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男朋友带我躲进一间土屋圭市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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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加载更多&&【阅读悦读·散文】黄纪玉《家乡的老土屋》
【作者简介】黄纪玉,女,湖北十堰人,从事中学教育25年,喜欢品味文字的香韵。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我的家乡有三间父亲留下的老土屋,已经三十多年了,经历无数风风雨雨,墙面到处已斑驳陆离,显得更加低矮,狭小,阴暗,潮湿。但我总想能够经常回到家乡的老土屋,看看它的褶皱,闻闻它的气息,摸摸它的病体,在落日的余晖中慢慢回忆......
老土屋里,我的父母历经壮年,老年和离世;老土屋里,五子三女成家立业,生子分离;老土屋里,我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大学毕业分工结婚。老土屋是我一家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历史见证。
记得五岁以前,我们一家九口人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破土房里。六岁那年,眼看四个哥哥渐渐长大,父亲说:拼了老命也要把房子盖起来。于是父亲带着几个哥哥逮住一切机会挖方,运土,砍树,据椽。那年暑假三叔把我带到了田家,一个有河有吊桥有石板街有历史故事的小古镇。这个古镇因为电站的建设,现在已经永远淹没在了水下,再不能触摸它的苍老、淳朴和古韵了。等我从田家返回时,三间新的土屋已拔地而起,屹然矗立在我的面前。父亲开玩笑说:这房子你没挖一锄,你没抬一筐土,你只能住以前的破房子啰。我眼泪哇啦哇啦就开始流下来了,说;我现在就帮忙抬土不行吗?几个哥哥望着我都带着坏坏的笑,三叔也在一旁帮腔起哄。于是为了能住上新房子我开始力所能及地跑前跑后找事做。其实那时的我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母亲看我急的不行悄悄地说:哄你呢,你着急啥?
童年的我在老土屋里愉快地成长着。家的正门前有一棵古老的橘树,是我奶奶小时候栽下的。一到季节,橘树就开始吐绿,花开时节浓郁的橘香飘到几里以外。我常常站在橘树下看着那些已经成型的小果儿,盼着它们早点长大成熟。橘子成熟时期正好是父亲的生日,母亲搭着梯子从树上摘下黄橙橙的橘子,让前来祝寿的亲朋们品尝。母亲知道我早已馋的口水直流了,悄悄地把最大的橘子塞给我。那种酸,那种甜,永远烙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挥之不去。后来那棵老橘树因为扩路被砍掉了,从此我再也没有吃到带有母亲体温的橘子了。
老土屋再往前父亲种了几棵桑树,到了夏天,树上就结满了紫薇薇亮莹莹的桑葚。摘下一颗,含在嘴里,真是无上的美味儿啊!父亲从别人那里讨来几条小蚕,让我摘桑树叶喂蚕。小蚕特别能吃,长得也快,几天一个样。后来整个蚕通体透亮,父亲说:蚕要吐丝结茧了。也是在那时,我懂得了什么是春蚕到死丝方尽,什么是破茧化成蝶。
我家紧临公路,路外是一个大大的鱼塘,周围种满了各式果树,有梨树、苹果树、樱桃树,还有木瓜树。美丽的蝴蝶在花间上下翻飞,轻盈的蜻蜓在鱼塘水面点水,不知名的虫子左右盘旋。放假回来的二哥就戴了草帽,拿着钓鱼竿坐在鱼塘边的树下钓鱼。二哥的运气很好,一下午能钓到不少鱼,就在塘边剖杀洗净拿回家。母亲则点燃炉火,把腌好的鱼放在炉灶上烤得焦黄焦黄,浓浓的鱼香在低矮的老土屋四处飘荡。在那个物资极度困乏的年代,二哥凭借钓鱼的本领改善了我们不少生活。现在老鱼塘仍在,只是比以前小多了,鱼儿是再也没有了。五哥接手鱼塘后种上了莲藕。说也奇怪,这个鱼塘产出来的藕不同于其他任何地方的藕,又肥又大又白不说,炖出来的口感特别好,香香的甜甜的,糯糯的绵绵的。到了挖藕时节,邻居们都要来尝尝,相互说笑着赞美半天。
发生在老土屋的事实在很多,有一件小事我不知该不该写。记得是我八岁的时候,在学校不知怎么和同学闹了矛盾,他的家长告到了母亲那里。据说母亲当时听了很生气,手里拿着麻绳在到处找我。我吓坏了,怕母亲打我。母亲是天下最善良的女人,她天天教育我们要与人为善,不能在外惹事生非。估计母亲这次一定不会轻饶我,于是我躲进了小屋,连大气都不敢出。我躲进的这间小屋一年四季晒不到太阳,里面仅能支一张床,又小又暗的小屋包裹着我瑟瑟发抖的柔弱身躯。家里静极了。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母亲最终走进了这间小屋。看着因害怕而楚楚可怜的我,母亲扔下麻绳一把紧紧地把我搂住,摸着我的头说: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我在母亲温暖的怀里甜甜的笑了,母亲也笑了。可以这样说:我们在老土屋里接受着第一任老师最原始的教育,而这种教育让我受益终生。
后来啊,姊妹们渐渐大了,陆续结婚,先后分家,一个个从老土屋里走了出来。父亲母亲不堪生活的重负亦渐渐地老了。2006年,母亲意外突发脑溢血。听任我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带着诸多未曾了却的心愿,母亲在我们悲痛欲绝的哭声中永远地离开了。母亲去世后,父亲失去了支撑失去了依靠,终日郁郁寡欢,最后不幸患上了胃癌。在与病痛交集的日子里,父亲反而变得豁达乐观起来。我们懂得,父亲是渴望能早日与母亲团聚呢。2007年,在母亲去世仅仅不到九个月的时间,父亲带着微笑离我们去了.......在与父亲相守的最后三天,我强忍着没有哭。父母双亲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的八个儿女,一生奔波劳碌一生艰难穷苦。他们终于在天国得以团聚,在天国里,相信父亲母亲能过的省心快乐幸福吧?每到夜晚仰望苍穹,我似乎看到了父亲母亲放心的笑......如今,没有了父母相伴的老土屋显得孤苦且清寒。
世事变幻,田地少了,道路宽了,楼房高了,堵河两岸已变成人们茶余饭后娱乐休闲健身的场所了。昔日保守贫穷落后的小县城,现在天天歌舞升平,夜夜灯火通明,处处笑语欢声。唯有家乡的老土屋还艰难的屹立在那里,似乎想诉说着什么。三十多年了,老土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坑坑凼凼,沟沟壑壑,满目疮痍。在支教的这一年中,我每周都要坐车从老土屋的门前经过,看着日益消瘦的土屋,泪水总是模糊我的双眼。我深爱挚爱的老土屋啊,你可知道,那里有我儿时的梦想,年少的彷徨,那里更有我对父母剪不断的恩情与念想!
活着,奔波着,多想停下匆匆的脚步,多想让时光稍作停留!
什么时候能回到老土屋再住上几天呢?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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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      我来讲述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创业故事      关于真实:        这是我近十年的亲身经历,是一个很离奇的故事。最后,我还会拿出一样极其特别的东西证明我写的是自己真实的经历(因为种种潜规则,我没有联系到电视台,希望喜欢此故事的朋友帮我介绍电视台的栏目组)。当然为了好看,也有15%的虚构,但这都是极其次要的。              关于特点:        首先,我看现在流行的职场小说写的几乎都是外企、大公司、高科技行业里白领的奋斗,而我写的却是一个连社会最底层都算不上的离奇人物的创业,(我觉得社会底层应该是一楼,而我写的这个人是在地下室,不敢见阳光的);其次,流行职场小说着重写解决问题的方法,我更多写了这个地下室里的人的成长历程,当然解决问题的实战方法也不少;最后,流行职场小说写的是成功经验,我更多写了失败教训,不是成功者的教训,而是失败者的教训。当然,我写的不仅仅是职场,还有……因而故事性更强。      更由于我写的是最最落魄人物的人物在极其艰难的处境里爬起来的创业故事,以及最最悲惨的情感变异,因而对更多的朋友具有更广泛的参考价值。        还因为我写的是一个人的艰难成长历程,所以整个故事分了三个大部分:艰难求生,创业商战,情变。        目录如下:      1.引子 2怪异的房客 3.爱的世界 4.找工作 5.出走 6.关助理 7.真相 8.代理 9.大力士 10.创业 11.挫折 12.初战告捷 13.讨债 14.成功 15.失踪 16.回故土 17.大山深处 18.自立 19.新生 20.徘徊 21.重归于好 22.背叛 23.绝望          一,引子     5.12那天,睡梦中,大地突然晃动起来,猛然惊醒的我朝窗外望了望,漫天的尘土,天都被染灰了,以为附近在爆破废旧建筑,又倒下准备重回梦乡。瞬间,左右晃动变成了剧烈的上下跳动,“天哪,地震了”回过神的我立刻跳了起来,光着双脚朝妈妈的房间冲去……    瘫痪在轮椅上的妈妈已经被吓哭了,一个劲地抽搐:“女儿,你快跑,快跑,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发疯一般把妈妈推进卫生间,这时已经站立不稳了,只有一手紧紧抱住下水道,一手拽住轮椅,“轰”整栋大楼飞腾起来,“哗”整栋大楼又坠落下去,下去,深深地坠落下去,紧接着再一次飞腾,又再一次坠落……难道这就是我的最后一刻,难道我和妈妈就这样和大楼一起摔成碎片!    整个天地都开始上下狂舞了,舞得这么有力,这么起劲,这么漫长,就像永远不会停息。    这一刻漫长得如同一辈子,我的大脑也狂舞起来:“要是能活下来,一定要做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这十多年来谜一般的传奇经历讲给大家,请大家一起来帮我搞搞清楚,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算是多病的我写的自传小说吧。”    一个即将死去的绝望女人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为“死”而作的计划。    ……    09年春节后,成都早已恢复了平静,美丽依旧,闲适依旧,麻(麻将)声依旧,我在地震中扭伤的小腿早已痊愈了,人们也早已从惊恐中挣扎出来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对生命的珍惜和对生活的热爱,连对地震的记忆似乎都淡忘了。一个有着淡淡阳光的中午,我坐在桌前开始了那个计划,计划不光是即将死亡那一刻的决定,更因为讲出这些也许会让我面临另一次死亡,面临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面临更加艰难的处境;但如果不讲出这些,万一再遇到生命危险……    于是我就从今天开始,向大家讲述这个故事,故事的女主人公寸海蓉就是我自己。    由于里面的好些事是我从别人口中打探到的,还有一些是我和别人的推测,不方便用第一人称写,就改用第三人称了。        二 ,怪 异 的 房 客     96年,大学毕业五年的寸海蓉还在一家国有银行当出纳员,也许不善经营与领导的关系,在单位里只能“混吧”。既然野心不大,也就觉得工作还算凑活,只是感情生活十分不顺利,离婚已经两年,新结识的男友老童又刚出车祸,带着太多的不甘心,不情愿,走了。    老童是沿海一家烟草公司的老总,来成都分公司认识了寸海蓉。这是一个非常智慧的成功人士,是他第一次让寸海蓉懂得了男人,更教会了她生意场上取得利益的法宝。不幸的是老童是有家室的人,更不幸的是他的老婆很快就追到成都,不惜以死保卫自己的家庭,在三个人的一场混战中,老童的老婆“阿慧”坚强地活了下来,而老童疲于应付,出车祸死了。    那时的寸海蓉太年轻,还不懂得破坏别人家庭,是一个女人的悲哀,是所有女人的悲哀,只为老童的离去伤心。    阿慧抱着老童骨灰盒离开成都那天,寸海蓉赶到机场给她送行。恍惚中阿慧的脸那么憔悴,那么苍老,突然一阵心酸,寸海蓉心里很有些内疚,有些惭愧,迟疑了一下,不禁上前抱住了阿慧,阿慧麻木的脸突然抽搐了一下,也抬起手,却又放下,又抬起,终于也抱住了寸海蓉,尽管有些不情愿,两个刻骨仇恨的女人还是哭在了一起……    哭得精疲力尽,望着阿慧带着两个孩子走向检票口,寸海蓉的眼睛越来越模糊。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真的?      老童的意外让寸海蓉很不清醒,害怕工作出差错就请了一个月病假。恍惚中寸海蓉不能断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到底是自己当时在梦里还是和老童一起的日子是梦境。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寸海蓉总隔三差五地约萧军喝茶,萧军是老童在成都的朋友,实质是私人保镖,只有见到萧军,寸海蓉才敢断定在自己的生命中确确实实存在过老童,尽管他的身影在寸海蓉的人生中一闪而过,但对寸海蓉的影响却是一生一世。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不管是不是活在梦境,寸海蓉都必须上班了,离去的已经离去,活着的还要继续。    也许是祸不单行,上班一周后的一个下午,寸海蓉记帐,同一柜台的同事清理库款。轧帐时,不知为什么,同事的库款怎么也和寸海蓉的账目对不上,急得寸海蓉赶过去帮着清点,反反复复查了八遍,都是少了七万二千元。这么多短款,不得已惊动了行长,行长带来个市分行的老银行查了个通宵,最终也没查清是怎么回事,不过的的确确是少了七万二千元。七万二千元,这在十多年前对工薪阶层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寸海蓉积极建议银行领导报警,只是一周前寸海蓉上班的高新支行才被评选为全国金融行业先进集体,关键时刻领导不仅不同意报警,为了遮丑,事发没两天还决定内部解决此事,寸海蓉和同事赔上这部分短款了事。两人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行里决定先贷款补上这部分短款,再每月从两人的工资里扣贷款。寸海蓉作为旁系责任人,要赔三万一千元,从此寸海蓉每月六百三十元的工资里要扣三百三十元,直至扣完全部贷款。扣完贷款需要六七年,六七年哪!    不管有多么不情愿,都只有服从行里的安排,必竟那时的银行工作是铁饭碗,还是国家干部,有着旁人羡慕的工资和福利。这时寸海蓉越发思念老童,要是他在,一定会说:“没事的,我找成都的朋友打个招呼……”    处理完差错,寸海蓉就被调到支行办公室管理后勤杂务。新岗位,寸海蓉负责接待各种上级的检查,办公设备的维修和职工福利的发放。每天总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人民银行,上级行,金融监管局,税务局,审计局,本行监管部门,存款客户,贷款客户,还有大批的推销员……    寸海蓉的爸爸是哈尔滨人,在成都读书时认识了同班同学的寸海蓉妈妈,毕业时两人结婚留在了成都。三十年过去了,俩人工作的国营工厂倒闭,双双下岗,没了经济收入,还要供养在哈工大读书的小女儿寸海沙,只有到远在哈尔滨的寸海蓉小叔叔工厂打工。父母不在身边,既要赔款,还没有经济援助,靠着三百块吃穿用,寸海蓉的日子很是难过。思来想去,只有把离婚前在市分行分的一套住房租出去换点生活费。    又是一个星期天,火辣辣的天气,骑了一个半小时的自行车,寸海蓉从高朋大道来到了西门车站附近的市分行宿舍,那叫一个远哪,给寸海蓉的感觉就是“太有距离了”。宿舍是市分行购买的拆迁安置房,共两个单元。小区大院里有八栋住宅楼,楼房质量非常差,大院没有绿化,还特别嘈杂。除了第一栋的两个单元是银行宿舍,被银行修了道围墙围成小院,其它的住户都是本地的拆迁安置户,这些住户不是蹬三轮车的,就是捡垃圾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总有小贩串来串去高声叫卖,大院里的小路也总是脏兮兮的。    寸海蓉的房子在一楼,房屋采光太差,黑洞洞的,一进屋就必须开灯。    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整个屋子都潮乎乎的。屋子一直被寸海蓉前夫弟弟强行借住,半年前才搬走的。四下看看,整个屋子还不算太乱,有前夫弟弟丢弃的一张大床,简陋的小沙发,破旧电视柜……寸海蓉随手收拾了一下,关上房门赶到不远处的房屋中介所,老板老王热情地倒水让座……    此后一月,老王总打传呼说有人要看房。每次下了班,寸海蓉骑自行车赶到宿舍,看房人早已等得很不耐烦了,看了房又总不满意。主要是在那不大的院落当中有一栋住房刚刚开建。院落的泥泞嘈杂,建筑工人的来来往往,搅拌机的轰轰作响,叫人觉得那是一个工地,而根本不是住宅小区。其实就是那栋住房建完了,这样的质量,这样的环境,房子也很难租出去。房没租成,等寸海蓉赶回父母家,筋疲力尽还没吃饭,已是晚上九点了。见寸海蓉跑得辛苦,老王建议把房门钥匙交给他,由他带房客看好房后再叫寸海蓉去签租约,寸海蓉巴不得老王代劳这等苦差。    办公室里,整天都有不少推销员来推销各种办公用品,找不到办公室曹主任就来缠着寸海蓉。其中有个叫鲁俏的女孩是推销点钞机的,来得最勤,十分乖巧,又极爱帮忙,一来二去就和寸海蓉成了极投缘的好朋友。
     又过了两月,老王那儿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那套烂房子租出去了,连房租都替寸海蓉收了。星期天,寸海蓉兴高采烈地赶到老王中介所,中介所里冷冷清清的,老王正瘫在沙发上打瞌睡。见寸海蓉进门,立刻从沙发里弹了起来,蹲下胖乎乎的身子从保险柜里取出房租递给寸海蓉,正闲得无聊的老王又主动提出陪寸海蓉去认识一下房客。大概他是想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房客好直接找房东,就不要再麻烦他了。    寸海蓉跟着老王东拐西拐从一条一人宽的小巷进到了小区南大门,远远的在银行小院外就看见自己屋内弥漫着昏暗的椐黄色亮光,老王便咧咧胖嘴说“有人。”    进了单元门,四周已经黑洞洞的了,老王上前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一丝动静,等了等,老王再敲了敲,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老王凑近侧着耳朵细听,转身看看寸海蓉,寸海蓉说:“我来”,寸海蓉正要上前,“吱”的一声,门开了,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哇”吓了一大跳,寸海蓉朝后连退了两步:活脱脱一个年轻的老童出现在眼前,中等个子,宽宽的大额头,深邃的双眼,连文文弱弱的气质都像极了老童,只是比老童年轻了许多,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寸海蓉不禁从心底打了一个寒颤: “哇,老天可怜自己,让老童重回人间和自己团聚来了。”不禁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楼道黑乎乎的,老王没有察觉寸海蓉的异常,笑嘻嘻的和房客打过招呼,就指指寸海蓉:“把房东带来给你认识认识,寸海蓉,大银行的。”接着又坏坏地阴笑,“我说过给你找个美女房东,对吧。”    听了这话,寸海蓉有些不好意思,只有紧绷着脸向房客点了点头,老王又指着房客,转过胖胖的猪头对着寸海蓉:“杨小帆,川东人,房东,你要多关照噢!”    “请进,请进!”姓杨的房客一开口,一口偏僻的山区方言显得非常的土气和古怪,和老童的鸟语完全不同,但仔细品来,似乎又有一点点像;怀疑是自己的心理在作怪,再听听,又好像一点都不像。这刺耳的方言似乎在提醒寸海蓉:杨先生与老童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有些像。    屋里很潮,很闷,四下里黑黢黢的,电灯泡已被换小,昏暗的椐黄色亮光下什么也看不太清楚。好像住的人不多,简简单单的,衣物行李也很少,只是增加了一台小小的电视,还有一张小桌,不知是用做茶几还是做饭桌。    大概被房客的外貌震惊了,寸海蓉的心“嘭嘭”跳个不停,整个心,不,整个人都变得乱糟糟的,连手脚都放得乱七八糟的,胡乱问了问房客住着方便不方便,习惯不习惯后,寸海蓉就赶紧示意老王告辞出来了,对方淡淡的也没多说什么,把两人送到门口,不知为什么,寸海蓉莫名其妙回望了一眼,昏暗中只看到那个大大的额头在门缝一闪,门立马就关了,管得严严实实。    好像这位杨先生不爱与人交往,除此之外,明显的印象就是杨先生非常老实,非常柔弱,特别地像老童,只是眼神有些闪烁,有些异样。    懵懵懂懂地离开了宿舍,事后一连几天寸海蓉总是后悔,应该多问一下房客的来历,看看倒底与老童有没有关系。       自从见过房客,寸海蓉就时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思念老童而产生了幻觉,总希望再找机会确认确认。真是心想事成,不久后的一天,办公室曹主任告诉寸海蓉,有人向市分行举报寸海蓉擅自出租公房,市分行专门就此事下了一个文件:严禁职工出租公房,已出租的,限一个月内收回,否则,市分行将收回该职工已分配的住房。曹主任再三嘱咐寸海蓉一定要执行市分行的决定,这次上边是下了决心整治出租公房的职工。    这可是大事,不能刚赔了款又丢掉住房,寸海蓉只有请了两天事假去找房客,一路上还在暗暗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忘记找机会问问杨先生有没有姓童的亲戚。    这是星期六的早晨,寸海蓉进到楼道门口,屋里没亮灯,在门外站了一下,听到屋里隐约有电视的声音。 “嗯,有人,别怕。”寸海蓉给自己鼓了鼓气,上前敲了门。    这次只敲了四下,门就开了。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男人,见是寸海蓉,这次倒很热情地请寸海蓉进屋,还给寸海蓉泡了茶,洗了几个桃子。一阵忙碌过后杨先生关了电视,安安静静地坐下了,望了望寸海蓉,似乎准备认真听寸海蓉说话。面对面仔细端详,真像极了老童,一丝好感、一丝亲切不由在寸海蓉心里慢慢溢开,不自觉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十分轻柔: “杨先生是一个人住吗?”    “不行吗?”杨先生却是口气硬硬地。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杨先生在成都打工还是做生意?”温情中的寸海蓉被呛得没话找话。    “帮朋友推销建筑材料,打工的。怎么,你对这些感兴趣?”杨先生的嘴角突然向上翘了翘,身体向后靠在了小沙发上,似乎有些放松,只是整个脸并无任何喜色。    “不,不,不,对不起,我出租房子被同事举报了,单位勒令我收回住房,不然就收回分给我的住房,再由他们找房客收房。”寸海蓉边说边用眼角瞟了瞟杨先生,见杨先生依旧没什么表情,才敢继续,“实在不好意思,只有请你另外找房子了,我把你交的房租退给你。”    杨先生没有回答,一阵沉默,静静的。    橘黄的灯光下,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整个气氛瞬间就凝固了。寸海蓉不知怎么继续,杨先生更有些手足无措,好在这时厨房里传来哨声,水开了。杨先生终于开了金口:“我去灌开水”    灌好开水,杨先生似乎恢复了常态:“可是,我很喜欢这房子,我交了六个月房租还没到期呢,而且合同签的是一年。”杨先生冷冷的脸庞这时变得更加硬邦,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除了把房租退还给你,再给你点赔偿,行吗?”怕把事情闹僵,寸海蓉带着歉意语气更加轻柔。    不管寸海蓉如何抱歉,杨先生铁青着脸只顾强调自己交了房租,有权利住到合同期满,还再三强调自己很喜欢这房子,寸海蓉又耐着性子,陪着笑脸解释了半天,杨先生才勉强答应考虑考虑。    “真是与老童的豁达大气不同,杨先生生硬的态度与老实柔弱的外表反差太大了。一定是个很难缠的家伙!过两天恐怕要很多赔偿呢,唉,真不知怎么收场。是不是找找萧军,萧军是这一片的老大,找他是一定能够解决问题的。只是,只是目前还没到这一步,再看看吧。”寸海蓉一边思量,一边从自己房子出来,出了门寸海蓉又很后悔:刚才被杨先生硬邦邦的态度一打岔,竟忘记了问杨先生有没有姓童的亲戚。    站在门口,寸海蓉犹豫着是不是再敲门进去,只是再这样进去问这种问题实在太可笑了,在门口站了一下也只有算了,只是心里又冒出一个疑问:“真奇怪,杨先生竟会如此喜欢这套烂房子!”    时隔三年以后,寸海蓉才明白杨先生之所以喜欢这租都租不出去的烂房子是具有极其深刻的原因的。      在焦虑中等待了两天,杨先生终于打传呼约寸海蓉星期天在人民公园见面。    那天一下公交车,远远的就看到杨先生,依旧是一幅很老实、很文弱的模样。“他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尤其的好,可以欺骗绝大多数的女人。”寸海蓉在心里苦涩地笑了笑。    打过招呼,来到一家茶馆。一坐下,杨先生就直奔主题:“听老王说你离婚了?”    寸海蓉涩涩地点点头,杨先生目无表情,丝毫不顾及寸海蓉的不自在,追问寸海蓉为什么不自己住宿舍,寸海蓉解释说宿舍是自己以前在市分行分的,现在自己在高新支行上班,离宿舍太远,加之父母妹妹都在哈尔滨,自己还要守父母家。听完解释,杨先生沉吟了两分钟,十分认真地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我依然住你的房子,只是你一周过来两三次,对外就说自己在住,我是你老公。”    真的很见鬼,杨先生竟然提出这样荒唐的建议,更见鬼的是这建议似乎暗合寸海蓉的心意,立刻就在心里ok了,只是表面上不得不仍装出为难。寸海蓉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土里土气,不通情理的倔男人面前扮淑女。杨先生却丝毫不理会寸海蓉,坚定地按自己的设计走: “你们支行有几个职工住这宿舍?”    “就我。”    “噢”一丝喜色暗暗涌上杨先生的嘴角: “各支行间的同事熟不熟?”    “见面知道是一个大分行的,但都不清楚彼此的姓名。”    这下杨先生更是成竹在胸了,慢慢翘起了脚: “反正你们支行就你一个人住这儿,只要你经常在宿舍出现,别人自然以为是你自己在住,不会再有人去反映什么了。再说成都不是有很多人试婚吗(那时,社会还不够开放,未婚同居是非法的,于是同居就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美其名曰试婚),这样我有了住处,你也有了收入,皆大欢喜,对吗?”    见寸海蓉态度有些暧昧,杨先生趁热打铁:“可以叫上你要好的女朋友一起来,一周两三次,坚持三四个月我就回老家了,再说也就这几天有人向上面反映,既然有人反映,上面不得已抓抓,过几天还不就算了,那时你就不用再来了。”    要是以前寸海蓉会一口回绝,但现在每月要赔款,每日要开支,生存才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最重要、最残酷的问题,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寸海蓉默认,杨先生阴沉的脸第一次挤出了一丝笑容,尽管笑得有些勉强,但轻松却长久地留在了脸上,接着杨先生又自顾自地继续称赞那房子……“唉,花了好大力气才租出去的烂房子,竟这么受欢迎,还收不回来了——再见了一次鬼!”寸海蓉也在心地笑了笑。    陪自己去宿舍的人,不好找自己单位的同事,寸海蓉自然就想到了鲁俏。第二天,寸海蓉把这事告诉了鲁俏,鲁俏认为这倒是一个上乘的办法,还主动表示可以陪她去,就这样,寸海蓉就完全接受了杨先生的建议。    随后两周,寸海蓉请鲁俏陪自己去了四次,好在鲁俏人员关系好,早上两人可以搭鲁俏同事的顺风车,不然那么远的路,真不知怎样去上班。    表面看杨先生是个很不好打交道的人,但熟识起来,却极好相处。鲁俏喜欢吃火锅,每次杨先生就提早准备好火锅,外加一幅麻将。见过几次,寸海蓉对杨先生有了一点了解,杨先生三十岁,川东人,离了婚,在一家河南公司推销防腐材料。    每次烫火锅,杨先生总要喝点酒,一喝酒情绪就特别的高,饭后总缠着打麻将,杨先生是屡打屡输,鲁俏每次都是大赢家,乐此不疲,可惜,鲁俏经常要去郊县出差,陪寸海蓉去了几次,就再没空了,至此市分行也没再提此事,寸海蓉也就没再去了。    每次见杨先生鲁俏都在场,寸海蓉一直没有机会打听杨先生和老童有没有瓜葛,其实这种事也不知如何开口,从哪儿问起呢。      寸海蓉不再去宿舍,杨先生似乎并不因此和她疏远,随后的两个月里不时打电话问候问候。    又是一个周六,临下班,寸海蓉接到杨先生传呼说有要事,叫自己赶快过去一下,没等问清什么要事,杨先生就挂了电话。害怕是屋子漏水,或者煤气管道漏气,下了班寸海蓉急匆匆骑上自行车朝宿舍奔去。    骑了一个半小时,赶到宿舍寸海蓉已是大汗淋淋,气喘吁吁了,杨先生却笑眯眯地站在小院门口等她。原来杨先生说的要事竟是朋友星期天约喝酒,他想请寸海蓉假装自己老婆陪他去。听说为这种事让自己气喘吁吁赶过来,寸海蓉觉得杨先生很过分,心里有些不舒服,假装生气转身要走,杨先生一把拉住了她:一脸恳切,满眼凄苦,寸海蓉脑子里突然闪出了老童的影子,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见寸海蓉没再拒绝,杨先生一脸的窃喜,殷勤地拉着寸海蓉进屋吃晚饭。    杨先生一边做饭,一边感叹成都生活的舒适:“这煤气管道真是太方便了,我老家烧煤,不仅麻烦,还脏得要命,空气里尽是灰尘和煤烟味。”老童的影子萦绕在脑海,寸海蓉没吭声,大概杨先生太寂寞,很想诉说自己对成都的感受,自顾自继续叨叨:“成都交通实在方便,公交车四通八达,我们那儿只有十路公交车,线路又短,到哪里都要走很远的路,还尽是山路;成都物资供应也丰富,好些水果我们那儿都没有,蔬菜也有几样没见过;电视频道也多,气候更好,好湿润;还有热水器、煤气灶,做饭洗澡方便又卫生。”    对热水器这么赞叹,寸海蓉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觉好奇地插嘴:     “你们怎么洗?”    “夏天在公共厕所洗,冬天就太麻烦了,每家都准备个大木盆,洗澡前一天就用水把木盆泡上,洗澡时烧一大盆热水,再生个炉子,借几个暖水壶装满开水,边洗边往木盆里倒开水。洗个澡要准备一两天,哪像这里,一开水龙头就可以洗,太方便了,天天都可以洗!”    “我这儿是最差的房子,下次带你见识有钱人,家里有桑拿浴室呢?”寸海蓉不觉想起自己的朋友郝莉。    两人说着话,几样简单的饭菜就做好了。尽管味道不怎么样,好在都喜欢辣椒,还算吃得到一起。吃饭时杨先生不时地给寸海蓉挟菜,突然俩人变得就像一家人,寸海蓉真觉得对面给自己夹菜的就是老童……    饭后杨先生留寸海蓉住下,安排寸海蓉睡床,自己睡沙发,还是一脸的真诚,恳切得叫人无法拒绝。本来杨先生长得像极了老童,寸海蓉对他其实自始至终也没什么不好的印象,加上这是自己单位的宿舍,想来谁都没胆量在这儿胡闹,就留下了。杨先生果然很规矩,看了会儿电视,闲聊了几句,就安安静静地休息了。     第二天出门前杨先生郑重地叮嘱寸海蓉: “你是我来成都才找的老婆,叫我小帆。”    望着那恳切的神态,寸海蓉只有点点头。      转了一趟公交车,跟杨先生来到一家不大的酒店,一个叫陈功的河南人带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女人已经等在那儿了。陈功叫了一大桌酒菜,拿了很多防腐剂宣传资料,不停地向杨小帆介绍,听意思大概是河南人想叫杨小帆推销他的产品。    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寸海蓉和那个叫幺妹的花里忽哨的女人,一声不出地和饭菜战斗,两个女人结束战斗,两个男人才开始……饭后和陈功分了手,站在大街上,寸海蓉忍不住问杨小帆:“你就是给这个公司帮忙?”见杨小帆点点头,寸海蓉又问“怎么不上班在公司谈?”    “他是厂家代理,把货转手给我,我们是跑单帮,没有办公地点,也不用去公司上班。”杨小帆正回答着寸海蓉,突然抬头望望天空,正是中午时分,灰白灰白的天色让人有些沮丧,杨小帆皱了皱眉。    “这种天气一人呆着真烦,一起去烧香吧”。 杨小帆莫名地朝对面的文殊院叹了口气。    不等寸海蓉反应,杨小帆连拉带拽把寸海蓉带到庙里。面对众多菩萨,杨小帆逐一跪拜,万分虔诚,似乎有无尽的哀愁和凄苦,极度孤单的心灵根本无法承载……    望着眼前忙着磕头鞠躬的杨小帆,寸海蓉的心突然纠了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叫人如此心碎啊。    拜完菩萨,天已经黑了,杨小帆不由分说又把寸海蓉拉进了火锅店。    火锅店里,热气腾腾,寸海蓉从不喝酒,杨小帆就自己干了几杯,借着酒劲儿打开了话匣子: “我以前在老家开煤矿,都是别人来矿上买,哪像这儿,什么都要上门推销。那些在单位管点具体小事的人把自己当老爷,简直了不得。”    “大城市都这样,习惯就好了。”寸海蓉不得已安慰着,“你在老家开煤矿,为什么出来做推销?”    “唉,煤矿出了事故,死了人伤了人,还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死伤的工人的家属四处找我,只有偷跑出来躲躲。”杨小帆不断地摇头,好似苦海中的浮萍。    “像你这样还想还债,还只有做推销,只有销售才能赤手空拳挣大钱,有个在我们银行开户的台湾药厂,开张头一年就有个推销员提成了七十多万。”    “真,真,真的?”杨小帆一脸惊喜,结结巴巴,激动得把酒杯都碰倒了。    “当然,我们银行的客户,和我们很熟的。”寸海蓉赶紧给杨小帆递了张餐巾纸“你到这儿多久了?”    “九个月。”    “等你适应了大城市,你就会相信我说的。如果这些不是真的,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到大城市来淘金呢。”    “但愿我也能碰上这样的机会,希望从今天开始,时来运转,一切变得好起来,过去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像噩梦!”杨小帆漠然的眼睛立刻放出饿狼般的绿光,似乎闻到了血腥味。    “什么,你的生活像噩梦?”寸海蓉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杨小帆点头,顿时觉得杨小帆有些可怜。    “天天都心惊肉跳,天天都拜菩萨求老天不要下雨。一下雨,煤矿的坑道就被水淹了,要想再开工就必须把水掏干。一掏水就要钱,这下,一两万就没了。每到傍晚,总是站在工棚外看天色,一见天阴,完了,半夜又要下雨了,这一夜就再也睡不着了,你种日子真苦……”    “那为什么还要开煤矿呢?”    “没办法,地方小,没工业,没市场,更不懂高新技术,没任何别的出路。”杨小帆无可奈何地摇头,“我们那儿几乎没有平地,大山里很乱,小偷很多,抢匪更多。村子之间为了争煤、争水,常常发生械斗,全村男女老幼都会拿着锄头砍刀去……”    杨小帆陷入了沉思,似乎沉浸到对遥远家乡的无尽思念之中……这一切对寸海蓉是那样遥远,那样神秘,那样刺激,见杨小帆停住嘴,寸海蓉不由催问: “太精彩了,简直就是演电影,你家乡是川东哪儿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川东还有抢匪?”    一个激灵,杨小帆从沉思中惊醒,一脸惊诧: “算了,都是些乡下俗事,没意思。”    察觉杨小帆有些不自在,只是寸海蓉并没觉得不对劲儿,再三央求: “怎么没意思,好有意思!讲嘛,继续讲嘛,求你了。”    犹豫了几秒钟,杨小帆很不情愿地,又十分巧妙地岔开刚才的话题讲起了自己:他的父亲在镇供销社工作,母亲是家庭妇女,家里有四兄弟三姐妹,自己排行第五。从小家里困难,兄弟姐妹吃红薯、玉米,还有供销社卖不出去的海带、粉丝长大。自己六岁开始在镇里读小学,县里读中学,甘肃读大专。大专是复读了两年才考上的,复读那两年,杨小帆差点被老爸骂死。    “那你怎么没工作?”寸海蓉依旧兴趣不减。    “有工作,在镇政府。”从这一刻开始,杨小帆不敢大意,很用心地回答着寸海蓉的问话。    “镇政府工作应该是国家干部,怎么又开煤矿?”    “没后台,工作上得不到提拔,还总被派到最偏远的山区去抓计划生育,抓扶贫。一个人孤孤单单住在乡下,自己开火,自己洗衣,回一趟镇子要走一天山路,乡下住的土屋又是老鼠又是蛇,周围农民养猪养牛排的粪便又脏又臭,苍蝇、蚊子到处飞……加上后来结了婚,老婆在镇小学,长期分居,只有辞了工作。”    很多年后,寸海蓉还十分清晰地记得最初认识杨小帆时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这些完全就是当年的原话,是深深地刻在了寸海蓉脑子里的。由于种种原因,寸海蓉一直没搞清这话里描述的具体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是杨小帆曾经的出生地还是最终的离别地,也许是他人生曾经的一处驿站,下乡工作过的地方,或是开煤矿的地方,但至少离他的来处不太远。    重拾话题,杨小帆讲得十分小心,一直用眼角偷偷地观察寸海蓉,没发现什么异常才重新大起胆子: “不管怎样,我都必须在成都坚持下去,不然就无路可走了,希望你多鼓励我,支持我。”杨小帆红红的两眼死盯住寸海蓉,“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那次你和老王来,就想和你讲讲我的事,说出来心里舒畅多了,”杨小帆端起酒杯一仰而尽,“啊,今天是我离家后最开心的一天。”  “真想坚持下来,一定要改掉那口土话,怪里怪气,实在太煞风景了。”    “可我不会说成都话”    “谁叫你说成都话,说普通话,要带洋腔的那种。你说的是川东话吗,怎么这么土啊?”杨小帆十分别扭地点点头,寸海蓉更觉奇怪,“怎么觉得你的口音和老家不像是川东的呀,你在骗我吧”    “没,没……”杨小帆口吃起来。    杨小帆张大嘴,木呆呆地望着寸海蓉。那神态,真像老童!寸海蓉不自觉改口问道: “你家有姓童的亲戚吗?”    “没,没,没有,你这是什么意思?”    “随便问的,结账吧。”寸海蓉终于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很失落。    走出火锅店,初冬的夜晚十分清新,到处灯火斓姗,路人很多,沿街的店面都开着,很热闹。唉,世界会这样百年,千年、万年、亿年、亿亿年地发展下去,存在下去,唯独老童没了;这街道,老树,老房都风景依旧,唯独老童不在了,真可怕,其实再过几十年,寸海蓉自己也将不存在,不照样可怕吗。    也许这正是做人的悲哀,做人的无奈。其实每个人活着都应珍惜好当下的每一天,让自己每一刻都快乐。就像老童以前常说的那样: “把握好自己短暂的一生,把握好今后的每一天,珍惜眼前的一切,不要白费了。”    “是啊,老童也希望自己快乐,也希望我过好每一天,珍惜每一天,那就从珍惜眼前的美丽月色开始!”突然想透了,长久以来的束缚瞬间被挣脱了,寸海蓉的心突然放开了,不觉轻松无比,自在无比,转身向后面系鞋带的杨小帆大喊: “来,我们比赛,看谁跑得快?”    “我一定追上你!”    清凉的月色洒向大地,白茫茫的一片衬得深远的夜空更显静谧,茫茫月色中一对年轻人在赛跑。寸海蓉是在业余体校练过长跑的,杨小帆已累得气喘吁吁,寸海蓉还遥遥领先,只好停下来等喘着粗气的杨小帆慢慢走近。看着杨小帆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相,寸海蓉“嗤嗤”讥笑杨小帆的能力不够。     “我会加油的,我会跟上这城市的步伐,还会超越这城市的步伐,到时你就是见证。”杨小帆右手扶着腰慢慢靠近寸海蓉,一下抱住了寸海蓉,“终于抓住你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清冷的月光里,杨小帆不禁低头亲了亲寸海蓉的额头,紧紧地将寸海蓉揽入怀: “以后我们一起奋斗,我发誓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会让你快乐,会对你好一辈子。相信吗,我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霎时,寸海蓉有些恍惚,这是入冬后不久的深夜,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白亮亮的就像中秋。    ……    杨小帆将寸海蓉送回家已是十二点了,分手时杨小帆感慨万千:   “我们用脚走了大半个城区,和你在一起,偌大的城市变得这么小,就像是我的脚变大了,腿变长了,人变高了,我觉得自己好伟大。”    “我好伟大!”杨小帆站在路边大叫,“我好伟大”的叫声在清冷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星期一,同事燕姐告诉寸海蓉郝莉生了个儿子,燕姐是寸海蓉调到办公室前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单身。郝莉,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是燕姐的中学同学,也是老童的生意伙伴。郝莉原是成都东郊一家工厂的女工,离婚后下岗,就去了广东,也不知怎么就认识了老童。老童推销烟草提成了不少钱,就用这些钱买了一片山林,沿海搞开发,老童卖了山林,种上荔枝,郝莉就回成都帮老童批发荔枝,后来又批发海鲜。郝莉把老童烟草分公司介绍到燕姐的银行开账户,这样老童就认识了寸海蓉。郝莉这些年批发荔枝海鲜成了女老板,前不久找了个帅哥男朋友,生个儿子。电话里寸海蓉和燕姐约好下班后一起去看郝莉。    下了班,寸海蓉一出银行大门,就看见暮色中一个文弱的身影,那么熟悉,那么亲切,是杨小帆!见到寸海蓉走出银行大门,杨小帆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他已经等候半天了。寸海蓉仔细望望杨小帆,杨小帆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自己想看看寸海蓉。寸海蓉只有抿抿嘴笑笑: “不是昨天刚见过了吗?”杨小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有低下了头,脚不停地在地上滑动,画出一道道圆弧,小声嘀咕: “今天还想看看你。”    听说寸海蓉要去看望刚生了儿子的朋友,杨小帆立刻兴高采烈,就像自己生了儿子一样,执意要陪寸海蓉一起去。还再三保证到了那儿不进门,就在外面等寸海蓉,依旧是满眼的凄苦,还增添了满眼的哀求。寸海蓉只好打电话让燕姐先去。    寸海蓉和杨小帆到百货大楼吃了点东西,仔细选了一套湛蓝湛蓝的宝宝装,来到郝莉家门口已是晚上九点了,初冬的夜晚寒气逼人,屋外已经有些冷。杨小帆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自己也想看看小宝宝。四下隆隆的夜色,阴冷的寒风,薄薄的雾气,寸海蓉真不忍心把杨小帆一人孤单单扔在门外,只有拉杨小帆一起进屋。    一进门,扑面的暖气就像来到了春天,顿时,杨小帆被豪华的跃层洋房惊得目瞪口呆。郝莉新剪了短发,白嫩嫩的面容竟比生产前更赋风韵,见到杨小帆十分惊讶,悄悄问寸海蓉是不是忘不了老童,照着老童的模子找了个一模一样的。寸海蓉连忙解释说杨小帆只是房客。    正说着,小家伙被抱了出来了,小家伙虎头虎脑结结实实的,头上的胎毛刚被剃掉,光光的大脑袋上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时不时咧嘴冲大人笑笑,小手小脚还不停地在空中舞动。“太可爱了”寸海蓉抱着小宝宝不愿放手,郝莉也一个劲地告诉寸海蓉: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一定要生个自己的孩子。    郝莉和寸海蓉不算太深的交情,只是看在老童的份上来探望,看够了小宝宝,也没太多可说的,就从郝莉家告辞出来了,杨小帆回头看看郝莉的跃层公寓惊叹: “哉呀(天哪),这女人是做什么的,住得这么好,那房子有三百平米吧。”    “批发沿海高档水果和海鲜的,成都市场她至少占了一半。”    杨小帆傻傻地发呆: “这么远路程,火车运来不都臭了?”    “飞机运,每天早晨都要发一批货过来。”    杨小帆惊讶得大张着嘴:“成都真是个好地方,卖个水果都能发大财,到底是大城市才有大市场,市场真是金子。”杨小帆不住地左手砸着右手“啪啪”作响,“我一定要在这里站住脚,一定要在成都扎根,将来我也有住这房子的一天!”一路出来,杨小帆不禁回望了四次郝莉的住房。    杨小帆一直都十分兴奋,就像已经发了财似的,被杨小帆感染,寸海蓉也轻松地跟杨小帆走了两个多小时。深夜十二点过,杨小帆才用双腿把寸海蓉送回了家。刚要转身进大门,杨小帆突然拉住寸海蓉: “谢谢你,自从认识了你,我的日子变得好充实,好快乐,再也不寂寞了,我明天还来接你。”    寸海蓉笑了笑转身进了大门,杨小帆一直望着寸海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暮里,才离开。    第二天,杨小帆中午就来了,和寸海蓉一起吃了盒饭,就在寸海蓉单位附近逛了一圈又一圈。寸海蓉上班了,杨小帆就在附近等寸海蓉下班,见杨小帆整日守在自己的单位,寸海蓉真的奇怪: “想发财怎么不抓紧去联系业务,天天在这儿闲逛?”    杨小帆脸红了: “实在想见你,不知不觉就来了……”    从此以后,杨小帆天天都来等寸海蓉下班,一起吃点东西,在马路上逛两个钟头,再把寸海蓉送回家。不知不觉,这成了寸海蓉的生活,每天下班,杨小帆等在银行门口也成了规律。哪天杨小帆不来,寸海蓉心里竟还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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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爱
    转眼就到年底了,年底是银行做决算的时候,报表都是十二月二十号连夜赶出来的。为了报表能反映一年的良好业绩,一到十一月整个银行就开始催存款了,遵照曹主任指示,寸海蓉放下日常工作去完成办公室的存款任务。    这时的夜晚经常下雪,下雪在成都这座南方城市是极少见的。傍晚下班,昏暗的路灯下,洁白的小雪裹在寒风里飘飘洒洒漫天飞舞,这时,杨小帆依然每天准时来接寸海蓉。
    这天是周五,一见到寸海蓉,杨小帆眼里就透着恳求: “我买了羊肉,明天过来喝羊肉汤。”    “太远了,又这么冷,这几天总在外面跑,星期天想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寸海蓉竖了竖大衣领。    “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明天又是周六,来宿舍休息,我做好的给你补补,来嘛,求你了。”    杨小帆企盼的眼光透出孤寂,甚至悲苦,寸海蓉的心猛地痛了一下,中魔似的连忙点了点头。    周六下班,天阴沉沉的就要下雪,路途太远,天又太冷,寸海蓉只有搭中巴朝宿舍赶。这时正是下班高峰,中巴车上人挤人满满登登,寸海蓉站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宿舍的北巷口。回宿舍共有两条小巷,一条北巷子,一条南巷子,北巷子很窄很长,只有北巷口才有直达单位的中巴。南巷子更狭长,还很蜿蜒,南巷口没有中巴和公交车,从南巷子进宿舍,下了公交车还要走一站路才到巷口,从单位回来,中途还要转一次车。    今天是寸海蓉第一次从北巷子进小区。下了中巴,天已经完全黑了,北巷子很窄,右面是一座小学的围墙,左面是一片黑压压的老房子。老房子大概是五十年代初期修的,每栋楼都很小,两层,红砖,楼外侧有一条走廊,走廊连着六七个单间。每个单间七八平米,没有厨房卫生间,楼间距离非常狭小,极窄的楼与楼之间还搭着一间间破旧的简易厨房。每栋楼外,都有一个自来水龙头直楞楞地从地底下伸出来,是整栋小楼的共用水龙头。整整一片,连同小学旁的这条小巷,都没一盏路灯。走着走着,寸海蓉心里开始发毛,背心上丝丝冷汗也冒了出来,好在小学校高高的围墙里透出昏暗的路灯,老房子里也不时透着一星半点亮光,还有些电视声飘出来,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大概走了十一二分钟,终于见到小区北大门门卫室明亮的灯光,寸海蓉悬着的心才放下。
    进了大院,远远就看见自己屋里亮着昏暗暗的灯光,寸海蓉擦擦额头的冷汗,一口气跑过去。听到敲门声,门立即开了,肉香混合着香菜的清香扑面而来,屋里开着电取暖器,暖洋洋的。    杨小帆等了很久,正要出去打传呼,就听到了寸海蓉的敲门声。    一进门寸海蓉就解释下班时间中巴边走边上下客人,比起其它时间起码要多费三十分钟。杨小帆喜洋洋的盛了碗儿羊肉汤端给寸海蓉,连声说: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屋里还是昏暗暗的什么都看不太清楚,寸海蓉喝了几口羊肉汤,一道暖流顿时奔向全身,手指脚尖都缓过劲儿来,连冻得麻木的脑袋也灵光了一些,几次想问的疑问终于脱口而出: “怎么不换个大点的灯泡?”    “太亮了,别人会看。”喜气洋洋的杨小帆端着菜不经心地随口回答。    “大男人还怕人看!”    杨小帆愣了愣,尴尬地咧咧嘴,算是回答。  
  吃完饭,屋外开始下雪,纷纷扬扬很是绚丽。成都极少下雪,真是好兆头,寸海蓉一激动忍不住拉着杨小帆跑出了屋。出了小院,穿过大院,来到南巷口,南巷子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中间一条窄窄的小巷弯弯曲曲,巷子中间一棵百年老银杏傲立在飞雪中,叫人不禁想到了“伟岸”两个字。来到大街上,路灯下的雪更白,更大,漫天飞舞,路旁的小树挂满了晶莹的雪花。    所有的铺面早已关门闭户,宽宽的马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街面更加冷清。    走到一棵柳树下,冷不防杨小帆摇动树干,树上的积雪洒落寸海蓉一身,寸海蓉连忙跑开,杨小帆放开大步追上来,再摇第二棵,寸海蓉小兔般更快地向前跑去……杨小帆一边跑一边大叫这次一定要追上寸海蓉!两人嬉笑着跑回了屋,一开门,暖洋洋的,还是家好,还是家温暖。    “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听方丈讲经。”一开门,杨小帆边走边说边直奔里屋,“今晚太冷,给你加床垫褥,过来帮我。”    跟进里屋,杨小帆拿出一床垫褥递过来,寸海蓉伸手去接,杨小帆顺势抱住寸海蓉倒在床上,杨小帆亲吻了寸海蓉,寸海蓉也回吻了杨小帆。轻轻地,杨小帆解开寸海蓉的衣服,抱着寸海蓉钻进被窝,就像一对老夫妻很自然的相互亲吻,相互爱抚。一翻身,杨小帆迫不及待地把鸟儿放进窝里。那只鸟儿在窝里欢快跳跃翻腾,上下飞舞,快慰不已,鸟窝在鸟儿的带动下,也生机盎然……杨小帆温存轻快的动作,低声的呢喃,寸海蓉浅声的呻吟,轻柔的响应,虽不是暴风骤雨,却如行云流水,回味绵长……    激情之后两人变得更加亲近,更加轻松,杨小帆亲吻着寸海蓉感慨不已: “我觉得我们就像老夫妻,兴许上辈子我们就是夫妻,到现在才重逢罢了,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寸海蓉记起童伟也说过类似的话,不由紧紧抱住了杨小帆,就像回到了过去和老童一起的时候,不自觉问了一句这种时候所有女人都爱问的话: “为什么喜欢我?”    “你开朗好相处,特别亲切,和你在一起特别轻松。知道吗,我小的时候,镇子上来了个算命先生,算得特别准,我妈带我去,算命先生说我的老婆在我家的西北面,原来我不知算命先生说的是哪儿,现在看来就是这儿了。答应我,以后给我做老婆,我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你要是能给一个女人当牛做马一辈子,你老婆就不会和你离婚了。”    “上次婚姻是以前的老丈人看上我的,结婚前老婆和中学同学相好,同我结婚后一直没忘那同学,现在可能又和那同学结婚了吧。”    “没小孩?”寸海蓉诧异。    “有个女孩儿,判给她了。”说到自己的宝贝,杨小帆一翻身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皮箱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照片,“来,看女儿,看女儿。”    照片上,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大大的脑门,尖尖的下巴,小小的眼睛,一只冲天小辨,穿着花花的背心坐在小椅子里,张着嘴,似乎正在说着什么,很可爱。    “我很想女儿,以后有了钱,把女儿接出来,我们三人组成一个家。”杨小帆伸出小手指,“我们拉钩发誓,从今天开始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挫折,我俩都要相互扶持走完这一生,不离不弃直到白头!”    杨小帆抓过寸海蓉的小手指,和自己的小手指钩在了一起,杨小帆眼中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凄凉,这眼神对寸海蓉一直具有某种魔力,能够杀死寸海蓉的脑细胞,让寸海蓉变成脑残。在这种眼神的深情注视下,寸海蓉不由自主地使劲地点点头。    “真是上天安排的缘份,我大老远跑到这儿,用一辈子还债来了。以后我每天早早地把饭做好,你回来就吃,吃完早点睡,早点起床,早点上班,从今天开始我们天天都不分开,直到永远……”    自从这次拉钩发誓以后,每遇困难,扬小帆都会拉着寸海蓉的手发誓,仔细想想发过的誓言应该比府南河流过的水还多。    这一夜杨小帆说了很多话,寸海蓉在杨小帆的喃喃低语中睡着了。  
  和杨小帆在宿舍厮守了一天。周一,六点半寸海蓉就起床了,天很黑,院子里静悄悄的,杨小帆也起身要送她,见天太冷寸海蓉坚决地阻止了。    出了单元门,四下黑乎乎的,星星挂在头顶,小院门还没开,寸海蓉只有叫醒门卫小钢。走进小区大院,路灯都亮着,四处影影绰绰,整个小区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扇亮灯的窗户,整个天地就像熟睡中的婴儿,连呼吸都轻极了。小区的大门也没有开,寸海蓉又叫起了小区保安,保安披着衣服极不情愿地开了北大门,嘴里不停的“唧唧呱呱”地表示不满。    还是那条北巷子,黑黢黢的看不清脚下的小路,也许因为害怕,寸海蓉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地冲到了大街上。冬日黑洞洞的清晨,站在大路边望眼欲穿地盼中巴,寒风呼呼的嚎叫着就像刀子,恨不得在寸海蓉脸上划开一道道血口子,刻下永远的烙印。    差一刻八点,寸海蓉赶到了单位,一上午都在打哈欠,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休息了一会才把下午撑过去。下班刚走出单位,杨小帆的传呼又来了。    “海蓉,过来吧,饭都做好了。”不容寸海蓉开口,电话里传来杨小帆温柔的声音,“这边太寂寞,太冷清,我想你!”    架不住杨小帆再三纠缠,鬼使神差,寸海蓉又来到了宿舍。一进到家门,杨小帆就抱住寸海蓉:“终于来了,想死我了!”使劲亲吻着寸海蓉的脖子,一步步移向卧室……从此寸海蓉开始了在茫茫人海中早出晚归,在宿舍与单位间疲于奔命的日子。    元旦,陈功成功地接了一个工程,约杨小帆去喝酒,共同庆祝来成都的第一个胜利!陈功一年前刚来成都就在医院认识了杨小帆,那时陈功病得厉害,孤单单的躺在床上,全靠杨小帆照顾。奋斗了一年,终于初见成效,为感谢杨小帆当初对自己的照顾,陈功特地请杨小帆和寸海蓉吃饭。    陈功的家是租来的一室一厅,布置得像模像样,上次一起吃饭的幺妹围着花围裙在厨房里麻利地忙碌着。在阵阵饭菜飘香中,陈功踌躇满志地给杨小帆介绍经验: “做我们这种生意必须要有毅力,要坚忍不拔地努力,一直努力,一定会成功。我们一定要互相鼓励,互相支持,争取早日打开成都的局面,这可是西南的门户,做好了前途无量哦!”    陈功的热忱,陈功的豪情,陈功的成功深深地感染了杨小帆和寸海蓉,见寸海蓉崇拜地望着自己,陈功信心百倍地紧盯着寸海蓉许诺:“这种业务中间差价特别大,干好了一年好几万哦,好好支持老杨,一定会成功的!”    “快吃,快吃,做得不好,不要客气,动筷子啊!”幺妹端上几样菜打断了陈功豪情万丈的报告,陈功起身开了一瓶好酒: “等生意做起来,天天喝茅台,喝XO!”    陈功举着酒杯吹了一个下午,杨小帆和寸海蓉羡慕地仰望着陈功,沉浸在陈功签单的喜悦中,向往着自己未来的成功,淘醉了……    从此,杨小帆天天都沉醉在陈功签单的喜悦之中,积极地跑建筑工地,豪情万丈,却处处碰壁无从下手。这天,寒风呼呼的,杨小帆来到一处工地,甲方单位办公室里坐着四个人,杨小帆却生生地向一位小姐打听哪位在管建筑材料,这位小姐指指角落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眼镜。杨小帆立刻凑过去送上资料:“我是北方防腐材料成都办的,这是我们厂的材料……”    “放这儿吧,有需要会通知你的。” 不等杨小帆说完,眼镜就打断杨小帆再也不抬头了。杨小帆呆呆地坐着,想找机会再向眼睛宣传自己厂家的产品,眼镜见杨小帆赖着不走,装模作样地看了几分钟手里的书,就自己站起来自顾自出去了,杨小帆实在没趣也只有离开了工地。    “这些人怎么都不理自己呢?”杨小帆一路纳闷儿。看看时间还早,就下决心再去一家,杨小帆发发狠: “就不信都不理我。”    转公交车到了另一处工地,这个工地还好,管材料的是个白头发老头,很和蔼。杨小帆递上资料,老头笑嘻嘻的告诉杨小帆还不到时候,过三四个月再来。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好说话的人,杨小帆打算陪老头闲扯两句套套近乎,但思来想去根本不知和陌生人说什么,只有告辞了。    从工地出来,遍地衰草,满眼荒凉,冰冷的手中提着装满资料的大包,沉甸甸的……    晚上杨小帆问起白天为什么没人搭理自己,一时间寸海蓉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觉得问题应该出在杨小帆身上,接触这些日子,寸海蓉真觉得杨小帆是太土了,典型的小县城的封闭作风,真真正正不适合讲究人际关系公关的大城市,可是这种交际能力并不是一两天就能提高的,只有劝杨小帆慢慢来。    这样的日子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怎样才能让顾客接受自己呢,杨小帆心里着急,怕寸海蓉担心,不好在寸海蓉面前表露,寸海蓉本想问问他的进展,又怕过多地关心反而会给杨小帆带来压力,也只有装糊涂。这样杨小帆只有去找陈功,希望陈功能给些指点、给些鼓励,回到家里自己也好多些面对寸海蓉的勇气。    那天杨小帆去了陈功家,幺妹说陈功去郊县了。只见客厅桌上摆了满满一桌毛票,幺妹正在摆弄好些挂饰和古铜钱。见杨小帆凑过来看,幺妹告诉杨小帆这些都是自己在送仙桥摆地摊卖的,那里旅游者多,能干的一月能挣七八百。幺妹很得意,顺手拿了两样小东西要杨小帆带给寸海蓉。    揣着两样小东西从陈功家出来,找了家小卖部给陈功打传呼,电话里陈功告诉杨小帆自己大后天要回老家一趟,来成都以前在河南老家做了笔工程,厂里早该给自己返款了,可时间已经过了一年自己还没收到款子。打电话问厂里,厂里说客户没付款,找客户,客户说早就付过了,双方相互扯皮,陈功只有回去一趟,彻底理清和厂里的帐务关系,加上过春节可能要三个月,嘱咐杨小帆要是接到工程就电话联系。
    情绪本已万分低落的杨小帆霎时一脸死灰,连走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要是厂里想赖账,连陈功都做不下去,自己还吊在这棵树上等死吗。也许陈功根本就不会回来了,加之本来自己也做不下去,只有另寻出路了。可怎么开口向海蓉交待呢,当初吹得那么天花乱坠的……  
  寸海蓉上班太远,平日只有杨小帆准备晚饭。今天杨小帆好不容易拖着重重的双腿回到家,赶紧闷米饭,打开水龙头淘米,竟没水了。看看邻居都出去吃饭,杨小帆只有打开电视等寸海蓉回来。    这天是发劳保的日子,寸海蓉忙了整整一个下午,连口水都没喝,各网点领完劳保已经六点了。提着两大袋劳保挤了一个多小时中巴赶到了北巷口,又累又渴,远远的就看到小区北大门外一大堆人排在一栋老房子前打水,听门卫讲大院经常停水,大院外却从来不停。    进了家门,杨小帆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一见寸海蓉就问: “屋里没水怎么办?”    “只有不吃了。”寸海蓉赌气地回了一声,伸手拿杯子倒水喝,水瓶里一滴水都没了。咽了咽冒火的喉咙,寸海蓉沉着脸进厨房拿起水壶摔门出去了。杨小帆紧跟着追了出来,看到寸海蓉拐到大院北大门外排队,杨小帆急忙夺过水壶:
“我来,我来。”    杨小帆实在太笨了,院里这么多人都出来打水,他住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寸海蓉瞪了杨小帆一眼转身走了。一会儿,杨小帆提着水壶跟进屋道歉: “别生气,别生气,下次就知道大院外可以打水了。”    寸海蓉气鼓鼓地问他以前没水怎么过的,杨小帆直愣愣地说: “不吃就是了。”    杨小帆傻傻的样子倒让寸海蓉忍不住笑了,这么笨怎么推销。寸海蓉笑着煮起了方便面,边煮面边问杨小帆: “最近推销得怎么样?”    “唉”面对寸海蓉,杨小帆长叹一口气,“已经一两月了,一点眉目都没有,不知那些管工程的为什么都不理我。”    “那你觉得问题出在那儿呢?你不会说你没想过这问题吧。”    “现在是冬季,开工的工地少,供应材料的厂家多,大家都做不到嘛。每天都尽全力在跑,腿都跑断了。”杨小帆有气无力的。    “虽然大家都难,但这么大的城市,那么多的建筑工地,最终都会订防腐材料,总有人做成。你做不成,原因还是应该从自身找!”寸海蓉端起煮好的方便面进客厅,“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听你的,你拿个解决方案。”杨小帆正盼望寸海蓉不让他做了。    “现在你的水平根本不够跑单帮,还是找个工作吧,找个有同事,有上下班纪律的工作吧。那样可以多与人接触,尽快融入本地社会,尽快提高自己,之后才谈得上做生意。现在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尽快适应大城市。”    “对,对”杨小帆极力符合着寸海蓉,寸海蓉干脆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而且和同事在一起,会激发男人的竞争意愿,尽快增强能力,能力够了,钱自然挣得到。你现在还不具备与生人周旋的能力,所以别人都不理你呢。”    “是啊,是啊,陈功这儿也许做不成了。”这时杨小帆才讲了去陈功家的事。    “就是他不回老家,你也签不了单!你根本不是做销售挣大钱的那块料,你自己根本不行,至少现在根本不行。”寸海蓉忍不住直说了。    虽然寸海蓉说话的态度不大好,但很实在,加上陈功这儿也不大可能做了,杨小帆赶紧停住嚼方便面的嘴,接住这个台阶,顺着下了: “好,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看寸海蓉好像真生气了,用眼角扫了扫寸海蓉,杨小帆立刻收拾了碗筷。    看了会儿电视,杨小帆觉得自己这么差,寸海蓉心里一定不舒服,便伸手过来拉寸海蓉: “不要生气嘛,我听你的,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看到杨小帆怯生生的眼神里含着凄苦,寸海蓉不忍再说。见气氛缓和了一些,杨小帆拉寸海蓉上了床。默默地躺了一会儿,杨小帆忍不住轻轻地把手伸向寸海蓉,见寸海蓉没有拒绝,便放肆起来,一只手犹如脱缰的野马时而在山顶啃草,时而在浅溪里奔腾,把这片土地躁动得沸腾起来。看看寸海蓉渴望的神色,杨小帆翻身压向寸海蓉……一时间杨小帆畅快得心在颤抖,骨头开了花一般,越发卖力了……一股热浪袭来终于把两人整晚的埋怨,赌气,冲得烟消云散。
      
        四,找 工 作      接下来,杨小帆就开始四处找工作,招聘会、人才交流中心都跑遍了、再加职介所,光中介费用就交了两百多,却连作职员的工作都找不到,还遭了好多白眼。    煎熬中春节不知不觉就到了,这是寸海蓉和杨小帆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节前寸海蓉妈妈多次打电话叫她去哈尔滨,寸海蓉很想看看至亲的家人,就建议杨小帆自己回川东老家过节。杨小帆因为煤矿事故,欠了太多债而无法回老家,面对寸海蓉,却给了一个滚烫的回答让寸海蓉感动得稀里哗啦:“父母早已去世了,兄弟各自成家,都自己顾自己。以后这儿就是我的家,我这一辈子都要和你在这儿过春节。”立刻寸海蓉就决定留下来陪杨小帆了。    今年不光寸海蓉给客户送礼,两个在寸海蓉手下负责维修的民工也给寸海蓉送了两个大大的红包。三十下班,寸海蓉把红包交到来成都就没一分钱收入的杨小帆手中,杨小帆眼圈都红了。好在有这两个大红包,两人的第一个春节过得还算愉快。    生活中痛苦总是长久的,永远的,美好的时光总是瞬间就过去了。节后寸海蓉依旧早出晚归拼命奔波挣钱维持两人的生活,杨小帆又开始了四处找工作。这天,找工作找得病病哀哀的杨小帆接到陈功的传呼。    本以为陈功刚从老家回来,见面才知陈功根本就没走。陈功原想回老家过春节,再把那边的债收收,谁知临走却不见了幺妹。陈功河南的老婆早就跟别人跑了,陈功一个人在成都苦苦支撑着好不容易找了幺妹,一直还算恩爱,打算趁这次回厂办事,带回老家给老妈看看,顺带办了喜事。不想临走幺妹却突然蒸发了,撵到她农村老家一问,才知她一直都有老公有孩子,离开陈功是回婆家过春节了,从幺妹儿娘家赶到婆家,婆家人说回来过了除夕就回成都打工了。    大年初二,形单影只的陈功从幺妹婆家回成都大醉了两天,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今天杨小帆一到,陈功就开了酒瓶,边喝边诉说伤心事,心中苦闷,没两杯就醉了,醉梦中还不停嘀咕要是等到十五元宵节,幺妹还不回成都找自己,自己就回老家……    陈功最终没能等到幺妹,一个人走了。没了幺妹的陈功,更不可能回成都了。陈功这条线彻底断了,工作也没着落,杨小帆就像霜打的茄子,整日耷拉着脑袋,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本就陷在地狱的寸海蓉也跟着杨小帆一起掉进了更深的深渊……    以后该怎么办呢,两人想烂了脑壳也没想到出路,只有洗洗睡了,大概心里难受,两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下半夜,刚迷糊的寸海蓉被杨小帆恐怖的喊叫惊醒了,只听得杨小帆含含糊糊的梦呓: “谁、谁、是谁!”    “喂,醒醒,醒醒,小帆,你做噩梦了,”寸海蓉把杨小帆用力推醒,“你在叫什么?”    “记不得了,只记得胸口被人砍了十多刀,”杨小帆一脸的惊慌,着急地反问寸海蓉,一连反问了三次,“你刚才听见我叫了什么?”    “好像说谁怎么样了,声音挺可怕的,唉,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一口土话叫人听不懂,”寸海蓉摸摸杨小帆的脸,“这么多汗?”    杨小帆抬手摸摸自己:“大概我是说要喝水。”    “哦,好像是说要水。”寸海蓉立即起身给杨小帆端了杯热水来,又拿来一条干毛巾。    “喝水也不必这样吓人嘛!”寸海蓉说完上床自顾自继续睡了,杨小帆却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瞪着两眼直到天亮。    随后三年,这种惊恐叫声时时在半夜出现……      见杨小帆找工作艰难,寸海蓉也顾不得许多,托了好几家客户,还找了鲁俏,杨小帆去面试了两家客户,不是英文不行,就是没成都市户口,鲁俏那家公司倒表示可以考虑,只是听鲁俏说他们已经两月没发工资了。    杨小帆找工作一晃又是几个月,这边还没一点进展,转眼已到初夏。这天在炎炎烈日下四处奔波找工作的杨小帆又接到了陈功的传呼,本以为一去不复返的陈功,这次处理完厂里的事情竟然又回成都了!
    杨小帆立刻赶去陈功的住处。陈功的办公地点原本在一处空军的废旧办公楼里,部队淘汰下来长期闲置,就向外出租,陈功办公在这里,住宿也在这里。认识幺妹后租了一处住房,幺妹走后,陈功又搬回这儿了。大楼大部分都没租出去,冷冷清清的,阴暗得真像地狱,地面的木地板早已破旧,到处是破洞,人走在上面有些晃悠,还不时“嘎吱”作响。除了跑工地,陈功的落脚点就是这儿了。    上了二楼,敲了敲门,没动静,仔细听听,似乎有电视声,再使劲敲敲,才听到陈功应了一声。接着,睡眼惺忪的陈功开了门,说白天去郊县太累睡着了。陈功回成都一个多月了,货款的事全部解决了。本想与杨小帆联系,只是听说幺妹在城西送仙桥古玩市场露过面,就急着去找,在那守了一个多月,半点影子都没有,满心牵挂着幺妹,也没心思联系杨小帆。    得知杨小帆一直在找工作,陈功又鼓动杨小帆跟着自己干,之后又是一阵鼓励:“我们要坚持,坚持,再坚持,一定要在这儿干出名堂来!”    找不到任何出路的杨小帆又只有每天去建筑工地送陈功的宣传资料。     可是不管怎么奔波,怎么努力,还是没有一点点效果,实在不得已只有再回过头来找工作。就这样,跑几个月陈功的生意没有签单的希望,又转过头找几个月工作,再跑几个月陈功的生意,反反复复,什么都做不成。这期间还找了个偏门——在大商场门口办拍卖会骗人,最总也以失败告总。杨小帆总是碰壁,不知怎的,后来竟连门都害怕出了,实在没了信心,想起幺妹儿,打算去送仙桥摆地摊。    和寸海蓉商量,面对一次次失败,已经不敢出门的杨小帆,寸海蓉只有鼓励鼓励他:“越在家里呆着就越怕出门,多在外面跑就什么都不怕了。干工作是锻炼自己,找工作也是锻炼自己,就把找工作当成锻炼自己的机会把自己练得胆大,再找工作就会容易些。以后不管懂不懂会不会,统统都说自己能干得非常好,先把这个机会争到手再说。只要有机会就可以锻炼自己,提高自己,即便这个工作做不好,下一个工作就能做好了。”寸海蓉抓住杨小帆的手紧紧握住,“千万别怕!别懈怠,要积极,要主动,没人是天生就行的,努力得越多,自己得到的锻炼就越多,在社会上变得机敏,变得得心应手的可能性越大,那你就成功了。”    “好,好,你的话我记住了。”杨小帆像个孩子似的不住地点头。寸海蓉不停地坚持鼓励杨小帆一定能出头,每次说这些话时,寸海蓉一点底气都没有,与其说鼓励杨小帆不如说编个美丽谎言欺骗自己,唉!    日子就这样飞逝着,又一个春节在蹉跎中混过了,杨小帆也要疯了!    好久没露面的鲁俏专门给寸海蓉送来了喜糖,她结婚了,不久就随老公去深圳。实在舍不得,两人都有些伤感和无奈!    可能很久没说过知心话了,寸海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会想你”    “我也会想你,最近怎么样?”    “唉,很难,总觉得被困在火柴盒里,半夜作梦都在火材盒里。”    “那是你被杨小帆拖累的,一定要下决心,分手!”鲁俏认真叮嘱着寸海蓉。    “唉,我知道你说的对,但在一起这么久,有了感情,杨小帆变得像我的亲人,哪能说分就分得开啊,特别是他现在太艰难了,要是我再离开他,他怎么办呢,我实在舍不下他……”    “那你就太苦自己了,一个人扛得太多了,有些不值得。”鲁俏有些犹豫,“但愿你别后悔……”    正难舍难分,曹主任来叫寸海蓉去派出所给银行的两个外地零时工办暂住证。    擦了擦眼角,和鲁俏依依告别,寸海蓉来到派出所。办证的女民警很严肃地向寸海蓉宣传了办证的重要性,今后不仅每年要办,还要入户检查。拿着办好的暂住证,寸海蓉想起自己家的小区也早贴过通知,不知杨小帆办了没有,好像他说过要办的。    从派出所直接回了家,一进家门,寸海蓉就向杨小帆问起办暂住证的事,杨小帆一声不吭,自顾自地做饭。    “问你呢,办没办?今天听民警说要入户检查呢,不办还要罚款呢。”    “办了,办了,出去出去,别在这儿挡着我做饭。”杨小帆突然冒起火了。    一贯温顺的杨小帆竟然发火,寸海蓉以为杨小帆在外受了委屈,赶快闭嘴溜到客厅去了。    刚在客厅坐下就有人敲门,这是寸海蓉家第一次有人敲门。寸海蓉站起来去开门,杨小帆风一样冲出厨房拦住寸海蓉: “不管是谁,都说你一个人住这儿,千万别说另外还有人住这儿,记住了!”    说完,杨小帆慌慌张张躲进了厨房的小阳台,来不及多想,寸海蓉急忙开了门,真是居委会的两位婆婆来查户口和暂住证。寸海蓉把自己的身份证给婆婆看,两位婆婆不是银行家属,查得特别仔细,还分头到房间、卫生间、厨房、阳台察看……       一个婆婆进了厨房,寸海蓉的心顿时紧张得就要蹦出嗓子眼儿来了,不知怎的那个婆婆又从厨房出来了……笑脸送走两位婆婆,寸海蓉急忙从厨房来到阳台,竟没见杨小帆的影子,各处看看都没有,刚才明明看见杨小帆进了厨房,难道一个大活人瞬间就能化了。到阳台轻轻叫了几声,竟听到杨小帆在阳台外小声应了一句。原来银行的小院只围住了两个单元门,寸海蓉家客厅的阳台被围在小院里,,厨房的阳台恰巧没围进小院,杨小帆刚才就从阳台跳进大院的灌木丛了。听说老婆婆走了,杨小帆小心地翻身爬进了阳台。     寸海蓉不知杨小帆怎么变得这么古怪,杨小帆不住地解释还没办暂住证: “本想办的,只是我一直都没挣到钱,想节省办证费用,加之这又是银行宿舍,以为不会真有人来查,经济这么艰难,真查到了,罚款就更不值得……”     寸海蓉不由气得火冒三丈:“再三叫办暂住证,为什么就是不去!”正在这时,寸海蓉猛地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伸手使劲去捶。这段时间寸海蓉一生气胸口就疼,杨小帆又哄又骗说自己找到工作一定办。这时,“嘀嘀”杨小帆的传呼响了,传呼一响,杨小帆就像抹了油,浑身润滑,“嗖”的一下溜出门回传呼去了。     杨小帆借口回传呼就一直没回来,寸海蓉本打定主意问清杨小帆为什么一定犟着不办暂住证,可是胸口一直疼疼的,只有上床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寸海蓉总觉得不舒服,可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舒服,看了好多次中医,喝了好多付汤药,也没见好转,加之自己单位才搞了体检,又没什么大问题,可就是觉得不舒服,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什么怪病,肯定活不长了。好多次想和杨小帆吵架,甚至想和杨小帆分手,可一想到自己身体这么不好,可能活不久了,就再也打不起精神闹了,生病的人可能与正常人的心态不一样吧。这样和杨小帆才拖了这么久。    过了很久,都十二点了,杨小帆才兴冲冲进屋来:“哉呀(哎呀),有家公司叫我明天去上班,是卖洁具的!”
    正想问杨小帆暂住证的事,杨小帆再次“嗖”地钻进被窝,蒙上头就说:“快睡快睡,明天去上班。”       来到洁具公司,老板是个女的,四十多岁,按杨小帆的说法就是:老板是个老妇女。公司很小,专门销售洁具,有两个专卖店分别设在两个建材商场。尽管公司不怎样,但杨小帆非常满意,这是来成都三年来第一个真正的工作。    好在跑工地杨小帆还不陌生,每天,杨小帆第一个到公司打了卡就赶着去工地。没两天车费就花了好几十,吓得杨小帆再不敢瞎跑了。只有耐到月底,花二十五块买了张月票,心里才算踏实了。不然每天跑在街上,光坐公交车费就十多二十块,一月下来就是三百多,还要吃饭、喝水、回传呼,那老妇女每月才给三百元工资,唉,心都悬在半空,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幸亏还有寸海蓉,才有个落脚的地方,幸亏寸海蓉每月交三百二十元给自己,还还有各种奖金、过节费,红包才勉强维持了两人的生活,想来自己真是运气,趁这幸运还在,一定要加紧联系业务,只有做到了业务才算真整踏实。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每一家工地都去过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说把资料放在这儿吧,有需要就和你联系。接着就石沉大海,情景跟当初跑防腐材料一样,问题出在哪儿呢?若是洁具本身有问题,两个商场里的零售却买得很好。公司还有一个业务员才二十出头,专门负责周边中小城市,业绩也一直相当不错。市区原本老板亲自在跑,大量的销售都是老板自己完成的,只是最近得了肝炎,才招了杨小帆来顶替。    他们都做得好好的,怎么单单就自己这么差,不行可以提高,自己怎么就提高不了呢?一千次,一万次地问自己真的不如人,真的那么差,问得自己都要崩溃了,其实人最怕的就是自己都认为自己不行。杨小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特别是在漫漫长夜里,不知多少次想到了死,最终放不下自己的女儿,还有寸海蓉。    熬吧,再熬一段时间,也许坚持就是胜利!    这段时间杨小帆脸黄黄的有些病态,压力一定不小,寸海蓉觉得自己应该帮帮他。想起表哥寸海杰在蛇口娶了大老板的女儿,前段时间回成都买了块地盖了几栋住宅楼,不知要不要洁具。    和表哥一联系,表哥就说建住宅当然要洁具,热情地叫杨小帆下周二直接去售楼部。寸海蓉满心欢喜赶回家把好消息告诉杨小帆,杨小帆一听有亲戚照顾,激动得背起寸海蓉在客厅走了一圈: “这回有老总照顾,终于要出头了!”    盼啊,盼,终于盼到和表哥寸海杰约好的周二,杨小帆便去寸海杰的售楼部,漂亮的接待小姐把杨小帆带到总经理室。杨小帆递上自己的名片,寸海杰看了看名片,态度还算热情。杨小帆再递上资料,寸海杰接过去直接放到一摞高高的资料堆里,转头就问杨小帆公司能否垫资,不垫资就没有谈的必要。杨小帆试探了一下垫资比例,寸海杰来了个一口价:百分之八十。吓得杨小帆再没敢说什么。    兴冲冲地来,灰溜溜地走,既然跑了一趟,还是向老板汇报一下吧。回到商场,只见老妇女一脸的憔悴,听杨小帆讲完情况,蜡黄的脸阴沉得要下大雨,立马连连摆手: “绝对不行,这种房地产公司专门赖账。这种生意不做就是不赚钱,做了就是亏本。”    本以为亲戚熟人能有点希望,没想到结果却这样。杨小帆垂头丧气地把情况讲给寸海蓉,寸海蓉霎时凄凄惨惨地冒了一句: “穷途末路了!”    果然,杨小帆在洁具公司干了三个月,根本没签单的希望,那老妇女叫他走人了。杨小帆也不知是怎样到家的,进门就倒下了。  
    那天下班,寸海蓉进了大院,再进了小院,自家屋子一点亮光都没有。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屋,黑黢黢的,一开灯,没电。唉,这破屋子不是停水就是停电,再就是停煤气,还时不时有小偷关顾,心里一个劲地窝火……    放下手中的蔬菜,寸海蓉正要进厨房,一个声音飘过来,非常微弱,像地缝里冒出来的。    “海蓉,我病了。”    循着声音打开卧室门,杨小帆躺在床上,眼睛没一点光泽,脸色比往日更黄,寸海蓉急忙扑过去摸了摸杨小帆的额头,还不热: “哪儿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拉着寸海蓉的手,杨小帆的声音有些哽咽,“老板把我炒了。”    “没关系,你好好躺着休息”寸海蓉真真正正是发自内心,“千万别想不开,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我去做饭。”    来到厨房,本想赶快动手做饭,眼泪却止不住流了出来,寸海蓉跑到阳台上,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彻底地绝望了: “怎么这么难啊!”想想杨小帆刚才的模样,他一定更难受,既然决心帮杨小帆也只有忍了,寸海蓉悄悄哭了一阵,觉得心里好受些,擦干眼泪赶快动手做饭。不知过了多久,杨小帆轻轻进了厨房,从背后抱住正在切菜的寸海蓉:“海蓉,对不起!”    “没什么,再难我也要把这家支撑下去,快进去好好躺着。”    ……    饭做好了,杨小帆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点汤。    杨小帆在家休息了两天,身体好了一些,情绪也稳定多了。晚上躺在床上,杨小帆看着身边的寸海蓉,心里甜甜的说不出的安慰:   “海蓉,等我以后有了钱,一定好好报答你,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等你有了钱,就会喜欢小姑娘。”    “不会的,你我是患难夫妻,绝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我向天发誓,若是有朝一日辜负了你,我不得好死。”杨小帆举着右手发誓,看到寸海蓉满脸喜悦,立刻话锋一转,“看来到大公司做销售挣大钱,这条路走不通。我从老家出来本带了些钱,去广东、上海花了一些,还剩两万多块,我打算去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什么小生意?”    “经营医药品,去五方市场。听说那有人挣出上千万呢。”杨小帆激动地翻起身来。    眼前晃着杨小帆激动的脸,寸海蓉不由浮现出起以前老童的教道:小生意最难做,最辛苦,有时早出晚归一整天房租都挣不出,稍遇点竞争就垮了,连吃饭都成问题。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做小生意。任何时候都要尽全力去做大的,做那种别人不懂,或想不到,就是想到了也不相信会成功,就是相信会成功,也不敢去做的生意。做这样生意的人少些,竞争小些,法律制度的约束也少些,反而容易成功。做成一笔就可吃好多年,有了积蓄,就算是生意失败,东山再起也容易!老童是堪江的成功人士,他的话不会错的。想到这儿寸海蓉坐起来:“怎么,不是说好去找工作吗?”    “工作太难找了,”杨小帆长长一声叹息从心底发出来,“今天又找了两家,那些单位大都要本地户口,大本文凭,从业经验,像我这种太难了!”     “做小生意会更难,”沉默了一会儿,寸海蓉把手放在杨小帆胸口上,“再找找吧,最好还是找个有工资的,小生意未见得好做,亏本的风险大,最最关键的是小生意不能锻炼人,还没有可能发展,必竟去大公司才是正路。”    “我知道你是想我去大公司,先做业务员,再做代理分销商什么的,可我的确没那本事。”杨小帆握住自己胸口上寸海蓉的手,“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试一试吧。必须要试一试了,总不能在家等死吧,是等着我俩一起饿死,还是等着把你累死。”
    “你为什么遇到困难总是绕呢?”寸海蓉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很是失败的感觉,“做官遇到问题要绕,可是做实事不能绕,必须要正面解决,不然你绕了半天困难依然还是困难。就像你现在,找不到工作,做不了销售,就做小生意,可是你自身能力低的问题并没解决啊,就算一时间去做小生意绕过了这问题,可这问题早晚还是要冒出来。而且绕来绕去,或许会绕到弯路上去,遇到更大的麻烦。”    其实寸海蓉也明白杨小帆说的的确也是实话,这么久已来,杨小帆一直四处找工作,也找到过几次工作,总是干不过两月,还做过偏门,甚至打算去摆地摊……应该说尽是尽力了,只是效果太差,也许杨小帆能力只有这么低,永远没有可能走通自己所希望的做大公司代理分销商的那条路……      
        五,出 走
      在家休息了两天,因寸海蓉反对去五方市场,杨小帆有些犹豫,但到公司跑销售这条路实在走不通,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啊,还是要试一试!    在黑屋子里想了两天,杨小帆再三鼓足了勇气,起身来到五方市场。市场里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无数搬运工正在忙着装卸医疗器材和药品。看到这么多人发财,杨小帆从心底里反反复复问自己:在这里不求发财,求生存总可以吧,做亏的人是有,自己运气不至于那么坏呀。要是老天真有此意,怕是做什么都不行,该自己命绝了。    打听了一下行情,大部分生意还可以,空闲的铺面早已没有了,似乎生意挺不错的,杨小帆逐一问了问情况,转让费一万八,加上半年的房租一万二,共要三万。“自己手里的钱还差点,兴许寸海蓉能帮助凑一点,可进货的费用又怎么办呢?”杨小帆心里不停地打着鼓。    绕到市场的另一边想再打听打听,刚转弯就见一家铺面门口张贴着转让的告示,这家铺面的口岸还真不错,老板是个五十多的外乡人,看外表像是江浙一带的农民,既然一个外乡的农民都能做走,自己应该没问题的。杨小帆上前打听铺子怎么转让,老板抬头睁着浑浊的双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小帆,断定杨小帆是真心买主后,才把一口浓浓的江浙话回过来:“若是真心买主,便宜你,转让费一万八。”    “一万八还便宜,别人才一万四。”杨小帆面对一个外乡的老农民瞬间就变成一盏不省油的灯了。    “真心要一万五,包括执照的,再讲价就不是真心要了。”说完,老板转身不搭理杨小帆了。    “可我没那么多钱,给了你转让费,还要交房租,还要进货……”杨小帆准备死缠着老板准备将降价进行到底。    “进货不要钱的,我这儿是厂家送货,卖完才付钱。”为了不让杨小帆得寸进尺,农民老板尽量漫不经心地回答。    本以为资金不够生意黄了,打听转让费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却问出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杨小帆顿时来了精神,尽量压住内心的狂喜,左右张望着故意自言自语: “看样子市场生意不好啊。”    老板有些不耐烦地辩解道: “生意很好的,我老家有急事,不然还要自己做的!”    杨小帆伸伸脖子朝里张望: “卖的是注射用的针管针头?”    “叫注射器,是医疗器械,我老家生产的,很好卖的,”老板弯腰拿了一只注射器递给杨小帆,“看看吧!”    “那,房租呢?”    “两千呐,整个市场都是这个价,你放心,我们不会骗人的。”  似乎越谈目标越近了,两人也更认真地讨价还价了……    过了半个小时,杨小帆告诉农民老板自己再考虑考虑,就出来了。接着又在市场打听了几家,大致情况都差不多。    从市场出来,时间还早,杨小帆直接来到寸海蓉的单位,门卫拦住杨小帆说:寸姐今天调到海岸办事处去了。      寸海蓉支行的一个办事处刚刚换了主任,行里决定派寸海蓉去帮忙。由于办事处急需人员,这天上午寸海蓉就到这个叫海岸的办事处报了到,办事处谢主任布置给寸海蓉的任务是拉客户。去办公室前,寸海蓉是拉客户的好手,好久没拉客户了,不知还能不能干走。    寸海蓉先在办事处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一个福建上市公司的分公司刚搬来,公司员工还在整理文件,应该还没开户。赶紧找到公司财务部,财务部小张部长告诉寸海蓉开户的事情由总经理助理决定。寸海蓉又赶紧找到总经理助理,总经理助理和寸海蓉几乎同名,叫关海戎,叫寸海蓉吃惊的是这个分管财务的关海戎竟是男士,三十一二,高高瘦瘦,戴着金丝眼镜,很精干,典型的公司白领。讲明自己是来请关助理到自己银行开户的,关助理沉着脸望了寸海蓉两眼立刻就点头答应了。寸海蓉生怕别的银行再来,谢过关助理,马上折回银行替他们办理了开户手续。
    第一天初战告捷,第一个客户就被寸海蓉牢牢锁定了。五点半寸海蓉轻松地从银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跟到这儿来找自己,不会出大事了吧,仔细观察杨小帆满脸喜色,寸海蓉的心才放下。    拉着寸海蓉,杨小帆把五方市场的情况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寸海蓉本以为杨小帆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去了,寸海蓉只有默不做声。    杨小帆沉不住气再三要寸海蓉说说看法,寸海蓉没做过生意,只是童伟曾告诫过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做小生意,于是寸海蓉只有重复那几句话: “我不同意,理由上次已说过了,一来你没经验。二来小生意很难,也许比推销还难,难都不必说,关键是不容易做大,锻炼不了人,推销不成不损失什么,小生意一旦失败,是要亏本钱的。”    杨小帆做不走销售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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