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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年女宝宝起名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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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天将乌鸦盛夏时节,暴雨骤来。夏锦年刚从超市里出来,就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给浇了个透湿,她怔立了两秒,紧了紧怀里抱的东西,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反正都已经湿了,再跑还是湿的,就当露天冲了个凉好了。她家在超市不远处的一条老街上,穿过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子就到,是一座独栋的,带院子和阁楼的老屋,破败的石粉墙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上面爬满了青苔和半荣半枯的茑萝。很难想象在现代的都市里还有这样古老的居处。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片老街在拆迁大队扫荡中保存了下来,对比身旁的高楼大厦,充满了浓浓的旧派与沧桑气息。黑夜,暴雨,窄巷,路过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夏锦年穿过那条巷子时,附近空无一人。轰隆隆——漆黑的夜空中雷鸣翻滚而过,闪电随即擦亮了半边天空,紧接着,一道黑影从空中直坠而下,好巧不巧的,啪一下砸在她头上。好痛!夏锦年捂住脑袋,低头,借远处巷口暗淡的路灯光亮,看见自己脚边躺着一只黑漆漆的——乌鸦!雨夜,天上掉乌鸦……真晦气!她怔立了两秒,绕过那只乌鸦,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行,谁想光裸在外的小腿上忽然一紧一痛,垂眼就看见那只乌鸦及其无赖的挂在她的腿上,两只鸟爪揪得死紧。夏锦年使劲跺了跺脚,想把乌鸦抖落下去,没用。她再拿手去拨拉,乌鸦揪得太紧,根本拨拉不走,她恼起来,直接一把捉住乌鸦想甩它出去,不想乌鸦如啄米一般,拿尖锐的嘴喙疯狂地啄着她的腿。疼疼疼疼疼!莫非她认错了,这不是一只乌鸦,而是啄木鸟?她的腿可不是那种坚硬的木桩,经不起摧残啊……闪电一道紧接一道,雨势也愈来愈急起来,打在她脸上的雨水彻底模糊了事先,他顾不上再去理会乌鸦,将怀里包的东西往头上一顶,踩着水花就奔跑起来。一路劈里啪啦的奔回家,刚进屋关上房门,她便感觉小腿上一松,那只可恶的乌鸦居然放脱了她,连本带条窜到了她家的沙发上。“我的沙发!”夏锦年惊呼一声,扑上去抢救。乌鸦甩头抖身,飞扬的水花溅了她一头一脸,紧接这将身往下一倒,放肆的在沙发上打狗棍来。纯棉的沙发布顿时脏湿了一片,靠垫散落在地,夏锦年搁在沙发上还没完成的手工编制被搅成了一团乱线。深呼吸,深呼吸......夏锦年师徒将自己的怒气强压下去,但是三秒过后,她还是憋不住了吼了出来:“滚!滚!你给我马上滚出去!”乌鸦蓦然停止了翻滚,一双黑亮的都紫烟紧紧地瞅着她。夏锦年一怔,她竟从这只鸟的目光里瞧出了傲慢与讥笑。错觉!一定是错觉!一只乌鸦而已,怎么可能流露出如此人性化的目光。她再伸手去捞时,这只死鸟已经拍着半干的翅膀,飞蹿到了她的桌子上。“我的菜!”“我的水杯!”“我的吊兰!”“我的......”乌鸦满房间里飞,弄得遍地狼藉,夏锦年怎么都逮它不住,累的瘫倒在地,连打了两个喷嚏,索性放弃,去洗澡换衣服了。她擦着头发从改造过的浴室里出来,看见那只死鸟金鸡独立在冰箱上面,也没心劲儿再搭理他了,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端到桌上吃起来,片刻后,脚上微痛,她低头一看,乌鸦在轻轻地啄着她的脚背。夏锦年顺脚一踢,乌鸦身手敏捷地躲开了,过了片刻,绕道她另一只脚背上轻啄,看那样子,象是意有所求。她心念一动,挑起一根面条,在半空中晃悠了两下,试探道:“你想吃面?”乌鸦竟然极通人性地点点头。夏锦年得意起来:“就不给......”话未说完,那只死鸟已经飞起来,叼走了那根面条,躲到桌子下三两口吃个干净。喵了个咪的!她咬咬牙,转头,继续吃面。可是乌鸦尝到了甜头,又疯狂啄起她的脚背来,大有不给面条,就啄死你的架势,夏锦年无奈,只得捞了点面条搁进小碟里推给它。乌鸦一天扎进小蝶,大口吞食。夏锦年这时才有机会看清楚它。它一身鸟羽被火烧过一样焦了一半,露出半截光秃秃的屁股,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糊味,那模样真是比没看清时还要臭上三分。怎么就捡了这么一只鸟回来!她顿时没了吃面的胃口,推开碗整理被搞乱的房间。等到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她转身一看,又是目瞪口呆——留在桌上的大半碗面,如今只剩一只空碗,连面汤都涓滴不剩,那只死鸟闭着眼仰天倒在桌上,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该不会是撑死了吧?夏锦年伸指轻戳了戳乌鸦的肚子,乌鸦蓦然睁开了眼睛,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碰翻了身后的椅子。“嘎——”乌鸦张开了嘴,发出了近似嘲笑的声音。夏锦年同它大眼瞪小眼,彼此对瞪了半天,最后她面色平静下来,转身关灯,“睡吧,明天你就给我滚出去。”她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养一只鸟,尤其是一直丑到掉渣,破坏力堪比定时炸弹,还满肚子坏水的乌鸦!阁楼是偏矮的斜顶,她的床没有架子,只是地上搁了一只厚实的床垫。睡到半夜,忽然感觉有什么呆着点微凉的东西爬进了她的毯子里,她被惊醒,试图挣开眼睛,然而太困倦,眼皮就像被胶涩住了一般,怎么都牵扯不开,最后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又睡着了。清晨,雨过天晴,窗外鸟鸣啾啾。夏锦年醒过来的时候,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眯起来了眼睛,顺手就扯高了毯子,遮挡在了眼睛上,然而——阳光透过薄薄的毯子,照清了一双带着惺忪睡意的眼。夏锦年迷糊地与这双眼睛对望,纳闷,她的床上为什么会有人!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人!“啊——”伴随着尖叫,夏锦年又惊又怕地从床垫上一蹦而起。“大清早的你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裹着她的毯子。只露出半张脸,用带着困意很极为不满的神情的眼斜睨着她,声音微哑,带着懒洋洋的倦意。夏锦年怔了足有十来秒,壮起胆色,气势汹汹地指住那少年的鼻子,“你谁啊!为什么闯进我的家,睡在我的床上?”少年微偏了偏头,困惑地望着她,“不是你带我回来的吗?”这是她今年听过最冷的笑话,夏锦年冷笑起来:“少蒙人,我压根就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带你回家!”“这样啊!”少年点点头,扯过毯子遮着头脸又再次躺下,“要没别的事,那我继续睡觉了,你家,楼梯太老,踩上去嘎吱嘎吱乱响,你下楼的时候记得放轻脚步,别吵到我睡觉。”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强横霸道之人,莫名其妙跑到她家,睡在她床上,还好意思让她不要吵他睡觉!夏锦年涵养再好也忍不住了,伸手就去拽毯子:“起来起来……”话说到一半,她看见被拽起的毯子下面,少年露出瓷玉一半的精致锁骨。他似乎没有穿衣服……夏锦年火烧一样丢开手里的毯子,脸上迅速飞上了一层红晕少年满不在乎得将她丢开的毯子拽了回去,露出半张脸道:”忘记说了,我没有衣服穿,你记得替我准备两套。“夏锦年抽了抽唇角,木然转身,木然下楼,木然做到了沙发上,捧着脸努力思考起来。想了半天,她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带过此人回家,只有昨天夜里,她在小巷里捡到过一只乌鸦。。。对了,乌鸦!夏锦年从沙发上一蹦而起,满房间找寻那只该死的鸟,结果从厅堂找到浴室,再从浴室找到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找见,乌鸦就仿佛消失在空气里,无影无踪。难道雨停了,那只死鸟自己飞走了?她转瞬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能!昨夜暴雨,所以的窗户都是紧紧关闭的,一只乌鸦怎么可能自己开窗,然后飞走。。。蓦然间,一个荒谬之极的念头闯入了她的脑子里。雨夜,乌鸦,少年。。。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莫名的联系吧?夏锦年瞠目结舌,这种聊斋才会出现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科技昌明的现代,发生在她这个普普通通的,既没有灵异能力又没生阴阳眼的人身上?不行,她要去问个清楚!说不定这只是一个恶毒的玩笑!夏锦年气势汹汹杀上了阁楼,光脚踩得楼梯咯吱咯吱乱响,仿佛立刻就要塌掉一般。“吵死了,吵死了!”少年语带抱怨,在床上打了个滚。夏锦年没理他,在门边的壁橱里检出一件白衬衣,一条牛仔裤,扔到他的身上:“起来!我有话要问你!”少年吼回去:“等我睡醒了再说!”“不行!你现在就给我起来,要不然我立刻拿菜刀砍你出去!”“女人就是麻烦!”少年嘀咕了一句,很不情愿地翻身坐起,“赶紧问,问完了我接着睡。”夏锦年深吸一口气,“说!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呗我捡回来的那只乌鸦?”“乌鸦?”少年仿佛受辱般涨红了脸,“怎么可能!我浑身上下到底哪里长得像那种丑鸟啊!”夏锦年斜着眼打量他,少年眉如长锋,凤眼飞彩,清俊好看得仿佛夜空朗星,既不黑漆漆,更和丑陋二字毫不沾边,然而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很可疑。少年的头发很长,乌黑亮泽,但是有半边仿佛被火烧过一样,焦了一半,活像昨晚那只焦毛鸦。她微皱眉头:“那你是谁?”“我?”少年高扬下巴,神情倨傲,“我自然是天下少有,举世无双,身份高贵,风华绝代的凤凰,反正同乌鸦这种丑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每说一个词,夏锦年的头就往下耷拉一点,最后满面黑线:“够了,我活了十七年命就没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主儿!”少年的眼睛顿时星亮,“那你现在见到了!都说了,我是天下少有,举世无双。。。喂,你去哪里?等等,你这衣服太小,我穿不上。。。”夏锦年压根不搭理他的大呼小叫,头也不回地噔噔噔下楼去了。
02.赶不走的鸟人菜刀在案板上剁得叮当叮当直响。少年光着脚,穿着紧窄的白衬衣和牛仔裤,走到了冰箱前面。他打开冰箱,弯下腰去的那一刻,夏锦年听见了很清晰的“嗤啦”一响,那是白衬衣在彻底崩裂前发出的垂死尖叫。夏锦年嘴角一抽,面无表情,继续剁菜。少年冲着厨房喊;“你家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夏锦年面无表情,继续剁菜。少年捡了冰箱里最后一只苹果,也不擦洗,搁到嘴边就“咔嚓”咬了一大口,边嚼边踱到厨房,探头往案板上看了看:“青菜啊,我不喜欢吃青菜。我喜欢吃肉。”咚一声,菜刀斜飞进了案板里,映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寒芒四射。夏锦年整个人也有如一柄菜刀,面无表情,在暑热的天气里散发出森冷的寒意:“你喜欢吃什么关我何事啊!拜托,你已经睡醒了,该上哪上哪,别赖在我家烦我行不行?”少年悻悻:“你带我回来的,怎么好意思赶我走?”夏锦年从牙缝里憋出字来:“我只带回一只乌鸦!”少年啃着苹果,转身回到厅堂。片刻后,夏锦年听见电视里人物的对白声传来,暗叹一口气,捉起菜刀,继续剁菜,仿佛要同那电视比比,究竟是谁发出的声音比较响。中午吃的是素馅饺子,夏锦年只煮了自己那一份,端着碗走进厅堂。少年很没形象的四仰八叉在沙发里,低头研究者遥控器,最后抬眼瞧见……哦,不对,是瞧见她手里端的饺子,一双带着点慵懒意态的眼眸,顿时神采湛然。夏锦年眼前一花,都没瞧清怎么回事,她手里端的碗就莫名其妙的跑到少年手里去了,这家伙一边吃还一边发出不满的挑剔声。“太素了,居然全是菜!”“啊啊!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饺子了!”“怎么就这么一点,根本吃不饱嘛!”......什么也别说了!夏锦年转身回厨房,继续剁菜包饺子,这次煮够了量,免得自己饿肚子。两人坐在旧木桌前。夏锦年说:“吃完你可以走了吧?”少年想了想:“去哪里?”夏锦年有点抓狂:“这种问题需要问我吗?你打哪来就回哪去!”少年忽然露出了忧伤的神色:“回不去了……”夏锦年黑线起来,“你回不去关我什么事,总之要可以赖在我家里不走!”“恩恩。”少年吃了个饺子,点着头道,“你这里是很糟糕。房子要塌不塌的还一股霉湿味,床太小,睡着不舒服,还有你这个人很小气,脾气又不好.....”夏锦年咬着牙,“没错!那么......既然这里如此不好,那就赶紧滚吧!”谁知少年话锋一转,“可是我没地方去了,这里再不好,只要有吃有喝,我也就将就一下算了。”喵了个咪的!就算是圣人也没法忍了,夏锦年摔了脸再摔筷子,“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少年看了她一眼,竟然乖乖立起身,默声不响地走出了门。夏锦年不禁怔住,好半晌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把这尊瘟神给送走了。可是......她转念想到,少女离去时穿着破掉的白衬衣,还光着脚,就这样被赶出门去还挺可怜的,早知道他肯合作,她其实不介意替他找身尺码大点的衣服,再送他一双鞋的......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该不会是他又回来了吧?夏锦年迟疑了一会儿才走去开门。她将门只拉开小小的一道缝,万一情况不对,好立刻拍上门板。门缝里塞进来一封快递,门外有人说,“签个字。”夏锦年收了快递关上门,刚要拆了看,又是咚咚咚三下敲门声。这一回,她没多防备,转身就拉开了门,“还有什么事......”话到一半她就噎住了。门外站的是那光着脚的少年,带着一脸纯美灿烂的笑容,还有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替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边,让他看上去简直就像坠入凡间的天使。天使一把推开她,毫不客气夺门而入,晃着手里提的一挂猪肉兴奋道:“晚上有肉吃了!”夏锦年克制住了撞门自残的冲动,跟在他身后哀哀道:“你不是走了么?”少年笑得阳光,“对啊!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了,可你没说不可以回来。”棋差一着,功亏一篑!夏锦年狐疑地问他,“猪肉哪里来的?”少年答得爽快,“买的。”“买?”夏锦年才不信,“你连衣服都没有,那里有钱买肉!”少年根本就不回答,把猪肉往她手里一撂,打着呵欠就往楼上爬,“好困啊,吃饱了应该去睡个午觉。”他这种逃避的反应让夏锦年更添疑窦,立在原地怔了一会,往搁在电视机上的猪扑满冲了过去——扑满里空空如也,她攒了一夏天的零钱,全部不翼而飞!死定了!这次你死定了!夏锦年冲到厨房,扔下猪肉,操了菜刀杀气腾腾地往阁楼冲去!哐——门板砸到墙上来回晃动,夏锦年蓦然睁大了眼,手里的菜刀差点掉下去砸中自己的脚背。阁楼里没有少年的影踪,只有散落一地的白衬衣,牛仔裤,还有一直嘴里叼着纸币,正使劲往床垫下乱塞的乌鸦......夏锦年僵滞地盯着乌鸦,“你你你......”乌鸦口里的钱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一双豆子眼紧盯着她,“你你你,你什么呀!”它说话了!它说人话了!大白天的,需不需要这样惊悚!夏锦年捏紧手里的菜刀,考虑要不要趁此机会将这妖孽一刀斩杀。乌鸦没有发现她的邪恶意图,高昂着鸟头,极其傲慢地瞧了她一眼,晃了晃它那光秃秃的鸟屁股,“不是告诉你了么?我是天下少有,举世无双,身份高贵,风华绝代的凤凰!你用不着这么惊艳。”夏锦年抖了抖,抑制不住扑哧一声,捧着肚子前仰后合,“你说你是凤凰......哈哈哈,笑死我了......哪有你这种比乌鸦还丑的凤凰......”乌鸦气炸了,飞扑过来猛啄她的脚背。夏锦年等的就是这一刻,捉住乌鸦的脚爪倒提起来,开窗,将它使劲往窗外扔了出去——“我管你是鸟是人还是鸟人,总之不要赖在我家里!”扔完,关窗,锁死,夏锦年深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得手心攥了一把冷汗。惴惴不安站立了半天,她才想起先前手里快递,连忙下楼拆看。不出所料,是S学园寄来的录取通知书,算算日子,再有半个月就该去学校报到了,于是她找出行李箱,上楼去收拾衣物。看见散落在地的白衬衣和牛仔裤时,她犹豫了一会,统统扔到墙角,随后从床垫下挖出一大把零散的纸币。不用问,肯定是那只死鸟偷藏在这里的,可是钱既然没花出去,那么厨房里那挂猪肉是从哪里来的......夏锦年拒绝去想这个问题,反正与她无关!死鸟已经扔出去了,她应该将这件事彻底忘记,让生活恢复到正常的模样。才这么想着,就听见窗户上“叮叮咚咚”响成一片,她抬眼一看,顿时黑线,那只乌鸦悬飞在窗户外头,正在使劲啄着阁楼的窗。这还有完没完了!夏锦年冲过去就将窗帘一把拉上,紧接着,楼下厨房的窗有叮叮咚咚响了起来,她在冲到楼下,把百叶帘拉上,然后就是门板上开始叮叮咚咚......没听见!坚决假装没有听见!可是那接连不断的叮叮咚咚声实在扰人,她心烦意乱,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只好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噪音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啪啪啪的大力拍门声,夏锦年想到那乌鸦变身少年时模样,不由得一窘,正犹豫要不要扔两件衣服出去,就听见外头一个尖利的声音喊起来:“开门开门!”这声音,好像是住在隔壁的许家妈妈,这条老街上有名的泼辣人物,能够站在家门口骂街,连骂三个小时都不带喘气的。夏锦年心惊胆战,跳起来开门。许妈妈双手叉腰站在她家门口,扬声大骂:“有没有搞错!大中午的你家又敲又打,还把电视音量调这么大,存心不想让人午睡了是不是?”夏锦年连忙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什么!下次!你还有下次啊!”许家妈妈嚷起来,“现在赶快把电视关掉,那个声音啊,吵得我脑门疼!大夏天的,天气本来就热,再被你这一吵......”夏锦年连忙跑到房间把电视关掉,又说了一箩筐好话,保证绝不再犯,才把这位祖宗给彻底送走。再关上门,她就看见乌鸦得意洋洋地金鸡独立在她家的冰箱上面,不由伸手扶额,悲愤莫名地喊了一声:“天哪!”
03.S学院的鬼宿舍夏锦年手提行李,头顶着乌鸦,立在S学园女生宿舍门口,身上聚焦着无数诡异的目光。半个月来,她一直在百折不挠的同乌鸦作斗争。譬如晓以利诱,将它扔到花鸟市场上去卖掉,或者挟以威迫,连坐十来站公交车把它扔到荒僻的郊野。总之能够想到的一切办法她都尝试过了,无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只死鸟就是跟她彻底卯上了,扔出去一次,滚回来一次,除了让许妈妈拍她家门的动静愈来愈狂暴外,没有半点效用。夏锦年再也没有力气同这只可恶的死鸟做斗争了,只能由着它得意洋洋的立在他的头上,带它前往学校报到。她本来指望老师会觉得这乌鸦违反校规,帮她把乌鸦赶走,哪知道S学园的校风开放,老师们一脸淡定地给她办手续,好像没看见她头顶的乌鸦一样。夏锦年忍不住指着自己的头顶主动问:“我,我带着它上学,没关系吗?”系主任翻开签到簿,笑眯眯地说:“学校规定,不能养猫狗之类的宠物,但是对禽鸟类没有规定,所以应该没关系吧……”还喂了乌鸦一块肉干,“很精神嘛,要多给它吃肉,毛才会更油亮。”乌鸦满意的拍拍翅膀,在夏锦年地头顶啄了一口,仿佛在说:“你听清楚了没有?!” 夏锦年黑线着去舍监室签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吵嚷声。她把门推开一条缝,看见三个女生正围着舍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不要住在308宿舍,听说那个地方很不吉利!”“对啊,一进去就看见门后面贴着好多符,我妈脸色顿时就变了,死拖活拽把我拉来,不许我住在哪里。”“而且还和那个考古系地夏锦年同一个宿舍,她学的专业够邪门了,上学居然还带了一只乌鸦,天知道是什么样的怪人,肯定会影响我们正常休息。” ……舍监是三十来岁的中年女性,看上去很严厉:“这是学校的安排,由不得你们挑三拣四,都回去都回去,该住哪就住哪!”那三名女生也十分强硬:“不行!不给我们换宿舍,我们就不走!”“我们是来学校念书的,如果连个安稳休息的地方都没有,让我们怎么专心学业。”“对嘛,明摆着欺负我们新生,怎么没见安排那些学姐住在308宿舍。”她们七嘴八舌吵成一团,舍监很头痛地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夏锦年,不由皱起眉头:“你干什么?”夏锦年照实说:“签到,领钥匙。”三名女生目光怪异的上下打量着她,视线集中在她头顶那只乌鸦身上。舍监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宿舍?”“夏锦年,308宿舍。”室内顿时一片寂然,舍监拿出308的钥匙给她。夏锦年接过钥匙刚提着行李走出去,就听见身后继续吵闹起来。“就是她啊!她就是夏锦年啊!”“看见那只乌鸦凶悍的目光了没有?舍监,我要换宿舍啊,我们不要和她住在一起!”……夏锦年提着行李往三楼走去。对同学的排斥,她倒不怎么在意,她心里居然还在想,还好,同学们的思维还是比较正常的。夏锦年打开了308宿舍的门。瞬间,一股积年陈灰的气息扑面而来。夏锦年捏住鼻子四下打量。地板床板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窗户好像几百年没擦过,门后密密麻麻贴满了黄符。夏锦年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把宿舍清理干净,洗手间疏通。收拾宿舍时,她听见了走廊上其他宿舍女生的抱怨,知道舍监迫于压力,已经将那三名吵闹的女生安插去了别的宿舍,这就代表308宿舍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住了。好吧,一个人住也很不错。她挑了靠窗的床位,将行李箱的东西一样一样整理出来。笔记本计算机抱到窗前的桌上,装着爸妈合影的相框摆在旁边,还有一只脏旧无比,却是她自小到大要抱着睡的兔子布偶扔在床上……东西不多,她很快就收拾好了,窗外的微风掀起窗帘荡进来,带着点花草气息的凉爽感觉很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窗帘,她盯着看了半天,决定改天去街上转转,挑块合适的花布回来自己缝。待她把床铺好,乌鸦才从她头上跳下来,矜持地跳到枕头上,喋喋不休:“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居然个个都喊我乌鸦!”夏锦年失笑:“你本来就是啊!”乌鸦跳起来啄她,夏锦年飞快扯了枕头做武器,一把将它拍开。“拜托!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动不动就把人当木头啄。你要想跟着我,我也赶不走你,我看我们先约法三章好了,要是能做到,你就留下来吧。”乌鸦瞪她:“你说。”夏锦年想了想:“第一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不能随便说话,会把人吓坏的。”“还有呢?”“第二条,你只能呆在这个宿舍里,不能跟着我去上课,也不能到处乱飞,实在闷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可以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但白天最好乖乖呆着,也不要让同学们看见你,我不想被排挤。”乌鸦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这也太没有人权,要闷死鸟了。”夏锦年嗤笑出声:“你还知道你是鸟啊!一只鸟有什么人权?”乌鸦很无奈的盯着她:“我可以隐身。”夏锦年怔了一怔:“那随便你,反正只要不被人看见就好,我可不想每天带着一只乌鸦在校园里乱晃,会被人笑死的。”乌鸦的豆子眼里精光四射:“可是隐身比幻化人形还费法力,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要想施展隐身法,就要多吃肉!”夏锦年一枕头拍过去:“想都别想!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条,从今往后你只许吃菜,不许吃肉,因为我养不起你这只肥鸟!”“凤凰!”“乌鸦!”“凤凰!”“乌鸦!”乌鸦瞪着它的豆子眼,忽然扑扇着翅膀飞起来,墨黑的身体上有金芒隐动。夏锦年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抡着枕头就过去拍它:“停停停!你不可以在这里变身!快停下!” 乌鸦被彻底拍倒在地,只露出两只小细爪子在枕头外头抽动:“闷……闷死鸟了……你快松手……” 夏锦年没松手,但松了一口气,死压着它,恶狠狠道:“现在要加第四条!你不可以在没有同我打招呼的情况下突然变身人形,答不答应?”乌鸦抽着两只小细爪子在做抵死挣扎:“不……不答应……” 夏锦年才不同它客气,笑得很温柔很温柔:“我不会逼迫你的,给你时间慢慢想哦,不着急。”“死女人!恶毒女人!快放开我!这么凶,这么肥,诅咒你将来嫁不出去!”夏锦年面无表情,不理它。 “没爱心,欺负凤凰的混蛋!丧心病狂,连鸟都要谋杀的刽子手!”乌鸦骂到词穷,可以夏锦年连眉头都不抬一下,它最后只能无奈妥协:“好吧,我答应你,你快放我出来!” 夏锦年终于吭声了:“四条都答应,违反你就滚蛋?”“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这还差不多!” 她说着就立起身来,搬开枕头。 乌鸦憋了半天就等这一刻,小细爪子一蹬,拍了翅膀跟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她,可惜夏锦年与它交手多次,早有防备,手里枕头死劲一抡—— 乌鸦被一把拍到了墙上,停得一瞬,顺着墙壁滑落下来,吧唧一下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拍不起来。 夏锦年扔下枕头就走到桌前打开她的计算机,上网去查询她的网店里有没有新到的订单,从现在开始,她要努力赚钱了,不单要养自己,还要养一只每天要吃五六顿,从早吃到晚,怎么都吃不饱的死乌鸦! 早在两年前,夏锦年就在X宝网开了一家小网店,卖自己做的手工制品。起初生意很差,后来陆陆续续接了些订单,顾客评价都很满意,生意才渐渐有了起色,只是纯手工的东西做起来耗时耗力,她又要念书,不能把全部的时间精力都放在经营网店上,因为唯有那些只追求质量和特色,不在乎速度的顾客才会常来关顾,订单绝对不多。 好在她根本没想过要靠这个来发财,只需维持温饱而已,所以看到有七八个订单,昨晚足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心满意足地将单上所需的一些材料抄录了下来,准备回头去市场上一次性采购回来。 正捉着笔龙飞凤舞呢,忽然有人敲门,她怔得一怔,回头就去看那只还躺着在墙角装死的乌鸦。 乌鸦很乖觉,懒懒地动了动翅膀,忽然就消失了身影。 夏锦年这才微微一笑,走去开门。 敲门的是一名容貌明媚的女生,长发披肩,衣着时尚,不等她问就说:“你就是夏锦年吧?” “对。”夏锦年有些纳闷:“你是?” “我叫谢依曦。”那女生一笑,“历史系二年级学生,就住在你楼上408宿舍。” 夏锦年喊了声学姐好,把她让进宿舍,谢依曦四下看了看:“不错嘛!”这地方被你一整理,看上去阴气就没那么重了。“ 夏锦年有些黑线:“这里本来就没什么阴气……” “你是新生,有些事情还不知道。”谢依曦摇头,待看见门口空落落的,面色立刻变了,“你们把那些符都撕了?” 夏锦年疑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谢依曦不满道,“这宿舍本来就在聚阴位上,而且还出过事……” 说到这里,她忽然收住了话头,看看夏锦年,“没吓到你吧?”老实说。房间没吓到她,谢依曦神神叨叨的样子倒是有些吓到她,夏锦年无奈地摇摇头,问她:“这宿舍出过什么事?” “呃……”谢依曦欲言又止,“算了,这事早就过去了,你不知道也好,要不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会有心理压力的。” 夏锦年哭笑不得,姐姐,你这不是正在给我施加心理压力么。 谢依曦目光一转,看见了桌上搁着的笔记本计算机,便微笑起来,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只移动硬盘:“好巧,我这里有梵唱的各种佛经音乐,还有木鱼念诵版的佛经原文,都拷给你吧,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放出来听听。” 夏锦年还没来得及拒绝,谢依曦就已经将移动硬盘接到了她的计算机上,一边拷贝还一边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摞纸符,一串木珠,递给她道:“这些也给你,纸符贴到们背后或是床前都行,珠子是开过光的,给你护身用。” 夏锦年有点吃不消,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这些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谢依曦瞟了她一眼:“你不信这些是吧?” 夏锦年老实说:“是不太信……” “大多数人不信,像你这种学考古的可能更不信了。”谢依曦一脸的无所谓,“但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宿舍那么邪门,你又是一个人住,有点东西防身总是好的。”她说着就将纸符和木珠搁到了桌上,“我稍稍有点灵异方面的天赋,感觉比一般人敏锐一些,今后你要有什么事别客气,尽管来找我。”
送走了这位学姐后,夏锦年的脊背还真有点凉飕飕起来,看着那堆纸符和木珠,感觉很不舒服。 墙角的乌鸦渐渐显露了身影,豆子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怎么,你怕了?” 夏锦年扫它一眼,面无表情:“还好。” 乌鸦有意在宿舍里兜着圈,嗯嗯啊啊道:“没错没错,这地方是有点古怪,我已经开始感觉不舒服了。” “用不着吓我。”夏锦年没好气到,“其实我挺希望这世上真有鬼魂之类的存在,可以我爸妈去世这么久,魂魄产品您过来不入梦。再说这世上都有你这种妖孽了,再添两个孤魂野鬼也不奇怪。” 她说着就将桌上的纸符和木珠扔到抽屉里去了,有些东西,眼不见为净。乌鸦见吓不着她倒有些悻悻,又兜了两个圈子就喊起饿来。 夏锦年一看时间都快中午了,她正好也要去食堂吃饭,而且入学第一天,大事没有,琐碎的小时挺多,她也得抽时间慢慢做完,就让乌鸦隐了身,带着它一块去了食堂。 夏锦年站在食堂打菜的窗口边发怔。 打菜师傅不耐烦地敲着勺子:“到底要哪个菜?”“我……”夏锦年十分艰难地将目光从左边那一堆正凭空迅速减少的红烧丸子上挪开,望着打菜师傅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要豆芽和茄丝。” 打菜师傅被她笑得一头雾水,但是样貌清纯可人的女生要是露出甜甜的笑容,没有人不会对之心生好感。他左一勺右一勺,舀了比平常多一倍的菜量到她的饭盒里,还关切地说:“小姑娘别光顾着减肥,适当的也要吃点肉。“ “啊,对对!“夏锦年心都快揪起来了,仍然看见他一勺子往红烧丸子那边舀去。 “你是新生吧?入学第一天,给你优惠,多加几颗丸子……“话到一半,打菜师傅看着勺子里滴溜溜乱滚的一颗红烧丸子发怔。 夏锦年身后的一名女生蓦地尖叫起来:“啊,整盘的红烧丸子凭空消失了!“ 身周的学生全体轰乱起来,都挤过来围观玻璃窗后边那空荡荡的铁盘子。 有人问:“喂,你没看错吧?” 那女生还在尖叫:“怎么可能看错!菜才刚刚端上来,转眼就不见了!” 嗡嗡的议论声仿佛成千上万只苍蝇集体飞过,迅速的向人群外头扩散蔓延。趁着混论,夏锦年慌忙抢过自己的饭盒,刷了卡迅速闪人。 贼乌鸦,你这次死定了! 308宿舍。 一名身着纯白T恤,下身牛仔中裤的少年正翘着脚躺在夏锦年对铺的床位上,惬意地闭着眼睛,享受窗外透进的阳光和微风。 夏锦年闪身进了宿舍,见此情形,怒气冲天而起,甩上了门道:“起来起来!” 少年有点心虚:“又怎么了?” “你说呢!” 少年:“……” 夏锦年正要发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顿时哑声。少年飞快地隐去了身形。 夏锦年带着还没发泄彻底的怒气冲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名长相甜美的圆脸女孩,手里提着一小筒沐浴露洗发水润发膏之类的东西,顿时想起今天女生宿舍外有许多人在发推销传单和样品,不禁扬了眉说:“对不起,我沐浴用品还没用完,不需要买。” 女孩明显尴尬了一下,脸红起来:“我不是来推销东西的,只是想问问你宿舍里……” 夏锦年连忙说:“谢谢关心,我这里没有出现奇怪的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话说完,她自己囧了一下,这算不算此地无银三百两? 女孩脸更红了,小小声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宿舍里住的人多,洗澡要轮流排队,知道你这里是一个人住,所以就想问一下,方不方便借我用一下浴室。” 夏锦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慌忙拉开了门:“请进请进。” 她将那圆脸女孩带入浴室,回过身来,看见鼠标自动,还发出嗒嗒轻响,顿时满脸黑线。 她张着嘴比划口型:“有人在的时候,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一支笔忽然临空飞起,在白纸上唰唰书写起来:“看不懂你在说什么。” 字迹倒是隽秀遒丽,让夏锦年暗暗佩服,可是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写字全用繁体哎,还是从右到左竖排,真是稀奇稀奇。 她一把抢过笔来,续上银钩铁划的一行字:“不许你再动任何东西!” 笔被抢了回去,在空中晃了一会,纸上出现一行字:“好吧好吧,女人真麻烦,破笔真难用!” 浴室里流水声哗哗响起,夏锦年不再搭理少年,坐到桌前,开始吃她那已经冰冷的饭菜,吃着吃着,想想气不忿,捉起笔来再纸上添了一句:“从今往后,不许你再偷吃东西,更不许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吃学校食堂里的饭菜!” 少年回答简洁:“那你买肉给我吃?” 夏锦年瞪了面前的空气一眼:“青菜管饱。” “就知道,小气!” “废话,钱是我赚的,怎么花我说了算。”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笔斗激烈,浑没发现那圆脸女孩湿着头发从浴室里探出脸问:“我忘了带梳子,可不可以借……” 话语蓦止,尖叫声扬起。 “鬼!有鬼——”圆脸女孩裹着浴巾,哭着冲出了308宿舍。 夏锦年愣了许久,再看看还兀自悬在半空中不动的笔,忧郁地听见走廊上传来的吵杂动静和那女孩止不住的骇哭声。 惨了,这次浑身长满嘴也解释不清了! 夏锦年看见女孩遗落在浴室的东西,越发头痛,该怎么把东西送回去? 几分钟后,门开了,谢依曦一脸兴奋地冲了进来,捉着她问:“听说你这里刚才闹鬼了,是不是真的?” 夏锦年囧囧:“假的。” “302那女孩说看见没人握的笔悬在半空中写字呢!”谢依曦说着就转头四下里寻找,结果扫见搁在桌上还没收起来的纸笔,眼睛顿时亮了。 夏锦年抢在她之前将那张写满了对话的纸藏在了身后,尴尬的对她笑笑:“其实……我……我在请笔仙……” “你蒙我的吧?”谢依曦扬了眉,“就算是请笔仙,也需要有人握着笔啊!” “我是握着笔,她眼花看错了。”夏锦年不由分说,捡了浴室里女孩留下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塞进她手里,“学姐,她现在恐怕不敢看见我,请你帮我把她这些东西还回去吧。” 谢依曦抱了东西出去,走到门口还有点不放心的回过头来问:“真没什么事吧?你把我送来的珠串戴上,万一有什么事,别忘了喊我。” “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学姐。” 终于顺利将谢依曦这灵异爱好者送出了门,夏锦年背靠在宿舍上无力地吁出了一口气。 夏锦年将纸和笔往桌上重重一拍,恶狠狠盯着床上的少年:“来,给我写封保证书!” 少年一脸茫然:“保证书是什么?” 夏锦年咬牙切齿地说:“就是写在纸上的契约书和誓言,保证你以后不会随随便便出现在我的同学面前,保证你不再做偷肉丸那种没品的事情。” 少年委屈地说:“要是你舍得花钱给我买肉,我就不会去偷了,其实那肉丸一点都不好吃,都是面粉,没多少肉末。” 夏锦年一把抡起枕头:“你写不写?” “好吧,好吧,本大仙不和你一般见识!”少年嘀咕着抓起笔,运笔如飞。 夏锦年拿过他写好的保证书来看,顿时满头黑线。 只见纸上写着—— 吾立誓,吾再也不将帅得惊天动地,惨绝鸟寰的凤凰之姿轻示于无知的凡人,免得他们因争相膜拜吾的绝世风采而癫狂混乱。吾再也不屈尊品尝加了很多面粉的,名曰红烧肉丸的低劣实物,将他们留赐给卑微的凡夫俗子们…… 看了一半,夏锦年险些就绝倒在床,指着少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到底有没有半点文学素养啊?保证书也能写成自卖自夸!”
少年抽了抽鼻子,没好气道:“我只是实事求是。”
夏锦年嘴角抽了再抽,终于一头栽倒在床上,拍着枕头喊了一声:“天哪!来道雷劈死我吧!”
少年从善如流,顺口就接:“轰隆隆——”
夏锦年直接把脸埋进枕头里,干脆闷死算了!
04.明澈少年新生入学免不了军训,S学园的军训还特别严格,不在校内,而是在郊野外驻扎的军营里接受正规训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新生们哀鸿遍野,知道军训或是不堪下咽,大多数人都忙着囤积零食去了,唯有夏锦年对吃好吃坏不太在意,只准备了一个背包,里头放了两身换洗衣服,带了点零钱、防晒霜、驱蚊水、简单的生活用品和常备药物。这些简单的随身行李里面,自然不包括乌鸦这等累赘物。乌鸦绕在夏锦年的头顶一圈一圈飞,大声抱怨:“我这两天又么有做错事,凭什么!凭什么不带上我?!”夏锦年淡淡说:“军训要住集体宿舍,都是七八个人一个房间,你去了没地方睡,也不方便。”乌鸦蛮不讲理,一个劲儿地嚷着:“我不管!带我去!带我去!”夏锦年检查了一下随身的东西,发现包里还有空位就随手塞了一本书和两件没做完的手工活计进去,漫不经心道:“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想好了,去哪里都要集体吃饭,而且没有什么好菜,我呢,最多悄悄省一个半个馒头给你,你能满足吗?”乌鸦是十足的吃货一个,听见这话顿时蔫了:“你蒙我的吧?”“信不信由你!”“那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东西吃啊!你又不许我偷!”“饭卡留给你,里面还有三百块钱,你自己变身去食堂买吃的,只要小心点别让别人发现真实身份就行。”“你要去多久?”“两周吧,一晃眼就过去了,你要闲着无聊,也可以玩一下我的计算机,不过——”夏锦年咬牙切齿道,“请你敲键盘的时候用手,不要用嘴去一个劲儿的猛啄!键盘都快被你啄坏了!”“哦。”乌鸦有点情绪低落,飞停在桌上,“那你早去早回。”夏锦年看了它一眼,拎起她的背包,转身就走。在分配上车时,夏锦年遇到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尴尬,308宿舍原本就鬼名在外,外带那圆脸女生遇到的诡异事情已经传遍了整幢女生楼,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敢靠近她周身三尺。偏偏车上的座位是计算好的,不坐就只能站着,一名教官上车来清点人数,发现夏锦年身旁空着一个座位,就问那站着的女生:“怎么不坐?”女生看了夏锦年一眼:“我不要跟她坐一起。”教官纳闷:“为什么?”原因很难说出口,女生沉默不语。夏锦年微微一笑,将脸转向窗外,却意外地看见远处有一名少年飞奔过来。他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她再眼熟也没有了,除了乌鸦,还能是谁呢?他来干什么?!夏锦年顿时黑线起来。女生还在鱼教官对峙,少年已飞跑至车门,两步跨将上来,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目四下里一扫,整个车厢顿时安静下来。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简朗明澈,仿佛流火的季节里闪烁碎金一般的阳光,每一个对上他那清亮目光的女生,都不由自主地心跳了两下,微屏了呼吸。“喂!”少年飞扬自若,浑没在意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终于在满车的人里找见了夏锦年,随手将一只水壶往她那边抛了过去,“你忘了带这个。”他的声音同他的人一样干净明朗,不含半点杂质。车厢里仍然一片静寂,静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夏锦年接住水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窘迫来形容了,整一个无地自容。好吧,她承认自己同他很熟,已经熟到同一个宿舍居住,同一个饭盒里吃饭的地步,但是她知道他的底细,而其他人统统都不知道!那他现在用这种熟稔到随便的语气同她说话,让她今后怎么做人啊!丢人丢人丢人!就知道这只乌鸦从来不干半点好事!夏锦年郁闷到连他在什么时候下车离去都不知道,只盯着手里那只水壶一个劲儿地猛瞧,明明都检查过两三遍行装了,居然还有东西落下,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今后遇到这种事,还是勤快点拿笔记下好了……念想间,她忽然觉得身边光线一暗,转眼看时,发现那个拒绝坐在她身旁的女生已经带着一脸的勉强做了下来。夏锦年没多在意,将水壶装好后,车就启动了。静默了许久的车厢内,终于有人陆陆续续地开始说话,多半是在同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因此夏锦年不可能听见她们议论的内容,她只从背包里抽出一本书,闲翻了起来。也幸好她听不见,否则感觉会比刚才还要窘。那些女生都在悄悄地打听刚才那名男生姓甚名谁,是同样新入学要参加军训的新生,还是高学级的学长,读哪个院系,同夏锦年这个怪人是什么关系。奇怪的是那少年如此出众,绝对是校草级人物,满车厢内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半点情况,而唯一知情的夏锦年,刚才备受她们的冷落与戒备,一时间根本没有人敢上前去找她打听消息,都只能将疑问搁在心里,准备回头再留着慢慢打听。 军训生活大同小异,教官们全是外表魔鬼的家伙,内心里的风趣与温和从不轻易展现,因此这群往常生活悠闲懒散的学生,才到军营就被整得人仰马翻。内务整顿和大太阳底下站军姿其实都算轻松事了,最苦的是体能训练和夜间紧急训练。桑拿天下来,每到休息时间,集体宿舍里就是一片哭爹喊娘声响,女生们全体倒在床上,一边抱怨着这种地狱一般的生活,一边相互分吃着带来的零食。夏锦年没什么可抱怨的,也没有人可以听她抱怨,因此这种时候她总是显得特别沉静,坐在自己的铺位上低头编织她的手串,简简单单的几根仿皮绳,到了她手里就仿佛活了一样,十指翻飞间就能变出许多花样来。她这样安静恬然,倒教那些听信了传闻,对她极为惧怕的女生们稍稍松懈了戒备,再过几天,发现与她同处一室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那戒备的心思就更淡了,反而渐渐对她生出一种强烈好奇来,总是犹豫在要不要上前去同她搭话的矛盾中。这天中午午休时,终于有人主动出击了,睡在夏锦年上铺的王颖探头下来:“你编的手串真好看,能教教我吗?”夏锦年微怔,淡然一笑:“好。”王颖立刻就抱着一盒巧克力从上铺爬下来,坐到她床上去了。编手串其实很简单,多集几种绳结的花式打法就好了,她有意放缓了速度让王颖看清,不想刚教了酢浆草结的打法,她身边就围上了五六个女生,边吃零食,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啊啊,看起来好复杂啊!打死我都学不会。”“藻井结怎么打,可不可以教我?”“能不能帮我的手机打一条挂绳链?”……夏锦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话,打完一个花结后,王颖递给她一块巧克力,苦恼道:“我还是没学会,你再打一次行不行?”“我不太吃甜食,谢谢。”夏锦年谢绝后,给她她一条仿皮绳,“光看是学不会的,你试着多打几次就熟练了。”见气氛和谐,有两名女生就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其中一人终于微红着脸开口了:“锦年,你有男友了么?”夏锦年微怔:“没有。”闻言欣喜的不单是问话的女生,另有几个女生也微羞的低下了头去,心里泛起了些希冀,只是不好意思直接打听那那声的名姓院系,唯有旁敲侧击。“那……那天上车给你送水壶的男生,你们从前是同学?”“看你们很熟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你的那一位呢!”“应该是学长吧,这两天军训就没有看见过他。”……当然也有一两个直白些的,当即就做下勾住了她的胳膊:“锦年,改天介绍他给我认识好不好?”“还有我还有我!”……夏锦年既不好接,又不好答,只能在心里把乌鸦抽了十七八遍。该死!他每一回在人前露面,不管是人形还是鸟形,总会替她招惹事端。她被追得答不出话来,就有人笑着来打岔了:“你们不要这样热情奔放行不行,说不定锦年与那个男生早就暗暗互相喜欢了,只是还没有挑明关系,你们这样不是为难她吗?”一句话出,整个集体宿舍中住了二十名女生,其中有十五名把目光紧锁在了她的脸上。夏锦年憋得不行,真想实话实说——不要迷恋他,他只是一直乌鸦……然而,她没有这个机会了,也幸好没有这个机会。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经常有隔壁女生过来串门,谁也没太在意,只有离门近的女生问了句谁,走过去开门。不想门一打开,教官背着手,面沉如水地里在外面,往宿舍内扫了一眼,目光里分明带出了点小得意。 夏锦年心里一沉,知道糟糕。果然,教官简短有力的暴喝声立刻响起:“突击检查!”不用问,那些被拿出来的零食统统都被没收了,而且不管是谁,只要在铺位上查到有零食的,统统被罚出去跑两公里。夏锦年没有逃脱掉这次惩罚,因为王颖的那盒巧克力还搁在她的床上。当然她可以声辩,但王颖体质很弱,这几天军训已经被整趴好几回,突击检查时又一直可怜兮兮地巴望着她,再说教官严厉,声辩未必有用,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狡辩,被罚多跑两圈,浴室她就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认命地出去跑步。炎炎烈日下两公里跑下来,活活累死人。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息的时候,夏锦年还在骂乌鸦害人,不过倒也暗自松了口气,要没有这一出,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那些女生的追问。可是军训还没有结束呢,她躲得了一回,躲不了第二回,万一晚上他们再次问起,她该怎么办才好……为了逃避担忧的事情,夏锦年晚上冲凉时有意拖延,磨蹭着洗到了最后,出来穿衣服的时候她还在苦恼,犹豫着要不要扮个冷脸,干脆果断地将那些女生的追问都堵回去。可是要是扮了冷脸的话,刚刚升温的人际关系恐怕又要跌倒零度以下,又不会有人和她做朋友了。夏锦年正在纠结,她面前的墙壁上仿佛有什么光亮一闪。她怔了一怔,仔细看过去,发现有对豆子般大小的眼睛眨了那么一下。“呀——”夏锦年及时捂住了嘴,把惊呼声压住。她气极了,伸指就往那双豆子眼戳过去。豆子眼倏然消失不见,随即就听见一声闷哼:“疯女人!你好过分,差点戳瞎我的眼睛!”喵了个咪的,到底是谁过分啊!幸好,身上的棉布T恤很长,夏锦年又慌忙将裙子穿上,怒喝一声:“出来!”砰一声,仿佛空气轻微爆破的声音过后,一只乌鸦悬飞在了半空中,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还在骂骂咧咧:“好痛啊!过分!你真是太恶毒了!” 夏锦年面如寒霜,目光冷冽得仿佛要杀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乌鸦很委屈:“我来找你啊!”夏锦年咬牙切齿:“找到浴室里来?”“我怎么知道这里是浴室啊!”乌鸦连声叫屈,“我一件一件找过去都没有看见你,刚找到这里要跟你打声招呼,你就戳我眼睛!啊!我明白了,妒忌!你一定是妒忌我眼睛长得漂亮……”啪!它话没说完,就被夏锦年用湿毛巾抽到了地上:“说!你看见什么了?”乌鸦也怒了,再飞起来时,墨黑的身体上有金芒隐动。夏锦年惊恐地飞扑上去:“不许变身!不许变身!”“怕什么啊?”乌鸦忽然幻身成了少年,只是身上好端端地穿着齐整的衣服。 夏锦年一怔:“你的衣服……”少年得意洋洋:“我的伤势好了一点,可以用法术幻化衣服了。怎么样,比你给我的衣服好看吧?”好看个鬼!不知道这些天他待在校园里都学了点什么,居然一身痞气打版,看着一点都不顺眼。夏锦年只评价了一个字:“丑!”“你审美观一定有问题!”少年沮丧地回了一句,但是还将一身的衣服变回了牛仔裤,白T恤。这个样子看上去清爽明朗多了,夏锦年才点了点头,可是——她立刻想起了他刚才没答的问题:“快说!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少年一怔,微偏了脑袋仿佛在回忆,片刻后,脸忽然微红了起来:“没……什么都没有看见……”夏锦年狐疑:“真的?”“真的……”“哼!”夏锦年冷着脸,收拾起换下的衣服就往外走。少年跟在她身后低声嘀咕:“我又不是有意的……”初秋的天气,白天炎热,夜晚却已经比夏季凉爽很多。走到外面被凉风一吹,夏锦年的情绪这才平静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已经隐了身,她低声问:“出什么事了,你来这里干吗?”静默了片刻,空气里才有声音响起:“你那宿舍里连鬼都没有半只,我待得很无聊,出来玩,顺便过来看看你。”这家伙,还嫌给她添的乱不够吗?夏锦年头痛道:“你赶紧回去吧。这里人多,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的。”乌鸦有点心不在焉:“啊,当然,我肯定要走的,一会就走……”这是外头有人陆续从夏锦年身旁路过,她没敢在说话,就沉默了起来,很快走到宿舍门口,她顿了顿脚步:“我要进去了。”沉默,她的身边只有沉默的空气,还有掠过脸颊的微风。他已经走了么?夏锦年忽然有点失落,在门口站了片刻才伸手要去推门。就在这时,她手腕上忽然一紧,被人握住。夏锦年讶然:“你还没走?”乌鸦却没有答话,只拖着她往一个方向奔跑。“喂!”夏锦年有点急,“你要拉我去哪里……”话未问完,她忽然看见远处有一名男生停下了脚步望向她,一脸惊奇。夏锦年这才窘迫地发现自己身体前倾,斜伸着右手奔跑的姿势有多奇怪,连忙赶紧了两步追平了乌鸦的速度,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在跑步的样子。很快跑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眼看四下无人,乌鸦总算停住了脚步,在夜色里显露了少年的身影。夏锦年越发纳闷:“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没……没什么……”少年似乎有点尴尬,忽然将手里凭空出现的一只袋子塞给了她。“喏,这个给你。”“是什么啊?”夏锦年拉开袋子往里瞧,发现里面装的不过是只饭盒。饭盒沉甸甸的,拿在手里还有些微热的余温,她掀开盒盖就看见了满盒的红烧丸子,不禁愣住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买这个送过来?”少年扭过脸去眼望四周:“啊,今天去吃饭,看见有红烧丸子就顺便替你买了一份,那个……你上回说这里的伙食不好,所以……反正花的是你的钱,你用不着太感动……”他一番话断断续续地说出来,说到后来颇有一点掩耳盗铃的意味。夏锦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心里却不禁一暖,真的有点感动起来。她说完端起脚下的脸盆就走。少年一头雾水不懂她情绪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悻悻地站了一会,变成乌鸦冲天而去,只丢下一句嘀咕:“女人真奇怪。” 两周军训,漫长而煎熬,可是一转眼却发现竟然已经过去。踏上归途的时候,夏锦年的心情很迫切。308宿舍不是她的家,但是那里住着一只令人操心的乌鸦。从最初讨厌它的出现到现在有些记挂,一个人心境的转变还真是莫测。不过让她急切地想告别军训生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些女生已经快将她磨缠疯了。 她无数次地推说自己其实同那男生不太熟悉,只是说过两次话,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读哪个学科,可就是没有人相信她……夏锦年叹口气,从兜里摸出钥匙去开门,不想手搁到门上,门却应手而开,她纳闷地往房内看了一眼,结果却被看到的情形给怔在当地。她的宿舍里竟然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05.乌鸦变凤凰夏锦年回过神来的头一个反应就是喝问:“你们在干什么?”宿舍内三人停止了翻箱倒柜,转过身。她讶然地发现其中一人竟是舍监,不由更是纳闷:“出什么事了?”“回来了?”舍监冲她点点头,平静道,“有人反映你这个宿舍里有些问题,所以我带人过来查查看。”夏锦年扬起眉,有种被侵犯的不悦:“来时,究竟是什么情况,哪位同学反映的,为什么要翻查我的私人物品呢?”舍监看看她,不答反问:“你在这里住过两天,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夏锦年越发不悦:“没有。”“是这样。”舍监点了点头,“有学生说你这宿舍里经常发出奇怪的声音,昨天晚上还有好几个人都看见窗户和门缝里往外透出金光。本来这种事情多半是学生们疑神疑鬼,我们不会管的,但是鉴于你去军训了,宿舍里没人,我怕有什么小偷混进来,所以还是来看一下妥当点。”奇怪的声音,奇怪的金光……夏锦年心里一跳,这一定是那只死乌鸦搞的鬼!但是这事情没法告诉人,她只好问:“那现在查完了,没有什么问题吧?”舍监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旁边一名学生会的学生开口问夏锦年:“你走的时候,计算机关了吧?”“当然关了。”夏锦年还没想,话就冲口而出,然而答完,她看见桌上的计算机呈开启状态,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果然,那名学生会的学生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我们进来的时候计算机是开着的。”死乌鸦!夏锦年头痛至极,只能含含糊糊地敷衍着:“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也不一定。”那人神情越发古怪:“计算机还开着一款网络游戏,我们进来的前三分钟前,游戏里人物出了一条聊天信息,都有记录的。”夏锦年无话可说,只能明知贼而急喊捉贼:“那一定是有人偷溜进我的宿舍了!舍监,我要求换门锁!” 舍监点头道:“这个事情是有可能,为了安全起见,我下午就让人过来换锁,不过你住在这里的时候当心点,要是发现什么问题,最好及时来向我反映。”“好的好的。”夏锦年连声应着,巴不得赶紧轰走他们。谁知走到门口,舍监忽然停住了脚步:“不行,我看还是给你调两名舍友来吧,人多了热闹,也安全一点。”不要啊……来了舍友,她的破绽会越露越多!夏锦年连忙谢绝:“不用了不用了,我一个人住挺好的……”舍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犀利,就仿佛窥知了她有什么隐藏的秘密一样。夏锦年立刻亡羊补牢:“呃,我的意思是就算您想安排人过来住,别人也不一定愿意,到时候还要找您吵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反正我从小胆子大,没有什么害怕的事,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会立刻找您。”舍监想了想,也对,那些女生听见308宿舍这几个字就大呼小叫的,还真没人愿意住进来,她只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带着另两人离去。关上门,夏锦年倚靠在门背上深呼吸,再呼吸,最后压低了嗓门喝一声:“死乌鸦,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宿舍里没有人出现,但又反驳声响起:“凤凰!”“乌鸦!”“凤凰!”“乌鸦!”……砰!仿佛空气轻微爆破的声音过后,一只鸟渐渐显露了身形。夏锦年彻底被惊悚住了。“你——”她下意识地想要退步,却无路可退,只能背抵着门,目瞪口呆地盯着面前那只昂首傲立的鸟儿。这,这是她捡来的那只乌鸦?不……不可能吧……面前那只鸟儿足有六尺来高,体姿优雅,双眼宛如上佳的墨玉雕就,顾盼间神采睥睨,而且浑身都覆着光莹润泽的墨玉,根根纤丽,即便立在椅子上,长长的尾羽还是拖拽在地,仿佛精致华美的裙袂,上面还带着美丽的天然花纹。最重要的是鸟儿黑归黑,羽尖却有无数细小的金芒熠熠闪烁。那隐然流转的光芒华丽不可方物,真有一种绝世的清贵风姿,出尘的仙灵之气。夏锦年暗抽一口冷气,使劲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痛!那就不是在做梦!可是眼前的鸟儿只能令她想象到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凤凰!尽管这是一直与众不同的黑凤凰,但还真如少年从前说的那样天下少有,举世无双,身份高贵,风仪绝代……反正看上去同乌鸦那种丑陋鸟类,绝对绝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乌鸦变凤凰,乌鸦变凤凰,乌鸦变凤凰……太意外了!夏锦年有种做梦的感觉,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么丑的乌鸦能摇身一变,华美清贵起来。凤凰还在她面前意态睥睨的昂首迈步,长长的尾羽拖拽在地,带出梦影流虹般的光彩,须臾,见她没反应,抖了抖身上纤长的羽毛,抖得金芒乱蹦,这才傲然开口:“怎么样,被我惊艳到了吧?”好冷!夏锦年回过神来,仰脸轻哼了一声:“你好,孔雀!”就算变成了凤凰,这鸟仍是死性不改,听见孔雀两字就跟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就一头往她身上撞过来:“是凤凰是凤凰!”夏锦年一甩沉重的背包,抽拍过去:“外表是想凤凰了,内心却是骚包卖弄的孔雀!”这家伙恢复原貌后死沉死沉的,居然没有被拍飞,只是小小的趔趄了一下,照旧冲了上来啄她。好在夏锦年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了它的尾羽,威胁道:“落毛凤凰不如鸡,你要再敢攻击我,我就拔光你的毛!”凤凰顿时焉了:“还以为给了你一个意外惊喜……”“是啊!”夏锦年指着桌上的笔记本计算机,“我真是又惊又喜!”凤凰更焉了,昂然的头都低了下去:“我闲着无聊就玩了个游戏,怎么知道那些人会突然冲进来翻你房间。”“对!你不知道!那你告诉我,他们说的奇怪的声音和奇怪的金光是怎么回事!”凤凰身上腾起了淡淡的金光,化作了人形:“那有什么奇怪,我是光芒万丈的凤凰啊!伤好了,恢复原形的时候当然会有异象出现,刚好是那天晚上,也不知道被谁看见了房间里的光,就去打了小报告。”“是啊是啊,反正说来说去,你都一点错也没有!”摊上这只鸟,夏锦年也只能无力地抱怨两句了,不过听见他伤好了,她还是有点小喜悦,亮了眼探问他:“那你,伤好了,可以走了?”凤凰瞅了她一眼,不知打哪里摸出一包薯片来,一边拆一边歪靠到床上:“这里很好啊,有吃有住,我为什么要走?”……就知道这货是个无赖!夏锦年泄气之极,闷声不响的开始整理东西。片刻后,拆了封的薯片被递过来:“要不要吃?”算你还有一点点良心!“要!”夏锦年直接整包抢过来,边摸薯片边问他,“一直忘了问你,你怎么受的伤?”凤凰垂下长睫,漫不经心道:“长得太帅老天爷都妒忌,拿雷劈我了呗。”怪不得身上的毛焦灼了一大半。“那你这种妖怪有没有名字啊?”凤凰没答,找了纸笔,写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给她看——墨凤!夏锦年的评价是四个字:“鸟如其名!”墨凤斜睨了她:“这是夸我?”夏锦年突然盯住手里的薯片,答非所问:“黑鸟,你这包薯片是哪里来的,我记得我的饭卡不能用来刷买零嘴吧?”……片刻后,有三名经过308宿舍的女生,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奇怪的拍打声,还有人大喊:“死鸟,你又偷东西!过来给我写二十份检查!”三名女生胆战心惊,面面相觑,只见宿舍门从内打开,夏锦年一阵风似的卷了出来,看见她们囧了一下:“不好意思,看电影声音开太大了,下次我会注意。”说完,她匆匆跑开,丢下那三名女生继续面面相觑。
06.倒卖松子军训结束后就要开始正常上课了。新入学课业虽然不重,但是经过一个漫长的暑假后,要再次融入校园生活需要适应,外加上夏锦年她不像大多数学生只要专心上课就好,业余时间还要接网上的订单,做手工赚钱,因此忙得够呛,时间紧张得恨不能掰成两半来用。与夏锦年的忙碌对比,墨凤就显得太悠闲了,每天能做的事情除了睡觉就是借她的计算机玩游戏,浪费电和网络流量。而且他还养成了一个对夏锦年来说有点可怕的习惯,磕松子!憋憋憋,憋了两周之后,夏锦年终于忍不住了,某天下课回来,默默放下书本,伸手戳了戳正在游戏里酣畅杀怪,嘴里还没忘了磕松子的墨凤。“黑鸟……”墨凤百忙之中回头睨她:“都说了不许这么叫我!”“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吃荤了。”“伤好了就不想吃了。”“改磕松子了。”“将就,我更喜欢竹实,可惜买不到。”“一天能磕一斤。”“小意思,已经很克制了。”“一斤松子五十块!”……终于说到问题关键了! 墨凤很识趣地退出游戏,关掉计算机,回过身来,睁着那双墨玉一般灵动的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卖萌没用!”墨凤又满目的委屈。“装可怜也没用!”墨凤垮了脸:“我本来可以不花钱就吃到松子的。”“我说过不许你偷东西!”墨凤干脆无赖起来,往床上一靠:“那你说怎么办吧?”夏锦年彻底黑了脸,一字一顿:“从明天开始,不许你睡懒觉,不许你玩游戏,不许你磕松子,给我滚出去挣钱!”这天早上有专业必修课,考古学导论。夏锦年很早就赶到了课室,老师还没来,她低着头翻笔记,两名女生带着一脸的兴奋姗姗来迟,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飘了两句对话到她耳里。“图书馆门口摆摊卖松子的那个男生好帅啊!”“帅是很帅,可是那么出色的男生摆明了不会多看我们一眼,我还是死了心暗恋咱们班上的杜铭算了。”凤凰这只死鸟,摆摊居然摆去了图书馆门口!夏锦年抽了抽嘴角,满脸黑线地抬头,结果正对上跟着那两名女生进入科室的男生的目光,发现他也是满脸的黑线,这才隐约想起,这男生好像就是她们方才提到的杜铭……虽然他看上去没凤凰那么亮眼,但也是外表极其出色的男生了。两人目光一交错,杜铭冲着她尴尬一笑,她也回了一个微笑,继续低头看笔记,捏着笔的手握得死紧——凤凰这厮前两天找她要钱,说要批发点东西来卖,问他卖什么还不肯说,闹了半天,原来卖的是松子!卖什么松子啊!假公济私才对吧!估计卖掉的还没有他吃掉的多!夏锦年心里有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这堂课听得迷迷糊糊,好容易挨到下课,原想立刻冲出去找凤凰算账的,不想身边压过一道阴影,有个微沉的声音问她道“夏锦年是么,笔记能不能借我抄一下?”她转头一看,发现是杜铭,愣了一愣,递了笔记过去:“好的。”杜铭伸手要接是,她忽然又迅速地缩回了手,囧道:“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自己也没记……”好尴尬!出了这种乌龙事,都是凤凰害的! 夏锦年囧得脸都有点红了,真想拿头去撞桌子,然而杜铭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起来:“这样啊,那我的笔记借你抄吧。”夏锦年十分黑线地盯着桌上那本笔记,闷头苦想——这是个什么情况?!她生性不喜欢钻牛角尖,纠结了片刻也就释然了,抱著书本和笔记冲出课室,一路往图书馆去,没走多远就被人喊住:“夏锦年——”她回头,看见王颖气喘吁吁地向她跑来:“你是不是也去买松子啊?”夏锦年一囧:“我去借书。”谁知王颖笑起来:“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知道什么?”“那个卖松子的帅哥啊,不就是去军训那天,替你送水壶的那个么?问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说,现在瞒不住了吧。”夏锦年黑线,连忙辩解:“我跟他不熟,别总把我跟他扯在一块说。”王颖仍是将信将疑:“真的?”“真的真的!”夏锦年灵机一动,“他经常在学校附近摆摊,我去买过两回东西,那次不小心把水壶忘在他那里,他就给我送过来了。”图书馆不太远,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还未走进就听见一片吵嚷声,严重破坏了图书馆前的清静气氛,让夏锦年不由露出了一抹苦笑。来这里摆摊,不知道凤凰是怎么想的…… 她本来还想冲过去阻止他的,可是这种情况下如果表露出她跟凤凰很熟的一面,会被女生们愤怒的眼神杀死吧?何况这么多人,松子一定很好卖,何必跟前过不去呢?夏锦年果断停下脚步同王颖告别:“你去买松子吧,我要借书。”“好,那下回见。”王颖立刻迫不及待的杀入了排队买松子的大部队里。夏锦年苦笑了一下,步上进图书馆的台阶,不想还未进去,就听见一声熟悉的怒吼:“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回头,看见人群里,教导主任一脸怒火。看来在开放的学校,也不可能任由着学生摆摊的。她抽了抽嘴角,做贼一样溜进了图书馆里。幸好幸好,她没有跟过去凑热闹,要不然被逮住,又是她的错!成功躲过一劫,至于凤凰这厮会不会倒霉……夏锦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教导主任才是让她担心的一个。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她干脆就在图书馆里抄起杜铭借她的笔记,结果发现这个男生的字虽然没有凤凰写得好看,但也挺拔有力,而且笔记写得极清晰,她课上没听懂的问题,看看笔记也就大概明白了。没抄多久,图书馆里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引得她抬头张望了两眼,发现许多人都在往外看,还有些趴在窗户那边往外看,心里不由忐忑起来。凤凰这厮没分寸,该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吧?想想不太放心,她也跟到窗前去看。外头围了好多人,教导主任竟然喊来了校园警卫,看那样子象是要扭走凤凰,没收他卖的松子。夏锦年黑线地发现好多女生都挤在那里,有尖叫的,有摔倒的,更多的在拖拖扯扯挤挤挨挨,明显是故意捣乱,替凤凰那厮制造逃跑的机会。场面一片混乱,而凤凰呢,居然还在好整以暇的整理摊子!再看下去,心脏病要发作的!夏锦年默默地转身走开,继续炒她的笔记。抄完笔记,顺便借了两本书回到308宿舍,夏锦年进门就看见桌上堆了一摊子零钱,墨凤正趴在那里一五一十地数。她不动声色:“赚了多少?”墨凤回过头来,双眼星亮:“一斤松子赚两块,卖掉四十斤。”“赚了八十块?”“对!”墨凤眼里满带着等待表扬的期盼,夏锦年含糊了一句:“不错不错。”一伸手,“赚的钱呢,交出来!”墨凤目光一闪:“有件事忘了说。”不祥的预感闪过心头。“你说。”墨凤垂下眼:“松子卖得好,我一高兴,自个儿磕掉了两斤,批发价一斤四十八块,所以……”夏锦年眯起了眼:“所以你不但没有赚钱,还倒贴了十六块?”“恭喜你,答对了。”对个头啊!怎么会摊上这种败家鸟啊!夏锦年满心里咆哮的只有一句话,让他滚出去!让他滚出去!让他滚出去!可是,她还没咆哮出来,门外先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声音,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走廊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开门闭门和嘈杂的脚步声响,许多人在问:“出了什么事了?”“谁在尖叫?”“好像是408宿舍。”408宿舍……夏锦年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她记得那个自来熟的学姐谢依曦就住在那个宿舍里。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就听见外头一阵哭闹声和询问声响起——“神经病!那个谢依曦真是有病!”“到底怎么回事啊?”“平时就经常装神弄鬼的,今天居然趁着我们上课的时候,在宿舍里贴满了符纸!”“我一开门进去,差点没吓死!”“我也被吓到了!本来就阴天,窗帘还拉着,里面光线那么暗……”“对啊!这两天她一直嘀嘀咕咕的,说咱们宿舍里有脏东西,早就被她吓得神经衰弱了,可是讲了好多次,她就是不肯听。”
夏锦年怔立一秒,两秒,三秒,转身——差点同立在她身后的墨凤撞了个正着。夏锦年捂着胸口:“你干什么啊?”墨凤目光深沉地盯了她一会儿,摇摇头,不语。好古怪!夏锦年也没有追究的心情,只找墨凤算起松子账来,结果么,自然是逼他写了十份检查,保证下次不在校园里卖东西,这才放过了他。下午没课,她做了一会儿手工,居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擦黑,墨凤不在,也许跑去找地方卖他剩下的松子了,她就自己出去吃了饭,顺便带了书去自习。才开学没多久,自习室里没什么人,夏锦年也不是有多用功,只是图这静谧的氛围,看了一会书忽然发现有人立在身旁,抬头就看见了杜铭。恰好带着笔记,她一笑,把本子推了过去:“我抄完了,谢谢。”“不客气。”杜铭挑了她身旁的位置坐下,顺手翻笔记,翻了两页,目光有点发直,把本子往她那边挪了挪:“这个,是什么意思?”夏锦年不解地望过去,结果看见笔记本翻开那页画了一个极大的猪头,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夏锦年是坏人,成天逼我写检讨!黑线!夏锦年一把将那本子抢了过来,再翻,后面还有许多页猪头,或嬉皮笑脸或呲牙咧嘴,还有挖鼻孔和流口水的,猪头下面无一例外地写着一些小抱怨——夏锦年小气,是钱如命!夏锦年啰嗦,喜欢骂人!夏锦年有时睡觉流口水…………啪!夏锦年一把合上本子。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她就有一种强烈的,抑制不住的,磨刀霍霍向死鸟的冲动!她恨恨咬了一会牙,抬眼,发现杜铭仍然目光深邃地望着她,脸上立刻有种火辣辣的滚热感在迅速蔓延,她匆匆站了起来:“对不起,弄脏了你的本子,我会赔本新的,重新抄一份笔记给你。”话说完,她胡乱搂了桌上的书和笔就往自习室外冲去。那只死鸟,根本没有安分的一天嘛!总是让她丢脸出糗,出糗丢脸,无限循环。女生楼道里是声控灯,她跑得快,灯还没亮就摸黑冲了上楼,结果冲到二楼弯处悲剧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一拌,整个人就往前飞扑了出去。“呀——”惊呼响起,夏锦年没摔痛,但是借着亮起来的灯光,看见被她压倒在身下的谢依曦时就有点崩溃起来,“黑漆漆的,你坐在这里想吓死人啊!”谢依曦也郁闷:“谁知道你上楼会冲这么快啊,我想出声提醒你都不行。”夏锦年很无奈地爬起来去捡散落在地的东西,结果一转眼,看见谢依曦弯着手肘吹气,不禁一把拉过她的手看了看:“蹭破皮了,去我那里上点药吧。”谢依曦有点没精打采:“不用了,过两天就好。”看见她神情抑郁的样子,在联想到白天发现的事情,夏锦年就有点不放心,干脆在她身边坐下:“你坐在这里,该不会是为了那贴符的事情吧?”“你也知道了?”谢依曦自嘲一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夏锦年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谢依曦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抽身就走,只丢下一句话:“不用问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308宿舍当晚展开了一场扑打与被扑打的激战,夏锦年以微弱的优势侥幸取胜,最后凤凰被罚去抄一百遍保证:从今天开始,不许诋毁夏锦年,不许诽谤夏锦年,不许泄露夏锦年的一切隐私,不许在夏锦年的书本和笔记上画猪头……凤凰抄字,夏锦年抄笔记,一夜安然而过。次日去上课时,夏锦年又在楼道里遇上了谢依曦,她抱著书,一个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了下来,路过她身旁的女生,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都带着好奇与一点点惊惧,这让夏锦年对她起了点同病相怜之感。两人都是这么不招人待见,唯一的不同处在于,谢依曦是自己做了奇怪的事,而她是被害的。夏锦年迎上去:“你昨晚没睡好?”白天的光亮度,能够清楚地看见谢依曦眼底淡淡的黑圈,掩也掩不住。谢依曦拨了拨腕间挂的木珠串:“大概是没睡稳,中途醒了几回,没什么事。”夏锦年本来想再问,可是两人不是太熟,眼看她露出点恹恹的不想多谈的情绪,就改口:“那我去上课了,有什么事你记得找我。”她快赶了两步,却被谢依曦犹犹豫豫地喊住:“夏锦年……你住在308宿舍,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夏锦年心里微动:“没有。难道你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谢依曦垂了眼:“没……没有啊……”夏锦年皱眉:“要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吧,我又不会笑你。 谢依曦这才迟疑着开口:“我这些天总是做恶梦,还被鬼压床,我怀疑宿舍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夏锦年眉头拧得更紧,“做恶梦是常有的事,鬼压床也有可能是睡眠瘫痪。”谢依曦扬了眉:“你还是不信对吧,作恶梦是常有的事,都梦到相同的场景和人?”这个倒是有点奇怪。夏锦年好奇地问:“你梦见什么了?”谢依曦低头想了想:“每次都梦见自己半夜醒来找水喝,穿好拖鞋,抬头就看见窗台上坐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孩,她就那样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怎么?”谢依曦拽紧了手里的书,加快了语速:“她对着我微微一笑,整个人往后一仰,就这么翻出了窗外……我每次都能听见自己在梦里发出的惊呼声,跟着奔到窗前往下一看,他就躺在地面上,躺在血泊里,长发摊了一地,那直勾勾黑幽幽的眼睛还盯着我……”说到这里,她蓦然抬起眼:“她对我笑!她躺在那里还对我笑!每次梦到这里我就醒了,这是身体不能动,被厉魇住了目光都转不掉,半睡半醒迷糊的时候还能看到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她的情绪有点激动,说话的声音不禁大起来,惹得路上有些人转头望过来。夏锦年拖着她快走几步:“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了?”“有两周了吧。”夏锦年一怔:“开学到学到现在也才两周多。”“对,所以我才怀疑宿舍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要不怎么我在家是没这种情况,而且那个女孩看起来年纪同我们差不多,我怀疑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不知道你做梦时的感受,但是听着是有点奇怪,你的情绪也不对,要不你去校医室看看……”话没说完就被谢依曦打断:“不是有点奇怪,是很奇怪!每天晚上只要一睡着就做这个梦,被吓醒了要是再睡,还会继续梦到,就这么无限循环!吓得我晚上经常强撑着不敢睡,可是白天睡也一样,只是醒来的时候能看到阳光,没那么害怕。拜托你,不要学那些人说我压力过大,精神恍惚,才开学又不考试哪来的压力,再说就算我压力很大,也不可能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啊!” 转头望过来的人更多了。夏锦年忙道:“你先缓缓情绪好不好?”“我没办法控制。”谢依曦十分沮丧,“那种感觉你不知道,糟糕透了!”夏锦年犹豫着:“我……我还是建议你先去校医室看看……”谢依曦倒退一步,盯住她:“你是拿我当个疯子看,跟她们一样,以为我是神经有毛病是吧?”“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比起灵异方面的问题来,身体或是情绪上面的异常比较容易断定,要是排除这位方面的因素,你再考虑灵异方面的影响好不好?”“不好!”谢依曦生气了,甩开夏锦年的手就走,“我又没生病,为什么要去校医室!”可是这种事情很难说啊!就像喝醉酒的人会说自己没有醉,没醉酒的人也会说自己没有醉,都觉得自己没有说谎,酒精却会让人产生微妙的感觉偏差,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应该检查一下身体。夏锦年追上去还想劝她两句,不想谢依曦却忽然回过头来:“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梦里的那个宿舍,不是408,而是308!”夏锦年一怔。“那个女孩是在308自杀的,就是你现在住的那个宿舍!”谢依曦说完就跑了。夏锦年独自默立了片刻,这才往课室走去。
07.恋爱到了课室发现杜铭已在,夏锦年稍稍尴尬了一下,将重新抄好的笔记还了回去。杜铭一笑:“这么快就抄完了?”“嗯,笔记不多。”她走到自己惯常坐的那个位置,怔怔回想着方才谢依曦说的话,不想杜铭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书跟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你参加了什么社团?”“没选。”军训刚完那两天倒是有不少社团招人,可她想着自己没什么时间,干脆就没有报名。杜铭唇角微弯:“好巧,我也没选,不如一起?”这又是什么情况?夏锦年微怔,原想回说不参加了,忽然促狭心起,笑道:“烹饪社好像不错,我正打算参加。”果然,杜铭脸上神情僵了一瞬。夏锦年暗暗好笑,正在猜测他会怎么拒绝。不想他随即又笑起来:“很好,就这么定了。” 这回轮到她僵住了,仿佛听见了储存罐在尖声哀号。不要吧,烹饪社因为要买食材什么的,社团花费很高的!杜铭好像是行动派,想到就做,两堂课一上完,立刻就拖了她去找烹饪社社长,说要申请入团。 出乎意料,那社长居然是男生,而且她还认识。当然这种认识只局限于知道名姓,对方并不认识她。 社长名叫苏舜文,是大三的学长,学校的迎新晚会就是他主持的,当他出场时,夏锦年有听见身旁的女生在小声而兴奋地谈论他,据说是校内知名的活跃人士。苏舜文很好说话,当即抽了两张表格给他们:“这周活动已经过了,你们先填一下联系名单,下次有活动时方便通知你们。”还在说话,他们身旁忽然有人插进来问:“请问你是苏舜文么?”声音很熟,她回头,没有意外地看见了谢依曦。苏舜文露出了优雅的笑容:“我是,你也想加入烹饪社么?”谢依曦显然对烹饪社半点都不感冒,她直道:“我找你是想问问方欣然事情。”苏舜文的笑容立刻消失,带上了两分犹疑和警惕:“你是谁,为什么要打听她的事情?”谢依曦扫了夏锦年一眼,忽然说出了一句让她吃惊的话:“我住在女生308宿舍,最近宿舍里发生了一些令我十分困扰的事情,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下方欣然当年出事前的情况。”“我跟方欣然不熟,你找其他人问吧。”苏舜文撂下话就转身要走。“等等,你怎么可能跟方欣然不熟呢?”谢依曦追上去,“我听说你们两人是情侣关系,而且也有人说她当年出事是因为你想跟她分手,她那一阵情绪十分低落,才会……”苏舜文忽然立住脚步,很坚定地回头打断她:“说了我跟她不熟,你要消息这么灵通,找告诉你这些是的人打听去吧。”被回绝得这么干脆,谢依曦直接僵住了,然而停了一瞬,她就追了上去:“等等!我……我要加入你那什么烹饪社……”这时太执着了! 一直沉默在旁的杜铭忽然出声:“308宿舍,那不是你住的么,她是你室友?”“你怎么知道?”夏锦年有点被惊吓到了。杜铭莞尔一笑:“班上那些女生说话都很大声,她们说起过你住的那个宿舍。”回想起昨天那些女生还在大声的谈论暗恋杜铭的事,她默默。杜铭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发现校外步行街上有家味道不错的鱼丸店,一起去吃怎么样?”夏锦年垂了眼:“下次吧,我还要出去买点东西。”“那我陪你去吧,可以多个人帮你拎东西。”接触短短两天,杜铭一直表现出很强的追求攻势,夏锦年要不明白就是傻瓜了,然而她没想过才入学就谈恋爱,何况同他也不过初识。她想要拒绝,可是才张口就看见杜铭满怀期待的目光,不禁转口道:“好。”她对杜铭印象不错,在一起逛个街吃个饭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至于今后会不会喜欢他,说来尚早。目前她只想交个正常点的朋友,起码要比墨凤和谢依曦正常点。 夏锦年出去是买手工材料,还有耽搁许久一直忘记买的新窗帘。这些东西挑捡起来很费时间,还要跑许多店铺。杜铭跟着她竟然没有一点腻烦,不但在她挑东西的时候能给上点意见,还很绅士地帮着拎了所有的东西。单就这一点,比成天替她惹麻烦的墨凤就要好上数倍,更别说两人路上聊起天,发现彼此的兴趣品位还挺相投,她对他的好感就再多了两分。买完东西出来等车,杜铭抽空在街边小店里买了两杯饮料。夏锦年看看天色,有点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多时间,我请你去吃鱼丸好不好?”“当然好!等你这句话好半天了。”两人相视,都是一笑。然而才回到校外步行街,墨凤这家伙就不知道打哪儿钻了出来,双手斜插在牛仔裤兜里,往夏锦年面前一站,看看她再看看杜铭,满脸的不高兴。“上哪儿去了?找了你好久,都快饿死了!”这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什么语气啊?他出现得太意外,表现得太熟稔,夏锦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向杜明介绍他的身份,怔在那里瞪着他。倒是杜铭反应很快,微微一笑:“我们刚买完东西回来,正好要去吃个饭,不如一起?”夏锦年继续瞪着墨凤,使劲瞪,用目光警示他不要跟过来。墨凤却不理她,回答得干脆:“很好!” 鱼丸店内:一张方桌,夏锦年与墨凤对坐两端,四目相瞪。她压低声音,比着口型:“不许你说话,吃饱了就回去。”墨凤挑着眉看着她,眼眸里倒映着窗外斜射进来的夕阳余晖,竟有种绚丽璀璨的光华流转,然而仅是一瞬,他就垂下了眼说:“知道了。”这种乖乖势弱的表现,让夏锦年产生了一种自己是童话里灰姑娘后母的错觉,甚至忽略了他说的是知道,而没有答应要照做,以至于不久后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墨凤怎么会使可怜兮兮的灰姑娘呢,他分明就是毒死白雪公主的那颗毒苹果!杜铭端了三碗鱼丸和其他一些小吃上桌,坐定后笑着望向墨凤,很有风度地伸出手:“我姓杜,杜铭,是锦年的同学。”墨凤同他握了握手,笑吟吟地说:“我姓墨,墨凤,同夏锦年住在一起。”“噗——”夏锦年急转过头,一口茶全喷到地上了,被呛得狂咳还要忙着解释,“邻……邻居……我们是邻居,就住在对门……”墨凤唇角弯起促狭的笑:“在一只碗里吃过饭。”“他常来我家蹭饭。”“还在一张床上睡过。”“对!那时我三岁,他四岁!”“我还看过她洗……”“洗衣服!”夏锦年抢过话头,顺手夹起一只煎包,恶狠狠塞进了墨凤的嘴里,她说出来的话也是咬牙切齿的,“吃东西!再不吃就要凉了!”墨凤斜睨了她一眼,姿势优雅地吃起煎包来。杜铭忽然笑起来:“这么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没错没错!”墨凤点头表示赞同,居然还拽起文来,“郎骑竹马来,绕床……”桌子底下,夏锦年狠狠踢了他一脚,他只好临时改词:“绕床写检讨。”分明是气恼,但这种嘴角抽搐,非常想要爆笑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夏锦年只好低下头去舀她的鱼丸,假装在吃东西。 杜铭显然不清楚写检讨这典故的由来,只是微微一笑了一下:“怪不得我看着你们两人很像兄妹。”墨凤对这种话很不服气,挑了眉问:“哪里像?我长得比她好看多了!”半颗鱼丸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差点将夏锦年憋死。杜铭却笑:“不是说外表。我前两天看了一篇学术文章,上面说青梅竹马的两个人,长大后潜意识里会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亲人,你们相处就很有这种感觉。”“亲人?”墨凤有点厌恶地吐出这个词。用不着猜夏锦年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一定觉得愚蠢的人类怎么可能同高贵的凤凰是亲人。不过还没来得及瞪他,她就被杜铭接下来的一句话说得微红了脸。杜铭说:“再说锦年长得也很好看。”这不是她头一次被人夸好看,但是夸得这么随意自然,让她感觉不刻意的还真是头一次。当然,墨凤脸上的神情愈发古怪了,瞅瞅她在瞅瞅杜铭,忽然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吃东西了。他肯闭嘴,夏锦年自然松了口气,于是接下来彼此间的相处还算融洽,起码没有闹出什么让她无法解释或尴尬到无地自容的事情。从鱼丸店出来,杜铭坚持要将她送回宿舍,刚巧她因墨凤身份见不得光,不想再同他一起走在校园内,以免留言再次缠身,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挥手同墨凤告别:“那么,青梅竹马的亲人,下回再见了。”墨凤斜睨了她一眼,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转身离去。此时华灯初上,满街霓虹,人流穿行不息。不知道为什么,他欣然的身影夹杂在喧嚣的人群里,衬着浓浓的夜色,瞧去竟显出两分落寞。夏锦年怔了一会儿,听见杜铭说:“走吧。”她才回过神来对自己的错觉自嘲一笑。
回到宿舍等了很久,墨凤意外地没有跟回来。她不由担心起来,一整个晚上都有点心不在焉。可是要出去找他吧,校园那么大,这个城市那么大,鬼知道他会跑到哪里去,根本就没处可找。她只能等了又等,直等到困倦卷袭而来,哈欠接连不断,这才赌气躺到床上,决定倒头睡觉不再等他。哼,本来就一直在头痛该怎么将这只死鸟从身边赶走,这样正好!死鸟主动离家出走,她用不着烦恼了!可是习惯了身边有点墨凤制造出的小动作不时传来,蓦然间他不在了,夏锦年一个人睡在宿舍里,四周那种极至的静寂一逼上来,再想到早上谢依曦说的那番话,她忽然就觉得空气里满带了寒意。女孩坐在窗台上,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人……夏锦年的床就在窗边,窗台就在她的头顶旁,而空气里的寒意也是从头顶处灌覆下来……夏锦年紧裹被子,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吓自己,然而终究没忍住,飞快抬眼往窗台上一扫——夜风卷起窗帘,忽起忽落。谢天谢地,是窗户没有关!她的情绪松懈下来,起身将窗子关紧栓严。可是这样一来室内愈发静寂了,静到连木制桌椅发出的微响,还有浴室里滴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夏锦年从前在老房子里住久了,这种响动对她来说简直如同呼吸一样自然,单是这样的话根本吓不到她,令她头皮有些发麻的是门外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很轻,一步一顿,像踩在她的心上。夏锦年转头看看桌上搁的夜光,时针正指着数字2上。凌晨二点!S学园女生楼的条件不错,每个宿舍都有独立浴室,就算有人起夜也不可能逛到走廊上来,还蹑着脚悄悄走。舍监还没有敬业到这个时候来查夜的地步。黑暗中,夏锦年睁着眼猜测,忽然发现那脚步声在她宿舍门口停了下来,再无声息,她不禁屏住气,心跳愈发急促起来。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根本不是看见妖魔鬼怪,而是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胡乱猜测。听了一会儿自己的心跳,夏锦年一把揭了被子,捉起桌上的手电筒就气势汹汹的往门边杀了过去。她可忍受不了这种憋人的恐惧。要死也得来个痛快的!夏锦年握住门把,顺手捞起门边用来拍打凤凰的球拍,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扭开锁,大力将门打开,恩亮手电筒就往门外那一团黑影照去。“啊——”短促的惊呼声响起。夏锦年看清了立在门外那人,是瞪眼散发,带着一脸惊恐捂住了嘴的谢依曦。尽管还是被惊呼声给吓到了,但看清谢依曦的脸后,悬着的那根弦终于还是嘣一声断了。心落原处的夏锦年拿手电往走廊里照了照,发现还没有其他宿舍的人听见响动出来查看,她就扔了球拍,一把捉住谢依曦的手,将她拖入了门外。关上门,实在憋不住怒气,她压低了声音质问:“学姐,半夜三更你不睡觉,跑到我门外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在梦游!”谢依曦显然也是惊魂未定,声音里带着同样的火气:“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突然开门,那手电筒照人的举动很危险啊!我要真是梦游,直接就被你吓死了!”“拜托,你显然没有在梦游,就别跟我扯什么危不危险的事了!现在是我先被你吓到,回答我的问题行不行?”她这么一说,谢依曦顿时就哑了。夏锦年倒了一杯水给她,谢依曦低头喝了两口水:“我又做梦了,醒来后睡不着就想过来找你,可是又怕打扰你,就在门外犹豫了很久……”被她说得心坎有点犯凉,夏锦年裹住被子:“早上就说了让你去校医那里看看,你偏不听。再这样下去,你吓死你自己不说,还得带累上我。”“可是这种事情看校医也没有用。”“不看怎么知道?”谢依曦迟疑了一下:“我今天去找苏舜文时说的话,你不是在旁边都听见了?”夏锦年一怔:“方欣然?”谢依曦悄悄往窗台上瞟了两眼,低头说:“对,就是她,我怀疑我梦里的情形,是她出事时的现场重现,所以我才想找苏舜文问个清楚。”“出事时的现场重现?”谢依曦微愣:“抱歉,我忘了你还不知道这个宿舍里发生过的事。”“本来是不知道,现在已经猜到了。”夏锦年看了她一眼,“学姐你还是先说说方欣然事件的具体细节吧,怎么会让你认为她就是你梦里的那个女生?”“很简单的联想啊。我梦里的那个女生是从窗台仰着摔下去的……”“方欣然也是?”“对!”谢依曦限入了回忆里,“我记得入学头一天分配宿舍,没有人愿意住308.因为有不少学姐说308在上学年时出过事,当时这宿舍里住着一名叫方欣然的女生,在某天夜里被人发现仰躺在楼下的水泥地上已经死亡,她躺的那个位置正对着女生宿舍楼的窗户。” 她说着指了指窗户:“可以肯定她是从这个窗口掉下出去的,但是由于事发时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在,所以谁都不知道她是自杀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不小心摔了下去。这事后来自然要报案,警察过来看了,分析说这宿舍在三楼,一般想自杀的人不会选这么低的楼层,而且她是仰倒着往后摔下去的,因此判断这是一场意外。为了这个,我入学那段时间,学校里美少开展安全教育,听得人耳朵都要生茧。”“跟你梦里的情形真的很像。”“要不我也不会想到要查她啊,今天找了两个大三大四的学姐一问,才知道她当时和苏舜文关系很好,但是她出事前一段时间两人刚好在闹矛盾,好想吵得要分手,她那时的情绪很不正常。”夏锦年听出关键了:“你怀疑这一切不是意外,有可能是自杀?”“或者谋杀!要不她不忙着投胎,跑来纠缠我干吗?”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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