡然从垂花门里跑出来,喘着大气道:“姑娘,您先别忙着回去内院,”她极力给自己顺气,抚着心口道:“才儿六爷屋里来人寻你,说是洲六爷有个好物件儿要给姑娘呢!”
& & 经喜珠这话一说念颐才想起来,既然哥哥都从国子监休沐回家来了,那么大房的堂哥六哥哥回来也就不足为奇。
& & 她懊丧地拍拍额头,“看我这记性… …”
& & 谈起大房她心中的沉郁便要减轻许多。大房里,不单是堂哥六哥哥待她好,便是大伯父也是仿佛将她视作亲女一般,在亲生父亲二老爷和亲哥哥那里不曾体会过的温暖,总是大伯父和堂哥在给她。
& & 念颐心想既然六哥哥回来了,自己去看看也是应当。
& & 等她到的时候,洲六爷正翘着二郎腿倚在摇摇椅上前后晃荡。这位小爷当真轻松惬意的很,闭着眼睛口中哼哼着曲儿,他的膝头跪着两个貌美的婢女,一左一右地拿着美人锤,正为他捶腿呢。
& & 照他的话说,这是给他皇帝做他也不稀罕的神仙日子,最是快活逍遥的。
& & 念颐站在门首,隔着帘子都能听见堂哥和房里丫头们调笑的声音,她念了句佛,心说还是因为大伯娘太疼宠六哥哥了,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每当大伯父要教训儿子,大伯娘便把老太太搬出来… …
& & 不过幸好堂哥并没有太出格,他也不过就是,在一板一眼的衡五爷的衬托下太过“鲜活”了些,学问上却是极好的。主要是脑子好,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智慧,是以即便他行事上张扬跳脱,大伯父也不曾真正动过怒。
& & 门里有小丫头先看到念颐,喊了出来,顾之洲招招手,她这才走进去。
& & 而堂妹一到,顾之洲便立时作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来,他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一眼也不去瞥那几个媚眼如丝的丫头,挥挥手就打发她们出去。
& & 念颐捡了张椅子坐下,只觉空气中还残着些许脂粉气味,掩了掩鼻子,问道:“六哥哥,你找我么?”
& & 顾之洲起身自里间拿出一只小巧却精致的黄花梨木小匣子,他正准备取出小匣子里头的物件给念颐个惊喜,可看着她静谧的面容,忽的就联想到今日亦是衡五爷归家来。瞧念颐这情绪,想必是又吃了一回闭门羹?
& & 他无奈轻笑,大步过去一手抚住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嘿然道:“又在你五哥哥那里碰一鼻子灰了?我的十二妹妹,小可怜儿,你亲哥哥不疼你,堂哥疼你。”
& & 说着,便打开那方精致的匣子,念颐只觉红光一闪,跟着六哥哥的手心上就托了只血玉镯子。这是好东西哇,她知道母亲的陪嫁里也有,不过平时都被奶娘邹妈妈妥善收着,她也戴不到。
& & “喜欢么?”
& & 顾之洲颇有些得意,这只血玉镯子是他在古玩市上闲逛时发现的,被那小贩包在麻布里,只露出一角来。
& & 小贩也说不清这血玉的来向,只是见他喜欢,才后知后觉地想抬高价钱,可惜他遇上的是没心没肺的顾家六爷。顾之洲当时心情愉悦地拿过布包就走,留给身后的小厮在那儿和小贩商议价钱,只是正主儿都走了,这价钱自然也不会高了。
& & 念颐伸出食指在玉镯边沿抹了半圈,只觉触手温润光滑,眼睛立时被点亮了,欢喜道:“哥哥给的,我自然喜欢。”她往上撸袖子,一截白得晃人眼的手腕便大剌剌出现在顾之洲视线里。
& & 他瞟了眼,再瞟了眼,暗叹自己这堂妹真是个尤物,他见过的各色姑娘女人们不少,却也没有哪个皮肤能白皙到如此地步,又是一直娇生惯养在深闺里,吹弹可破的,等再过上几年及了笄,上门提亲的人家怕要将门槛都踏平了——
& & 想想又不对,二太太秦氏近年来外出走动,竟是从未将正经的二房嫡女念颐带出去过,每每只将她自己女儿打扮得光华夺目出现在各家贵妇人跟前,外人只道襄郡侯府十四姑娘貌美出众,却不晓得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十二姑娘,才是真正如珠如玉。
& & 顾之洲在心里隐隐盘算着,惋惜十二妹妹从小就没了娘,偏生二老爷和顾之衡都是冷冷清清的,分明小念颐这般可人疼,他们却都好似不见,真真白长了一双眼睛。
& & “来,哥哥给念颐戴上。”
& & 他刮刮她的鼻子,一面把玉镯往妹妹手腕上套,一面不忘道:“你要记得今日是谁真正待你好,你那亲哥哥你且随他去吧,往后只管来找六哥哥我,在顾家,谁若敢给你脸色,看我不削死她。”
& & 念颐看看手上玉镯,再看看堂哥,心里某一块地方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小嘴张开又闭上,如此这般数次,最后只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 & 顾之洲把她的袖子放下来,想起几日后的元宵花灯会,心思忽而活泛开来,十二妹妹每日闷在家里也不好,二太太不带她出去玩,那他这个隔房的堂哥就只好代劳了!
& & 此时没有把这打算告诉她,而是默默琢磨起了实行起来的难度,念颐看堂哥突然发起呆来,就坐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了。
& & 雨后的空气别样清新,树叶的末端挂着晶莹的雨珠子,倒映出小半个世界。
& & 见完了两个才回家来的哥哥,念颐也就没理由再逗留在外院了,若是碰上外男却不大好。不过说起来,她今年还不到及笄的年龄,过了年才十三岁,即使不慎遇上什么人也是不打紧的。念颐很多时候还把自己当孩子看。
& & 哪想才有了这样的想法,转出抄手游廊的拐角时,迎面就出现一个男人。
& & 轮椅的木轮底部是潮湿的,在地上碾出两道长长的水痕,来人亦是面露惊讶,然这讶然只一瞬,很快便被他匿进眸子里。
& & 当头遇上了不说句话委实不好,念颐因为不晓得此人身份,就小心翼翼地笑了笑,又见他轮椅后并无人在推,一时之间也不知脑筋哪里出了问题,居然脱口而出一句,“这么巧,您一个人啊?”
& & 言下之意我也是一个人,恍似有些想和他搭伙的嫌疑,口吻太过亲近了些。
& & 念颐真想咬自己的舌头,不过这轮椅上相貌清矍的公子表情波动却不大。
& & 他垂下眸子,乌黑的眼睫在眼睑覆上一层朦胧的阴影,看上去形单影只的。她不由兴起“怜香惜玉”的心思,脚下生了根似的不知道挪了。
& & 就在发怔的间隙里,轮椅徐徐地掠过了她,念颐望过去,见是这位公子自己用手推着木轮吃力向前。
& & 她低低“嗳”了声,欲言又止,蓦然间又是提起一鼓作气之势大步过去。
& & “等…等等… …”念颐一把按住两边扶手,迫使他停下来。
& & 她微俯下.身看着他,竟然显得很是强势,咬咬唇,半是扭捏地道:“公子要往何处去?横竖这里我熟悉,我推你去便是。”
& & 须清和扬了扬唇,抬眸谦和地看向她,意味深长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第3章 明骚难防
这样雨后的光景,游廊边栽种着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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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小麻雀在枝头轻啼,长长的柳絮迎风摇摆着,不时搭在走廊的扶手上,叫人很有一种闲庭信步的自在舒适感。
& & 念颐推着轮椅向前,轮椅的轱辘“辘辘”而响,仿佛空气里除了这声音和檐角滑落的雨滴,就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了。
& & 看着这个陌生男子的背影,念颐不由在心里寻思自己那一瞬间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帮助他?最后觉得,或许是因为他的腿,不能够让他自由行走… …
& & 好像也怪可怜的?
& & 念颐并不知道须清和的身份,她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出那一霎他答应时唇角的笑意,就这么无声地走了一点路,两人之间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念颐开始感觉到一丁点尴尬了,就歪歪脖子,在他视野之外暗暗打量他的下.半.身。
& & 仔细瞄了瞄后她放心了,因为这个男人至少双腿还在。
& & 如同这天色一般的天青色宽袍下,他的脚平稳地放在脚板上,只是一动不动的。不过这也总比没有下肢要强上许多,真是难以想象长袍下若是空落落的,随风一吹后从前面就能看到后面是怎样一番恐怖的场景。
& & 许是想象得太认真了,她偷看人家的动作弧度没有减小,反而是更往前凑了凑。惹得须清和侧过面颊看她,眸中却蓄着温和的笑意,“姑娘在看什么?”
& & 他的声音也真是很好听了——
& & 念颐倏地停下来,反应很快地讪讪而笑,绕到他正前方道:“哦,是这样… …”她不想他抬着头看自己,便看了看旁边廊座上有没有水,然后直接坐下了,笑笑道:“敢问公子这是要往哪儿去呢?如果您现下便要出府,那我可能就帮不上忙了,只能指个路,或者叫个小厮带您往正门去。”
& & 她是正正经经养在深闺里的侯门**,等闲自然不能往侯府正门前去溜达,就连现在能和须清和一个外男说这么久的话,也都是因她尚未及笄,还不用避讳的关系。
& & 等真正到了十五岁及笄之后,谈婚论嫁的,那就真的除了父亲和哥哥等这类亲人关系的男子才能偶尔见上一见了。
& & 不过其实,念颐骨子里是不怕生的,甚至还很有些古道热肠,否则她大约不会见须清和行动不便就忍不住主动相帮了。
& & 他听了她的话后隐隐露出些思索的表情,语调稍稍上扬,道:“姑娘是说…若我现下去往正门,你便不能带我去了么。”
& & 是这个意思,念颐认真地点点头,鬓角毛茸茸的碎发在粉嫩的耳垂上搔了搔,她拿手一撸,突然问道:“不知道您的侍从哪里去了?”心话说这样躲懒的下人还要了做什么,明知主人腿脚不便就不该时刻不离才对。
& & 面对念颐的疑问和炯炯的眸子,须清和摸了摸鼻子,很慢才回答道:“我的侍从——适才却是出恭去了,一时之间我也不知他的去向… …”
& & 念颐长长的“啊”了一声,她倒是知道府中外院男厕的大概方位,只不过,她这样的身份是可以随便带着一个大男人往茅房那里寻人去的吗?想着那醉人的画面,她轻咳一声,眼睛向远处看了看,居然很快就有了主意。
& & “我带公子到前头的一处岔道口去,好不好?”念颐走到须清和身后重新推起轮椅,边推便道:“那里是个重要的路口,我想公子的那位侍从但凡还在这外院之中,终归是要经过那里的,我们不妨上那儿等他去!”
& & 须清和手指缓缓叩击自己的膝盖,笑着颔了颔首,“都听姑娘的。”其实她把他推去哪里,他压根全不在意。
& & 就这么走着不说话委实无趣,念颐又是活泼爱说话的年纪,她本是不想提的,没想静默了一段路之后还是问出了口,“那什么,公子您这腿… …还有的治么?”
& & 他给她是极为温柔的感觉,因此上,此刻这么贸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虽觉得自己唐突,倒也不认为他会生气。
& & 果不其然,轮椅上的男人似乎又微微地笑了,他的声音很是悦耳,徐徐在空气里散扬开,“这腿疾倒也有五年了,是…前些年与人纠葛发生的意外。”他转了转脸,侧弧迎着院外的光线仿佛镶了一条水白色的柔和光边,“有没有的治,谁又说得清。治得好是病,治不好,却是我命中该有的劫数。”
& & 说这话也不算全是在骗她。
& & 念颐哪里会想太多,她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只看到他衣衫单薄独坐轮椅,心里顿时很闷,也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 & 至于命不命的,不是有句话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人世间的事情并不是老天爷一手包办的,老天爷那么忙,总不能事无巨细样样经手吧,兴许他打个哈气的工夫,他们这些人就都可超生了。
& & 叹了口气,念颐鼓励他道:“也不过就是五年罢了,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又能如何?要我说,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就好比我爹爹和哥哥——”她及时住了口,差点就把自家事情抖露给外人来举例子了。
& & 念颐想说就好比自己,她就没放弃过,她始终相信爹爹和哥哥的冷漠是暂时的,他们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而已,只要她足够乖巧讨人喜欢,他们就会喜欢自己了。
& & 不想再说下去,念颐就另起话头,眉眼弯弯道:“是了,还未知会公子我的身份,”她记起他方才是在哥哥的书房院里,便把这人当作是哥哥的好友,爱屋及乌似的,语气不觉轻快亲昵了几分,“我是顾之衡一母所出的妹妹,我们不久前也算才见过的。”
& & “是,我记得你。”他抻了抻袍角,身体微向后倚靠了下,复矜持地开口道:“十二**。”却还是没有主动介绍自己。
& & 念颐虽然想知道,但是也没有追问。
& & 两人出了抄手游廊,再过不一会儿就到小路上了,人也会变多,她不禁推得更快了些。
& & 他们又沉默了好一时,闲着也是闲着,念颐就随口道:“其实我看过一些药理针灸的书籍,公子的腿若是能每日泡在一些特殊的药材所煮沸的水中,再加上不间断地刺激腿部穴位,按摩腿部,要治好还是大有希望的,不必天意成全,它自己就能好——”
& & “…按摩腿部么?”须清和若有所思,知道她看不到,他不觉勾了勾唇,嗓音里仿佛掺进几许妩媚的撩拨,“谁帮我按,是十二**你么?”
& & 念颐还正回忆着医书上的相关记载呢,冷不防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一抹飞红在小姑娘白生生的面颊上迅速流窜而过。
& & 她拍拍脸,心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这位公子看着并不是那般轻佻不知礼数的人物,他应该…应该只是无心之下才这样问的吧?却是自己多想了,真怪不好意思的,还好人家看不见!
& & 须清和得不到回复,忽的从轮椅上偏过身望向身后的她,“嗯?”
& & 他眼神分明清和周正,然而出口的声音里却暗含了无限引人遐想的寓意似的,笑容宴宴启唇道:“十二姑娘。”
& & “嗯…嗯!”
& & 念颐答应一声,猛地退了退,有种招架不住的“错觉”,她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是直觉上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呢,她又说不上来。
  ☆、第4章 闲事
轮椅正好停在小水塘边,此处距离小路的岔道口十分近,只是较为隐蔽,在一棵大树下,等在这里的好处是不至于让府中下人太过注意到他们。
& & 即便她尚未及笄,可总归也不好明目张胆让人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男子呆在一处,府中下人多的是爱嚼舌根子的,算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 & 这时念颐才问道:“公子刚才说了什么?我大约不曾听清楚…您是否有提及,叫我帮您… …?”她绕到他旁边,两只眼睛通透澄净,不时撇上一眼,心里却在回想着那一刹那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奇异压迫感。
& & 但是无论她怎样横着竖着偷偷地观察他,无可否认,这都是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不笑的时候面目清和中透着股浑然天成的正气,好像怎么看,他也不会是那般浮花浪蕊之辈。
& & 须清和摩挲着手指,并不急着回答她,他反而很爱看顾家这十二姑娘试探琢磨自己时流露出的小表情,她的手指凝白纤细,指尖指甲盖儿上晕着天然的一圈粉泽,从他坐着的角度,顺着她的手背便能够一路看进那片半举着的袖拢里,影绰皓白的腕子几乎一览无遗。
& & 这位顾十二姑娘的皮肤当真是浑然天成的幼白细腻,如今许多女子,不管是秦楼楚馆亦或官家夫人、**,日常的妆容多是在脸上抹了一层白粉一般,脖子和手该黑仍旧是黑,真正生来便肤若凝脂的少之又少。而既要白皙,又要如顾念颐这般嫩汪汪恍似掐得出水来,那简直可以用罕见来形容了。
& & 襄郡侯府的家事他不可能样样清楚,但面前这顾念颐的母亲——现如今的填房二太太秦氏并非她的亲娘亲他还是知道的。想来秦氏也是忌惮继女貌美,怕她将自己亲女儿压制得太厉害,方才至今还从不曾将这真正的嫡出**带出去过。
& & 说到这个,另有一桩事他也不得不在意。
& & 须清和不明白为何顾二老爷对自己原配所出之女寡情的很,这方面,若说是二老爷与原配感情不睦导致他对女儿也无好感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只是顾之衡这里又怎么说,他对亲妹妹顾念颐的冷淡和躲避是闹哪一出?
& & 这些还都不是顶顶要紧的,最让他不解的是前几日收到的消息。他没想到,顾二老爷竟是意欲将自己的亲女儿与了麒山王为… …
& & 即使对方出身高贵,可他身为父亲,为了向上攀附便真舍得下么,非要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寻常人家这时用庶出的女儿才是正常的做法吧,竟不知侯爷和侯府老夫人知不知晓。
& & 须清和的思索念颐一概不知,她的问题没得到回答,更叫她以为是自己一时之间听差了,人家都不乐意回答自己了,就摸了摸头发,假装往远处看风景。
& & 站在天光下,小姑娘周身白得发光也似,五官倒不见得精致到如何出神入化的地步,年纪摆在这里,还未完全长开也是有的。
& & 须清和倚靠在轮椅上,也不需要隐藏,就那么大剌剌地在她身后看着她,从头看到脚,从下又看到上,然后莫名笑了笑。
& & 念颐听见一点声音,转身用疑问的眼神看他,须清和唇角上却仍旧挂着笑意,她更是迷惑不解了。他不说话,只是用下巴向不远处点了点,示意有人过来了。
& & 岔道那边,方元大跨着步子行来,他距离得远时还叫人辨不清神色,等到近了,念颐才发现这人表情很是焦急,想来因为自己去出恭而把主子弄丢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 & “殿…少爷怎的不说一声就来了这里,您一个人——”方元说着说着,目光后知后觉地看向顾念颐,他福至心灵一忽儿间就想明白了,抿抿嘴,倒是不说话了。
& & 在念颐的角度看,她觉得这下人胆子也未免太肥硕了些,自己把行动不便的主人丢下他还有理了,还敢语带指责?果然是奴大欺主,欺负这少爷文质彬彬性情和软!
& & 念颐仗着这是在自己家府上,又自认占着个“理”字,就两手微张开挡在须清和面前,看向那方元道:“嗳你,你简直是个刁奴么,可还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主子再不济也是主子,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颗心,人做天看,你不要忘了自己是谁,若不是我将你家少爷带至此处,你以为你现下光着急就有用处么,你以为你能这么快遇上他?”
& & 她出嘴快到不给人分说的余地,方元真是有苦说不出,他虽然说只是一个仆从的身份,可也好歹打小同他们王爷一同长大,又是心腹人物,在王府里,便是大管家都不敢这么和他呛声。
& & 面前这顾家的十二**… …她到底是怎么误解了自己的?
& & 方元想着,频频向念颐身后的王爷打眼色,盼着殿下给自己一句公道话,这位**也就不会盯着自己说了,可没料到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些。
& & 须清和居然抬袖掩着薄唇轻咳一声,然后,才慢声慢气地发话道:“方元,十二姑娘说的有不对之处么,你还不快些认错。”
& & 念颐配合地点点头,回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仿佛在说就是要这样才好——!
& & 须清和莞尔而笑,笑意清浅疏淡,细看之下,居然隐约含着些许纵容。
& & 一边的方元一个头两个大,他算是知道了,自己就是个被王爷用来做筏子的,殿下同人家**眉来眼去,自己还能说什么?
& & 他不敢违背王爷的意思,于是垂首胡乱作了一揖,却不知是对着谁,一叠声致歉道:“小的知道了,小的今后再不敢将…少爷,将少爷一个人抛下,必当鞍前马后寸步不离。”
& & 这话说的还是不对,“鞍前马后”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成心戳他主子的心窝吗,都不能走路了焉还能骑马?
& & 念颐本还要再说,一时又怕过犹不及,引起了仆从的怨恨反倒对这位腿脚不便的少爷不好。
& & 也罢,好在人都回来了,自己也就功成身退好了。
& & 她对他作别,从头至终连他姓甚名谁也不知,面上揶着些许“潇洒”,扬长而去。
  ☆、第5章 颇意外
毕竟雨才停了没多时,等念颐一路进了垂花门回到自己的小院时,整个人身上都带了一层潮湿的水汽。
& & 她站在回廊上拿帕子掩住鼻子,眼睛一闭“阿秋”一声,突然就打了个喷嚏。还别说,打完喷嚏后居然有点提神醒脑的功效,念颐踮着脚往百花亭里张望,这会儿亭子里倒是空无一人了,她离开的时候丫头们还聚在一处玩叶子戏的,本还想瞧瞧热闹来着。
& & 海兰听见门上动静早便携着绣着杜鹃花的连帽斗篷出来,念颐才打喷嚏她是听见了,才到近前就忍不住数落起来,边把斗篷往姑娘身上系,“洲六爷房里来了人,这才叫喜珠找姑娘去的,谁知道她空着手就去了,也不想想这样的天气最是容易着凉,春捂秋冻,出门的时候便该多仔细些。”
& & 念颐摆手说不妨事,她自小身子骨还算好,像十四姑娘顾念芝才是真正吹不得风,这样的日子,她也只能坐在屋里,也不能欣赏外面的春.色雨景,便是有娘亲疼着又如何,不值当人羡慕的。
& & 也不知道怎么会想到了顾念芝去,念颐拉了拉斗篷的系带和海兰一道往屋里走,不时侧首看海兰柔和的侧面,心里就暖起来。诚然她从小就没了母亲,可好歹身边人都是真心相待的,她们照顾她,就和照顾亲妹妹没有不同。
& & 海兰嘴里没停,一时忽然注意到姑娘看着自己,面上还有些笑意,她停了嘴,想了想也笑出来,“姑娘不会嫌我呱噪吧?我也是为你着想,这不刚才还打喷嚏呢,先进去喝碗姜茶驱了寒气,姜茶早就烹了放在炉上备着呢,姑娘要是再不回来我可是要出去找的。”
& & 念颐连声说是,门首上守着的小丫头见姑娘回来了便打起帘子,喊了声“姑娘回来啦——”,语声清脆,和这崭新的春日一样朝气蓬勃。
& & 屋里面也不知听见不曾,她们进去的时候喜珠正和另一个丫头坐在窗户边做针线,两个人都是笑嘻嘻的,喜珠一看就是把早上和十四姑娘房里人起了冲突的事忘了,笑着还在说:“… …家里姐姐成亲那日我家去了,姊妹们迫着我吃酒,足这么大一海碗,我脸都吃红了——姑娘回来了!”
& & 说到后面才看到念颐,采菊停下手上动作到外面去取姜茶,喜珠却是放下针线就迎了过去,“六爷那里怎么说,叫您过去做什么的?”
& & 念颐在海兰的服侍下脱下斗篷,也不消说,只把手腕在她们面前晃了晃,她们一看就明了了,所以说起来,还是大房的六爷更和她们姑娘亲近投缘,洲六爷这样跳脱不服管束的性子,也只有在姑娘跟前才会收敛个一二分,饶是老太太、大太太也拿他没辙。
& & 说起洲六爷自然便要提到衡五爷,这可是姑娘实打实的亲哥哥,甭管六爷待姑娘多好,堂哥终究只是堂哥,中间隔着一房,不似一个娘胎里的来的亲近。只是衡五爷对姑娘素来没个好脸色,二老爷更是好长时间也见不上一面… ….
& & 糟心事也是一把一把的。
& & 采菊端着热腾腾的姜茶打帘进屋,敏锐地察觉到几人神色都不似她出去时好了,稍一想就明白过来。姑娘原先是出去见五爷的,后来却是从六爷处得了礼物回来,这人呐就怕被比较,一比起来黑是黑白是白,谁好谁不好清得明镜也似。
& & 采菊转了转头,把调羹放进姑娘手里,自己坐回原位继续做针线,口中却道:“我刚儿出去时听见个事,外面有人说今日承淮王来咱们府上了——”
& & “承淮王?”采菊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被喜珠打断了,她吃惊地道:“你不是听错了吧,殿下平白怎会到咱们家来,何况承淮王他… …”
& & 后面的话就不适宜宣诸于口了,她想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海兰却不大明白她们打哑谜似的在说什么,低头问正专心喝姜茶的姑娘道:“她们在说谁,哪个承淮王?姑娘不是才出去了,可曾碰巧遇上?”
& & 念颐喝得胃里暖暖的,面上亦是一片懵然,“没有啊,我不曾见过什么承淮王。”说完又低头喝茶了,对她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 & 采菊和喜珠听罢一脸可惜,采菊道:“别人都说殿下今日来了,可见是真的来了,至于现下是否离开却不得而知。”她把针在头皮上搔了搔,低头继续绣一只黄色的蝴蝶,余光里瞟了眼海兰,寻思了下继续道:“海兰姐姐连承淮王都不知,真是一心都扑在咱们姑娘身上了。”
& & 今上拢共十个儿子,不过这年头孩子平安诞世已是不易,后面在养大的途中或病死,或死于宫闱倾轧之中并不罕见。
& & 因此上,而今稀稀拉拉,唯余下正宫皇后所出嫡子,早年间就被册封为太子了,再有便是孝珍贵妃所出的九王爷承淮王,以及由太后娘娘亲自抚养大的八王爷,麒山王。另有几个不是母族低微便是宫婢所出,上不得台面也就不提了。
& & 按说念颐不晓得承淮王的事迹也不奇怪,那一年姑娘年纪还小,可海兰也不知道采菊和喜珠就很郁闷了。
& & 五年之前鞑靼人突袭大懿朝边防,一时之间硝烟四起,致使北境接连失守数座城池,这鞑靼人乃是北方游牧民族,几百年来便凶悍异常,马上生马上长,几乎攻无不克。
& & 那年承淮王临危受命,领兵二十万迎敌,出乎所有人意外,一年后这位年轻的王爷非但将鞑靼人驱逐出境,甚至使得他们签下十年内互不相犯的和平条约,至此鞑靼人更是年年进贡岁岁朝奉,这在当时的情况里几乎是不敢想象的神来一笔,承淮王也因此在民间百姓中声望极高。
& & 各朝都是如此,若是皇位继承者既定,之后再涌现出的皇子无论有无夺嫡之心也定是要受到各种猜忌和怀疑,这状况在承淮王身上尤甚。
& & 九王爷母族乃大懿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孝珍贵妃因貌美出众,也是自打进宫后便成为皇帝的心头好,恩宠从未断过。往上数,历朝历代都不乏废太子另取贤德者继位的例子,本朝太子资质平庸,只因占了嫡长… ….
& & 他日若是即位,在朝政上怕也只能维持个不功不过,皇后自然不能等待承淮王坐大,这之后也不知发生了何事,骁勇善战如神邸一般的承淮王,竟是突然之间缠绵病榻,又是数月过去,当他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是坐在轮椅之上,望之孱弱柔和,轻带缓袍,全不见半点昔日飒飒英伟的风姿——
& & 采菊把自己所听闻的民间传言竹筒倒豆子一般抖露出来,喜珠连连称是之外,更是暗叹自己没有那个运道见上一面这昔日的大英雄。
& & 她们几个又说起话来,话题不知不觉就偏向了今春布匹发下来后裁剪些什么式样的衣裳,现今各府间流行什么样的花色等等。
& & 念颐却若有所思地把碗拿在手里,轻轻搅拌着,茶褐色的汤水里仿佛映出一张温然带笑的人面。
& & 坐在轮椅上,轮椅…承淮王… …
& & 她倏尔间福至心灵,不禁讷讷张开了嘴巴,心说总不会今日在外院碰着的那位仙风道骨的公子,他便是采菊口中大名鼎鼎的承淮王吧?
  ☆、第6章 哥哥
那个人是不是承淮王这事并没能让念颐琢磨太久,反正他是不是的,终究和她干系不大,他们今后应也是不会再碰见了。
& & 只不过,她在心里仍是忍不住唏嘘。
& & 假使那人果真便是当年骁勇善战的承淮王,那他如今怎么落到这样的境地了呢?
& & 念颐想到那位公子身边那叫方元的侍从就来气,把主子丢下已是犯了大错,他竟然回来的时候还敢语出指责之意,难说不是看现如今的“承淮王”腿脚不便,从心底里就起了看低之意,即便面上尊敬,指不定骨子里并不把主子当一回事。
& & 这与二房里她自己的处境还是有几分类似的。
& & 念颐生母宋氏早逝,父亲和哥哥又都指望不上,下人们难免看人下菜碟,表面上恭恭敬敬,私下里却不见得表里如一。昔年念颐年纪小不谙事,倒是近些年才越发看出来,下人们对她,比对二太太秦氏所出的十四姑娘真是要敷衍的多了。
& & 幸好,总算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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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过得去。
& & 念颐在这上面不是揪住不放的人,只要她自己院子里的人没有外心便好,至于外头二房里其他人,以她的眼界她也懒怠同他们计较。倒是喜珠三不五时便要与十四姑娘的丫头吵起嘴来,每回理由都不同,且回回都斗鸡似的… …
& & 念颐想着就看了一眼正和海兰、采菊围坐在一起侃侃而谈的喜珠,后者也注意到她。
& & 喜珠停了停嘴,突然间想起来,就说道:“五爷今日从国子监家来,我看二太太不多时便要叫人来请姑娘一道儿过去用饭了,”她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姑娘进去换身漂亮衣裳吧,也叫五爷好好对比对比谁才是可人讨喜的亲生妹子——!”
& & 这话说的… …
& & 海兰瞪她一眼,喜珠却不觉得有什么好掖着的,她们几个总在私下里议论这些事,可难道姑娘是傻的么?姑娘也是一十三岁了,她嘴上不说,心里不见得不是一清二楚。
& & 既然如此,也大不必掩耳盗铃了,索性大家都敞亮些,兴许说的多了,姑娘就不会再一听和五爷相关的事就忽然变色了。
& & 想到这茬儿喜珠就不痛快,还要再说,采菊却觑了眼已经自己进了里间的姑娘给她打眼色,压低声音道:“快别嚷嚷了,姑娘心里清楚是一宗儿,你成日挂在嘴上念叨又是另一宗,有工夫计较这个,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叫二太太把咱们姑娘和十四姑娘一视同仁,也早些一道过外头府里参加宴会吃酒席去。”
& & 采菊的话委实也困扰喜珠不少时候了,因而噤了声,她两个一齐皱起眉来。海兰看了看她们,倒是面色轻松地直接进了里屋。
& & 她比采菊和念珠年长个一两岁,看事情便更清晰些。
& & 她们姑娘的身份摆在这里,再不济,上头还有老太太在。老太太年事已高不假,然而可着满府里,最心明眼亮的除了她老人家还有旁人么?
& & 二太太这般作为只怕早叫老太太心下不喜了,而老太太又不是爱说明话的人,老人家在暗处瞧着,适当的时候总会出手敲打敲打二太太的,是以在姑娘出府这事上没有难度,有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 & 况且,便是不提老太太,海兰瞧着大房这么些年也早把二太太看透了。
& & 大太太瞧不惯二太太的行事做派,妯娌间关系一直不温不火,只怕她早在心中思想着如何在老太太跟前给秦氏没脸了,保不齐就正好拿二太太待两个女儿不一视同仁开刀呢,如此一来,她们姑娘反而才是受益者… …
& & 海兰经过碧纱橱走入里间的寝屋,水晶珠帘碧波一般摇摇荡荡,念颐却蹲在衣柜前,完全不在思考她们所愁烦的问题。
& & 紫檀木的蔷薇纹柜门大大地敞着,念颐半边身子都探了进去,只一会儿便取出一件衣裳来,往自己身上比划比划,要是看了不满意她就折叠起来重新挑选,如此往复,丝毫也不会厌倦。
& & 抬眼见海兰进来了她就道:“你帮我看看,穿哪一件哥哥会喜欢?听奶妈妈说娘过去在世时常穿湘妃色的裙衫,想来我若是穿了,哥哥思及娘亲便要多顾及我的。”就不会冷着她了。
& & 海兰觉得这话颇有道理,五爷对姑娘不大搭理是个迷,她们闹不明白也只得作罢,竟只有在其他方面下功夫了。
& & 便从柜中取出一条杨妃色的百褶裙,这裙子的底部边沿镶了一圈极小的珍珠,小归小,每一颗却极为圆润亮泽,大小完全相同,从细节处足见其珍贵。
& & 念颐换上后对着长镜转了个圈,裙沿的珍珠连成一线炫目非常,因为裙子已经很夺人眼球了,穿搭起来,上身便不必抢了裙子的风头。故此念颐上身只换上一件霜色的斜襟春袄,半点纹饰也无。
& & 喜珠捧了首饰匣子过来给海兰挑选,海兰挑了会儿,问过念颐的意思,最后取出赤金满池娇分心给姑娘戴在头发上,才戴完,她又拿过采菊捧着的赤金璎珞圈对着姑娘比了比。
& & 想到姑娘总不爱戴璎珞圈,便忙在她推拒前道:“我瞧着十四姑娘便是日常在屋里也是戴着它的,这是老爷给姑娘们的心意,您嫌累赘不戴,别人偏生日日宝贝似的戴着… …”
& & 二老爷和衡五爷是念颐的死穴,她一听就耷拉下眉毛,慢慢仰起了脖子。
& & 等都穿戴完了,二太太院里来叫吃饭的小丫头也来喊人了,采菊在外面给了那粗使丫头几个赏钱,套问了几句话就笑着把人放走了。
& & 再进去便气色不好地道:“还是快些吧,我才扫听到,原来那厢已经是吃起来了——”
& & 一家人吃饭,独缺了念颐,可见二太太不把十二姑娘放在眼里的心态已昭然若揭。
& & 念颐身边服侍的几个为她气愤也是有的,念颐虽然心里不大舒坦,不过还是什么也不没说就提着裙角快步出了正屋。
& & 等闲她出去都只带一个人跟着,喜珠的性子时而咋呼,采菊机敏却又缺少些稳重,思来想去,最值得倚重的还是海兰。
& & 雨后空气空濛,府里各处渐渐掌起了灯。她们很快就到了二太太院里,正屋前守在门首的丫头瞧见是十二姑娘来了,慢吞吞行了礼,也不向里面通报,东张西望的,竟是就那么装傻地站着了。
& & 海兰面色不虞,却也不曾出言指责,否则在二太太的地方只有吃亏的份,以后传将出去说十二姑娘不敬母亲都有可能。
& & 念颐瞥了门前这丫头一眼,仿似话也不屑于同她说,留了海兰在外等候,自己打了帘子走将进去。
& & 二老爷尚未归家来,所以屋里桌边只围坐着二太太,衡五爷和十四姑娘。念颐进去的时候故意走得很慢,她留神听着,满耳也只有念芝和二太太不知疲倦的说话声音,哥哥是一点动静也无的。
& & 其实二太太没什么底气,她是个填房,填房的地位并不如何高,逢年过节还要在原配牌位前磕头,一生一世叫一个死人踩在头顶上喘不过气来。
& & 正因此,二太太打从心底里不喜欢原配宋氏留下来的一双儿女。
& & 可讨厌能有什么法子?
& & 她自己肚子不争气,这么些年来除了生下一个十四姑娘就再没动静了,只好竭尽全力地对衡五爷好,一心一意地笼络他,知道他对亲妹妹顾念颐不大待见,她便变本加厉地更不待见,也算是变相在示好衡五爷了。
& & 过去原本男女七岁便不可同席,倒是现今民风开放许多,一家人坐在一道吃个饭也无伤大雅。
& & 屋里烛火通明,亮堂堂的,念颐小步走过去,头脸微垂着,先是朝二太太坐着的方向福了福身,这才对哥哥作礼。
& & 讲究完了,她也不去管十四姑娘旁边留出的空座,径直就站到哥哥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转头甜甜笑了笑,道:“哥哥,念颐可以坐在这里吃饭么?”
& & 都坐下了才问,明摆着是不会挪位置的。
& & 十四姑娘喉咙里哼了哼,却是笑意盈盈地往五哥哥碗前的碟子里布菜,边还笑得故意比念颐还甜腻,“衡哥哥尝尝,这些菜都是娘亲特意为哥哥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 & 顾之衡蹙了蹙眉,没什么感**彩的眸子看也未看碗碟里的菜色,仿佛不曾听见十四姑娘的声音。
& & 须臾,他转过脸冷冰冰地看向自说自话坐在自己身畔的人。念颐缩了缩肩膀,弱弱地强调,“横竖…我是一定要坐在这里的。”
& & “你爱坐哪里坐那里。”
& & 顾之衡再不看她,不过虽说是沉着脸,他心里却是泛起涟漪。
& & 在家的时候也不多,见这妹妹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通常是她来找他,他闭门不见。只有在方才他才这么近地看着她,仿佛是头一回看清楚她的容貌。
& & 小女孩长大了,长得眉梢眼角里也不知是像谁更多一些。他余光里觑见念颐的杨妃色百褶裙,不禁又转眸看她一眼。
& & 念颐一直是正襟危坐,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了几下,忽然高兴地向哥哥的方向挪了挪凳子。
& & 顾之衡蓦地又把眉头蹙起来,寒声叫她不要靠过来。望着念颐白得面罩柔光一般的面颊,他无端就想起父亲的打算,一时竟是无心饮食。戳了戳碗里的饭,看一眼二太太,毫无预兆地就起身告了辞。
& & 二太太一点准备也没有,叫了几声都没留住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顾之衡是因顾念颐来了才突然离开。她心中不痛快,正欲开嗓子,哪想顾念颐尾巴一般,黏着顾之衡早便出门去了。
& & 外间天色泼墨也似早已全黑,倒是廊上宫灯摇曳,光线隐约。
& & 念颐一出门就从海兰手里拿过了灯笼,匆匆吩咐她先回去,跟着便直接追上了衡五爷。
& & 她不敢说话惹他厌烦,只是极尽“卖弄”地为哥哥打灯笼照亮脚下每一步,却不管自己眼前的路,跌跌撞撞好像随时要摔倒。
& & 顾之衡面色冷峻,他最是厌恶这样的感觉——
& & 这所谓妹妹一旦对他好,他便无所适从,她越是好,他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狠狠地伤害她…!甚至想将她肮脏的身世脱口而出,让她没脸再跟着自己,刺激自己她是身为母亲污点的存在!
& & 念颐却一无所知,懂事以来,她只是奉行着自己的坚持罢了,相信哥哥会像堂哥一样对自己好。终有一日。
& & 脚下逐渐有跟不上的趋势,念颐不由拉了拉哥哥的衣角。
& & 她呼呼直喘气,只是话尚未来得及出口,手腕就被顾之衡一把提住了。
& & 光影里他面目凶冷阴恻,似乎扫了眼那只堂哥顾之洲送的血玉手镯,低矮的声音从喉咙口里硬生生挤出来。
& & “顾念颐,烦请你不要再跟着我,成么?”
  ☆、第7章 月下短话
念颐手腕被捏得生疼,抬眸却怎么也看不清晰哥哥的脸,只是纵然看不清,他凶恶的口气也足以叫她想象出他厌恶她的表情了。
& & 又是这样,回回都是这样,注定要闹得不欢而散!
& & 念颐实在想不出让哥哥如此厌弃自己的理由,她长到这样大虽不是人见人爱,总归也不会让人讨厌才是,但是换到哥哥和父亲这里,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他们就是丝毫不加掩饰地表现出他们的冷漠,满府里都瞧得出来。
& & 念颐备受冷眼和奇怪的打量,时日长了,有时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失去了某一段记忆,而在那段时光里,她做下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 & 并不是说她一直在哥哥跟前扮乖巧,小心翼翼,她就是没有脾气的人。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酸涩。
& & 顾之衡捏着念颐的手腕,她丝毫不挣扎,反是用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那只手,咽了咽喉咙道:“哥哥叫我不跟着你,理由却是什么?你和爹爹都是最最亲近之人,我想和你多相处一会儿,我有什么错?”
& & 念颐这般的反应倒是大大出乎顾之衡的意料,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妹妹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她现下却这样反问自己,还是头一次… …
& & 怔神也不过一瞬,黑暗里,顾之衡嫌恶地甩开了手,后又拍了拍,仿佛沾染到什么污秽。
& & 他抢过她手里的灯笼,提起来放在那张小脸旁边,让她泪睫于盈的面孔纤毫尽现展露在自己眼前。
& & 突然“啧”了声,顾之衡的视线一毫一厘地在念颐面颊上移动,唇角泛起一丝令人发毛起栗的弧度。
& & 念颐紧紧抿唇,蹙着眉尖尖害怕地后退一步。
& & 这样的哥哥让她感到陌生,他的神态,好像是在打量一个物件。
& & “我想我们能像别人家的兄妹一般的,”眼睫颤了颤,念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泪影虚浮着,映得他的身影破碎不堪,她向往地道:“哥哥不必日日来看我,只要你每回家来了,能叫人知会我一声便是。我可以来看你,听你讲讲学里的趣闻,要是哥哥…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讲我身边发生的事给你听,还有许多许多… …”
& & “不可能,永远不会有那一日。”
& & 她说了这么多,都是最真挚的想法,他却是一句话就了结了她的心愿。
& & 顾之衡收去唇角的笑意,探出食指,恍似怜惜地轻轻揩去念颐眼角的泪珠,风吹在手上凉飕飕的。他面上冷沉,手上却不自觉地轻轻抚摸她柔白的脸颊,依稀在寻找什么。
& & 隔了片刻,他恍惚地笑了笑,道:“我忽然发觉,父亲的话说的很是。你也并不是全然一无是处。”
& & 总算还有派的上用处的地方。
& & 生就一张人比花娇的面容,兴许麒山王会喜欢呢… …
& & 念颐怎么会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奇怪地看着哥哥。他的态度若即若离,她却莫名感觉到一线希望,欢喜地伸手对着他的腰抱了一下,仰脸顺着他的话笑道:“对呀,我用处大着呢,我自然从来都不是一无是处。”
& & 顾之衡被突然袭击地搂了一下,整个身体却僵硬起来。
& & 老实说,从念颐出生,他这个做哥哥的就从来不曾抱过她,多年来最近的接触也就是她方才那一下了——
& & 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念颐毕竟只是,同母异父的妹妹,多年来他一直在想,既然她连出生都是错,他还要将她视作妹妹么?倒不如眼不见为净,真好过自己看着她强作欢颜,心底里无法自控地厌恶。
& & “拿着。”顾之衡把灯笼放回念颐手心里,看着她凝白纤瘦的手抓住杆子,他缓缓叹了口气。她根本不明白他的“不是一无是处”所指为何,是天生呆笨,还是只是出于她对自己的信任么…?
& & 又来了,他是真讨厌这样的感觉,他不需要她的信任她的依附,他只希望她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越早越好,否则她存在一日,那些过多的期盼眼神都是他难以承受的。
& & 顾念颐是大伯的女儿,只是个不该出生的小孽种——!
& & 他不懂母亲因何要生下她,这举动无异于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父亲脸上,而母亲去世的真相是什么,大伯和父亲的关系又究竟扭曲到了何种地步,当年老太太做什么一定要留下念颐?
& & 竟天真地认为她平安长大后,父亲会让这个“女儿”风光出嫁么。没人比他更洞悉父亲的执念,他心头那把烧了十多年的火,是非要把妻子和哥哥的孩子烧成灰烬不可了。
& & 早春夜晚的空气凉沁沁的,天上挂着一弯孤月,荒寒的光线遍洒而下。
& & 念颐微微有点冷,搓了搓手后挑着灯笼去照哥哥前方的路,嘴角抿出两个小梨涡道:“哥哥冷么?平日念书辛苦,今日你才回来,晚上便不要用功了,还是早些安置为好。”一面说,一面竟然要解开自己身上系着的披风。
& & 顾之衡哪里察觉不出她的用意,他不及多想便按住了她解带子的小手,适才不曾留意,这会子才发觉她手上冷冰冰,活似个小冰块。
& & 他无端恼起来,“别在我跟前逞能耐,你做再多我对你左不过也仍是如往日一般。还有,”他松开她望向远处,两手背在身后道:“我不必你送我,叫人瞧见了却像什么?自己小心看路回去便是,今日白日里落了雨,叫你房里的丫头熬碗姜汤吃吃,若是病起来,别指望我有工夫来看望你,你听见了吗?”
& & 念颐闷闷地点了点脑袋,说“听到了”。他能跟她说这么一长串的话她已经很满足,所以并不打算再缠着硬是要送哥哥去外院,终归他对她总有几分喜怒无常,能不招惹他不痛快,她就不招惹他为上。
& & 等顾之衡扫她一眼将要离开之际,念颐鬼使神差间却是倏然记起了喜珠、采菊白日里谈及的承淮王一事。
& & 也是顺便了,想到那个端然坐于轮椅上的男子,他令人清风拂面的笑靥…假使他果真便是承淮王,那他的腿......
& & 念颐潜意识里是十足好奇的,居然不曾犹疑就开口打听起来,“哥哥等一等!”
& & “你又要做什么?”顾之衡分明就很不耐烦了,却还是勉力维持着风度,可当他听见这妹妹问起的人竟是承淮王时,心中冷不防掠过一个令人心惊的念头。
& & 然而这念头迅速消弭开去,他抓不住,只是下意识问她道:“你们——难道见面了?”
  ☆、第8章 轻佻
约莫是视野里不甚清晰,人的听觉便敏锐起来。
& & 念颐难得地听出了哥哥话语里不寻常的意味,她舔了舔唇,回复道:“只是在哥哥书房里瞧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后来,我回去后又听见房里丫头们谈及承淮王一事,所以才起了好奇之心。据说那位殿下曾经浴血杀敌战无不胜,分明是那样风光无匹的人物,他果真便是么?”
& & 念颐没有将自己后来从洲六爷那里离开后遇上那位公子的事说与顾之衡,怕他认为她毕竟过了年都十三岁了,还和一个外男单独有接触不好,心下里十分后悔自己的多嘴。
& & 顾之衡微微沉吟,知道念颐只是好奇才相问他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 & 毕竟,承淮王今非昔比,而念颐还要在麒山王处派上大用场,此时的承淮王是倒向太子抑或是麒山王都是未知,是以念颐这里,还是能不和此人扯上关系就不要扯上关系为好。
& & 他自然还有些更为深层的考虑,诚如念颐所说,昔年的承淮王的确是登高一呼,众山响应的大人物,那时候凡是承淮王出现的所在,麒山王连个话也说不上一句,便是太子都对这位战功赫赫的弟弟“有礼相待”。
& & 那一年太子一党的矛头全是瞄准了承淮王,若是没有那场意外致使他双腿残疾,只怕现如今太子的地位早便不保了。在此之后,方才是麒山王坐大,在太后的暗暗扶植下有了同太子抗衡的底气。
& & 大老爷襄郡侯的态度顾之衡暂且不知,可是他父亲二老爷他却晓得,二老爷已是决意加入麒山王的阵营。不过,想来假若不是早年间皇帝动过废黜太子的心思,他父亲也不见得在再三权衡之下就这么表明了立场,甚至不惜预备把念颐也运作进去。
& & 顾之衡自觉没什么可叮嘱这个妹妹的,看了她一眼,踅过身二话不说就走了。念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穿过长廊,没入夜色里,这才抬步往自己的住处走。
& & 她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和哥哥的关系似乎近了一步,因而整个人步伐格外轻松欢快,回去后在海兰等人的伺候下就入睡了。这黑甜的一觉睡到了翌日天明,如此往复,几日后便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花灯会。
& & 念颐往年的上元节左不过是和府上亲人一道儿过,拉拉杂杂一大家子,晚上大家伙儿在老太太屋里用过饭吃了元宵也就各自散去了,可是今年,却注定有所不同。
& & 老太太身子欠安,今年散席散得较往年要早上许多,念颐在丫头们的陪同下回了住处,哪想没多时外面就有丫头报说洲六爷来了。
& & 她本正在廊上来回走路消食,听见说堂哥来了虽然讶异却也没别的想法。顾之洲人还没到,嘹亮的嗓音却早早传到她跟前来,“念颐妹妹,猜猜六哥哥我给你带什么惊喜来了?”
& & “又叫人猜,我又不是那些能掐会算的。”念颐嘟囔着,趴在扶手上看到堂哥走到了院中,他注意到她后便小跑着过来,衣袂纷飞的模样,素来都是家中最为潇洒惬意的风景。
& & 顾之洲哈哈笑了笑,单手撑着扶手一个跃身就跳将进来,他鬼鬼祟祟地招了招手,“把耳朵凑到我耳边来,我说与你你便知了——”
& & 今日要不是老太太正巧身子不适,他还不能这么早就有机会过来,准备在花灯会这一日带十二妹妹出去他已经琢磨好几日了,这么热闹的节日,值当念颐高高兴兴地出门玩一场。
& & 顾之洲悉悉索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念颐,她呆了呆,下一息却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回头倘若叫老太太、太太们知道了… …”
& & 话没说完呢,顾之洲就“嘘”了声,轻声道:“这会子老太太不舒服,我娘和二太太都在跟前服侍汤水,再者这大节下的,你道自己多重要的人物怎的,少你一个不少,速速换了衣裳是正经,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 & 他也真是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从街头的百戏说到街角捏面人儿的手艺人,念颐眼前立时就浮现出一幅盛大热闹的场景。她其实还小孩儿心性呢,先前的推辞是礼教使然,现在堂哥说了一车子的话,她生生就被说得跃跃欲试,眼睛亮得十个花灯也比不上。
& & 念颐兴奋地吞了口口水,前后像是两个人,顽皮起来竟然是不输顾之洲的,把袖子向上挽了挽问道:“那我穿什么衣裳好呢,总不好仍旧是这一身吧?”
& & 她是侯府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便是日常身上穿的常服那也是绫罗绸缎,普通老百姓怕是见都不得一见,真要就这么出去不得引人侧目么。顾之洲却是早有准备,他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记,“小瞧我?不准备的万全我会来开这个口?”
& & 说着,他就从身后拿出一只布包袱。
& & 念颐伸长脖子看过去,借着月光,只见包袱里放着一套约是半新不旧的衣裳,她挑起来看,不晓得该做什么表情,“男装么?”放自己身上比对了下,忽然馨馨然笑起来,“这么的好,穿上这一身我也像戏文里才有的那种书香门第里女扮男装偷溜出门的小娘子了,回头没准能有个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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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这话说得很不妥当,戏文里的“奇遇”不外乎是男才女貌的才子佳人那档子事,念颐是脱口而出,顾之洲却很认真地计较了一番,想到一些可能性,不禁暗自决定绝不能让十二妹妹叫外头什么登徒子轻薄了去。
& &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等念颐这一身男袍加身,俨然一个清秀俊美的小白脸儿,除非是那有龙阳之好的怕才会对她感兴趣。
& & 念颐换完后,顾之洲上上下下看了看,满意地颔首道:“十二妹妹这么一穿,哥哥我也要被你给比下去了。”然后就带了念颐出府,到了府门前直接就坐上马车,帘子一盖上,任谁也不晓得里头乾坤。
& & 洲六爷是时常出门游耍的,门上小厮也不做他想,连他身后跟着的人也不多给一个眼色,是以念颐这趟出门竟没有丝毫难度,她坐在马上里心口还怦怦直跳,趴在窗口上新奇地往外边窥望。
& & 除了逢年过节往外祖和亲戚家去走动,念颐的人生是真正的枯燥乏味,下了马车后乍然置身于花花世界里,她多少有些目不暇接。
& & 花市灯如书,接连几条街上都被妆点得恍如白昼,夜幕里不时亮起烟火,沿街有各种叫卖的、乐舞百戏、还有卖糖人的,属踩高跷的最是奇了,人站得那么老高,竟然也不会摔倒!
& & 念颐鼓掌鼓得手掌心都痛了,记得六哥哥是在边上的,她就扯了扯边上人道:“你快看你快看,那人连跑起来也是能够的,了不得了——”
& & 被她扯住的是个胡须长长的老者,人家瞪了她一眼骂了句什么,这还不够,还检查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少什么物件,这才走了。
& & 知道自己拉错人,念颐脑子里嗡的一声,原地转了一圈,却哪里还有她堂哥顾之洲的影子?
& & 她一下子就懵住了。
& & 也不算是出门没看黄历,明明是这大好的节日,她顾念颐竟然和堂哥走散了… …念颐没这样一个人站在大街上过,周围全是人,人挤人,肩膀叠着肩膀,撞得她小鱼儿似的随波逐流,人潮往哪里去她就往哪里游,一面喊着堂哥的名字,一面渐渐忍不住红了眼眶。
& & 这么一个水晶似的人站在路上也是颇为引人注目的,不时有人过来询问搭讪,念颐怎么能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拐卖人口的捣子,只一个颈儿摇头,和谁也不多吐露一个字。
& & 她不远处有个灯笼摊子,不少人在那里猜灯谜,念颐看那里光线亮堂,周遭的又多是吟诗弄月之辈,心下便觉得那里安全,只是中间隔了人潮,她要过去,还是得挤一挤。
& & 嘴里喊的“让一让”,基本都淹没在各种人声里,她小身板挤不过别人,忽然间就被推搡着向后倒去——
& & 念颐心道不好,两手在人流里乱抓,幸运地抓住了什么,方要站稳,不想又是一拨推挤,这回她反应不及,往边上一歪,一脚就踩在一个凸起之物上,而她整个人也站立不住,跟着就倒了过去。
& &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想象中的高度,似乎只倒了一小下她就…就坐了下去?
& & 屁股下不是十分柔软,但也不是坚硬的地面,念颐煞白着脸转头看过去,耳际却响起了绵绵的清越男声。
& & “某若是记的不错,这才是第三回见面不是么。十二**这却是在,”他语声很明显地停顿下来,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朵上,仿佛非要闹得她面红耳赤不可,狭长的眸子里满布笑意,道:“念颐姑娘是在投怀送抱么?”
& & 念颐一个机灵,脖子上顶了只红苹果也似,怔愣得吓傻了,和须清和大眼瞪小眼,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 & 她缓慢地想着,自己踩了这位公子一脚,她的脚此际还放在他脚背上呢!这时候应该是要先陪个不是才是,可是,可是他嘴里说的话怎么如此叫人羞赧暴躁?
& & 什么“投怀送抱”,这个词是这样用的么,她长大这么大都没和异性这么靠近过,此刻呼吸相闻,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以及男人身上一缕缕淡淡的味道——
& & 念颐怔仲着,时间仿佛被天上的神明挥一挥衣袖点了穴道。
& & 片刻后,说时迟那时快,她终于是找回了身体的本能反应。扶着轮椅的扶手“噌”一下蹿将起来。
& & 念颐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闺秀**仪态,清白要紧,口中便连连道:“我真不是成心的,你也是瞧见了的,这里,还有那里,处处是人,我、我坐到你身上,我还委屈呢——”
& & “哦…委屈的是你还不成么。”须清和拖着长音,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袍角。
& & 直到肉眼可见的每一丝皱褶都被他抚平了,他才笑微微地抬眸望向她,一手支着下巴,满目悠然道:“诗句里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之句,十二**可曾读到过?”
& & 念颐回想了一下,点头有点自得地说:“自然是读过的,我成日家闲着无事,除去在女红上花费了不少心思,再就是念书了,医书古词都看过些。唔…虽说诗文念得不多,不过公子说的这一句呢,我却恰巧知道。”
& & 须清和听她如此说,愈发兴味盎然,“那你说说,这讲的是什么?”
& & 人潮涌动,他们却定格在这里。
& & 很奇怪,念颐这时候一点也不着急害怕了,所有心思都用在应对须清和身上。她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心说这是很简单的。只是才要把心中所想说出来,脸一忽儿间却又红了。
& & 话都到嘴边了才知道不好出口,这一句是讲情人间幽会的,情意潺潺恩恩爱爱,她做什么要对他解释这个呀?
& & 念颐憋着脸不言语,须清和却哂笑道:“是了,我道念颐姑娘也是不知的。”他向后倚靠下去,下巴点了点路旁柳树的方向,那棵柳树的枝叶间,隐隐藏着一弯月。
& & “真好像说的你我,是也不是?”
& & 他幽幽望着她,也不知是玩笑的口吻居多些,还是在试探她什么。念颐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初时见到他时真是看走了眼。
& & 面前这位公子爷,他和仙风道骨,淡泊于世哪有半点干系… …
& & 至于怀疑他是承淮王,念颐更是打从心底里否定起来,承淮王是英姿飒爽的大英雄,才不会是他这般轻佻模样,什么“真好像说的你我”,他也不知道害臊。
& & 念颐不打算再搭理这人了,她管他是谁呢,总算也向他陪过不是了,便扭头要走。须清和坐在她身后看着,唇畔勾了勾。
& & 这周围都是人,想走?真真异想天开。
& & 又过了一会儿,念颐才在原地挪了挪而已,周围的人好像成心跟她作对,偏生不叫她过去。
& & 她心浮气躁,一个心念间想起适才没瞧见那人身后跟着侍从,不期然地回头问道:“那个叫方元的,他又把你抛下了么?”
& & 须清和早收去了那副玩笑的模样,他拢了拢宽袖,几不可见地颔首回应她。
& & 瞧着怪落寞单薄的。
& & 念颐从小到大都是嘴硬心软,况且她也特别讨厌下人不拿主子当一回事,所以只考虑了须臾,便倾身看着他道:“嗯…横竖你我都是和人走散了,这样好么,我们也算是认识,我不能叫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 & “所以?”低低的疑问上扬语调。
& & 念颐抿嘴半笑不笑的,忽而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她笑得颇愉悦,享受于照顾人的成就感之中,站起来绕到他身后自言自语地道:“我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只要你保证这一路不再乱说话,我必定带你找到你那不成器的侍从,我保证。”
& & “念颐姑娘真是心地善良。”
& & 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击,他也不回身看着她,只是困扰地道:“我这是又欠下姑娘一个人情,却不知该怎样偿还了。”
  ☆、第9章 受不住他了
人情这种事,若是认真计较起来那还真是说不清。
& & 须清和所指的人情无非是头一回念颐在长廊上推着他助他“找到”侍从方元,还有今次她又在这人潮中站在他身后,成为他的双腿。
& & 念颐没有叫他偿还的意思,帮他纯粹出于她自己的意愿,不过也是巧合之下他和她才总是遇见的,这么一想也真是太过凑巧了。上回在自家府里遇上没什么,然而今日这般的人潮涌动,转个身却又能见着这人... …
& & 换做旁人,这会子再往深里思量一番保不齐就会得出两个结论,要么他们两个有天注定的缘分,要么,这男人就是有所图谋。
& & 他们的所谓偶遇,兴许都是他一手促就的。
& & 然而念颐到底是念颐,她反正是丝毫不曾往这茬儿上想的。
& & 念颐因为从小不受亲爹和哥哥重视,即便表面上是侯府二房的嫡出**,人前人后前呼后拥,但其实她内心里是比较自卑的。
& & 性情都是人成长的环境来给予,要这样的念颐去怀疑须清和对自己有所企图,也许要等到下辈子,下下辈子,又或者是她意识到她自己的作用之后。
& & “你要偿还我呀?”念颐想了想,也的确,她推他还是挺辛苦的,何况还要在人流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就道:“公子还不知道,今日我原先是同我家六哥哥一道儿出来的,可是才一转头的工夫我那哥哥便走丢了,我找了半日也不见他… …”
& & 她绕到他跟前,掏衣兜给他瞧,“喏,你也是看清了,银钱却都不在我身上,出来的急都是我哥哥收着了…我说这么许多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瞧见街头那边有好些吃食,可我眼下一穷二白——我的意思就是,你若是实在要偿还我,就请我吃好吃的吧!反正也在这大节下的不是。”
& & 须清和居然真的认真地看了眼她所谓的衣兜,其实那就是袍子沿缝上多出来的一块形似布包的东西,里边真是没半个铜钱,比人脸还干净。
& & 看完了,他自是欣然道好,只是眉宇微蹙着,飞了她一眼道:“偿还的方式本该千种万种,念颐姑娘这一种,倒最是不解风情。”
& & “你说什么?”
& & 周围嘈嘈切切,念颐不能够听清楚他嘴唇动了动到底说了什么,疑问的眼神在他面颊上扫了好一时,终是放弃追问的念头。
& & 她到他身后推轮椅,也不知是因推着人的缘故,周围的人竟然自发地避让开他们来,适才还水泄不通的大街,她这会儿走起来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边走着,还边能分开注意力看看天上璀璨的烟火。
& & 烟火虽是转瞬即逝,倒也灿烂过,不虚来人世间绚烂一遭了,念颐心有感慨,东张西望间,他们很快就来在了街头。
& & 打这条街横向里左右望过去,但见一长排都是各式的食铺,浓香四溢的,香得人食指大动,口水也要滴下来。
& & 念颐有感而发,双手合十歪在心口欢喜地道:“真该早点碰见你的,你瞧多好,大家方才都主动避开了我们,要不然,只我一人的话这会子指不定还在哪里打转转呢——”
& & 须清和若有所感,半晌颔首称是道:“我也这般想。”他语调婉转,眯着狭长的眸子看着顾念颐,接着道:“确实该早些碰见。”
& & 这话多少带点一语双关的意味,可念颐是个榆木疙瘩,听见了犹如不曾听见一般,她是骤然飞出金丝鸟笼的金丝雀,扑腾着羽翅在街巷间游走,遇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念颐停下轮椅凑过去问道:“嗳嗳,这个怎么卖?”
& & 她不知向谁学的,没等那小贩开口,突的挺了挺胸抢着说道:“小哥你瞧我们有两个人,我买你两只糖葫芦,你就把价钱往便宜里算,成不成?”
& & 那小贩看新鲜似的看着跟前这一“大”一“小”两位公子哥,特别是面前这正问价的这位,斜斜挑起的凤眼一眨不眨直把自己看着,皮肤水灵的,一掐一泡水似的… …
& & 巴掌大的小脸容光逼人,竟然活生生叫他对个同为男子之人生出不敢直视的反应。
& & 小贩心中暗自羞愤,拔出一只糖葫芦便塞进念颐手里,“算我送您的——”说完就跑开了。
& & 念颐很是错愕,糖葫芦在手里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踌躇了片刻想想算了,就自顾自拆开油纸埋首吃起来。
& & 一根上拢共也只五只,她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吃完了,把嘴角吃得红红的,沾了糖屑也不自知。
& & 须清和从始至终都不作声地看着,唯在念颐吃完后忽的朝她招了招手,微笑着道:“念颐姑娘过来,我这里有个物件,却要给你看一看。”
& & “是什么好玩意么?”念颐不疑有他,弯下腰俯身就凑过去。这么近的距离,使得须清和闻见她身上沾染上的甜香,糖葫芦味儿的。
& & 而念颐连他的一根根眼睫都看得清清楚楚,才要说他眼睫长得像女孩儿,唇角却无端被一只触感凉沁的指腹揩了一下。
& & ——居然软软的。
& & “怎么这样看着我?”须清和眼角噙了若有还无的一星笑意,神色一如蜜里调了油,开口道:“你这儿,”他指指自己的嘴角,一副慢声慢气的模样,“这儿,沾上了糖屑。”
& & 那股上一回在这人身上感受到的不对劲又蒸腾而上,直把念颐围堵得无路可退。
& & 她倒也没有一惊一乍,也不曾再闹个大红脸,反而是拧起了两弯秀致的眉毛不时觑他一眼,再觑他一眼,心里面说不出的变扭和不如意。
& & 胡乱随着他的话条件反射结结巴巴道了谢,念颐憋不住了,翁头翁脑地道:“假若,再有下一回,你还是直接告诉我的好。我虽未曾及笄,但也是这么大的姑娘家了,你这样… …”抿了下唇,“这样反正不妥当,很不妥当,再者说了,我这一身男子服饰… …”
& & 她不再说下去,脸皮薄,不说出来她想他也懂她的意思。
& & 须清和眉梢向上吊了吊,至于懂不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 他把才碰触到她唇角的食指在自己唇珠处点了点,舌尖轻扫而过尝到一丝甜头,蓦地便侧首笑道:“这糖葫芦滋味也怪甜的,我倒觉得饿了。不如,你我换个酒楼正经叫上一桌酒菜——”
& & “这不成的…!”
& & 念颐截断了须清和的话头,她看他的眼神已经从最最起初的欣赏转变为了“瞪视”,皱着鼻子居高临下望着他道:“我到现下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呢,为什么要和你一道去酒楼吃饭?况且,你这个人…真是好没正经。”
& & 要不是已经说了要陪他找到那侍从,她说不定拔脚就走了。
& & 她可算瞧出来了,这男人是真正的轻浮轻佻人物,不论怎么想,她都应该与他保持距离。而且,她还得去找到六哥哥。
& & 按说念颐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须清和该收敛些才是。
& & 可他没有,长指在领口处松了松,男人眼中跃动着街头暖黄的光影。他好像叹息着,目光锁住她的脸,幽幽地道:“十二姑娘… …本该更宽容些待本王。”
  ☆、第10章 花火
“本王”——?
& & 他只一句话就叫她骇然了。
& & 似“本王”这般的自称是常人能够随意挂在嘴皮子上念叨的么?你若非皇族宗室,那么就除了是台子上唱大戏的,才许你以演绎的形式有此自称,而平头百姓一旦这么的自称可就是大罪,因此蹲号子杀头都不为过的。
& & 念颐的气势顿时大减,以她的判断面前这人怎么看也不会是无故冒充王爷的人。
& & 而且… …
& & 他如现下这样半是倚靠在椅背上,黑眸沉亮,天生上翘的唇角微微勾起,俊美得犹如从古老幽静的绢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让人不觉间便心神涣散开来,视线一时竟无法从那副蛊惑人心的面容上离去。
& & 幸而念颐并不是贪恋“男.色”的人,她还不到真正对男子有想法的年纪,欣赏是一回事,能够唤回神思尽快整理思绪也是十分正常的。
& & 几日前喜珠、采菊对那位昔日传闻中战无不胜的承淮王的描述言犹在耳,据说,承淮王殿下便是双腿残疾,日常坐于轮椅之上… …
& & 念颐真的很想在自己脑门上敲一记,她当时脑海中确实是将两人比对过,怀疑过此人便是承淮王,只是思及他的言行,只觉与喜珠采菊所描述的承淮王分外不相同,因而之后哪怕是今日再次见到他,她也不曾往他便是承淮王须清和上联想过。
& & 然而此刻一切都很明了了,他如果不是那位殿下,谁还能是。
& & 恰逢不远处“嘭”一声放了烟火,全神贯注想事情的念颐就被吓着了,跌跌往前靠了一步,须清和随之抬眸仰视夜幕,视线之中花炮升腾,绽放,刹那间姹紫嫣红,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美丽。
& & 那些光华悉数都汇入他黑亮的眸子里,须清和偏了偏首,望向念颐道:“我似乎有许久许久,都不曾在中元节这日夜晚与人一处看烟火了… ….自从,被禁锢在这轮椅中后。”
& & 他的语调是缓慢悠长的,隐约之中仿佛还有怅然的滋味。
& & 也不知是不是受当前的情境影响,念颐不由感伤起来,她自己或许没有注意到,她看向他的眼神,几乎又与初次那一眼相差无几了。
& & 不费吹灰之力,须清和在念颐心目中的形象就被扳正回来。
& & 她哪里还记得他方才对自己那些轻浮举动,想到承淮王的事迹,他的身份,面上一时居然还多出几分敬畏。
& & 按说见到王爷该行大的跪拜之礼才是,念颐起初是无知者无罪,这会儿知道了,似乎应该端端正正把礼给做了。可是,眼下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睁眼闭眼全是人,她突然间跪下来算是怎么回事呢,平白的惹人注意了。
& & 念颐正想着自己要如何开口,说点什么,须清和却自己推行着轮椅来到她边上,他嘴角带笑唤她十二姑娘,念颐连忙答应一声,轻轻如蚊吟一般道:“殿下…殿下可有什么吩咐么?”说完又觉白问了,自发便站到他身后去。
& & 她这样何止是“宽容些对他”,简直可说是小心翼翼了。
& & 承淮王的身份毕竟尊贵,念颐忖了忖,道:“小女是这么想的——”她改了自称,清甜如泉水的嗓音就在他耳后,听得他耳根和软,眉头动了动抬手道:“你到我跟前来,我想看着你,说话。”
& & 念颐真的是很听他的话,只在心里认为殿下叫自己到前面去是因为街市上吵嚷,他压根不能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就赶忙儿站到他正前方,眼神飘飘摇摇的仿似无处落脚,渐渐的,才落在轮椅的雕纹饰扶手之上。
& & “说吧。”须清和就那么看着她,刚睡醒一般,神态慵慵懒懒。
& & 念颐把话在心间打了个草稿,抿抿唇道:“既然小女已经得知您的身份,那么想来,殿下府中家下人该是早便在四处寻找您了——”她想得还颇为深远,认真地道:“依着我说,殿下暂时还是不要再寻那位走丢的侍从了,时候到了他约莫会自行回府吧,还是您自己更要紧些… …”
& & 他看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然后?”
& & 念颐绞了绞手指头,作出这个决定也是有过犹豫的,可是看着承淮王坐在轮椅上的模样,她就真的无法放下他不管,终究是道:“小女想着,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找不着哥哥,不若,还是先把殿下送回王府的好。”
& & 她朝上掀了掀眼睫,觑了承淮王一眼。其实还是有点自己的私心的,声音小小地道:“回头,殿下要是能使人送我家去,那便再好不过了。念颐定当记得殿下的——”
& & “记得我的好,是不是?”
& & 须清和一边的唇角高高地吊起来,笑容里裹挟进几缕邪气的意态,“我与你的几位哥哥交情不浅,十二姑娘大可不必‘小女’长‘小女’短,倒显得你我有多么生分。”
& & 念颐“啊”了声,心话说他们就是很生分啊,见过的面一只手就能数出来,她甚至是才知晓他的身份…不过这位殿下既然叫她不必自称“民女”,她也就不客气了。
& & 距离他们几十步远的馄饨食铺里,方元正用筷子戳着馄饨蘸醋。他是时刻留神自家殿下的动静的,见他向自己看来,还当作是提醒他快些过去。
& & 方元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整只馄饨塞进嘴里,他来不及付账便站起身,这架势是要立即过去了,按照起初殿下交待的,这会子确实是他这“懒惰又不成器”的侍从露面儿的时间了——
& & 可是情况猝然间有了变化,方元才刚出食铺就见殿下面罩寒霜瞟了自己一眼…!
& & 他硬生生止住步子,心说这是怎么的,原先今晚不是只要与这襄郡侯府十二姑娘假装撞见来个偶遇么,为了引走顾之洲他费了多大的工夫,这会儿人家哥哥正急得头上冒火呢,怕是再寻不见人就要急疯魔了。
& & 他们殿下倒好,逮着人家妹妹不打算撒手了还是?
& & 宫里还有传召呢,明日上午是要进宫见贵妃娘娘去的,娘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以殿下如今的年纪,正适宜娶亲,只是断断续续从去岁秋日便开始物色各家姑娘,却从没个叫殿下愿意正眼瞧的… …
& & 真不知贵妃娘娘若有机会见到顾家这十二姑娘会作如何想?
& & 依他的眼光,顾念颐确实生得好颜色,她瞧着人时秋波斜横,五官无不精致悦目,最叫人稀罕的还是她的皮肤,这位**不是等闲的白净可以形容,她的白,简直是要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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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红齿白,耀得天地都仿佛黯然失色——
& & 也是襄郡侯府把这位嫡出**捂得太严实,外人除了知道侯府大房的顾六姑娘与顾十四姑娘,竟是从无人提及顾十二姑娘,贵妃娘娘久居深宫,更是不会知道襄郡侯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连他们殿下都是无意中才得一见。
& & 如今这般上心,却难看出是出自真心或者一时兴起——
& & 贵妃娘娘近来属意的王妃人选当是顾六姑娘,他们殿下因考虑到顾大老爷在朝中的威望原也像是默认了的,这不明日不就是进宫谈论此事么。
& & 这下却好,瞧着,殿下是要另有主张了。
& & 这厢,念颐推着须清和往回走,沿途万千花树,处处灯火阑珊。
& & 念颐没放弃在人**中一张张人面上寻找堂哥顾之洲,没看到哥哥,她却看到许多与己年纪相仿的姑娘家,不过多是荆钗布裙的。说来也是,但凡侯门深宅里养着的**,她们是什么样的节日也不能够这样抛头露面的。
& & 也只有她了,扮作个男装自欺欺人。且这时候天色见晚,外面再有趣,她也不禁生出害怕府里人知晓她偷偷出门一事。
& & 须清和忽然低低“嘶”了声,念颐反应了下,都不明白这样嘈杂的环境下她是怎么听见的,赶紧就走到他面前,“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 & 须清和的视线堪堪从不远处人影上收回,他微蹙着眉头,指指自己右腿道:“不知为何腿上忽的一阵刺痛,分明早就毫无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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